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195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9 16:41
第410章【奪帥】(上)


    呂長根爬行了幾步,就聽到槍聲接連響起,他嚇得趕緊鑽入死人堆裡,這場伏擊還沒結束,大概過了十多分鐘,槍聲方才漸漸平息,呂長根睜開一隻眼睛向外望去,卻見十多名黑衣人端著武器接近爆炸現場,這些人出手果斷,只要發現尚未斷氣的土匪馬上開槍射殺。

    呂長根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希望自己裝死能夠騙過那些人的眼睛。

    可呂長根並沒有那麼好運,沒過多久就聽到腳步聲來到他的附近,有人抬腳在他身上踢了一下道:「別裝死,起來吧!」

    呂長根沒有說話仍然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他以為對方故意詐自己,可馬上有人揚起手來狠狠抽了他一記耳光,怒道:「還特麼沒裝夠?再裝老子崩了你!」

    呂長根慌忙舉起雙手:「我投降,我投降,別殺我,別殺我……」

    呂長根終於看到了馬家屯,不過他並沒有進村,而是被人押到了村口,在村口他見到了這次要剷除的對象羅獵,羅獵看到滿身血污的呂長根,朝他點了點頭道:「六掌櫃別來無恙?」

    呂長根嘆了口氣道:「羅獵,都落到你手裡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羅獵道:「我不殺你,畢竟你和喜妹是結拜的兄妹。」

    呂長根心中暗忖,就算羅獵不殺自己,自己也不能回狼牙寨了,這次他和程富海帶了八百人出來,連馬家屯的邊兒都沒摸到,就被人圍殲,到底有多少人逃生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呂長根知道這次必然是死傷慘重,他回到狼牙寨鄭千川也不會饒了自己。

    呂長根道:「難得你還記得這份舊情。」

    羅獵道:「還在為鄭千川效力?你知不知道鄭千川是日本間諜,他隸屬於日本暴龍社。」蘭喜妹曾經告訴羅獵這些事,今日之事引起了羅獵的新仇舊恨,他揭開了這個秘密。

    呂長根滿臉愕然,其實當初狼牙寨結拜的這些人中並無鄭千川在內,他們和鄭千川之間的感情也相對疏遠,自從整編之後,更是有太多人對鄭千川不滿,呂長根搖了搖頭道:「你故意離間我們。」

    羅獵道:「我妻子親口告訴我的又怎會有錯,呂長根,你們雖然身在草莽,可也會甘心當賣國賊吧?就算我放過你,鄭千川也不會饒了你。」

    呂長根知道他所說得都是實情,心情更是黯然。可他即便知道真相又能怎樣?現在鄭千川才是狼牙寨的頭領,自己可沒本事跟他抗衡。

    此時一個男子向這邊走來,他大聲道:「六哥!」

    呂長根抬頭望去,他萬萬沒想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老七遁地青龍岳廣清。

    岳廣清之所以能夠來到這裡還是因為羅獵給他的消息,岳廣清原本是張同武的部下,潛入凌天堡的目的就是為了說服肖天行加入張同武部,可是肖天行的遇刺讓這件事變得毫無眉目,岳廣清後來又暴露了身份,所以被鄭千川下了格殺令,當時他帶著妻子逃出凌天堡,如果不是遇到羅獵相救,恐怕他早就已經死了。

    羅獵道:「你們兄弟好好談談吧。」

    除夕之夜,馬家屯的天福客棧張燈結綵格外喜慶,客棧裡的婦孺並沒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困擾,福伯很好地將戰火隔離在村莊之外。

    吃完了年夜飯,羅獵陪著葉青虹回到房間內,等女兒睡過之後,葉青虹道:「有什麼話說吧,看你就心不在焉的。」

    羅獵道:「我準備出去一趟。」

    葉青虹望著羅獵,雖然心中有些不捨,可是她也明白羅獵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輕聲道:「去什麼地方?去幾天?」

    羅獵道:「凌天堡,最多七天。」

    葉青虹道:「你要除掉這個隱患?」

    羅獵道:「鄭千川是日本間諜,此人又是鄭萬仁的弟弟,如果不把他除掉,早晚還是一個禍害。」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張大哥也去嗎?」

    羅獵道:「我自己過去,這邊有師父和張大哥在,我才放心。」

    葉青虹伸出手輕輕撫摸羅獵的面龐,柔聲道:「你這個人始終是個操心的命,我跟了你注定也要操心一輩子。」羅獵笑道:「後悔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葉青虹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上了你的賊船,跳下去就是死。」

    羅獵道:「對我而言,你是我最溫暖的港灣。」

    岳廣清拿起望遠鏡望著凌天堡的方向,羅獵轉過身望著氣喘吁吁跟在後方的呂長根,這次和他們三人同來的還有盜門中精心挑選的十名高手。呂長根上氣不接下氣道:「走不動了,歇歇好嗎?」

    岳廣清指了指凌天堡的方向道:「今晚咱們就能抵達。」

    呂長根道:「今兒是大年初三,大過年的你們也不嫌折騰。」他抓了把雪塞入口裡,然後又被凍得牙疼,趕緊一口吐了出來。

    羅獵道:「我警告你啊,別玩花樣。」

    呂長根苦笑道:「花樣?我還能玩什麼花樣,橫豎都是死,我幹掉那個日本間諜好歹還有可能當個民族英雄。」

    羅獵笑道:「民族英雄你是沒指望了。」

    呂長根道:「我也沒指望。」他用手肘搗了搗來到身邊的岳廣清道:「老七,咱們推翻鄭千川之後是不是要跟著張凌峰干?」

    岳廣清向羅獵看了看,似乎有所猶豫。羅獵道:「就當我不存在。」

    岳廣清道:「張凌峰是個不成器的人,他得到軍權之後和大帥此前堅決對抗日本人不同,他的態度顯得有些曖昧,我擔心……」

    呂長根道:「你擔心他會向徐北山一樣也投奔了日本人?」

    岳廣清點了點頭。

    羅獵早已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低聲道:「滿洲淪陷是早晚的事情,張凌峰和徐北山都不是可以倚重之人,日本人佔領滿洲之後,老百姓更沒有好日子過了。」

    呂長根道:「憑什麼?憑什麼讓日本人佔領咱們的國土?他們這些軍閥向日本人低頭,我們可不願意……」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可是我們畢竟勢單力孤,單憑著我們這些人豈不是螳臂擋車?」

    岳廣清道:「咱們過去可以在夾縫中求生,現在咱們同樣可以,只要我們能剷除鄭千川,奪回凌天堡,我們就可以以這裡為根據地和他們對著干,而且據我所知,飛鷹堡是無論如何不肯向日本人低頭的。」

    呂長根道:「說得輕巧,就算咱們奪回了凌天堡,以後呢?還不是要當土匪,不搶劫,咱們難不成去喝西北風啊?」

    岳廣清道:「搶,不過咱們要改變策略,不搶老百姓,不搶自己人,要搶就搶日本人,搶賣國賊!搶那些貪官污吏!」他的這句話擲地有聲,甚至連呂長根都聽得激動了起來。

    羅獵發現岳廣清不但是個愛國主義者,還擁有遠大的志向和不俗的領導能力,哪裡有侵略哪裡就會有反抗,岳廣清是最早覺醒的一批人,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覺醒,加入到這場保家衛國鬥爭中去。

    呂長根拍了拍大腿道:「老七,你說到了我心坎裡,就衝你剛才的這句話,我豁出性命跟著你幹!」

    岳廣清向羅獵看了一眼道:「應該是跟著羅先生幹!」

    羅獵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大的志向,這次事情結束,我就離開滿洲,我這個人懶散慣了。」

    呂長根拿起岳廣清的望遠鏡看了看道:「老七,正門上去不太可能,過去凌天堡的工事都是你修得,你一定有辦法偷偷進去對不對?」

    岳廣清點了點頭道:「有辦法,不過這次還是要從正門進去。」

    呂長根大驚失色道:「那不是等於主動找死?」

    岳廣清道:「置死地而後生,我當俘虜,你押我進去。」

    呂長根倒吸了一口冷氣,岳廣清的計畫無疑是非常冒險的,雖然理論上有成功的可能,可是他和程富海帶隊,目前並不知道有沒有人逃回了凌天堡,如果自己被俘的消息已經先行傳到了這裡,恐怕鄭千川會先下手為強。他向羅獵道:「羅先生也打算這個樣子進去?」如果說他俘虜了兩個對頭,恐怕誰都不會相信。

    羅獵道:「等等!」他轉身走入林中,過了好一會兒,呂長根方才看到林中一人走了出來,卻不是羅獵,可是這人他也認識,呂長根驚呼道:「李大掌櫃……您……您怎麼也來了?」原來從樹林中走出的這人正是飛鷹堡的大當家李長青。

    李長青笑了起來:「看來我的樣子足可以假亂真。」

    呂長根這才從聲音中分辨出是羅獵,岳廣清雖然早就知道羅獵要裝扮成李長青,也沒有想到他的易容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如果說有所不足那就是聲音了,羅獵雖然無法將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是他可以偽裝成傷風感冒,而且這些年飛鷹堡和凌天堡打得交道並不多,等鄭千川發現的時候只怕已經晚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9 16:45
第410章【奪帥】(下)


    琉璃狼鄭千川望著滿身血污的黃皮猴子黃光明,不由得怒火中燒,他派程富海和呂長根兩人帶著八百多人前去,可這群人竟然連馬家屯都沒有靠近,就被人伏擊,死傷大半,至少目前來看,黃光明只帶著七個人逃了回來。

    從有狼牙寨開始,他們就沒有過如此慘痛的失敗,鄭千川強忍怒火道:「其他人呢?」

    黃光明搖了搖頭道:「恐怕是全軍覆沒了……我們幾個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他們早就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在馬家屯外的松林內伏擊,我們誤入雷區,戰鬥還沒打響我們就已經輸了。」

    鄭千川咬牙切齒道:「你怎麼還有臉面說這句話?」

    黃光明道:「他們人太多,而且武器裝備精良,大當家當初給我們的情報可不是這個樣子。」

    鄭千川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我故意讓你們進了圈套?吃了敗仗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

    黃光明恨恨點了點頭道:「是,我是吃了敗仗,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黃光明死不足惜,只可惜了我帶去的八百多弟兄,他們誰沒有父母家人?大當家,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殺羅獵?」

    鄭千川怒吼道:「混賬,難道肖大當家的仇就不報了?」

    黃光明道:「肖大當家可不是羅獵所殺。」

    鄭千川正要發作,此時忽然聽到通報:「報!啟稟大當家,六當家回來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喜,鄭千川道:「回來了多少人?」

    「十多人,而且這次是何飛鷹堡的李大掌櫃一起來的。」

    「李長青?」鄭千川聞言一怔,李長青這幾年深居簡出,就算是飛鷹堡有份參與的事情他都不會出面,沒想到今天居然主動到凌天堡來了,他想了想道:「到了哪裡?」

    「已經進了凌天堡。」

    鄭千川本想起身出門迎接,可屁股剛剛離開虎皮交椅,卻又改了主意,他重新坐了回去道:「那就請他們進來吧。」

    沒多久,羅獵一行走入了丹心堂,丹心堂就是過去的聚義廳,鄭千川當家做主之後將這裡改了名稱,鄭千川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位卑不敢忘憂國,在狼牙寨的這幫部下面前時常鼓舞他們要留取丹心照汗青,可誰又知道這位口口聲聲的愛國者真正的身份卻是一個日本特務。

