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06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2 11:35
第384章【人情法理】(下)


    在這次的戰爭中,損失最大的是開山幫,然後是張凌空,其他勢力在他們雙方惡鬥之時,悄悄佔領了一些本屬於開山幫的地盤。

    張凌空總覺得在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佈局,至於黑吃黑吞掉海龍幫購買軍火的錢,張凌空也是無奈的選擇,新世界的事情他必須要有個交代,惹事的是張凌峰,可負責任的卻是他,畢竟張同武將黃浦的經營都交給了自己。

    羅獵來到後花園,張凌空已經讓人泡好了茶,看到羅獵他笑著站起身來:「羅先生,今天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

    羅獵道:「早就想過來拜訪,可最近一直忙於碼頭的工程,所以抽不出時間。」

    張凌空道:「虞浦碼頭的改建花了不少錢吧?」

    羅獵道:「花了一些,不過都在預算中進行。」

    張凌空點了點頭,邀請羅獵坐下。

    羅獵道:「今天來,是想跟張先生打聽一個人。」

    張凌空道:「什麼人?」

    羅獵道:「張先生還記得上次在新世界舞會的時候,有個無賴招惹我未婚妻的事情嗎?」

    張凌空心中一怔,不過他表面上不露聲色,歉然道:「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羅獵道:「我來您這裡可不是為了秋後算賬的。」

    張凌空哈哈笑了起來,心中已經猜到羅獵的目的,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卻並未急於飲用,輕聲道:「上次我讓人狠狠教訓了他一頓,還把他趕出了黃浦。」

    羅獵道:「那個人叫許成吧,最近有人見他又出現在了黃浦,而且還在黃浦做起了非法的生意。」

    張凌空哦了一聲,然後重重放下茶盞道:「這個王八蛋,如果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羅獵道:「許成做得是軍火生意。」

    張凌空故意道:「走私軍火?他膽子可夠大的。」

    羅獵道:「最近公共租界破獲了一件軍火走私案,許成就是供貨方,不過他並不是真正的老闆。」

    張凌空笑眯眯望著羅獵,心中卻恨不能掏出一把刀來。

    羅獵道:「我聽到一些對張先生不利的傳言。」

    張凌空道:「清者自清,那些無聊的傳言我從來都不去理會。」

    羅獵道:「聽張先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張凌空笑道:「羅先生這話我有些聽不懂了,這件事跟你也有關係?」

    羅獵笑道:「張先生高抬我了,走私軍火的生意就算是我想做也沒有路子,不像您張先生,背後有張大帥那棵大樹,只要您想要,什麼樣的軍火弄不到手?」

    張凌空道:「羅先生此言差矣,我可從來不做這種違法的事情。」

    羅獵笑道:「打個比方罷了,您可千萬不要介意。」

    張凌空道:「羅先生該不是真想做軍火生意吧?」

    羅獵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那個膽子,張先生,我倒是有筆生意想跟您合作。」

    張凌空道:「只要是好生意,我洗耳恭聽。」

    羅獵道:「有人出了筆錢,想幫海龍幫的幾個人脫罪。」

    張凌空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已經明白,這個出錢的人很可能是羅獵,羅獵今天前來找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羅獵和海龍幫的幾個人應當關係非同一般,否則他不會冒著那麼大的風險為幾人奔走。

    張凌空道:「羅先生,咱們也認識不短的時間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朋友,既然是朋友,有句話我就必須得說出來,我們都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最忌諱就是和土匪打交道,羅先生的虞浦碼頭以後難免會涉及航運生意,如果讓外人知道你和海龍幫有瓜葛,只怕……」

    羅獵道:「張先生說得不錯,可外面的流言是我們無法掌控的,別人想怎麼說是別人的自由,我這個人只求做事問心無愧。」

    張凌空道:「這件事上我幫不了羅先生。」

    羅獵道:「沒關係,張先生不願意做,肯定會有其他人願意。」

    張凌空聽出羅獵的言外之意,羅獵在暗示他這件事要一管到底,就算自己不願幫忙,羅獵仍然可以找到其他人合作。

    張凌空微笑道:「羅先生還是要慎重。」

    羅獵起身向他伸出手來,兩人握了握手,羅獵道:「多謝張先生提醒。」

    張凌空道:「有空再約一起喝茶。」

    羅獵微笑道:「最近可能沒時間了,不過等我找到許成我來約您。」

    張凌空皺了皺眉頭,目送羅獵遠走之後,他叫來了手下,低聲道:「許成離開黃浦沒有?」

    「早就走了。」

    張凌峰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後悔了,他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仍然有些不夠果斷。他不該放許成走的,如果當初狠下心將許成滅口,那麼軍火走私案就會成為一個永遠無法破獲的無頭公案。

    張長弓專門去探望了海明珠,海明珠在他面前表現得很堅強,還主動安慰起張長弓來:「張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張長弓道:「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海明珠搖了搖頭道:「青虹姐打點過了,這些巡捕對我都算客氣。」

    張長弓抿了抿嘴唇,望著海明珠憔悴的俏臉,他鼓足勇氣伸出手去握住了海明珠的纖手,海明珠的手顫抖了一下,並沒有逃開,在她的印象中,這還是張長弓頭一次主動牽住自己的手。

    張長弓道:「你瘦了。」

    海明珠道:「你嫌我過去胖是不是?」

    張長弓道:「你怎麼都好看。」

    海明珠羞澀地垂下頭去,小聲道:「張大哥,你過去怎麼不對我這樣說?」

    張長弓道:「你放心,我們都在積極奔走,一定將你們救出去。」

    海明珠搖了搖頭道:「沒用的,警方已經查到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所犯得都是死罪,你們就別忙活了。」

    張長弓抓緊了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不可以放棄,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無論採用什麼辦法,我都會把你救出去,你信不信我?」

    海明珠淚光盈盈地望著張長弓,她點了點頭,她信,她一直都相信。

    「時間到了!」負責監視的巡捕大聲道。

    海明珠依依不捨地牽著張長弓的手,張長弓也不捨得放開,可是不能不放,他大聲道:「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到!」

    陸威霖和阿諾都在外面等著張長弓,這是羅獵給他們的任務,讓他們最近一段時間一定要寸步不離地盯住張長弓,這是為了避免張長弓因為衝動而做出劫獄的事情,不到最後一步,不可以採用這種極端的手段。

    張長弓來到車前,低聲道:「走吧!」

    阿諾負責開車,陸威霖和張長弓一起坐在汽車的後座,陸威霖道:「挺好的?」

    張長弓點了點頭。

    陸威霖道:「不用擔心,大家都在想辦法。」

    張長弓道:「我沒擔心。」

    阿諾道:「大不了把巡捕房給炸了。」

    陸威霖道:「別胡說,又不是被逼到絕路上,現在還有回轉的餘地,羅獵和葉青虹都在到處奔走呢。」

    張長弓道:「就算走私軍火的案子能夠解決,也改變不了他們是海盜的事實。」

    三人同時沉默了下去,他們都知道依靠律師是無法逃脫法律制裁的,政府對海盜的量刑很重,像海明珠、邵威這種骨幹份子,只要落網就是死刑。

    陸威霖道:「新聞開始發酵了,應該是有人故意在散佈消息,我懷疑,他們在吸引海龍幫的注意,如果海連天得知這件事,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張長弓道:「海連天收到消息就算最快趕到黃浦也要一週的時間,其實他就算來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很可能落入警方的圈套。」

    陸威霖點了點頭道:「所以越早救出海明珠他們反倒越容易控制事態。

    白雲飛看著報紙,不禁笑了起來,旁邊的常福有陣子沒見他這麼高興了,小心問道:「老爺,什麼事那麼開心?」

    白雲飛道:「軍火案的報導,都說這起軍火案和張凌空有關。」

    常福道:「這些記者還真是敢寫。」

    「蒼蠅不叮無縫蛋!」白雲飛眯起眼睛道,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張凌空應該有問題,這種黑吃黑的事情在江湖中並不少見,可白雲飛卻對這種做法非常不齒,盜亦有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張凌空所為,此人的吃相也太難看了,而白雲飛又知道羅獵和這些人的關係,以羅獵的性情,勢必會出面幫忙,這就讓他和張凌空會成為對立面。

    白雲飛感覺上天對自己真是不錯,最近發生在租界有趣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多。

    白雲飛向常福勾了勾手指,常福湊了過去,白雲飛道:「聯繫我們相熟的幾家報紙,把這個消息儘可能傳播出去。」

    常福道:「不是還沒有證據。」

    白雲飛道:「莫須有,你以為他張凌空比岳飛還要厲害嗎?」

    時間對海明珠明顯是不利的,他們被捕的第二天,巡捕房就接到上頭的命令,要把他們押解轉移到應天審問,因為海龍幫還牽涉到一樁兩年前的軍火搶劫案。

    羅獵和葉青虹原本想將事情的影響限制在最小的範圍內,因為他們知道影響越大,解救的難度就越大,然而事情還是在朝著對他們不利的方向發展。雖然邵威將整件事都一力承擔下來,可是海明珠的身份已經暴露,沒有人會輕易放過海連天的女兒。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9-5-2 14:42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6 16:10
第385章【火線救援】(上)


    張長弓在房間內默默整理著弓箭,外面傳來腳步聲,他警惕地停下手上的動作,迅速將面前的武器全都藏了起來,很快外面就想起了敲門聲。

    張長弓道:「誰?」

    「我!」

    張長弓開了門,從門外進來的是羅獵,羅獵道:「怎麼?你還沒吃晚飯吧?」

    張長弓道:「吃過了,今天有點累,所以想早點休息。」

    羅獵來到床邊,低頭向床下看了看,下面全都是張長弓剛才臨時藏起的武器。

    張長弓知道自己瞞不過羅獵,他低聲道:「我想過了,這件事還是我一個人去做,我一個人也應付得來,你們不要插手。」

    羅獵道:「明天辦完交接手續,晚上會連夜送往應天。」

    張長弓道:「你就別管這件事了,專心準備你們的婚禮。」

    羅獵道:「陸威霖和阿諾呢?」

    張長弓道:「我不想你們插手。」

    外面又傳來敲門聲,陸威霖和阿諾走了進來,兩人的手中都拎著一個大大的行李袋,裡面裝著他們的武器,張長弓望著他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羅獵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們三個商量了一下,最適合在錦山下手。」

    張長弓不再堅持,陸威霖來到桌前將事先準備的地圖攤開在桌上,具體的押運路線已經知道,錦山是陸路上從黃埔到應天的必經之路,他們在錦山設伏,設法阻止車輛前行,然後展開營救行動,救出海明珠等人之後,馬上撤離現場。

    阿諾道:「現在就是不知道他們何時開始轉移,所以我們必須一部分人先在錦山埋伏,還要派人盯住轉移囚犯的車隊。」他停頓了一下道:「你一個人可做不成那麼多的事情。」

    陸威霖道:「老張,我和阿諾跟你去錦山埋伏救人,羅獵和鐵娃負責跟蹤囚犯車隊。」

    張長弓道:「我不想你們為我冒險。」

    羅獵道:「我們可不是為了我你去冒險,我們這次是為了營救海明珠,無論怎樣大家都共患難過。」他這樣說是不想張長弓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張長弓為人仗義惇厚,不想因為他自己的事情而連累這些弟兄。

    羅獵回到家中,葉青虹仍然在等著他。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羅獵心中難免感到內疚,來到葉青虹的身邊坐下:「這麼晚了還沒睡?」

