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百態] 余罪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w77499 發表於 2015-5-28 15:57
第九卷 之反欺詐卷:第108章 插翅難逃(六)

 「王…少…峰!?」余罪慢慢地吐了三個字,這個名字是他的夢魘,陰魂不散。

  戈戰旗微笑了,笑著傾身道:「猜對了,加十分!

  ……………………

  ……………………

  「王少峰!?」

  張勤狐疑道,然後他快速的拔著電話,不知道在和誰聯繫著。

  「王少峰,受五原製毒案影響,0*年被調離原崗位,一年後復出,出任西山司法廳副廳長……監獄管理局,難道真是他?」寥漢秋對此人有所耳聞,他看看許平秋,明白老許的難為了,兩人是同屆同學,共事多年。

  「這個騙子的話不能全信啊。」楊誠警示了一句,生怕許平秋摻雜了個人感情在裡面。

  「我太瞭解他了,相信我,他肯定有份。」許平秋道著,指節輕叩著桌面,猶豫地說著:「中堊央反貪堊污剛剛落馬的大堊老虎,曾在我省煤焦領域任反腐敗鬥爭總指揮……其時,查黑、炸礦大部分由我們公堊安部門來完成,從那個時候起,王少峰的警堊察當得就有點變味了。」

  「如果您這樣判斷,那王少峰應該是星海的保護傘,怎麼可能拆台呢?」寥漢秋道。

  「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不應該是個為錢賣命的人啊。」許平秋狐疑道。

  「同志們……好消息,這個名字我很熟悉,一期的限制離境名單上就有他……許局,如果是他,你盡可以放心,很快我們的人會找他談話,落馬的那位,牽扯出來的人,就有他。」張勤道。

  許平秋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果後方無虞,那今天就要大獲全勝了。

  就在此時,通信器,又傳來了余罪一句顛覆判斷的話:

  「你又在撒謊!」

  眾人一聽,都豎起耳朵了,這時候,都寧願相信機上那兩位的談話,真堊相,似乎只有他們倆人知道……

  ……………………………

  ……………………………

  「是嗎?那你如何解釋這一切?我還知道,王少峰副廳對你可不太感冒啊。他的職務變動和你有關。」戈戰旗笑道。

  「你在混淆我的判斷。」余罪很堅持地道:「王少峰是個不光彩角色,但絕對不是王少峰的主謀,你是今年二月份到五原的,其時星海如日中天,很多人都知道她們的背景,巴結唯恐來不及,怎麼可能做拆台的事?我瞭解王少峰,他不是個殺伐果斷的人,可能為錢賣身,不可能賣命。」

  「哦,那你覺得真堊相是什麼?」戈戰旗笑著問。

  「你暗倉抽資從三月份就開始,這時候你根本沒有保護傘……一個高明的騙子,能做出突破他身份和能力的事,突破越大,就越有成就感,事實應該是這樣,你應該打著星海的旗號,收買王少峰辦事,他可能不在乎錢,但肯定不敢不在乎星海背後的那位高官。有他在,你和卞雙林建立聯繫就方便了,而且卞雙林不敢不買監獄管理局的賬,否則後果會很嚴重;對,騙子的慣用伎倆,狐假虎威,你有大量的可操縱資金、有星海的光環,這兩樣殺器能讓你幹成任何事,收買任何位置上的官員,所以你的集資暢行無阻,連工商登記都沒有……只要能調動錢和權,馬鋼爐就不在話下了,如果有王少峰的介紹,別說給錢,就不給錢他也得賣命……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馬鋼爐就落網,他不但說不清,就想說清,也不敢說。何佔山很可能是王少峰給你找的人,那樣的亡命徒其實非常好控制,無非是滿足他們對錢的要求而已。」

  余罪道,他盯著戈戰旗,如是道,心裡想起了卞雙林的作案手段,簡直如出一轍,他判斷著:「所以,真堊相就是,你背後可能不止一個王少峰,但詐騙的主謀,只有你一個。」

  「精彩,為什麼知己,大多數時候不是朋友呢?」戈戰旗笑了,很自得地笑著,像是找到了一個知音,他好奇地審視著余罪。

  「不過如此而已,你應該是從卞雙林的故事裡得到了啟發,這無非一個簡單的龐氏騙局。」余罪道。

  「恭喜你,終於融匯貫通了,剩下的十個億,都在五原大小官僚以及工商界名流的手裡,或賄賂、或黑錢,或斥資,反正蒸發了,我本來怕嚇著你,只說了一個幕後,結果你非要把他們全刨出來,沒錯,如果我回去會死得很慘,不過你知道這麼多,也好過不了吧?」戈戰旗反問著。

  余罪難堪了,狠狠的拍著頭,像拍打著讓自己清醒清醒,真堊相,可能比謊言還要可怕。

  「難道,你不準備開價?」戈戰旗又在催著余罪道:「還是那句話,這不在中堊國領土上,就不必講那麼多規矩了,只要你開得出價格,我就出得起。」

  噝,余罪咬牙切齒,渾身抽搐,他壓低了聲音問著:「你這樣,不像能出得起錢的?」

  「你腕上那塊表,價值在兩千萬左右,我脖子裡這塊鑽墜,價值不低於一千萬……還有手上這塊寶石,祖母綠的,箱子裡有八件玉器、兩件翡翠、四卷水墨畫,去軸的……還有不少債券,不動產手續,加上電腦裡的賬戶資料……你要多少錢吧?」

  「你有錢我真堊相信,可我一毛錢也帶不走啊?」余罪道。

  「你不瞭解國外,美利堅合眾國自由度是非常高的,對於出逃的軍警人員特別感興趣,只要你提供國內人權的現狀、警務工作方式方法、以及內部組織構成,我想會有很多人感興趣的……真的,像你這種人申請綠卡,比其他人容易多了,政堊府都願意給你提供庇護….那,很簡單,只要申請個政堊治避難,馬上就能留下,而機組這幾個人,我相信他們根本不是對手,至於你身後的組織,他們鞭長莫及啊。」戈戰旗誠懇地道,那眼神,那語氣,誠實的幾乎能讓頑石點頭了。

  「哇……這不賣國麼?」余罪瞠然了,驚呆了。

  「聽說過裸官麼?這個國家很多領域掌權的,他就不是本國國籍,而且掌握大部分社會資產的精英階層,他們可能幾乎都不是本國國籍……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啊,古來如此。千萬別說你愛國啊,你要陷在國外,你說結果是什麼?你會被無情的賣掉,不會有人承認你是中堊國刑堊警!」戈戰旗輕聲道,無形中,他把余罪的身價提得很高了。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余罪警惕地問,越警惕,越顯得搖晃不定。

  「沒必要騙你,我的榮辱掌握在你手上,最起碼出關之前是這樣。但在出關之前,我能保證把你的事辦妥,那是一個效率社會,只需要十幾分鐘,我能幫你召來大批的新聞記者、律師團,你肯定不知道,殷沐晨現在就在美國,她現在也是日籍,這些事,落地一個電話就能解決。」戈戰旗道,眼睛瞟著余罪。

  余罪痴痴地看著他,猶豫不定,以至於顯得焦慮了。

  「我一直在關注著五原的動靜,可除了徹查星海,沒有什麼動靜,所以我判斷,你即便身負使命,也僅限於一市的公堊安局,這個級別到省廳、到首都得十天半個月吧?你之所以追到這兒,是因為你越位了,否則我應該知道進展……那,情況就是這樣,你仍然上當了,在我們閒聊中,行程已經過半,不可能返回去了,而且你們市一級的公堊安,也沒有能力讓航班返航吧?」戈戰旗道。

  余罪像口渴了,呼吸有點急促,一直在抿嘴,一直在抿,偶而看看戈戰旗,又像目光被灼一樣,繼續著這樣的動作,戈戰旗反倒顯得財多人安,他微笑著,看著余罪,等著跨越通往自由世界的最後一道屏障……

  ………………………………

  ………………………………

  「演技派刑堊警啊,這些消息比預審的內容還豐富……呵呵。」

  張勤笑了,技偵笑了,與坐的幾位都笑了。

  兩位特勤在航班上,對地聯絡只有機長微波通信了,斷續傳回來了現場的錄音。是藏在暗處的另一位特勤傳的,原本還真擔心有引起騷堊亂之虞,不過隨著事態的發展,氣氛越來越變得輕鬆了。

  戈戰旗無從知道專案組已盯上他了,他要犯一個致命的錯誤了。

  「……就這樣,很容易操作的。」戈戰旗的聲音。

  「再把下機這個細節講講,我們兩個人,機組肯定要往回匯報……很可能大使堊館介入,到時候我怎麼辦?」余罪的聲音。

  「不可能,多少貪官往境外洗錢呢?這才多少錢?值得大使堊館出面,再說了,這種事,政堊府根本不好意思聲明出來。」戈戰旗道。

  「哦,也是,你這臉都變了,通緝令都發揮不了效力,對了,你那護照沒問題吧?」余罪的聲音。

  「放心,這是個休眠護照,有名有姓有產業,準備半年多了。」戈戰旗的聲音。

  兩人在竊竊私語,如果不是計劃已經確定,真讓人覺得已經密謀商定要齊齊叛逃了,廖漢秋卻是對此人產生的濃厚的興趣,他問著許平秋道著:「許局,強將手下無弱兵啊,您這位屬下應該是精通犯罪心理學,把對方的心態把握得很準,既有僥倖,又有警惕,一張一弛,讓他捨不得鋌而走險……是不是肖夢琪的學生,她在國際刑堊警總部學xi過一段時間,有幾篇論文我看過,很有見地,這一次她帶隊找到陳瑞詳這個突破口,文武雙全啊。」

  「呵呵,你把師徒調換一下,就是真實情況,這位可是社會大學培養出來的,否則紀律部隊裡,怎麼可能有這種奇葩。」許平秋笑著道,第一次感覺到了自豪,為余罪,今夜這個舞台,他是主角,從南到北直到首都,多少警堊察在等著終級標靶最後的消息。

  「我覺得……他對案情的分析,很好,太好了……我沒想透的幾個謎,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在槍擊、傷害、車禍數件案情之後,任何一個人都要掉進思維定式裡,把這種暴堊力事件和戈戰旗撇清,因為這種行為xi慣不屬於他這種人……而且我們會認為肯定有保護傘,有幕後,卻沒有想到,他的幕後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官場的利益紐帶。」楊誠有點懊喪地道,犯罪的思維,大多數時候會讓你覺得匪夷所思。

  「幾個億的代價啊,發生什麼樣的事都不足為奇了。馬鋼爐可是夠蠢的啊,一直給戈戰旗當替死鬼。如果王少峰也涉案,他可能也被騙了,可能所有的人,都被他蒙著虎皮的大旗給騙了。」張勤笑道,一笑又讚著:「厲害,這麼試探一下,戈戰旗大部分財產都帶著,咱們的目標就更明確了。」

  眾人一笑,心情暢快無比,又傳回來的對話裡,余罪和戈戰旗在討價還價了,珠寶玉哭債券都歸他,戈戰旗估計是心疼了,告訴他你帶不走,你得聽我的,否則美國警堊察沒收了,我也要不回來。

  「聽啊,戈戰旗這一招夠狠啊,真要這麼幹,沒準還真能成功,國外那些虎視眈眈的勢力,巴不得有這麼好的一個藉口呢。」寥漢秋道,誠如戈戰旗所言,申請政堊治避難,又是中堊國刑堊警,成功率還真是不低。

  「他就一土包子,捨不得老婆放不下家,呵呵,就真有這機會,他都未必去。」許平秋欠欠身子,他知道能警堊察這個職業不一定能拴得住人,但這裡的生活,他未必放得下。

  「我有點喜歡上這小子了,許副廳啊,舍不捨得割愛,也許他應該到更大的舞台上,我偵辦的很多跨國案件裡,正需要這樣敢做敢拚的人啊。」寥漢秋玩笑地講著,試探著,楊誠接茬道:「對,我支持,五原太小了,許副廳也該上上了……把這個人才帶京裡去,那兒的舞台足夠大了。」

  「打個賭。」許平秋笑著一傾身道:「不管你們開多優渥的條件,他都不會去。」

  「為什麼?」寥漢秋一愣。

  「不可能吧?」楊誠不信。

  「他的理想原來是當個小片警混日子,現在頂多到派堊出所長或者分局的水平,他對職務可能沒有什麼概念,而且犯過錯誤,自己到檢察院自首了,後來內部處理,這是一塊心病……你們確定要?還有,在特勤檔案裡可能有這一段這樣的記載,他警校沒畢業就被送進監獄,和一個販毒分子關了數月……他的風格是,為了一個結果,會不擇手段的。」許平秋道。

