【推理偵探】偵情檔案 作者:莫伊萊 (已完成)

 
s860101 2013-5-19 02:31:3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76941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3
番外之陳強篇(二)

  有了蘇教會我的那重要的一課,我對自己有了重新的認識,也不再做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夢,我開始明白,我不過是一個相貌平平,對異性而言沒有一點吸引力的傢伙,只有一把好嗓子。

  感謝那時候的情緒低落,我反而更加用功的讀起書來,就在高三這個連老師都不期望誰的成績出現奇蹟的時候,我以每一次月考向前衝五名左右的速度,竟然從一個最容易被人忽視的中等生,搖身一變成了班主任眼中的希望之星,在高考衝刺前,她用著三年來最燦爛的笑容對來開家長會的母親說,你的兒子希望還是很大的,潛力很足!

  那天母親回家之後因為班主任的話而喜出望外,幾乎打電話向所有的親戚轉述了一遍,我看著她開心成那個樣子,心裡有一點竊喜,原來,我也可以做一個讓父母榮耀的兒子!

  我決定對自己的天賦善加利用,所以決定要考播音主持專業,我的形象或許不好,但是,如果像那些電台主持人一樣,藏在收音機後頭,只用嗓音與人交流,那麼,誰又會挑剔我呢!

  老天爺終於在那一年眷顧我了!高考的時候,我考的很成功,超水平發揮,成功被第一志願錄取,我覺得自己距離夢想又近了一步。

  做著各種各樣的美夢,我過了一個快樂的暑假,每天面對著各種的祝賀,各種羨慕的眼神,十幾年來,我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

  然而,入學報到那一天,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淺薄和幼稚。

  在這一所藝術類大學裡,外表光鮮的男男女女多的好像公園小湖裡的錦鯉,而我夾在中間,只是一條灰溜溜的泥鰍。

  在入學的第一天,我遇到了司馬平,當時的我還並不知道,這會是改變我一生的轉折點。

  到現在,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感受。

  司馬平就好像是太陽神阿波羅一樣耀眼,走到哪裡都注定是最吸引大家注意的那一個人。我從來也沒有想過平凡如自己一般,會和他有什麼交集,直到搬進寢室裡頭,同寢室的另外一個富家子想要我騰出靠窗邊的好床位,儘管明明是我先一步選擇的那裡,其他幾個人不願意第一天入學就得罪人,都悶聲不吭,司馬平在這時走進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行李扔在我的上鋪,拍拍我的肩,對我說:「兄弟,以後我睡你上鋪,我這人睡相不好,多多包涵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有著天生的領導者氣場,之前還不肯罷休的富家子,見他這樣的舉動,硬是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扔下東西離開了。

  之後就開始了軍訓生活,雖然只有短短十天,但是對於司馬平這樣一個蜜罐子裡泡大的人而言,也足夠辛苦了,為了感謝他當日挺身而出幫了我,我總是主動幫他打熱水,幫他買飯,甚至會把他泡在水盆裡的髒襪子順手和自己的一起洗好。我沒有刻意想要他的感謝,他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什麼,我想,可能對於他而言,被人這樣照顧,已經是太過稀鬆平常的事了吧!

  有時候我也會有些不平衡,他不過是動了動嘴,幫了我一把,我卻每天替他跑腿幫他做事,到頭來連一聲謝謝都換不來!可是轉念一想,這還不是我自己願意的麼!我是窮人家孩子,這些事對我而言不算什麼重活兒,在大學裡頭,我總是要有個依靠不是麼,司馬平是個不錯的選擇。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還是很準的,正式開學之後,司馬平就從一個只是容貌很搶眼的帥哥,漸漸成了校園裡的風雲人物。

  高大勻稱的身材,英俊的臉孔,濃密的頭髮,瀟灑不羈的笑容,加上磁性的嗓音,司馬平幾乎快成了校園中的偶像。

  上天很多時候會特別厚待某一個人,除了這些外在的優勢之外,司馬平還有一個不錯的腦子,這讓他學習起來往往能夠事半功倍,而我卻只有很用功才能保證一個中等的水平。

  從入學的那一個小插曲之後,我和司馬平的關係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親密起來,我們念同一個專業,住同一間寢室,經常一起去上課,一起去食堂買飯,有一些壞心的人在背後說我是因為愛慕司馬平才整天跟他在一起的,這個說法讓我非常的光火,但司馬平並不在意,他總是一笑置之,說事實勝於雄辯。

  我羨慕他的那種自信和灑脫,並且從來不在意別人的負面之詞,雖然他得到負面評價的時候也一樣極其稀少。

  好在大多數人看待我們倆還是比較正常的,只是很少有人會認為我是司馬平的好朋友,好哥們兒。他們都說,我是司馬平的小跟班。這個形容雖然不好聽,但是我還是因此而得利不少,至少很多人會看在司馬平的面子上對我態度好很多,尤其女生。

  上大學之後,我總是能收到許多紙條和情書,並不是我轉運了,而是女生把我當成了信使,她們的目標是白馬王子司馬平,我只是她們這些驕傲白天鵝眼中的卡西莫多。

  這些我都明白,早在高中時候,蘇就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我也已經心如止水,不奢望什麼童話版的愛情。

  之前的那些日子,司馬平結交了校花級的女友沈柔,成了眾人眼中的神仙眷侶,只有我知道,背著沈柔,司馬平和多少女人吃過飯,約過會,開過房。人前一副情聖版的嘴臉,背地裡卻是個色胚。我看著那些因為司馬平的名氣和外貌而像蒼蠅一樣一波一波撲過來的女人,心裡鄙夷著女人的膚淺和愚蠢,對戀愛更加沒有了熱情。

  這種心如止水的生活,終結在我遇到林麗麗的那一天。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3
番外之陳強篇(三)

  麗麗入學的時候,我已經升了大四,開學回學校報到,順便做了迎接新生的志願者,算是打發臨去實習前的無聊時光。

  記得那一天,天氣是那麼的熱,我站在樹蔭底下看著一群群的新生湧進來,在我眼裡,他們都不過是一群米蟲,依仗著家裡的富足在外面恣意揮霍。我滿腦子只有實習的計畫,只有還沒有還完的助學貸款,只有父母一假期在耳邊不聽絮叨的關於工作關於前途的那些話,心裡十分煩躁。

  這時候,麗麗出現了。

  沒有圍前圍後幫著拿行李的家人,沒有大車小輛的排場,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孩在人群裡顯得非常的顯眼。

  我的視線被她牢牢的抓住了,她是多麼的與眾不同啊!沒有花枝招展,沒有濃妝豔抹,一身合體的連衣裙,蘋果綠的顏色更襯得她皮膚白皙,一頭黑亮秀髮順在耳後,大眼睛明亮清澈,就好像一隻初生的小鹿一樣純真無邪。

  我主動迎了上去,幫她拿行李,她沒有拒絕,禮貌的對我說:「謝謝你,學長!」

  聲音好像銀鈴一樣,我的心幾乎要化成一灘水了!

  我陪著她,幫她辦好入學的各項手續,送她到安排的寢室,幫她安頓好。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林麗麗,她有一個管教嚴格的父親,之所以沒有人送她,是她的父親想要讓她鍛鍊自己。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全都是麗麗的影子,之後的幾天,我總是找各種機會在校園中與她「巧遇」,每一次遇到她,她都會對我溫柔的笑,說:「學長,你好!」

  我承認,在見到麗麗的第一時間,我已經喜歡上了她,因為她的純潔和清新,她就像一個小仙女,與那些俗氣的滿身化妝品香味的女人不同。

  我告訴司馬平,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司馬平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他說我如果再不開竅,他就要懷疑我是不是準備剃度出家了,他還說,能讓我動心的女孩,他非常的好奇,有機會一定要會一會。

  我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想,我絕對不能讓司馬平見到麗麗,司馬平就像一隻大野狼,麗麗是一隻小兔子,出於私心,我不打算讓司馬平有機會見到我心中的小仙女。

  接著,實習開始了,我離開了校園,和司馬平一起被分到了廣播電台,事實上,是他被分到了廣播電台,因為我求他帶上我一起,我才會被分到這麼理想的實習單位的。

  實習期間,不能像以前一樣每天見到麗麗,我心裡充滿了思念,經常找各種藉口回學校去,只為了能遇到她。如果遇到了,我便滿心歡喜,遇不到,就只剩下濃濃的失落。

  我實習是跟著一個叫做林華的導播一起的,他是一個對實習生非常嚴厲的人,自己做起事情來也同樣的一絲不苟,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會犯錯,也不敢有什麼怨言,希望能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對畢業之後的去向或許會有幫助。

  有一天,我不小心接入了一個本來該過濾掉的電話,林華大為光火,在辦公室裡面足足訓了我半個多小時,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直到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訓斥,門開了,走進來的竟然是麗麗。

  我當時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後來我知道,麗麗是林華的女兒,她經常會來電台找父親,我心裡特別的高興,更加賣力的做事,除了原本的打算外,也加入了讓麗麗的父親對我有個好評價的意圖。

  在實習結束前,麗麗無意中對我說起來,林華對我的印象還是蠻好的,說我雖然沒有什麼天分,倒也還挺踏實肯幹,將來未必會是一個優秀的電台工作者,但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僱員。

  這樣的評價說褒不褒,說貶不貶,我略微有些失望。

  實習結束後,我對林華說,希望能夠留下來工作,林華惋惜的說,他沒有權利決定這些,但是以我的表現,電台高層估計很難同意。

  當時司馬平已經鋒芒畢露,電台在實習尚未結束之前就多次請他考慮畢業後來這裡工作的事情。我問他怎麼想的,他說不太熱衷於這件事,因為他打算考研試試,並且問我要不要一起考,我苦笑,助學貸款都還沒有償清,我哪有資本談讀研的事。

  之後的日子,我過的很落寞,每天好像行尸走肉一樣,直到突然接到通知,說我被電台錄取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問過司馬平,我得知,他突然改變了主意,覺得考研太辛苦,所以打算答應電台的邀請,又因為我之前求過他,所以就提出了帶上我一起的條件。

  憑藉著司馬平的面子,我順利的走上的工作崗位,電台為我們開設了一檔新的晚間節目,叫做都是夜歸人,原本沒有什麼特色的節目,以為司馬平的巧舌如簧,收聽率節節上升,成了晚間檔裡頭的收聽冠軍,我的待遇也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償清了貸款,生活也越來越安穩愜意,除了滿足自己的開銷之外,我還能給父母一點錢補貼一下。

  母親非常的驕傲,有一天在電話裡,她對我說:「兒子,你知道嘛!你堂姐當了領導的小情人,被人家老婆打到家裡頭去了!現在工作也沒有了。咱們家上上下下,現在屬你最風光!什麼時候你再給媽討一個漂亮賢惠的媳婦兒,那可就真的是圓圓滿滿了!」

  是啊,我又何嘗不想,可是偏偏我喜歡的人是那麼的美好,好像夜空中最明亮的北極星,每次我忍不住想要對她開口,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蘇當初那張寫滿失望的臉。

  平凡如蘇尚且如此,麗麗這麼美麗的女孩兒,我又憑什麼開口言愛呢!

  有一句話叫做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經過了一段如日中天的事業高峰之後,都是夜歸人的收聽率漸漸出現了疲態,有了回落的趨勢,司馬平此時已經和沈柔分手,其間女友如同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取,終日逍遙自在,今天到這裡做嘉賓,明天去那裡拍廣告,他當然不會為收聽率的下降而擔憂,畢竟他是電台裡的台柱子,不像我,我只是活在他影子裡的寄生蟲,司馬平是電台的心臟,我卻只是闌尾,隨時可以被切掉。

  就在我為節目成績下滑而日夜憂慮的時候,一個更大的打擊出現了——司馬平竟然和麗麗談起了地下戀情!他明知道我愛了麗麗那麼多年!他明知道的!女人對於他而言是多麼唾手可得的東西!為什麼他偏偏要招惹我全心去愛的人!

  我幾次想開口質問他,或者去問麗麗,但我不敢。憑什麼問?我該用什麼身份去質問呢?我沒資格!

  生活中的快樂突然變得稀少起來,每每我一個人呆在佈置漂亮舒適的家中,心裡就充滿了怨恨!原本我一直夢想著有朝一日,麗麗會變成這個美麗家庭中漂亮的女主人,可是,現在,不可能了,我的夢,被司馬平無情的摧毀掉了!

  我嚥不下這口氣,偷偷跟蹤他們,拍了照片,寄給司馬平,我希望他能明白,以林華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同意自己女兒和一個花名在外男人在一起的!信寄出去之後,便石沉大海,司馬平依然如故。我很惱火,就旁敲側擊的套麗麗的話,她也守口如瓶,要知道,在這之前,她一直當我是最貼心的哥哥,從來不會瞞著我的。

  是司馬平,讓我和麗麗變得陌生。

  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我的怨恨在發現他和電視台那個風騷女主播方婷之間的姦情之後,達到了空前高漲的程度。我忍不住一次次跟蹤他們這一對狗男女私下約會,終於被我看到他們一起去開房,我的麗麗,就這麼被司馬平辜負了!我無法容忍,試著嚇了方婷幾次,沒有效果,只好砸了她的車。

  這期間,電台已經謠言四起,都說都是夜歸人因為收聽率節節下滑,面臨著改組,大家說這話的時候,都會若有若無的瞄我幾眼,我心裡明白他們的意思。如果真的改組,被換掉的也只會是我,不會是司馬平。在他們的眼中,我是拖司馬平後腿的那個累贅。

  電台試圖找過邢斌,D電台的台柱,雖然這件事後來又不了了之,我還是感到了很大的危機感。

  我幾次試探的問司馬平關於改革的事情,他都言辭閃爍,不肯回答。

  直到我聽到方婷那個賤女人在外面大肆吹噓,說司馬平邀請她加入都是夜歸人一起主持,我才明白,怪不得他不肯告訴我,原來是在找人替代我的位置,而且還是那個勾引他辜負麗麗的賤人!

