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11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6-18 10:31
第394章【重傷初癒】(下)


    張凌空淡淡笑了笑,等那兩名巡捕把小偷給押走了,張凌空道:「最近租界的盜竊案層出不窮,盜門真是囂張,都偷到我家裡來了。」

    羅獵道:「那就加強安防,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張凌空道:「聽說陳昊東要花一百萬大洋買你的虞浦碼頭。」

    羅獵點了點頭:「有這回事兒。」

    張凌空道:「怎麼什麼好事兒都讓你趕上了,如果當初我知道虞浦碼頭值這個價,我說什麼也不會跟你們換藍磨坊的地皮。」

    羅獵道:「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張凌空道:「我還聽說你拒絕了陳昊東?」

    羅獵道:「張先生消息真是靈通。」

    張凌空道:「陳昊東應當是盜門中人,此人來者不善啊!」

    羅獵道:「換成是張先生會不會把虞浦碼頭賣給他?」

    張凌空搖了搖頭道:「不會,天下間沒有人會做賠本的生意,盜門尤其如此,他們從來都是空手套白狼。羅先生,我總覺得咱們應該好好談談,雖然你我之間有過一些不愉快,可在租界,你、我還有穆天落,咱們擁有著太多的共同利益。」

    羅獵道:「我對做生意的興趣可不大。」

    張凌空道:「就算興趣不大,可也沒理由讓別人來搶佔了你本來的利益,這樣啊,明天,明天我在粵海樓定位子,我來做東請你、請穆先生,這次說什麼都得給我面子。」

    羅獵看出張凌空是想捐棄前嫌,一致對外,陳昊東的出現應該已經影響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想想在目前的狀況下採取戰略性的結盟倒也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他點了點頭道:「好啊!」

    白雲飛最近也遇到了麻煩,應當說他的損失比其他人更重,法租界最重要的碼頭和貨場都在他的控制中,而新近發生的大罷工讓他的物業幾近停擺,損失不可估量,非但如此,在他的貨場和碼頭還接連發生了失竊案。

    一個混亂的租界絕不符合他們的利益,白雲飛接到張凌空邀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他的目的。

    上次他們三個坐在一起還是在法國領事蒙佩羅的斡旋下,可這次蒙佩羅度假未歸,促使他們坐在一起的原因是每況愈下的形勢。

    幾杯酒下肚,張凌空道:「罷工還在繼續,租界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白雲飛道:「渾水好摸魚,不把這池水給攪混了,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

    張凌空點了點頭道:「幾位領事不約而同地選擇度假,放任租界的這種混亂無序繼續,所謂戒嚴根本就是趁機清除異己。」

    白雲飛道:「我還以為只有我遇到麻煩了呢。」

    張凌空道:「陳昊東最近收購了不少的碼頭,單單是公共租界就有五個。」

    白雲飛道:「那些小碼頭根本撐不下去,工人罷工,他們就沒有錢賺,沒有錢賺就更加無法滿足工人提出的條件,所以只能選擇退出。我看這個陳昊東根本就是有預謀,搞不好罷工都和他有關。」

    張凌空在這一點上和白雲飛出奇的一致:「我也這麼覺得,這個人沒來黃浦之前,罷工也沒發生,也沒有那麼多的失竊案,他一來,麻煩全都來了,而且我查過他的背景,他是盜門陳延慶的孫子,我懷疑他就是新任盜門首領。」

    兩人意識到羅獵沒有發表過任何的意見,白雲飛道:「我可聽說了,他要花一百萬大洋收購你的碼頭,你答沒答應?」

    羅獵搖了搖頭道:「沒有啊,不過倒是有點心動。」

    白雲飛道:「虞浦碼頭怎麼值一百萬大洋,其中必然有詐。」

    羅獵笑道:「不排除千金買馬骨的可能,不如你出一百萬大洋我賣給你。」

    白雲飛道:「我可拿不出那麼多的現大洋。」

    張凌空道:「我今兒請兩位過來是想談談最近的事情,這個陳昊東究竟是誰給他的底氣來攪局?」

    白雲飛道:「有盜門撐腰本身就是底氣,不過敢玩那麼大的,沒有上頭的支持是不可能的,這些不約而同度假的領事說不定已經達成了默契。」他望著張凌空,本來他以為張凌空是黃浦的攪局者,卻想不到真正的攪局者是陳昊東。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打亂了他的部署,白雲飛雖然在法租界呼風喚雨,可是讓他站出來和盜門明打明對著干,他還真沒有把握。

    張凌空道:「所以咱們必須得聯合,一方面安撫這些工人,還要聯繫其他人,必須要一致對外,要讓陳昊東知難而退。」

    白雲飛道:「關鍵不在陳昊東吧,現在的關鍵是聯繫那些度假的領事,也只有他們才有能力讓租界平靜下去。」

    羅獵道:「我雖然不懂什麼生意,可也能看出這次租界的混亂根源在於上層想要重新洗牌,他們想要重新分配利益。」

    張凌空和白雲飛對望了一眼,兩人都點了點頭。

    羅獵道:「租界雖然是中國人的土地,可咱們說了卻不算,這些外國人看不得咱們在這裡獲取利益,無論這次的風波是誰造成的,這些外國領事如果默許他這樣幹,必然是以利益為前提。大亂之後是大治,可每次大治的開始通常會伴隨著屠殺,租界新近已經發生了幾起血腥事件,死了不少人。」

    張凌空道:「我的意思是我們成立一個工商聯合會,選出一個代表去和外國人談,只要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同,下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白雲飛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幫外國人就是希望咱們之間競爭,假如鬧事的真是陳昊東,他們就要看看咱們和陳昊東誰能給出更多的利益,然後進行選擇。」

    羅獵點了點頭,白雲飛看到了問題的實質。

    張凌空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他雖然沒有把話說明,可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張凌空對陳昊東已經動了殺念,白雲飛何嘗不是如此,但是幹掉一個盜門的首領,他還不敢輕易做決定,如果陳昊東真是盜門的帶頭人,那麼他的死必然會導致整個盜門的瘋狂反撲,那種後果是不堪想像的。

    白雲飛道:「那就只能和陳昊東談談,跟他說清利害關係,讓他不要被人外國佬利用。」

    張凌空道:「找他談,豈不是讓他覺得咱們怕了他?」

    白雲飛道:「羅獵,這個陳昊東和麻小姐的關係不錯,我記得你和麻小姐是老朋友啊。」

    羅獵笑了起來,白雲飛因羅獵的微笑而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已經被羅獵看穿。

    羅獵回到家的時候,看到葉青虹新剪了頭,變成了短髮,她在為孩子的出生做好提前準備,看到羅獵回來,非要讓羅獵評價一下她的新髮型,羅獵讚美了幾句,卻被葉青虹嫌棄言不由衷。

    葉青虹問起他晚上見面的情況,羅獵簡單說了,葉青虹馬上聽出了其中的奧妙,不屑道:「這個白雲飛和張凌空恐怕早就達成了協議,他們是想你出頭。」

    羅獵道:「咱們雖然在租界沒有多少利益,也不會像他們那樣受到那麼大的影響,可是租界這種狀況繼續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倒霉的還是普通百姓。」

    葉青虹道:「所以,你打算去找麻雀啊?」

    羅獵道:「那得看你的意思了。」

    葉青虹道:「我看你就算去,麻雀也未必幫你出頭。」

    羅獵道:「你怎麼知道?」

    葉青虹道:「因為我是女人啊。」

    羅獵道:「我還是打算嘗試一下,現在連福音小學都受到影響了,老師不敢去上課,孩子們也沒人照顧。」

    葉青虹道:「我去吧。」

    羅獵愣了一下,馬上明白葉青虹說的是她要去和麻雀見面,他搖了搖頭道:「你去好像不合適吧?」

    葉青虹道:「比你要好。」

    羅獵道:「你們兩個,連朋友也算不上。」

    葉青虹微笑道:「所以說,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懂!」

    麻雀叫了杯紅酒,葉青虹只要了一杯紅茶,麻雀習慣性地掏出香菸的時候,卻被葉青虹制止:「不好意思,我懷孕了。」

    麻雀的第一反應就是你懷孕了跟我有什麼關係?為何要對我說?可馬上她就意識到葉青虹的意思,淡淡笑了笑,將香菸收了回去:「祝賀你啊!」

    葉青虹道:「謝謝!吃什麼?我請!」

    麻雀道:「我這兩天胃口不好,吃不下。」

    葉青虹道:「我也不想吃,可羅獵非得讓我吃,其實我知道的,他心疼的是我們的孩子。」她招了招手,讓服務生過來點餐。

    麻雀打量著葉青虹,不得不承認,葉青虹還是那麼美麗,自從嫁給羅獵之後,她比過去豐滿了一些,不過更有女人味了。

    葉青虹似乎沒有留意到她的目光,專心致志地品嚐著面前的牛排。

    麻雀忽然道:「給人當後媽的感覺怎麼樣?」

    葉青虹道:「我把小彩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也沒把我當成後媽。」

    麻雀道:「可畢竟不是親生的,等你們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後,你心裡就會發生偏差,即便是你不承認。」

    葉青虹優雅地喝了口紅茶,笑了起來:「其實我比你們認識羅獵都要早。」

    「時間代表不了什麼,羅獵還不是娶了蘭喜妹?」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6-20 09:29
第395章【我在你身邊】(上)


    葉青虹道:「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曾經打算這輩子再也不回來,我再也不要見到羅獵。」她輕輕放下茶杯道:「可並不代表我不愛他,我雖然無法和他在一起,可我想我會祝福他。」

    麻雀道:「你還真是高尚。」

    葉青虹道:「讓我回來的是蘭喜妹的一封信,她冒充羅獵的筆跡給我寫了一封信,那時我知道,無論羅獵做過什麼,只要他一聲召喚我還會不計代價地回到他的身邊。」

    麻雀想到了自己,如果……可她馬上告訴自己沒有如果。

    葉青虹道:「蘭喜妹得了絕症,她知道時日無多,所以她希望我來照顧她的女兒,希望我能陪伴羅獵。」

    麻雀道:「你還真是偉大,甘心給別人當後媽。」

    葉青虹道:「我開始也不能接受,可我後來發現這是我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我愛羅獵,所以我可以接受他的一切,我不在乎他是什麼樣子,我不在乎他喜歡過誰,我更不會在乎他有一個女兒,因為沒有他我不可能過得更好!」

    麻雀怔怔望著葉青虹。

    葉青虹道:「我請你來,不是想求你什麼,其實本來羅獵想親自跟你談,我相信就算你無法把羅獵當成朋友,你也不會把他當成仇人,無論你怎麼想,羅獵始終都把你當成朋友,如果你遇到什麼麻煩,他肯定還會不惜一切去幫助你。」

    「我不需要他的幫助。」

    葉青虹道:「你可以不需要,但是你無法否認他曾經不止一次幫助過你,我知道你對羅獵的感情不次於我。」

    「沒有的事!」麻雀大聲分辯道。

    葉青虹道:「但是你並不瞭解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溫柔中卻充滿了說服力,即便是麻雀再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是事實。