  幾位國辦來人,眼睛瞪得老大,誰卻是也不敢再講惜才招納的事了,不過很慶幸,今天幸虧這位不擇手段的人出現在航班上。

  「這事隨後再講。」張勤岔開話題道著:「用什麼方式完成這個任務?部裡協調了一架返航航班,經停在漢堡,但這件案子屬於未定性的,所以不會有書面命令下達,要求是:時間二十分鐘,不能出現任何不當舉止,不能驚動當地警方,航班上有十幾個國家的旅客,返航的影響和損失太大,而我們又拿不出切實的證據,協商到這一步,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對,什麼劫機、劫持都不能出現,危言聳聽也不堊行,而且不能野蠻抓捕,最好是勸服他。」寥漢秋道,明顯地看到了許平秋皺眉頭。

  「這個難了點吧……」楊誠道:「從下降到落地,這段時間,方式倒是有,但不驚動其他乘客,似乎……」

  「等等……」許平秋示意噤聲。

  眾人聲音一停,許平秋讓回放剛才的錄音,聽到余罪如是說:「……喲喲喲,我說戈老闆,你說得人家的小心肝,跳得撲通撲通,快出心臟病了……別墅、美女、豪車,這麼刺激啊,厲害,你居然知道我的愛好。」

  「方法有了。」許平秋笑著道。

  「哦,我明白了。」張勤興堊奮地開始起草,寫了一行發給航班的配合命令。

  「什麼意思?」楊誠愣了下,轉眼一拍額頭,明白了。

  許平秋笑著道著:「這個騙局裡最大的騙子,看來數不著戈戰旗了。他太自信了,也太小看對手了。」

  都明白了,都在笑著,都沒有置疑這個判斷………

  …………………………………

  …………………………………

  「好,就按你說的這細節啊,不過醜話說前頭啊,我要是走不了,別怪我加入美國黑澀會,追殺你和你姘頭啊。」余罪擺擺手,好無奈地接受戈戰旗的安排了。

  「放心吧,坑你對我沒好處,對了,那位該現身了吧?你當得了他的家麼?還有,你們是否有渠道和國內聯繫。」戈戰旗道。

  「有,國內還在商議處置方式,怕引起國際反響,所以,否定了我們在機上抓你的計劃……哎,真堊他媽堊的,這到底值不值得啊?」余罪道,欲說還休。

  「沒有比這個更值的了,那位現身吧。」戈戰旗保持著警惕。

  余罪一側身,勾勾手指,從機前艙踱步過來一位男子,高個,濃眉,走到余罪身邊時,他附下身,警惕地看著戈戰旗,余罪托著他的下巴道著:「兄弟,國境線外了,別講啥規矩了……我和老戈談好了,咱們去花花世界去。」

  那位瞪眼了,余罪低聲喝斥著:「你特麼傻啊你,抓回去頂多給你五千塊獎金,說不定還得追究咱們擅自闖上航班的責任。」

  「可是……行麼?一句外國話也不會說,咋活呀?」那人明顯是個土逼,戈戰旗都笑了。

  「多請幾個女翻譯,對了,家裡什麼消息?」余罪問。

  「家裡命令是不能引起騷堊亂,而且不能造成國際影響,讓我們落地等在飛機上,由駐地大使堊館來人解決。想辦法扣下他的護照。」那位特勤道。

  戈戰旗被這消息嚇了一跳,他凜然看著那位,很嚴肅,真這麼重視,他倒不覺得有假了,眼珠骨碌碌轉悠著思忖脫身之策,余罪加著砝碼道著:「老戈,你要跑不了,約定不算數啊,我還得抓你。」

  「那看你們的協助了,我持有日籍護照,他們不敢公開帶走我,落地後,我有接應的人,你們只需要發一個錯誤的出口信息就行了,咱們一起走,我通知媒體在出口等著,怎麼樣?大不了我們全部被海關滯留。」戈戰旗道。

  思維不可謂不快,余罪心煩意亂地擺手打發著手下:「去去,站過一邊去,我再合計合計……」

  他思忖著,皺著好深的眉頭,戈戰旗期待地看著。

  就在這時候,異變突來,幾位空乘人員魚貫而入後艙,站在甬道里,然後聽到的播音喇叭放著:

  尊重的各位旅客,我們抱歉的通知大家,因為本機乘客中有人突發心臟疾病需要馬上手術,出於國際人道主義精神,本次航班將會在漢堡經停,整個旅程將會晚點四十分鐘,再次抱歉。

  英文、日文、漢語,幾種語言播報,提醒著昏昏欲睡的乘客。

  「什麼心臟病人?」戈戰旗要起身。

  余罪一把拉住他笑道:「馬上就有了。」

  一嚇,戈戰旗的眼睛睜大了,他恐懼地瞪著余罪,咬牙切齒地道:「你…騙…我!」

  瞬間起身,這一剎那余罪跟著站起來擋住他了,就在他準備扯著嗓子開喊時,余罪撲上去,捧著他的臉,像基情無法抑制一樣,重重地吻上去了。

  嗯,戈戰旗被強吻,瞪著眼反應不過來了,都忘記喊了。

  哦,賣糕的,幾位國際友人捂著臉,不忍目睹兩個男人的發堊情舉動。

  那兩位撲在座位上了,戈戰旗此時已經被余罪勒著脖子了,越勒越緊,窒息得喘不過氣來了。

  警堊察制敵的狠招,壓迫頸部動脈,戈戰旗被擠在狹小的空間,額上青筋暴露,還在掙紮著,余罪開始獰笑著,輕聲道著:「你提醒的好,不在國內,咱警堊察真不用守啥規矩……特麼滴,要不是老子好多事沒想明白,早把我幹翻了。」

  仍然翻了,戈戰旗翻著白眼,失去意識了。

  這時候,同來的特勤已經堵著座位,擋著其他人的視線,他穿著空乘的服裝,像是檢查行李箱,余罪得手,他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飛機開始下降,下降,直到落地,機艙洞開,余罪和另一位兄弟像作賊一樣,抬著「病人」下了飛機,乘坐運輸車直駛另一架等待的航班,地勤得到的通知運送一位轉航的危重病人,是航空公司之間協調的,打著哈欠開電瓶車,嘰裡呱拉發著什麼牢騷。

  兩人不敢吭聲,直到運上航班,再次體驗失重的感覺,飛上天空。

  又一次黎明時分,落地的航班旅客出艙,走遠了,才見到一個龐大的陣容,數十輛警車閃爍著警堊燈無聲地行進著,接走了機上三位特殊的旅客,全部被蒙著腦袋。

  馬鋼爐、何佔山、戈戰旗齊齊落網,五原特大集資詐騙案轟動一時,而主要涉案人員齊齊落網,卻悄無聲息,即便陣容強大也沒有影響到繁忙的首都機場………
w77499 發表於 2015-5-28 15:59
第九卷 之反欺詐卷:第109章 心安便好

  《五原市委書記**涉嫌嚴重違紀,被立案調查》
  
  《五原集資詐騙案最新進展:尚有超過十億資金無法追回。》
  
  《本報訊:司法部門數位官員落馬,涉嫌嚴重違紀,疑於集資案有關》
  
  《省央行負責人指出:應進一步加強金融系統的監管,防範類似詐騙案件的發生》
  
  《據悉:全省基金、證券、擔保業逾五成受集資詐騙案影響》
  
  輕輕地翻過25日的報紙,汪慎修僅僅是在公安系統的新聞上停留了一下,數日之內,又有多位廳局官員落馬,市局主管刑事偵查的副局,省總隊政委苗奇;市委一位領導,再加上原司法廳的那位,成了當地官場有史以前最大的動盪。從政府到金融業,陸續被帶往這裡的人快踏破門檻了。
  
  捲起了手裡的報紙,動盪之後的餘震仍然讓人心有餘悸,他看看時間,下午十六時,今天是二十五日,而自首的韓如玟仍然沒有消息,他抬眼看這個普通的裝備處,這一次,不知道又會讓多少家庭分崩離析。
  
  他一直就那麼痴痴地等著,他看到注意到余罪回來,數次出入;注意到重案隊那些兄弟歸隊了,那風塵4t*4t"的樣子,讓他很是妒嫉,曾經身處其中的時候覺得那麼難捱,離開了,卻又覺得,那是一種多麼瀟灑的生活。
  
  警校、警隊、警徽、警服,在心裡雖被雪藏,可在記憶中卻閃著熠熠光彩,離得越遠,越覺得它是那麼的光彩奪目。
  
  咣當,鐵門聲響,要開了,聚集在門外不少家屬,無從得知消息我,都湧上來,看看是誰,這樣的情形已經發生了不知道多少次,次數多得汪慎修已經麻木,每一次奔上來,追到的都是失望,其實他現在甚至有點後悔把韓如玟送去自首,他甚至在想,兩個人悄悄躲起來,躲得遠遠,未嘗躲不過這次劫難。
  
  可是最終還是那樣做了,否則一輩子沒有心安歸處,余罪這樣說的。
  
  他抬起頭,看到了分開的人群,一下子笑了,騰聲站起來,一下子又熱淚奪眶。
  
  韓如玟看到了他,失態了,快步奔著橫穿馬路,邊跑邊抹著IliON,跑得如此狼狽,跑得如此驚慌,像怕失去他一樣撲上來,緊緊地摟著,兩眼溢滿了淚水。
  
  良久,汪慎修棒著她的臉,幫她拭著淚,她抬頭,也幫他擦著眼睛,相顧無語,同是狼狽,汪慎修輕聲問著:「沒事了!」
  
  韓如玟重重點點頭,抽泣著,伏在他肩上。
  
  「別哭,別哭……人家笑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除了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怕他們毀了你,可我又救不了你……對不起……」汪慎修輕聲喃呢著,吻著她的額頭、吻著她的亂發,韓如玟抽泣著喃喃著:「我知道……都怨我,害得你連工作也扔了。」
  
  「你不連工作也扔了嗎?真不行,我回去當大茶壺養活你去。」汪慎修看著哭花臉的韓如玟,突然想起流落的時候,那一次醉灑,韓如玟一下子笑了,拳頭捶著他,兩人親蜜的攬著,一無所有了,卻擁了彼此。
  
  咦?汪慎修放開韓如玟了,韓如玟卻黏著,靠著他肩膀,回頭時,看到了緩緩而來的余罪,很嚴肅,而且很可惜地看著汪慎修、韓如玟,走到近前才問著:「你確定,真要走?」
  
  「確定,很快就走。」汪慎修攬著韓如玟,瀟灑地道。
  
  「沒有迴旋餘地?」余罪抱著萬一之想問。
  
  汪慎修看看韓如玟,韓如玟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他點點頭:「真不用了,記得在學校說的,你負責拯救地球,我負責拯救美女……那,現在各得其所,再反覆又有什麼意義?」
  
  「我才懶得勸你,呵呵,老子巴不得和你換過來呢。警告你一句,別想躲著我啊,老子是警察,現在你不是了,敢躲著不見面,小心收拾你。」余罪惡狠狠地道,沒嚇住汪慎修,倒把韓如玟嚇了一跳。
  
  「滾,想找我麻煩,沒門。」汪慎修捶了他一拳。
  
  「你躲不過,結婚時候,兄弟們準備把你剝光鬧洞房呢,不來點重口味的,對不起你的風騷啊。」余罪指指身後,牆上,窗戶裡,擠著一圈腦袋,吹口哨的、做鬼臉的,拿手機拍照的,余罪笑笑,如釋負重地看看兩人,千言萬語只留下了一句話:「兄弟,保重!」
  
  一瞬間,汪慎修側過頭,沒有忍住奪眶而出的熱淚,他拉著韓如玟,快步走著,總也忍不住,一直不爭氣的IliON,彷彿要把他對警營的留念,全部渲瀉一樣。
  
  主動交待涉案問題,免予刑事處罰。
  
  余罪心裡默唸著,這個人情真的不小。他看著逃也似的奔走的兩人,還真有點羨慕,劫難之後方知真情,他相信,兩人應該是真愛,否則不會如此地坦蕩。
  
  身後的門慢慢合上了,回眸時,還有不知道多少雙期待的眼睛在看著裡面。警察真不是好營生,在七情六慾的世界裡,扮演著絕情的角色,他明顯地看到那些家屬,敵意的目光。
  
  走了,走了一個,還剩好多個,進門時,那群追捕馬鋼爐的從樓裡出來,這是歸隊頭回見到余罪,他在京裡呆了數日,回五原又被隔離在專案組,今天才見天日,李航、鼠標、熊劍飛、李二冬數人匆匆奔上來,看著余罪,個個不懷好意的目光,余罪突然警覺了,他趕緊道著:「兄弟們,有話好說……」
  