    鄭千川雖然沒有出門迎接李長青,但是看到李長青出現在丹心堂內,卻也不能仍然大剌剌坐在交椅上,他哈哈大笑,起身走向李長青道:「我還當他們撒謊,原來李大掌櫃當真來了,今兒是什麼日子,能把您給吹來?」

    羅獵道:「大年初三,我來凌天堡給鄭大掌櫃拜年。」

    鄭千川嘿嘿笑道:「那我可受不起。」他發現李長青身後被五花大綁的岳廣清,心中不由得一怔,看來李長青是給自己帶禮物來了。

    鄭千川並沒有將話題轉移到岳廣清的身上,而是向呂長根看了一眼道:「老六,你捨得回來啊?」

    呂長根早就看到了滿身血污的黃光明,黃光明也在看著他,棺槨內滿腹狐疑,自己還以為他死了,想不到呂長根居然完好無恙的回來了,呂長根終究還是做賊心虛,他叫了聲五哥,眼淚都下來了。黃光明現在的樣子非常狼狽,滿身血污,耳朵也少了一隻,頭上裹著紗布,呂長根跟他相比要好了許多,雖然臉上也有傷痕,可畢竟身上的零件一樣沒少。

    黃光明道:「老六,我還以為你死了。」

    呂長根含淚道:「我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幸虧裝死躲過一劫,等他們離開之後,我才逃走,中途又遇到追殺,幸虧遇到了李大掌櫃,是李大掌櫃救了我……」說到這裡他泣不成聲了。

    羅獵暗笑,這呂長根的演技倒也不錯,他向鄭千川道:「鄭大掌櫃,這個人你認不認識啊?」他指了指岳廣清。

    鄭千川又怎能不認識岳廣清,整個狼牙寨上上下下,除了剛入門的新人,又有那個不認識,這位當年狼牙寨的七爺遁地青龍岳廣清。

    鄭千川冷哼了一聲道:「岳廣清,是你!」

    岳廣清道:「是我!」他昂頭挺胸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鄭千川道:「岳廣清,你勾結張同武,出賣狼牙寨,殘害兄弟,做出背信棄義吃裡扒外的事情,你該當何罪?」

    岳廣清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羅獵道:「好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且問你,你去見我不是為了說服我歸附張凌峰嗎?」

    鄭千川聽他這樣說心中暗自欣喜,看來李長青和自己是同一立場,估計張同武死後,李長青也看清了形勢,以後的滿洲必然是徐北山的天下,確切地說是日本人的天下,識時務者為俊傑,岳廣清不知死活去李長青那裡想要說服他,沒想到撞到了槍口上,這李長青剛好抓了他來向自己賣好,無論怎樣也算是送給了自己一份人情。

    岳廣清道:「李大掌櫃誤會了,我可不是要說服您歸附張凌峰,張凌峰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他能成什麼氣候,我岳廣清就算再不堪也不甘心受他的擺佈。」

    鄭千川嘲諷道:「真看不出,你居然還有些氣節。」

    岳廣清道:「天下間不止你鄭軍師一個愛國者,口口聲聲愛國可心中怎樣想誰又知道?」

    鄭千川怒道:「大膽,你胡說什麼?」

    岳廣清道:「怎麼?你怕我說嗎?我當初為什麼要逃離凌天堡,我大哥在的時候我不逃?為什麼你當了大當家我要逃?」

    「因為你做賊心虛,你勾結張同武,吃裡扒外!」

    岳廣清道:「張同武至少不是賣國賊,至少他沒有投靠日本人,大哥在的時候,最恨的就是日本人,他為何不接受徐北山的整編?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徐北山是日本人的一條狗。」

    鄭千川怒道:「住口!」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讓他說,就算死也要他死個明白。」卻是疤臉老橙程富海從外面走了進來,程富海是狼牙寨的四當家,可是談到資歷他甚至比肖天行還要老,自從肖天行和洪景天死後,程富海也不再參予山寨的事務,不知今日因何會突然現身。

    鄭千川隱約覺得有些不妙,連程富海都出動了,雖然岳廣清犯了大忌,可是程富海他們幾個畢竟是結拜兄弟,程富海前來到底是為了給他說情還是要向自己發難?程富海的地位和其他人不同,當年肖天行活著的時候都要敬他三分,自己多少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程富海來到岳廣清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道:「老七,你給我說明白,因何要背叛弟兄們,今天你要是說不清楚,我就親手斃了你!」他掏出手槍,抵住岳廣清的額頭。

    鄭千川看到他如此舉動慌忙道:「四哥,別動氣,先將他押下去慢慢審問,李大掌櫃還在呢。」

    程富海道:「這裡是凌天堡,就容不得這種逆賊的存在。」

    岳廣清道:「四哥這個逆賊罵得好,鄭千川,你敢不敢當著所有兄弟的面說出你的本來身份?」

    鄭千川的手落在了腰間,他有種即刻將岳廣清崩了的衝動,可是程富海恰好擋住了他,從他目前的位置是不可能一槍射殺岳廣清的,鄭千川意識到不妙,程富海不是來向岳廣清發難的,他根本是來保護岳廣清的。

    鄭千川慌忙向兩側使了個眼色,他的一名親信悄悄向外退去。

    程富海忽然調轉槍口瞄準了那人道:「今天不把話說清楚,隨都不能離開,否則老子第一個崩了他!」

    鄭千川已經能夠斷定程富海的立場絕不在自己這邊,他冷笑道:「洪大哥,還要怎麼說清楚,我知道他是你的結拜兄弟,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不能因為手足之情而亂了規矩,來人,把岳廣清給我押下去。」

    兩旁馬上有人向岳廣清湧去,程富海怒道:「娘的!誰特麼敢過來!」兩旁人被程富海威勢所懾,一個個向鄭千川看了過去。

    鄭千川意識到自己必須要盡快控制住局面,否則不堪設想,他冷哼一聲道:「誰敢違抗命令,以軍法處置!」

    「誰的軍法?日本人的軍法嗎?鄭千川你為什麼不把自己勾結日本人出賣狼牙寨利益的事情說出來?」岳廣清大聲道。

    此時有十多人向中心奔去,他們是鄭千川的親信,這種時候他們選擇遵從老大的命令,鄭千川才是狼牙寨的大當家,所有人齊齊掏出了手槍。呂長根道:「千萬別開槍,千萬別開槍,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他來到黃光明的身邊低聲道:「五哥,咱們才是結拜兄弟啊。」

    黃光明抿了抿嘴唇,他的手也握住了槍柄,揚聲道:「我看誰特麼敢動我四哥!」

    呂長根也掏出槍來,大叫道:「老子就操了,都特麼反了,老七犯了錯是他的事情,誰讓你們拿槍對準我四哥的?」

    一時間整個丹心堂內陷入了極其緊張的對峙狀態,此時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卻是鄭千川的警衛隊趕到。

    紫氣東來常旭東是程富海他們結拜的老九,可現在卻是鄭千川最信任的人,還被委以重任,常旭東率領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衛兵進入丹心堂,怒道:「我看誰敢對司令無禮!」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12 10:44
第411章【絕殺】(上)


    鄭千川自從率領狼牙寨接受了徐北山的整編,就自稱司令,其實他的軍銜充其量也就能靠上師長。鄭千川看到常旭東率警衛隊前來,知道局面應該可以得到控制,他板起面孔道:「幹什麼?你們幾個全都把槍放下,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二當家。」

    岳廣清道:「鄭千川,你假惺惺做什麼好人?你不如向兄弟們解釋一下,你和日本暴龍社是什麼關係?你在十五年前是不是前往日本受訓?」

    鄭千川內心一沉,看到程富海已經讓開了位置,他果斷將手槍舉起,瞄準岳廣清就扣動扳機。

    槍聲驚醒了眾人,程富海暗叫不妙,眾人都以為岳廣清必死無疑的時候,羅獵及時揮手射出一記飛刀,竟然以飛刀準確擊中了射向岳廣清的子彈。沒有人能夠形容這一刀的速度,這麼多人竟然無人能夠看清飛刀的軌跡。

    鄭千川還想開第二槍的時候,感覺手腕劇痛,手槍再也拿捏不住,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常旭東怒道:「造反!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岳廣清扯開衣襟,大吼道:「誰敢開槍?咱們今天就同歸於盡。」

    眾人這才看清他的身上捆了一圈手榴彈,只要岳廣清拉開引線,這丹心堂就可能會夷為平地,所有人都愣在那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岳廣清道:「鄭千川,你當初之所以要追殺我,還不是因為我發現了你的秘密,你勾結日本人,出賣兄弟們的利益,辜負了狼牙寨上上下下對你的信任,你何德何能引領我們兄弟?」

    鄭千川右手因被飛刀射中而不斷流血,他忍痛將飛刀拔了下來,咬牙切齒道:「岳廣清,你血口噴人!」

    岳廣清道:「我有證據。」他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程富海。

    程富海打開信封,裡面是幾張照片,鄭千川自然在照片中,他低頭哈腰地向一人行禮,另外那人正是日本玄洋社的阪本龍一。岳廣清道:「我還有他寫給日本人賣國求榮的親筆信,大家要不要看?」

    鄭千川怒吼道:「一派胡言!」

    程富海道:「這照片倒是不假,是不是一派胡言我不知道,可是自從你當上寨主之後,我們就成了徐北山的跟班,徐北山為日本人效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鄭千川看出勢頭不妙,程富海和岳廣清幾人必然是早有預謀,串通一氣,而今之計,先離開丹心堂,等他調撥軍隊將這些人盡數剿滅。

    呂長根道:「兄弟們,咱們被這個日本漢奸給矇蔽了,他有什麼資格坐上狼牙寨的頭把交椅。」因為程富海帶頭倒戈相向,他在狼牙寨威信極高哦,再加上鄭千川上位之後並沒有兌現此前的承諾,這些部下心中怨念極多,再看到現場以程富海為首的幾位當家全都向鄭千川發難,多半人已經開始動搖,甚至連常旭東帶來的警衛隊裡也有不少人放下了武器。

    鄭千川點了點頭道:「好!好!好!都反了,都反了!」他坐回虎皮交椅,看似放棄,卻在扶手下偷偷扳動機關,他連人帶椅子突然就向下沉去。連羅獵也沒有想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等他反應過來,鄭千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丹心堂內。

    常旭東愣在那裡,呂長根趁他不備,沖上去,用槍抵住他的後心,大聲道:「兄弟們快追,千萬別讓鄭千川那個漢奸跑嘍。」

    常旭東怒道:「你們這是造反……」話沒說完,疤臉老橙程富海揚手給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程富海怒道:「還打不醒你,他鄭千川不做虧心事為什麼要跑?難道你看不出,他就快把咱們都賣給日本人了?」

    岳廣清來到鄭千川失蹤的地方,他從桌下找到了開啟密道的機關,摁下之後,眼前現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洞窟,這凌天堡後來的工事修造大都是他負責,所以岳廣清稱得上是最熟悉凌天堡結構的人。

    羅獵和岳廣清兩人先後躍下地洞,身後傳來紅景天的聲音道:「老七,小心啊!」

    岳廣清用手電筒照亮下方,在他們的前方出現了兩條長長的軌道,鄭千川已經不見,剛才他就是經過這軌道滑到了下方。下面只有一輛用於逃生的小車,也就是說,他們想要追趕只能沿著軌道步行。