    葉青虹道:「羅獵擔心你被人利用。」

    麻雀冷冷道:「在他心中我就是一個笨女人,一直都在被人利用。」

    葉青虹搖了搖頭道:「不是笨女人才會被人利用,當一個女人過於執著的時候,往往會看不清一些人一些事,不單是你。」葉青虹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在她一心想為父親復仇的時候,穆三壽正是利用了她的這個弱點,如果她沒有遇到羅獵,或許自己的人生會全然不同。

    麻雀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你們是想說陳昊東在利用我。」

    葉青虹道:「我不瞭解這個人,所以我無權評價,不過他一直都想得到虞浦碼頭,你幫我轉告他,我同意賣給他,我也不要一百萬大洋,按照正常的市價給他,只要他備齊三十萬大洋,隨時都可以跟他簽約。」

    麻雀眨了眨眼睛:「他願意出一百萬的。」

    葉青虹道:「我不佔他的便宜不是怕他,而是我們家不想和他再有一丁一點的關係,我不想我老公再受到任何傷害,如果他膽敢再設計害我老公一次,我才不管他的背後有誰,我動用我所有的力量把他趕出黃浦。」

    麻雀望著葉青虹,忽然感覺到,羅獵娶她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葉青虹道:「其實我還有個私心,羅獵這個人古道熱腸,他表面上什麼都不在乎,可內心卻充滿了正義感,我不想他再攪入這場紛爭,張凌空也罷、陳昊東也罷、穆天落也罷,他們爭權奪利是他們的事情,我們一家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我希望誰都不要打擾我們。」

    麻雀道:「有句話你沒說錯,羅獵管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葉青虹道:「沒辦法,喜歡上了,沒得選,我現在只能盡自己一個做妻子的本分,你明白的。」

    麻雀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葉青虹道:「陳昊東也不是沒有弱點,只要是人,就會有在乎的人。」她平靜望著麻雀:「羅獵的朋友未必都是我的朋友,可羅獵的敵人一定是我的敵人,如果誰敢打我老公的主意,我會不擇手段,哪怕他以後會怪我。」

    麻雀瞪圓了雙目:「你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警告,而且我警告的是陳昊東。」葉青虹輕聲道:「服務生,埋單!」

    葉青虹走出門外,抬起頭,陽光正好,她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司機開車過來,她上了車,透過車窗看了看,麻雀仍然沒有出來,她相信麻雀一定會好好考慮自己的建議。

    葉青虹道:「開車!」

    司機啟動汽車向前方駛去,通過前方的時候,一輛卡車突然加速衝了過來,全速撞擊在轎車的中部,轎車被撞得原地翻滾了兩圈。

    卡車完成這次撞擊之後,馬上倒車。

    葉青虹隨著車輛翻滾,因為安全帶的緣故,最大限度地減輕了她受傷的程度,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葉青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是頭朝在車內的,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卻聽到了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葉青虹意識到了什麼,她抽出小刀割斷了安全帶,身體因重力墜落在轎車頂棚上,葉青虹從破裂的車窗看到了那輛貨車後退了一段距離,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盡快離開這輛車,不然等待她的將會是第二次撞擊,葉青虹用力去推車門,可是車門在剛才的撞擊中已經變形,渾身上下都在疼痛,鮮血沿著葉青虹的額頭流到了她的臉上,她去拿手槍,卻發現手袋不見了,葉青虹慌忙去尋找手袋,她現在的狀況只能依靠摸索。

    麻雀聽到外面的撞擊聲,然後看到店裡的服務員向外跑去,她才反應過來,趕緊衝了出去,麻雀才來到飯店門口,就看到那輛車頭已經變形的卡車再度向倒翻的轎車瘋狂駛去,麻雀的臉上充滿了震驚的表情,她看出那輛倒翻的汽車是葉青虹的,麻雀尖叫道:「不要!」可是她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卡車距離轎車越來越近,葉青虹從車窗中探出了一隻手,她終於找到了手槍,憑感覺瞄準了卡車的駕駛室,蓬!蓬!蓬!葉青虹現在能做得只是將彈倉內的所有子彈射完,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阻止對方的謀殺,腦海中想到的只是羅獵,老公……我想你……

    卡車的前擋風玻璃被子彈擊碎,一顆子彈射中了司機的額頭,司機死亡後身體壓在了方向盤上,方向盤因為他的這一舉動,而左旋轉,改變放下網衝向了一旁的商店,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撞碎了櫥窗,整個車頭都衝了進去。

    麻雀回過神來,她慌忙奔向那輛倒翻的汽車,有許多人都跑了過去,眾人一起動手拉開了擠壓變形的車門,從中救出了滿身是血的葉青虹,麻雀抱住葉青虹,拍打著她的面孔道:「葉青虹,你醒醒,你醒醒!」

    葉青虹艱難地睜開了雙目,虛弱道:「羅……羅……獵……」

    葉青虹甦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聞到醫院的味道,眼前的景物變得清晰的時候,她看到了輸液瓶,葉青虹動了一下,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的羅獵慌忙摁住了她的手臂:「青虹,是我,是我!」

    「老公……」

    羅獵點了點頭,儘量向前湊了湊,讓葉青虹能夠看清自己的樣子,葉青虹伸出左手,雪白的手臂上佈滿了劃傷,羅獵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葉青虹道:「老公,孩子……我們的孩子……」

    羅獵握住葉青虹的手道:「青虹,你聽我說……」

    葉青虹頓時意識到了什麼,她眼圈紅了:「你告訴我,我們的孩子好好的,他沒事,你告訴我……」她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大聲哭泣起,羅獵的眼睛也紅了。

    此時英子陪著醫生進來給葉青虹檢查,英子道:「羅獵,這兒交給我吧,你去歇一會兒。」她看出羅獵如果繼續留下,葉青虹肯定會更加難過。

    羅獵點了點頭,吻了吻葉青虹的手背,轉身出門。

    包括張長弓在內的一幫好友都在外面等著,看到羅獵出來,所喲人同時站了起來,羅獵做了個右手下壓的動作,示意所有人都坐下,然後他慢慢向走廊的另外一邊走去。

    麻雀和程玉菲站在那裡,看到羅獵走了過來,麻雀的內心中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慌張,她很快就提醒自己,自己不應該慌張,葉青虹被人襲擊的事情她一無所知,而且是她將葉青虹送到了醫院。

    麻雀道:「她怎麼樣?」

    羅獵道:「謝謝麻小姐關心。」

    麻雀聞言一怔,在她的印象中羅獵還從未這樣稱呼過自己,這分明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的意思,難道他將這件事歸咎到自己的身上?

    羅獵道:「勞煩麻小姐幫我轉告陳昊東,我太太答應你們的任何事都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虞浦碼頭我不會賣,至於陳昊東,他有兩個選擇,一是盡快滾出黃浦,二是埋在這裡。」

    麻雀瞪圓了雙目,羅獵根本就是在威脅,可是她從羅獵的身上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麻雀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鼓足勇氣道:「你有什麼證據認為這件事和他有關?」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6-24 16:11
第395章【我在你身邊】(下)


    羅獵道:「我不要證據,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收購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我這個人不喜歡計較,可是有人一旦觸碰了我的底線,我會讓他付出百倍的代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的底線就是我的家人。」羅獵說完轉身向病房走去。

    麻雀目瞪口呆地望著羅獵的背影,她手足冰冷,身軀發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激動,她想要沖上去跟羅獵理論,卻被程玉菲一把抓住。

    麻雀道:「他憑什麼怪我?他憑什麼這樣對我說話?」

    程玉菲嘆了口氣道:「換成是我,我也會。」

    麻雀道:「葉青虹被人襲擊,可這件事根本還沒查清,怎麼可以……」

    程玉菲道:「已經查出死去卡車司機的身份,他叫楊四成,是盜門中人。」

    陳昊東坐在辦公室內,他的背後是光潔明亮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浦江最美麗的江景,外面陽光很好,這樣的天氣本應擁有一個不壞的心情,可是陳昊東的心情卻不好,一點都不好。

    他聽說了葉青虹被襲擊的事情,這件事發生在法租界,本來這件事他大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可是很快就查出這件事跟他有些關係,襲擊葉青虹並當場被射殺的卡車司機叫楊四成,是盜門中的弟子,隸屬於黃浦分舵,陳昊東的心情也因此而變壞。

    現在黃浦分舵的舵主梁啟軍就站在陳昊東的對面,他也看出陳昊東的心情不好,所以不敢貿然打擾他。

    陳昊東道:「誰給你的命令?誰讓你去暗殺葉青虹的?」

    梁啟軍道:「少門主,這件事我不知情。」

    陳昊東氣得伸出手掌重重在桌上一拍,怒道:「他是你的手下,你不知情?」

    梁啟軍苦著臉道:「少門主,我的確不知情,楊四成是我的手下不假,可我絕沒有派他去做這種事,您想想,現在虞浦碼頭的事情還沒有定論,我為什麼要瞞著您做這種事?」

    陳昊東心中暗忖,梁啟軍的確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如果這件事不是他授意做得,那麼楊四成又是出於何種動機?在這次襲擊的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陰謀,陳昊東道:「葉青虹因為這次襲擊流產了,我看羅獵不會善罷甘休。」

    梁啟軍道:「他們夫婦兩人雖然有錢,在租界也有些關係,可是他們並沒有多少勢力,更何況這件事跟咱們盜門沒有關係,我們只需聲明是楊四成個人所為,跟我們無關。」

    陳昊東道:「你那麼認為,人家那麼認為嗎?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管得手下?」

    梁啟軍道:「少門主放心,我以後一定對他們嚴加管束,我保證這種事不會再次發生。」在他看來陳昊東有些過於擔心了,羅獵夫婦在他的眼中就是普通的富商,就算葉青虹因為這次襲擊流產,他們也就是通過警察施壓,現在罪魁禍首楊四成都死了,大不了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反正現在是死無對證,羅獵夫婦也不可能因為此事和他們整個盜門為敵。

    陳昊東道:「你去調查一下楊四成的事情。」

    梁啟軍苦笑道:「少門主,人都死了,我上哪兒調查去?」

    陳昊東怒道:「你沒腦子啊?他死了,他還有親人還有朋友,你不會去問,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查查他的戶頭,看看最近有沒有收到大筆的款項。」

    「是!」

    陳昊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趕緊去辦吧!」

    梁啟軍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在門外正遇到前來興師問罪的麻雀,梁啟軍向麻雀笑了笑,向一旁讓了讓,麻雀舉步走了進去。

    陳昊東看到麻雀的臉色已經意識到她的來意,笑道:「麻雀,你很少來我辦公室啊,坐!」

    麻雀道:「你少來這套,陳昊東,我問你,葉青虹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陳昊東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麻雀道:「葉青虹約我見面,她都已經答應了,按照市價三十萬大洋將虞浦碼頭賣給你,為什麼你還要那麼做?」