  「上。」熊劍飛一揮手。
  
  鼠標拽人,李二冬擰鼻子,不就太熟的李航他端他下巴了。
  
  「狗日的,小頭扔我們,你抓大頭去。」鼠標罵著。
  
  「這賤人居然出國犯賤去了,也不叫上我。」李二冬奸笑道。
  
  「我路堊過啊,不動手不算兄弟對吧。」李航不好意思地道。
  
  「耶耶,聽我說,真不是什麼好事,我們回來就被關著審了兩天,出的是個屁國,黑咕隆冬的天上晃了一圈就回來了,一個外國妞都沒見著。」余罪吃疼解釋著。
  
  「哦,這麼說,我心裡倒平衡了。」鼠標笑道。
  
  眾人放手了,余罪剛放鬆,卻不料幾人一使眼色,哦一聲,抬腿拽胳膊的,又把他架起來了,一漾二漾,一二三,一起放,余罪緊張地大喊,撲通一聲,來了個屁蹲,等有人喝斥聲起,回頭一看肖夢琪陪著國辦來人出來了,幾人掉頭就溜。
  
  「喲,這麼親熱啊。」張勤愣了下。
  
  肖夢琪尷尬笑笑,寥漢秋卻是無所謂地道著:「很有朝氣嘛,這說明同志情深啊。」
  
  「這樣的團隊才有凝聚力。」楊誠道。
  
  幾人直趨余罪身邊,余罪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訕訕笑笑,張勤伸過手了,他慌亂地握著,看著人家肩上的星星,層次老高了。
  
  「謝謝啊。」張勤道。
  
  「真別客氣,這不份內事麼?」余罪道。
  
  「份內事也應該謝謝,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啊,專案組研究決定,為你們請功。」寥漢秋握著手,好奇地看著余罪o。
  
  「真別客氣,多發點獎金倒是可以啊。」余罪討好地笑著,境界這麼低,倒把寥漢秋聽愣了。
  
  「謝謝,還有比獎金更好的事,想聽聽嗎。」楊誠道,余罪稍怔,就聽這位道著:「有興趣當國際刑警嗎?我可以給你一個深造學xi機會。」
  
  咦?余罪嚇了一跳,肖夢琪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在首都學xi時候,我們的國際事務老師,他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嗯不不不不,余罪頭搖得像拔郎鼓,態度相當堅決,張勤好奇地問:「有什麼困難嗎?」
  
  「不去不去,我都多大了,還回爐學xi去,再學xi得耽誤多少功夫……對不起,不好意思,我都兩週沒回家了……我,我走了哈……」余罪擺著手,如拒蛇蠍,逃也似的溜了o。
  
  「什麼情況?」楊誠不解了。
  
  「您說了他們最忌諱的一個字眼。」肖夢琪道。
  
  「怎麼,被國際刑警的來頭嚇住了?膽子不至於這麼小吧?」寥漢秋不信了。
  
  「不是這個寥老師。是……學xi,您讓他學xi去,還不如關起來審查呢。」肖夢琪笑了。
  
  那幾位也笑了,這個心血來潮的想法冷下去了,很多人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比如這位就是,搶著上航班敢打昏不通融的機組人員,上了航班又威脅機長配合,落地後民航安全部門就介入調查了,關了兩天才回五原。這麼出格的人啊,只能讓眾人抱之以呵呵兩聲了。
  
  事情走到這裡就該畫上句號了,三位國辦來人去餐廳了,肖夢琪藉故回返,兩個抓捕組做了必要的匯報,今天就正式解散了,每每到這個時候總讓她很留戀,驚心動魄的追捕之後,任何生活都會顯得乏而無味,有人說刑警也是上癮,還真是如此,她現在都能理解,為什麼這些刑警有些不願意離開一線了,其實很簡單,刑警和罪犯在某種心態上是相通,都渴望刺激的生活。
  
  她踱步上了二樓,組裡早亂了,李二冬在嚷著誰請客,沒人請,鼠標吹噓要回家和老婆大戰三百回合,余罪在吹噓不和老婆才算有本事,至於沒老婆的,齊齊攻擊二人,吹牛逼了吧,征服老婆可比制服罪犯難多了。他們相攜準備去看看解冰去。
  
  肖夢琪輕輕地走過樓梯拐角,躲起來了,等著都走,等著余罪出來,她咳了一聲,匆匆下樓的余罪一愣,又轉回來了,好奇地,像是久別重逢地看看她,一副重涎相問著:「想我了?」
  
  「哎呀媽呀,我回頭告訴你老婆去。」鼠標正好撞到,誇張一句,掉頭就跑,給余罪做著鬼臉。
  
  肖夢琪慢慢踱下來,湊近了點道:「那你想我嗎?」
  
  「想。」余罪堅定地道。
  
  「用你的思維方式講,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肖夢琪很科學地問。
  
  「你這麼一問,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了。」余罪凜然道。
  
  「要的就是這效果……走吧,我送你。」肖夢琪得意地道。
  
  有時候坦然,反而缺少曖昧,有時候直接,反而產生距離,余罪明顯地感到了那種相近卻遠的感覺,他似乎從肖夢琪眼睛中能看到什麼,可他清楚,兩人之間不會有什麼,這個女人很科學,永遠不會頭腦發熱。
  
  默默地坐到車上,駛出大院,剛走不遠,余罪猛地喊了一聲停車,肖夢琪不知道他又發生什麼神經,泊到路邊,余罪卻在倒視鏡裡看著路邊一位戴著墨鏡,拿著報紙,正向他笑的人。
  
  「誰呀?」肖夢琪問。「你就當沒看見。」余罪嗒聲拉開門,跳下車。
  
  遠遠地他笑了,一塊上航班的兄弟,他們像幽靈一樣,總是無處不在,余罪信步走上前來,那人卸了眼鏡,斜斜看看余罪,余罪問著:「就不問你叫啥了,反正你也用的是假名。」
  
  「不過我可知道你的大名。」那人笑著道,看看余罪,好奇地問:「傳說中你很賤,傳言不實啊。」
  
  「那當然,傳說嘛能當真。」余罪道。
  
  「不不,我是說,你比傳說中更賤,居然用親嘴的方式,堵住嫌疑人的嘴了……嘎嘎……厲害,你沒進特勤隊伍,真可惜了。」那人笑道。
  
  余罪臉一糗,咬牙切齒道著:「我說,不是看在一塊辦案兄弟份上,跟你翻臉啊。」
  
  「我可不懼你,過了今天,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那人笑了,一捶余罪的胸前,兩人緊緊握著手,余罪卻是有點可惜,警中兄弟,以他們和緝毒警為甚,很多人即便犧牲也留不下名字,他小聲問著:「你……不小了吧?為什麼不申請歸隊啊。」
  
  「我們這樣不黑不白的人,歸隊只會讓隊伍蒙羞。」那人有點無奈地道。
  
  「放他娘的屁,不是你們這些兄弟出生入死,天天坐辦公室,能幹了逑,誰特麼作案還到辦公室匯報一句?」余罪不屑了,他握著那人的手道著:「哥,我認識老任,想回來我替你打申請……誰也不可能運氣好到一輩子順當,該收手就收吧。」
  
  「就是老任讓我來的。」那人答非所問,抽回了手,攬攬余罪的肩膀,他鄭重地道著:「我和馬鵬是同期,他死後我才知道是同期。」
  
  這個名字是余罪心裡永遠的痛,他驀地變得有點慼然,喃喃地道著:「我對不起馬哥,我……」
  
  「不,這正是我來的目的,別人也許理解不了,可像我們這樣的人能理解,其實我很期待有像你一樣這樣的兄弟並肩,在生無可望的時候,送我上路。」那人笑著道,余罪一下子覺得心裡不知道那兒難受,堵得厲害,那人抱抱他,輕聲道著:「不要有心理負擔,你做得很對,讓他穿著警服、覆著國旗、清清白白地歸隊,他會感謝你的……那是我們所有特勤期待的歸隊方式,我們都把你當兄弟。」
  
  輕聲的勸慰著,余罪覺得有點難堪,他抹著眼睛的時候,那人輕輕拍拍他,慢慢的走了,不時地回頭,衝他笑笑,視線中,人影已杳,他,就像根本不存在,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嘀…嘀的嗽叭作響,肖夢琪把車倒回來,泊到余罪的身側,驚省的余罪擦擦眼睛,默默地坐到車上,一言未發,肖夢琪知道是誰,她也沒問,沉悶的車裡走了好久,似乎是漫無目標地在走,不是回家的方向,余罪卻一點也沒有發覺。
  
  「你在想什麼?」肖夢琪問。
  
  「想馬哥。」余罪道。
  
  「想去看看他嗎?」肖夢琪問。
  
  「算了,不要打擾他了。」余罪懶懶地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掛上了一絲蒼桑。
  
  「那知道我在想什麼?」肖夢琪問。
  
  「想什麼?」余罪問。
  
  「我想……吃頓飯怎麼樣?調整一下心情,否則這個樣子回去見老婆,多不好,不要把悲傷的情緒帶回家裡,你說是嗎?」肖夢琪道,她有點感嘆地說著:「早想和你一塊坐坐了,幫了我這麼多……我一直在追求著事業上的成就,可最近才發現,成就也許沒有那麼重要……王少峰算計了一輩子,苗副局也風光了半輩子,最後都是晚節不保,人需要認認真真,坦坦蕩蕩活著。」
  
  「對,沒錯。我曾經最大的理想是當個片警,吃拿卡要過舒坦日子,後來又想發財,撐好多好多錢,可當跨過這些理想的時候,回頭會發現,自己曾經孜孜以求的,真特麼可笑啊。生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余罪感慨地道。
  
  「確實是,不是生活缺少滿足,而是人的慾求不滿……我現在就想好好吃一頓,美美睡一覺,睜開眼重頭開始。」肖夢琪笑著道。
  
  「那你請客啊,我又不準備勾搭你,別指望我買單。」余罪瞥了眼,縱是悲傷,賤性依舊。
  
  肖夢琪氣著了,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伸給余罪一指中指,然後踩著油門,加速,匯進了車海…………
w77499 發表於 2015-5-28 16:00
第九卷 之反欺詐卷:第110章 歸家趁早

  去吃飯的地方是農機胡同,那兒有一個很出名的豬臉燉,肉偏肥,正合大塊朵頤,粗糙了點,可是五原爺們的最愛,一份豬臉肉、兩碟小菜,加上小瓶裝的高梁白,連肖夢琪吃得也妍態盡失,和余罪碰了幾杯,被高梁酒辣得直吐舌頭。

  還是有那麼可愛的一面的,余罪看她唇紅齒白的、笑意盈然的,沒來由地覺得是不是結婚真的有點早了,如果現在打光棍應該更好一點。

  是啊,結婚的男人,總是這麼賤。

  吃完這頓已經是夜幕降臨了,兩人出飯店,上了車,肖夢琪問著去哪兒,這話問得眼波流轉,像在給一個暗示,余罪舔舔下嘴唇,期艾地問著:「你說呢?」

  「送你回家唄,還想去哪兒。」肖夢琪替他回答了,調戲這貨一句,心情頗爽,她哈哈大笑著。

  「真難為你啊,把我的賤招都學會了。」余罪訕言道。

  「當然學會了,每次你都在賤賤地試探別人的底線。」肖夢琪笑道。余罪笑著問:「那你試探出我的底線了。」

  「你都好意思說,你有底線麼?」肖夢琪斥道。

  「喲,真試探出來了。」余罪瞠目道。

  肖夢琪噗聲樂了,她駕著車,不時地看著喝了兩小酒,洋洋自得的余罪,那賤性彷彿是一種瀟灑;那得意彷彿是一種帥氣,讓她覺得,似乎在他身上散發一種吸引她的魅力似的,下定決心想放下,嘴上放下了,卻是爬到到了心上。

  「喂,是不是結了婚的男人,都期待一次美麗的邂逅。」肖夢琪開著玩笑道。

  「那當然,這不分男女,誰不期待啊。人在某中意義上講,就是動物嘛。」余罪道。

  「你的意思包括你嘍?」肖夢琪問。

  「當然,平靜久了的生活,會缺乏激情的。」余罪道。

  「那意思是,如果有一位女人……你不介意背叛你老婆啊?」肖夢琪笑著問。

  余罪喀噔一聲,心跳加速,看看肖夢琪,覺得像暗示,可不排除調戲的成份,他翻著白眼道著:「不會有男人跟你討論婚姻責任的問題的,少套我。」

  肖夢琪這次算是真的試探到了余罪的底線,可能在涉及責任的時候,他會選擇忘了責任。但過後肯定又會揀起來,就像他揀起無數次的節操,仍然處處像犯賤一樣。她問著:「哎,跟我講講,當初怎麼追上你老婆的,我們很不看好啊。」