    「睡不著!」葉青虹靠在羅獵肩頭,她猜到羅獵一定在為海明珠的事情奔忙。

    羅獵道:「該不會被我傳染失眠了吧?」

    葉青虹嘆了口氣道:「那也沒辦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跑。」

    羅獵道:「警方傳來消息,明天……不,今天他們就會把海明珠幾人秘密押送前往應天,此事已經驚動了高層。」

    葉青虹道:「所以,你們應該已經決定了。」

    羅獵展開臂膀將她擁入懷中:「對不起。」

    葉青虹道:「為什麼說對不起?張大哥的事情本來就是咱們自己的事情。」她抓住羅獵的手道:「最近我反而非常懷念咱們一家在蒼白山老林的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一點,可是沒有什麼煩心事,也沒有那麼多的人來打擾。」

    羅獵點了點頭道:「如果你喜歡,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們再回去。」

    葉青虹笑了起來:「就算咱們可以,小彩虹也不可以,她要接觸社會,她要接受良好的教育。」

    羅獵道:「去睡吧,別胡思亂想了。」

    葉青虹點了點頭,柔聲道:「你陪著我。」

    羅獵笑了起來:「我豈不是又要失眠?」

    葉青虹道:「你要你腦子裡不想壞事就能夠睡個安穩覺。」

    羅獵自然是睡不安穩的,中途劫囚車絕非小事,而且此事充滿了風險,警方知道海明珠的身份特殊,一定會做足準備,不排除這次的轉移是一個圈套的可能。

    程玉菲帶來了又一個壞消息,許成的屍體在青浦附近被發現,應該是殺人滅口,他的死讓軍火走私案徹底沒有了翻案的可能,幕後的老闆自然安全了。

    自古華山一條路,現在羅獵再想救人只剩下劫囚越獄。

    程玉菲望著羅獵道:「我聽說他們今天會被轉移到應天受審。」

    羅獵點了點頭。

    程玉菲道:「不知道安翟夫婦的事情會不會重演呢?」

    羅獵聽出她話裡有話,微笑道:「按理說海龍幫不會坐視不理的。」

    程玉菲道:「其實最好不要打劫獄的主意,我聽說應天方面對此事非常重視,特地派出一支部隊來轉移犯人,搞不好是個圈套呢。」

    羅獵聽出程玉菲是在提醒自己,他也考慮到這次的轉移是一個圈套的可能,但是形勢緊迫,他們也已經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于廣龍一早就被張凌空請去吃早茶,兩人坐在茶社的平台上,望著浦江上灰濛蒙的雲層,天氣並不好,潮濕且悶熱。於廣龍剛吃完一隻蟹粉蒸包,就熱出了一身的大汗,他今天沒有穿制服,灰色絲綢對襟汗衫敞開了懷,裡面的背心也被汗水浸透,他拿起了桌上的摺扇,用力地扇了幾下,忍不住道:「這鬼天氣。」

    張凌空道:「看來要下雨。」

    于廣龍道:「下了才好,一身的汗,搞得食慾全無。」

    張凌空笑了起來:「看來是我沒挑對時候。」

    于廣龍道:「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要緊事?」

    張凌空道:「羅獵為了軍火案的事情專門去找了我。」

    于廣龍皺了皺眉頭道:「跟他什麼關係?這個人還真是麻煩,什麼事情都想插手。」

    張凌空道:「我也奇怪,可後來才聽說他和那幾個海盜居然是朋友。」

    于廣龍道:「這案子也不歸我管了,等會兒我回去辦完移交手續,就會把他們送到應天,有專案組負責此事。」

    張凌空道:「幾個海盜罷了,想不到還會驚動高層?」

    于廣龍道:「他們可不是普通的海盜,海龍幫在東海橫行了不少年,後來因為中日聯合剿匪,他們才不得不離開老巢去了南海,一度如喪家之犬惶惶而不可終日,前幾年甚至投奔了贛北軍閥任天駿。」

    張凌空道:「他們的事情我知道,不是說海連天和任天駿也反目了?」

    于廣龍點了點頭道:「我聽說是任天駿看上了他閨女,海連天這個人最疼愛的就是女兒,所以拒絕了任天駿,兩人也因為這件事結下了樑子,海連天憤而出走,這兩年,中日關係不好,聯合剿匪的事情也名存實亡,所以海連天又鑽了個空子,聲勢不斷壯大,甚至超過了過去。」

    張凌空道:「他們買軍火還不是為了打劫,這些敗類根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于廣龍道:「不知道這件事怎麼會驚動了上頭。」

    張凌空看出于廣龍在擔心,這次的走私軍火案是他們聯手策劃的黑吃黑,得到海龍幫用來購買軍火的巨款,他就解除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如果沒有于廣龍的配合,他自己是不可能將這件事做得如此完美,張凌空道:「許成已經死了,沒有人會查出真相。」

    于廣龍舒了口氣,不過他仍然有些不放心:「海龍幫的人仍然將矛頭指向你,現在輿論也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張凌空反問道:「有證據嗎?我已經讓律師準備材料,我要告那些不負責任的記者,他們敗壞我的名聲,我要讓這些無良記者全都付出代價。」

    于廣龍道:「你確定?」

    張凌空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于廣龍仍然不放心,他點了點頭道:「確定,當然確定!」

    陸威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根據最新的消息,押送海明珠幾人的車隊已經出發,離開公共租界巡捕房是在兩個小時之前,也就是說,如果中途不耽擱的話,半個小時左右他們就會抵達錦山路段。

    張長弓已經潛入到路邊的密林埋伏,阿諾和他一起提前去佈置炸藥。

    陸威霖不慌不忙地組裝好了槍械,端起狙擊槍,從瞄準鏡中觀察著道路的情況。

    耳中傳來羅獵的聲音,羅獵動手設計了這個對講裝置,可以在二十公里內清晰地進行通訊,幾人對羅獵的無所不能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如果這個對講裝置的發明被公諸於眾,一定會獲得舉世轟動,可羅獵卻讓幾人嚴守秘密。

    只有葉青虹知道,羅獵的發明並非他的原創,而是根據他腦海中未來知識繪製出圖紙並製作出來的超越這一時代的工具,如果不是形勢所迫,羅獵也不會將這些超越時代的科技產品拿出來使用,不過羅獵也有他的原則,在每次使用之後,都要進行回收,羅獵深知這些高科技工具都是雙刃劍,如果落在不法之徒手中,甚至會引發這個時代意想不到的變革。

    羅獵的聲音變得極其清晰:「一共有五輛汽車,第一輛車負責引路,第二輛和第五輛車是卡車,每輛卡車內有二十人的武裝小隊。中間兩輛軍用吉普車內是被轉移的犯人,邵威在第三輛,海明珠在第四輛,預計在十五分鐘之後能夠通過你們所在的路段。」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8 11:28
第385章【火線救援】(下)


    張長弓聽到了羅獵的狀況通報,他向身邊的阿諾點了點頭,阿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會在車隊經過的時候,炸燬頭兩輛汽車和最後一輛,然後咱們針對剩下的兩輛汽車行動。」

    張長弓點了點頭,阿諾是個爆破專家,在這方面的水準毋庸置疑,不過張長弓仍然害怕中途有變,他提醒阿諾道:「記住,一定要確定明珠在哪輛車內,以免誤傷。」

    阿諾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大意的。」

    此時空中一道閃電劃過,下起了暴雨。

    通往錦山的道路上,五輛汽車魚貫而行,因為這場暴雨,汽車的速度明顯減緩了。

    在後方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正遠遠尾隨著車隊,羅獵的這輛汽車是鐵娃偷來的,這是為了避免以後汽車被追查。鐵娃道:「羅叔,咱們開近一點,快被甩掉了。」

    羅獵搖了搖頭,他們不能靠得太近,如果太近肯定會讓對方產生懷疑。而且按照計畫,在通過錦山路段的時候,阿諾會利用炸藥將前後車輛炸燬,儘可能消滅對方的有效戰鬥力,如果過於接近很可能受到炸彈的波及。

    前方的車隊已經開始拐彎,通過流花河大橋就可抵達張長弓他們埋伏的路段。羅獵稍稍加快了點速度,將車距控制在安全的範圍內。

    車隊已經進入了流花河大橋,就在第一輛車駛入流花河中段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橋樑出口的地方發生了爆炸,橋面在火光和煙霧中斷裂開來,第一輛負責引路的汽車因為剎車不及直接就從橋樑被炸開的缺口中栽了下去。

    後面的幾輛車慌忙踩住了剎車。

    羅獵也愣了,他們的計畫不是這樣的,車隊還沒有行駛到他們預先計畫的伏擊地點,羅獵第一反應就是哪裡出了岔子。

    張長弓被爆炸嚇了一跳,他怒視阿諾,阿諾一臉茫然,他根本就沒有觸動炸藥,他首先想到得是自己誤碰了炸藥的開關,可看了看手上的引爆器仍然好端端的。

    阿諾一臉無辜道:「我沒做啊!」

    隱蔽在狙擊位的陸威霖端起狙擊槍,從瞄準鏡中觀望著爆炸發生的方向,車隊距離他還有很遠,根本不在他的射程內,陸威霖意識到出了岔子,剛才的這次爆炸絕對不是他們這邊人做的。

    還剩下的四輛汽車開始向後倒車,羅獵在爆炸後踩下剎車,而此時他看到從山林中數輛摩托車轟鳴著衝了出去,那些身穿雨衣的蒙面漢子,一人騎車,一人端著看卡賓槍,宛如猛虎下山般向流花河大橋上衝去。

    密集的子彈織成一條條的火線,向最後一輛貨車傾瀉而去,汽車的輪胎被子彈打爆,車內全副武裝的士兵開始向外還擊,在最初的慌亂之後,他們很快就穩住了陣腳,雖然負責引路的汽車栽入了流花河內,可是押運隊伍的總體實力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汽車內一個烏洞洞的槍口探伸出來,他們竟然在卡車內配備了機槍,機槍瞄準那些不顧一切衝來的摩托車開始掃射。

    雙方的火力差距實在太大,衝向橋面的摩托車手一個個中彈倒了下去,不過仍然有一輛摩托車衝破槍林彈雨成功來到流花河大橋上,雖然胸口連續中彈,那車手仍然舉起手雷扔了出去,手雷落在卡車上,蓬!的一聲炸響,卡車的車廂被炸得四分五裂,機槍也啞了火。

    然而在前方交火的時候,後方卡車內的士兵已經全都轉移到了車下,他們端起武器利用車體的掩護開始射殺意圖靠近的摩托車,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陸威霖因為位置的緣故第一個看到了流花河內的艦艇,這艘艦艇應該早就在上游的某處,在爆炸發生之後,迅速下行,接近交火現場。從艦艇上飄揚的旗幟來看應當屬於軍方,陸威霖暗叫麻煩,他迅速向山下跑去,他要盡快和張長弓他們會合,他要勸說張長弓放棄營救的想法,在這種狀況下強行搶人,恐怕難以成功。

    羅獵已經通過對講機喊話:「有埋伏,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艦艇開火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艦艇的目標竟然不是那些衝向橋面的摩托車勇士,而是瞄準了橋面上負責押解的軍人。兩挺馬克沁噴射出憤怒的火焰,強大的火力很快就將那些軍人壓制住。

    鐵娃道:「是咱們一邊的。」

    羅獵點了點頭,心中暗忖,這艘艦艇上十有八九是海龍幫的人。

    阿諾也不禁咋舌,感嘆道:「我靠!這麼大場面啊。「再看張長弓已經向流花河大橋的方向奔去,阿諾再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此時陸威霖氣喘吁吁地來到這裡,因為沒有看到張長弓,陸威霖道:「老張呢?」