  我開始夜不能寐,腦海中充滿了仇恨,這個人,我放棄了自尊在他身邊甘當小跟班這麼多年,我照顧他的生活,替他掩飾他的濫情,結果換來了什麼?

  我最愛的女人被他霸佔了,現在,他連我的生活都想要一併毀掉!

  司馬平,你不仁,我就不義!

  為了麗麗的幸福,為了我的幸福。

  你必須死!

  番外之辣椒嗆人熊--by 羿菱

  「你走吧!我自個兒再玩會兒!」

  送走了嘉逸和程峰,陸伶像是脫了韁的野馬,端起桌上那杯血腥瑪麗,仰起脖子一骨碌倒進喉嚨,大大鬆口氣,朝馬春雷揮揮手說。

  「那怎麼成?嘉逸現在是我的『戰友』,她的朋友,我自是要幫她看好了!」馬春雷也支起酒瓶子喝了一大口,似笑非笑的應到。他是個直性子,話雖不假,但心思也不能說是沒有。早在那通電話的時候他就對這嗆口小辣椒抱著好奇了,今日一見果然沒有令他失望!瞧這火辣打扮,明明性感惹火,卻偏偏又在腦門刻了個「生人勿進」四字。簡直跟她的個性如出一致。

  這話真好笑,她這麼大個人了還會丟麼?陸伶挑眉由上至下的掃了他一眼,心想這人熊倒是有意思,被她噴一鼻子灰也不惱倒不奇怪,事實上沒幾個人被她噴了是敢惱的。但她趕不走的人卻是五個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她爹媽排第一,嘉逸排第二,這廝?第三。陸伶好笑道:「做什麼?想追我啊?」

  馬春雷樂了,學著她挑眉笑道:「怎麼?不可以麼?」

  「呵……」以前,一個月不知道要應付多少這種蟑螂,現在?多久沒遇到這事了?自從和他分手之後,有兩年多了吧……回過神,陸伶朝馬春雷扯出個笑容,道:「好啊!咱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馬春雷不可置否的朝他舉瓶,一氣飲盡!陸伶哈哈大笑,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舞池裡跑:「走!咱們跳舞去!」

  馬春雷雖說是這常客,但也只是喝喝小酒跟朋友聊天玩玩骰鐘什麼的,從未下過舞池,哪經得住這招?到舞池邊的時候他拉住陸伶道:「你去玩吧,我在這看著你!」

  「什麼?!」這地方是整個酒吧最吵的地方,音樂能把人震得一跳一跳的,陸伶沒聽清楚,踮起腳尖把馬春雷脖子勒下來在他耳邊狂吼:「你說什麼?!」

  雷子摸摸耳朵,也湊在她耳邊吼:「我說我不會跳舞!在這看著你就好!」

  耳朵被震得癢癢的,陸伶打個寒顫,點點頭,自個兒鑽到舞池中央玩兒去了。

  陸伶從小就是練芭蕾的,而後又轉學了民族,再攻的現代,功底槓槓的!基本上聽見什麼樣的音樂就能舞出什麼樣的動作,胡亂甩甩那也比其他小妖精有看頭。火熱的身材,妙曼的舞姿,很快就惹來一堆蒼蠅蚊子圍著,躍躍欲試要與她搭伴熱舞。還有的人開始毛手毛腳。看似掐著油了,其實都被陸伶有技巧的擋掉。她哪是任人欺負的主啊?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陸伶跳得正歡,一隻手從她腋下傳過來,把她攔腰抱住,身子緊貼著要跟她熱舞,怎麼掰都掰不開,陸伶氣急,回頭瞪著那個理所當然一臉淫相的黃毛男人,冷冷一笑,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那三寸高跟鞋已經狠狠蹬在那人腳面上,待那人鬆手,還沒來得及叫痛,又反身抓住他肩膀,膝蓋用力頂他下盤!那人當場倒地!這時,旁邊有人用力推她一下,陸伶沒反應過來,一個重心不穩就要往後倒去,以為就要倒地的時候,卻剛好跌進一個溫暖健壯懷抱。陸伶自是知道誰,抬起俏臉,朝馬春雷皎潔一笑。

  跟那蒼蠅一起的有四五個小子,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愣頭青,紋身染髮裝新潮。馬春雷早在那蒼蠅動作的時候就開始往人群裡鑽了,無奈離得遠,自己塊頭太大,人又多又密,還是晚了一步。抱著陸伶,他黑著臉瞪了那幾個臭小子一眼,就要沖上去掄幾拳,陸伶見狀忙抱住他,吼道:「哎?!我沒事沒事!你別去了!」

  人熊雷子雖停下腳步,卻還是狠狠地瞪著那幾個臭小子,眼珠子布上幾條血絲,大有吃人架勢!

  那幾個愣頭青見冒出個大塊頭,不由自主的扶著爬起身的肇事者往後退了兩步,而後又想自己人多,怕他做甚,鼓起勇氣就要一哄而上!這時兩個保安衝了過來,攔下他們,在耳邊嘀咕幾句,就見那幾個愣頭青紅臉一陣,白臉一陣,忿忿跟著保安出了舞池。

  這廂人熊雷子見他們要走,不樂意了,心想反正下了班又沒穿制服,LZ出去跟你們打!不顧手腳並用半攔半抱著自己的陸伶,他就要跟著那些廝出去,剛走了幾步,忽而身子一沉,嘴唇一暖,人熊呆住了。下意識抱著胸前那團肉,瞪著那雙放大如精靈般的水眸,半天沒反應。

  原來,陸伶為了攔下馬春雷,急中生智,直接跳上去熊抱,外加香吻一個!周圍人群都看到剛才那一幕的,現下就當英雄救美,美人獎勵了。全場一片沸騰,連DJ也噼裡啪啦的亂附和一氣。陸伶移開唇瓣,笑嘻嘻的看著馬春雷,也不下來。

  人熊哪經得住這般鬧?黝黑的俊臉蹭一下紅了,在霓虹燈的照射下煞是好看!他想鬆手,又怕摔著小辣椒,不松手,又彆扭的很。乾脆故作鎮定,瞪著胸前的人兒道:「你跳我身上幹什麼?!看上我了嗎?!」

  陸伶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而後定定的看著人熊,眸中流露出一道暖流,粉紅粉紅的小臉上,不知是酒氣還是嬌羞,她看著人熊嘻嘻一笑,豪邁道:「對!本小姐就是看上你了!走!送我回家!」罷,自己跳了下來,朝門外走去。

  雷子愣了愣,看著離去那抹腥紅倩影,唇邊不自覺勾一抹微笑,抬腿跟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3
番外之王鳳篇(一)

  「小關,今天我哥找我來著!說他想要跟孟美娟離婚!」王鳳打開家門,鞋都沒有脫好就迫不及待的扯開嗓子對歪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關軻宣佈剛剛從哥哥王強那裡聽來的重大新聞。

  「真的假的?你哥腦子灌屎了麼?」關軻撇撇嘴,眼睛沒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電視裡頭正在轉播中某地區選美大賽,一群身著泳裝的女人扭腰擺臀,豐滿的胸脯在狹窄的布片包裹下上下顫動,直看得關軻兩眼放光,完全沒有心思理會王鳳的咋咋呼呼:「就你哥那副熊樣!他也配提離婚?!」

  「是真的!」王鳳見丈夫不信,有點急了,再一看他正色迷迷的盯著電視裡頭一群半裸女人看的出神,心裡頭不由冒出一股火來,上前一步嗖的搶過關軻手裡的遙控器,啪的關掉了電視:「別看了!說正經事呢!」

  關軻狠狠的橫王鳳一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抬腿就是一腳,踢在王鳳的側腰上,把毫無防備的她踢了一個大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你是不是又皮癢了?啊?」關軻怒氣衝衝的吼道:「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事了!趕緊把電視給我開開!不然你看我今天晚上怎麼修理你!」

  王鳳不敢不從,一手揉著被踹疼的腰,一手不情不願的重新打開電視,臉上還得陪著笑臉:「你瞧你這驢脾氣!人家我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麼!開開!這不就給你開開了!真是的,有什麼好看的,女人還不是都一個德行,她們有的我也有!」

  「你?」關軻鄙夷的白王鳳一眼:「別在這兒大言不慚了!當初要不是因為你爸手裡頭有權,我會那麼瞎眼娶你這種醜八怪!」

  「行啦!你也少說我幾句吧!就你當初那家庭條件,家裡一群孩子,媽沒工作,爹是下井採煤的,成天腦袋別在腰帶上,說掉就掉!人家如花似玉的也瞧不上你呀!」王鳳被老公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面子掛不住了,平日裡關軻和女兒都對她冷嘲熱諷,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恐怕連魚缸裡那幾條魚都不如,現在女兒不在身邊了,關軻還是依然如故。

  「你再敢說一句我們老關家的閒話,我讓你呆會兒就去醫院縫嘴!」關軻呯的一巴掌拍在沙發前面的小茶几上頭。

  「不說就不說,我去給你做飯還不行啊!」王鳳看他真的來了脾氣,知道自己又犯了關軻的忌諱——他最不愛被人提起自己的家境問題,連忙撈起門邊地板上裝著菜肉的塑料袋,小心繞過關軻視線,到廚房去了。

  一個多小時之後,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飯桌前吃晚餐,關軻已經忘記了之前被王鳳惹毛的事情,優哉游哉的喝著啤酒,吃著王鳳做的格外豐盛的飯菜。

  「你今天撿錢了?」關軻嘴上吃的解饞,但也還是忍不住過問幾句:「怎麼突然又是魚又是肉的?」

  「我這不是高興麼!我哥這回是一門心思要離婚,一想到孟美娟要被掃地出門了,我心裡就樂!」王鳳眉開眼笑的幫老公滿上啤酒杯,順手也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點:「這些年我一直忍她,憋屈死了,那女人一天天猴精猴精的,什麼事兒都瞞不過她!我爸我媽還啥都聽她的,現在可好了,我看她還能張狂到什麼時候!」

  「王強真要離婚?」關軻停下筷子,抬眼有些驚訝的看著王鳳,他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她又一次聽風就是雨的胡言亂語,不過現在看她興奮的那副樣子,又覺得不像:「他年紀也不小了,頂著個禿腦頂兒,一副矬樣,他會想離婚?!」

  「喲!你可別小看我哥吶!」王鳳聽關軻這麼一問,立刻來了精神,變得眉飛色舞起來:「這回我哥可厲害了!他在外頭都已經找好了下家了!」

  「啥?」關軻一著急,嘴裡的飯菜碎屑跟著噴了出來:「你哥?!他吹牛的吧!哪個女的瞎啦?肯跟他!」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跟你說,我也頭一次知道,弄了半天我哥一點都不傻!你想不到吧,他幾年前調到現在這個職位上之後,就開始私下裡頭攢自己的小金庫了!我問了他半天他也不跟我吐實話,但我估計,他手裡頭沒有五十也有三十!」

  「萬?」

  「你這不是廢話麼!」王鳳不滿的翻翻眼皮:「怎麼樣?我哥挺有兩下子吧?」

  「他在外面偷著攢了這麼多,孟美娟居然都沒發現!」關軻樂了,一直以來,這個一無是處,五短身材卻偏偏好命娶了個精明漂亮老婆的大舅子都讓他感覺命運非常不公平,這倒是第一次,他得到了心理上的平衡,並且從王強身上找到了一些樂子:「不過,就因為這麼點事情,你就樂成這樣?不可能!」

  「關兒,我跟你說,這回咱們可走運了!我哥想和孟美娟離婚,他今天找我就是想讓我幫忙呢!」

  「你能幫什麼忙?」

  「他不想讓這件事被孟美娟發現,想找別的理由提出離婚,這樣的話不就能和孟美娟平分家產了麼!」

  「找什麼理由?」

  「這個咱們可以慢慢研究嘛!關鍵是,這回我可知道了我哥的底,又答應幫他的忙,讓他能順利離婚,然後和小紅在一起,這麼大個人情,他會白白求我幫忙麼?而且,沒有了孟美娟這個『金牌兒媳婦』,我爸媽那套房不就沒有了必須給我哥不可的理由麼!到時候,還不是咱們的!」

  「說的輕鬆,」關軻嘴上說的不屑,臉上卻也眉開眼笑起來,伸手拍拍王鳳的臉頰:「行啊!你比我想像的還能有用一點兒!對了,你哥的相好的叫小紅?這名兒怎麼這麼土啊?當保姆的呀?」

  「呸呸呸!你可別亂說啊!」王鳳連忙糾正關軻:「小紅現在可是我哥的心頭寶,你明天見到她了,可得好好對人家啊!要不然我哥肯定不樂意!」

  「他不樂意又能怎麼樣?」關軻眼睛一瞪,鼻子裡不屑的冷哼一聲:「這麼些年,他哪次看到我不是好像老鼠見貓似的!就他那窩囊廢,我還在乎他樂意不樂意了?!」

  「是是是!他窩囊,但是他的錢總不窩囊了吧!今天他帶我去見了小紅一面,然後還偷偷給我塞了兩千塊錢呢!明天不是叫我們一起吃飯麼,他的意思是讓我們買單,表現的大方一些,讓小紅有個好印象,你自己算算,就咱們這地方,四個人,兩千塊錢怎麼可能用得完!我看吶,只要咱把小紅哄的高高興興的,我哥以後出手更大方!」