    羅獵道:「你的設計?」

    岳廣清搖了搖頭道:「我過去並未在這裡修過逃生通道,這鄭千川真是狡詐。」

    羅獵指了指他身上掛著的手榴彈道:「小心爆炸。」

    岳廣清笑道:「放心吧,安全著呢。」

    兩人一邊說這話,一邊快步下行,鄭千川已經沿著軌道逃出很遠的距離,如果不加快腳步肯定是趕不上了。他們沿著軌道下行了一里左右的距離,聽到遠處傳來一聲爆炸聲,岳廣清不由道:「壞了!」

    來到前方,看到一道橫跨溝壑的橋樑已經被炸燬,琉璃狼鄭千川非常狡猾,他料到身後會有人追趕,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橋樑炸斷,這樣一來就基本不用擔心有人追上自己。

    岳廣清知道這橋樑的跨度在十米以上,看來今天是沒可能追上鄭千川了,眼看著就要抓住的敵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岳廣清急得直搓手。

    羅獵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猛然向前衝去,岳廣清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在他看來羅獵根本沒可能越過這道溝壑。

    可是看到羅獵矯健的身姿在空中魚躍展開,而後在虛空中接連跨出兩個大步,在最高處宛如大鳥般滑翔而下,竟然跨越了十多米的距離穩穩落在對面。岳廣清看得目瞪口呆,羅獵的能力實在是超出了他的認知,岳廣清向羅獵攤了攤手,他可沒本事跳過去。

    羅獵向他揮了揮手道:「你回去吧,放心,我一定把他給抓回來。」

    琉璃狼鄭千川拉下手剎,他所乘坐的礦車停了下來,前方軌道已經到了盡頭,再往前他必須要步行了,鄭千川暗嘆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剛才竟然沒有控制住局面,早在程富海出現之時自己就應該有所覺醒,這老傢伙隱居多年,又怎會在岳廣清出現的時候剛好現身?只怪自己太糊塗,以為整個狼牙寨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卻沒有看到一片祥和之下的暗潮湧動,現在竟然連呂長根這種人都敢站出來反對自己。

    鄭千川並不認為自己已經輸了,畢竟他才是這裡的大當家,自從他接替肖天行的位置之後,他在狼牙寨也培育了自己的力量,只要他逃出去整頓隊伍,馬上就可以包圍這些造反的叛逆,自己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凌天堡的老大,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鄭千川似乎聽到了一些動靜,他趕緊轉過身去,身後空無一人,他鬆了口氣,暗自提醒自己,根本就是自己嚇自己,剛才他已經將橋樑炸斷,就算有再多人追來,一時間也無法跨越那道溝壑。

    鄭千川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條通道是他找人重新改造的,因為凌天堡的地下工事是在遁地青龍岳廣清的主持下改造修建,岳廣清叛逃之後,他就感到隱患的存在,讓人對地下工事進行了改造,直到現在改造工程都沒有完全結束,可事實證明他的未雨綢繆還是起到了相當的作用,如果不是這條逃生通路的存在,剛才自己可能已經逃不掉了。

    鄭千川快步前行,走了幾步,他再度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到一個聲音招呼道:「鄭大掌櫃走得那麼急?」鄭千川猛然回過身去,舉槍對準身後扣動扳機,將槍膛內的子彈全都射了出去。

    彈夾全部打完,都沒有命中目標,他正準備更換彈夾的時候,一道寒光射入了他的獨目,鄭千川慘叫一聲,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他原本就瞎了一支眼,這下僅存的好眼也被射瞎,鄭千川已經成了徹底的盲人。鮮血沿著鄭千川的面頰汩汩流出,更顯得他形容恐怖,鄭千川哀嚎道:「誰?你是誰?」

    羅獵的拳頭狠狠擊中了他的下頜,將他打得橫飛出去,鄭千川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手槍也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中明白自己刻苦經營的一切恐怕結束了。

    羅獵道:「我是羅獵!」

    鄭千川道:「羅獵?」他不知羅獵究竟是何時混到了凌天堡內。

    羅獵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殺我?現在我來了。」

    鄭千川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李長青是你所扮……」因為雙目皆盲,他對聲音反倒變得更加敏感,這才聽出羅獵的聲音和李長青的聲音極其相似,而李長青所謂的傷風感冒只不過是矇蔽自己的藉口罷了。

    羅獵道:「鄭掌櫃看不見的時候頭腦反而更加清楚。」

    鄭千川慘然笑道:「好,好!沒想到終究還是被你所乘。」

    羅獵道:「此言差矣,我可沒想著害你,如果不是你對我窮追不捨,我又怎會來找你的麻煩?」

    鄭千川道:「羅獵,你好本事。」

    羅獵道:「鄭掌櫃你也好陰險,我不找你倒還算了,你居然對我步步緊逼,究竟是鄭萬仁讓你這麼做,還是日本人讓你這麼做?」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17 09:57
第411章【絕殺】(下)


    鄭千川默然不語,心中懊悔無比,羅獵的這句話倒是沒有說錯,如果不是自己去主動招惹他,又怎會有今日的惹火燒身?他咬牙切齒道:「你血口噴人,我和日本人又有什麼關係?」

    羅獵道:「你的底我清楚得很,喜妹是我的妻子,你的事情她全都告訴了我。」

    鄭千川聽到這裡已經知道自己根本瞞不過去了,他呵呵笑道:「她又是什麼好人了?你說我是日本特務,你不一樣還是娶了一個日本間諜當老婆?」

    羅獵道:「你沒資格跟她相比!」他揚起手,一道刀光刺入鄭千川的咽喉。

    狼牙寨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內部衝突,畢竟程富海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在,而且其他的幾位當家幾乎一邊倒地站在程富海這一邊,原本追隨琉璃狼鄭千川的常旭東也不是傻子,看到眼前局勢改變,馬上就明智地選擇倒戈。

    事實證明,即便是打家劫舍的強盜他們也不願意跟漢奸扯上關係。程富海將眾人召集到小廣場之上,當著眾人的面曆數琉璃狼鄭千川的罪行,又將他勾結日寇,陷害岳廣清的事情說了。

    一時間群情激昂,就連鄭千川的近衛軍也開始聲討昔日的主子,有人看到形勢不妙趕緊悄悄溜走。

    就在眾人紛紛指責聲討之時,一顆人頭突然飛了出來,在雪地上滾了幾滾,眾人定睛望去,只見那顆人頭正是鄭千川的,這一來原本還指望著鄭千川回來收拾局面的人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大局已經完全被控制在岳廣清一方的手中。

    鄭千川死了,狼牙寨需要選出新的首領,老五黃皮猴子黃光明道:「諸位兄弟,我們狼牙寨經此一劫,元氣大傷,可還好蒼天庇佑,助我們剷除奸佞,撥雲見日。鄭千川死了,可是咱們狼牙寨不可一日無主,以我之見,需要盡快選出大當家帶領咱們重整雄風才是。」

    他的提議馬上得到了眾人的響應,有人道:「我看就四當家,四當家德高望重自然是他來坐這個位子。」

    「對,這個位子原本就該程四爺的。」現場幾乎是一呼百應。

    程富海伸出雙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示意眾人先靜下去,他大聲道:「諸位兄弟,我程富海什麼斤兩我自己清楚,如果說讓我去衝鋒陷陣,我肯定第一個衝在前頭,可如果說讓我來坐頭把交椅,我雖然敢坐,卻沒有能耐帶著你們重整雄風,跟著我恐怕只能喝西北風了。」

    下面傳來幾聲善意的笑聲。

    程富海道:「這次剷除鄭千川這個漢奸,讓咱們狼牙寨撥雲見日,老七立了頭功,當初鄭千川陷害他,逼得老七不得不逃離凌天堡,事實證明了老七的清白,我看老七智勇雙全,這頭把交椅應該他來做!你們誰不同意?」

    其實本來以岳廣清的資歷還輪不到他坐這個位子,但是程富海既然把話撂在了這個地方,誰還敢公開不同意,再者說在肖天行活著的時候最為看重的就是岳廣清,還多次在眾人面前流露過要讓岳廣清成為他接班人的意思。

    岳廣清推辭了一下,可是架不住幾位結拜兄弟的支持,他只好來到台上,疤臉老橙程富海讓開位置,醜怪的臉上難得露出友善的笑容。岳廣清道:「多謝幾位大哥的抬愛,多謝諸位兄弟的支持,我岳廣清何德何能可以坐在這個位置上?」

    下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不錯,你何德何能?你不是投靠了張同武了嗎?」

    程富海怒道:「那個混蛋,給我站出來!」

    岳廣清慌忙阻止他,他微笑道:「這位兄弟的話我聽到了,我當時被鄭千川所迫,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隱姓埋名去了張同武的麾下,我之所以去他那裡,而沒有選擇徐北山,是因為我知道徐北山為日本人效命,張同武雖然也是軍閥,可至少他還知道愛國,現在張同武也已經被日本人炸死了,張凌峰也是個親日派,他不去給他老子報仇,反而奴顏婢膝向日本人低頭,他和徐北山已經沒什麼兩樣,這樣的人,我岳廣清又怎會和他同流合污?」

    現場鴉雀無聲。

    岳廣清道:「我回來不僅僅是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不僅僅要將鄭千川這個漢奸除掉,我還要告訴兄弟們知道,在滿洲,徐北山不能指望,他張凌峰也不能指望,日本人更不能指望,我們想要活下去,只有指望咱們自己!」

    現場歡聲雷動,岳廣清的這番話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裡。

    呂長根和黃光明對望了一眼,兩人本來還有些不服氣,可現在是完完全全心悅誠服了,岳廣清的能耐他們比不上。

    岳廣清道:「我們都是中國人,這蒼白山是我們的土地,這滿洲的白山黑水養育了我們,在我們的心中等同於我們的父母,現在日本人侵佔了滿洲,在滿洲作威作福,等同於踐踏凌辱我們的父母,難道你們還不清醒嗎?我岳廣清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這些賣國軍閥作威作福,就不能讓小日本侵佔咱們的國土,凌辱我們的同胞。」

    現場掌聲雷動,呂長根大呼道:「打倒賣國賊,打倒小日本!」他的聲音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呼應,整個凌天堡發出山呼海嘯的高呼聲。

    羅獵聽到了他們的吶喊,他已經離開了凌天堡,靜靜站在白雪覆蓋的山巔,這裡是蘭喜妹的埋骨之地,空中雪花,一片一片悠悠蕩蕩地落了下來,風捲著雪花,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幻影。

    羅獵彷彿看到了蘭喜妹就出現在自己的前方,她披著用白雪做成的長袍,美麗的面孔近在咫尺卻又不可觸及,明澈的雙眸深情的望著羅獵。

    羅獵輕聲道:「喜妹,我知道你在看著我,小彩虹長大了,她過得很開心,她能言善辯,我都快說不過她了,她還學會了好多歌,唱得很好聽……青虹對她很好,她已經將青虹當成是自己的親媽媽了……」說到這裡羅獵的聲音哽嚥了,小彩虹甚至已經不再記得她的母親,無論是自己還是葉青虹都在刻意迴避著,他們並不是想要讓小彩虹永遠忘記母親的存在,只是想保護她,讓她過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他和葉青虹商量過,等小彩虹長大,可以承受傷痛的時候,他們會原原本本地告訴她,還會帶她來這裡拜祭自己的母親。

    「你怪不怪我?」

    蘭喜妹的幻影仍然在微笑,回答羅獵的只有呼嘯的北風。其實這也是蘭喜妹所希望的,她最希望得就是女兒能夠過一個快樂的童年。

    羅獵道:「我這輩子恐怕再也無法償還你對我的這份深情了……」他想起蘭喜妹為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她為自己捨生忘死的情景宛如電影一般一幕一幕的呈現,羅獵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心頭的悲痛,熱淚在他的臉上肆意奔流。他又怎能不知道,蘭喜妹對自己的愛是不求回報的,這個世界上她唯一愛的人就是自己,為了自己她可以對抗整個世界。