    阿諾指了指大橋的方向:「英雄救美去了。」

    陸威霖嘆了口氣道:「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他將這邊的狀況通報給羅獵,和阿諾兩人也向流花河大橋的方向靠近,他們沒有張長弓那種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為了避免被流彈誤傷,必須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過仍然可以選擇合適的地點為張長弓做出掩護。

    押送囚犯的兩輛汽車終於在橋面上成功調頭,向來時的道路逃去。

    河面上的艦艇停下了射擊,因為他們也知道這兩輛車內押送著海明珠和邵威。

    陸威霖選擇一個合適的位置重新端起了狙擊槍,正看到兩輛汽車往回開的情景,他向羅獵通報導:「注意,那兩輛車往回開了。」

    接到陸威霖的通報,羅獵讓鐵娃先下車去上面的叢林中埋伏,自己緩緩開動汽車向前,一輛汽車已經率先衝了過來,羅獵突然踩下油門。

    那輛瘋狂逃竄的越野車猝不及防,被羅獵從側面撞了上去,越野車發生了側翻,翻滾著落入道路旁邊的溝渠內。

    車內邵威在越野車翻車的時候,一肘擊暈了看守他的士兵,不過車輛翻了個底朝天,讓車內亂成了一團。

    羅獵將車輛橫在道路的中心,然後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另外一輛越野車也已經到來,看到前方道路被阻,司機慌忙剎車,可是雨天路滑,終究還是撞了上去,那輛越野車的前引擎蓋因為撞擊而抬升起來。

    司機頭腦還算清醒,他馬上倒車。

    咻!兩支羽箭先後射中了汽車的後輪,張長弓已經越過斷橋追蹤而至,全身黑衣,臉上用黑色油彩進行了偽裝,手中箭無虛發,一箭射入汽車的玻璃窗,貫通了司機的咽喉。

    海明珠被兩名士兵押著坐在後座,兩名士兵看到司機被殺,拖著海明珠下了汽車,不等他們站定,一支羽箭又射殺了左側的士兵,僅剩的那名士兵,用手槍指著海明珠的頭道:「別過來,你再靠近我就殺了她!」

    張長弓於黑暗中現身,手中弓如滿月,鏃尖寒光凜凜瞄準了那名士兵,聲音低沉道:「放開她!」

    海明珠已經從聲音中聽出是張長弓,她驚喜萬分。

    張長弓忽然鬆開弓弦,羽箭化成一條疾電,噗!地從那士兵的右眼中射了進去,鏃尖帶著鮮血和腦漿從他的腦後鑽了出來。海明珠被嚇了一大跳,她也沒想到張長弓竟然如此果斷地射箭。

    此時後方有幾名士兵衝了上來,他們瞄準這邊開火,張長弓衝了上去,用身體將海明珠擋住,有幾顆子彈射中了他的身體,如果不是有他保護海明珠,只怕海明珠已經命喪當場。

    一道寒光在雨夜中穿行,靈活地穿行於那些士兵之間,鋒利的刀刃切開了他們的咽喉,幾名士兵紛紛倒地,卻是羅獵在緊急關頭為他們兩人解圍。

    壕溝的車內傳來數聲槍響,邵威奪下手槍,接連射殺了幾名士兵逃了出來。

    此時橋面上的交火聲仍在繼續,樹林中一個聲音叫道:「小姐,快過來!」

    海明珠舉目望去,原來是海龍幫的人過來營救她了。

    邵威快步來到海明珠的面前,低聲催促道:「快走!」

    海明珠依依不捨地望著張長弓,突然撲上去緊緊抱住了張長弓,張長弓心中也是極其不捨,低聲道:「你先回去,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海明珠捧住他滿是油彩的面龐,含淚道:「你這次沒有騙我?」

    張長弓點了點頭道:「我說得出做得到。」

    黃浦下了一夜的暴雨仍然未停,蘇州河水上漲了許多,羅獵打著傘站在外白渡橋上,他已經連夜返回了黃浦,剛剛給葉青虹報過平安。他看到了那輛紅色的凱迪拉克轎車正朝著自己緩緩駛來,在陰暗的下雨天格外鮮明顯眼。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10 10:14
第386章【天網恢恢】(上)


    羅獵穿上西裝站在穿衣鏡前,葉青虹也換上紅色的龍鳳旗袍,她在歐洲定製的婚紗還沒到,兩人站在穿衣鏡前,頗有點中西合璧的樣子,葉青虹忍不住笑了:「怎麼感覺不倫不類的,你還是將那套長衫換上。」

    羅獵道:「挺好!咱們就穿著這身去照相。」

    葉青虹道:「婚紗還沒到。」

    羅獵安慰她道:「放心吧,一定不會耽誤咱們的婚禮。」

    葉青虹笑了起來,其實穿什麼並不重要。

    整個上午他們都在照相館照相,葉青虹定製的婚紗雖然未到,可是她在黃浦本地也買了婚紗,加上已經做好的旗袍禮服,也換了個不亦樂乎,羅獵雖然對照相並不怎麼感冒,可是他也儘量配合,陪著葉青虹耐心照了一上午。

    若非巡捕房的人找過來請他,恐怕一天都要泡在照相館裡。

    羅獵知道應當是海明珠一行被劫的事情,他對此也早有預料,巡捕房肯定會找他做調查,當下跟葉青虹說了幾句,就去了巡捕房。

    請羅獵前去調查的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于廣龍,于廣龍對羅獵表現得非常客氣,會面地點定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請羅獵在沙發上坐下。

    羅獵顯得有些不悅:「于警長可真會挑時候,我正在陪未婚妻拍婚紗照,這下好了,預先的計畫全都泡湯了。」

    于廣龍笑道:「怪我怪我,改天我親自登門向葉小姐賠罪,不過事出有因還望羅先生見諒。」

    羅獵道:「于警長客氣了,既然都來了,我也得盡力配合不是?」

    于廣龍哈哈笑道:「羅先生是個痛快人。」

    一名巡警進來給羅獵送上一杯咖啡,羅獵端起咖啡杯看了一眼道:「公共租界的咖啡不如法租界。」

    于廣龍道:「財政緊張,捉襟見肘。」

    羅獵笑道:「改天我讓人給於警長送兩盒南美咖啡過來。」

    于廣龍道:「羅先生真是有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了半天,不過始終都沒有切入正題,羅獵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于廣龍則藉著這個機會悄悄觀察羅獵,他在考校羅獵的耐心。

    不過最終還是于廣龍切入了正題:「是這樣啊,昨晚在錦山發生了一起劫案,負責押送海龍幫要犯的車隊在流花河大橋遭遇襲擊,現場死傷慘重,三名囚犯有兩人失蹤,一人死亡。」

    羅獵道:「于警長,您把我請來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

    于廣龍點了點頭。

    羅獵道:「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

    于廣龍道:「羅先生不要生氣,我之所以請您過來,是因為此前您曾經為他們三人的事情奔波,並聘請律師準備為他們辯護,羅先生不會否認他們是你的朋友吧?」

    羅獵道:「我和于警長也是朋友,如果您遇到麻煩被關進監獄,我同樣會為您請律師辯護。」

    于廣龍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勉強笑道:「我可不會犯法。」

    羅獵道:「我只是打個比方,沒說于警長會犯法,可這世上知法犯法的人也不在少數。」

    于廣龍道:「羅先生能否提供不在場的證據?」

    羅獵道:「可以啊,你想要什麼證據我就能提供給你什麼證據,至於所謂的要犯被劫走,您是不是首先要考慮海龍幫?海明珠是海連天的女兒,她出事,海連天肯定會傾全幫之力相救。」

    于廣龍道:「其實我也這麼想,找羅先生過來也只是例行公事,您可千萬別多想。」

    羅獵道:「你們巡捕房的門檻可不好踏,您把我請來了,一句例行公事調查說得輕描淡寫,可外面的記者卻都在等著新聞。現在捕風捉影的事情可不少,于警長難道沒聽說,現在到處都在傳言軍火走私案有黑幕,有人想黑吃黑吞了那筆錢,拿了錢還不算,還要將海龍幫的幾個置於死地。」

    于廣龍內心一震怦怦直跳,他的目光不敢直視羅獵,心中暗忖,他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難道是已經掌握了證據?

    羅獵從于廣龍的表情變化已經知道他心裡有鬼,可羅獵也沒興趣點破,他的目的無非是讓海明珠幾人脫困,至於這筆錢被吞的事情,自有人會討還公道。

    羅獵道:「海連天這個人可是個睚眥必報的狠角色,這次他被人陰了那麼多錢,女兒還被人關進監獄,你以為他會善罷甘休?」

    于廣龍道:「一個海盜罷了,他敢來黃浦,我就將他治罪。」

    羅獵道:「不是普通的海盜,縱橫東海,中日軍隊拿他都沒有辦法,這種人換成我是不敢招惹的。」

    于廣龍聽出羅獵的言外之意,他呵呵笑了一聲,然後說了一句很沒有底氣的話:「邪不壓正!」

    羅獵將咖啡杯放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于廣龍道:「羅先生虞浦碼頭的改建工程就快結束了吧?以後可千萬不要和海盜扯上關係啊。」

    羅獵笑道:「我這個人向來奉公守法,絕不會給于警長添麻煩。」

    于廣龍看到羅獵離去,目光掃到剛才給羅獵的那杯咖啡上,羅獵一口都沒喝,于廣龍自語道:「真有那麼難喝?「他端起聞了聞,不由得皺起眉頭,大聲道:「來人!」

    羅獵在巡捕房門前看到了好多記者,這些記者都是為了昨天劫持囚車的新聞而來,羅獵並沒有引起這些人的注意力,他低頭向一邊走了,迎面卻遇到了前來巡捕房的程玉菲。

    程玉菲攔住他的去路,羅獵這才看清是她,笑道:「怎麼?你也來湊熱鬧?」

    程玉菲道:「聽說海明珠他們都被人救走了,所以來瞭解一些情況。」

    羅獵道:「有人委託你查這個案子?」

    程玉菲搖了搖頭道:「只是覺得這次和安翟夫婦逃走的案子相仿,所以才來調查。」

    羅獵道:「一點都不像,上次可沒死人。」

    程玉菲充滿深意地盯住羅獵道:「是不是于廣龍請你過來協助調查?」

    羅獵點了點頭。

    程玉菲道:「那就是懷疑你嘍?」

    羅獵笑道:「如果懷疑我,我現在還能大搖大擺地走出來?程小姐,您的分析能力好像有些下降。」

    程玉菲道:「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我查了許成的帳戶,在他死亡之前,有人給他存了幾筆錢。」

    羅獵道:「誰?」

    「張凌空的跟班趙嶺!」

    程玉菲道:「還有一個消息,殺死許成的人被抓了。」

    羅獵內心一震,想不到事情這麼快就有了進展,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在什麼地方?」程玉菲道:「法租界巡捕房,也是巧合,這個人殺了許成之後去賭錢,因為輸急了眼打傷了人,結果被抓進了巡捕房,本來只是一起普通的案件,沒想到一審問,他什麼都交代了出來。」

    殺人者叫王兆啟,他也是倒霉,現在懊悔地揪著自己的頭髮,原本不多的頭髮就快被他給揪禿了。如果他自己不交代,誰也不會知道他殺了許成,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程玉菲帶著羅獵一起去法租界看了相關的證供,王兆啟已經在供詞上籤字,他承認殺了許成,而且還承認跟趙嶺見過面,是趙嶺雇他殺死了許成。