  「呵呵,這個很簡單嘛,我覺得她脾氣壞點,一般沒人敢招惹她;她覺得我出息也不大,收拾得住,還不就湊合一塊了。」余罪笑著道。

  「那,你們幸福嗎?」肖夢琪問。

  「幸福在於感覺,就像我小時候老被我爸揍,那時候覺得我是天下最命苦的娃,可對於沒家庭關愛孩子來講,沒準挨揍也是一種幸福啊,最起碼有人管啊。」余罪笑著道。

  「哦,怪不得你經常被老婆打。」肖夢琪呲笑道。

  「那是,不是天天訓練,那幹得刑堊警這活,打出來的。」余罪自嘲道。

  肖夢琪卻是立時省得這個話題不合適了,一說到老婆,余罪兩眼都小星星,根本不見還有綺念,她暗暗的後悔不該轉到這個話題上,可此時卻為時已晚,余罪像瞬間清醒,跳出了心神不寧,變得正常了,也正經了,正經八百和她開無關緊要的樣子。

  好像,還是不正經的樣子,她更喜歡。

  肖夢琪就這樣在猶豫間,又一次和心裡的糾結擦肩而過,余罪指著方向,那是回家的路,直駛到小區門口,談興方盡的余罪嗒聲開門,不料肖夢琪像瞬間提起了勇氣一樣,喂了聲,余罪回頭時,被她抱了個滿懷,然後帶著酒意微醺的香吻,一下子撲面而來。

  嗯啊輕咦聲,肖夢琪好愜意捉著他,那侵略性的香舌,勾魂攝魄一般,讓余罪渾身顫慄。

  「別…讓誰瞧見……嗯……」余罪口齡不清,被吻得六神無主,他惡念頓起,一伸手伸進肖夢琪的衣服裡,直探著胸前鼓鼓的位置,狠狠的搓了幾把,肖夢琪一緊張,推開他了,兩相視如怒,慾火方起,肖夢琪挑恤似地擺頭道著:「給你兩個選擇,回家;或者今晚不回家。」

  余罪臉一拉,難堪了,有點期待,卻又有點緊張。

  「滾,知道你沒那膽量。」肖夢琪生氣地道,最惡毒的刺激來了。

  「哦,剛才喝多了,騷蕊。」余罪推門下車,飛也似地逃了。

  肖夢琪一笑,旋即又有覺得有點苦苦澀澀的感覺襲來,讓她好一陣子發怔,她知道,感情就像案情一樣,主要目標只有一個,而自己,永遠不會是那個唯一目標………

  …………………………………

  …………………………………

  車走了好遠,余罪才從小區一輛車後閃身出來,有點小心跳,有點小竊喜,卻也有點小遺憾。

  不過也只能這樣了,他不敢擅越雷池,感情也像案情一樣,一不小心就會深陷其中,很多時候會得不償失的,更何況,他覺得自己有點放不下霸道老婆,男人窮一回才有真朋友,敗一回才有真感情,而他,正是又窮又挫時候娶到的老婆。

  離家近了,他擦著嘴,在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酒味香水味得去掉,細細檢查有無紕漏。進單元了,他在想著和老婆怎麼說,他在暗罵著自己,剛才的猶豫,要不是打電話告訴老婆今晚回家,說不定真敢不回家;他到門口,正正身子,挺起胸,敲門。

  片刻應聲門開,余罪「啊!」喊了聲,然後被一隻有力的手揪進家裡了。

  恐懼尚未消失,一位穿著藍裙的綠臉婆娘揪著他,斥著他:「喊什麼喊?」

  「開門就一張鬼臉,嚇死我了。」余罪驚魂未定,愕然看著老婆,香肩半露、裙衣及膝、深V凸凹的,看得她大嘴合也不攏,綠臉的老婆呶嘴一親笑笑:「等等我啊。」

  不等余罪點頭,她飛快地奔進衛生間,洗臉,片刻擦著臉出來,笑著道著:「我剛做的面膜,還以為你得一會兒呢?」

  「你就做處女膜還不那樣,喲,今天真豐盛哈。」余罪道,老婆的手已經伸過來了,揪著他問:「你說什麼?」

  余罪側頭一看,哇,老婆顯得白淨多了,這驚喜的眼神讓林宇婧放過他了,得意地捧著自己的臉,自誇地道著:「還真有效果。」

  「嗯,還真能增加點情趣……哎我吃過了,要不咱們現在開始。」余罪說著,迫不及待了,林宇婧笑著推了他一的把,不好意思地道:「才幾點?一會兒再說。」

  使勁推開了余罪,余罪也不是真要來,不過他喜歡這個扭捏的樣子,兩膩歪著坐下來,看樣確實是精心準備的,餐廳燈上蒙了一層粉色的紙,燈光顯得朦朧,四碟小菜,又添一瓶紅酒,林宇婧笑著斟了兩杯,兩眼蓄著喜色,端給了他一杯,在相對而飲、相視而喜的脈脈中,余罪沉浸在這淡淡的溫馨裡,醉了。

  「又是兩週沒回來,圓滿了?」林宇婧道。

  「嗯,抓到了,差點就錯過了。」余罪心有餘悸道,每一次成功都離不了運氣的成份。

  「我好像聽說,宋家的事怎麼好像是海外商人舉報的?是……」林宇婧好奇地問。

  「是他,親爸是個狠人啊,他接觸的層次不一樣,可能看得更準。當然,我想其中可能還有利益糾葛。」余罪道,鄭健明最終把宋星月一家舉報,那成為導致她們鋃鐺入獄的最直接原因……不過就即便她們出逃,戈戰旗還是會把詐騙進行下去。

  「他們也有過節?」林宇婧不解地問。

  「他們是合作夥伴,坑夥伴的收益會更高。而且是一種姿態,他以後可以高調地,以愛國商人的身份回來了,討論這些干嘛,還不就是坑來坑去,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走。」余罪道。

  「哦,對不起。」林宇婧附身輕輕一吻,久別重逢,她像變了一個人,看也不足的欣賞著丈夫。

  「老婆,你咋拉?這麼看著我?我既沒出事,又沒出軌。」余罪緊張了,總覺得那兒不對勁了。

  「得性。」林宇婧剜他一眼,興喜地道著:「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有錢了。」

  「有錢?」余罪呵呵了。

  「真的,績效工資加職務補貼,補了半年,被一萬多呢,我準備……還一部分房貸,剩下的,我們一起揮霍揮霍如何?」林宇婧道,說這話時,她柔情地看著丈夫,伸著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臉道著:「我也分擔一部分啊,咱們結婚這幾年你太辛苦了,我呢,又時不時顧著娘家,有點太自私了。」

  「哦,我懂了,你是認識到自己的以前的錯誤了,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我老婆,對吧?」余罪笑了。

  「嗯,從頭開始,不好麼?」林宇婧笑道。

  余罪眼骨碌碌轉轉,思忖片刻道著:「好,在開始之前,我也有事向你交待,不過咱們約定好,既往不咎。」

  「你又……沒幹好事!?」林宇婧瞬間生氣了。

  「那不說了。」余罪訕訕道。

  林宇婧怒了,揚起酒瓶要摔時,勉強克制住了,她重重地一頓,看著臊眉耷眼,像做錯事的丈夫,想了想,無非是和其他女人之間的未了之事,她不想聽,可又按捺不住心裡的怒意,她咬著嘴唇道著:「你還是說吧,你不說,我睡不著。」

  「那你別激動,也別做過激的動作。」余罪警示道。

  「和你那位同學重續舊好,還是又結新歡了,我激動什麼?」林宇婧道。

  「這種事說的有什麼意思,你太小看我的格調了。」余罪不屑道。

  「那不是這事,你還會幹什麼好事?」林宇婧臉色緩了,要不是這事,其他事就無所謂了。

  「坐好,挺胸、抬頭,別激動……手機直接登陸我的網上銀行,密碼咱們的結婚紀念日,加YZ小寫……自己看。」余罪拒著灑,林宇婧找著手機,登陸著建行網銀,不時審視著面部平靜的丈夫,她不解地問:「你不會又撈錢了吧?」

  「這回猜對了。」余罪道。

  「啊?」林宇婧像被刺激了,嚇得跳起來了,賬戶餘額,一、二、三、四……七位,三百多萬,她拿著手機,手都抖著,緊張地道:「你……你哪來這麼多錢?」

  「坐下坐下,聽我說。」余罪按住老婆,坐下,他平靜地道:「這僅僅是一半,另一半還在外面。」

  呼咚,林宇婧連人帶椅子後栽了,嚇著了,余罪起身,蹲著扶老婆,趕緊地給她撫胸,順氣,林宇婧像窒息一樣喘著,這這這……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了。

  余罪問著:「你緊張這錢從哪兒來的?」

  林宇婧點頭,恐懼了,余罪笑道:「我和老魏投資到星海的P2P平台,他前後投資了,一點三個億,收成將近百分之十,也就是一千多萬,我們倆二一添作五,平分了……我有生意,有糧店,而且有個做生意的爸,這完全可以當做合法收入的,儘管有那麼一點點不合法……呵呵。」

  林宇婧喘息稍停,恐懼地看著余罪,就一句:「不會有事吧?那怕不要這錢啊。」

  「這是老魏以參股糧店連鎖,支付給我的,放心吧,就不合法,也被他整合法了。」余罪道。

  這下明白了,林宇婧知道以丈夫的鬼心眼,肯定是窺到了騙局的空子,進去撈了一把走人,這個勉強可以接受,她坐起來了,撫著丈夫的腦袋,壓抑著心裡的恐懼之後的驚喜,叮囑一句:「可別出事啊,咱們窮日子都習慣了,又不是過不去。」

  「呵呵,這才是老婆,先看到的是日子,不是票子,我心裡有譜,龐氏騙局涉及的有數千人,大部分都是被高額利潤吸引,最終連本帶利賠進去,偶而幾個中途撤走的,都是簽約的投資,誰又能說什麼。沒事,老魏比我有譜。」余罪道。

  「哦,那就好,我們有錢啦?我怎麼覺得像做夢一樣?」林宇婧恍然道,她一瞥手機又想起來了,直問著:「你說這300萬隻是其中一半?還有三百萬?」

  「可能,不止三百萬。」余罪道。

  「還有……什麼事?」林宇婧明顯看到丈夫的眼神一賤,肯定有事。

  「我和老魏合資,賣下了六處商舖,市價一半稍多,如果出手,會翻一番。」余罪道。

  「怎麼可能?」林宇婧不信了。

  「原主人叫陳麗麗,她急於變現,而我知道她急於出手,所以成交價非常低。」余罪道。

  「人家傻呀?」林宇婧不信了。

  「她不傻,不過她是馬鋼爐的小老婆,急著變現出境,所以,我揀著便宜了。」余罪道。

  呼咚,林宇婧嚇得又栽倒了,這簡直是火中取栗。余罪趕緊給她撫胸、順氣,不迭地說著:「看看,就知道你受不了刺激,你還非想聽……早知道不告訴你了。」

  哦…哦…哦,林宇婧被刺激得半天才順過這口氣,她咚咚咚拍打著余罪,又氣又喜又擔心,余罪嘿嘿奸笑著,知道老婆的心結,強調地道:真是合法生意,過戶、中介、公證都有,而且沒用的名兒,洋姜和大毛操辦的,我是那隻幕後黑手。

  他這黑手一亮,又縮回來替老婆揉著胸,林宇婧好容易從震驚中平靜下來,她瞪了余罪一眼,那是替她撫胸,根本就是在摸胸找手感,那是他最喜歡的方式。打掉了他的咸手,余罪卻是嘿嘿奸笑著問著,你如果不要那算了,要不捐了?