    羅獵道:「我想過放棄,可是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我仍然會去,你知道的,你瞭解我,所以你才會背著我去找青虹。」羅獵的唇角露出笑容,臉上卻仍然流著淚。

    直到蘭喜妹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她都還在為自己考慮,她生下小彩虹,目的是要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有個牽掛,不至於因為她的死而從此消沉下去,她去找葉青虹,不僅僅是為了女兒,更是要一份新的感情讓自己盡快振作起來,在蘭喜妹的心中只為了一個人活著,那就是自己,甚至連小彩虹都比不上自己,在蘭喜妹在西海拚命阻止自己的那一刻,羅獵明白了她的執著和真情,也明白了自己就是她的整個世界,蘭喜妹把她的一切都給了自己,而自己卻只給了她三年的時光,羅獵因此而歉疚,這份歉疚和深深的思念將陪伴他的一生。

    張凌空最近和任天駿走得很近,以任天駿的智慧不難看出張凌空主動攀附的意思,否則他又怎麼可能忍痛割愛,將藍磨坊的那塊地皮賣給了自己,說是賣其實和白送沒有分別。

    任天駿很快就讓人在這裡修了一座公園,公園的中心為父親任忠昌立了一塊紀念碑,他能做得也只有這些了,立碑的當天,任天駿並沒有邀請任何人,只是帶著兒子過來,望著紀念碑上父親的生平簡歷,任天駿卻沒有任何的滿足和成就感,心願完成之後剩下的卻是失落,任天駿不由得想到,將來自己死的時候,不知誰會給他立碑著傳。

    會是自己的兒子嗎?任天駿低頭看了看兒子,任餘慶抓住父親的手,他對這座紀念碑竟然產生了畏懼。

    任天駿道:「這是爺爺的紀念碑。」

    任餘慶道:「爺爺埋在下面嗎?」

    任天駿搖了搖頭:「只是紀念他,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曾經來過這裡。」

    任餘慶道:「為什麼要讓別人知道?」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17 15:48
第412章【蠢蠢欲動】(上)


    任天駿居然被兒子給問住了,是啊,為什麼要讓別人知道?歷史到底會給父親留下怎樣的評判,自己為他立下的紀念碑究竟會在若干年後帶給父親榮光還是恥辱?自己當真是為了父親嗎?還是為了求得自己的心安?任天駿變得有些迷惘。

    任餘慶道:「爸爸,咱們走吧,我有點害怕……」

    任天駿點了點頭,準備帶著兒子離開的時候,卻看到張凌空過來敬獻花環,從這件事就能夠看出張凌空非常的用心,任天駿讓部下先將兒子帶上了車。

    張凌空道:「我聽說當年尊父就是在藍磨坊遇難的?」

    任天駿的表情居然風輕雲淡:「好多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罷。」

    張凌空道:「督軍,這個週末我在百樂門舉辦舞會,還望督軍能夠賞光。」

    任天駿道:「局勢這麼亂,你還有心情舉辦舞會啊。」

    張凌空苦笑道:「總得活下去,在黃浦如果不結交朋友,肯定是寸步難行。」任天駿道:「張先生不會缺朋友吧,你那麼有錢,多少人等著主動跟你結交呢。」

    張凌空嘆了口氣道:「別人不知道我的底細,督軍又怎會不知道?我可沒什麼錢,所有風光都是表面上的,其實我現在管理的這些物業全都是張家的,賺了再多也跟我沒什麼關係。」

    任天駿道:「張大帥的葬禮你都不回去?」親叔叔的葬禮張凌空都不回去參加,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張凌空向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不敢回去。」

    任天駿因他的話而笑了起來:「怎麼不敢?怕死啊?」

    張凌空居然真地點了點頭:「怕,如果我回北滿參加葬禮,估計十有八九是離不開冰城了,我那個兄弟就算不殺我,也不會讓我再回黃浦。」

    任天駿道:「殺了你,除非他張家在黃浦的錢他不想要了。」

    張凌空道:「我那個兄弟什麼蠢事都幹得出來,他一直看我不爽,認為我把張家的錢都裝到了自己的腰包裡,幸虧我叔叔明白事理,可現在……」他長嘆了一口氣,叔叔的死讓他惶恐不已,他在聽到叔叔死訊的那一刻就產生了離開黃浦甚至離開國內的想法,可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刻苦經營的物業白白便宜了張凌峰。

    任天駿道:「聽說張大帥是被日本人炸死的。」

    張凌空道:「都那麼說,可沒什麼證據。」

    任天駿道:「張凌峰也是個沒骨氣的東西,他老子被日本人炸死了,他居然還能向日本人低頭。」

    張凌空道:「我也為此煩惱不已,本想著將張家的這些物業還給他,可如果給了他,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日本人,我叔叔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會原諒我。」

    任天駿心中暗自冷笑,張凌空說得冠冕堂皇,可實際上還不是捨不得將這塊肥肉還給張凌峰,任你說得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你想霸佔張家物業的事實。

    張凌空道:「我叔叔遇害之後,許多存心不良之人就開始覬覦他的物業。」

    任天駿道:「張先生指的是誰?」

    張凌空道:「法租界的某位華董正聯合一些人想要強買我的物業,將我擠出黃浦,就連這塊地他也想收回呢。」

    任天駿當然清楚他指得是白雲飛,他並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

    張凌空道:「其實如果任督軍願意,我們倒是有合作的可能。」他偷偷望著任天駿,心中充滿了期待。

    任天駿道:「我這個人對做生意向來都沒有什麼興趣,張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

    張凌空難以掩飾心中的失望,他怎麼也理解不了,為何任天駿面對那麼大的利益都不動心。

    任天駿其實早就看明白了局勢,白雲飛和陳昊東聯手想要吃掉張凌空,這注定會是一場混戰,自己就算插手也沒必要現在加入亂局,讓他們幾個跳樑小丑去鬧,等鬧夠了自己在出手收拾局面。

    任天駿藉口要帶兒子回去,上車絕塵而去,只留下張凌空呆呆站在陵園內,他看了看那紀念碑,心中充滿了怨念,想不到自己送了那麼大一份禮都沒有獲得任天駿的支持,這位年輕的督軍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

    張凌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以為任天駿去而復返,轉過身去,卻看到來的是白雲飛,白雲飛嘴上叼著雪茄,在距離張凌空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咧開嘴笑道:「張先生比我來的還早。」

    張凌空沒好氣道:「督軍都走了,您這會兒來,他也看不見。」

    白雲飛道:「我有沒想著巴結他,走了就走了,我也是不是來拜祭誰,就是想看看這園子景緻如何。」他摘下墨鏡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嘖嘖讚道:「不錯,任督軍倒是個孝子,張先生也真是大方啊,這麼好的一塊地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張凌空冷冷道:「不是送,是賣!」

    白雲飛道:「到底是怎麼樣咱們心裡都明白。」他哈哈笑了起來。

    張凌空冷哼了一聲,話不投機半句多,轉身想走。

    白雲飛卻道:「張先生留步,我有一事想要請教。」

    張凌空道:「受不起!」

    白雲飛道:「張大帥遇害身亡,以後這黃浦的物業還是您負責料理嗎?」

    張凌空道:「我們張家的事情就不勞外人費心了。」

    白雲飛道:「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張家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張凌峰上位,恐怕早晚都會把你的經營權要回去吧?」

    張凌空怒視白雲飛,雙目之中就快噴出火來。

    白雲飛道:「不如咱們談筆生意,趁著你現在還有經營權,把你手頭的這些物業全都賣給我,我給你一個合理的價錢如何?」

    張凌空道:「合理的價錢?」

    白雲飛道:「此前跟你說過的價錢,我再加兩成,如何?我夠不夠誠意?」

    張凌空道:「穆先生真是大方,你加兩成,就算你翻一倍,這價錢也不到本身價值的三成,穆先生這裡是租界,好像不許明搶啊!」

    白雲飛哈哈笑道:「除了我,誰還敢接手你手上的這些物業,留給你的時間好像不多了,只要張凌峰把他老子的後事料理完,估計很快就會想到你了。你不把這些物業賣了,到時候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果張凌空收回,你連一個子兒都得不到!」他強取豪奪的嘴臉已經暴露無遺。

    張凌空道:「就算我一個子兒得不到,我也不會便宜外人!」

    白雲飛道:「別忘了,你販賣軍火黑吃黑的事情,你以為紙包得住火?」

    張凌空道:「你血口噴人!」

    白雲飛道:「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很快就會知道,發生在黃浦的事情,沒有一件可以瞞過我的眼睛,好好考慮一下,現在我是唯一能夠幫助你的人。」

    張凌空快步離去,白雲飛望著他的背影,狠狠將口中的雪茄吐了出去,這個張凌空還真是不識時務,不過白雲飛心中還是有所忌憚的,他並不清楚任天駿的意思,如果任天駿當真也盯上了張凌空的物業,那麼自己就要和這位軍閥競爭,不過這裡是租界,任天駿的手如果伸到了租界裡,外國人也不會答應。

    天開始下雨了,白雲飛上了汽車,常福道:「老爺,剛剛收到消息,羅獵一家已經從瀛口登船返程了。」

    白雲飛道:「好事啊!我得準備接風了。」

    鄭萬仁的出現讓陳昊東感到驚奇,這位長老不是去滿洲對付羅獵,怎麼又突然回到了黃浦?鄭萬仁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在沙發上坐下,手中的文明棍重重在地上搗了幾下:「廢物!全都是廢物!」

    陳昊東趕緊給他泡了杯茶送到面前:「長老,您別動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鄭萬仁道:「那羅獵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竟然殺掉了索命門的駱長興還有他手下的四大高手,還有他居然插手凌天堡狼牙寨的事情,現在連凌天堡也改天換地了。」

    陳昊東一聽就知道鄭萬仁前往滿洲徒勞無功,心中難免失望,低聲道:「據我剛剛得來的消息,羅獵一家已經於瀛口登船,現在已經在返回黃浦的途中。」

    鄭萬仁閉上雙目,暗自盤算著,陳昊東這小子原來一直都在關注著羅獵的動向:「你打算怎麼辦?」

    陳昊東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返回黃浦。」

    鄭萬仁點了點頭。

    陳昊東又道:「葉青虹遇刺的事情已經查清。」

    鄭萬仁嗯了一聲,過去了那麼久,結果已經變得不是那麼的重要。

    陳昊東道:「是白雲飛策劃了行刺葉青虹的事情。」

    鄭萬仁道:「我早就懷疑他,此人想要挑起羅獵和盜門之間的仇恨,讓我們相互殘殺,這樣他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真是夠歹毒。」

    陳昊東道:「黃浦雖大,卻容不下那麼多人。」

    鄭萬仁道:「將這件事散佈出去,要讓羅獵明白最初害他的人是誰。」無論他們情願與否,現在必須要和羅獵站在對立面上了,江湖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18 15:14
第412章【蠢蠢欲動】(下)


    陳昊東道:「白雲飛那邊尚需合作。」

    鄭萬仁道:「一個品性如此卑劣之人,你還準備跟他合作?」

    陳昊東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利益,這還是您教給我的。」

    鄭萬仁嘆了口氣,他看了陳昊東一眼,感覺到陳昊東這段時間的成長,看來人只有在經歷危機的時候才能迅速長大,鄭萬仁感覺自己老了,尤其是在弟弟的死訊傳來之後,鄭千川死得很慘,只剩下一個頭顱,連屍體都沒找到。鄭萬仁本想借助索命門和凌天堡的力量,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他認為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然而事實證明,他仍然低估了羅獵的能力。

    鄭萬仁甚至有些自責,如果自己當初沒把弟弟牽涉到這件事中來,或許就不會導致他的死,也不會導致凌天堡變天。

    陳昊東道:「他回不來了!」

    鄭萬仁不知陳昊東哪來的自信,他應當在羅獵的歸途中有所計畫,不知為何,鄭萬仁根本不看好這件事,連自己精心佈置的殺局都被羅獵化解,陳昊東又有什麼能耐將羅獵除掉?