  「王強想要娶那個什麼小紅進門?」關軻不像王鳳那樣只顧著為了兩千塊錢的好處開心,他的胃口更大,想的也更多:「你剛剛不是說這個女的現在簡直是你哥的心頭寶麼!那萬一將來你爸媽也喜歡她,房子不是還沒有我們的份麼!」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王鳳胸有成竹的笑了:「我從我哥那兒把話都套出來了!這個小紅我見了,人是沒話說,雖然長的沒有孟美娟好看,但是說話小聲細氣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特容易滿足的那種類型,但是你放心,我爸媽將來是無論如何都接納不了她的!」

  「你怎麼那麼肯定?」

  王鳳把臉往關軻耳邊湊了湊,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音:「因為她過去是做那一行的!」

  「哪一行?」關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王鳳指指他手邊的盤子,關軻低頭一看,是一盤扒雞,立刻瞭然。

  「那可不錯!就你爸那假清高的德行,能讓個雞進門都怪了!」

  「是啊,所以我才說這一次我們走運了嘛!這叫一箭三雕,能擠走孟美娟,能從我哥那裡撈油水,還能把房子的事情搞定!」王鳳越說越美,似乎已經看到了父母的那套大房子的房證上頭變成了自己的名字一樣。

  「行,那明天你就安排吧!」關軻滿意的點點頭:「還有,告訴你哥,為了顯得咱們家人有層次,飯店得找高級一些的,兩千不夠,再加一千!」

  「哎,行!還是我家小關精明!」王鳳喜滋滋的拍打丈夫的肩頭,起身收拾碗筷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3
番外之王鳳篇(二)

  我叫王鳳,前面的事情,想必你們都你們都已經知道了。

  想對我說什麼嗎?活該?這句不需要,我已經聽了太多了。

  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上頭有一個哥哥,在那個大家庭佔主流的年月,一個家裡頭只有兩個孩子,那可真是非常少見的,加上我爸是個老軍人,解放前也算是立過戰功,解放後一直是單位的領導,我們家的生活條件也自然不在話下。

  有一句話,你們可能都聽過,叫做鬧孩子有奶吃,我從小就知道,這絕對是至理名言。我和大哥王強相差六歲,本身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我就已經處處受到偏袒,再加上我哥那個人從小到大腦子都不怎麼夠用,木呆呆的,好使喚的很,所以我的青春歲月可以說過的非常滋潤,有對自己好不約束的父母,有一個什麼都得聽我的哥哥。

  這種滋潤的日子一直到我二十多歲,開始找對象為止。

  這個世界上哪個少女不懷春,就算是那個年代,也是一樣,只不過不像現在的女孩這麼直白罷了。

  我第一次遇到小關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那時候對於男人的長相沒有太多形容詞,我就是覺得他很順眼,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兒,好像能看到你心裡去,眼睫毛長長的,他看著我眨眼的時候,我覺得心裡好像有一根羽毛在輕搔。

  我開始追求他,是的,是我先追求的他,那個時候他只是工廠裡的一個小工人,據說和廠裡幾個女工關係挺曖昧的,但是我不管,就算他有女朋友,我也照樣有信心把他搶來。從小到大,我想要得到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過呢!

  剛開始我接近他的時候,小關並不怎麼愛搭理我,其實我也知道,我長的不好看,五短身材,平胸寬腰,皮膚黑黃,可是我不會因為這些就放棄努力,我開始每天跑去給他送飯,變這樣兒的送。那個年代,大家都還是吃著混合面,高粱米,因為我父母都是南方人,到北方生活之後有特殊待遇,加上文【革】那幾年我爸因為被批鬥,落下了胃病,上頭照顧他,再加上人口少,所以我們家的細糧從來都富富有餘。我每天中午準時拿著一盒白米飯,再用另外一個小飯盒裝上一點炒雞蛋和花生米,給小關送到廠子裡去。要知道,這幾樣東西在那個時候,無異於現在每天有人給你送去鮑魚龍蝦,小關是個大男人,每天干活很辛苦,他拒絕不了這樣的美食,我就知道!

  後來他工作的廠子上下都知道我在追求他了,小關對我的態度也漸漸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開始熱絡起來,主動約我出去散步,還找我看電影。我為了和他去看電影,騙爸媽說是和我哥去,然後半路把我哥趕去他朋友家,讓他呆到我們電影散場再和我一起回家。

  就這樣,我和小關約會從來都沒有被我父母發現過,他們還在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研究著等明年有新分配來的大學生的時候,給我物色合適的對象呢!

  這麼相處了大半年,有一天,我爸突然把我叫去,問我為什麼家裡的鋁製飯盒會突然多出一個刻著「關」字的,我心裡一驚,一定是小關吃晚飯回去洗飯盒的時候拿錯了還給我!我當時嚇的夠嗆,因為這件事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告訴家裡,好在我想到把我哥拖出來當了擋箭牌,我對我爸說,一定是我哥和他單位的人拿錯了!我爸為此狠狠的批評了我哥一頓,他是一個有潔癖的人,討厭自己家的餐具和別人的弄混。

  多虧我哥是個木訥的人,被我爸無端端的訓了一頓,也只會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

  又過了幾個月,他們開始張羅著要給我介紹對象了,我一聽嚇了一跳,連忙跑去跟小關商量,小關說,他想要娶我,和我結婚,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我聽了之後,興奮的一夜沒辦法睡覺。

  第二天,我跟父母坦白了自己有對象的事情,他們果然很吃驚,也馬上追問了對方的情況,當他們聽說小關的背景之後,狠狠的發了一頓脾氣。

  小關沒有唸過大學,只讀到高中還沒畢業就接他爸爸的班進了工廠,而他的家裡更是只有一個曾經做過礦工的父親一個人養家,母親是家庭主婦,他上面有三個哥哥姐姐,下面還有四個弟弟妹妹,是一個大家庭,並且小關的父親在這附近很有名,他的名氣來自於他的酗酒和打罵妻子孩子,據說關家的鄰居對於小關的父親拿著掃帚追打孩子的情形早就已經見怪不怪,而他母親則被打了這麼多年,把挨打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我父母堅決不同意我和他交往,說嫁給這樣的人不會有幸福的,他能夠和我在一起,是貪圖我們家的條件。

  我和他們打鬧了一通,又哭又鬧,又撒潑,可是這次父母竟然異常堅決,死活不肯讓步。

  而我那木呆呆的哥哥,就只會耷拉著腦袋在一旁坐著不吭聲。

  是啊,他幹嘛要管我!我看著他那副窩囊樣,心裡就猶如一把火在燒!

  這個時候我哥也在談戀愛呢,我媽有一天去醫院檢查身體,一眼看到了孟美娟,立刻回來打聽她的情況,得知是本地一個雙職工家庭的孩子,父母都是受過教育的文化人,母親在文化局上班,父親是報社的主編,方方面面都十分滿意,立刻找人去孟家介紹,起初人家不太願意,後來經不住介紹人一遍遍的去磨嘴皮子,就同意讓兩個人交往看看了。

  我哥當然是美的不行,孟美娟是這附近出了名的美人,我真不知道她腦子裡頭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看得上我那個傻哥哥!

  我看著我哥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樣子,覺得特別礙眼,憑什麼他就可以順風順水的找到一個漂亮姑娘,家裡一路綠燈,什麼都不用煩惱,偏偏我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就要被百般刁難!

  當天晚上,父母這輩子第一次關了我的禁閉,把我鎖在房間裡,不許我出去見關軻,我在房裡心急如焚,最後,我選擇連夜跳窗跑了出去。

  關軻一家看到我半夜出現在他們家門口的時候,都非常的驚訝,但是也很熱情的留下了我,關軻的媽媽還特意升爐子,給我煮了一碗玉米面粥,我吃慣了細糧,玉米渣滓嚥下去的時候,我覺得嗓子都被割的很疼,但是我不介意,我覺得關軻的家人對我比我父母好太多了,我想永遠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留著了關家,沒有回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4
番外之惡魔初長成(上)by 醉酒香

  我背著一隻碩大無比的藏藍色雙肩包,艱難的拖動著雙腿,亦步亦趨的跟在那個女人的後面。

  當時我只有六歲,又瘦又小,毒辣辣的太陽照得我只能半低著頭,眼睛直盯著那個女人又高又細的深紫色鞋跟,它快,我快,它停,我停,腦子昏昏沉沉的,唯一的感覺就是,後背被雙肩包蓋著的地方滿滿的一層粘汗,衣服難受的粘在後背上,想伸手拉開,偏偏被那沉重的、一團火爐一樣的雙肩包壓著,拉開了這兒,又粘住了那兒。

  「小夏,快!」

  那女人喊了一聲,深紫色鞋跟就像中風了一樣,「篤篤篤」的急著跑遠了。

  我停了下來,微眯著眼睛抬起頭。

  她深紫色的高跟鞋上面是裸著的兩條雪白的腿,再上面是僅能包住臀部的紫色緊身裙,因為正在疾速快跑,臀部和腿看上去很是結實,可惜她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跑起來的姿勢特別難看,加上兩隻手裡都綴著沉重的旅行袋,壓得她腰都彎了,像早市裡供人買賣的青蝦。

  「快啊!」她一隻腳踏上那輛長途車,才想起來回頭看我,發現我仍舊在馬路這邊發呆,被修剪的細彎彎的柳葉眉一立,衝我大聲喊起來,「你傻啦你?!」

  那一刻,我真的不想跟過去。

  我臆想著那輛車把她帶走了,就再不會有人因為她而嘲笑我。

  在我發呆的空擋,她忽然換了一副笑臉,扭臉對賣票的肥碩男人說了一句什麼,那男人立刻眉開眼笑的點頭,露出滿嘴黑黃的牙齒。

  她這才把手裡的包兒通通扔在車門處,返身朝我跑回來。

  我腦子裡忽然出現一個邪惡的念頭,怎麼沒有一輛車疾馳而過,一下子把她撞死?!

  這只是想想而已。

  因為沒有車輛,甚至沒有行人,整條街都空曠極了,被太陽一照,更是白花花的晃眼。

  「快上車!錯過了得多等半個鐘頭!」她扭著腰肢衝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細細的手腕,不由分說拉著我跑過馬路,登上車門。

  方才她扔在車門口的行禮已經被黑黃牙舉到了行禮架上。

  黑黃牙慇勤的給我們找了個座兒,又在我座下之前,把我後背那火爐似的雙肩包摘了下去,被汗浸濕的後背立刻涼了一下,身上的毛孔都猛的一縮,讓我幾乎打了個冷戰,卻舒服異常。

  那女人剛把我推到窗邊坐下,長途車便低鳴著開了起來,風立刻從車窗吹進我的脖領裡,讓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小夏,我知道你不想走,可你得上學……得去一個不認識咱們的地方上學,省得那些孩子欺負你……」

  「我想走。」聽著她忽然溫柔起來的語氣,我反而更加不喜歡,心裡想著,她跟那些男人,是不是就是這樣說話的?

  那女人大概沒想到我回答得這麼幹脆,楞了一楞,才點點頭,滿臉都是笑:「那就好。」說完了,也不再跟他說話,只是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連那個黑黃牙湊過來跟她打招呼,她都裝出一副睡著了的樣子,再不言語。

  我心裡竟然舒服了一點,只是因為她沒再衝那黑黃牙笑。

  ——*——*——

  我仍舊跟在她身後,左拐右拐,拐進了一片居民樓。

  樓道里特別陰涼,也還算明亮,每層只有三戶——不像我們之前住的那個地方,一層有七八戶,加上年代久遠,整個樓層都黑乎乎的看不清人。

  我們一起爬到五樓,她停在一個深紅色的防盜門前,掏出一串鑰匙開門,打開,獻寶似的叫我先進去,然後才跟進來,鎖好門,踢掉高跟鞋,笑嘻嘻的問我:「怎麼樣?」

  這屋子比從前住的地方強了十萬八千里,往裡走一點兒就可以瞧見陽台的落地窗,窗戶上罩著一層白色的紗簾,讓屋子裡既涼快又明亮。

  我心裡很滿意,就是不願意說出來讓她高興,只是「嗯」了一聲,就自己找到衛生間,洗了把臉。

  她斜靠在衛生間門口看著我,老半天才說:「小夏,從今天開始,咱們要過不一樣的日子了。沒有人知道媽媽的過去,也不會再有人笑話你欺負你,你和別的孩子一樣,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上小學,上中學,上大學。」

  我呆楞住,想了老半天才回頭問她:「你不做那個了?」

  大概我的表情跟平時不太一樣,她的眼睛亮了亮,立刻急急的回答說:「不做了!媽媽在這兒找到一份正經工作,是一家家具公司的銷售,有底薪,跑來了業務還有提成!聽說,有個銷售跑了個三百萬的單子,拿了百分之一的提成,那就是三十萬!你想想,媽媽要是跑成了一個單子,還用得著做那個嗎?!」

  我當時不懂,只覺得三十萬很多很多,的確不用再做那個了——我們的確可以開始過不一樣的日子了。

  大概我的反應讓她很滿意,她綻開笑臉,幾步跑到我面前,蹲下來抱住我,在我耳邊啞著嗓子說:「小夏,相信媽媽,別再跟媽媽生氣,好不好?媽媽只有你……」

  我雖然不說話,心情卻大大的不一樣了。

  沒錯,她是我的媽媽,從前是做特殊職業的,十九歲的時候懷上了我。

  她那時候糊塗,接觸的男人也多,所以,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我爸爸是誰。

  用她自己的話說,多少人勸她把我拿掉,可是她捨不得,她偏要把我生下來,好好的把我養大。

  可惜,她沒問過我,到底願不願意來到這個世界上,成為一個職業妓~女的兒子,時常看見她被陌生的男人壓在身下,喘息,低叫。

  還被大家唾棄。

  沒有同齡的小朋友跟我玩兒,即使有,那個孩子也會被他家人拉走,在他耳邊嘀咕幾句,那孩子肯定會丟過一臉鄙夷,然後咒罵著跑開。

  只有一個新搬來的胖墩墩的男孩兒不在乎,非要跟我玩兒,後來被他媽媽關在屋子裡痛打了一頓。

  自那次開始,我再也不想跟任何孩子在一塊兒了。

  ……

  現在,居然要開始過不一樣的日子了,我心裡特別期待,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哦,不對,看著媽媽,我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我果然過上了普通孩子的生活。