  這個……林宇婧為難了,她有點難堪地想想,難以取捨了,她輕輕地靠著丈夫,好半晌才道著:「我不知道。」

  「那等你想清楚了再說?」余罪問。

  嗯,林宇婧點點頭,她看著余罪,警惕地道著:「男人有錢了就變壞啊,這錢不能你拿著。」

  「我就沒好過,談什麼變壞。再說我就準備全交給你,你又不敢要。」余罪道。

  「可……那可怎麼花呀?」林宇婧為難地道,余罪賤賤看她,她卻省得自己已經無形中接受這個事實了,不好意思地頭埋在余罪肩上。

  「我提建議,你審核啊……嗯,我想買所大房子,不是咱們住,咱們還住這兒,這小房子都有感情了……大房子讓爸住,辛苦一輩子,總該享點福了……」

  「嗯……」

  「再給你買輛差不多點的車……不能老擠公交。」

  「嗯………」

  「再有好像就沒地方花了,我想了想,剩下的就當投資吧,就投資糧食市場,這個生意雖然利薄,可勝在持續性,民以食為天,肯定賠不了,而且雜糧現在行情看漲,老魏都準備在這個上面投資,我告訴你啥,小米現在每斤市價都到十塊錢了,秋後肯定還要賺一筆……」

  「嗯……」

  林宇婧像呻吟一聲,一概應允,余罪低頭看看,眼光迷離,幸福指數爆棚的老婆,他樂了,親親,小聲問著:「還有個賠錢生意我也想做……搞個互助基金怎麼樣,就在警堊察職業裡搞,不過脫離制度之外,純自發自願,非盈利性。」

  「這是干什麼?」林宇婧沒聽懂。

  「幫幫那些傷殘的、窮困潦倒的、有心理疾病的、有自殺傾向的,幫幫他們和他們的家屬……我在二隊看到昂川老婆和孩子了,我就想啊,就撫卹給她幾十萬,也填不住喪夫喪父的難過啊;警堊察這是個惡毒職業啊,一旦脫了這身警服,他們可能無所適從,他們可能連養家餬口的本事也沒有……如果有像馬哥那樣的,擔著這個責任,我想他們生活會好過很多,而且,很多人得到過幫助的人,肯定會在心裡種下感恩的種子……」余罪輕聲道著。

  「嗯,聽你的。」林宇婧輕聲回答著。

  靜靜的房間裡,然後…然後就沒音了,半晌林宇婧睜開眼睛,卻發現丈夫手肘支著,好奇地看著她,她笑著問:「想什麼?」

  「好像這是第一次你全聽我的。」余罪笑著問。

  「嗯,那以後,都聽你的,還不行啊。」林宇婧安慰著,放棄了自己的強勢地位。

  「那現在聽我口令……擺個淫堊蕩點的姿勢,給來點情緒。」余罪搓著手,見獵心喜地道,說著手就搓上老婆了,林宇婧扭捏著:「呀呀呀……到床上,討厭……」

  「就到地上,多有野戰情調……我請長假了啊,告訴你,假期專幹這個,我特麼還不信了,就造不出個人來……咦,你別這麼順從啊,多沒勁,使勁掙扎,來點強暴刺激……」

  「你個死東西……哎喲,你輕點……」

  滿屋燈光、一室綺旎、遍地褲衣、鏊戰聲起,從廳堂到廚房,果真是野戰的節奏………
w77499 發表於 2015-5-28 16:00
第九卷 之反欺詐卷:第111章 恩將善報

  兩週後………

  汾西工商界迎來盛事,投資一點二億的鋼化陶瓷產業正式落戶本市,這也是全市招商的大事,據說是一位澳門商人和南方紙業共同投資,他們同是汾西人,據說這個投資故事的背後,還有著很多故事。比如,投機倒把和走私潛逃的商人,比如他身後鬱鬱而終的父母,比如好像可能還傳出來了他可能有個遺腹子留在汾西的故事,傳言無法證實,但接連發生的事卻讓人對他整體改觀。

  他花了兩百萬修建了父母的墳瑩,又捐了五百萬給市裡幾家養老院,當年無意中施捨過那個瘋婆子的老少爺們,他一一登門鞠躬致謝,至於親自送葬的余滿塘、李軍濤那幾位,這位澳商當著眾人面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就再對他有成見的,看著哭成淚人的逆子回頭,也跟著唏噓不已。

  老套路了,錢如流水價花出去了,衣錦還鄉,造福一方,新廠邀請的都是原搪瓷廠那些下崗的爺們來當師傅,五險一金包繳,尋個養老的地方。這件事大報小報登載,電視台轉播,據說市委領導高度重視,把泛黃的舊檔案都翻開了,就為了多解決幾個就業指標。

  這一天奠基,當然得更隆重了,大清早,咚咚咚擂門聲把余滿塘驚醒了,敲這麼重,像是搗蛋兒子的聲音,他迷迷糊糊邊開門邊興奮地喊著:「兒子噯,是不是你呀……」

  嘩,門一開,兒子沒見,把余滿塘嚇成龜兒子了,他驚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了,兩輛警車、四輛公務車,站著一排人,老余頂多能和老娘們拌個嘴的水平,那見過這陣勢,大嘴張著合不攏,緊張地問:「這這這……這是拆房呢,還是抓計生呢?」

  門外眾人一笑,有位戴眼鏡地道著:「余師傅,都不是,是請你參加奠基儀式的。」

  「啥儀式,誰死啦?」老余驚聲問。

  「直白點直白點。」另一位把人推過,自我介紹,市委辦公廳主任,慇勤一握手道介紹著,敢情是新廠奠基,鄭健明老闆指明道姓,第一個請的就是余滿塘,市裡咋能不當回事,從市委辦到區委辦加上開路的交警車,隆重地全來了。

  「哦……這樣啊,不去。」老余拍拍屁股,火冒三丈地道著:「他就一投機倒把,挖社會牆角的壞分子,不能他有錢了,你們就把他當爹,不去。」

  「喂喂,余師傅,這都啥年代了,還講挖社會主義牆角?」區委辦的哭笑不得了。

  「是啊,現在不講挖牆角了,直接刨根基拆人家房涅。」老余沒好氣的撂了句,砰聲關上大門了。

  這那行,把區委和市委辦的急壞了,可偏偏這是鄭老闆的大恩人,又惹不得,商量一下,先禮後兵,把街道花嬸請過來,那嬸厲害,小商小販就沒有她沒罵過的。交警得令,迅速出動,不一會兒把腰粗臀肥一臉肉拽的街道辦花主任請來,一說是政治任務,一說關係到全市不少就業問題,花嬸巴掌一拍,交給我了,看我的。這余銼子覺悟太低,你別給他好話。

  咚咚咚一擂門,花嬸扯著嗓子喊著:「余銼子,滾出來。」

  就這麼喊,把區委和市委的人嚇一身汗,不料這玩意真管用,吱啞一響,老余提著勺,恬著笑臉,露出來腦袋來了,巴結似地道著:「他嬸,咋咧0。」

  「這是組織安排啊,聽我講完政策,你再決定去不去啊。第一,你個余銼子缺斤少秤沒少搗鬼,不是街道辦對你及時批評教育,你早滑向犯罪滴深坑了……第二,你兒子當年上不了戶口,我陪你跑派出所可跑了不止十八趟啊………第三,你個敏芝結婚,街道辦給你們辦結婚證,都是優先辦滴,說起來我還是你倆紅娘呢……」

  花嬸舊事一排,把余滿塘唬得耷拉眼了,還有更狠的,花嬸粗指頭一戳問著:「啊,現在拽了,不想聽組織的話是不是?你和敏芝懷娃,這嚴格說起來算是超生啊,我查你了嗎?還不是看你們倆不容易,想方設法給你護著……現在讓你露個面,這關係到全市經濟建設,以及多少家裡娃閨女的就業問題,你咋還擺架子呢?你拽了,有洋親戚有警察兒子咧,可底下老少爺們還指著新廠過日子,看看你辦的這事,是人辦的事麼?」

  說得老余無地自容,賀敏芝也出來了,趕緊地勸著暴脾氣的花主任,老余一拍大腿道著:「去去,誰說不去了,我不得給媳婦做早飯呢嗎?」

  「給我……趕緊走,你媳婦我伺候,咱街道辦從來都是為民服務……走吧。」

  花嬸一聽鬆口,兩級主任攙著老余便走,上車一溜煙去了,賀敏芝看得那叫一個哭笑不得,這不是第一次,頭回上門就行大禮,嚇得余滿塘躲家裡不敢出門,二回上門要祭親,唯有那次老余沒推託,可是事情偏偏都是這樣,到好時候,反而不適應了。

  可能身處其中,會更不適應,奠基儀式鄭健明的主角,余滿塘一直有拿鍬拍翻這狗日貨的衝動,一沖動他一緊張,差點栽到坑裡,惹得圍觀一行記者好一陣好笑,私底竊竊私語,實在羨慕嫉妒恨像這號人的逆天運氣,攀上這麼門恩親,那簡直是逆天改命了啊。

  這不,講話時候,鄭健明拉著余滿塘坐他身邊,合影時候,拉著余滿塘和市委領導站在一起,逢人便講,這是我的大恩人,聽得余滿塘像做了錯事一般,臉紅脖子粗,客氣話也忘了,頂多對各位領導憋出一句來:我南街口賣水果的啊,有空去坐坐!

  眾人不禁莞爾,這麼實誠的市民倒也少見,奠基完了,歡迎儀式完了,回程鄭健明親自給余滿塘開車門,同乘一車回汾西的政府招待所。

  這等禮遇實在不低,穿著老布鞋、一身舊衣的余滿塘實在受不了這裡的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環境,幾次想溜,都被隨從死乞自咧拉住了,直到快中午,鄭健明從市委領導處回來的時候,老余坐在沙發上已經磕了一堆瓜子,啃了半堆水果核,看他進來,打著嗝起身。

  「喲喲,余兄弟……中午務必留下吃頓飯,我介紹這裡的領導給你認識,以後辦事方便。」鄭健明攔著人,這人一直就個小市民的得性,他對看不慣也習慣了。

  「你快拉倒吧,現在三天兩頭抓領導呢,屁股坐穩有幾個,都和你差不多,壞分子。」余滿塘要走,這句話聽得鄭健明臉拉長了,似乎不攔了,老余看樣也是有各而來,他掏著內衣口袋,吧唧,把一張卡拍上茶几上道著:「這是上次你給的啊,人多我不好意思駁你臉……現在還給你,我有手有腳餓不著。」

  「等等。」鄭健明上前,拿起卡,拽著余滿塘,不多說了,深深一躬,塞在他手裡道:「我不是想炫耀,只是想買個心安,您替我盡的孝啊……我就再給你磕幾百個響頭,我這心裡還是有愧啊。」

  「算了,這事不說了。一說你滿眼淚的,又讓人難受。」余滿塘見不得人作難,一擺手,他警惕地看看鄭健明問著:「你這次回來,還有什麼目的0。」

  「目的?」鄭健明一看余滿塘仇視的眼神,瞬時明白了,他是--Jt]尷尬的表情,輕聲道著:。就給家鄉做點事吧,本來想和她一起回來,可馮寒梅一直放不下心結,覺得有點對不起這裡,特別是地不起你和兒子……所以,我就獨自回來了。」

  「那我兒子涅?」余滿塘憤憤道。

  「那好像是我兒子。」鄭健明輕聲道。

  「王八蛋,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我警告你,敢搶我兒子,我做鬼也不放過你。」余滿塘悖然大怒,做勢捋袖子,鄭健明就那麼看著他,余滿塘一瞬間又氣苦了,他換著口吻道著:「老鄭,咱們明人不做暗事啊,你現在有錢有名有地位有老婆有兒女,你再搶我兒子,太不地道了吧?」

  「看來你對自己沒信心啊,覺得我這個爸,要比你這個爸更強一點?」鄭健明笑著道。

  「你不扯淡麼,強什麼?仍下老娘老爹和未過門的媳婦,幾十年不見面,強那兒了?說實話啊,剛有這個兒子,我恨不得掐死他,一看他那張臉,我就能想起你來……那時候過得多難啊,白送個大小子,人家都沒人要啊,看孩子沒奶水餓得皮包骨頭的,我也不能扔了啊……就糊糊面水果渣渣湊合著把孩子拉扯大……這孩子懂事啊,這孩子真懂事,從小就知道心疼人,好水果捨不得吃,啃爛的;要有好飯了,知道留一口讓他爸吃;上警校他知道家裡花不少錢,一直不肯再從家裡要錢,一放假就回家幹活……別人家的孩子朝父母伸手要車要房,他一分錢沒要,還常掂記著給爸媽整所大房子住………」

  老余說著,悲從中來,泣不成聲,鄭健明慌亂地勸著,老余一把鼻涕一把淚抹著,哭著要走,這時候,鄭健明出聲攔著人道著:「等等老余……這事,我和馮寒梅得給你一個交待了。」

  余滿塘回頭,等著,鄭健明道著:「我和她,就像以前一樣,在最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很自私,想著花點錢,讓這個秘密沉下去,不過我和他見面之後卻發現,他太像我了,我還真心想把他送出國深造,不過他拒絕了。」

  余滿塘一愣,不算驚訝,也不算意外,但讓他懸著心放下了。

  「他說他自豪的事有兩件,一件是有個好爸爸,另一件是,他爸怕他學壞,送他當了警察。那個爸爸明顯不是我。」鄭健明有點失望地道著,他看著余滿塘,甚至自慚形穢了,他輕聲自責著:「這孩子像你,仁義;不像我這麼寡情……他是你噯在懷裡,扛在肩上養大的,我就想搶,搶得走嗎?」