    王兆啟分兩次拿錢,接頭地點和金額都說得清清楚楚,劉探長知道此事關系重大,所以並未張揚,只是將王兆啟秘密關押起來,目前知道內情的人並不多。

    因為嚴守秘密,所以張凌空方面並沒有得到任何風聲。

    趙嶺一如往常般準點回家,他來到自己的公寓前正準備拿出鑰匙開門,頭頂就被用麻袋矇住,趙嶺來不及反抗,後頸就挨了一記掌刀,等他醒來,感覺自己被懸吊在半空中。

    因為臉上蒙著黑布,趙嶺看不到周圍的狀況,他惶恐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我警告你們,這裡是法租界,你們不要亂來啊。」

    這是一間廢棄的倉庫,倉庫內有兩人站在趙嶺的前方,竟然是羅獵和程玉菲,其實就是他們趁著趙嶺不備將他給抓到了這裡。

    羅獵沙啞著嗓子道:「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

    趙嶺道:「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沒錢,我沒錢的。」

    羅獵和程玉菲對望了一眼,程玉菲示意羅獵繼續發問。

    羅獵道:「沒錢,那你付給王兆啟的兩千大洋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不認識什麼王……什麼……你胡說什麼?」

    羅獵道:「你腳下是個水池,水池裡面全都是食人魚。「他使了個眼色,程玉菲鬆了點繩子,趙嶺感覺身體往下一墜,嚇得他惶恐地發出一聲大叫,雖然他看不到下面到底是什麼,可是卻對羅獵描繪的情景深信不疑,一時間魂飛魄散,竟然尿了褲子。

    程玉菲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這廝可真是個廢物,還沒怎麼對他就嚇成了這個樣子,她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以免聞到那股尿騷味兒。

    羅獵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說,是誰讓你僱傭王兆啟的?」

    趙嶺道:「我說……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13 16:44
第386章【天網恢恢】(下)


    程玉菲將趙嶺的口供親自送到了劉探長手中,笑道:「劉叔叔,全部都查清楚了,這件事果然有玄機,許成是張凌空的人,他負責和海龍幫進行軍火交易,可張凌空不知怎麼動了黑吃黑的念頭,非但沒有按照約定提供軍火,反而報警抓人,公共租界巡捕房于廣龍親自率隊抓得人,可現場並沒有發現用來交易軍火的錢款,您說這事兒是不是蹊蹺?」

    劉探長看著口供,並沒有說話。

    程玉菲道:「根據海明珠的說法,他們當時可是帶了錢去的,為了方便交易,全都是金條,這也是對方的要求,那麼多金條全都不見了。後來的案情說明,推測這件事是許成幹得,可許成在不久後被殺,那些金條仍然不知所蹤。」

    劉探長點了點頭。

    程玉菲道:「本來這件事就會成為一個無頭懸案,可能永遠都不會破解,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個殺手王兆啟居然這麼快被你們抓住。」

    劉探長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抓住王兆啟的確是一個意外,本來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鬥毆事件,卻想不到問出了一件僱傭殺人案。他很好奇,又擔心手下的巡捕洩露風聲,所以才找到程玉菲,讓她出面查查趙嶺,現在趙嶺的供詞也擺在了桌面上。

    程玉菲道:「現在的證據表明海龍幫的交易對象就是張凌空,而那起事件的本質就是黑吃黑,張凌空想要吞了那筆黃金。」

    劉探長反問道:「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程玉菲道:「張凌空和開山幫之前的爭鬥讓他損失了不少,尤其是新世紀的被燒,可謂是損失慘重,張凌空不同於張凌峰,他並不是張同武的親生兒子,他的真正身份是張家利益的代言人,也是具體經營者,他對最近一段的損失肯定要負責。」

    劉探長道:「你認為他通過黑吃黑來填補最近的虧損。」

    程玉菲點了點頭:「趙嶺、許成全都是他的人,現在證詞有了,證人也有了,只要找到那筆黃金的下落,自然不難將張凌空定罪。」

    劉探長道:「將他定罪?」

    程玉菲道:「還有于廣龍,這個人也有問題。」

    劉探長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後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就不用過問了。」

    程玉菲眨了眨雙眸:「您什麼意思?難道不再追查那筆黃金的下落?」

    劉探長道:「玉菲,我是說下面的事情我來接手。」

    程玉菲咬了咬嘴唇,還是點了點頭,來到巡捕房外,看到羅獵仍然在車前等著自己,她快步走了過去。

    羅獵笑道:「這麼快就出來了。」

    程玉菲道:「好奇怪,劉探長好像對這個案子興趣不大。」

    羅獵道:「我送你回去。」

    程玉菲道:「為什麼?這麼明顯的事情,他為什麼會這樣?」

    羅獵道:「這是在什麼地方?」

    「法租界啊!」

    羅獵道:「事發公共租界,而且這件案子很可能牽涉到公共租界巡捕房的總警長,你覺得劉探長對他有管轄權還是執法權?」

    「可……」

    羅獵道:「這件案子還是算了,繼續查下去你可能會有危險。」

    程玉菲道:「你不想知道真想嗎?你當初找我想查個明白嗎?」

    羅獵道:「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就算你找到那些金條又能怎樣?你以為能夠用法律制裁他們嗎?「羅獵搖了搖頭道:「沒可能的,張凌空代表著張家的利益,租界需要這樣的一支勢力存在。法律?在黃浦的上流社會中,又有多少道貌岸然的傢伙其實都是卑鄙無恥的違法者?你根本數不清,這個社會就需要這批人的存在,你改變不了,我也改變不了。」

    程玉菲有些憤怒地望著羅獵:「羅先生,你真讓我失望。」她明白羅獵說得全都是事實,讓她失望的並不是羅獵而是這個現實社會。程玉菲轉身憤然走了,羅獵在她身後道:「我送你?」

    程玉菲冷冷道:「不需要!」

    于廣龍深夜造訪了張凌空,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他將王兆啟和趙嶺被法租界巡捕房控制的事情說了,張凌空沉默了下去,在這件事上他曾經打過包票,可終究還是出了岔子。

    張凌空道:「沒事,就算他們敢說什麼,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于廣龍道:「我已經申請將他們兩人移交到我的手上,張先生,你這次可給我捅了一個大漏子。」

    張凌空道:「你放心吧,誰都不會查到你的身上。」

    于廣龍道:「我早就勸你不要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別忘了還有海龍幫,海連天什麼人?你以為他會心甘情願地吃這個虧?」

    張凌空不想繼續就這個問題探討下去了,他皺了皺眉頭道:「那個王兆啟怎麼就落在了法租界巡捕的手中?」

    于廣龍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還有那個女神探程玉菲還在盯著這件案子,你最好把這件事盡快平復下去,如果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咱們都會沒有面子。」

    租界突然就恢復了平靜,平靜地讓白雲飛感到索然無味,他決定出去走走,不知不覺來到了新世界,看到原本已經淪為一片瓦礫的新世界正在復建,白雲飛示意司機停車,推門走了下去,他看到工地前張凌空正在和兩個工程師模樣的人議論著圖紙。

    白雲飛打了個招呼。

    張凌空看到白雲飛馬上就認為他是來看自己笑話的,雖然心中反感,可臉上還是帶著禮儀性的微笑:「這麼巧啊,白先生怎麼來了?」

    白雲飛指了指自己的汽車道:「路過,看到張先生所以過來打個招呼。「他望著前方的工地道:「真可惜,說沒就沒了,好好地方就給燒了,死了不少人吧?」

    張凌空皺了皺眉頭,死了多少人你白雲飛清楚,還在這裡惺惺作態,張凌空才不相信白雲飛會有同情心,幸災樂禍都來不及。張凌空道:「人不能只盯著過去,我準備盡快將這裡重建,年底吧,年底就會看到一個新的新世界。」

    白雲飛道:「我要是你就不會重建。」

    張凌空道:「什麼意思?」

    白雲飛道:「燒死了那麼多人,是不是有點不吉利,我這個人迷信了點,張先生不找個風水先生看看?」

    張凌空道:「我用虞浦碼頭換了這塊地皮,租界的核心位置,就這麼荒廢下去?」

    白雲飛笑道:「也許不是地的原因,搞不好是八字不合,張先生不妨考慮將這塊地再賣給我。」

    張凌空望著白雲飛,他知道白雲飛從一開始就將自己視為眼中釘,不想自己在法租界開舞廳,現在終於毫不掩飾地說出心裡話了,張凌空點了點頭道:「您準備給我出個什麼價?」

    白雲飛道:「你過去花了多少錢,我可以給你打個七折。」

    張凌空哈哈笑了起來:「你是在讓我做賠本買賣嗎?」

    白雲飛笑道:「已經賠本了,商人不能只懂得賺錢,也要懂得止損,您說是不是啊?」

    張凌空道:「可我這個人偏不信邪,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白雲飛道:「那也得分在哪兒跌倒,萬一摔到的地方是個萬丈深淵,一下子摔個粉身碎骨,那還能爬的起來?」

    張凌空氣得臉色鐵青,白雲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八折,我給你個友情價,你好好考慮一下,就算你能夠盡快開業,大家一想起這裡燒死過那麼多人,誰還敢來啊?」

    張凌空冷冷道:「那就不勞您費心了!」

    此時一輛車停在他們的面前,從車上下來了一位青年軍官,遠遠招呼道:「凌空兄!」

    白雲飛循聲望去,臉色卻驟然一變,因為他認出來人竟然是久未謀面的任天駿,任天駿上次出現在黃浦還要在四年之前,可以說將整個黃浦攪得天翻地覆,這以後的幾年任天駿都在贛北打拚,因為軍閥混戰的緣故,他應當沒有精力顧及黃浦這邊的事情。

    任天駿一如既往的高傲,甚至比過去更加的傲慢,他連看都沒看白雲飛一眼。

    張凌空和任天駿過去就認識,他笑著和任天駿握了握手:「任將軍,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任天駿道:「我現在不在贛北了,我已經接受政府任命,以後的幾年都會在黃浦。」

    白雲飛一旁聽著,心中暗暗吃驚,自己怎麼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任天駿來黃浦任職?也就是說他放棄繼續在贛北當一個軍閥頭子,接受政府整編,他來黃浦到底擔任什麼職位?