    鄭萬仁道:「我走了!」

    陳昊東詫異道:「這就走,我給您老接風洗塵。」

    鄭萬仁意味深長道:「有些東西是洗不掉的。」來到外面,抬頭看了看灰沉沉的天幕,他向司機道:「雲飛路,九號!」

    鄭萬仁所說的地址是麻雀居住的地方,他和麻雀的相識還是在歐洲,麻雀當時還沒有成為侯爵夫人,那時候的麻雀陷入了一場麻煩之中,鄭萬仁和她的結識也源於這件事。

    麻雀這段時間一直處於忐忑不安中,她關心羅獵,卻不敢主動聯繫他,只能從其他的渠道打聽他們一家的關係,葉青虹的遇刺讓她和羅獵之間多年的友誼瀕臨破產,麻雀感到內疚的同時還覺得委屈,葉青虹的遇刺和她無關,她由始至終都沒有產生過要去傷害葉青虹的念頭。

    麻雀也因此疏遠了陳昊東,雖然陳昊東堅決否認他和葉青虹的遇刺有任何的關係。

    對鄭萬仁,麻雀是抱著還債的心思,當年她在歐洲遇到的那場麻煩,如果不是鄭萬仁出手相助,憑著她自己根本無法解決,她也不會以侯爵夫人的身份返回國內。所以她才會出現在黃浦,成為鄭萬仁利益的代言人。

    鄭萬仁的到訪讓麻雀感到詫異,因為鄭萬仁從不主動登門,除了陳昊東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聯繫。

    麻雀將鄭萬仁請入房內,輕聲道:「鄭叔叔,您是喝茶還是咖啡?」

    鄭萬仁搖了搖頭道:「什麼都不喝,就是恰巧經過,過來看看你說說話。」

    麻雀看出他的狀態不好,輕聲道:「紅茶吧。」她起身去泡了杯紅茶,放在鄭萬仁身邊的茶几旁。

    鄭萬仁道:「記得上次咱們一起喝茶還在曼城。」

    麻雀端著紅茶的手顫抖了一下,潑出了不少的茶水,她歉然道:「不好意思,太燙了。」她起身去拿抹布。

    鄭萬仁道:「葉青虹遇刺的事情查到了。」

    麻雀充滿錯愕地望著他,不知鄭萬仁這番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鄭萬仁道:「和陳昊東無關,也和盜門沒有任何的關係。」

    其實麻雀一早就認為陳昊東做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畢竟當時葉青虹已經決定讓步,答應將虞浦碼頭轉讓給他,陳昊東沒理由急於做出和羅獵為敵的事情。

    麻雀道:「那是誰?」

    鄭萬仁道:「穆天落。」

    麻雀啊了一聲,她驚聲道:「他和羅獵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鄭萬仁不屑笑道:「朋友?這個世道唯有朋友二字最為廉價,穆天落之所以這麼做也不是因為他和羅獵夫婦有仇,而是他想要挑起羅獵和盜門的仇恨,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無論結果如何,穆天落都可以從中漁利。」

    麻雀道:「他得到的還不夠多?為何要如此貪婪?」

    鄭萬仁道:「穆天落的底你難道不清楚?他本名白雲飛,乃是津門安清幫的首領,後來因為涉嫌謀害德國領事而不得不逃離津門,不知怎麼他和穆三壽搭上了關係,居然接管了穆三壽的產業。」鄭萬仁停頓了一下道:「葉青虹是穆三壽的乾女兒,所以我懷疑她和白雲飛之間因為繼承遺產而產生了矛盾,一直以來都是面和心不和。」

    麻雀道:「這件事羅獵知道嗎?」

    鄭萬仁道:「羅獵那個人表面上什麼都無所謂,可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端起紅茶喝了一口道:「我看這盜門門主之位十有八九要落在他的手裡了。」

    麻雀覺察到鄭萬仁的語氣中充滿了頹廢無奈的味道,難道說他已經接受了現實?可一直以來鄭萬仁都是支持陳昊東的啊。

    鄭萬仁道:「昊東這小子實在太讓我失望,你知不知道他居然和白雲飛聯手,想要吃掉張凌空的產業,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麻雀道:「在黃浦這種事很正常啊。」

    鄭萬仁苦笑道:「的確正常,可凡事要分清主次,更要選擇好合作的對手,與虎謀皮,與狼共舞,到最後倒霉的只有自己,我看錯了人,陳昊東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夠成就大事?」

    麻雀道:「這麼說你支持羅獵成為門主?」

    鄭萬仁道:「憑心而論,我不喜歡他,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認他有過人的能力,如果他成為門主,咱們盜門必然能夠在他的手上發揚光大。我很矛盾啊,公和私很難平衡啊。」

    麻雀道:「以羅獵的性情,他未必肯當這個門主。」

    鄭萬仁苦笑道:「世上的事情就是那麼矛盾,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卻無法得到,有人明明唾手可得,卻不感興趣。」

    麻雀不知為何卻聯想到了感情,這世上的事情果真就像鄭萬仁所說得那麼矛盾。

    鄭萬仁道:「不耽誤你了,我最近可能要離開黃浦了。」

    麻雀起身相送:「鄭叔叔去什麼地方?」

    鄭萬仁搖了搖頭道:「還沒想好,不過這次走,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麻雀送鄭萬仁出門的時候,恰巧遇到了前來找她的程玉菲。鄭萬仁禮貌地向程玉菲點頭示意,然後上了車。程玉菲有些詫異地望著遠去的汽車,等到汽車走遠之後,麻雀道:「這麼冷的天你就打算站在門口嗎?」

    程玉菲打了個噴嚏,跟著麻雀走進溫暖的房間內,趕緊湊到壁爐前坐下,一邊搓手一邊道:「凍死我了。」

    麻雀道:「這麼久沒見你人,到哪兒去了?」

    程玉菲道:「我還能到哪去?我命苦,不像你這位養尊處優的闊太太。」

    麻雀瞪了她一眼道:「你再胡說可別怪我跟你急啊,我現在是獨身,和你一樣。」

    「獨身你也是侯爵夫人。」

    麻雀作勢端起茶杯要砸她,程玉菲笑著站起身,脫掉大衣,解下圍巾掛在衣架上:「剛才那位老先生是誰啊?」

    麻雀道:「職業病又犯了,是不是每個來我家裡的人你都要調查一遍?」

    程玉菲道:「如果我沒看錯他是盜門大長老鄭萬仁吧?」

    麻雀知道她眼睛厲害,起身去給程玉菲煮了杯咖啡:「你對盜門還很熟悉啊。」

    程玉菲道:「因為葉青虹的事情,順便調查了一下,想不到你跟盜門的關係如此密切。」

    「查我啊?」

    程玉菲道:「查你有什麼意思?又沒有人委託我。」

    麻雀道:「在你眼中是不是把我看成了一個罪犯?」

    程玉菲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犯罪,別忘我認識你有多少年了,從小看到大,一個人就算怎麼變,本性都不會變,你是個善良的人。」

    麻雀道:「可是我已經忘了自己過去的樣子了」

    程玉菲道:「有沒有聽說一些小道消息。」

    「什麼小道消息?」

    程玉菲道:「有傳言,說當初暗殺葉青虹的人是穆天落。」

    麻雀道:「聽到了,這種小道消息聽聽就算了,你是偵探,凡事都要講究證據的。」

    程玉菲道:「其實任何犯罪都會留下證據,只要用心找,肯定可以找到。」

    麻雀聽出了她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低聲道:「你找到證據了?」

    任天駿從報紙上讀到了一則消息,在齊魯半島海域發生了一起兩船相撞事故,其中一艘船已經沉沒,根據目前初步掌握的情況,那艘遊艇在羅獵夫婦的名下,他們應該是從瀛口返回黃浦的途中遭遇如此噩運的。

    遊艇在和數十倍於自身的貨輪撞擊之後又發生了爆炸,爆炸後的殘骸沉入了海底。

    任天駿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他向身邊的副官道:「這新聞有沒有可信度?」

    副官道:「今天黃浦的不少報紙上都刊載了這起事故,有件事能夠確定,這艘遊艇就是羅獵夫婦的,遊艇爆炸後沉沒,當然至今沒有找到屍體,估計也找不到屍體,畢竟事故的現場是在茫茫的大海裡。」

    任天駿點了點頭。

    副官道:「要不要去弔唁一下?」

    任天駿道:「你以為他那麼容易死?」

    「可……」在副官看來,羅獵夫婦這次只怕是在劫難逃。

    任天駿道:「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副官道:「此前葉青虹不就在法租界遇刺了,也許他們夫婦得罪了人。」

    任天駿正想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兒子欣喜的聲音:「爸,爸!小彩虹給我寄信了,小彩虹給我寄信了。」任天駿使了個

找了幾個網站,均是到此中斷,之後再找看看能不能補上缺文。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0 10:47
第413章【託付】(上)


    任天駿使了個眼色,副官識趣地退了下去。能讓兒子這麼高興的只有小彩虹。

    任天駿笑著望著一路奔跑過來的兒子,兒子的一雙眼睛亮晶晶閃著激動的光芒,手中攥著小彩虹給他寫得信。

    任天駿笑道:「寫的什麼?」

    任餘慶被他問住了,將信遞給了父親。

    任天駿看到這封信上沒有字,都是畫,他笑了起來:「你們的信還真是讓人看不懂呢。」

    任餘慶道:「看得懂,這是北平,這是火車,小彩虹是在告訴我她很快就回來了,坐火車回來!」

    任天駿經兒子提醒這才重新將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他的眉頭舒展開來,他的感覺並沒有錯,羅獵不會輕易遇害,連自己都無法對付的人,又怎會輕易死在別人的手裡?

    任餘慶道:「爸爸,等小彩虹回來了,我們請他們來家裡玩好不好?」

    任天駿笑道:「你說了算!我聽你的。」

    「爸爸,您真好!」

    聽到兒子這句話,任天駿感覺到比任何的東西都要寶貴,他想起了惶恐不安的張凌空,張凌空正期待著和自己的合作。只是這只喪家之犬並沒有搞清楚他的地位,現在的張凌空還有什麼資格跟自己談合作?