  「這還像句人話,不對啊,這麼長時間沒回來。」余滿塘道。

  「他回來了,你居然不知道?」鄭健明問。

  「在哪兒?」余滿塘擔心地問。

  「你說呢?」鄭健明不答反問。

  余滿塘一拍腦袋,想起在哪來了,他一句話不說,掉頭就跑,哎呀,這事把鄭健明失落地吶,站在門前直揉太陽穴,敢情老余肯賞光,還是看在兒子面子上呢。

  不料門咣聲又開了,狠狠撞了他一下,他吃疼捂頭,居然是老余又回來,老余這回更堅定了,吧唧把卡給他拍手裡道:「別人看不起我,我不在乎……拿你的錢,我怕我兒子看不起我。兩清了啊,別老來騷擾,而且警告你,既然回來了就老實點,別讓我兒子鐵面無私的把你給逮嘍!」

  說完,碰門而走,鄭健明直拍著額頭啼笑皆非,他真無法想像,這麼個草包,怎麼把他兒子培養成警中精英的………

  南街口香果園水果店裡,林宇婧把重重的幾箱香蕉搬回店裡,卻見得余罪在撬著核桃,她隨意踢了腳道著:「喂喂,半車讓我都卸了啊。」

  「當初娶你,還不就看你身子骨磁實好幹活。我現在是富豪了啊,總得有點派頭吧。總不能捋著袖子幹活吧。」余罪道著,卻不料被林宇婧一腳踹了二郎腿,差點趴下,雇的兩個店員吃吃笑,都知道這是老闆這一家奇葩,老的准各在家養兒子,兒子好像都不是親生的。

  「你們最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很可能被我爸開掉。」余罪笑道,那二人趕緊收斂。

  恰在這時,聽到了老余的破鑼嗓子喊著:「兒子噯……兒子噯……余兒啊……你在嗎?」

  「快,你爸回來了。」林宇婧進門慌張地道。

  余罪觸電似地起身,奔了出去,卻見得老爸跌跌撞撞,邊走邊抹淚,喊得那叫一個淒苦,他一下子心酸了,趕緊地奔上去攙著:。爸,爸……我這不在呢?你哭啥呢?」

  「爸以為你跟上有錢爹跑了,不回來了。」老余委曲地,抱著兒子號陶大哭。

  「不可能啊,我人民警察,怎麼可能認個投機倒把的壞分子當爹呢?」余罪痛斥道。

  「那你為啥要生爸的氣呢,這麼長時間不回來。」余滿塘哭著道,撫著兒子臉,心疼的問著:「還疼不?」

  「非常疼,我當然生你氣了,他不算人,可爺爺奶奶是親的啊,你瞞我這麼多年……多可憐啊,算了,都過去了爸。」余罪攙著父親,老余卻是不承認辦了這錯事,他咧咧說著:「我知道啊,可那時候不敢說啊。」

  老余委曲,一把鼻涕一把淚,這粗鞋布衣的爸,寒酸的讓余罪心酸。余罪笑著安慰著老爸:「知道了,都過去了………咱過咱的,他過他的,他愛幹嘛幹嘛,養我的才是爹,有錢的他不是……難道我將來比他有錢了,他還叫我爹?對不對?」

  「就是,還是我兒子聰明。」余滿塘被這邏輯聽得止住淚了。

  林宇婧和店員噗哧聲笑了,余罪翻臉了,直斥著:「笑什麼?我爸要照顧我媽啊,將來還有我弟弟,不好好幹活,開了你們。」

  余罪後做勢,那兩位不敢吱聲了,林宇婧趕緊給公爹搬著凳子坐下,余罪削著個柚子要給爸吃,老余一瞧道著,哎喲喲喲,賣相這麼好,吃了多可惜。

  余罪一抿嘴,老爸不吭聲了,不好意思了,兒子遞給他一半笑著道:「爸你確實有點小氣啊,以後得改改。」

  「不小氣,爸有錢了,早不小氣了。」余滿塘不服氣了。

  「那不小氣得給你下任務啊,我想在市區換個大房子。」余罪道。

  「換,爸給你錢。」余滿塘豪氣道。

  「還想換個車。」余罪道,呲笑著。

  老余一啃柚子,二郎腿一翹道:「換,爸給你錢。」

  余罪一湊身又道:「還想換換媳婦。」

  「換,爸給你錢。」老余直接道。

  店員笑撲了,林宇婧哭笑不得了,老余糗了,斥著兒子,語重心長地道:「這這個不能換啊,有錢可以,有錢不能學壞啊,瞧你爸我就是,有錢雖然有錢了,但和以前沒啥區別,勤儉才是傳家寶嘛。」

  「現在還需要勤儉嗎?哎爸,他給你錢沒有?」余罪問。

  「誰呀?」余滿塘問。

  「就他啊。」余罪很不屑的口吻。

  老余知道了,自豪了,一拍大腿道著:「給了,我沒要,我扔回去了。」

  說完他得意地看著兒子,教育道:「給你,你也不能要啊。」

  「哎喲,爸,我肯定不要,但你得要啊……你要了你又不用叫他爹,他欠你的……多可惜啊。」余罪道。

  也是啊,余滿塘撓著腦袋,有點後悔了,余罪教唆著:「以後再給你,就拿著啊,馬上還有弟弟呢,養小孩成本高呢。」

  「對對對,我兒子說得對……下回再給我,我就說,這回我要,把前一回的也給我。」余滿塘聰明了,如此省悟道。

  林宇婧早奔出外面笑去了,這爺倆一對活寶,余罪總在放大著父親那種睿智和自豪的感覺,那怕有可笑,但細細想想這對父子的磨難,何嘗又不是一種可愛呢?

  這不,爺倆勾肩搭背去菜市場了,中午要回家好好聚一頓,一路上,余滿塘逢人就指著余罪介紹,就一句話:

  「瞧,我兒子,警察,還能認出來不?像我吧!」
w77499 發表於 2015-5-28 16:01
第九卷 之反欺詐卷:終章 歲月易老

  兩個月後………

  國慶前夕,二隊的集體宿舍多了幾位不速之客,先是在晉南當派出所片警的鄭忠亮匆匆來了,之後又有王林、熊劍飛,甚至已經成家的張猛、鼠標、余罪都住到了集體宿舍湊熱鬧,無他,李逸風和歐燕子;駱家龍和楚嫣然,兩對新人要集體典禮了。

  盛事啊,曾經班裡同學來了一大半,二隊成了接待處了,這天一大早,鼠標和余罪就出去了,作為東道主加伴郎,總務事情一概由兩人負責,搬酒、定餐、佈置婚慶現場,都落在兩人肩上了。

  房間裡,昨夜的杯盤狼籍尚未收拾,一干人打著哈欠醒來,在這個仍然要出早操,排隊列,早訓的氣氛裡,鄭忠亮已經完全不適應了,洗臉時候看到了,那拔了警校兄弟還像很多年前一樣,讓他好懷念……對了,也不一樣,那位暈槍的周文涓,現在已經成指導員了,他怎麼也不相信,暈槍的,居然使板磚敲倒一個持槍的歹徒。

  環境使然,看不懂的東西越來越多了,這裡刑警走路個個標挺,而且大部分腋下藏槍,像隨時要準備抓捕一樣,看人都審視的眼光,不熟的人他都不敢打招呼,這和地方派出所相差太大,比如他……肚子已經鼓了,那是吃的;腮幫子已經垂了,那是胖的,思想已經嚴重褪化了,就覺得這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嘛。

  早操完畢,那拔人圍著周文涓,估計今天都要抽身去賀喜了,還有同學未動,李二冬、孫羿幾人先回了宿舍,然後看到了鄭忠亮傻BB的瞅訓練場,李二冬笑道問著:「大仙,沒見過這架勢吧?到這兒才知道什麼是警察。」

  「瞧瞧,都胖成這樣了。」熊劍飛摸摸他。

  「大仙,卜一課唄,這本事沒放下吧?」孫羿逗著他。

  「不掐算也知道你們幾個還是光棍著呢,好意思笑話我?」鄭忠亮笑道,他一捋袖子指指:「來來,多年不見,再給你卜一課,問婚姻、還是卜前程?」

  「給我卜卜前程咋樣?看能提拔個小隊長不?」李二冬湊上來了。

  鄭忠亮作勢一掐算,然後摸摸李二冬的瘦臉、萬分不中意地道:「高顴尖顎、黑不拉嘰成這樣,明顯苦逼之相,提個屁啊。」

  李二冬笑了,一笑指著鄭忠亮對眾人道著:「這充分證明,鄭大仙還像以前一樣坑蒙拐騙,根本不會卜卦。」

  眾人一笑,把鄭忠亮笑懵了,他追問著才知道,李二冬的組織談話已經過了,就要到刑警隊任職,正是隊長,氣得他直拍大腿喊著,不能這樣好不好,多年不聯繫,捉弄人是不是?信不信我再卜一課,把你全卜成光棍。

  這惡毒的,有人踢、有人踹、有人提著褲帶,直接把他扔床上了,多年沒見,兄弟們真和他親熱親熱。嘻笑打鬧著,說不完的話,什麼鼠標同志,有可能到鼓樓分局任政委;什麼余罪同志,要接任總隊特勤處。還有很多很多同志,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不過不經意說到解冰時,氣氛一下子凝固了,鄭忠亮直扇自己嘴巴,對兄弟們說著:「對不起啊……騷蕊,騷蕊,儘管當年我很羨慕嫉妒恨他,但不得不說,他確實很優秀,不管過去,還是現在。」

  「那當然。」李二冬道。

  「人咋樣了?」鄭忠亮問。

  「你算算唄。」李二冬翻著白眼道。

  他再問,沒人搭理他,氣得他豎了一圈中指。

  打鬧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了,有人在樓下喊著:「二冬、孫羿,都下來……看誰來了。」

  是周文涓的聲音,少見這麼興奮,眾人窗戶上一排腦袋,哦喲媽喲,來了個抱著娃的,那不是當年的刀子嘴,老和兄弟吵架的易敏麼。旁邊那位高挑個的,肯定是葉巧玲了。

  「哇塞,這個我可沒掐算到啊。」鄭忠亮驚訝得,眾人嘻哈奔下來,不管當年怎麼唇槍舌戰,此時相見卻是如此地親切,特別對易敏懷裡,吮著手指的小娃娃興趣大增。

  「喲,帶把的,行啊易敏,當年怎麼沒看出來?」孫羿道。

  「看出來也沒你的事。」熊劍飛道,惹得眾人一陣好笑。

  「我那時候和易敏前後座,你看小孩多像我。」李二冬逗著孩子。

  「少來了,像我………」

  「呸,像我……」

  「來來,讓我摸摸骨,算算前程……」

  一群大老爺們,愣是把孩子嚇哭了,易敏斥著同學們,哄著孩子,眾人又逗上葉巧鈴了,關鍵一句是:鈴,成家沒?兄弟們都還光棍著呢啊,你要不湊合挑個得了。

  還是易敏臉皮厚,孩子哄不住,一捋上衣,那娃吧唧吧唧吮著,一下子止住哭,這豪放的,把眾刑警驚住了,齊齊地看著易敏犯愣,易敏笑著刺激嚷著:喲,要不你們也來一口?

  哦喲,眾人絕倒,李二冬感慨著,這人都腫麼啦,當年那清純妹子涅?怎麼都成這樣啦!?

  不過還好,時間雖然過去了很久,可情誼尚在,不一會兒大巴來接人來了,林林總總,連同學帶單位的,倒差不多拉了一車警察………

  ………………………………

  ………………………………

  這一天是注定相見,似乎也是注定離別的日子。

  馬秋林踱步進了航站樓,身側默默地跟著楚慧婕,像他女兒,恬靜間帶著幾分澀意,似乎有點不高興,饒有馬老一輩子揣摩嫌疑人的心思,也摸不透小兒女的想法啊。這姑娘自從黃三去世,像完完全全地變了一個人,或者這個樣子才是本性使然!?

  「高興點,這次學xi機會來之不易啊。」馬秋林輕聲道。

  「嗯。」楚慧婕默默應了聲。

  「特種教育在咱們省算是空白領域,你有先天優勢,相信將來在這個上面會有建樹的。」馬秋林又道,聾啞學校公派教師赴京學xi,兩年培訓時間,別人趨之若騖的機會,好像並沒有讓楚慧婕高興起來,她不時地朝後看,當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時,回頭滿臉失望。

  馬秋林知道她在等誰,可那位偏偏來不了,對兩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老馬實在理解不了,他笑了笑道著:「余罪今天真來不了,兩位同事結婚。」

  「我知道了。」楚慧婕黯黯地道。

  「呵呵,在首都要遇到合適的,就談上一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這事馬叔真幫不上你啊。」馬秋林笑著道,停下腳步了,楚慧婕笑了笑,沒吱聲,告別時,老馬這慢性子才掏出一個小方盒子來遞給她,楚慧婕不解時,馬老笑著道:「他托我送給你的。」

  楚慧婕訝然間開始拆了,兩人很熟稔得,好像不至於還託人送禮物,拆開了,一個漂亮的水晶球,裡面鑲鉗著一事玩耍的場景,六個人,一老五少,老人的肩上騎了一個,背後跟了五個,楚慧婕莫名地笑了,好幸福而恬靜地笑。

  「這裡面有密碼?」馬秋林疑惑地問:「我怎麼沒看懂啊。」

  「這是我爸領著我的四個孩子,多了一個。他告訴我,又多了一位哥哥。」楚慧婕笑著,小心翼翼地把禮物裝好,鄭重地抱在懷裡,告辭著,走向安檢,那是一個好欣慰的禮物。

  馬秋林明白了,這是余罪給予這段遺憾最好的註釋,他和楚慧婕揮手再見著,心裡在想著,遺憾,又何嘗不是一種美呢!?