  上小學,認識新同學,新老師,新朋友,被老師誇獎,大受鼓舞,努力學習,學習成績很好,同學們都愛跟我在一塊兒,離得遠遠的就叫我的名字:「畢夏!早!」

  「早!」我也高高興興的跟他們打招呼,高高興興的跟他們一塊兒玩兒,一塊兒學習。

  從前的事兒,連我自己都忘了。

  ——*——*——

  我上了初中,還當了學習委員,甚至有女同學給我寫小紙條,說喜歡我。

  媽媽給我收拾書包的時候看見了那紙條,本來我還怕她罵我,誰知她一點也不在意,還哈哈大笑著逗我:「我的兒子長大了,有女孩兒喜歡了!」

  「嘿嘿……」我也撓著頭,笑了起來。

  如果,沒有後來那件事兒,我應該會這樣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一直過下去,上高中,上大學,畢業,工作,娶妻生子。

  可事情偏偏還是發生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4
番外之惡魔初長成(下)by醉酒香

  那天,我在體育課上扭傷了腳踝,最好的同學馬曉冬帶我去醫務室處理了一下,班主任郭老師正好在那兒,看我的腳踝腫得老高,就說:「反正也是最後一堂課了,早點回家吧。」

  我平常都是媽媽開車來接我,那天郭曉冬問我,我還說,媽媽工作忙,別給她打電話了,咱們打車回去。

  結果,推開門的一霎那,聽到她的房間裡傳來的粗重的呼吸聲,我才知道她在忙什麼。

  郭曉冬雖然只有十三歲,也知道那聲音代表著什麼——他的接受渠道跟我不一樣,他是和班上的幾個男生一塊兒看得盜版光盤——他的臉立刻紅了,鬆開了我的手,不好意思的說:「你爸爸媽媽都在家,我就不進去了。」說完了,也不等我說聲謝謝,就咚咚咚的跑下樓,轉眼就沒了人影兒。

  爸爸媽媽……

  還好,我從來只跟他們說,我爸爸在外地,沒說他死了。

  我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因為這樣,雖然我心裡翻江倒海,總好過讓同學們都知道了,再也瞧不起我。

  我自私?

  沒錯,我自私。

  那個女人不是更自私?

  她明明有了工作,不用再靠這個為生,還是下~賤的找男人回家!她不知道讓我的同學、老師知道了,會給兒子丟臉?!會像從前一樣再沒有一個人願意跟我來往?!

  我越想越恨,退出一半兒的雙腿又邁進了屋子,惡作劇的坐在廳裡的沙發上,打開電視,還故意把聲音開到最大。

  那屋裡果然沒音兒了。

  過了挺長時間,那女人才穿戴整齊的從房間裡出來,一出來就關緊了房門,衝我尷尬的笑:「小夏?今天提前回來了?」

  「嗯。」我給她面子,應了一聲,不提我扭傷的、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的腳踝。

  「正好媽媽今天也沒事兒……這樣吧,媽媽請你出去吃燒烤怎麼樣?」她仍舊掩飾著,不等我答應就轉身去拿掛在門口架子上的皮包。

  我胸口有一股怒氣來回衝撞,恨不得立刻跳起來指著屋門問她,裡面那個男人是誰?!

  可是我沒有。

  我怕她會說,那是她男朋友。

  可不是,她雖然有了我這麼大的兒子,看上去卻仍舊年輕漂亮,要不是我站在她身邊,喊她一聲媽,誰都不會相信她已經三十二歲了。

  交個男朋友,有什麼不對?

  又不是嫖~客。

  「行,」我終於忍下了怒氣,衝她點頭,嘴角居然還揚起了笑,「給我找身衣服,我把這校服換了。」

  她似乎有些遲疑,眼神兒還不自覺的飄向她緊閉的屋門。

  「我腳扭了,」我知道她大概要讓我自己去,立刻伸了伸腿,「你瞧。」

  這一招果然奏效,她低低的「啊!」了一聲,衝過來跪在我面前,小心的仔細檢查了一番……

  我的腳扭了,要是她真的疼我,就不該讓我拖著它忍著疼出去吃什麼狗屁燒烤。

  我有點害怕,又有點期待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好,媽媽去給你拿衣服。」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這麼說了一句,起身跑進我的房間。

  我恨不得一刀砍斷她的腳!

  可是,我還是揚著嘴角笑,扶著沙發起身,單腿跳到她的房門前,握住扶手,把門推開……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身上只穿著一見過膝的睡衣,半~裸~著胸膛,斜靠在床上抽菸,見我打開門,先是一愣,隨後很快毫不在意的向我點了點頭。

  他長得還不錯,看上去也不是特別粗鄙的人,也許真的是她的男朋友。

  我心裡這麼想著,反倒舒服了不少,忽然覺得後背的肌肉有點緊,好像被人盯著一樣的不舒服,回頭一看,正是那女人,我媽媽。

  她懷裡抱著我的一身衣服,侷促而又尷尬,紅豔豔的嘴唇一張一合,老半天才發出聲音:「……小夏……媽媽的男朋友……」

  「我知道。」我點頭,心裡說,這個人倒是不像嫖~客。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坦然,一下子愣在那兒,任由我單腳跳到她面前,自己拿過衣服,又跳回沙發那兒,坐著把衣服換了。

  她這才醒悟過來,幾步跑到她的屋門口,讓那男人快點起來,又找了個理由催他快走。

  那人倒是聽話,我換好了衣服,他也出來了,臨走的時候居然還跟我揮手告別。

  「幹嘛讓他走?一塊兒去吃唄,你總得介紹給我認識。」我彎腰把鞋穿好,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

  她安靜了一會兒,才說:「我剛才想,你的腳踝受傷了,還是別跑來跑去了……在家吃,冰箱裡還有油菜,我泡點香菇,再燉個可樂雞翅。」說完,她逃也似的進了廚房。

  ——*——*——

  有些事兒,你不在意的時候,它發生了你也傻了吧唧的不知道。

  等你注意了才發現,原來,這件事兒已經成了家裡必不可少的風景。

  而且,不是一個男人。

  那女人在我耳邊解釋了好幾個鐘頭,什麼銷售難做,單子難簽,這些人不是嫖~客,只是她的客戶,這幾年簽下的那些單子,都是因為雙方都得了好處,才順利簽成的。

  「我真的不再做了……」那女人一再重複這句話。

  「不做了嗎?」我冷笑,「你這所謂的銷售,跟做雞有什麼區別?」我看她變了臉色,心裡竟然出奇的爽快起來,嘴裡說出的話更沒邊沒沿兒,「哦,不對。你從前是野~雞,完全是皮~肉~生~意,現在不一樣了,你穿上了職業裝,當上了銷售經理,睡你的都是知名企業的老總、主任、經理——你走上層路線了。」

  她的臉色更加難看,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

  拜那個女人所賜,我在學習成績好的同時,更學會了很多收服女人的本領,再加上我的專業優勢,女人的心理,我從來都是一窺即透。

  女人,就算和她一樣人五人六,穿著職業裝,頂著銷售經理的頭銜,背地裡,也無非是污泥一灘,踩一踩都會髒我的腳。

  但是,我願意跟她們周旋,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只要我停下來招一招手,就會乖乖的跑到我面前來,脫~光~衣服,等著我蹂~躪。

  我偏偏不會真的碰她們,因為噁心,我不願意弄髒了自己。

  我本來覺得,天下的女人都是一副德行,直到我在J學院讀博的時候,認識的海外留學歸來的劉嘉逸。

  她和所有的女孩兒都不一樣,眼神清澈透亮,沒有複雜世故,更沒有花~痴~淫~蕩。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這樣的年紀,我有點動心,不自覺的向她示好……她卻總是有法子躲開我。

  我以為那只是女孩子的羞澀,並不十分在意,後來才知道,原來不是。

  其實,女人都是一樣的,她們所謂的愛情,不過是貪婪和私慾。

  她愛上了一個名動C市的刑警程峰,據說,那個程峰只要出馬,就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嗎?

  劉嘉逸,你信不信,他會栽在我的手裡?

  你,也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4
番外之王鳳篇(三)

  第二天,我從關家的室外廁所走出來的時候,被鄰居一個碎嘴的老太太瞧見,不到一上午的功夫,那附近的人都知道了,王局長家的千金夜宿關家。

  我父母沒道理會聽不到消息,所以午飯時間還沒到,他們就已經氣沖沖的追上門了。

  他們進屋的時候,我很平靜的坐在硬邦邦的炕頭兒上,告訴他們,沒錯,我已經和關軻睡在一起了,現在他們同意或者不同意,都已經不重要了!所以,要麼他們帶我回去準備結婚的事情,要麼我就繼續住在這裡。

  我媽當場背過氣去,我爸也吃了救心丸。

  或許你們沒覺得有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七八十年代,這是非常驚世駭俗的行為。

  關軻的父母倒著茶水,點頭哈腰的對我父母賠著笑臉,反覆對他們保證,一定會讓我風風光光的過門,待我就好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父母最終還是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不接受又能怎樣呢?事情已經鬧的滿城風雨,多少人都伸長脖子等著看他們會怎樣,我那一直做行政工作的父親當然知道,這種時候,他要是指責我、難為我,只會讓事情變成更大的笑柄,唯一的辦法就是息事寧人,順水推舟。

  於是,我和小關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我終於搶在我那傻哥哥之前結婚了!

  結婚之後,父母託人弄了一間離我娘家不遠的小平房給我們住,免得我要和關家的一大家子人擠在一起,結婚一年之後,我們的女兒出生了。

  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那一夜。

  生了孩子之後,每天白天要上班,我把孩子扔在父母家,讓他們幫忙照顧,晚上再接回家來,小孩子嘛,經常會夜裡哭鬧不停,時間久了,關軻就開始感到煩躁,嫌女兒影響了他休息,嫌家裡太過吵鬧,到處都是孩子的尿布,於是他開始經常深夜才回家,在外面和別人打牌取樂,到後來,甚至徹夜不歸,我常常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家裡面看著牆上的掛鐘,盼著丈夫回來。

  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了,把女兒往娘家一丟,跑去他們單位找人。

  他果然在那裡,一屋子的人,抽菸的抽菸,打牌的打牌,看牌的看牌,關軻坐在牌桌前,正打的兩眼通紅,興致高漲。

  「小關!你是不是太過分啦?」我看到他在那裡賭性正酣的樣子,不由得怒火中燒,衝進屋裡,想也不想的就把撲克牌從他手裡抽出來摔在一旁。

  牌桌上的其他人也被突然之間衝上來的暴怒的我搞得愣在當場,原本熱鬧的房間裡突然一片死寂。

  我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怨氣沒有地方發洩,這些天來,父母經常抱怨我把孩子扔在他們那裡的時間太長了,經常問我晚上為什麼從來不見關軻回去吃飯,這個時候我哥已經和孟美娟結了婚,每次在飯桌上被父母盤問這些事情,我抬頭看到孟美娟瞭然的眼神,心裡就覺得十分的羞惱,憑什麼她就可以聰明漂亮,可以敏銳的彷彿能夠看透一切,看透我一樣!

  可此看著滿面油光坐在牌桌前的關軻,孟美娟那彷彿帶著同情和憐憫的眼神又浮現在我眼前,我只覺得血往上湧,顧不得旁邊有幾個人在看,拼盡全力拉起關軻就想往外走,可是我畢竟只是一個女人,身單力薄,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也沒有拉動他一分一毫。

  「行了行了,別鬧了,快回家睡覺去吧!我打完牌自然就回去了!」關軻把我的手從他的袖口拉下來,沒事人一樣招呼周圍呆愣著的牌友:「來來來,繼續繼續!剛才那一把不算啊!咱重頭來!」

  「關軻!你還有沒有人心啊!天天就知道打牌,孩子你也不管,家你也不理,你別太過分!」我被他惹怒了,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搶他剛剛撿起來的撲克牌。

  我的手還沒有再次碰到那些紙牌,就感到腹部一陣劇痛,等緩過神來,人已經重重的摔了出去,撞在一旁的鐵皮文件櫃上頭。

  屋裡的人都傻了,睜大眼睛瞪著我們來回看,我懵懵的爬起身來,低頭看看自己衣襟上的腳印,這才反應過來,我是被他一腳給踹倒了。

  「你打我?!」我簡直要氣瘋了,撲過去想要和他撕打,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他現在才結婚多久啊!每天不回家,在外面賭錢,現在居然還打我!