    等兒子離去之後,任天駿方才褪下自己的手套,他的右手已經變得如同雞爪一樣,右臂的肌肉也變得鬆弛,皮膚都是皺褶,衰老正從這裡開始一點點吞噬著他的身體,也許不久之後,自己就會完全變成一個老人,任天駿只希望這一天能夠來得晚一些,至少讓自己有機會看著兒子長大成人。

    圍繞羅獵一家是否死於海上的新聞紛紛揚揚,直到一週後,羅獵一家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黃浦站,所有的謠言方才開始平息。

    羅獵剛剛到家,就有幾個電話打了過來,大都是問候他是否平安的,這其中還包括法國領事蒙佩羅的電話。

    羅獵放下電話,葉青虹走過來遞給他一杯剛剛煮好的咖啡:「好忙啊!」

    羅獵道:「很多人關心我們是否還活著。」

    葉青虹笑了起來:「沒想到那麼多人巴望著咱們死。」

    羅獵道:「看來他們要失望了。」說話的時候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這次居然是任餘慶打來的,他是找小彩虹的,羅獵讓小彩虹過來接了電話,電話中任餘慶結結巴巴說出晚上要為他們一家人接風洗塵的意思,小彩虹毫不猶豫地代表父母答應了。

    羅獵和葉青虹對望了一眼,兩人笑得頗為無奈,本來還想好好在家裡歇上一天,沒想到這就要出門。其實他們也明白背後真正的邀請人是任天駿,葉青虹道:「我還是不去了,省得見面尷尬。」

    羅獵點了點頭,雖然任天駿放下了那段仇怨,可畢竟他和葉青虹彼此都是殺父之仇的大怨,見了面也尷尬。

    當晚羅獵帶著小彩虹準時拜訪了任家,任天駿的住處對他的身份而言有些簡樸,整個家雖然整潔卻顯得缺乏應有的活力,正像任天駿的性格。

    任天駿看到羅獵父女前來,葉青虹並沒有出現,心中頓時明白了原因,他也沒詢問,小彩虹和任餘慶小友重逢,格外開心,兩人手牽手去參觀任餘慶的房間了。

    任天駿笑道:「這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

    羅獵也笑了起來。

    任天駿道:「不如咱們結個兒女親家吧。」

    羅獵道:「我沒意見啊,不過還得等他們長大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任天駿哈哈笑道:「是啊,現在都在講破除封建,不再提倡包辦婚姻,咱們這些當父親的可不能對孩子的事情橫加干涉了。」他指了指餐廳道:「我親手做了幾道贛北的土菜,你嘗嘗。」

    羅獵道:「讓孩子們一起吃。」

    任天駿道:「保姆準備了,咱們就別管了,吃自己的就是。」

    兩人來到餐廳坐下,任天駿打開了一瓶白酒,給羅獵倒了一碗,自己也來了一碗,行伍之人飲酒要比普通人爽快得多,任天駿端起酒碗,他的右手明顯有些發抖:「來,為了你們一家能夠平安歸來,咱們幹一杯。」

    羅獵點了點頭,和他碰了碰酒碗,兩人一飲而盡。

    沒想到任天駿還燒得一手的好菜,羅獵讚道:「督軍菜做得很好。」

    任天駿道:「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讓我學習做菜,他說一個男人如果連吃都吃不好,又怎能做成大事?」他拿起酒瓶為羅獵滿上酒道:「在齊魯海域爆炸的遊艇是你的?」

    羅獵道:「是!」他望著任天駿微微顫抖的手道:「你的手……」

    任天駿道:「戴著手套是擔心影響你的食慾,過去老到了手腕,現在已經到了肘部,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可能三年之後我就會徹底進入耄耋之年。」他的臉上帶著笑容,可內心卻黯然神傷。

    羅獵知道風九青在他的身上動了手腳,雖然同情,卻無能為力。

    任天駿道:「人都有一死,死其實並不可怕,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就是戰死沙場,可我若是死了,我兒子怎麼辦?」

    羅獵道:「很多時候,孩子們比咱們想像中要堅強許多。」因為他有過自幼獨立的經歷,所以才會這樣說。

    任天駿道:「也許你說得對。」他忽然起身端起羅獵面前的酒碗:「我敬你。」

    羅獵有些受寵若驚,任天駿的這份禮有些大了,他趕緊起身道:「督軍,我可受不起。」

    任天駿道:「受得起,喝了這杯酒,我有一事相求。」

    羅獵和任天駿絕對算不上是朋友,他們還曾經是勢不兩立的敵人,如果不是因為兩個孩子,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喝酒吃飯,儘管如此,羅獵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將這碗酒喝了,心中隱約猜測到任天駿要求自己什麼事情。

    任天駿道:「如果沒有你,餘年仍然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裡,我雖然很想陪著這孩子長大,但是恐怕不可能了。」

    羅獵一切都已經明白,他低聲道:「其實這次我在滿洲遇到風九青了。」

    任天駿道:「我的事情她無能為力。」他坐回去之後,望著羅獵道:「所以我想求你照顧餘年。」

    羅獵道:「對孩子來說,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

    任天駿道:「我知道,我也希望這樣做,可現實卻讓我不敢奢望。」他揚起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微微顫抖著。

    羅獵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任天駿欣慰笑道:「我知道你會答應,我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我很多疑,如果說我認識的人中還有一個能讓我佩服他人品的,你就是唯一一個。」

    羅獵舉起了酒碗:「謝謝!」

    兩人同幹了這杯酒,任天駿道:「我是個不喜歡欠情的人,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

    羅獵道:「沒什麼需要麻煩你的事情。」

    任天駿道:「找你就是為了給餘年的以後多一份保障,我有生之年,自然要為你做些事,你不肯說,我也知道,葉青虹遇刺的事情是不是已經有眉目了?」

    羅獵道:「此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任天駿點了點頭道:「我給你透露一個消息,張凌空現在到處尋求合作,他的處境很難,我還聽說,白雲飛和陳昊東聯手壓低他的價錢,想要趁火打劫。」

    羅獵微笑道:「這個消息值得我敬你一杯。」

    張凌空收到了一份報價,價格雖然稱不上理想,可比起白雲飛提出的價錢已經算得上非常良心了,大概比正常的市價打了七折,這已經是張凌空收到得最好報價,這份報價來自於羅獵。

    張凌空本來還有些猶豫,可是在接到任天駿的電話之後,他就馬上做出了決定,他決定把黃浦經營的所有物業全都轉讓給羅獵,無論他因此而付出多大的心血,無論這些物業以後會創造多大的價值,這對張凌空而言已經不再重要,正如任天駿所說,他已經沒多長時間了,等到張凌峰將北滿的事情處理完,恐怕馬上就會解除他在黃浦的管理權,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張凌空就會變得一無所有。

    張凌空將旗下所有物業都賤賣給羅獵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白雲飛的耳朵裡,白雲飛感到事情變得不妙,其實羅獵剛剛回到黃浦的時候,他就想去拜訪,可因為沒有考慮好如何去面對羅獵,所以他決定觀察一下羅獵的動向再說,卻沒有想到羅獵在回到黃浦短短的三天內就和張凌空簽訂了合同。

    當初張同武為了張凌空在黃浦經營方便,所有的物業都記在張凌空的名下,這充分體現了張同武對他的信任,也表明了張同武對自身實力的信心,他相信自己的侄子不會也不敢背叛他,可天有不測風雲,張同武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遭遇不測,甚至沒有來得及處置他已經轉移到黃浦這筆不菲的財富。

    白雲飛意識到自己有必要去拜訪一下羅獵了,至少要搞清楚現在羅獵的態度,最近關於他派人暗殺葉青虹的消息也傳到了他這裡,白雲飛認為是盜門方面在故意散播,別看陳昊東目前和自己合作,可他從沒有放棄過如意算盤,既然自己當初能夠想出嫁禍給陳昊東的計策,現在陳昊東一樣可以挑起他和羅獵的矛盾。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9-9-20 10:50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3 16:33
第413章【託付】(下)


    時過境遷,白雲飛終於認識到自己當初走了一步錯棋,然而錯已經鑄成,現在後悔也晚了,白雲飛認為羅獵之所以會接盤張凌空的物業有報復自己之嫌,他去見羅獵,也是想確定這件事。

    虞浦碼頭也正式開始運營,董治軍已經完全理順了業務,這次張長弓夫婦並沒有和羅獵一起返回黃浦,鐵娃跟著回來,如今在董治軍的身邊歷練。

    羅獵和董治軍巡視了一下虞浦碼頭的運營狀況,本來準備離開,卻聽說白雲飛過來拜訪。

    羅獵就在碼頭上等著白雲飛,白雲飛遠遠下了車,拄著文明棍,微笑向他走了過來。

    羅獵也報以微笑,向前走了幾步,表示出迎接的意思,兩人握了握手,白雲飛道:「羅老弟,你走不跟我說,回來也不跟我說,難道你擔心我連為你接風洗塵的飯都請不起?」

    羅獵哈哈笑了起來:「我不說,您不一樣找過來了,在黃浦的地界上,又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您呢。」

    白雲飛哈哈大笑。

    羅獵道:「剛回來三天,正想著給白先生打電話呢。」

    白雲飛從羅獵的表情和語氣上並未察覺到太多的異常,內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搖了搖頭道:「三天,三天你就把張凌空的物業全都給吃了,我盯了這麼久,沒想到啊,居然被你搶了先。」

    羅獵微笑道:「原來白先生是找我秋後算賬的。」

    白雲飛笑道:「哪裡哪裡,你我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麼算賬的問題,落在我手裡固然可喜,落在你手裡我同樣高興,只要不是便宜了別人就行。」

    羅獵道:「白先生真是高風亮節,您的境界我只怕是趕不上。」

    白雲飛道:「別謙虛了,你再謙虛我更感覺到你是在向我炫耀。」他和羅獵並肩站在碼頭上,向周圍看了看道:「碼頭改建得不錯。」

    羅獵道:「如果我早知道這虞浦碼頭會惹那麼大的麻煩,當初就不會要。」

    白雲飛心中一沉,當時正是在陳昊東意圖買下虞浦碼頭的時候,葉青虹遭遇暗殺,羅獵的這番話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含義?

    白雲飛道:「人生就是這樣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他點燃了一支雪茄:「前兩天有新聞說你的遊艇在齊魯海域遭遇撞擊而爆炸沉沒。」

    羅獵點了點頭道:「確有其事,是我布的局。」

    白雲飛的表情有些錯愕,沒想到羅獵這麼痛快就承認了,如果羅獵不承認他還以為是陳昊東派人做的。

    羅獵道:「有人不想我安全返回黃浦,所以我只好部下迷陣,偽裝成從海路回來的假象,其實我們一家是乘火車回來的。」

    白雲飛笑道:「羅老弟,你的頭腦真是靈光。」

    羅獵道:「形勢逼人啊!」

    白雲飛道:「知不知道什麼人想害你?」

    羅獵道:「陳昊東!」

    白雲飛又是一愣,羅獵的回答簡單而明確,他抽了口煙,心中疑竇頓生,是不是羅獵已經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於是才這麼說?

    羅獵道:「在滿洲,索命門和狼牙寨的人先後對我進行了襲擊,我查到背後的指使人是盜門的大長老鄭萬仁。」

    白雲飛道:「我聽說你已經被盜門長老收為了關門弟子?」

    「確有其事,而且……」羅獵停頓了一下方才道:「福伯已經正式推舉我為盜門門主。」

    白雲飛這次是真真正正地感到吃驚了,他知道盜門門主的意義,在他們混跡的江湖中,盜門如今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丐幫,羅獵成為盜門門主就意味著他擁有了數十萬乃至百萬的下屬,這樣的實力誰敢去招惹?