    陳昊東道:「麻雀,既然她都答應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是不是多此一舉,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跟我毫無關係。」

    麻雀道:「羅獵讓我轉告你,虞浦碼頭他不會賣,還有……」

    陳昊東道:「你說,不要有顧慮。」

    麻雀道:「他說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現在離開黃浦,要麼就做好埋在這裡的準備。」

    陳昊東呵呵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真是讓我沒想到,羅獵這個人還真是有些膽色。」

    麻雀道:「你為什麼一定要虞浦碼頭?」

    陳昊東道:「我不會走,而且,這虞浦碼頭我要定了!」

    白雲飛途徑葉青虹被襲擊地點的時候,讓常福放慢車速,被撞爛櫥窗的商店仍然沒有來得及維修,那輛肇事的卡車已經拖走,白雲飛留意到地面上還有一些沒有清理乾淨的血跡,皺了皺眉頭道:「葉青虹住在哪家醫院?」

    常福道:「聖約翰。」

    白雲飛想了想道:「回去吧。」

    常福愣了一下:「老爺,不是您要去醫院探望她的嗎?」

    白雲飛道:「現在這個時候,人家的心情肯定低落,咱們去非但起不到安慰她的作用,反而讓人傷心,算了吧,等過陣子,她出院之後,咱們去她家裡探望。」

    常福道:「是!老爺。」

    白雲飛從車窗上隱約看到自己面孔的影子,蒼白而灰暗。

    葉青虹自從甦醒後就不願說話,剛剛失去的這個生命不僅是她和羅獵的愛情結晶,更是她的希望,她希望這個小生命的降臨能夠改變羅獵的決定,說不定可以讓羅獵放棄對風九青的九年之約,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可畢竟存在,葉青虹之所以答應將虞浦碼頭轉讓給陳昊東,並不是因為她害怕,而是因為她沒有時間去和這種人糾纏,如果羅獵信守對風九青的承諾,那麼他們一家還只剩下五年的時間相守,每一天都是如此的珍貴,她不希望將時間浪費在陳昊東這種人的身上。

    葉青虹認為自己可以說服麻雀,通過麻雀解決這件事,可她並沒有料到這次的見面會讓她失去腹中的小生命,還差點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媽媽!」小彩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青虹的睫毛動了動,她知道一定是羅獵看到自己的樣子所以才把女兒接來了。

    「媽媽你怎麼了?」小彩虹關切道。

    葉青虹可以不搭理羅獵,卻不能不理女兒,她偷偷抹去淚水,睜開眼睛看了看小彩虹:「女兒,媽媽沒事。」可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葉青虹感覺到自己從未有過如此的脆弱。

    小彩虹伸出小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媽媽,別哭,你別哭嘛,是不是有人欺負您了,跟我說,我給您出氣。」

    葉青虹搖了搖頭,小彩虹趴在她身邊,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她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哄哄媽媽。

    羅獵在一旁看著,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他何其幸運擁有一個如此懂事的女兒。他向小彩虹道:「女兒,你跟姑姑先回去吧,爸爸陪媽媽好不好?」

    小彩虹道:「我不走,我就要在這裡陪著媽媽。」

    羅獵只好讓步道:「你跟姑姑先去花園玩兒,我跟媽媽說幾句話好不好?」

    英子過來勸了兩句,小彩虹總算答應跟她一起去花園了。

    羅獵來到葉青虹面前,葉青虹又將雙目閉上。羅獵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葉青虹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成功將手抽出去。

    羅獵道:「青虹,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心裡也不好受,可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已經無法改變,唯有面對現實。」

    葉青虹依然沉默著。

    羅獵道:「醫生說,你還年輕,身體會很快康復,等你身體恢復之後,咱們就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只要你願意,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葉青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羅獵手足無措道:「你別哭,我就是那麼一說。」

    葉青虹撲入他的懷中,羅獵緊緊擁抱著她,親吻著她的面頰,柔聲勸慰著。

    葉青虹抽抽噎噎道:「我……還能生嗎?」

    羅獵點了點頭道:「當然能生,你這身板兒一看就好生養。」

    葉青虹道:「那你不能反悔。」

    羅獵道:「我才不反悔,我巴不得跟你多生幾個孩子。」好說歹說,葉青虹方才止住哭泣,羅獵盛了米粥喂她,葉青虹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吃過飯之後,她提出了一個要求:「羅獵,我想出院。」

    羅獵點了點頭道:「明天就出院,等你身體康復了,咱們就馬上離開黃浦去滿洲,咱們去那裡過年好不好?」

    葉青虹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道:「我想咱們的小木屋了。」

    羅獵道:「好,咱們在蒼白山找個安逸的地方搭一間木屋。」

    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一名戴著口罩的護士走進來,向羅獵道:「羅先生,我們要為夫人換藥了。」

    羅獵點了點頭,讓到一邊。

    那護士又道:「麻煩羅先生迴避一下。」

    羅獵向葉青虹看了一眼,葉青虹道:「你出去吧!」

    羅獵笑道:「老夫老妻的了,還不好意思啊?」

    葉青虹道:「再胡說我生氣了。」

    羅獵轉身離開病房,從護士身邊走過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她的鞋子,羅獵突然停下腳步:「你叫什麼?」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6-25 10:25
第396章【緩一緩】(上)


    護士道:「林淑娟!」她的胸牌上的確是這個名字。

    羅獵道:「摘下你的口罩!」他的話剛剛說完,那護士就將面前的推車向羅獵狠狠推了過去,扯開護士服從腰間抽出了兩把手槍。她拔槍的速度很快,可是羅獵的反應更快,一個倒翻騰空而起,右手抓住了治療車上的一把剪刀,猛然投擲出去,剪刀劃出一道寒光,尖端噗!的一聲戳入那護士的前額,羅獵在危急關頭出手,根本不會留力,那剪刀只有把柄留在護士額頭的外面。

    護士雙槍在手,卻已經來不及扣動扳機,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葉青虹也被眼前的變化嚇了一跳,此時外面傳來小彩虹開心的聲音:「媽媽我回來了!」

    葉青虹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要讓她進來。」

    羅獵趕緊來到門前,將蹦蹦跳跳跑過來的小彩虹攔在門外,他向英子道:「姐,把張長弓他們全都找來。」

    醫院裡面竟然發生了殺手潛入的事情,這讓羅獵感到憤怒的同時又心驚不已,他意識到在這裡沒有什麼地方是絕對安全的,當即做出讓葉青虹馬上出院的決定,當前葉青虹的狀況已經穩定,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護送葉青虹和女兒返回家中之後,羅獵重新回到了醫院,在他們離去之前已經報警,租界巡捕房對此事非常重視,劉探長率隊親自前來,死者的身份還未查明,不過有一點能夠斷定,死者並不是這醫院的護士,那位名叫林淑娟的護士已經被殺,她的屍體在雜物間被發現,殺手殺死她之後換上了她的衣服,不過鞋子並不合腳,所以殺手只能穿上自己的鞋子前來執行任務,她本以為都是白色的鞋子不會露出馬腳,可仍然被心思縝密的羅獵發現。

    劉探長在羅獵的面前義憤填膺,他大聲道:「真是太不像話了,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羅老弟,你放心,我一定盡全力破案,一定盡快將幕後的指使者法辦。」

    羅獵對這幫巡捕的辦案能力心知肚明,指望他們破案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程玉菲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劉探長把她請來的原因不僅僅是想她幫忙破案,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劉探長知道她和羅獵的關係不錯,在自己的轄區接連發生暗殺葉青虹的事件,這讓劉探長的顏面很掛不住,他擔心羅獵會向自己發難,所以請程玉菲過來,用意就是讓她幫忙緩和一下,可現在看來羅獵的情緒還算穩定。

    程玉菲道:「職業殺手,這女人很可能是駱紅燕。」

    劉探長愕然道:「駱紅燕,難道是殺手榜排名前五的駱紅燕?」

    程玉菲點了點頭道:「很可能就是她,我剛才檢查了她的身體,她的右肩有一隻紅色的燕子紋身,等法醫做完比對就應該會有結果。」她向羅獵道:「你和她有沒有過節?」

    羅獵搖了搖頭道:「你都說她是職業殺手,職業殺手殺人還要理由嗎?」

    程玉菲嘆了口氣道:「如果她真是駱紅燕,你就麻煩了,駱紅燕並不是一個人,雖然她喜歡單槍匹馬的做事,可她隸屬於一個殺手組織,你殺了駱紅燕等於得罪了一個組織。」

    劉探長道:「沒事,他們敢來我全都給抓起來。」

    程玉菲毫不客氣地拆穿道:「只怕你們巡捕房沒有這個能力。」

    劉探長表情尷尬,接連乾咳了幾聲道:「你們談,我去看看進展。」

    劉探長離去之後,程玉菲道:「嫂夫人情緒如何?」

    羅獵道:「發生了這種事,心情低落是難免的,而且在醫院又發生了一次暗殺。」

    程玉菲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你們也不要太難過,這案子我會幫你查。」

    羅獵道:「謝謝。」

    程玉菲道:「你千萬不要擅自行動,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羅獵微笑道:「我知道的,走了!我得回去多陪陪她。」

    程玉菲點了點頭,在這種時候葉青虹的身邊最需要陪伴。

    一週之後,虞浦碼頭停靠了一艘嶄新的輪船,羅獵兌現承諾,帶著葉青虹經海路前往滿洲,這艘輪船早在羅獵改建虞浦碼頭的時候就已經訂購,輪船按照羅獵提供的圖紙進行了改造,更像是現代風格的遊艇。

    羅獵原本想將這個驚喜為葉青虹多保留一段時間,可是發生了這件事,他必須要盡快帶著葉青虹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換個環境,她的心情或許會好得快一點。

    葉青虹遇襲之後,劉探長率領巡捕房在整個法租界內對盜門進行了清查和逮捕,盜門因為這次行動被逮捕的人很多,一時間氣焰也不敢像過去那般囂張。

    陳昊東意識到虞浦碼頭的交易已經變得不可能,而更讓他擔心得是羅獵的報復,畢竟羅獵已經放話出來,要麼讓他離開黃浦,要麼要讓他埋在黃浦,可從這段時間看來羅獵似乎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讓陳昊東多少放鬆了一些心情,也許羅獵之時悲憤之時說出的狠話。

    罷工風潮開始慢慢平息,各國領事也在不約而同地結束了休假,各方勢力都明白接下來他們將面臨利益的談判,可只要能夠結束這混亂的局面就證明一切再往好處發展。

    張長弓並沒有和羅獵一起乘船離去,他還要在黃浦呆一段時間,羅獵回去等於幫他打前站,他大概在一個月後才會去東山島迎娶海明珠,帶著海明珠一起乘坐火車前往滿洲成親。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要協同董治軍夫婦將虞浦碼頭的事情料理好,葉青虹接連兩次遇襲之後,公共租界也加強了虞浦碼頭附近的警戒。