    張凌空道:「我聽說黃浦新近要來一位督軍,該不是您吧?」

    任天駿笑道:「凌空兄的消息真是靈敏。」

    白雲飛心中暗嘆,任天駿是新任黃浦督軍,這下麻煩了,這廝跟自己有過節,不過他馬上想起了羅獵和葉青虹,比起自己的過節,羅獵和葉青虹才是任天駿的殺父仇人,看來遭遇麻煩的絕不僅僅是自己。

    白雲飛明白自己和任天駿以後不可能不打照面,他瞬間做出了決定,主動向任天駿走了過去,招呼道:「這不是任將軍嗎?」

    任天駿轉身看了他一眼,臉上充滿了不屑:「你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15 10:27
第387章【別來無恙】(上)


    白雲飛笑道:「任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穆天落,咱們可認識了不少年。」
   
    任天駿微笑道:「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想不到穆先生還健在呢。」他對白雲飛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白雲飛身後的常福面露怒容,向前走了一步,白雲飛咳嗽了一聲,制止了手下人,他知道任天駿這次的回歸絕對是善者不來,如果任天駿當真是新任督軍,那麼自己必須要禮讓三分。
   
    白雲飛微笑道:「托任將軍的福,身體還過得去。」
   
    任天駿道:「老天真是不公。」
   
    張凌空並不知道白雲飛和任天駿的恩怨,看到白雲飛當著自己的面吃癟,內心中自然是暢快無比,他向任天駿道:「任將軍,中午去浦江飯店,我為您接風洗塵。」
   
    任天駿淡然道:「我今天來找您可是有事情的。」他向白雲飛看了一眼道:「穆先生還有別的事?」
   
    白雲飛笑道:「沒有,沒有,我就不耽誤兩位敘舊了,任將軍,改天我來做東,給你接風。」
   
    任天駿道:「受不起,您走好!」
   
    白雲飛灰溜溜上了車,關上車門,冷冷望著任天駿,咬牙切齒地罵道:「什麼東西!」
   
    常福道:「老爺,要不要找人把他給幹掉?」
   
    白雲飛望著常福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怒罵道:「你特馬有沒有腦子?他是新來的督軍,除非不想在黃浦立足了,混賬!」常福被罵完之後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敢情是連老大都惹不起這位任天駿。
   
    白雲飛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場晚宴,不但逼走了羅獵和葉青虹,自己也差一點栽了大跟頭,內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雲,這個任天駿又要折騰什麼幺蛾子?
   
    任天駿在白雲飛走後,向工地走了幾步,張凌空趕緊跟了上去,他並不知道任天駿的目的是什麼,不過只要是白雲飛的敵人就應當是自己的朋友。
   
    任天駿望著眼前的廢墟道:「這裡過去是藍磨坊吧?」
   
    張凌空點了點頭道:「任將軍說得不錯,這裡過去是藍磨坊,後來被我買了下來,改建成為新世界,是整個租界乃至整個黃浦最大也是最豪華的舞廳,可惜被人嫉妒,一把火給燒了。」
   
    任天駿低聲道:「不祥之地!「
   
    張凌空愣了一下,他對任天駿的那段往事並不瞭解。
   
    任天駿道:「凌空兄把這塊地賣給我吧。」
   
    張凌空一聽就懵了,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先是白雲飛過來買地,然後是任天駿,難不成自己這塊地裡藏著什麼寶貝,怎麼一個個都看中了這裡,張凌空笑道:「任將軍,我正在準備復建的事情,年底就能夠完成重建。」他婉轉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並不想賣,這塊地位於法租界的核心區,乃人氣匯聚之地,雖然經歷了火災,也許像白雲飛說得不吉利,可張凌空認為只要是重建好了,用心經營,生意很快就會恢復過去的興隆,這麼塊肥肉他可不想白白送人。
   
    任天駿道:「我買這塊地不是想做生意,凌空兄可能不知道,我父親當年就是在這裡被人槍殺。」
   
    「啊?」張凌空這才想起,曾經有人跟他提過,藍磨坊當年曾經發生過一起震動國內的槍殺案,事件的主角就是贛北軍閥任忠昌,也就是眼前任天駿的父親。
   
    張凌空道:「任將軍是想……」
   
    任天駿道:「我想把這裡建成一座園林,以告慰我父親的在天之靈。」
   
    張凌空心中暗罵,你倒是孝心可嘉,我的生意怎麼辦?可表面上還得陪著笑道:「任將軍真是孝心感人,可……」
   
    任天駿道:「二十萬大洋!」
   
    二十萬大洋可買不來這塊地,
   
    就算是白雲飛肯給的八折也超出這個價錢一倍,張凌空道:「不是錢的問題,任將軍,這塊地我可做不得主。」

    「你不是老闆嗎?」
   
    張凌空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我只是為我叔叔打理一些事,這塊地是凌峰的,也只有他才有資格拍板定案,我說了不算啊。」
   
    任天駿望著張凌空忽然笑了起來「凌空兄果然有難處,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
   
    張凌空笑道:「多謝任江軍理解我的難處,走,咱們吃飯去。」
   
    任天駿搖了搖頭道:「我剛剛來到黃浦,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今天是抽不出時間了。」他向副官招了招手,副官從車內拿了貢品和紙錢出來。
   
    張凌空傻了眼,這廝太狂了,這是要在他的地盤上拜祭他死去的老爹,任天駿向張凌空道:「我想祭拜一下我父親,不知凌空兄是否方便?」
   
    張凌空強忍心中的怒火,點了點頭道:「方便……方便……」
   
    羅獵這段時間不是在家陪女兒就是在虞浦碼頭,碼頭的改建工程即將結束,張長弓和陸威霖幾人一起出海去了,他們這次是去東山島,海龍幫的總舵在那個地方,張長弓答應海明珠很快就去找她,並當面提親,這次他說得出做得到,陸威霖和阿諾也跟著去給他壯膽子,其實也有躲避風頭的意思。
   
    所以虞浦碼頭這邊,羅獵就必須要親自盯著,不過改建工程馬上就結束了,羅獵也要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他和葉青虹的婚禮籌備中去。
   
    白雲飛很少到公共租界,畢竟他的勢力範圍在法租界,以他的身份除非是公事才會到這裡,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測。
   
    白雲飛邂逅任天駿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來找羅獵,雖然他的動機並不是一個朋友間善意的提醒那麼簡單。
   
    羅獵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震驚,輕聲道:「還真是巧,沒想到兜兜轉轉,大家又來到了黃浦。」
   
    白雲飛道:「我已經查清楚了,任天駿接受了政府整編,也得到了重用,現在他是黃浦新任督軍,手握軍權啊。」
   
    羅獵道:「你擔心他可能會對你不利?」
   
    白雲飛道:「不是我,是我們,當年任天駿在黃浦搞得雞飛狗跳,難道你忘了?「
   
    羅獵怎麼能忘,有些事白雲飛知道,白雲飛並不知道,為了洪家爺孫的事情,他曾經潛入婺源老營,那次他曾經想過要殺了任天駿一了百了,不過後來他並沒有這麼做。
   
    任天駿的這次歸來不知是否和自己有關?如果他還想通過見不得光的手段對付自己身邊的人,自己絕對不會猶豫。羅獵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強大,就算任天駿擁有重兵,自己仍然可以做到萬軍之中取他的首級。
   
    羅獵道:「過去了那麼多年,許多事都已經改變了,任天駿身為黃浦督軍,心胸未必像過去那般狹隘。」
   
    白雲飛心說你說得輕巧,殺父之仇豈能說忘就忘,這和心胸可沒有什麼關係。他又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任天駿和張凌空認識,而且看來關係不錯。」
   
    羅獵終於知道白雲飛擔心什麼,他在擔心任天駿和張凌空有可能聯手對付他。羅獵道:「你打算永遠當這個華董?」
   
    白雲飛愣了一下,然後道:「我不做華董又能做什麼?」
   
    羅獵道:「就算他是督軍,他的手也不會那麼容易伸到租界來,而且一個人的地位越高,考慮的事情越多,任天駿不是傻子。」
   
    葉青虹聽聞任天駿來到了黃浦,而且成為督軍,不禁有些擔心,四年前的事情她仍然記憶猶新,如果不是任天駿製造麻煩,她和羅獵就不會分開,任天駿的出現如同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她的內心,她生怕一切還會重演,撲入羅獵的懷中道:「羅獵,咱們走吧,明天就離開這裡好不好?」
   
    羅獵笑道:「還有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你不打算嫁給我了?」
   
    葉青虹道:「去哪兒結婚不是一樣,反正結婚是咱們的事兒,我不需要什麼賓客排場,咱們帶著小彩虹去旅行好不好?」
   
    羅獵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他不可以讓身邊人再擔驚受怕,無論任天駿這次前來黃浦的目的是什麼,都不可以掉以輕心。
   
    此時傭人前來通報,卻是任天駿不請自來。
   
    葉青虹深知來者不善的道理,她本想當面領教一下,羅獵卻讓她暫時迴避,他不想讓葉青虹有任何的負擔。
   
    任天駿一身戎裝,比起過去顯得更壯實了,不過他的眼角也開始有了細密的魚尾紋,這些年他所承受的壓力也是巨大的。
   
    羅獵微笑望著任天駿道:「任將軍,別來無恙。」
   
    任天駿點了點頭,脫下手套向羅獵伸出手去。
   
    羅獵跟他握了握手,卻發現任天駿的右手滿是皺褶,這樣的手本不該屬於他這樣的年齡,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羅獵會認為這隻手應當屬於一個垂危的老人。
   
    任天駿笑了笑,然後迅速將手套戴上,在這樣的季節,即便是帶著一雙雪白的薄手套,仍然讓人感到有些怪異。羅獵邀請任天駿坐下,讓傭人看茶,任天駿環視了一下周圍,輕聲道:「羅先生過得很自在啊。」
   
    羅獵微笑道:「我這個人對生活的要求本就不高,所以也容易滿足。」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17 10:12
第387章【別來無恙】(下)


    任天駿道:「此前羅先生有三年沒了音訊,聽說你結了婚,還生了一個女兒。」

    羅獵的內心頓時警惕了起來,不過他隱藏的很好,如果流露出緊張,只會讓對方找到自己的破綻,羅獵道:「任先生成家了嗎?」

    任天駿道:「早就成家了,不過我太太四年去世了,就是你們潛入我婺源老營之後不久的事情。」

    羅獵道:「不好意思,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任天駿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對了,你妻子是不是也去世了?」

    羅獵內心一怔,蘭喜妹去世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而且這些人應該不會把消息散播出去,任天駿又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的?任天駿被茶几上的一張照片吸引,那照片是小彩虹的,他拿起照片,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道:「你女兒啊?」

    羅獵點了點頭。

    「真漂亮,我有個兒子,三歲多了,我太太去世之後,幾乎每天他都纏著我,一個人帶孩子可不容易。」

    不知為何,這次的相見,羅獵並未從任天駿的身上感覺到任何的仇恨,他們顯然算不上朋友,至多只能算得上是老相識,而且在羅獵的記憶中,他們兩人還從未那麼心平氣和地談過話。

    羅獵微笑道:「是啊,男孩子更調皮一點。」

    任天駿道:「他一點都不調皮,他甚至都不會說話,也可能會說,可他懶得說。」

    羅獵愣了。

    任天駿笑得有點慘淡:「醫生說他得了自閉症,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羅獵道:「只要多點耐心,應該可以找到打開他內心的那扇門,只要能打開那扇門,他的病就會不治而愈。」

    任天駿道:「謝謝你給我希望,這些年我都是用這句話來鼓勵自己,可到現在我仍然沒有找到打開那扇門的鑰匙。」他將小彩虹的照片放下,然後道:「可以換個地方談嗎?」

    羅獵想了想道:「來我書房。」

    兩人在書房重新坐下,任天駿這次開門見山道:「把東山經給我。」

    羅獵愣了一下,他不解地望著任天駿。

    任天駿道:「風九青讓我給她帶個話,如果你不按照她說得去做,她會把你的朋友一個個殺掉。」

    羅獵道:「你見過風九青?」

    任天駿揚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次你們去婺源老營,我差點病死,如果不是風九青出手相救,我想自己已經死了。」羅獵想起任天駿那隻滿是皺褶的手,低聲道:「她要挾你?」

    任天駿道:「是!」

    「如果我不答應呢?」

    任天駿道:「我會對付你,然後你的朋友全都會死,風九青的厲害你是知道的。」

    羅獵望著任天駿,忽然道:「你太太的死是不是跟她有關。」

    任天駿的臉上帶著錯愕,他不知道羅獵是從哪裡看出了這一點?