  雖然我衝了上去,可是不得不承認,心裡頭,我已經害怕了,剛剛肚子上挨的那一腳還在隱隱作痛,從小到大,我父母都沒有碰過我一根手指頭,我第一次知道,原來被打是這麼恐怖的事情。

  可能是心裡的恐懼感出賣了我,我的反抗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激烈,才剛剛衝到關軻面前,他就嚯的站起身來,兩隻手猛的一推,我便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之後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我已經沒有辦法睜開眼睛去看去抵抗,只能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混去的閃躲,渾身充滿了劇痛,周圍的人亂哄哄的嚷著什麼,我聽不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扶著我的人是我哥,關軻正和我的一個身強體壯的表姐夫撕打在一起。

  「你們怎麼來了?」我覺得自己的臉一定也被他踢到了,不然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感覺那麼疼。

  「剛才小吳打電話到家裡,說小關在單位樓裡把你打的滿地滾,我們就趕緊過來了。」王強作為一個哥哥,到了現在還只敢扶著我,絲毫不敢衝過去直接面對關軻:「多虧你嫂子想的周到,打電話把表姐夫找來了,不然還真攔不住!」

  我抬眼看看一旁給我檢查傷情的孟美娟,費力抬手推開她:「誰讓你們來的?我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你們管那麼多干啥?」

  孟美娟似乎沒有料到我的這種反應,傻傻的站在那裡,我心裡一陣一陣的火氣在燎燒,不知道該如何發洩,那頭關軻到底不是表姐夫的對手,被他給按住,揪到我面前,我抬眼看他,他也正死死的瞪著我,我嚇的一哆嗦,到嘴邊的謾罵竟然不敢說出口。

  剛剛挨的那些打,真疼,我怕了。

  「走走走,回家再說!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表姐夫邊說邊推搡著關軻朝外走,孟美娟和我哥扶著我,所有人沉默著,一路回到我父母家。

  才一進門,母親就衝了出來,她這輩子都沒什麼大能耐,什麼都聽我爸的,也不敢和別人口角爭執,所以看到她衝過來,連我都很驚訝。

  母親怒氣衝衝的指著關軻的鼻子罵他,說他是個流氓,是個惡棍,沒有家庭責任感,還動粗。

  這時候,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表姐夫以為到家裡,不會有什麼事了,就鬆開了關軻,母親憤怒的訓斥他的時候,關軻突然伸手揪住了母親的衣領,把瘦小的她幾乎完全提起來。

  「你囉嗦什麼?我打她怎麼了?當初是她死皮賴臉倒貼我!我要不是看你們老王家是當官的,我會娶你們家這種醜八怪?!」關軻揪著母親的衣領大吼。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之後趕忙七手八腳的把他的手從母親衣襟上拉開,把他推到一邊去。

  被他剛剛凶神惡煞般的一吼,母親嚇的心臟病幾乎發作,孟美娟連忙幫忙找藥,一邊安慰痛哭流涕的老太太,父親則一言不發,鐵青著臉色坐在客廳裡頭。

  沉默了半天,他突然開口,瞪著我和關軻問:「你們倆到底想怎麼樣?小鳳,你要是打算跟他離婚,爸爸給你撐腰!這種流氓做派在我們王家絕對不能被允許!」

  「離就離!我怕你們啊!我告訴你們!離了婚,我TMD照樣能娶黃花大閨女!你們家這個醜八怪拖著個沒斷奶的孩子,我看你們怎麼辦!」關軻毫不在乎,我聽著他的話,心一直往下沉。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他們在等我的答案。

  該怎麼辦?

  我也問自己。

  剛剛的那一番毒打,真的讓我心驚膽顫。可是,那個時候並不像現在這麼多婚變的事情,就像他說的那樣,我的相貌,我的孩子,如果離婚,我該怎麼辦?我當初為了和他在一起,頂著父母的壓力,鬧的沸沸揚揚,現在才這麼短的時間,如果我就被他打的鼻青臉腫,又離婚,自己帶著孩子淒淒慘慘,那麼別人會怎麼看,父母會怎麼看?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飄向孟美娟,她一定在心裡狠狠的嘲笑我呢吧!

  想到這些,我心一橫:「我不離!」

  「什麼?」所有人都愣了。

  「我說我不離!」我梗著脖子,不去看他們詫異的目光:「我死也不離婚!」

  「可是關軻他那麼打你!」表姐夫是個沒多少問話的粗人,他都看不下去了。

  「打是親,罵是愛,我們倆就樂意這麼過日子!」

  「好好好!」父親氣的臉色紫紅:「我怎麼生了你這麼有出息的女兒!你愛怎麼過就怎麼過吧!以後你就算被他打死了,也別回來求我!」

  我當時只想著,該怎麼把自己的面子撐下去,該怎麼保住自己的家庭,不淪為笑柄,我當時只想著以後怎樣避免被打,怎樣和小關維護好關係。

  我沒有想過,一切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切只不過才剛剛開了個頭而已。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4
番外之王鳳篇(四)

  從那次大鬧了一場之後,我和關軻的關係就完全被剝去了之前的偽裝和假象,撕破臉之後,他索性更加肆無忌憚,每天下班之後就不知所蹤,要麼和朋友出去喝酒,要麼找幾個人一起打牌,不到凌晨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像模像樣的女人,但是總也還是個女人,每日每夜獨守空房,活像是在守活寡,這樣的日子久了,誰也受不了!

  這期間,我們陸陸續續的又吵過幾次,他也打過我幾次,我回家找父母哭過幾次鬧過幾次,他們也試圖勸解過幾次。

  每一次的結果,都是小關毅然決然的表示不怕離婚,而我又死活不肯離婚,到最後,父母很絕望的告訴我,以後我們兩個的事情,他們不想再理,除非我下定決心,不繼續和這個男人生活下去。

  可是我怎麼捨得!或許這樣說起來顯得我很下。賤,可是,我真的很愛關軻,即使他打我罵我,整個家都扔給我一個人來撐著,我也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離開他,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就住進了我心裡,我這輩子都不能沒有這個男人。

  要知道,一個女人在婆家的地位和待遇,往往是同她在自己丈夫那裡得到的愛有多深成正比的。

  在關軻越來越對我漠不關心,非打即罵之後,我婆家的人也開始對我不冷不熱起來,他們都知道,我是個沒出息的女人,死皮賴臉的巴著關軻不放,不管我父母的地位有多高,我也是個需要看關軻臉色過活的窩囊廢。

  原本我是不在意的,你們對我不冷不熱,那我也懶得去看你們的臉色,我開始不願意到公婆家去,和他們的走動也越來越少,如果不是後來被我發現他和單位裡的一個女人糾纏不清,關係曖昧,可能這樣的情形會一直持續下去。

  第一次發現關軻的身上有別人的香水味,我簡直要瘋了,草木皆兵的觀察了很久,終於發現他和他們單位的一個女人關係很親密,也很曖昧,許多時候,他不再是去打牌或者喝酒,而是陪那個女人去散步之類。

  之後我又側面的打聽出一些情況,原來在我開始追求關軻之前,他一直就暗戀那個女人,只不過那個女人心高氣傲,從來沒有瞧得上過小關,所以他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可是現在不同了,關軻搖身一變,成了局長家的女婿,調了一份穩定輕鬆的工作,而那個女人最後也只嫁了一個老實窩囊的化驗員,日子過的十分清貧,所以她不再端著架子,反而開始向關軻頻頻示好,關軻更是受寵若驚,兩個人便又湊到了一起。

  那個時候不像現在,外遇那麼司空見慣,更不可能像現在這麼不遮不掩,所以關軻和他的那個初戀情人也只不過是處於眉來眼去的程度,我知道之後跑回娘家大哭了一場,跟父親哭訴,父親聽後大吃一驚,問我有沒有證據,我說沒有,他又問我打不打算離婚,我搖頭,最後,他沒有辦法,只好嘆息著答應幫忙把那個女人調離原單位,用這種辦法阻止她和關軻的頻繁接觸,其他的,就什麼也幫不了我了。

  我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離開家之前,哥哥王強把我偷偷拉到一旁,告訴我說,孟美娟之前上下夜班的時候撞見過好幾次關軻和那個女人一起散步獻慇勤的場面,但是因為她猜到我不會願意同關軻離婚,所以只好回來跟王強說了一遍,讓他抽空探探我的口風,私底下找我談談。

  我聽完之後,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憋悶。

  又是孟美娟!為什麼她要那麼該死的聰明,什麼都能看得透!她現在是在幹什麼?看我的笑話麼?她嫁了一個殷實的婆家,丈夫老實巴交,公婆對她也非常疼愛,她是在反襯我的不幸麼?

  沒過幾天,那個女人果然被調走了,而以關軻對我的瞭解,他也輕鬆的猜出其中緣由,那天晚上他破天荒的下班直接回了家,我以為那個女人才剛剛離開小關身邊,他就有了好的表現,迎來的卻是一通暴打。

  這次,我沒敢告訴父母。

  第二天,我去了公婆家,對他們說起關軻的事情,給他們看我被關軻打出的淤青傷痕,本以為他們會說幾句公道話,甚至於把兒子叫回家來,訓斥一頓,要他以後好好和我過日子,不曾想,我哭著控訴完之後,公公只是冷淡的說,兒子大了,管不了啦,能過就過,不能過的話,就乾脆散了吧!

  後來婆婆偷偷把我拉到一旁,跟我說,她一輩子就是這麼過來的,讓我堅持,說忍一忍就過去了,等過些年,關軻也人到中年,氣力不如從前了,就沒有力氣打老婆了。

  我失望的回到家,心裡一團亂,越想越擔心,怕公公婆婆會把事情告訴關軻,他會又怒氣衝衝的回來打我。

  這一次我猜錯了,關軻晚上回家的時候,已經知道了我去他家裡告狀的事情,但他沒有打我,只是把一封離婚協議書拍在我面前的餐桌上頭。

  「王鳳,我告訴你,我不怕你告狀,正愁你不去鬧呢!現在我工作也搞定了,你爸也退了二線,我指望不上你們家什麼,你要是願意出去鬧,我正好樂得和你感情破裂的事情有了證明!選吧,要麼咱現在就把婚離了,要麼你就老老實實的,咱們過著看!不過你記著,離婚的話,孩子我可是不要的!到時候你看看你這副德行,帶著個孩子,能不能嫁得出去!反正我是不愁,甩掉你這個醜八怪,我照樣娶黃花大姑娘!」

  關軻的話聽在我耳朵裡頭,讓我的骨膜嗡嗡響,我是個沒出息的女人,我怕被他甩掉,我怕落得個沒人要的下場,我承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失眠了一夜,蜷縮在客廳的小沙發上頭,我思來想去,天亮的時候,還是爬起身來給他做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我不能沒有他,打從第一次見到他,我的心就都給了他,我要佔著他身邊的這個位置,只要他在名義上是我的男人,別的,我可以忍耐。

  我可以委曲求全,不去惹怒他,這樣就可以儘量避免被打罵,我還可以對他在外面的花邊新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只要他不回家來對我提離婚,我就還是他的老婆!

  就這樣,日子居然還算平穩的過了下來,我不去質問他在外面的事情,偶爾被他打,也不再跑回家去告狀。其實,後來我娘家對我和關軻的事情,已經不再理睬了,他們知道管也沒有用,不但關軻不聽,我還會也跟著大發雷霆,因為每次他們干涉我和關軻的事情,關軻總是會回到家只會就和我攤開離婚協議書,我不想這樣。

  很多時候,我也會在夜深人靜,丈夫卻依然不知所蹤的時候,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空反思,為什麼我的生活會變成這樣?

  是因為愛的太深麼?是因為想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麼?還是,我根本就是一個奴。性。深沉的人?

  我已經不知道答案了。

  我只知道,我的隱忍換來了家裡的平靜,除了小關偶爾喝醉了酒會對我動粗之外,日子過的還算穩當,我也如婆婆之前的勸告一樣,漸漸習慣了他的粗暴,每次他找茬想要打我的時候,我也越來越能找到逃脫的辦法。

  然而,一個女人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往往與她的丈夫如何對待她有很大的關係,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女兒一天天的長大了,她很小就見識到了父親的威嚴,所以對關軻一直很懼怕,不敢招惹他,怕挨打,可是對於我,她卻沒有「盟友」的感情,更沒有對母親的尊敬,女兒看不起我,我在她的眼中,和在她父親眼中是一樣的——醜陋,庸俗,懦弱,可欺。

  無論我管教她什麼,她總是當成耳旁風,督促她好好學習,不聽,不許她早早就專注於化妝打扮,不聽,不許她和染著黃色頭髮的不良少年往來,她也不聽。

  女兒是怎麼說的來著?