    葉青虹的臉色仍然蒼白,不過至少已經有了一些笑意,牽著小彩虹的手先行走上游輪。她也是剛剛知道羅獵為她準備了這艘船,乘船北上也是為了讓她能在途中更舒服一些,保姆吳媽也隨同他們一起,途中好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除了他們一家之外,還有六名船員。

    羅獵並沒有急著上船,在碼頭上和張長弓聊天。

    張長弓道:「你只管放心去吧,這邊的事情只管交給我。」

    羅獵笑道:「碼頭不會有什麼事情,法國領事蒙佩羅已經給咱們發了一張特許經營牌照,誰再敢打碼頭的主意就是跟他過不去。張大哥,您盡快幫助我姐,姐夫他們把這邊的事情理順,趕緊準備婚禮去。」

    張長弓道:「有啥準備的,海幫主說了,必須要在他們東山島辦喜酒,其實我跟明珠及等於先結婚,然後再去滿洲補辦喜酒。」

    羅獵道:「都是你岳父了,還海幫主海幫主的,若是讓他知道肯定要找你算賬。」

    張長弓道:「我怎麼感覺自己跟倒插門似的。」

    羅獵忍不住笑了起來:「海幫主堅持在東山島辦喜酒是有原因的,一幫之主嫁女兒怎麼都要擺酒,你要是去滿洲辦婚禮,他的喜酒豈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人家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都給了你,你也就不用計較什麼倒插門不倒插門的,只要把海明珠娶到手,回滿洲再辦一場就是。」

    張長弓點了點頭道:「也是。」

    羅獵道:「我走了。」

    張長弓道:「羅獵,我感覺你這次有些奇怪啊?」

    羅獵道:「哪裡奇怪?」

    張長弓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還打算找盜門報仇?」

    羅獵道:「報仇的事以後再說,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著青虹養好身子,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是不是覺得時機不到啊?」

    羅獵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我暫時沒有想過。」

    張長弓知道羅獵絕不是怕事之人,葉青虹的事情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羅獵不會輕易嚥下這口氣,不過以現在葉青虹的狀況,羅獵緩一緩復仇的事情是對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聽說羅獵已經離開了黃浦,陳昊東鬆了口氣,雖然他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什麼,可內心的壓力只有自己才知道,陳昊東認為在這件事上自己很冤枉,攻擊葉青虹的楊四成雖然是盜門中人,可是並不受了他的差遣。

    梁啟軍將調查楊四成的情況說了一遍,楊四成死的第二天,他老婆就抱著孩子一起投了井,他在這個世界上再無親人。

    陳昊東道:「查不到其他線索了?」

    梁啟軍搖了搖頭道:「哪還有什麼線索,人都死完了,找誰去問呢?少門主,這楊四成是不是跟羅獵兩口子有仇啊?」

    陳昊東道:「應該沒仇沒恨吧,不行,這事兒還得繼續查,我看楊四成肯定是受人唆使,有人想利用他殺了葉青虹,然後將這件事栽贓到我的頭上,挑起我和羅獵之間的仇恨。」

    梁啟軍道:「可我又不是偵探,該查的我都查了。」

    陳昊東道:「駱紅燕又是誰聘請的?沿著這條線應該可以查出一些線索吧?」

    梁啟軍道:「說駱紅燕我倒想起了一件事,這駱紅燕是索命門少門主駱長興的親侄女,她被羅獵給殺了,駱長興應該不會放任不管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1 11:22
第396章【緩一緩】(下)


    陳昊東道:「索命門雖然門徒不多,可個個都是頂尖殺手,連我都不敢招惹他們,羅獵這次殺了駱紅燕,可算是捅了一個馬蜂窩。」

    梁啟軍笑道:「他自身難保,還說什麼要把我們從黃浦趕出去,真是自不量力。」

    陳昊東道:「你盡快去查,我一定要把這個背後操縱之人找出來。」

    葉青虹出事之後,麻雀還是第一次和程玉菲見面,這次是她主動邀請程玉菲見面的,就在一週前她和葉青虹相約的法餐廳,還是那天她們坐得位子。

    程玉菲喝了口咖啡道:「你急急忙忙約我出來到底有什麼急事?」

    麻雀道:「沒事就不能約你出來了?怎麼感覺你我之間越來越生分了?」

    程玉菲道:「我可沒覺得跟你生分了,是你自己這麼想吧?」

    麻雀嘆了口氣道:「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你知道的,我在黃浦本來就沒什麼朋友。」

    程玉菲道:「早知道這個樣子我就不出來了,你是閒著沒事做,我可是忙的天昏地暗。」

    麻雀道:「是不是在查葉青虹遇襲的案子?」

    程玉菲沒承認也沒否認,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麻雀道:「羅獵不是已經離開黃浦了?是他讓你幫忙查的?」程玉菲搖了搖頭道:「他可沒讓我查什麼案子,是我自己要查,羅獵是我的朋友,他遇到這種事,作為朋友總不能袖手旁觀。」

    麻雀咬了咬嘴唇,她總覺得程玉菲這番話有種挖苦自己的意思,羅獵就是擁有這樣的能力,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將程玉菲變成了他的朋友,為他盡心盡力,程玉菲既然是自己要查顯然是沒有報酬的。

    麻雀道:「那天葉青虹就坐在你的位置,我談了很久,她已經答應要把虞浦碼頭轉讓給陳昊東,而且開了一個很公道的價錢。」

    程玉菲沒說話,靜靜望著麻雀,她知道這段時間麻雀的內心肯定不好受,她不是沒事找自己聊天,而是需要一個傾吐心事的對象,程玉菲道:「可還是有盜門中人襲擊了葉青虹。」

    麻雀道:「我問過陳昊東,陳昊東說他沒做過,他這個人雖然很傲氣,可是對我從來沒撒過謊。」

    程玉菲道:「你認為陳昊東不可能做這件事?」

    麻雀道:「至少不是現在,他不可能這麼冒失,而且他知道我要和葉青虹見面。」

    程玉菲望著麻雀道:「葉青虹和你見面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她那邊只告訴了羅獵,你卻告訴了陳昊東。」

    麻雀道:「也可能有人跟蹤了她。」

    程玉菲承認不排除這個可能。

    麻雀道:「陳昊東也在讓人查這件事,襲擊葉青虹的楊四成是盜門中人不假,可是他當場被葉青虹擊斃了,他的老婆孩子在第二天也投井死了,他們家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程玉菲道:「當真?」

    麻雀點了點頭道:「我為何要騙你?」

    程玉菲道:「你把事情跟我具體說說,我要去查查這件事。」

    麻雀道:「我已經跟陳昊東說了,不許他再打虞浦碼頭的主意,他答應了,他還答應一定會查清葉青虹被襲擊的真相,一定會給我一個交代。」

    程玉菲道:「麻雀,我們是朋友嗎?」

    麻雀道:「我從未懷疑過,也不會動搖。」

    程玉菲道:「我給你一個建議,離陳昊東這個人遠一些。」

    麻雀道:「事情不是你想的樣子。」

    程玉菲道:「我不喜歡他!」

    海風很大,冬季的海風冰冷徹骨,無孔不入地鑽入你的身體裡,人在甲板上不一會兒就會把你的骨頭縫都灌滿,突然降臨的這場寒潮讓氣溫下降了十度。葉青虹和小彩虹呆在溫暖的船艙內,羅獵用現代設計理念裝修的船艙讓這裡充滿了溫馨的家居感,小彩虹一邊跟著葉青虹學著唱歌,一邊在佈滿窗花的舷窗上畫著,透過手指融化的軌跡,她看到父親站在外面。

    小彩虹道:「爸爸!」

    葉青虹湊了過去,看到甲板上的羅獵此時正迎著寒風站著,是在欣賞海景吧?

    自從離開黃浦葉青虹的心情開始漸漸恢復,羅獵有句話沒有說錯,他們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這段時間葉青虹都處於傷心難過中,很少去關注羅獵的狀況,望著羅獵的背影,她忽然意識到羅獵這段時間肯定不會好過,失去的這個小生命畢竟屬於他們兩人,她有多傷心,羅獵有多難過,而且羅獵還要在自己的面前強顏歡笑,還要時刻不忘安慰自己。

    是時候應該揮別過去了,葉青虹提醒自己,只有盡快從痛苦中擺脫出來,才能迎接新的生活,而羅獵才會好過一些。

    葉青虹去拿衣服,準備出門將羅獵叫進來,小彩虹道:「媽媽,外面下雨了!」

    葉青虹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羅獵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甲板上,這時候艙門開了,羅獵帶著寒氣走了進來,笑道:「下雨了!」

    葉青虹白了他一眼道:「這麼冷的天,跑外面幹什麼?是不是嫌我們娘倆礙著你的眼了?」

    羅獵哈哈笑道:「怎麼可能,我疼都疼不過來。」他伸手將小彩虹抱了起來,用臉蹭了蹭小彩虹柔嫩的小臉。小彩虹卻被他的胡茬兒蹭得有些疼,揉了揉小臉,想要掙脫開他的懷抱。

    羅獵笑道:「我女兒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小彩虹道:「爸爸臉上的鬍子好硬。」

    羅獵摸了摸,小孩子的肌膚到底嬌嫩。他將小彩虹放下,小彩虹道:「爸爸,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羅獵道:「咱們才剛走,怎麼就想著回去?」

    小彩虹道:「我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小哥哥了,也沒人陪我玩了。」

    羅獵這才明白小彩虹想得是什麼,他笑道:「又不是永遠不回去,等過了年,咱們就回去,那就又可以和小哥哥一起玩了。」小彩虹聽他這樣說頓時開心起來。

    小孩子家閒不住,羅獵擔心她影響葉青虹休息,讓吳媽把她帶到房間去玩。

    來到葉青虹身邊,展臂將她擁入懷中,葉青虹道:「怎麼了?」

    羅獵道:「我就是想好好抱抱你,親親你。」

    葉青虹捧起他的面龐道:「是不是心裡有事兒?」

    羅獵搖了搖頭:「青虹,對不起。」

    葉青虹摀住他的嘴唇:「別說這樣的話,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羅獵道:「有,如果那天我不讓你去見麻雀,就不會遇到那樣的事情。」

    葉青虹道:「是我自作主張,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總是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要說對不起,也是我對你說才對。」

    羅獵道:「青虹,過去的事情讓它過去,咱們以後好日子多著呢。」

    葉青虹抵住羅獵的額頭道:「有時候想想,上天給我們的已經夠多,我已經有了你,有了小彩虹,又何必過於苛求。」

    羅獵吻了吻她的櫻唇,柔聲道:「這次去滿洲,我有個想法,咱們重新走一遍當年去過的地方如何?」

    葉青虹美眸生光,她想起了和羅獵最初認識的時候,點了點頭:「好!」

    七日之後,遊艇在瀛口的吉慶碼頭靠岸,這一路無風無浪頗為順利,七天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小彩虹開始坐船時的新奇已經漸漸消失,雙腳重新踏上了陸地,竟然如同出籠的小鳥般歡呼雀躍。