    羅獵道:「我不知道這本是不是所謂的東山經,你拿去吧。」

    任天駿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進行的那麼順利,他看著羅獵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了一本書扔給了自己。任天駿看到那本書上分明寫著《三字經》,他皺了皺眉頭道:「你以為我不認識字?」

    羅獵昂了昂頭,示意他打開來看看,任天駿拿起這本書,翻看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枚乾隆皇帝的朱印,雖然他不知道真正的東山經是什麼樣子,可是也能夠判斷出這本書絕不普通。

    任天駿道:「你就這麼輕易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我?」

    羅獵道:「重要嗎?」

    任天駿道:「我可聽說了此前發生的事情。」

    羅獵道:「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和風九青有個約定,距離我們的約定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現在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在約定之日到來之前,我不希望她來打擾。」

    任天駿低聲道:「你怕她?」

    羅獵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

    任天駿道:「我也怕她!」他不知為何居然對著仇人說出了這番話,他親眼見識過羅獵在婺源老營的表現,在他看到那些慘死的士兵之後,他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的能力遠超他的想像,他根本無法報仇,而在他的兒子出生之後,任天駿的許多想法都改變了。

    羅獵道:「你不是害怕她,你是害怕失去。」他向那本東山經掃了一眼道:「我也一樣,告訴她,不要干擾我的生活,這五年絕對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中。」

    任天駿站起身道:「我會把這本書交給她,也會把你的話帶給她。」

    羅獵感到釋然,任天駿或許仍然把他看成仇人,不過他並不擔心任天駿會報復,因為他從這次的見面從任天駿的身上趕到了敬畏,上次的任天駿是不怕死的,而這次任天駿卻明顯懼怕死亡,確切地說,不是怕死,而是害怕死去之後無人能夠照顧他的兒子。

    任天駿返回家中,他首先去看了自己的兒子,任餘慶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裡,一根手指在鋼琴上單調而不停地敲擊著,保姆遠遠坐在窗前,壓根不關心這個可憐的孩子,她靜靜望著遠方的夕陽。

    任天駿來到兒子身邊,每次看到孩子,他的心中都會湧出一種難言的酸楚感,如果知道兒子是這個樣子,就不該讓他出生在這個世界。可有些事是沒有選擇的,任天駿靜靜望著兒子,他知道即便是自己站得那麼近,兒子仍然不會察覺到他的存在。他們雖然是父子,雖然處在同一個房間內,卻又在不同的世界。

    任天駿沒有打斷孩子彈琴,來到保姆的面前,將那本書遞給了她。

    保姆接過三字經翻了翻,目光停留在乾隆皇帝的朱印之上。

    任天駿道:「他說,這五年絕對不要出現在他的世界中。」

    保姆露出一絲漠然的笑:「他是個聰明人。」

    任天駿道:「救救我兒子……」他的聲音並不大,可他相信對方聽得到,而且看得到他臉上的祈求。

    保姆道:「人不可以太貪婪,要懂得放棄。」她站起身,一身樸素的服飾並沒有掩飾住她強大到不可一世的氣場,風九青盯住任天駿道:「這就是你比不上羅獵的原因。」

    羅獵說服了葉青虹,他們決定留在黃浦舉辦婚禮,羅獵相信自己的感覺,如今的任天駿已經判若兩人,他只是被風九青控制的傀儡。

    週末羅獵和葉青虹陪著小彩虹一起去看萬國馬戲團的表演,他們在入口處居然遇到了同來看馬戲的任天駿父子。

    葉青虹內心咯噔一下,難怪都說冤家路窄,想不到看個馬戲都能和這位仇人狹路相逢。羅獵表現得非常豁達,向任天駿招呼道:「任督軍,您也來看馬戲啊!」

    任天駿點了點頭道:「真是巧啊!「他向小彩虹看了一眼道:「你女兒啊!」

    不等羅獵開口,小彩虹已經乖巧地稱呼道:「叔叔好!我是小彩虹。」

    任天駿望著這可愛的小女孩,在看到自己木呆呆的兒子,心中不由得一酸。

    羅獵道:「你兒子?」

    任天駿點了點頭,他顯然不想繼續呆下去,摸了摸兒子的頭頂道:「我先進去了。」

    小彩虹卻道:「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我們交個朋友好不好?」

    任餘慶仍然呆呆望著地面,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葉青虹也看出這孩子不太對,柔聲道:「女兒,咱們也進去吧。」

    小彩虹將手中還沒吃的棒棒糖遞給了任餘慶:「小哥哥,送給你。」

    「謝謝,小彩虹你……」任天駿本想說讓她留著自己吃,卻想不到從不和外人交流的兒子居然伸手接過了那隻棒棒糖。

    小彩虹甜甜笑了起來。

    任餘慶望著小彩虹呆呆地,手中攥緊了那支棒棒糖。

    小彩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吃,小哥哥,你吃!」

    任餘慶居然聽懂了她的話,將棒棒糖含在了嘴裡。

    任天駿的表情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從沒有見過兒子這樣,居然懂得和別人交流了。

    羅獵道:「反正都是看馬戲,我訂了包廂,一起吧!」

    葉青虹其實是並不想和任天駿相處的,可羅獵既然提起,她就不會反對。換成以往任天駿一定會拒絕,可是他看到兒子在面對外人時頭一次如此安靜,內心中不由得萌生出希望,難道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才是打開兒子內心世界的鑰匙?

    小彩虹牽著任餘慶的手向入口跑去,葉青虹快步跟了過去。羅獵和任天駿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來到包廂,羅獵叫了兩杯紅酒,遞給任天駿一杯。

    「謝謝!」任天駿接過紅酒道,他其實真正感謝的不僅僅是這杯紅酒。羅獵的目光在他雪白的手套上掃了一眼,輕聲道:「其實最懂孩子世界的還是孩子自己,他們的內心是最純真的。」

    任天駿認同羅獵的看法,他抿了口紅酒道:「東西我交給她了,她走了。」

    羅獵道:「在我看來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比家人更珍貴。 」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20 16:52
第388章【清譽錢莊】(上)


    任天駿道:「我只想他健康平安,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換。」

    葉青虹聽到這番話,終於明白羅獵因何改變主意要留在黃浦,任天駿有了牽掛,現在的任天駿縱然無法放下仇恨,可仇恨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唯一。

    萬國馬戲團的馬戲很精彩,兩個孩子看得聚精會神,小彩虹不時發出歡呼聲,任餘慶雖然沒有歡呼,可是他的小臉上也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任天駿道:「你說得對,孩子的世界我們其實不懂。」

    羅獵道:「每個人都是從那個世界走過來,可能是時間太久,我們忘了過去的童真,也忘了初心。」

    此時掌聲雷動,卻是最為精彩的飛刀環節到了,一位穿著緊身衣的金髮美女出現在舞台上,她是表演的人肉標靶。

    台上兩人的表演很精彩,互動也詼諧風趣,引來陣陣歡呼和陣陣尖叫,羅獵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北美的時候,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他曾經混跡過馬戲團,他的一手飛刀絕技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的。

    到了和台下觀眾互動的環節,演員向現場的觀眾發出了邀請,不過現場觀眾卻沒有敢於上前嘗試的,那位投擲飛刀的演員攤開雙手,顯得頗為無奈。小彩虹居然舉起了手,那演員興奮道:「看看那位小朋友,勇敢的小朋友。哦,請她的父親上台。」這麼小的孩子當然不會被邀請上台參加這麼刺激的節目的。

    羅獵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坑爹,這麼小的女兒居然無師自通就懂得了坑爹。

    兩位小朋友眼巴巴看著他,葉青虹也忍不住笑了,她知道羅獵過去在馬戲團的經歷。

    任天駿道:「看來小朋友很期待你上場呢。」

    羅獵點了點頭道:「我來!「他脫下外面的西服交給葉青虹,在眾人的掌聲中走上了舞台。

    那位飛刀表演者向羅獵講了幾句,然後遞給他一個蘋果,羅獵也很會配合,拿起蘋果做出要吃的樣子,那表演者慌忙搶了過來,把蘋果放在他頭頂,現場又引來一片笑聲。

    羅獵將蘋果放在頭頂站在指定的位置,那表演者佯裝要投擲,虛張聲勢了幾下,然後走到羅獵面前將飛刀插進了蘋果裡,現場笑聲不斷,羅獵對這種表演套路非常熟悉。

    表演者向他豎起了拇指,羅獵卻笑著將蘋果放在了他的頭頂,示意他們兩人互換一下位置,現場掌聲雷動。

    飛刀表演者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種套路,他誇張地擺手,可羅獵卻從蘋果上拔下了飛刀,退到他剛才的位置,羅獵做了個瞄準要投擲的動作,只是虛張聲勢,飛刀表演者認為他只是為了節目效果,也配合地做出誇張的表演。

    羅獵又向後退出一大段距離,要在剛才表演者投擲距離的三倍以上,他忽然出手,咻!飛刀閃過一道寒光,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飛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飛刀表演者頭頂的蘋果,並將那蘋果從中剖成兩半。

    現場鴉雀無聲,飛刀表演者嚇得臉都白了,整個人木立在那裡,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高手啊!敢情自己遇到了一個百步穿楊的高手。現場掌聲雷動,小彩虹激動地站起來拍手,這一刀的精彩甚至感染到了任餘慶,他也站起來拚命鼓掌。

    羅獵笑著來到那表演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返回包廂。羅獵並不喜歡出風頭,可是作為一個父親,在自己女兒的面前要有所表現,他要成為女兒的驕傲和依靠。

    任天駿的內心卻抽搐了一下,他不由得想起在婺源老營的時候,那驚世駭俗的一刀,羅獵剛才的出刀難道是對自己的警告?