    白雲飛感到有一股冷氣沿著自己的尾椎一直躥升到他的頸椎,羅獵的運氣實在太好了,然而白雲飛又清楚,歸根結底這個世界還是實力說話,如果羅獵沒有過硬的實力,這種機會也不會降落在他的身上。

    白雲飛道:「那得好好恭喜你啊。」

    羅獵道:「我對什麼門主沒多少興趣,可是既然陳昊東喜歡,我就要拿走。」

    白雲飛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需要,我必然鼎力相助。」

    羅獵微笑道:「謝了!」

    白雲飛回到家裡之後,他拿起電話準備將這件事告訴陳昊東,羅獵已經決定競爭盜門門主的位子,如果陳昊東知道,他會不計代價將羅獵除去。從今天和羅獵會面的情況來看,羅獵對自己應該沒有產生太大的疑心,或者說他還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白雲飛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拖延的,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他和羅獵不可能繼續和平共處下去,他必須要先下手為強,只有先將羅獵剷除,才能將自己製造的這次危機平息。

    陳昊東無疑是最合適的先鋒,白雲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拿起電話,尚未來得及接通,常福就有些驚惶地走了進來:「老爺,劉探長來了!」

    白雲飛皺了皺眉頭道:「那有如何?讓他等等。」一個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長,白雲飛還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常福道:「劉探長帶了很多人過來,把咱們前後門都給堵上了。」

    白雲飛聞言氣得將電話重重丟了下去,怒道:「他好大的膽子,什麼意思啊!」

    劉探長帶領十多名荷槍實彈的巡捕已經闖入了大廳,常福慌忙上前攔截:「這裡是私人住宅,你們不可以硬闖的……」

    劉探長向他出示了一張搜查令,白眼一翻道:「給我搜!」

    白雲飛冷冷看了他一眼,拿起電話不慌不忙地對接線員道:「幫我接法國領事館!」他要找法國領事蒙佩羅,就憑著他和蒙佩羅之間的關係,一個巡捕房的探長又怎能對他輕舉妄動,他倒要問問,究竟是誰給劉探長下得指令,究竟是誰要搜查他的府邸?一個法租界的堂堂華董難道就任由他們闖入?

    可白雲飛馬上就意識到形勢不對,蒙佩羅根本不接他的電話。這在以往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劉探長來到白雲飛身邊:「怎麼?找到領事大人沒有?」

    白雲飛陰測測道:「劉探長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

    劉探長道:「我也不知道啊,您也應該明白,我做任何事都是奉命做事,肯定不敢擅作主張。」

    白雲飛焉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劉探長分明是在說他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其實這件事也不難猜到,以劉探長的身份地位,他應當不敢輕易搜查自己的府邸,肯定是受到了法國領事館的默許。

    白雲飛道:「我穆天落向來奉公守法,劉探長是不是搞錯了?」

    劉探長道:「穆天落奉公守法,可白雲飛就不一定了。」他拿出另外的一張紙,這張卻是對白雲飛的拘捕令:「穆先生,我們懷疑你和七年前發生在津門的一起謀殺案有關,所以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白雲飛突然明白了,他點了點頭道:「陳年舊案,居然和我扯上了關係。」

    劉探長道:「還望白先生諒解,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了誰的命令?」白雲飛反問道。

    劉探長嘿嘿笑道:「當然是上頭。」

    白雲飛道:「看來咱們是做不成朋友了。」所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羅獵,在法租界能夠說動蒙佩羅對自己出手的人不多,葉青虹絕對算是其中的一個,難道自己找人暗算她的事情已經東窗事發?

    白雲飛不由得想起了他和羅獵的那番對話,想不到羅獵也藏得如此之深,居然在自己的面前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痕跡,而且給他造成了一種要對付陳昊東的假象,可一轉身就已經向自己出手。

    出手速度之快遠超白雲飛的意料,白雲飛暗嘆,自己和羅獵認識那麼多年,可對羅獵仍然不夠瞭解,羅獵做事比自己想像中更加果敢,簡直是雷厲風行。

    白雲飛起身道:「好,那就配合,如果你們查不出我的問題,我一定會控告你們誣陷,還有損毀我的名譽,你等著免職吧。」

    劉探長微笑道:「我等著!」

    陳昊東聽說白雲飛被帶走的消息多少有些意外,他認為白雲飛在法租界的根基很深,很難被別人動搖,然而現在看起來白雲飛並沒有那麼強大。

    黃浦分舵舵主梁啟軍將最新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陳昊東,白雲飛的境況比他們想像中更壞,目前巡捕房已經拒絕了他保釋的要求。

    陳昊東道:「你說什麼?現在不但要起訴他謀殺德國領事,還要起訴他害死穆三壽,非法侵佔穆三壽的家產?」

    梁啟軍點了點頭道:「不錯,現在已經有證人能夠證明穆天落就是白雲飛,而且警方也找到了相關證據,證明他和穆三壽之間並無任何的親屬及血緣關係。」

    陳昊東皺了皺眉頭道:「他繼承管理穆三壽的產業那麼多年都沒有人提出意見,怎麼會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梁啟軍道:「據我所知,這次起訴他害死穆三壽非法侵佔穆三壽家產的人是葉青虹。」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23 16:50
第414章【接連出招】(上)


    聽到這裡,陳昊東已經完全明白了事情的來由,白雲飛如今的困境是羅獵夫婦一手造成的,羅獵此前的離開更像是出拳之前的縮手,向後的短暫退卻是為了更有力和有效地擊中對手,正如羅獵所說,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他家人的對手。

    從羅獵歸來短短的三天內就雷厲風行地買下了張凌空所有的物業,就能夠證明羅獵此番歸來是要有所作為的,搶先對張凌空的物業下手,等於讓他和白雲飛苦心經營多日的聯手壓榨行動完全落空,表面上看是羅獵撿了便宜,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上可以理解為他對他們兩人的某種形式的報復。

    白雲飛如此根基都被羅獵弄進了監獄,這讓陳昊東產生了莫名的危機感。

    梁啟軍道:「白雲飛通過律師傳遞消息,希望您能去見他一面。」

    陳昊東搖了搖頭道:「我為什麼要去見他?我和他好像也沒有這個交情。」

    白雲飛從律師那裡得來的消息並不樂觀,他本想和陳昊東見上一面,可是陳昊東顯然沒有跟他見面的意思,而且還刻意撇開了跟他之間的關係。白雲飛目前能做得只有積極準備應訴,羅獵的來訪讓他終於有了一次直面對手的機會。

    羅獵給白雲飛帶來了一盒煙,白雲飛接過羅獵遞來的香菸,湊在羅獵手中火機的火苗上點燃,用力抽了口煙,兩天沒有刮鬍子,讓他顯得蒼老了許多,白雲飛透過眼前繚繞的煙霧望著羅獵,雖然近在咫尺,卻仍然感覺看不清他的樣子。

    羅獵道:「還住的習慣嗎?」

    白雲飛知道羅獵絕不是在關心自己,他希望得到的答案應當是自己痛不欲生,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才好,白雲飛笑了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坐牢。」

    羅獵道:「應當是最後一次了。」

    白雲飛望著他道:「你覺得我這次出不去了?」

    羅獵道:「一個人的貪念往往會毀掉自己,白先生經歷了津門的浮沉之後還是沒得到真正的教訓。」

    白雲飛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回答道:「當時的確明白了一些事,也看開了許多事,但是金錢和權力很快又讓人迷失,也許正是因為津門的慘痛經歷,所以我變得患得患失,比別人更害怕失去。」

    羅獵道:「有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你,你又何必害怕失去?」

    白雲飛道:「你是說穆三壽的產業?」

    羅獵沒說話。

    白雲飛道:「你應該清楚的,穆三壽不是死於我的手裡,那些物業也是他無償贈送給我的。」

    羅獵道:「只可惜你既無證人也沒有證據。」

    白雲飛道:「羅獵,我還真是低估了你,想不到你比我還要狠。」

    羅獵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和白先生也算得上是相安無事,我真是不明白,白先生為何要走那麼一招錯棋。」

    白雲飛嘆了口氣,他低聲道:「人難免會犯錯,我本以為這件事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羅獵道:「你應該知道,有件事我是絕對不會容忍。」

    白雲飛道:「你就算能夠搶走我的產業,可是你以為自己能夠管得了那些人?」

    羅獵道:「我沒打算去管誰,穆三壽的產業有很多人感興趣,其實這次你之所以落到這種境地的根本原因是你已經受到了租界的重點關注,他們是不會允許一個中國人的勢力如此之大。」

    白雲飛知道羅獵說得全都是實情,自己的勢力不斷壯大,一定讓租界的那幫當權者感到不安,他們不希望自己繼續做大,而羅獵恰恰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對付自己的機會。

    白雲飛道:「你以為我會就此失敗永不翻身?」

    羅獵道:「你沒有機會了。」

    白雲飛道:「什麼?」

    羅獵道:「除了你永遠呆在監獄裡,如果你出去,肯定會橫死街頭。」

    白雲飛攥緊了拳頭,他意識到了一個現實,在外人看來,他害死穆三壽霸佔穆三壽財產的事情已經成為事實,過去他的那些手下恐怕已經全部倒戈,挑起為穆三壽報仇的大旗。

    白雲飛道:「幫我跟葉青虹說一聲,我很抱歉。」

    羅獵起身向外面走去,來到門前的時候,他輕聲道:「發生過的事情,道歉是沒有用處的。」

    羅獵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程玉菲在等他,程玉菲和葉青虹已經聊了一會兒,葉青虹笑道:「你怎麼才回來啊,程小姐等你半天了。」

    程玉菲笑道:「應該怪我不請自來。」

    葉青虹道:「既然來了就留下來一起吃午飯,我讓吳媽去準備。」她起身去準備。

    程玉菲道:「不了,我說完就走。」

    羅獵在程玉菲對面坐下:「程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

    程玉菲道:「你有沒有見到麻雀?」

    羅獵搖了搖頭:「回來之後還沒有跟她聯繫過。」

    程玉菲道:「這樣啊。」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失望。

    羅獵道:「是不是她遇到了什麼麻煩?」

    程玉菲道:「她突然就不見了,我怎麼都聯繫不上她,而且聽她家裡的傭人說,她這次出去也沒有留下任何的交代。」

    羅獵皺了皺眉頭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已經兩天了,超過四十八小時。」

    羅獵道:「你是不是懷疑什麼?」

    程玉菲道:「希望她沒事,我幾天前曾經去找過她,當時還在她哪裡遇到了盜門大長老鄭萬仁。」

    羅獵道:「她和盜門的關係一向良好,也許你應當去陳昊東那裡去問問。」

    程玉菲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擔心她的安全。」

    羅獵道:「有沒有報警?」

    程玉菲道:「沒有,巡捕房可不會對一樁可能的失蹤案感興趣,他們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羅獵道:「這樣吧,我下午剛好約了陳昊東見面,我去找他問問。」

    程玉菲道:「希望他能夠知道一些消息。」說完之後,她又道:「我聽說白雲飛被抓的事情和你有關?」

    羅獵道:「我只是一個證人。」

    程玉菲小聲道:「是不是他策劃了法國餐廳外的暗殺?」

    羅獵道:「不清楚,可這次青虹認為她應當為穆先生的死出頭,也應當還給乾爹一個公道。」

    程玉菲望著羅獵,雖然羅獵不肯承認,可是她仍然堅持認為白雲飛的麻煩是因為此前的暗殺引起,他的所作所為終於還是觸怒了羅獵,原本對白雲飛接手穆三壽財產抱著無所謂態度的羅獵夫婦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將白雲飛置於死地。