  「你當初還不是連婚都沒結就偷偷跑去爺爺奶奶家裡睡,賴著不走!」

  我聽了這話,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與我截然不同,在這方面孟美娟可以說是順風順水,讓人眼紅的想要抓狂。

  她也生了個女兒,比我女兒只差2歲而已,因為春天生,所以取名叫做暖暖,從小的時候那孩子就特別聽孟美娟的話,她除外學習進修,王暖暖經常在家裡哭著想媽媽,可是我的女兒,我每天出現在她眼前,她煩得恨不得我人間蒸發,永遠不好出現。

  兩個孩子越來越大,差距也越拉越大,王暖暖被孟美娟教育的有模有樣,學習不用人操心不說,說起話來更是滴水不漏,有時候我想從她嘴裡套出一些她家裡的事情,她從來都守口如瓶,不向我透露一分一毫,對孟美娟的話更是言聽計從,像是聖旨一樣。

  我的女兒關晨,從初中開始只顧著打扮和談戀愛,每一次去開家長會都成了我的噩夢,到了高中時候更甚,所幸的是後來被關軻知道了,狠狠的打了她一頓,她才肯安心坐在教室裡,一直到參加高考。

  晨晨只考上了一個專科,我不甘心,回娘家去哭鬧,最後磨得父母沒有辦法,答應給我出錢去找關係,最後,終於有一家三流大學肯在補錄的時候錄取晨晨,我終於放下了心。

  女兒去外地上大學,我滿心歡喜,以為上了大學,她會懂事一點,不像過去那麼胡鬧荒唐。一年多之後,殘忍的現實證明了我想法的可笑。晨晨因為宮外孕,被送進醫院,我得到消息之後急急忙忙趕過去陪護,好不容易照顧到她情況穩定,可以接回家休養一陣子,回家當天,關軻就和我大吵了一架,他自己在外面可以亂來,卻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晨晨的未婚先孕讓他感到顏面無光,他又和我動了一次手,怪我沒有教育好女兒。

  我沒有抗爭,是啊,女不教,母之過,晨晨這個樣子,我也的確有責任。

  事情過去之後,晨晨也老實了一陣子,後來還交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對方家庭條件也很好,自己還已經有了一份穩定工作,願意等晨晨畢業了之後就結婚。我喜出望外,過春節的時候特意請男孩到家裡來做客,實現回娘家通知了一圈,許多親戚都來看望,我父母也對這個來家裡做客的准外孫女婿感到很滿意,招待熱情周到。

  春節過後沒多久,有一天突然接到晨晨的電話,說她住進醫院,我和關軻連忙趕去,這一次,晨晨不是生病了,而是被打傷,要不是有路人看到報了警,她可能會被那個男孩打死。

  關軻聽了之後非常憤怒,他一輩子只有欺負人,沒有被人欺負過,現在女兒被人打,怎麼可能嚥得下這口氣。他拉著我衝去那個男孩的工作單位,找他算賬,打算揍他一頓,再索要一大筆醫療費補償費。

  可是我們一分錢都沒有拿到,關軻也一根汗毛都沒有碰對方,男孩早就料到我們會找上門,早就準備好了證據給我們看,原來是他撞見晨晨背著他和別的男人鬼混,還被他逮了個正著。

  雖然明知道打人是不對的,可是我們家的女兒畢竟理虧在先,我們無話可說,只能灰溜溜的回家。

  這期間,王暖暖考上了大學,是很好的大學,全家都替她高興,我父母更是抿不上嘴,覺得她是王家的寶貝,尤其是有晨晨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反面教材襯托著。母親無數次在我面前唉聲嘆氣,問,為什麼同樣是當媽的,孟美娟可以把孩子教育的那麼好,而我家的晨晨卻那麼不讓人省心。

  自從晨晨被打傷了之後,我父親就勃然大怒,他是個老革命,最看不上那些傷風敗俗的事情,知道了前因後果之後,他告訴我,以後除非晨晨結婚,否則,不要把任何她的男朋友帶進家門。

  晨晨上大學之後,我的生活就變得更加緊衣縮食,女兒在外地,生怕苦了她,所以無論多少生活費,我都盡力滿足,每個月我的工資基本上都給了她,她嫌宿舍條件不好,在外面租房子住,我每個月要替她交房租,我和關軻兩個人只好花他一個人的工資,他的單位近幾年效益越來越不好,工資還不如我的高,生活緊巴巴的,卻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為了供女兒,關軻沒有閒錢出去打牌了,所以儘管拮据,我還是很開心的。

  王暖暖上了大學之後,表現更加優秀起來,每年放假回來,總是帶回很多獎狀、證書,父母樂的抿不上嘴,看著我的眼光也更加不滿。我也同樣瞧見孟美娟母女兩個就一肚子氣,這兩個女人,似乎就是上天派來證明我生活有多悲慘的,時時刻刻都在反襯著我的失敗。

  我真希望有一天,這一對春風得意的母女,能夠突然從雲端墜落,讓我也看看她們的狼狽樣!

  晨晨大學畢業了,為了她的畢業證,我又花了好大一筆錢,因為四年當中,她不及格的科目實在太多,超過了半數,學校只打算給她一張肄業證,連學位證都沒有,這怎麼行!我打點了很多錢,周旋了很久,終於替她爭取到了一次額外的補考機會,在我和關軻的監督下,晨晨總算是勉勉強強的通過了補考,拿到了畢業證,為了這件事,我們原本就不多的積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拿到了畢業證,也托關係幫她聯繫了一份還算穩定只是工資不高的工作,晨晨又吵著要買房子,我們哪裡有餘錢買給她!

  關軻說,咱們沒有,你爸媽不是有麼?向他們要!不然將來也都白白便宜了那個王暖暖!

  是啊!王暖暖現在是全家的寵兒,父母總是說,她是唯一的驕傲,如果我不為晨晨爭取一些利益,將來,一切都會歸了孟美娟母女兩人!

  於是,找了個機會,我向父母開口了。

  沒想到,父母聽了我的話之後,勃然大怒,父親氣的指著鼻子罵我,說我把女兒寵壞了,現在還回家來刮老人的油水,說晨晨沒出息,就只會追求物質享受,就算給她金山銀山,她也不會滿足,不會珍惜。

  我索性問,那他們的存款,他們的那套幾年前翻建的新房子將來打算如何。

  他們避而不談,我知道,一定是沒有我的份,一切都打算給了他們的窩囊兒子,寶貝兒媳,寶貝孫女。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哥哥突然把我約了出去,說,他有外遇了,對方是一個早年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我當時幾乎愣住了。

  我那老實木訥到幾乎發傻的窩囊哥哥王強,他居然會動了這個心思。

  吃驚過後,一個計畫突然在我心中形成——我要借此機會,排除異己,獨佔父母的財產!

  打好算盤之後,我回家把事情告訴給關軻聽,起初他並不相信,後來聽我細細說來之後,也喜出望外,我們兩個計畫與我哥的情人蔣忠紅搞好關係,將來她和我哥在一起,而我們則得父母的財產。

  計畫定好,我們就開始和蔣忠紅頻繁的走動起來,一起吃飯,一起打牌,去我哥給她買的房子做客,她來我們家做客,為了討好她,我還買了許多禮物來哄她高興,她也好不推拒的全都收下,我以為自己的計畫進行的很順利。

  直到我發現了她和關軻的事情。

  我簡直要發瘋了,和關軻鬧,被他打的很狼狽,沒有辦法,我只好去求蔣忠紅,我希望她能夠放我一條生路,不要太貪心,和我哥好好的在一起,不要繼續招惹關軻。

  到現在,我都記得蔣忠紅翻臉之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盛怒之下,我失去了理智。

  在把她沖洗乾淨,塞進我哥買給她的對開式冰箱時,我心裡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感到十分的暢快。

  現在,在監獄裡等待審判,我知道自己面臨的結局是什麼樣的。

  我又忍不住想起了孟美娟紅著眼睛對我說的那句話。

  她說:「王鳳,你也是個女人!你這麼做,早晚會有報應的!」

  我當時沒有理睬她。

  但是現在,我相信了。

  因為報應已經應驗。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5
番外之畢夏篇(上)

  我有一個聽起來非常尊貴的名字,叫做畢夏,只可惜,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我生就了一條賤命。

  當然,那個女人也不懂得給我取這麼特別的名字,原本我的名字很可笑,完全是一個心不在焉的人隨意取出來的,但是我已經不想再提起來,那個名字我已經拋棄很久。

  打從我記事起,我最常問那個女人的問題就是,爸爸在哪裡?為什麼爸爸從來不回家,也不來看我?

  那個女人每一次都假裝聽不到我的問題。

  女人姓畢,我是跟著她姓的,或許你會好奇,為什麼她生了我,我卻只女人女人的叫她,這其中的緣由,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知道的人我恨不得他們都死掉。

  我不是一個期望中的孩子,有時候想一想,我甚至會羨慕那些剛剛形成血肉就被拿掉的胚胎。至少他們不用降生到這個人世上,面對這種種的羞辱和痛苦吧。

  女人是做皮肉生意的,沒有什麼文化,十幾歲就被同鄉帶出來,在一個小城市裡面做那種營生,因為這種緣故,她除了一個又一個的相好之外,根本不可能找到一個能願意留下來陪她一起過一輩子的男人,到了三十歲的時候,她年紀不如從前,為了保障收入,只能更加飢不擇食的去外面拉。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懷孕了,甚至不知道是誰的種。

  她原本是要去醫院裡拿掉的,後來又想,這輩子她已經不可能正常的嫁人有個家,不想老了也孤身一個,晚景淒涼,於是放棄了原本的念頭,決定要生下那個孩子。

  當然,我就是那個僥倖活下來的野種。

  小的時候,我一直以為女人有著什麼樣的難言之隱,我的父親,要麼是深愛著我們,但是不幸去世了,要麼是辜負了她的愛,狠狠的傷害了她,拋棄了我們。我以為她的閃躲是因為怕傷害到我,是因為想起了過去的痛,所以我的內心裡面對她充滿了心疼。

  我一直都知道,家裡總是有不同的叔叔出出入入,但那個時候我還太小,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甚至我在聽電視裡面唱戲唱到「我家的表叔數不清」的時候,還很天真的問她,那些男人是不是我的表叔。

  女人哈哈大笑,說,他們不是你的表叔,是你乾爹!

  再大了一些,我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樣說,那是因為我們娘倆兒的衣食,都是從那些男人那裡獲得的錢。

  記得那是小學裡的一個暑假,我在家裡做暑假作業,她的姐妹來找她聊天,她們可能覺得我只是個小孩而已,傻乎乎的什麼也聽不懂,索性無所顧忌的當著我的面就毫不遮掩的聊了起來,彼此的生意,拉客的心得。

  中間,她的朋友突然打量著我,問:「你這小崽子到底是跟誰生的?嘖嘖嘖,才這麼小年紀就長的眉清目秀的,長大了肯定是個好看的男人!就是一點都不像你,一定是像了他爹,說吧,你什麼時候有過那麼帥的主顧啊?」

  女人不在意的嗤笑:「這誰能記得住啊,我連怎麼懷上的他都不記得,那會兒老娘正忙著呢!」

  她們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卻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一個早熟的孩子,並不是我本身就早熟,而是環境把我逼成了這個樣子。

  女人不知道,在學校裡,一兩年前就已經開始有小孩追在我的屁股後頭叫罵,嚷著說我是沒爹的野種,說我是婊子養的。

  她甚至不知道我有時候放學回來,臉上帶著淤青,是因為和那些小孩打架得來的。

  這些她都不知道,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一個做母親的自覺,她只關心怎麼在越來越年老色衰的情況下,還能保證足夠的收入去供自己揮霍。

  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卻已經從她口中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沒有父親。

  原來那些孩子說的,都是真的。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變得更加抑鬱,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在明白了家裡出出入入的那些陌生男人是什麼身份之後,我覺得自己的家無比骯髒,充滿了臭氣,讓人作嘔,他們都在提醒著我,我是一個妓女生的。

  說她沒有當母親的自覺,這並不是我的誣衊,這個問題上,我說不出到底是不是該去責怪她。

  我不是她期待的孩子,只是意外中獎之後的頭腦發熱,據她自己說,在懷到七八個月的時候,她突然又後悔了,跑去醫院想要拿掉,被告知太晚了,不可能,這才作罷。

  小時候她也因為這種怨氣而遷怒於我過,比如我做了什麼不順她心意的事,她就會狠狠的打我,邊打邊罵:「老娘為什麼要生你這麼小討債鬼出來?吃我的喝我的,還要浪費我的經歷,耽誤我的時間!」

  中間的一些年,因為我的疏離,她又忙著自己在外面勾搭男人,我們交流的機會很少,連家長會我都沒有叫她去參加過,怎麼叫?叫去之後,全校上下豈不是都會知道,我有一個在外面賣的媽!

  我們之間的平靜一直維持到我上了中學。

  可能是因為之前被人排擠,我一向沒有什麼朋友,反而有了更多的時間專心學習,除了學習,我也找不到其他的事情,這樣一來,我的成績變得很優秀,這也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地方,雖然女人不會因為這個而感到自豪,但我也同樣不在乎一個妓。女的看法。

  我考上重點初中的那一年開始,我們兩個之間的矛盾就變得愈演愈烈了。

  因為重點初中的學雜費明顯高於其他中學,女人開始抱怨連連,在她看來,我與其當個沒有用的書呆子,倒不如做點什麼實際的事情,比如學一門手藝,盡快能夠打工賺錢。

  「我知道你恨我,」她不止一次這麼對我說:「從你看我的眼神裡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不過我也告訴你,我不在乎,將來我指望不上你來養我的老,我只希望你能快點出去打工賺錢,滾出我的家,別再吃我的花我的!」

  於是我離開了家,去住校了,每學期女人給我的生活費並不寬裕,我因為成績優秀,學校照顧了我一個舖位,讓我住進了擁擠的8人寢室,我儘量不回家去,除非月底了,要回去討生活費,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家住在哪裡,那一片地方,在當地是家喻戶曉的風化區。

  初一的一年,我都是這麼平靜的度過,只有我的老師知道我是來自於單親家庭,卻並不知道我的底細,我過的很開心,終於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樣抬頭挺胸的過日子。

  初一升初二的時候,學校通知開家長會,我不明白,為什麼上了初中還要開家長會,而且態度強硬的必須要家長來出席,不像小學時候那麼隨意,即便我是班裡的資優生,也不能例外。如果不是這樣,或許我今天的生活會有些不同。

  但是生活沒有如果。

  沒有任何辦法的我,回家去告訴女人,要她參加家長會,我抱著一絲幻想,告訴了她我在學校裡取得的好成績,拿到的榮譽,她木然的聽完之後,撇撇嘴:「那有個屁用,還不是老娘用錢堆出來的!」

  雖說如此,她還是去參加了。

  家長會結束之後,我的平靜也結束了,回到寢室沒幾天,我就明顯的感到原本對我熱絡,因為我成績好還略顯巴結的室友們開始對我閃閃躲躲,態度也非常冷淡。

  有一天,我壓抑著心中的不安,佯裝笑臉坐到鄰鋪的床邊去和他說話,他忽然一把推開我,讓我冷不防的跌倒在地。

  「別坐我的床!我不想得髒病!」他皺著眉頭,鄙夷的用眼角斜斜的看著摔倒在地的我,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那天,我爆發了,那個室友被我打的很慘,據說送進醫院的時候,肋骨斷了三根,我幾近瘋狂的毆打,把其他人嚇傻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攔我,打了半天才有一個醒過神來跑去叫來了老師。

  我掛了處分,也離開了寢室,恢復了走讀生活。我的座位被調到了教室後面的角落裡,因為沒有人願意理我,沒有人願意和我坐同桌。過去和我坐同桌,總是對我獻慇勤的女生,我親眼看著她用消毒濕巾反反覆覆的擦了自己的和旁邊的桌椅好多遍。

  班裡的女生也和她一樣,對我避如蛇蠍,好像我本身就代表了什麼。

  每次看到她們躲躲閃閃的樣子,我就在心裡冷笑,你們是什麼好東西?誰知道你們將來會不會和那個女人一樣,靠出賣自己的靈肉混飯吃!