    氣溫雖然很低,不過天氣晴好,陽光非常刺眼,葉青虹把小彩虹叫住,將墨鏡給她戴上。按照他們原來的計畫,在瀛口登陸之後,他們會在瀛口呆幾天,然後乘火車前往奉天,葉青虹在奉天有房產,而羅獵在奉天也有一座木器廠。他們會在奉天等待張長弓和海明珠的到來。

    羅獵對瀛口還算熟悉,要說來到這裡的原因還是接受了葉青虹的委託,來此對付她的殺父仇人劉同嗣,那時劉同嗣還是遼瀋道尹公署的署長,一晃幾年都已經過去,當年葉青虹的幾位殺父仇人如今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下場,這些曾經風光一時的人物,在短短幾年內迅速被人遺忘,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他們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漣漪,微風過後,甚至連痕跡都未曾留下。

    現在的瀛口日方勢力非常猖獗,比起過去更甚,走在大街上隨處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日本浪人。葉青虹在新市街也有物業,這是一間日式町屋,房屋雖然不大,可是擁有一座極其雅緻的園林,說起來當年買下這裡還是因為要對付劉同嗣的緣故,葉青虹已經許久沒有來此,一直交給一對日本老年夫婦代為打理,月前決定來此的時候,葉青虹特地給他們發了電報,所以這邊也提前做了準備。

    羅獵喜歡這裡的幽靜,因為地處日管區,這邊的治安肯定比其他地方更好一些。安頓好之後,羅獵去周圍轉轉,不知不覺來到了南滿圖書館,這南滿圖書館過去是福伯在負責。

    看到南滿圖書館自然想起了麻雀和福山宇治,現在麻雀身在黃浦,福山宇治也已經死在了的圓明園地宮之中,俱往矣!羅獵正準備前行的時候,卻看到一位身穿灰色長衫的老人迎面走了過來,羅獵剛好和他打了個照面,兩人目光交匯之時,羅獵內心劇震,那老人向他露出禮貌謙和的微笑。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 10:32
第397章【再見福伯】(上)


    羅獵第一眼就認出這位老者是福伯無疑,可從對方的目光來看,他對自己似乎並無印象,擦肩而過之後,羅獵走了兩步又轉過身去,那老者卻沒有回頭,向南滿圖書館的大門走去。

    羅獵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快步走了過去:「福伯!」

    那位老人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你在叫我?」

    羅獵點了點頭道:「您不記得我了?」

    老人打量著羅獵,花白的眉毛向中心擰起,他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有老糊塗,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羅獵道:「您認識麻雀嗎?」

    老人點了點頭道:「不認識。」

    羅獵道:「您在這裡工作有多少年了?」

    老人道:「一直都在。」他向羅獵笑了笑道:「認錯人是常有的事情,小夥子,我真沒見過你。」他指了指南滿圖書館道:「最近十年我都在這裡負責典籍的整理工作,來南滿圖書館的人也不少,可能你我在什麼地方碰過面,但是我對你的確沒有印象,小夥子,你貴姓啊?」

    羅獵笑道:「可能是我認錯人了,老先生不要介意。」

    羅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之後,自己也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回到了他們所住的町屋,小彩虹自啊院子裡玩得不亦樂乎,現在的年齡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吳媽在一旁看著她,看到羅獵回來,吳媽笑道:「先生回來了,夫人正在廚房呢。」

    羅獵道:「廚房?」

    吳媽道:「我本不想讓她沾手,可夫人非要親自下廚。」

    羅獵點了點頭,小彩虹叫了聲爸爸,繼續蕩著鞦韆。

    羅獵把大門關了,讓吳媽看好她,自己則來到廚房內,看到葉青虹正在廚房裡面準備食材,羅獵道:「不是說讓你別碰冷水嗎?」

    葉青虹聽到聲音才知道他回來了,抬頭笑道:「不是冷水,我還不知道呢,這院子裡居然有溫泉,水都是溫的,你摸摸。」

    羅獵走過去將手探入水盆之中,果然非常溫暖,葉青虹道:「我過去都不知道,還是那對日本夫婦打井的時候偶然發現的,你說巧不巧,他們還在後面的院子裡挖了個溫泉池,小木屋裡面就是。」

    羅獵笑道:「那咱們今晚豈不是就能一起泡一泡了?」

    葉青虹羞澀地皺了皺鼻子,看樣子是不反對的。

    羅獵道:「你別累著了,我讓吳媽來。」

    葉青虹道:「我可沒那麼金貴,再說我這次是小產又不是生孩子,沒必要坐月子吧,在歐洲我可沒聽說過有女人生了孩子坐月子。」

    羅獵道:「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你可不能不信。」

    葉青虹道:「我沒弄什麼,就是準備一些食材,咱們晚上涮鍋吃。」

    羅獵點了點頭道:「好啊!」

    葉青虹道:「你去吧,再過十多分鐘就能吃飯了。」

    羅獵道:「我就在這兒陪著你,有什麼要我打下手的?」

    葉青虹道:「你刀工好,把牛羊肉給片了,越薄越好。」

    羅獵應了一聲,操刀開始片已經凍好的牛羊肉,這對他來說毫無難度,切了兩刀,葉青虹旁邊看了一眼,禁不住笑了起來:「我讓你片薄點,可沒讓你切得跟紙一樣。」

    羅獵道:「你說要越薄越好。」

    葉青虹道:「你什麼時候那麼聽我話啊?」

    「一直都聽。」羅獵切得飛快,肉片厚薄剛好,均勻一致。葉青虹道:「你這一出手咱們很快就能開飯了。」

    羅獵將切好的一盤肉先放在外面凍著,等吃的時候在端進來,省得還沒開吃就已經融化。

    葉青虹將火鍋準備好了,羅獵讓小彩虹他們進來吃飯,雖然是出門在外,可吳媽仍然像過去那般謹守規矩,說什麼不願意和他們同桌吃飯,幫忙準備之後,一個人去廚房下面吃了。

    葉青虹也不勉強她,讓小彩虹坐在她身邊,提醒小彩虹千萬不可以碰火鍋,以免燙傷,這才開飯。

    食材新鮮,羅獵的刀工又是超一流水準,切出的肉片格外好吃,平時吃肉不多的葉青虹也吃了不少,小彩虹更是胃口大開,不過小孩子家吃了一會兒就飽了,讓吳媽帶著去臥室撒歡兒,畢竟過去她沒住過這種日式町屋,對榻榻米頗為好奇。

    葉青虹等孩子走了方才想起忘了喝酒了,她去取了一瓶清酒給羅獵倒上,自己也倒了一杯。

    羅獵喝了口清酒道:「這酒太淡。」

    葉青虹道:「有的喝就不錯了,要求還挺高。」

    羅獵笑道:「哪兒弄來的酒啊,沒見你出門。」

    葉青虹道:「那對日本夫婦給留下的,說是送給咱們的禮物。」

    羅獵道:「要說日本人也有好人啊。」

    葉青虹道:「哪兒都有好人,哪兒也都有壞人,一個人的身上也會同時存在好壞兩樣不同的因素,所以,世事無絕對。」

    羅獵道:「我感覺你越來越有深度了。」

    葉青虹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過去很膚淺?」

    羅獵道:「沒這意思。」

    葉青虹道:「你就這意思,我的深淺你知道啊。」

    羅獵笑著點了點頭道:「知道,知道。」

    葉青虹這才意識到這廝是什麼意思,俏臉紅了起來,啐道:「沒正經的傢伙,吃飯!」

    羅獵道:「飽暖思,你不怕我吃飽了,那……啥……」

    葉青虹道:「為妻我倒是有心成全你,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老公,您就耐心等著吧。」

    羅獵哈哈大笑,葉青虹也笑了起來。望著她臉上明豔的笑容,羅獵倍感欣慰,葉青虹終於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從今以後,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自己的家人。

    溫泉很好,羅獵和葉青虹沐浴在溫泉中,感覺到難得地放鬆,葉青虹坐在羅獵的對面,俏臉讓熱氣蒸得蘋果般紅潤,池子不大,兩人剛好,儘管如此,他們的腿還是交纏在一起。

    羅獵閉上眼睛,將腦子裡的旖旎念頭摒除出去。

    葉青虹道:「都不看我,是不是覺得厭煩了?」

    「百看不厭,多看一眼就多愛一點,我怕陷得太深。」

    葉青虹笑了起來:「你啊,過去我可沒發現你那麼會說話。」

    羅獵道:「對了,你猜我剛才出門的時候遇到誰了?」

    葉青虹道:「別賣關子,我現在腦子不夠用。」

    羅獵道:「福伯!」

    葉青虹聞言一怔,心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羅獵不是說福伯已經死了?難道死去的人可以死而復生?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羅獵應該不會對自己撒謊,他也不太可能看錯。葉青虹道:「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也許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羅獵道:「應該不會有錯,除非這位福山宇治先生還有一位同胞兄弟,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個克隆體。」

    葉青虹聽羅獵說過克隆人的事情,她搖了搖頭道:「可能掌握克隆的只有藤野家族吧。」

    羅獵道:「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葉青虹道:「你想查他的底?」

    羅獵道:「我就是感到奇怪。」

    葉青虹道:「別忘了,咱們來滿洲的初衷,你不會再想多管閒事吧?」

    羅獵搖了搖頭道:「不會,你放心吧,咱們明天就去奉天。」

    葉青虹道:「不著急,小彩虹蠻喜歡這裡,咱們多呆兩天也行,不過你不能再去找那個什麼福伯,還嫌麻煩不夠多嗎?」

    羅獵現在對葉青虹是言聽計從,他笑著點了點頭道:「行,我都聽你的,這兩天我陪著你們除了吃就是玩,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做。」

    葉青虹柔聲道:「只要跟你們待在一起,不出去都行。」

    羅獵道:「那咱們就在家裡呆著,哪兒都不去。」

    葉青虹笑道:「我是說多呆兩天,沒讓你足不出戶,你願意,孩子還不願意呢。」再次來到西炮台,羅獵和葉青虹的身邊已經多出了一個小朋友,少年不知愁滋味,小彩虹這樣的年紀當然更不會知道愁為何物,來到西炮台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鹽粒子,這還是瀛口今年的第一場雪,小彩虹因為這場雪的到來而歡呼雀躍,在她的記憶中仍然記得在蒼白山木屋的時光,那段時光對她來說是溫馨且難忘的,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雪。

    葉青虹望著眼前的西炮台,腦海中回憶著她上次和羅獵一起過來的情景,轉眼之間,匆匆數年,她仍然記得當時向羅獵講述內心鬱悶的時候,時過境遷,在那次復仇的過程中,她也在漸漸變得成熟,她也開始重新評判父親生前的所作所為。