    程玉菲並不同情白雲飛,以白雲飛在法租界的所作所為也算得上是死有餘辜,如果葉青虹遇刺的事情真是他做得,羅獵出手對付他也是天經地義。

    程玉菲道:「白雲飛在黃浦經營多年,還是擁有著相當龐大的勢力,你如果決定作證,也要多加小心。」

    羅獵道:「我會小心的。」

    程玉菲道:「我聽說你現在也是盜門中人了?」

    羅獵笑道:「什麼樣的傳言都有。」

    羅獵加入盜門卻不是傳言,福伯非但收他當了關門弟子,而且已經正式推舉羅獵成為盜門門主,在羅獵返回黃浦的同時,福伯周遊全國聯絡盜門各個分舵,通報各地負責人這個決定,並昭告所有人,羅獵已經得到了鐵手令,也就是說羅獵已經名正言順地成為門主。

    陳昊東也因此處於極度的慌亂中,不過羅獵得到鐵手令的消息並沒有證實,他認為這很可能是福伯故意散佈的消息,就是要迷惑人心,分化盜門內部。羅獵和陳昊東的這次見面是羅獵主動提出,陳昊東也認為到了和羅獵攤牌的時候。

    羅獵準時前來,陳昊東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等著他,羅獵這次並不是獨自前來,陪同他過來的還有兩名會計,一名律師,陳昊東並不知道隨行人員的身份,還以為羅獵擔心自己對他出手,所以還帶了隨身保鏢,故意譏諷道:「都說羅先生膽色過人,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你該不會擔心我會對你不利吧?這裡是公共租界,我也一直是個守法公民。」

    羅獵搖了搖頭道:「不擔心,不過陳先生是不是守法公民我也不知道。」他將隨行人員的身份介紹給陳昊東。

    陳昊東一聽頓時愣住了,質問道:「你什麼意思?你帶會計和律師來我公司到底是什麼意思?」

    羅獵示意他們先出去等著,等辦公室內只剩下自己和陳昊東的時候,方才道:「陳先生,相信你已經聽說過福伯收我為徒的事情。」

    「他老人家收誰當徒弟是他的自由,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羅獵道:「其實還是有一些關係的,福伯認為我才是門主的最合適人選,所以他已經正式推舉我成為門主。」

    「你有什麼資格成為門主?」陳昊東冷笑道:「除了一個老糊塗的師父之外,你和我們盜門又有什麼關係?」

    羅獵道:「我也這麼想,可福伯是我的師父,我就是盜門正式的一員,根據本門門規,任何盜門弟子都有成為門主的資格,更何況我有福伯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推舉,你雖然是前任門主的兒子,可是你之所以到現在沒能夠成為門主,是因為什麼緣故?」

    陳昊東惡狠狠地盯住羅獵。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9-30 16:14
第414章【接連出招】(下)


    羅獵道:「因為你沒有這樣信物。」他將頸部懸掛著的鐵手令出示給陳昊東看,福伯將鐵手令作為送給小彩虹的禮物,當時羅獵也不知道此物如此貴重意義非常,所以才會讓女兒收下,當他後來知道這就是盜門門主的信物鐵手令之後,再想還給福伯已經不可能了,可見福伯想讓他來接管盜門的想法由來已久。

    陳昊東道:「你夠狠,羅獵你果然夠狠。」羅獵在將白雲飛送入監獄之後,馬上就將槍口瞄準了自己,這個世界就是這般殘忍,如果你給對手留下喘息之機,那麼就是對自己殘忍。

    羅獵道:「你不是盜門門主,所以你沒有只配本門產業的權力,我帶來的會計師和律師會進行產業的審計和清算工作。」

    「我不會讓你得逞!」

    「你無權反對,你現在能做的只有配合他們工作,一週以內,所有的審計和清算工作會全部完成,此後我們就會全面接管產業的管理工作,如果你不配合,我們會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如果在審計中發現你有任何假公濟私的行為,我們同樣會向法院提起訴訟。」

    陳昊東怒道:「你有什麼資格?盜門之所以有今天是我父親辛辛苦苦創立的。」

    羅獵道:「盜門能夠有今天的規模不是哪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整個盜門上下共同努力的結果,這些產業也不僅僅屬於陳家,更不屬於你陳昊東個人,你務必要記住,還有,我離開黃浦之前曾經告誡過你,看來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陳昊東握緊了雙拳,彷彿隨時隨刻都會沖上去將羅獵撕得粉碎,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清楚羅獵的實力,無論是智力還是武力自己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陳昊東道:「你明明知道葉青虹的事情與我無關,為什麼還要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對付我?」

    羅獵道:「陳先生用詞欠妥,而且我也不是針對你,更沒興趣要對付你,我是公事公辦。」

    陳昊東道:「你不會得逞!」

    羅獵道:「對了,關於這次的交接工作需要麻小姐介入,不知你能否聯繫上她?」

    陳昊東冷笑道:「你們是朋友啊?這種事情你不該問我。」

    羅獵道:「麻小姐離家超過四十八小時,可是離開之前並沒有交代她的去向,我希望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

    陳昊東這才意識到羅獵的意思是什麼,他詫異道:「你說什麼?麻雀失蹤了?你懷疑我?」

    羅獵從陳昊東的反應判斷,他對麻雀失蹤一事應當並不知情,羅獵準備離開的時候,陳昊東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聽到電話內的聲音之後,臉上的表情顯得頗為古怪,他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羅獵:「找你的!」

    羅獵也愣了一下,自己來這裡和陳昊東見面的事情並沒有太多人知道,有人居然將電話直接打到了陳昊東的辦公室。

    羅獵拿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羅先生,你好,我是鄭萬仁。」

    羅獵道:「鄭長老。」難怪他會找到這裡。

    鄭萬仁道:「我打這個電話,只是想告訴你麻雀現在沒事。」

    羅獵下意識地攥緊了電話:「鄭先生有什麼事情不妨衝著我來。」

    鄭萬仁笑了起來:「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不如這樣啊,你我做個交易,你潛入虞浦碼頭的水下幫我找到紫府玉匣,用它來交換麻雀,我給你一週的時間。」

    羅獵不知紫府玉匣是什麼,可從鄭萬仁的話中不難聽出麻雀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上。

    陳昊東一旁聽著,從羅獵的話中他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羅獵道:「你說的東西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

    鄭萬仁道:「陳昊東知道,你可以問他,我把麻雀保險櫃的密碼給你,你記清楚了……」

    羅獵放下電話,盯住陳昊東道:「什麼是紫府玉匣?說!」

    陳昊東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紫府玉匣是一件寶物,據說曾經為大太監魏忠賢所得,這件寶物擁有起死回生,枯木發芽之功效,魏忠賢想要利用紫府玉匣恢復他的男兒之身,可他還沒有來得及使用就被朝廷降罪,魏忠賢死後,這件東西被他的某個傭人盜走,很長一段時間都流落民間,後來不知怎麼落入了倭人之手。倭人將他們從大明蒐集的寶物想運送回本土,沒想到船隻還未出海就遭遇沉沒,就沉在了虞浦碼頭。」

    羅獵此前為了探察虞浦碼頭的沉船秘密,曾經潛入浦江水底,當時發現了一條白骨壕溝,自己還被水猴子抓傷了足踝,幸虧三泉圖上記載瞭解毒的方法,他才躲過了一劫。

    那次是陳昊東故意引起他的好奇心,也是羅獵最近一段時間遭遇到最凶險的事情。而這次鄭萬仁利用麻雀想要再次將羅獵引入險境之中,羅獵知道這是一個陷阱,紫府玉匣或許根本就不存在。

    羅獵道:「你知不知道鄭萬仁在什麼地方?」

    陳昊東搖了搖頭道:「他行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沒必要向我交代。」

    羅獵道:「幫我轉告他,如果麻雀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必死無疑。」

    麻雀望著鄭萬仁,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不解,她不明白鄭萬仁為何要向自己下手,她不知道自己被囚禁在什麼地方,只是從時而傳來的汽笛聲中能夠判斷出應當距離碼頭不遠。

    鄭萬仁道:「你不用害怕,我沒想過要傷害你。」他雙手拄著文明棍在地上點了點道:「羅獵實在是太難對付了,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麻雀道:「你太卑鄙。」

    鄭萬仁道:「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你也是一樣,麻雀啊,你還記得自己是如何變成了侯爵夫人嗎?」

    麻雀咬了咬嘴唇,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鄭萬仁道:「如果不是我幫你,你或許因殺人已經被判絞刑。」

    麻雀尖聲分辯道:「我是正當防衛。」

    「誰會相信?在歐洲人的地盤上你殺了一位受人尊敬的貴族,而且你只是一個華人,你以為那些外國佬會給你公平的審判,以為他們會把你無罪釋放,即便真是這樣,你又如何能夠得到侯爵夫人的身份,又怎能合理合法地侵佔肖恩家族的巨額財富?」

    麻雀雙目通紅道:「我從沒有想過要去侵佔他們的財產。」

    鄭萬仁道:「事實就是如此,就算你不肯承認,也否認不了你殺人的事實,如果非要用所謂的正義來審判,我們每個人都是罪人。」

    麻雀道:「你究竟想怎樣對付羅獵?」

    鄭萬仁道:「我沒想對付他,更沒想過要害你,無論他能否找到紫府玉匣,我都不會傷害你。」

    麻雀道:「你不是說沉船周圍危險重重,你就是想利用這件事將羅獵引入險境,你根本不是想要什麼紫府玉匣,你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陷害羅獵。」

    鄭萬仁道:「我本來想利用他的家人威脅他,可是羅獵現在對家人的保護非常周全,我沒有下手的機會,所以我只能拿你去要挾他,希望你對他足夠重要。」

    麻雀慘然笑道:「只怕你打錯了算盤,羅獵喜歡的人是葉青虹,你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影響力,他根本不會去找紫府玉匣。」

    鄭萬仁笑道:「看來你並不瞭解他呀!他一定會去,他這種人已經習慣了扮演救世主的角色,而且自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會用所謂良心的準繩來約束自己。」他停頓了一下道:「其實你應該感謝我,從另一層面上我幫你驗證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嗎?」

    在程玉菲的幫助下羅獵找到了麻雀家中的保險櫃,利用鄭萬仁提供的密碼,他順利打開了保險櫃,裡面有關於虞浦碼頭沉船的資料。

    程玉菲道:「你是說鄭萬仁綁架了麻雀?」

    羅獵點了點頭,他來到窗前翻看著沉船的資料。

    程玉菲道:「有沒有想過這是個圈套,可能根本麼有什麼紫府玉匣,他們只是想利用這個機會除掉你。」

    羅獵道:「有些時候,你明明知道是一個局,可你除了接受挑戰,找不到其他破局的方法。」

    程玉菲道:「麻雀沒有喜歡錯人!」

    羅獵淡然笑道:「我只當她是好朋友,絕沒有你想像中的那種感情。」

    程玉菲道:「我知道了,可是我還是要替麻雀謝謝你。」

    羅獵道:「我也是她的朋友,其實她現在的困境是因為我造成的,如果我能夠早一點讓她清醒,遠離陳昊東那些人,也不會引起那麼多的麻煩。」

    程玉菲道:「那咱們就兵分兩路,你去做最壞的準備,我去找線索,他不是給了你一週的時間,如果我能在他給出的期限之前找到他,救出麻雀,你就不用為他去冒險了。」

    羅獵道:「好,我這就回去準備。」

    羅獵本來不想將這件事告訴葉青虹,可想了想自己不應該在這件事上隱瞞她,於是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向葉青虹說了一遍,葉青虹聽說之後並沒有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以她對羅獵的瞭解,知道就算自己反對他也一定會去,與其那樣還不如叮囑他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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