  我重新恢復了孤僻暴戾的模樣,在學校,誰也不理,也沒有人想理我,除了考試成績依舊之外,連老師都不愛提問我,所有人都極力的在忽略我。當然,他們也不敢嘲笑我,那個斷了三根肋骨的人讓他們明白,嘲笑我的危險。在家裡,我不和女人說話,她依舊做她的生意,經常有不同的男人出入,我每天回家關起門來做功課,自己看書,把音響開的很大聲聽英語,不去聽他們發出的噁心的聲響。

  初中畢業,我考試了重點高中,原本女人是不同意出學費給我的,碰巧那時候,她遇到了一個麻煩,因為她的年紀大了,肯來找她的男人層次也越來越低,無賴潑皮也逐漸多了起來,就在我和她因為學費的事情爭執過沒幾天,她就遇到了一個不肯付錢還打人的流氓。

  女人被那個人打的很慘,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全程只是在隔壁房間裡漠然的看著小說。

  「小兔崽子!你老娘都快被人打死了,你是死人嘛?為什麼不出來幫忙?」她歇斯底里的叫罵。

  「幫你我有什麼好處?你除了讓我蒙羞,給過我什麼?」我反問她。

  「我生了你!我給了你命!我養活你到現在!」女人氣得跳腳。

  「我寧願沒有被你生下來,不要這條賤命,不用承受這麼多恥辱!」我大聲的吼回去,十幾年了,我一直過著被歧視,被孤立的日子,每天回到家還要看著各種各樣的男人,到我的家裡來睡我的媽,相信我,這不是人能夠承受的生活,那是地獄!

  女人面對我的怒吼啞然了,憋了半晌她才唯唯諾諾的說:「要不,你幫我把錢討回來,然後我給你學費,讓你去念重點高中,怎麼樣?」

  我受到了誘惑,重點高中離家比較遠,我幻想著能夠再一次避開流言蜚語,避開鄙夷歧視,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和學習。

  那天,我孤身一人去找了那個不給錢還打人的流氓。

  初中畢業那一年,我雖然只有16歲,卻已經有180公分的身高,十六七歲的愣頭小子打起架來,往往比成年人更多了一分不要命的狠勁兒。

  俗話說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我就是那個不要命的。我的生命本來就不在任何人的期待之內,我的生活也沒有讓我感到幸福,唯一的希望和出路就是逃離這裡,去一個沒人知道我底細的地方生活,為了這一線希望,我什麼都豁得出去。

  那個流氓顯然不像我這麼無所顧忌,他不過是賴了一個妓女的留宿費,不可能為了這點錢就搭上一條命去。

  當天晚上,我帶著一身青紫淤血回到家,把一疊錢丟在女人面前,那是她的留宿費,外加我從流氓那裡要來的補償金。

  我希望能夠儘量迎合她的心情,這樣她就會樂於為我出學費了。

  女人看著那一疊顯然超出她預計的錢,眼睛裡閃著光芒,那是興奮的光芒,她問我是怎麼要回來的,我告訴她,我把那個流氓打了個半死。

  可笑的是,她聽了之後,非但沒有在意我的傷,反而開心的要命,因為她有一個很會打架的兒子,從此以後,她不用再擔心別人敢賴賬不給了。

  那天她破天荒的給我買了一桌子菜,態度特別的親切慈祥,只是太晚了,我不是那個還對母愛保佑幻想,對她保佑幻想的小男孩了,我只覺得她現實的讓我想笑。

  飯後,我向她要學費,她居然反悔了。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這麼能打的一個兒子,還是留在身邊對她而言比較安全,放我出去讀書,離她遠遠的,這樣對她不利。

  在談判失敗之後,我掀了桌子,飯菜的殘渣扣了她一身一臉,我揪著她的領子告訴她,我可以打的那個流氓給錢,也一樣可以這麼對付她。

  我的聲音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她聽的渾身發抖。

  第二天,我拿到了我的學費,我終於可以離開家去讀書了。

  到了重點高中,住進了寢室,我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雖然這裡學習壓力很大,但是遠離了家庭的陰霾,我是快樂的。

  我又變成了那個開朗樂觀,英俊帥氣的資優生。入學第一週,學校就進行了一次摸底考試,沒有任何懸念,我是年級第一名。這個時候的我,應驗了女人那個野雞朋友的話,隨著年紀的增長,外貌也愈發出眾起來,連我自己有時候都懷疑,女人當年到底搭上了怎樣的一個男人,才懷上了我。

  一個長相出眾,成績優秀,舉止優雅的男生在高中會是什麼樣的待遇?相信我不說,每一個人也都清楚。

  很快,班裡最漂亮的女生就開始向我拋出了橄欖枝,我承認,在那個時候,我是一個對異性的誘惑沒什麼抵抗力的人,試想一下,一個前十六年都被鄙視被排斥的人,忽然變得受青睞了,而且還是漂亮的異性,這對於一個處於青春期的毛頭小子,是多麼大的誘惑。

  我沒有經得住誘惑,我和那個女生偷偷的來往起來,並且很快的,我們便發生了關係,我發現她並不是第一次,心裡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家裡的那個女人,覺得有些怪怪的,之後,我便有些疏遠了她,她很焦急,每天找一切機會纏著我,生怕我甩掉她,我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一心想要努力的調整心態,好好的待她。這些事情總是會牽扯精力的,我的成績開始下滑,老師找我談話,我並不十分在意,過去我拚命的學習,是因為除了學習我沒有任何寄託,可是現在我有了寄託,我已經沒有必要非得獨佔鰲頭才行了。

  有一天中午放學,我剛一走出教學樓就被幾個滿臉橫肉的傢伙堵住了。

  是那個之前被我打了一頓的流氓,他找了人來報復我了。

  寡不敵眾是必然的,我被打的很慘,若不是學校的人即使趕來驅趕了流氓,我恐怕會在醫院裡躺很久。

  被打之後,我的事情就不脛而走,一直被我死死瞞住的身世也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每個看到我的人,眼神又變成了我以前熟悉的樣子,好在我是被尋釁的那一個,學校方面雖然態度也不再像從前一樣熱情,但至少沒有理由把我怎樣。

  然而,老天還是有意想要捉弄我,沒隔幾天,我突然被叫去了政教處,學校要給我開除學籍的處分。

  我不明就裡,政教處主任叫出了哭哭啼啼的班花,那個自從我被打之後就躲著我的前女友。

  「他強暴了我。」她是這麼對政教處主任說的:「就是他,他說如果我敢對別人說,他就要我好看!」

  我幾乎傻住了,我曾經真的動了心的這個漂亮姑娘,曾經主動為我寬衣解帶的這個漂亮姑娘,這個第一次不知道給了誰的漂亮姑娘,她現在站在我面前,指著我,說我侵犯了她!

  解釋是徒勞的,一個是父母雙全,身家清白的女孩,一個是父親不詳,母親是暗娼的野種,換作是你,你會選擇相信誰?就算是讓我選,我也會選擇相信前者吧。

  就這樣,我被開除了,離開前,政教處主任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你年紀還小,考慮到你的前途問題,加上女方不願意追究,我們會在勸退理由裡面寫原因是打架鬧事的,以後好自為之!」

  我拿著自己的行李,拿著一張勸退書,帶著一身的傷,重新回到了家。

  到了家我才知道,為什麼那些流氓會找到學校去?原來是因為那個女人在外面到處說,她有一個驍勇的兒子,在某某高中唸書,如果誰要是敢欺負她,她只要一通電話打過去,她的神勇兒子就會立刻衝回來。

  就這麼著,那個被打的流氓打聽出了我的學校,找了一群人去報復了我,繼而引發了後來的事情。

  我憤怒了,對女人大發雷霆,她嚇的要死,發誓不敢在外面亂招搖了。

  正巧當時我接到通知,要我辦理身份證。我對女人說,我要改名字,我不能背著一個掛了處分被勸退的名字繼續生活,我要趁著這個機會,改一個新名字。

  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幫我辦了相關的手續,在領身份證之前改了戶口上的名字,在身份證上面,我終於擺脫了過去的我。

  那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畫,一個開始新生活的計畫。

  當時,女人還不知道,她也在計畫裡,只不過,是要被除掉的那一部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5
番外之畢夏(下)

  順利的拿到了寫著新名字的身份證,我每天夜裡睡不著,躺在被子裡,藉著窗外的月光,看著手裡朦朦朧朧的卡片,畢夏,多好的名字啊,每一個叫我名字的人,都不得不對我卑躬屈膝!我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尊貴起來了,也愈發的不想重蹈覆轍,繼續走從前的老路,過一樣的生活。

  我心裡明白,以我的成績,其他中學未必會介意勸退書上寫著的打架那一條,可問題在於,即使我能夠重新入學,重新開始,只要女人還在,誰能保證我的秘密不會有一次洩露出去,到時候,我又要從受人歡迎的資優生,瞬間成了婊子的兒子。

  這種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我已經反覆體會,絕不想再來一次。

  怎麼才能避免噩夢重演呢?

  誰是造成我這樣痛苦的禍根?

  女人的臉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沒錯,就算她!如果不是她自甘墮落的去做那一行,如果不是她不負責任的生下我,如果不是她在做了一個母親之後卻還不知潔身自好,繼續在外面做些傷風敗俗的事,我也不用這麼多年來,跟在她身邊,看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嫖客,更不用在外面屢屢遭人恥笑,就算是我已經努力成了他們中最優秀的學生,也無法彌補。

  想到這裡,一個惡毒的念頭在我的心裡產生,我知道那是可怕的行為,卻又忍不住為此而興奮不已。

  當夜,我悄悄的爬了起來,翻出家裡的存摺和存款,我還有高中和大學要念,我還要穿衣吃飯,更重要的是,我只有16歲,我沒有辦法自己賺錢去養活自己。

  確定了存摺上的數字是足夠的,再加上手邊的現金,我心裡踏實了,收好錢款,拐到廚房去拿了那副平時用來做清潔的膠皮手套。

  平時廣泛的閱讀幫助了我,讓我有了很多同齡孩子未必有的常識。我先找出冬天的厚棉衣給自己穿上,也不管是不是感到很熱,然後戴上膠皮手套,溜進了女人的臥室。

  她總是睡的好像死豬一樣,對週遭的事情渾然不覺,看著她呼呼大睡的樣子,我心裡的火焰更加熾烈,她毀了我的生活,讓我每夜無法安睡,憑什麼自己卻而已沒心沒肺的吃得香,睡的實?

  我爬上床,拿過旁邊的一隻枕頭,看著手中的枕頭,心裡又是一陣噁心,這只枕頭上睡過多少個男人啊?這個骯髒的家,這個骯髒的女人,她不配繼續分享我的生活,不配和我共存在世界上了!

  我用枕頭悶住她的臉,整個人騎在她身上壓住她。

  她畢竟只是睡的很深,不會全然不知不覺,現在呼吸變得困難,身體又被人壓制住,她已經完全醒了過來,在下面瘋狂的掙紮著,幾次她的手從棉被裡面掙扎出來,胡亂的抓撓我,我很慶幸自己穿了厚厚的棉衣,對她的抓撓毫無知覺,而且更不會留下任何的傷痕讓別人去懷疑我。

  當女人停止掙扎,變得癱軟之後,我也幾乎用盡了力氣,掀開枕頭,看到她青紫猙獰的臉,已經完全沒有了原來的模樣,活像一個惡鬼。

  可是有趣的是,我竟然並沒有感到害怕,我知道她的猙獰是因為恐懼,而為她製造了這致命恐懼的人,是我,我感到十分暢快。

  她死了,我的生活再也不用被她的陰影矇蔽了!