    每個人都有兩面性,在葉青虹的心中她始終認為自己的父親憂國憂民,可後來漸漸發現父親仍然跳脫不出對皇權的看重,事實上父親想要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是要通過登上皇位來實現。在通往目標的過程中,父親也採用了不少的手段,她現在所擁有的巨大財富,也不是父親通過正當手段獲取的。

    羅獵道:「還記得上次咱們來這裡的情景嗎?」

    葉青虹挽住他的手臂道:「記得,當時你還跟我討價還價來著。」

    羅獵笑了起來:「還不是因為你要挾我?」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9 16:10
第397章【再見福伯】(下)


    葉青虹道:「我太笨,非但沒有要挾成功,反倒把自己也搭進去了。」說到這裡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前面炮台玩耍的小彩虹聽到他們笑轉過頭來:「爸爸、媽媽,您們笑什麼?」

    葉青虹道:「你爸爸笑我笨呢。」

    小彩虹道:「我媽媽才不笨,爸爸才笨。」

    羅獵笑道:「看看,女兒都不跟我親了。」

    葉青虹道:「我們家小彩虹幫理不幫親。」

    小彩虹跟著點了點頭,此時看一位穿著灰色棉衣的老人爬上了炮台,通往炮台的台階有些陡峭,老人卻健步如飛。

    葉青虹警惕地望著那老人,自從上次遇襲之後,葉青虹就變得敏感,見到外人總是第一時間產生警惕之心,羅獵知道她仍然需要時間來彌合傷口,不過這次葉青虹的警惕並不是沒有原因的,羅獵很快就認出那位老者竟然是福伯。

    來到瀛口的時間不長,就遇到了福伯兩次,這就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福伯看到炮台上的一家三口,他的表情帶著錯愕,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向羅獵笑了笑道:「這位先生,還真是巧,你不會一直跟著我吧?」

    羅獵笑道:「我還以為老先生跟著我呢。」

    福伯哈哈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洪亮:「我每天都會來這兒鍛鍊,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葉青虹打量著福伯,昨天她聽羅獵說的時候還以為只是兩個長得相似的人,可今天見到,葉青虹暗忖,難怪羅獵會感到迷惑,這位福伯根本就和過去一模一樣,如果說區別,只能說他的樣子老了一些。

    福伯意識到葉青虹也在看著自己,他咳嗽了一聲道:「這位夫人不會也認識我吧?」

    小彩虹道:「老爺爺好!」

    福伯被她脆生生的呼喊聲吸引了過去,嘖嘖讚道:「好漂亮的女娃兒,你們好福氣啊,居然生得那麼漂亮的女兒。」他躬下身子向小彩虹道:「小姑娘,想不想看變戲法兒?」

    小彩虹道:「想!」

    福伯拿出一枚銀元,在右手中展開,讓小彩虹記住那隻手,然後將那隻手送到小彩虹面前道:「你吹一口氣。」

    小彩虹吹了口氣,然後抓住福伯的右手:「還在裡面!」

    福伯笑道:「可是我左手裡有啊。」小彩虹堅決不信,可福伯張開左手,只見他的左手中果然有一枚銀元,小彩虹道:「老爺爺,您一定把另外一枚銀元放在右手裡,兩隻手裡面都有。」

    羅獵和葉青虹都笑了起來,女兒還真是聰明。

    福伯張開右手,讓小彩虹目瞪口呆的是,他的右手中空無一物,看來銀元果真拋到了他的左手中。

    這種江湖戲法其實就是障眼法,可在羅獵這位高手面前障眼法而且還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的確還要有一些真本事。

    小彩虹卻因為老人家的表演而開心不已,非得讓福伯再表演一個,看得出福伯對小彩虹頗為喜歡,當真是有求必應,一連變了三個戲法,然後耐心將這幾個戲法的要訣告訴小彩虹。

    小孩子的求知慾都是極強,小彩虹聽得認真,不過這會兒雪卻有些大了,葉青虹擔心福伯對他們不利,輕聲提醒道:「這雪越來越大,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葉青虹牽著小彩虹的手走了下去,羅獵和福伯有意無意落在後面,福伯道:「看到這孩子,我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也有個像她這樣的小姑娘纏著我學戲法兒。」

    羅獵道:「是麻雀吧?」

    福伯內心一怔,他想不到羅獵居然這麼容易就猜到自己說誰,這次他居然沒有隱瞞,點了點頭道:「是她,麻博軒教授和我是老朋友,所以她小的時候我就認識。」

    羅獵道:「如此說來,咱們還是見過面了?」

    福伯仍然搖了搖頭道:「沒見過,我雖然聽說過你,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羅獵道:「你既然不肯承認那我也沒有辦法。」他總覺得身邊的福伯和過去好像有些不一樣,可具體不一樣在什麼地方,他也說不出來。

    福伯道:「福山宇治是不是已經死了?」

    羅獵看了看他,福伯既然這麼問,就證明他不是福山宇治,難道他真是福山宇治的兄弟?羅獵道:「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就告訴你他的事情。」

    福伯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瞞你,我是他的雙胞胎哥哥,我們家窮,養不起兩個孩子,所以他從小就被人收養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只知道收養他的是一對日本夫婦,原本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他的,可後來我的老友麻博軒因為生病,我為了護送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去了日本。」

    羅獵漸漸理清了其中的脈絡,福伯和福山宇治果然是兩個人,他們是雙胞胎兄弟,只是因為天意弄人,所以才變成了天各一方。

    福伯娓娓道來,他去日本之後很快就遇到了福山宇治,福山宇治一直都知道他的父母家鄉,至於他為什麼不回去,福山宇治說怕打擾他們的生活,可福伯認為,這位同胞兄弟的心中一定對父母當年將他送人的行為頗為憎恨。

    福山宇治在日本給了麻博軒許多的幫助,不過他從未在麻博軒面前現身,讓麻博軒認為一切都是福伯在做,他還讓福伯為他嚴守秘密。後來的某一天兩兄弟在一起喝酒,不知不覺福伯喝多了,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呆在了監獄中。

    羅獵也想不到這其中竟然有那麼多的離奇經歷,既感嘆於福山宇治的狠毒,又感慨於福伯的苦命,遇到了這樣不念親情的兄弟實在是太讓他傷心了。

    羅獵聽完之後道:「可您又是如何從日本的監獄中逃出來的?」

    福伯道:「總有辦法。」

    羅獵曾經聽瞎子說過福伯是盜門中人,而且是盜門高手,看來福山宇治和他相遇之前,福伯已經身為盜門中的元老人物,當他們兄弟相認之後,福山宇治在得知大哥的身份之後,應當是產生了歹念,所以他才會將自己的親大哥投入日本監獄,而他則頂替並利用福伯的身份成功混入了盜門。羅獵不由得感嘆兄弟之間的親情如此涼薄,既然福伯是盜門中的頂級高手,逃出監獄應該不難。

    羅獵道:「你離開監獄之後為何不揭穿他?」

    福伯淡然笑道:「他對我不仁,我又怎能對他不義,我好不容易逃離了監獄,輾轉回到國內,發現他已經完全變成了我,我不知他在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於是跟蹤他,想要調查清楚他的事情,當時是在北平,我發現他是為日本人工作,是個日本間諜,我正準備將他制住的時候,他卻突然在一晚失蹤了。」

    羅獵點了點頭,福山宇治失蹤應當是在圓明園的時候,羅獵又詢問了一下時間,剛好相符。

    福伯道:「我當時還不敢現身,可後來發現他就這樣神秘失蹤,根本無人關注。」他停頓了一下笑了笑道:「可能日本人在關注吧。」他的笑容多少有些酸澀。

    羅獵道:「於是您老決定用自己的身份重新出來?」

    福伯點了點頭道:「我總不能永遠過著見不得天日的生活,更何況這身份原本就是我的,平心而論,我既希望他從此死去,可心底又念及手足之情,希望他能夠平安,你說奇怪不奇怪?」

    羅獵道:「您老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畢竟是血濃於水。」

    福伯道:「當我拿回自己的身份之後,卻發現許許多多的事情都已經有了改變,這其中變化最大的要數盜門。」

    羅獵道:「盜門怎麼了?」

    福伯道:「這幾年他利用我的身份扶植親信力量,竟然形成了一股極其龐大的親日力量。」

    羅獵點了點頭,聯想起當初福山宇治和日方親密的關係,福伯所說的的確是事實。

    福伯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和這個人相認,後來我發現,他雖然死了,可是他培養出的人卻已經成為盜門的中堅力量,盜門的門主的死亡也可能跟他有關。」

    羅獵道:「您說的是盜門門主陳延慶?」

    福伯道:「是!不但門主死了,而且和他關係親密的一些骨幹力量也都被清除掉,盜門當家作主的是鄭萬仁,他自封什麼大長老。」

    羅獵道:「陳昊東呢?」

    福伯不屑笑道:「一個傀儡罷了,年少輕狂,他以為自己會子承父業,可實際上呢?」

    羅獵道:「您老沒有跟麻雀聊過?」

    提起麻雀,福伯嘆了口氣:「她應當是知道內情的,不過這次歸來之後,她明顯和我疏遠了,有些事她從未說過,我也不便提。」

    羅獵道:「您老現在就打算在瀛口安享晚年?」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炮台下,葉青虹牽著小彩虹的手等著羅獵。

    福伯笑道:「雪越來越大了,羅先生,如果你們一家沒什麼安排,去圖書館坐坐吧,咱們再聊幾句?」

    羅獵向葉青虹看了看,畢竟昨天才答應葉青虹這段時間就陪在她和孩子的身邊哪裡都不去,總不能這麼快就食言。葉青虹溫婉一笑道:「既然福伯誠意相邀,你就答應了吧。」

    小彩虹自然開心,她對這個變戲法的老爺子非常喜歡。

    南滿圖書館還是過去的樣子,葉青虹不耽擱他們聊天,帶著小彩虹去圖書館裡看書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42
第三百九十八章【拜師】(上)


    福伯將羅獵請到茶室,這茶室完全是日式風格的佈置,羅獵環視這間茶室,福伯向他介紹道:「這間茶室是他留下的,我看著喜歡,就留下來了。「

    羅獵留意到牆上掛著的一幅字,上面寫著室雅茶香四個字,羅獵留意到落款雖然是一個人,可是這四個字卻明顯有兩種風格。

    福伯道:「前兩個字是我寫的,後面兩個是他,算是我們兄弟兩人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羅獵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您老也不必再掛懷了。「

    福伯道:「他的事情我可以不去想,可盜門的事情我卻不能坐視不理。「他抬起雙眼盯住羅獵道:「你們家的事情我聽說了,想要查清這件事很難,必須要有盜門中人幫你。「

    羅獵笑了起來,福伯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幫助自己的,他淡然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妻子不想提,也不想讓我追究。「

    福伯道:「我不信你真能這麼算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被盜門列為公敵,從你幫助安翟的那一刻起,你知不知道安翟是陳九梅的外孫子?「