  心情頗好的離開航站樓,出了自動門廳時,一輛普通的民用轎車已經剎停在他身邊,駕車的,居然是許平秋,馬秋林上車坐定,老許好奇地問著:「師傅,這就是黃三那閨女?」

  「對,現在已經是特種教師了,去首都學xi。」馬秋林得意地道。車啟動時,馬秋林奇怪地問著:「我說,許局長,您這紓尊降貴的親自駕車,這是……」

  「現在中央三令五申的,我敢開公車出來招搖麼?再說我已經打了離退報告了,就等著光榮退休呢。」許平秋笑著道。

  「你今年……你不和少峰同屆麼?」馬秋林脫口而出。

  兩人都喀噔了一下,許平秋道著:「他比我小多了,我是知青下鄉勞動了幾年才上的工農兵大學,比邵兵山、少峰都大……哎,我們那一屆,沒留下幾個啊……」

  「年齡到了?」馬秋林問,許平秋的黑臉,顯惡,不顯老。

  「年底就夠一屆了……老伴這次逼著我去體檢,哮喘、脂肪肝、高血壓、心機還有點紊亂、您上回就說我腦袋鏽了,我真不是腦袋鏽了,是整個人都快鏽了。」許平秋笑道。

  馬秋林看看這位比他入行晚的弟子,指摘道:「你這是激流勇退,知道自己再無法站到比現在更高的峰頂了,所以以退為進。」

  「進?可能麼?」許平秋笑了,他笑著自嘲道著:「這麼大個窩案,怎麼可能還提拔窩案發生地的公安領導?那怕是清者自清。能全身而退,沒有被捎帶進去,我已經很知足嘍。」

  聽到此處,馬秋林向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讚道:沒鏽鈍,還明白著呢。少峰是真糊塗。

  說起這茬,許平秋卻是揣摩到了馬秋林的胸襟,即便被打壓過,現在似乎並沒有什麼恨意,多得只是濃濃的同情,不獨是他,老校長王嵐因為這事已經中風不起了,人間的悲歡離合,莫過於追求了一輩子的事,最終卻是親人的背叛。

  許平秋有點唏噓地講著案情,王少峰因為收受賄賂等嚴重違紀行為已經被省常委批准雙規,正式逮捕,而據他的交待,僅僅是因為想抱上那位大堊老虎的粗腿,而給戈戰旗行了多次方便,卻不料自己也隨著星海這艘大船淹沒了,因為非法集資以及牽扯出來的舊案影響,五原的官場自上而下來了一次大動盪,網媒曾經用一個「省委常委還剩幾位?」做標題,真實的情況是,還剩下一個。此事的直接後果是,破天荒地出現從部裡空降廳局級幹部的事。

  「激流勇退,獨善其身未必不是個很好的選擇。」馬秋林笑著安慰問。

  「也是,此役過後,五原盤踞的官商黑惡去了個七七八八,王少峰被抓、市委領導正副職齊齊雙規,五原市各街道都有放鞭炮的,還有人大喊解放了……呵呵……這官不聊生的時代快到了,再不退下來,像我這號路子野、文化低的幹部,沒準那天也要落馬。」許平秋自嘲地道著,如是坦然,反而心胸跟著寬廣了許多。

  「小余呢?」馬秋林突然問。

  「他沒事,他的野心不大,而且,不管那一任局長,誰捨得把這些辦事的給砍嘍。他可是在部裡掛上號的。」許平秋道。

  「也好,你要真想退啊,來跟我做個伴怎麼樣,我正在籌備一個互助基金,將來咱們傷殘警員以及生活困難的警察家屬,可以從基金裡得到一部分補貼……警察這個隊伍強大,可個體的警察,不比普通人強多少啊。」馬秋林道。

  「好事啊,這個事應該辦辦……不過師傅啊,基金來源呢?難道讓在職警員,從那點可憐的工資裡摳出點來,那不堊行啊,單位強制捐個款,一片罵聲,現在的經費管理,招待費早全部砍了。」許平秋道,先想到難題了。

  「呵呵……我已經驀捐到二百萬了。」馬秋林笑道。

  這消息嚇得許平秋油門趔趄了一下,他嘎聲剎車停到路邊,疑惑地看著馬秋林,不像開玩笑,然後他狐疑地想著道:「我怎麼覺得這錢有問題啊,誰腦袋就驢踢了,也不會做這種慈善啊!?」

  「還真有腦袋被騙踢了,一直在做,已經解決了不少警員家屬的就業問題。」馬秋林道。

  「我好像明白了……又是余罪搞的?」許平秋道,他知道,余罪骨子裡還是奸商,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機會。而且他從鄉警出身後,一直就有糧油的生意。

  「沒錯,你知道是他搞的,但你不知道他是怎麼搞的……因為他的層次已經超越你我了,別瞪眼,別看你個廳局級幹部,還真趕不上他。」馬秋林道,好讚的口吻。

  「呵呵,本來就是他成就了我,而不是我成就了他,好事,看來退休後有地方混了。」

  許平秋訕訕一句,重新啟動,他一時間還真想不通,這事情是怎麼辦的,不過他知道,余罪肯定已經辦出個樣子了………

  ……………………………………

  ……………………………………

  賢德的余處此時在幹嘛呢?

  他居中指揮著,樂隊剛到,鼠標忙著招待、氣拱門還在充氣,豆曉波正忙著扯綵帶,歡迎的鞭炮是不能放滴,準備用大喇叭冒充,杜雷開著廂貨正發電機線,各隊組織的井井有條。

  時間差不多了,按五原當地的xi俗,迎親的隊伍會在午時以前出發,接到這兒典禮,差不多就到出發時候了,幾輛車魚貫而來的時候,李逸風,駱家龍從車裡跳出來,興奮地大喊著:「嗨……接媳婦嘍!」

  我去,我去……

  我上這輛,你上那輛……

  豆曉波扔下手頭的活,鑽進車裡了,至於和李逸風也熟悉的鼠標,就成香餑餑了,兩人都拽標哥,還是李逸風搶走了,婚車是清一水奧迪,這次藺晨新可是幫到忙了,兩個車隊十輛,他自己不知道那兒請了輛開天窗的路虎,駕著攝像機得瑟呢。

  車隊方走,終於能歇口氣了,余罪剛坐下,電話就來了,一看是藺晨新,一接居然說接到了點禮物,放在1120房間了,是給兩位新人的,余罪一想就知道,應該是汪慎修的禮物,他可能不好意思來了。

  收起手機匆匆上樓,兩家典禮的今天包了酒店幾乎一半的房間,匆匆趕到1120時,才省得自己沒房卡,嘗試地敲了敲門,片刻門開,驚得余罪啊聲差點驚呼出來,差點掉頭就跑,然後被屋裡的女人,一把揪進房間了。

  是栗雅芳,她似笑而笑地看著余罪,媚眼如絲、笑厴如花,像捉到賊一樣,得意地看著他。

  「媽的,藺晨新這貨,居然串通了騙我。」余罪暗罵了句,一直以來他總是有意識地躲著這位舊情人,推了好幾次邀約,而栗雅芳從來沒有要挾過什麼,越是這樣,越讓他有一種難堪的感覺,像欠下了莫大的債一般。

  「我又沒死乞白咧嫁給你,你躲我幹什麼?」栗雅芳笑著問。

  「這個……」余罪顯得難為了,不好意思地道:「這個……非要回答啊?」

  「怕老婆。呵呵。」栗雅芳笑了,附耳輕聲道:「你就沒向你老婆坦白,結婚後還和我,那個那個了很多次。」

  余罪心一抽,難堪地看著栗雅芳,栗雅芳謔笑著瞅著他,抬腿一踢門,鎖上了,她輕輕伸著舌頭,舔了舔潤澤的紅唇,輕輕地解開了胸前的兩個鈕子,隱約可見的深V,余罪貪婪地一眼,猛地收斂形色時,栗雅芳噗聲笑了,小聲告訴他:「婚車就快回來了,時間不多哦,不過沖個澡好像夠了。」

  她笑吟吟地褪下了外衣,膚白賽雪、胸傲如峰、慢慢的轉身,眼神曖昧地進了衛生間,回頭嫣然一笑,脆聲提醒著余罪:「不許胡來哦,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眼光留戀,語氣幽怨、蓮步輕移、輕瞬不見,余罪徒然間,被撩得邪火頓起。

  還真是沖澡噯,嘩嘩水聲響起,玻璃隔間裡,能隱約看到雪白的人影,余罪在門縫裡偷窺著,使勁咬著食指,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賤,還是別犯賤…………

  …………………………………

  …………………………………

  結果不得而知,不過過了半個多小時才見得余罪悠悠然地從房間裡出來,神情萎靡卻竊喜,步履從容卻虛浮,他進電梯的時候,栗雅芳已經追出來了,追到同乘電梯裡,笑吟吟地看著他。

  「你非要看到我臉上的慚愧表情啊?」余罪羞赧地道。

  「你確實應該慚愧啊,比原來差多了。」栗雅芳笑著調戲了一句,這一點卻是有點傷到自尊了,余罪瞥瞥眼,噎住了。

  栗雅芳卻是身子又呶呶余罪,婉轉道:「不過還是挺有激情的哦,我發現還是喜歡你多一點。」

  「咱…咱們以後不能這樣了啊。」余罪又一次賭咒發誓,還是別再見面,相見肯定犯賤。

  「我都提醒你,你是有老婆的人了,賴我啊。」栗雅芳嗤鼻不屑道,叮聲電梯到時,她出了電梯,等在梯口,要挽余罪的胳膊,嚇得余罪縮頭縮腳,趕緊溜了,逗得栗雅芳又是一陣好笑。

  這個一直做賊心虛,心虛卻一直作賊的小男人,為什麼看著就這麼可愛呢?

  她和女賓到了一起,看到了余罪躲著她溜到門廳之外,她心裡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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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婚車一到,熱鬧再起,特別是數年未見的同學,玩起來不像樣子了,這場合鬧得高潮那是一個接一個來。

  李逸風小嘴甜,哥哥叫個不停親切也不堊行啊,結婚這天不治你怎麼對得起兄弟你呀。李二冬出餿招了,附耳給大夥一講,來,上生理課。啥生理課呢,有人拿根火腿腸別在李逸風腰上,有人拽著歐燕子講規則,只許嘬啊,敢咬斷了給你整根更粗的。

  這眾目睽睽的,李逸風也不好意思了,眾人恐嚇著:不同意啊,想嘬你身上那根?

  圍觀哄笑一片,羞答答的歐燕子含上時,嗷聲四起,卡卡嚓嚓都是手機拍照的聲音。

  駱家龍這邊,鼠標維持的現場相當好,大腹便便給大夥講著,咱們都是文化人啊,得用點文明方式啊,簡單來個吃喜糖啊。有人給他拿喜糖,他一剝給駱家龍塞嘴裡,規則就是嘴傳嘴,傳到新娘嘴裡,新娘嬌羞不勝的含走。

  看看,這多文明,第二粒給他綁在線上,孫羿騎在標哥膀上,逗了好大一位,才讓駱家龍咬住了,第三粒眾人開始使壞了,葉巧鈴擠到新娘身邊,冷不丁這粒塞進新娘的胸前,新娘被規則約束,想找出來,早被女賓拽住雙手了,這邊的起鬨著,把駱家龍推上來,在娘子胸前,拱啊…拱啊…拱得新娘臉紅耳赤地說著:「笨死你啊,下面點。」

  鼠標在背後踹著催著:「聽見沒,嫌你笨呢……不堊行我們上啊。」

  哄笑又起,在這樣的場合,任何一句都能成為笑話的起源,雙方老人卻是笑吟吟地看著,偶而會急步迎接兒女單位來的便裝領導。

  鬧了一個小時,終於精疲力盡進門,散喜糖、拍照、開宴、又來一個婚慶正宴,請到的主婚居然是許平秋,老許在會場又來領導講話了,豎著三根指頭,我今天強調三點啊,三點必須不折不扣完成。這三點就是,婚後給老婆上交工資獎金,一分不少;老婆要發牢騷訓話,一字不漏;老婆交待要完成的家務,等同於工作任務,一絲不苟,能辦到嗎?