    馬戲結束之後,兩家人在門前分手,小彩虹道:「叔叔,過幾天帶小哥哥來我們家玩好不好?」

    任天駿看了看兒子,發現兒子也充滿期待地望著自己,他笑了起來:「好啊,這樣吧,我去之前會提前打電話。」

    羅獵和葉青虹上了車,小孩子畢竟不能熬夜,小彩虹上車不久就躺在葉青虹的懷裡就睡了,葉青虹望著孩子安祥恬靜的小臉,拿起車上的毛毯給她蓋上,小聲道:「女兒得很開心。」

    羅獵道:「平時沒有小朋友陪她玩,見到小餘慶當然高興。」

    葉青虹道:「任天駿改變了很多,你說他是真地放下了仇恨還是機心更深了呢?」

    羅獵道:「放下仇恨哪有那麼容易,不過他或許已經看透了人生。」

    葉青虹並不明白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什麼?」

    羅獵沒有提起風九青的事情,如果讓葉青虹知道只會增加她的心裡壓力,輕聲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任天駿如果能夠放得下,咱們又有什麼理由不放下?」

    羅獵檢查虞浦碼頭工地的時候,李焱東過來拜訪他,羅獵和李焱東沒打過幾次交道,對他的瞭解僅限於程玉菲的助手,李焱東神情有些慌張,見到羅獵第一句話就問道:「羅先生,您有沒有見過程小姐?」

    羅獵道:「她沒來啊,我有幾天沒見過她了。」

    李焱東道:「程小姐從昨兒一早出去,到現在都沒音訊,我都急死了。」

    羅獵道:「她是不是出去查案了?」

    李焱東道:「過去查案都會交代去向,而這次根本沒有留下去向。」

    羅獵一聽也覺得有些不妙了,他低聲道:「李先生,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在查什麼案子?」

    李焱東道:「前陣子不是幫您查案子嗎?具體她也沒跟我說,可能是跟一樁金條的交易案有關。」

    羅獵內心一沉,不由得想起了海龍幫被黑吃黑吞掉的那批金條,難道程玉菲仍然不肯罷手,決定要追究到底?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羅獵道:「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去什麼地方?」

    李焱東嘆了口氣道:「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可誰都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羅獵道:「有沒有去巡捕房?」

    李焱東道:「劉探長不願意見我。」

    羅獵讓李焱東稍等,他回辦公室往法租界巡捕房打了一個電話,劉探長欠他的人情,羅獵認為他不可能拒接自己的電話。果不其然劉探長接通了電話,羅獵也不跟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將程玉菲失蹤的事情說了。

    劉探長聞言也是一怔,他想了想道:「我看未必會出事,我對程小姐非常瞭解,她身手不弱,而且智慧出眾,做事冷靜,很少去冒險辦案。可能她只是去查案,不想受到其他人的干擾。」

    羅獵道:「我聽說劉探長新近抓了殺死許成的嫌疑犯。」

    劉探長支支吾吾道:「此事倒是有,不過這案子涉及到之前的軍火走私,案子發生在公共租界,按道理應當屬於公共租界巡捕房來辦案,而且他們那邊要求我們配合辦案,前天就已經將幾名嫌犯移交給了他們。」

    羅獵知道劉探長肯定會選擇明哲保身,這也是他奉勸程玉菲不要跟進的原因,這案子牽涉太廣,面臨的壓力太大,繼續追查下去程玉菲肯定會面臨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甚至危險,現在程玉菲失蹤很可能和此案有關。

    羅獵道:「程小姐是不是遇到麻煩目前的確沒有定論,可是作為她的朋友,我們還是要重視一下這件事。」

    劉探長道:「好,我馬上派人去查,不過我的職權範圍在法租界,搜查也只能限於這一區域。」

    羅獵道:「多謝劉探長。」放下電話來到外面,看到李焱東仍然在那裡等著,羅獵道:「走吧,我跟你去辦公室看看。」李焱東愕然道:「去那裡做什麼?」

    羅獵沒有回答,他去程玉菲的辦公室是想檢查一下,看看能否從那裡找到線索,李焱東雖然是程玉菲的助手,其辦案偵破能力卻遠遠不及程玉菲。

    羅獵不是專業偵探,但是他的觀察力、分析力和判斷力都超人一等,這三點正是一個優秀偵探必備的素質。

    在得到李焱東的允許之後,羅獵對程玉菲的辦公室進行了檢查,最後在程玉菲辦公桌旁的廢紙簍內發現了一個紙團,紙團上有一行字,這行字是英文和阿拉伯數字混合的編碼,羅獵將這張紙遞給了李焱東。

    李焱東看得一頭霧水,愕然道:「這編碼是什麼?」

    羅獵道:「如果我沒看錯,應當是金條的編碼,你不是說聽程小姐提起過金條的事情嗎?」

    李焱東連連點頭,羅獵道:「她有沒有說過要去銀行之類的話?」

    李焱東努力回憶著,過了一會兒道:「去過,前天的事情,她說要去銀行辦點事。」

    「知不知道她去了哪家銀行?」

    李焱東搖了搖頭道:「不清楚,她沒跟我說。」

    「她去了多久,幾點離開幾點回來?」

    李焱東道:「大概有一個小時的樣子……「說到這裡他猛然醒悟了什麼,望著羅獵道:「這銀行一定不會離得太遠,她是步行去的,去掉在銀行辦理業務的時間,只有兩個可能。」附近的銀行只有兩個,所以李焱東才這麼說。

    羅獵道:「很好,咱們現在就去查查。」

    兩人先去了嘉業銀行,因為在同一條街上開偵探社,所以李焱東和附近的銀行都很熟,詢問程玉菲是否來過,根據銀行職員說,程玉菲前天下午的時候來過,還特地問了一件事。

    羅獵將那帶著編號的紙條放在銀行職員面前:「請問她來這裡的時候有沒有出示這張紙?」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21 11:09
第388章【清譽錢莊】(下)


    銀行職員道:「因為當時不是我跟她談,我得問問。」他拿起紙條找到昨天下午當班的職員,問過之後很快回來,向羅獵道:「我們沒見過,這紙條上的編碼應當是金條的編號,這種編號的金條應該不是來自官方,我們銀行既不會提供也不會回收。」

    李焱東滿臉的失望,羅獵道:「那您知不知道誰會回收這種金條?」

    銀行職員看了羅獵一眼,李焱東道:「您放心吧,他是我朋友。」

    銀行職員道:「整個黃浦只有清譽錢莊有可能做這種東西。」

    羅獵點了點頭,清譽錢莊是于家的物業,其實說起來羅獵和他們也不陌生,黃浦于家財雄勢大,現任當家人是于廣福,于廣福的兒子于衛國死於四年前,當時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羅獵,于家還一度懸賞二十萬大洋進行通緝。

    羅獵之所以不讓程玉菲繼續查這件案子是因為他看出是張凌空聯手于廣龍黑了海龍幫的金條,現在看來甚至連于家也可能牽涉其中,就算劉探長也看出了其中的奧妙,他將兩名嫌犯轉交給公共租界的于廣龍就是要撇開關係,不想招惹這個麻煩。

    李焱東決定再去清譽錢莊查查,羅獵卻認為沒那個必要,他和李焱東就此分手,羅獵並非知難而退,就算查出了金條在清譽錢莊也說明不了問題,更不可能將張凌空等人治罪。

    羅獵決定直接去見張凌空,跟他好好談談。

    張凌空最近也不順心,他本以為新任督軍任天駿的到來會讓自己如虎添翼,卻想不到這任天駿目空一切,來到之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買下自己在法租界的地皮,更離譜的是,這廝居然要在這裡給他死去的老爹建一座陵園,張凌空當面不好拒絕,只能先敷衍,同時他也在尋求各方關係,他要讓任天駿知難而退。

    聽聞羅獵前來拜訪,張凌空第一個念頭就是羅獵也盯上了自己的這塊地皮,從他來到黃浦,他和羅獵之間的關係就不怎麼融洽,雖然通過法國領事蒙佩羅從中協調,可他們之間也處於面和心不和的狀況。張凌空認為羅獵這個人有著洞悉一切的精明,所以他不敢和此人走得太近。

    可無論心中怎麼想,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張凌空請羅獵進入自己的辦公室,笑臉相迎道:「羅先生今天又有什麼要緊事?」此前羅獵曾經找他,當時是因為海龍幫的事情,張凌空並沒有給他面子,可現在那件事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了。

    羅獵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張凌空道:「羅先生只要來找我總不是小事。」他的秘書過來給羅獵送上了一杯茶,羅獵接過茶杯的時候,發現張凌空換了一位女秘書,微笑道:「張先生最近身邊的人換得夠勤。」

    張凌空聽出他話裡有話,淡然笑道:「我這個人總是看不準人,所以啊被許多刁鑽滑頭的傢伙鑽了空子,吃一塹長一智,只要被我發現這種人,有一個就解僱一個。」

    羅獵道:「聽說您過去的秘書趙嶺被抓了?」

    張凌空皺了皺眉頭,這廝果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倒是有這事兒,目前巡捕房正在查,情況基本上已經查明了,應當是誣告,你知道的,我在黃浦得罪了不少的人,很多人只要一有機會就往我的身上扣屎盆子。」

    羅獵道:「也是,不遭人妒是庸才,像張先生這種優秀的人物肯定要遭到許多人的記恨。」

    張凌空道:「羅先生才是大才。」

    羅獵道:「我今天來找張先生其實是想讓您給幫幫忙。」

    張凌空道:「那得看是什麼忙,我怕自己有心無力。」

    羅獵道:「張先生和公共租界于警長的關係很好吧?」

    張凌空面對這個眾所周知的事實當然不會否認,他點了點頭道:「認識好多年的朋友了,于警長在來黃浦任職之前曾經在我叔叔麾下服役。」

    羅獵道:「我想張先生跟于警長說一聲,幫忙找找程玉菲。」

    張凌空皺了皺眉頭道:「程玉菲是不是那個女神探?她怎麼了?」

    羅獵道:「失蹤了,昨天一早到現在都沒有音訊。」

    張凌空笑道:「失蹤未必有事吧,偵探的工作很特殊,程玉菲不是號稱黃浦第一神探嗎?說不定她去查什麼案子,以她的能力自保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羅獵道:「失蹤之前她在查一筆金條的下落,那些金條正是海龍幫用來購置軍火的。」

    張凌空道:「如此說來,應當去找海龍幫的人問,哦,我突然忘了,海龍幫的幾名囚犯不是在轉移的途中被人救走了嗎?這可能就麻煩了,不好查。」

    羅獵道:「您知不知道趙嶺是怎麼被抓起來的?」

    張凌空警惕地望著羅獵:「還不是因為那個什麼殺手的誣告。」

    「咱們中國人有句老話,蒼蠅不叮無縫蛋,趙嶺他自己如果沒有毛病,為什麼那個殺手會找上他?」

    張凌空笑道:「那就得看巡捕房的本事了,雖然他過去在我這裡任職,可我也不能干涉辦案你說是不是?」

    羅獵道:「趙嶺沒告訴你,是我和程玉菲抓了他啊?」

    張凌空內心一怔,他呆呆望著羅獵,沒想到羅獵會在自己的面前坦誠這件事,不過他很快就笑了起來:「羅先生跟我開玩笑?」

    羅獵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張凌空從羅獵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笑意。

    羅獵道:「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巡捕房不好出面,可並不代表著無人過問,我手裡恰恰有趙嶺的一份供詞,如果讓你看到,一定會覺得是血口噴人。」

    張凌空的嘴巴動了一下,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羅獵道:「我也覺得他的供詞不可信,所以沒有提供給巡捕房,也沒有公諸於眾,可程玉菲不信這個邪,她非得要繼續查下去,你說她是不是有些奮不顧身的蠻幹了?」

    張凌空道:「捕風捉影的事情又能有什麼結果?」

    羅獵道:「只要查就會有結果,事情是真正發生過的,金條是真實存在的,只要我想查,從海龍幫那邊得到所有的金條編號並不難,可能有人會說可以將金條全部融化重新鑄造,只可惜有些給出去的金條是不好要回來的。」

    張凌空冷冷望著羅獵。

    羅獵笑眯眯道:「我說了這麼多,張先生還沒答應幫忙呢。」

    張凌空道:「羅先生真覺得我能幫上忙?」

    羅獵道:「張先生要是不肯幫忙,我只能直接去找于警長了,不過于警長跟我沒什麼交情,未必肯給我面子,我這個人也不是沒有脾氣,別人不給我面子,我也不會給他面子,真要鬧得兩敗俱傷到時候可不好收場。」

    張凌空何嘗聽不出羅獵是在威脅自己,他差一點就發作,可最後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平靜道:「未必兩敗俱傷那麼嚴重吧?」

    羅獵道:「這世上最怕認真二字,如果真的認真起來,殺敵一萬自損五千的事情誰都幹得出來,開山幫一定樂見其成。」

    張凌空心中暗罵,你又威脅我,可他也不得不承認羅獵所說得都是事實,當下點了點頭道:「羅先生既然開口,我總不能不給您這個面子,不如這樣,我回頭親自去公共租界巡捕房一趟,讓于警長幫這個忙。」