    羅獵道:「您老就這麼肯定安翟的事情就是我做的?「

    福伯道:「除了你還有誰?其實你承不承認無所謂,關鍵是盜門認定是你做的。「他搖了搖頭,拿起茶壺給羅獵倒了兩杯茶,其中一杯遞給了羅獵,羅獵雙手接過,以示對他的尊重。

    福伯道:「盜門的勢力是你無法想像的,你幫助安翟的時候只是兄弟義氣,並沒有考慮後果,你知不知道陳九梅是誰?「

    「聽說是盜門第一高手。「

    福伯道:「外人又怎能知道內幕?陳九梅是陳延慶的親姑姑,我們老門主的女兒,她的天分要在陳延慶之上,老門主甚至動了要破除傳統將門主之位傳給女兒的心思,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陳九梅會盜取翡翠九龍杯和南山經之後不知所蹤,這也只是表面現象,其實陳九梅之所以失蹤,是因為她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老門主說什麼都不同意,於是她決定離開盜門和心上人雙宿雙棲,成功盜取這兩樣寶貝,以此為條件,想要逼迫老門主答應。「

    羅獵沒想到這件事居然也是因情而起,看來陳阿婆年輕時的性情還真是剛烈,回想起過去自己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老人家藏得很深,從未流露過半點的破綻。

    福伯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陳九梅並沒有想到她的做法會導致清廷盯上了盜門,對盜門大肆清剿,面對如此彌天大禍,就算是老門主同意了她的婚事也不可能饒恕她犯了幫規的事實。自此以後陳九梅只能和她丈夫亡命江湖,沒幾年她的丈夫就死了,不過這陳九梅也算是很有本事,這麼多年居然可以隱姓埋名,不露風聲,盜門這麼大的勢力也沒有將她查出來。「

    羅獵想起陳九梅暴露身份還是因為福伯,內心不由得一怔,當時看出瞎子手法的是福山宇治,這福山宇治能有那麼厲害?

    福伯道:「盜門之中最為獨到的是陳家的手法,陳九梅深得老門主真傳,我雖然沒見過安翟,可是聽說這小子因為露了手法,而被人盯上。「

    羅獵道:「福山宇治也懂得盜門之術?「

    福伯道:「他從我這裡學走了不少的東西,而且我們是雙胞胎,你信不信心靈感應?「

    羅獵點了點頭。

    福伯道:「他死的時候我就感應到了,而且許多的東西,他無師自通。「他笑了笑道:「其實安翟真正暴露身份還是在陳九梅死後,他居然去他外公的墳前燒紙,盜門做事有個原則,只要是被盜門盯上的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花費多大的精力都會一盯到底,不死不休,除非門主發話。「

    羅獵聽得有些心驚,如此說來自己的麻煩還早著呢,他低聲道:「現在的盜門門主就是陳昊東嗎?「

    福伯搖了搖頭道:「他有什麼資格成為盜門門主?盜門可沒規定這位置可以世襲,不過他如果能夠找到鐵手令就有可能了。「

    羅獵雖然不知道鐵手令是什麼,可從福伯的話中來分析,鐵手令應當是一個可以號令盜門的令符,不過這種東西應當只有象徵性的意義,在如今的年代或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福伯道:「盜門中有七大長老,想要成為門主必須獲得多數支持,而現在只有鄭萬仁一個支持他。「

    羅獵道:「您老也是長老之一。「

    福伯道:「其餘五人死的死,亡得亡,所以只有我答應支持他,他才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為門主,如果我不答應,他這輩子只能當小門主。「

    羅獵笑了起來,聽起來的確解氣。

    福伯道:「你別笑,不過我這把年紀了可能笑不到最後,鄭萬仁那個混蛋正在計畫增加長老,以此來將我邊緣化,徹底排除出盜門的中心圈。「他說到這裡心中氣憤將手中的茶盞重重頓在了桌上:「休想,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看著盜門被這幫奸佞之徒左右。「

    羅獵道:「只要您老能夠找到其他的長老,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

    福伯搖了搖頭道:「他們可能都不在了。「他神情黯然,心中湧現出輝煌落幕的失落和感傷。

    羅獵卻從他的雙目中找到了不屈和倔強,福伯應當是不甘心盜門目前的這種狀況的。

    福伯道:「你想要徹底擺脫麻煩,就必須要盜門的門主出來說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不要把整個盜門都看成你的敵人,你我聯手應當可以做出一些改變,他的表情充滿了期待。

    羅獵道:「福伯為什麼選中了我?「

    福伯道:「發生在你太太身上的事情如果當真是盜門做的,也是讓盜門蒙羞的一件事,我不說大話,在滿洲只要我說不,盜門上下誰都不敢動你們一根指頭。「

    羅獵知道他在向自己展示他的實力,想要尋求合作,首先就要證明自身的實力,福伯顯然明白這一點。

    羅獵道:「你老到底想要什麼?「

    福伯道:「公道,我不能讓盜門蒙羞,我更不能讓傳承那麼多年的盜門最終淪落為小日本利用對付中國人的工具。「

    羅獵的內心不由得激動起來,福伯這樣的年紀都擁有這樣的豪情,自己又怎能忍心說不,他淡淡笑道:「您老也應該知道,我這次是陪著家人過來放個大假。「

    福伯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羅獵點了點頭。

    福伯道:「我看你是個可造之材,我想收你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羅獵愣了,萬萬沒有想到福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福伯道:「你不要誤會,我收你為徒可不是為了要教你武功和做人的道理,這方面我興許還不如你,我的意思是教你一些盜門的功夫,當然,你如果看不上這些不入流的功夫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羅獵和這位真正的福伯接觸的時間並不長,雖然彼此之間坦誠相待,可是福伯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的確有些冒昧了,任何人都要懷疑他想要收徒的動機,可羅獵卻看得更加深遠,福伯是想和自己聯手重整盜門之風氣,他的目的可能並不是要教給自己什麼盜術,更不是什麼武功,而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給自己一個身份,認福伯為師父之後,自己就是盜門長老的親傳弟子,也就擁有了和陳昊東平起平坐的資格,而這一身份也決定盜門中人以後不得再對他以及他的家人下手,此乃盜門大忌。

    羅獵短暫的思索之後,當即在福伯的面前跪了下來:「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他恭恭敬敬給福伯叩了三個響頭。

    福伯雖然收羅獵為徒隱藏著不少的秘密,可是當羅獵跪拜他的時候,內心仍然難免感到激動,他這輩子沒有結過婚,無兒無女,曾經收過三個徒弟,可都已經先他而去了,他本來想不再收徒,可看到盜門的現狀,福伯痛心疾首,他也聽說了盜門對羅獵所做的事情,他也不是單純想要幫助羅獵,也是希望借助這個年輕人,可以幫助自己整頓盜門的風氣。

    福伯將盜門的門規告訴羅獵,然後接了羅獵給自己奉上的茶,飲茶後,福伯將羅獵從地上扶了起來,他輕聲道:「我收你當徒弟的事情會通告盜門,以我的身份,自然犯不著去邀請那些晚輩作證,徒弟啊,我也不瞞你,盜門將陳九梅一家的事情算在了你的身上,我收你為徒,可以保住你在滿洲無慮,可是想要解除整個麻煩,讓你的朋友也平安無事,除非一件事,那就你自己成為盜門門主,到時候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也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

    羅獵才認他當師父,福伯就給他立了一個如此宏偉的目標,羅獵笑了起來:「不瞞師父,我這個人對名利一向是無所求的。「

    福伯道:「我也是看中了你這一點,你若是野心勃勃,利慾熏心之人我也不會選中你。咱們這盜門雖然名字不好聽,可是門規也是極嚴,這些年來隨著發展壯大,門中也混入了不少別有用心之人,導致如今良莠不齊的現狀,你是我徒弟自然就是盜門中人,以後要禁守門規,不可做為非作歹之事。「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12 10:36
第398章【拜師】(下)


    羅獵其實剛才仔細把門規聽了一遍,盜門的門規真是好的,盜也是劫富濟貧的俠盜,可正如福伯所說,這一門派太大,加上管理混亂才導致了目前內部四分五裂,東西南北各自為政,甚至連一個像樣的門主都選不出來。

    羅獵將葉青虹和女兒叫來,告訴她們自己拜師的事情,葉青虹聽說之後,也是倍感欣慰,羅獵拜這位盜門長老當師父,就意味著在滿洲盜門不會再找他們的麻煩,即便是以後回到黃浦,同門中人聽說此事之後,想要對他們家不利也得先考慮清楚。

    葉青虹讓小彩虹叫福伯爺爺,福伯聽到小彩虹脆生生的聲音早已樂得眉開眼笑,開心地連連點頭:「好孩子,乖,乖!」他想起了什麼,摸索了一下,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掛件。

    羅獵夫婦看得清楚,那掛件是一隻黑鐵手掌,葉青虹尚且不覺得什麼,羅獵卻猜到這掛件很可能就是盜門的聖物鐵手令,他也沒想到鐵手令原來一直都在福伯手裡,更加沒有想到福伯居然將這麼重要的東西隨隨便便送給了自己的女兒,羅獵本想阻止,卻見小彩虹已經開開心心接了過去,羅獵看了看福伯,福伯向他笑了笑,笑容中滿懷深意。

    羅獵頓時明白,原來師父是擔心自己會謝絕,所以轉而將鐵手令給了小彩虹,其實給小彩虹等於給自己一樣,羅獵道:「小彩虹,一定要將這禮物保存好了。」

    小彩虹重重點了點頭:「謝謝爺爺。」

    福伯哈哈大笑,他起身去辦公室內,過了一會兒,帶著一本書出來,這本書乃是線訂手抄,上面的每一個字和圖案都是老爺子親筆描畫的,他遞給羅獵道:「收你當徒弟我這做師父的也不能太小氣,這本書是我畢生積累所得,你拿去看,就算學不會手法,可讀完之後對你的眼界提升應該有很大的作用。」

    羅獵道:「師父,您送我這麼多東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福伯道:「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是我徒弟,我在這世上也沒什麼親人,我所有的東西以後都是你的。」

    葉青虹一旁看著,暗暗為羅獵高興,他們當然不會在意福伯的什麼財產,可葉青虹總覺得羅獵多一個親人,多一份牽掛總是好的。

    福伯向葉青虹道:「葉小姐。」

    葉青虹道:「師父,您啊可別再這麼叫我,不然就見外了,您叫我青虹。」

    江湖中人向來豁達,福伯也沒再客套,微笑道:「青虹,中午你們就留下吃飯吧,我給你們露一手。」

    福伯的廚藝相當高超,最近幾年專研廚藝的葉青虹也佩服不已。

    飯後羅獵和福伯聊了一些盜門的掌故,對這個被稱為天下第二大門派的盜門有了一定的瞭解。

    陳昊東認為羅獵這次的離去是在某種程度上的認輸,想起他此前說過的要讓自己離開黃浦的話,陳昊東越發覺得好笑了,就算他們夫婦有錢,在法租界也有關係,可這個時代僅僅依靠這兩樣東西還不夠,想要單打獨鬥,尤其是面對這麼大一個盜門,怎麼可能?