  我興奮的七手八腳替她套上外衣外褲,帶上頭巾,自己也脫去棉衣,換上一身暗色的衣褲,戴上帽子,那時候不是冬天,但是夜裡依然很涼,穿成這樣並不怪異。

  我家裡有一把小時候玩耍用的小鏟子,很小,頭和桿加在一起,還沒有女人上半身長,我把鏟子和家裡的菜刀裹在女人的衣服裡面,然後把她架在自行車後座上,雙手繞在我身前固定好,看起來,她並不像是已經死掉了,加上我穿的很成熟,黑夜裡看不清臉,我戴了帽子她圍了頭巾,乍看,我們就像一對深夜趕路回家的中年夫婦。

  確定四週一片寂靜,沒有人走動,我騎著車子拉著女人的屍體直奔郊外的荒山。我們住的地方本身就在這個城市的邊緣地帶,去那座荒山並不用很久,騎車子的話,三十多分鐘就可以了。

  那座山我很熟悉,小時候心情不好,經常會大老遠的跑去那裡一個人呆著。當年不像現在,很多山都是被個人承包的,用來種植或者其他,那時候很多山就只是荒山,沒有什麼野獸,也沒有什麼人願意去。山上面有一些沒人照管的荒墳,上面長滿了野草,甚至有一次我還看到過一頭死掉的牛被直接丟棄在那裡,那頭牛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圓鼓鼓的,似乎還能看見什麼,但是身體已經開始腐爛,綠頭蒼蠅在周圍嗡嗡的飛,牛肚子上有個爛洞,白色的蛆蟲在那裡爬進爬出,週遭充滿了腐臭。

  或許是那頭牛給了我太深的印象,也讓我知道,那裡是個丟棄「廢品」的好地方。

  或許你會驚訝我的膽量,我自己也很驚訝。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膽子很大的孩子,或許是因為我對生活感到了悟希望吧,沒有希望就沒有留戀,沒有留戀就沒有顧慮,沒有顧慮自然就所向無敵。

  我不怕那些傳說中無形的鬼怪,因為他們並不會讓我因為出身而被人嘲笑,並不會落井下石的,因為怕我說漏了她和一個婊子生的兒子有關係而蒙羞就反咬一口說我強暴。

  這些事,都不是鬼怪做的。

  所以我更討厭人。尤其是下賤的狡猾的自私自利的女人。

  到了山上,我特意背著女人的屍體爬了很遠的路,到了山的背面,更加人跡罕至的地方。

  我把女人的屍體放下,拿出藏在她懷裡的刀和鏟子,脫去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當她的身體赤條條的呈現在我面前時,我感到十分的噁心,就是這個骯髒的肉體,讓我的生活變得如此悲慘。

  我肢解了她。

  這個工作對於一個16歲的少年,即使是一個身體發育很早,已經180公分的少年,依然是很辛苦的工作,尤其是我為了安全起見,把她分成了很多很多份,手和小臂不能連在一起,腳和小腿不能連在一起。甚至,我把她的手指也一根一根的分解開,切去了指甲,腳趾頭從腳上面切掉。

  分解完她的屍體,我已經累的幾乎虛脫,時間也已經是凌晨快兩點,我不能再耽擱,如果到了天光放亮我還沒有處理好,我就有危險了。

  我挖了一個不大但是很深很深的坑,把女人的頭扔進去埋了,努力把土踩的很結實。

  然後我又同樣的處理了其他部分,每一塊都埋的很深,所有碎塊都分散的埋在山的不同地方。

  處理完這些花了我近兩個小時,處理完之後,我筋疲力盡的收拾好女人的衣服,用衣服包好工具,騎車回家。多虧女人在被我分解的時候已經死去多時了,我身上並沒有很多血跡,加上黑色的衣服本身就不明顯,又有夜色掩護,我順利到了家,沒有引起誰的懷疑,甚至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人,真是天助我也。

  到家之後,我把自己的那身衣服,女人的衣服扔進灶膛裡親眼看著燒了個一乾二淨,把鏟子和刀反反覆覆的洗刷乾淨放回原本應該在的地方。

  處理完這些,我小睡了一下,上午爬起來,到女人生前那些一起拉客的野雞姐妹們那裡去,裝作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問她們有沒有看到女人,她答應今天帶我去聯繫新學校的,現在人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開始的時候,她們都很不在意,因為以前女人也有過出門做「生意」,把我自己丟在家裡的時候,她們以為這一次也是如此,所以只是虛偽的安慰我幾句,讓我稍安勿躁,回家等著。

  現在回憶起來,我都還很驕傲自己的智商,在16歲的時候就懂得怎樣通過人性的一般規律來偽裝自己。以我和女人平時的關係,如果我很焦急很擔憂的到處去找人,她們立刻就會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相反,我怒氣衝衝的找上門,她們反而不會起疑。

  又過了幾天,女人還是音訊全無,她的那幾個老姐妹終於有些擔心了,問我,我也表示一無所知,並且還在擔心自己上學的事情,她們想來想去,不敢去報警,甚至勸阻我,也不讓我去。

  我知道她們是害怕,怕給女人惹麻煩,更怕給自己惹麻煩,萬一我報警說出了女人是做什麼的,又說出了她的幾個老姐妹,那她們就麻煩了。我明白這一點,所以反而極力的堅持要報警。

  最後她們幾個拚命的攔住了我,承諾由她們來找人。

  又過了幾天,她們當然找不到人,漸漸的,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女人在外頭有了相好的,怕我是個累贅,所以連夜甩了我何人私奔了。

  我努力維持著一貫的性格,咒罵憤怒,言語裡暗示女人真的有神秘的男人偷偷往來,幾個女人沒轍了,並且自己都越來越相信她私奔的這個可能。

  最後,她們想辦法聯繫上了女人的父母,我從未謀面的外祖父母,那老兩口不與女人往來已經有快20年了,自從他們發現女人已經墮落到不可救藥以後,這對樸實的老人就無法忍受女兒這副模樣,索性斷了往來。

  現在因為我同樣未曾謀面的兩個舅舅都生活富裕,老兩口已經被接到了城裡頭住,在另外一個城市,在誰都聯繫不上女人之後,所有人都開始相信,以她一貫的作為,這一次一定是甩開我這個拖油瓶遠走高飛了。

  我被帶到了外祖父母家裡面,兩個舅舅在老兩口的懇求下,勉強同意資助我唸完高中。

  我並不擔心,因為我知道我藏起了女人留下的存款,他們不供我念大學,我也同意有辦法。

  就這樣,我到了另外一個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我進了當地的一所普通高中,因為親戚不願意多負擔重點高中昂貴的學雜費,我沒什麼好挑剔的,日子變得平靜起來,我很享受,在學校裡,我像其他所有人一樣,表現的無憂無慮,雖然內心裡我也有點擔心,有時候也會夢見警察突然破門而入,抓我去認罪。

  我在那個家裡的境遇也並不理想,因為那個女人的行為,舅舅舅媽看著我的眼神都很怪異,他們也不許自己的孩子和我交往,好像生怕我會把他們引入歧途,我每次看他們那個戒備的樣子,心裡總是偷偷冷笑,就他們的孩子那平庸的智商,我還真不屑一顧。

  外祖父母對我也沒有多親熱,一個讓他們蒙羞的女兒生下的沒父親的野種,只會一次次的提醒他們,家裡有這樣的一個傷風敗俗的女人。

  只不過他們年紀大了,畢竟心軟,不忍心看我在外面自生自滅罷了。

  我還算平靜的過完了高中生涯,高考的時候,我選擇了犯罪學專業,知己知彼我才能更加安全。

  那時候我還沒有完全擺脫殺死女人的擔憂。

  就這樣,我順利的憑藉著優異的成績考上了J學院,親戚自然不肯負擔我的學費,我動用了女人留下的存款,走進了大學的校門。

  四年過去後,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了這個專業,我發現,研究人性中的罪惡,讓我有一種愉悅,我喜歡那種看透了別人隱藏的秘密,掌握了他們致命弱點的感覺。

  因為我的成績很優異,我順利的考取了本校的碩研,雖然因為學費在漲,物價也在漲,女人留下的錢已經不夠支付,但因為我的突出,校方替我爭取到了助學貸款,我順利的繼續攻讀更高的學位。

  從那時候開始,我與陸向東相識了,他破天荒的選擇了做我的導師,在那之前,他只是我一門必修課的任課教師罷了,我們並沒有過太多的交集,但是他從學籍裡知道了我被母親遺棄,和外祖父母一同生活的情況。

  我心裡其實是氣憤的,我懷疑他是因為同情我才選擇了我,因為他在J學院是那麼的高不可攀,並且不肯輕易帶研究生。

  成為陸向東的學生,我一度令許多人羨慕不已,的確,他很聰明,雖然平時言語很少,態度疏離,完全不合群,但是不能否認他的頭腦和知識,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有拒絕成為他的學生,我覺得,讓一個和自己智商不相上下的人做導師,這樣才能有更大的進步吧。

  但是漸漸的,我變得不太確定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陸向東那雙冷冷的眼睛似乎能夠看透我,看透我內心裡的陰暗。正常的學業交流之外,他經常會說一些帶有潛在寓意的話,有時候似乎是想要試探我的態度,有時候又似乎是在試圖勸道我什麼。

  我討厭這樣的感覺。被人看透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我只想看透他人,不希望有人同樣的看透我。

  但我是一個不服輸的人,我不會因為內心裡的危機感而選擇逃避,所以碩研畢業後,我考取了本校博士,陸向東依然是我的導師。

  到了這個時候,殺死女人的陰影已經淡去,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知道她早就已經腐爛在了那個荒山上面,即使被人發現,細小的碎骨,也不會引起誰的注意,我幾乎可以說是安全的了。有了這樣的認知,我開始放鬆起來,加上外貌的優勢和才情,我在J學院裡的名氣漸漸大了起來,許多女生都對我非常的青睞,大獻慇勤,我一面笑盈盈的溫柔對待她們,一面又忍不住感到噁心,那些濃妝豔抹的女生,那些長胸露背的女生,那些在我面前拚命討好,轉頭卻對資質平平的追求者傲慢冷漠的女生,她們只會讓我厭惡和痛恨。她們讓我想到了那個女人,只不過女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妓女,表裡如一,那些披著女大學生外皮的女生,比她更加虛偽和骯髒,女人和人過夜,還要收留宿費,這些女孩子,我勾勾手,便歡天喜地的和我出去,便宜的連錢都不要。

  直到我遇到了她。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以為她是在校的學生,直到在陸向東的辦公室又看到,我才知道,原來娃娃臉的她,是新來當老師,名字叫做劉嘉逸。

  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不一樣的。

  因為她的眼睛,眼神純淨。

  劉嘉逸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個不會因為我的優秀和吸引力而對我高看一樣,對待我,就像對待其他任何人一樣。

  我知道這麼說,或許有些人會覺得我很犯賤,人家不買我的帳,我反而覺得人家好。要知道,嘉逸的平淡不是故作冷漠吸引人注意的偽裝,而是她真的不會因為我比其他人更優秀,就對我另眼相看。

  我想,這樣的女孩,內心裡應該是干淨的。

  但隨後,我得知了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心裡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有一個女人,讓我感到不厭惡不噁心,反而還很心動,偏偏她竟然是有了男朋友的。

  也正因為如此,我就更加的被她吸引。嘉逸的男朋友遠在美國,她提起那個男人的時候,言語裡透著甜蜜,對其他異性更是毫無曖昧。

  她的潔身自好,讓我更加刮目相看。

  更好的是,後來,她和那個男人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突然沒有了往來,這讓我非常欣喜,我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儘管我的接近和暗示她要麼渾然不覺,要麼刻意閃躲,但我明白,她只是需要時間去平復,我就在她身邊,等她度過了分手後的過渡期,我就可以對她展開追求了!

  偏偏這個時候,那個程峰插了進來,嘉逸每天泡在公安局,和程峰出雙入對,我感到非常不安,而且從態度上我也看得出來,她很欣賞他。

  更加讓我無法忍受的是,後來我竟然聽說了陸向東和嘉逸一起吃相親飯的事情,沒有辦法,我只好加快的追求的步法,可是沮喪的是,嘉逸似乎被我嚇到了,她幾次都迴避了我的示好,陸向東也經常從中搗亂,讓我惱火不已。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嘉逸的前男友竟然找到學校裡來了,事後有人在傳嘉逸回國後背著男朋友劈腿的消息,我聽了覺得非常刺耳,但是又不願相信。要不是後來程峰的女朋友王珍珍追到學校裡來,恰好嘉逸不在,我可能還沒有機會從她嘴裡聽到事情的真相,原來嘉逸真的勾搭了程峰,並且是在程峰和王珍珍鬧分手的節骨眼兒上頭!

  嘉逸在我心中女神一樣的形象轟然崩塌,每次看到她,我的心裡都充滿了掙扎和苦澀。

  接著就是情人節,她接二連三的收到花束,成了辦公室裡最出風頭的女人,我心裡恨恨的。

  情人節之後,她就真的和程峰公開來往了。

  陸向東私底下找我談了一次,暗示我不要再試圖不恰大的接近嘉逸,我沒有吭聲。那段時間我表面平靜,和嘉逸也開始保持距離,心裡卻很糾結難過。

  憑什麼?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動心的女人,為什麼老天要這麼耍我?

  有一天,我睡不著覺,夜裡去外面胡亂散步,遇到了找我搭訕的喬紅,她是個野雞,和那個女人從前一樣,我和她去了她的出租屋,事後她非要給我留一個聯繫電話,妄圖讓我做她的常客。我沒有拒絕。這是我第一次也將是最後一次和那種女人有關係,沒有拒絕留下她的聯繫方式,是因為我看到她就想到死去已久的那個女人,我心裡的恨意就飛速的膨脹。

  喬紅,我希望她能夠死在我的手裡!

  回到家裡,我思來想去,覺得生活沉悶到讓我窒息,唯一讓我動心的女人,竟然也是個不擇手段的賤貨,她欺騙了我的感情,選擇了那個一無是處的刑警!

  我想到了報復。

  這是一個一舉多得的好主意,我可以在那些骯髒的女人身上洩憤,又可以向程峰發出挑釁。

  喬紅是第一個讓我想殺人的,但是她對我的信任度還不夠,我不能冒險,於是我把目光對準了暗戀我追求我很久,因為被拒絕而惱羞成怒,去勾引學校老師的孫婷。

  就是她了。

  我開始籌劃一個驚喜,給嘉逸,也給程峰,甚至包括陸向東。

  犯罪的興奮感讓我夜不能寐,我腦子裡不停的計畫著下一步的行動。

  等我的計畫全部成功實施,我要讓你們看看,誰才是最強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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