  氣氛頗是輕鬆,難得地見到許平秋這麼和靄的表情,余罪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不過容不得他細想,敬酒、點煙,兩對新人挨著桌來了,親戚還好說,一到同學同事桌邊,又是起鬨逗鬧,行程相當慢,一個小時都沒走完大廳。

  熱鬧中,肖夢琪和女賓們飯桌上,不時的注視著余罪的方向,可能有所不同的是,余罪比前幾次收斂多了,也穩重多了,席間她看到余罪接了個電話,悄悄離席時,她鬼使神差的放下筷勺,追著出去了。

  出了走廊,出了門廳,余罪喝得估計有點高了,在四下找車,肖夢琪背後一拍,一指自己駕的車,余罪道著:「走,幫我辦點事,火車站。」

  「接人?」肖夢琪邊走邊隨口問。

  「不,送人。」余罪道。

  應該是私事,肖夢琪倒不問了,上了車,出了酒店,余罪半躺在椅子上小眯,肖夢琪邊開車邊道著:「我你說件事……」

  「我知道。」余罪道。

  「你知道?」肖夢琪道。

  「不還是那案情的事,我說有些事,別揪著問那麼清好不好?糊裡糊塗過去不就得了。」余罪道。

  似乎想岔了,這也是肖夢琪數次詢問過余罪的事,集資詐騙案已經水落石出,但諸多疑點仍然沒有得到解釋,當然,不是嫌疑人,也不是案情。而是余罪。

  比如,怎麼在第一時間盯上戈戰旗,這個時間很早,案發前一個月特勤就建立監視,特勤的監視,要比普通刑警更隱敝,這種事如果沒有確切證據,老任那一關就過不了。比如,馬鋼爐出逃,追捕小組直接得到了確切的定位信息,這個信息,肖夢琪知道,就在余罪身上,但在案卷的敘述時,全部省略了。

  「那事我可能知道了。」肖夢琪道。

  「你知道什麼了?」余罪問。

  「在嫌疑人中消失的名字,就是秘密。所以,這個秘密是:卞雙林。」肖夢琪道。

  「呵呵……沒錯。」余罪道。

  「你是怎麼收買他的?這種事稍有差池,可是要命的事啊。」肖夢琪道,最終險險逃生,卞雙林就杳無音信了,所有的案卷在整理完畢後,都沒有見到這個名字,她知道應該是早有安排了。

  「說出來就不值錢了,其實很簡單,在我們找他幫忙的時候,那時候監獄管理局就已經去過人了,多方想辦法要給他減刑,最可惡的是,在王少峰的授意下,孫迎慶還扮成監獄管理局人員和他見過面……他那時候已經感覺到危險,所以他要找一條退路,最終,退路選在我這兒。」余罪道。

  「他怎麼可能相信你?」肖夢琪不解地問。

  余罪笑了笑,視線中回憶著這樣一個場景,老卞眼淚汪汪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而女兒,卻狠狠地把他的禮物扔了好遠,很慶幸,他幫著老卞檢回來了。

  「不是可能,是他一直就相信,我是一位秉公執法的人民警察。」余罪得瑟道。

  「把你拽的……不過也有資本拽啊,所以你一直就知道,戈戰旗在密謀詐騙,一直知道是馬鋼爐背後支持,而且甚至在他們逃到南方,老卞也想辦法給了你準確的定位?」肖夢琪道。

  「差不多,畢福生告訴我,這事是馬鋼爐操作的,陳瑞詳也是個無賴,他欠了馬鋼爐四百多萬的高利貸……卞雙林在本案中的角色是,他們借用了老卞的名聲,以及他和星海的舊怨,甚至於他出獄遭到襲擊,都有可能成為把火燒向宋軍的理由,但意外的是,老卞居然脫身了,不過脫身讓對方更警惕,他一直被軟禁著,還被逼著在適當的時候和宋星月聯繫,撓亂她的思路………可能唯一的意外是,咱們省任職的那位大堊老虎在部裡落馬,讓他們選擇立即結束,倉促出逃,如果事情再推後一點,他們可能拿走的資金要更多。」余罪道。

  「這人也不簡單啊,居然在何佔山手下死裡逃生了。」肖夢琪讚道。

  「這就是騙子的高明之處了,一直示敵以弱,都以為他就靠嘴吃飯,其實在監獄裡呆十年,就是隻兔子都會咬人了。」余罪道。

  「那戈戰旗還是過於自負,他估計和我一樣,一直把卞雙林當做過氣的騙子,認為他根本不會懂現在的金融以及資金操作。」肖夢琪道。

  「呵呵,他看錯的可不止一點。」余罪道。

  一笑間,肖夢琪知道余罪又在自得了,她笑著問著:「所以,你們倆聯袂,一內一外,毫不聲張,準備到最後一刻,給他致命一擊?我說你怎麼這麼高明,處處料事先人一步了。」

  「虛心使人進步啊,那些犯罪分子裡頭能人真不少。」余罪道。

  「有條件的吧?他沒有出現在任何案卷裡,我有點奇怪,什麼促使他這樣做?」肖夢琪。

  「本能嘛,他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不介意看著宋家倒台,但也不願意賠上自己,只能找外援了。他摸準了我的心態,肯定會追著不放。」余罪道,欠欠身,笑著說著:「至於為什麼嗎?你很快就知道了。」

  「哦……」肖夢琪一愣,瞥了余罪一眼,余罪又合上眼睛了。

  很快證實這個想法了,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肖夢琪看到了卞雙林,發染了,穿了一聲休閒裝,顯得年輕多了,而且她發現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動機。

  在他的身邊,坐著一對母女,都是見過的,那位等了十年的老婆,和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一下子,肖夢琪愣在當地了,這可能比案情還讓她覺得不可思異。

  余罪匆匆奔上去,和卞雙林握了握手,和小米笑了笑,那姑娘偎依到母親肩膀上了,兩人借一步說話,余罪看看老卞,拱手抱拳:「謝謝……都沒來得及謝你一句,真夠險的。」

  「一點都不,我從來沒有信過誰,除了我老婆,你是第一個。」卞雙林笑道。

  「那我太榮幸了,我也很少相信嫌疑人,但你絕對算一個。」余罪道。

  「能告訴我原因嗎?」卞雙林問。

  「因為……」余罪笑了笑,看了看小米,卞雙林的女兒,告訴他,原因在那兒,卞雙林笑著問:「你怎麼知道不是假的,我畢竟是個騙子。」

  「親情是最不值錢的,如果在乎這個,其他的就可以忽略了。」余罪道。

  兩人像惺惺相惜一樣,余罪坦然,老卞顯得有點難堪,他默默地掏著胸前藏著的東西,慢慢地遞給余罪手上道著:「最後一件事了,幫我完成它。」

  余罪看了眼,是宋星月的檔案,他笑著問:「真的要走?」

  「是啊,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我在獄中呆了十年,發奮學xi,其實動機是等著有朝一日出來,重新站在財富的頂峰,把所有坑過我的人踩在腳下……呵呵,學了一半我突然明悟了,活著意義有很多,財富、名利、權力這些東西,就像人身上的衣服,總有一天會脫到赤條條的時候,那時候還能剩下什麼?你說得對,親情不值錢,但卻是最珍貴的,我最成功的地方不是做了多大的騙局,而是娶了一個不離不棄的糟糠之妻。」卞雙林臉上,泛著幸福的笑容,回頭看了眼那對母女。

  「那恭喜你,如願以償了。」余罪道,這就是卞雙林的唯一要求,他想回到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中。

  「你也是,該說再見了,或者,以後別見了,我可不想再和警察打交道。」卞雙林握著余罪的手,肖夢琪也伸手上來,和老卞握握,老卞甚至在轉身走的時候,又回頭提醒肖夢琪道:「我看得出,你們兩人還沒有任何進展啊,提醒您一句,千萬別被他的外表迷惑,他才是最高明的騙子,連我都被他騙上路了。」

  似乎在開余罪的玩笑,他說了句,轉身,一手攬著老妻,一手提著行李,向檢票處走去,不時地回頭,向二位笑笑,誰可能想到,一例轟動全國的詐騙案,最關鍵的一個知情人,就這樣默默無聲地消失了。

  「他判斷錯了。」余罪道。

  「什麼?」肖夢琪沒明白。

  「他說咱們沒進展……其實有,親過了。」余罪賤笑著,小聲道。

  「滾。」肖夢琪斥了句,不理他了。

  兩人出了車站,肖夢琪翻閱了幾頁檔案,這個引起宋星月恐慌的東西,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走著走著,余罪一把奪走了,走到垃圾桶跟前,掏著火機,直接點燃了,燒了一半,扔進垃圾裡。

  「你幹什麼?這得上交的。」肖夢琪要攔。

  「交回去,又要有人被扒官衣了……都這麼多年了,讓它沉了吧。」余罪繼續點著,肖夢琪怔了怔,再沒有攔,眼看著一張一張筆錄、案卷,在鳧鳧的清煙中,化為灰燼。

  燒完了,余罪拍拍手,酒意盈然地道著:「這才是最後圓滿了,哎對了,我今天發現老許好像有點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肖夢琪道。

  「好像很和靄,像真要退了,我一直以為,這事他還會提一提呢。」余罪道。

  「你蠢啊,發生窩案的地方,怎麼還可能再提拔身處其中的公安領導幹部?能全身而退,沒有被問責,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當然,你肯定會被提拔的,張勤、寥漢秋幾位領導,齊齊給你申請個人一等功了。」肖夢琪道。

  「本末倒置了啊,我已經xi慣把功勞讓給領導了。」余罪道。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肖夢琪哭笑不得了,直斥著:「倒了這麼多領導幹部,這功勞誰敢拿呀?誰想當這個官場的公敵?」

  是啊,這要被推前台,那果真公敵的節奏,余罪愣了愣,然後哈哈笑了,笑著道著:「他們這些貪贓枉法的,根本就是社會公害,我還真不介意當他們的公敵,嚇死他們。」

  「以後得注意言行了,千萬別讓人抓住你的把柄,有很多人會不介意致你於死地的。」肖夢琪上車前,如是提醒道。

  「夠膽他就來,我身後幾千警察兄弟,怕個鳥。」余罪得意地坐在車上,根本不懼。

  或許根本不需要畏懼,警察本身就是所有違法犯罪的公敵,肖夢琪似乎被他這股子豪氣折服了,笑笑,豎豎大拇指,發動著車,卻沒有走,囁喃地說了句:「其實我要告訴你的是另一件事。」

  「我知道了,不就是去國際刑警聯絡處嗎?寥處長找我談過話,我沒去。」余罪道。

  這個機會,似乎是排在末位的揀著便宜了,肖夢琪笑著道著:「為什麼夢寐以求的東西得到之後,卻沒值得高興的感覺呢?我不止一次想往上走,到這個時候了,卻發現很留戀這裡。」

  「精彩的永遠是過程,而不是結果,就像我們倆,守望和曖昧才有感覺,真滾了床單,肯定發現結果不盡如人意。」余罪賤笑道。

  「呸,你真噁心。」肖夢琪笑了,發動著車,順便問著:「那我去了首都,你會去看我嗎?」

  「一定會抱著不純的動機去。」余罪強調道。

  「哈哈……我倒不怕你,就是有點怕你老婆啊,怎麼辦?」肖夢琪開著玩笑。

  「不要提老婆好不好,一提老婆人家心虛。」

  「哈哈……」

  車且行且走,輕快地飛馳在通向城市的馬路上,視線無比開闊,在前方的路延伸的盡頭,城市的天空難得一個晴空朗朗,霧霾盡去。

  一個月後,肖夢琪赴京任職,得償夙願。

  年底,很不意外的是,許平秋光榮退休,這位鐵腕治警、雷厲風行的公安領導在職時毀譽摻半,爭議頗多,在他選擇光榮退休後,自上而下,讚聲一片。

  退休後他很少露面,唯一的一次公開露面是在解冰和安嘉璐的婚禮上,曾經的警校校花,義無返顧地嫁給了初戀情人,而那位裝了一條假肢的冰山騎士,仍然執著於他的警察夢想,婚後夫妻兩人齊齊應聘到警校任職,就像一個輪迴,他們攜手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余罪仍然在繼續著他的爭議,這個人似乎和那個職位也格格不入,放那兒都不合適,當個大隊長重案隊長,似乎有點大材小用。當個總隊長似乎資歷又顯不足,當個分局長、副局長吧,以他的履歷,領導又不敢用,可真要遇到棘手的案子,這個人又不得不用。

  領導也有領導的解決方式,經過長達一年的組織考察,又經過數次會議討論,形成如下決議:級別不對稱,加個括弧說明:副處級。職銜不匹配,再加個括弧說明:代理,副主任主持工作。

  最終破格提拔了有史以來一位最年輕的總隊長:

  余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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