    羅獵微笑道:「相安無事最好,和氣生財何必搞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您說是不是?」

    羅獵走後,張凌空果然去找了于廣龍,他把羅獵剛才找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于廣龍皺著眉頭道:「他當真這麼說?」

    張凌空道:「他說得清清楚楚,是他和程玉菲抓了趙嶺,還說手中有趙嶺的證詞。」

    于廣龍氣得將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桌面上,怒道:「我早就說過你留了太多的隱患。」

    張凌空道:「其實一份證詞也說明不了什麼,他無法證明是我們拿了海龍幫的黃金。」

    于廣龍道:「他當然證明不了什麼?如果他找到了足夠的證據,你我還能坐在這裡好好聊天?」

    張凌空道:「現在那個王兆啟和趙嶺不是全都在你的手裡嗎?只要他們不說……「

    于廣龍道:「羅獵這個人不簡單啊,難道你聽不出他的意思嗎?」

    張凌空沒有說話,他怎能不明白羅獵的意思,羅獵是去找他攤牌的,換句話來說,羅獵認定了他們兩人和程玉菲的失蹤有關,如果程玉菲有事,羅獵絕不會息事寧人。張凌空沒有當場拒絕羅獵,就是因為他心虛,黑吃黑的事情是他和于廣龍聯手所為,他們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筆橫財吞下,卻沒有料到其中會起那麼大的波折。

    真正的原因是他們沒有想到海龍幫的海盜居然和羅獵有交情,羅獵在這件事上多次為他們奔走。

    張凌空道:「你的意思是……」

    于廣龍道:「這一步咱們讓還是不讓?」

    張凌空道:「讓又如何不讓又如何?」

    于廣龍道:「讓,就幫忙找程玉菲,大家達成默契維持現狀,他們應當不會在這件事上繼續追查,如果不讓,他們會繼續尋找程玉菲,甚至不惜因為這件事和我們反目,並將一些過去沒有揭開的老賬一股腦全都揭出來。」

    張凌空道:「他們沒證據。」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5-23 10:52
第三百八十九章【以一當百】(上)


    于廣龍道:「證據並不重要,主要是掂量清利害關係,你做好和他成為敵人的準備了嗎?」

    張凌空默默回想著,他和羅獵之間還沒有過真正意義的交手,他聽說過羅獵的許多傳奇故事,可並沒有親眼見識過。

    于廣龍道:「當年為了羅獵,整個黃浦被攪了個天翻地覆,到最後他還不是一樣安然脫困?就算為敵,咱們也未必要衝鋒向前,新任黃浦督軍任天駿和他可是不共戴天。」

    張凌空聽到任天駿的名字內心不由得一震,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傳聞任天駿的父親贛北軍閥任忠昌就是死在羅獵的手裡,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任天駿應當不會放過羅獵。

    張凌空又想起任天駿盯著自己在法租界地皮的事情,忽然想到如果能夠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和紛爭,自己也就從困局中解脫出來。

    此時于廣龍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于廣龍拿起電話,這個電話是法租界巡捕房劉探長打過來的,于廣龍在電話中和對方寒暄了一會兒,很快就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劉探長也在向他暗示,如果程玉菲的失蹤和他有關,希望他能夠手下留情。

    于廣龍掛上電話,向張凌空道:「劉探長和程玉菲是世交,他居然也認準了程玉菲的失蹤和我有關。」

    張凌空嘆了口氣,在軍火走私一案上,劉探長給足了于廣龍面子,否則也不會將兩個重要人證轉交給他,現在的局勢表明,如果他們選擇對抗,恐怕多的不僅僅是羅獵一個對手。

    于廣龍道:「大家還是各讓一步吧。」

    張凌空道:「好,我就給羅獵這個面子。」

    雨下的很大,一輛汽車將一隻麻袋扔到了虞浦碼頭的大門前,然後迅速開走了,等工人發現的時候,汽車已經不見蹤影。聽到消息的羅獵冒雨來到門前,工人指著那蠕動的口袋正在議論要不要報警。

    羅獵走過去,用小刀割斷了麻袋上的繩索,打開麻袋,從裡面露出一個人來,羅獵看得真切,正是程玉菲,她嘴上被塞著爛布,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著,羅獵為她割斷了繩索,扯下口中的破布。

    程玉菲驚魂未定地望著羅獵,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得救了,羅獵向眾人道:「都散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他脫下自己的上衣為程玉菲披在肩頭。

    關切道:「能走嗎?」

    程玉菲點了點頭,在羅獵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因為長時間被捆,她的手腳發麻,依靠羅獵的攙扶才來到辦公室內。

    羅獵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程玉菲木呆呆坐在那裡,羅獵道:「我通知李焱東?」

    程玉菲搖了搖頭,總算緩過神來,顫聲道:「我沒事……我沒什麼事……讓我坐一會兒,休息休息。」

    羅獵點了點頭,他也坐了下來默默陪著程玉菲。

    程玉菲捧著那杯熱茶,一口一口小心地喝,喝完那杯茶,羅獵走過去又幫她續上,程玉菲道:「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她仍然處於恐懼中。

    羅獵道:「沒事,人平安回來就好。」

    程玉菲道:「我都不敢相信他們會把我放了,為什麼會把我扔在這裡?」抬起頭看了看羅獵:「是不是你去找他們談判了?」

    羅獵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程玉菲道:「是張凌空綁架了我對不對?」

    羅獵道:「我沒什麼證據,你有沒有看清楚綁架你的人?」

    程玉菲搖了搖頭:「我被人打暈了,醒來就被五花大綁撞在了麻袋裡,沒有跟我說話,我也不知道被關在什麼地方,不過那房間裡應該只有我自己,幾個小時前他們把我扔到了一輛車裡,然後那輛車帶著我到處走,剛才他們將我扔了出去,然後……「她苦笑道:「你都看到了。」

    羅獵道:「你去追查金條了?」

    程玉菲沒有否認,其實羅獵在此前就提醒過她,這件案子查到現在為止,如果繼續追查下去很可能會遇到危險,不幸被他言中了。她咬了咬嘴唇道:「我不會放過他們。」

    羅獵嘆了口氣道:「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等明天再說。」

    程玉菲點了點頭,羅獵開來汽車,將程玉菲送到了她的住處,在程玉菲住處的樓下,遇到了前來找她的麻雀,麻雀也聽說了程玉菲失蹤的事情,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剛巧遇到了羅獵送她回來。

    羅獵看到麻雀在,笑道:「剛好,麻雀,你送程小姐上去吧,我先走了。」羅獵認為自己跟上去畢竟不方便。

    程玉菲道:「既然來了,就上去喝杯咖啡吧,有些事我還想跟你說。」

    聽她這樣說羅獵只好點了點頭。

    來到程玉菲的住處,程玉菲讓麻雀和羅獵在客廳內稍坐,她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麻雀有不少的問題想問,等到程玉菲走後,向羅獵道:「你在哪裡找到她的?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羅獵道:「你問我,我也想知道,等她出來你直接問她不就清楚了?」

    麻雀打開手袋,從裡面居然掏出了一盒煙,羅獵好奇地望著她,麻雀壓根沒有在意的目光,當著他的面抽出一支菸點上,她抽菸的動作很熟練,一看就知道已經抽過不短的一段時間了。

    吐出一團煙霧,這才意識到羅獵看著自己,將煙盒放在茶几上推向羅獵道:「想抽就自己拿。」

    羅獵笑了笑道:「我戒了!」

    麻雀道:「葉青虹管得夠寬啊。」

    羅獵道:「她不管我,只是我突然不想抽了,而且在女兒面前抽菸總是不好。」

    麻雀點了點頭,問道:「我抽菸的樣子像不像一個壞女人?」

    羅獵道:「像個想學壞的女人。」

    麻雀道:「其實男人也罷,女人也罷,太好了反而沒人喜歡,你說是不是?」

    羅獵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

    麻雀向周圍看了看,並沒有找到菸灰缸,羅獵知道她的意思,從茶几下找到了菸灰缸給她遞了過去,麻雀說了聲謝謝,然後嫻熟地彈落了菸灰:「你女兒叫什麼?」

    「小彩虹!」

    麻雀道:「你挺愛葉青虹的,連給女兒起名字都要帶上她。」

    羅獵沒有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麻雀道:「最近你做了許多針對盜門的事情,不怕遭到報復嗎?」

    羅獵道:「你哪兒聽來的風言風語?我為什麼要針對盜門?」

    麻雀道:「東山經,這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羅獵笑了起來:「我可沒什麼東山經,麻雀,假如你認識盜門的門主,不妨幫我帶個話,我沒見過什麼東山經,讓他們以後離我遠一點,如果再找我的麻煩,別怪我不念舊情。」

    麻雀道:「舊情?你跟誰有舊情?跟我嗎?」

    羅獵笑道:「總覺得你變了,可又覺得你變化不大。」

    麻雀將煙蒂狠狠摁滅在菸灰缸裡:「我的事情不用你來評價!」

    程玉菲沐浴更衣之後,從裡面走了出來,她聞到了客廳內的煙味兒,皺了皺眉頭道:「麻雀,你又抽菸!」她顯然不喜歡這個味道。

    麻雀道:「我算明白了,你嫌棄我礙著你們說話了,我走行了吧?」她站起身佯裝要走,程玉菲走過去摁著她的肩膀讓她在沙發上坐下:「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羅獵走過去幫忙把窗戶都打開了,讓室內的空氣流通得更快一些,外面雨下得很大。

    麻雀望著羅獵的背影,不得不承認他的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魅力,實在是太討女人喜歡了,可麻雀感覺到羅獵跟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成為兩個世界的人,在羅獵的身上她感覺不到任何的親切。

    羅獵道:「程小姐,你最好給劉探長報個平安,你失蹤的這段時間大家都急壞了。」

    程玉菲道:「感覺是我給你們惹了一個大麻煩。」

    麻雀道:「什麼人幹的?玉菲你告訴我,我幫你出這口氣。」

    羅獵道:「這裡是租界,有巡捕的。」

    麻雀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看十有八九都是被你連累的,我早就說過,無論是誰只要跟你走近了都會有麻煩。」

    羅獵的內心還是難免被她插了一刀,羅獵雖然不跟她一般見識,可心中卻有些難過。程玉菲聽不下去了:「麻雀,你瞎說什麼?是羅獵救了我。」

    麻雀道:「他救了你?他在哪兒救了你?」

    程玉菲被她問住了。

    麻雀充滿敵意地望著羅獵:「你可真有本事,你們才認識幾天啊,連她也幫你說話。」

    程玉菲俏臉一熱道:「我是幫理不幫親。」

    麻雀道:「少來這套,程玉菲,你不是在查軍火走私案嗎?你知不知道這位羅先生早就和海龍幫的幾個人認識?」

    羅獵沒事人一樣站起身來:「咖啡呢?」

    程玉菲歉然道:「你看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真是失禮。」她起身去煮咖啡。

    麻雀仍然盯著羅獵道:「海明珠他們被救走那天,你去了什麼地方?」

    羅獵道:「我啊?哪天啊?你幫我捋捋。」

    麻雀道:「你不用裝糊塗,你去了什麼地方我知道,張長弓他們是幾時出發的我都知道。負責押運的士兵其中有些人的傷口很特殊,我通過一些特殊途徑得到了驗屍報告,你有沒有興趣啊?」

    羅獵搖了搖頭:「沒興趣,跟我毫無關係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有興趣?」

    麻雀道:「你為什麼喜歡用飛刀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