    在葉青虹的事情發生之後,陳昊東主動約了麻雀幾次,都被她拒絕。

    麻雀知道陳昊東在追求自己,可現在她的心中已經裝不下任何人,難道真應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那句話。黃浦的這個冬天,濕冷且漫長,就算坐在壁爐旁,麻雀仍然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寒冷,腦海裡時不時會想起羅獵的樣子,想起在醫院,羅獵將自己完全看成一個陌生人的眼光。從那刻起,麻雀對羅獵死了心,她知道在羅獵心中自己根本無法和葉青虹相比,更不用說已經離去的顏天心和蘭喜妹。

    「夫人!」女傭小心道。

    麻雀皺了皺眉頭,她討厭自己在沉思的時候被打斷,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可以擁有一個完全自我的世界。

    女傭知道自己伺候的主人喜怒無常,慌忙道:「陳先生來了。」

    麻雀道:「他來幹什麼?不見!」

    女傭道:「他說有重要事,如果你不見他,他就在外面等著。」

    麻雀怒道:「那就讓他等著,我最討厭別人要挾我。」說完卻又改了主意:「算了,你讓他進來吧,先去客廳坐著喝茶,我去換身衣服。」

    陳昊東這一等就是整整半個小時,不過他表現出很好的耐心和修養,看到換了一身男裝下來的麻雀,陳昊東不禁笑了起來,女為悅己者容,麻雀這身裝扮絕對不是為了取悅自己。

    陳昊東站起身來,將早已準備好的鮮花遞給了麻雀,麻雀接過鮮花遞給了女傭:「插起來吧,謝謝!」

    陳昊東從她的臉上看不出收到鮮花後應有的喜悅和羞澀,心中暗嘆,想要感動麻雀這冰山美人似乎並不容易。

    麻雀在陳昊東的對面坐下:「你來找我有事嗎?」

    陳昊東道:「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

    麻雀笑了一聲道:「看我?普通朋友沒必要這麼牽掛吧?」

    陳昊東道:「我可沒把你當成普通朋友。」

    麻雀道:「以後我這裡你還是少來,我是個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你不怕,我還害怕別人嚼舌頭呢。」

    陳昊東道:「你瞭解我的,我做任何事都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

    「我不瞭解!」麻雀硬邦邦一句話懟了回去。

    陳昊東道:「人和人之間的瞭解需要一個過程,我相信假以時日,你應當知道我是哪種人。」

    麻雀道:「你是哪種人我不關心,我也不在乎,我也不想瞭解,陳昊東,你明不明白,你做得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我能夠容忍的底線,你是不是像別人一樣都在利用我?」

    陳昊東搖了搖頭道:「麻雀,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就算利用任何人我也不會利用你,更何況我利用你能夠得到什麼?」

    麻雀道:「你知道我和葉青虹見面對不對?」

    陳昊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居然還在懷疑我?你不是說葉青虹已經答應將碼頭賣給我,我犯得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麻雀道:「如果不是鄭先生讓我幫你,我才懶得管你的事情。」

    聽到鄭先生三個字,陳昊東的表情略顯尷尬,麻雀口中的鄭先生是盜門的大長老鄭萬仁,陳昊東雖然身份是盜門的少門主,可畢竟不是貨真價實的門主,現在盜門擁有最大勢力的人是鄭萬仁,包括陳昊東對資金的調動也都需要通過他的同意,而麻雀恰恰是鄭萬仁派來幫忙的,其實就是監軍,負責監控陳昊東資金用在什麼地方。

    陳昊東對這樣的感覺很不爽,他急於得到認可,可是想要正式成為門主,必須要過兩個關口,第一是滿洲的福伯,第二是鐵手令,現在鄭萬仁已經明確表示支持自己成為盜門門主,如果福伯也支持自己,那麼他就能夠毫無懸念地轉正,什麼鐵手令也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可是福伯始終沒有表態,也就是說他只有得到鐵手令,才能跨過福伯這個攔路虎。

    陳昊東道:「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過鄭先生了,怎麼?他還在歐洲散心嗎?」

    麻雀道:「他那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定就在黃浦呢。」

    聽她這麼一說,陳昊東內心不禁一沉,不過他很快就笑了笑道:「我打算年前去趟滿洲,拜會一下福伯。」

    麻雀警惕地望著他,她首先想到的是陳昊東的這次滿洲之行會不會和羅獵一家有關。提起福伯,她不由得想起過去,她曾經聽羅獵說過福伯死於北平,可後來福伯卻又重新現身,麻雀特地去探望過他老人家,只是見到他卻沒有過去的親切感,也不是因為她的緣故,而是福伯好像在刻意疏遠自己。

    此時電話鈴聲響起,女傭人接了電話,卻向麻雀道:「是陳先生的。」

    麻雀有些不滿地看了陳昊東一眼,一定是陳昊東把去向告訴了別人,否則電話不會追到這裡。

    陳昊東來此之前告訴了手下人自己的去向,畢竟在黃浦這個步步驚心的地方,做任何事都要留有後手,即便是到麻雀這裡來拜訪,當然他需要管理的事情實在太多,萬一有急事找不到自己又是個麻煩。

    電話是黃浦分舵舵主梁啟軍打來的,他的聲音中透著焦急和緊張:「少門主,剛剛收到滿洲分舵那邊的消息,長老福伯……他……他新收了一位徒弟。

    陳昊東還以為什麼大事,原來是福伯收徒,其實以他的身份地位收徒再正常不過,如果他可以支持自己成為門主,那麼陳昊東願意現在就給他磕三個響頭叫聲師父。

    陳昊東淡然道:「行了,知道了。」他本想掛上電話,可梁啟軍又道:「他收的這位徒弟不是咱們盜門中人。」

    陳昊東有些不耐煩了,他決定結束這次吞吞吐吐的談話:「有什麼話去我辦公室說。」

    「是羅獵!他收的徒弟是羅獵!」

    陳昊東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這事兒實在是有點天方夜譚,羅獵和福伯他們是什麼時候搭上的交情,羅獵去滿洲沒幾天吧?怎麼這麼快就變成了福伯的徒弟,羅獵現在是盜門中人,而且是長老的徒弟。

    「少門主,少門主,咱們應該怎麼辦?」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15 16:21
第399章【大長老】(上)


    陳昊東掛上了電話,他鐵青著臉,臉色的變化並沒有瞞過麻雀的眼睛,麻雀看到他的樣子就猜到一定有大事發生,輕聲道:「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陳昊東搖了搖頭,他起身道:「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先走了。」

    麻雀眨了眨眼睛,她也沒有挽留,出於禮貌起身送陳昊東,可此時電話又響了,這次的電話是打給麻雀的,麻雀拿起電話聽到那頭低沉的聲音,就稱呼道:「鄭叔叔。」

    打來電話的是盜門大長老鄭萬仁,鄭萬仁先跟麻雀寒暄了幾句,而後才切入了正題:「麻雀,你有多久沒有見到福伯了?」

    麻雀愣了一下道:「有陣子了,我這次回國想去探望他,可是他避而不見,我只好將禮物留下走了,我都不明白什麼時候得罪了他老人家。」說起這件事麻雀透著委屈。

    鄭萬仁道:「看來你們是有段時間沒聯繫了,福伯剛收了一位關門弟子。」

    麻雀道:「啊!我都沒聽說,過去我苦苦哀求他讓他收我為徒,他總說不能亂了規矩,就是不肯收我,現在居然收徒弟了。」

    鄭萬仁道:「說起來他的這個關門弟子你也很熟悉。」

    麻雀道:「您別賣關子了,我還真猜不出來。」

    鄭萬仁道:「羅獵!」

    「怎麼?怎麼可能?」麻雀的聲音中透著不可思議。

    鄭萬仁道:「說起來羅獵認識他還是通過你吧?」

    麻雀馬上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其他的意思,她鄭重道:「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福伯收羅獵為徒,怎麼可能呢?」

    鄭萬仁從她的語氣中已經判斷出她應當對此並不知情,語氣有所緩和:「麻雀啊,羅獵去滿洲之前有沒有說過要去見福伯?」

    麻雀道:「我怎麼知道?他就算想去也不可能對我說。」

    鄭萬仁聽出了她的不悅,輕聲道:「麻雀,不如你和福伯聯繫一下,問問到底什麼情況?」

    麻雀聽出他對這件事的關切,嗯了一聲。

    掛上鄭萬仁的電話,麻雀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自己和福伯之間的關係其實已經變得生疏了許多,雖然她知道如何聯絡福伯,可如果冒昧地發電報過去,未必能夠獲得他的回應,至於直接過去跟他見面,麻雀又擔心遇到羅獵一家,到時候難免會讓人懷疑自己的動機,麻雀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決定給福伯寫一封信,真正提起筆來,才覺得好難,麻雀感覺周圍人都變了,包括她自己。

    麻雀在書房內斟酌了就快一個下午,仍然沒能完成這封信,直到黃昏的時候,程玉菲又過來找她,麻雀想盡快寫好這封信的念頭徹底泡湯了。

    程玉菲來找麻雀並非是要瞭解案情,包括葉青虹被襲擊的案子到現在都毫無進展,程玉菲的心情也大受影響,乾脆推了所有找上門的工作,給自己放一個假。

    麻雀聽說她在放假,不由得笑了起來。

    程玉菲道:「你笑什麼?幸災樂禍是不是?」

    麻雀道:「可不是幸災樂禍,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你這麼一個工作狂居然會知道放假。」

    程玉菲道:「人又不是機器,總會感到累得對不對?」她端起咖啡品了一口道:「過去我以為天下間沒有破不了的案子,任何犯罪都會留下蛛絲馬跡,可我現在發現事情沒有我想像得那麼簡單,即便是我知道答案,可能這輩子也找不到解題的途徑。」

    麻雀望著程玉菲從她這句話中感到了那麼一絲絲的悲觀,麻雀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玉菲啊,其實你已經很出色了,在黃浦的偵探界,誰不知道你程玉菲的大名,巡捕房遇到解不開的謎題,又有哪一次不是第一個想到找你。」

    程玉菲道:「麻雀,我不瞞你,我對這個時代失望了,確切地說,我對這個社會已經開始失望了。」

    麻雀眨了眨雙眸,這還是自己過去認識得那個樂觀積極的程玉菲嗎?

    程玉菲道:「過去我以為真理必勝,可現實卻是謬論佔據上風,我以為正義必然得到申張,可結果卻是邪惡大行其道,我以為可以通過正確的手段來維護法律的尊嚴,可是那些卑鄙的小人一次次利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踐踏法律的尊嚴,你能不能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社會會變成這個樣子?」

    麻雀搖了搖頭,她不是政治家,她給不出答案。

    程玉菲道:「難道人只有變得勢利,才能在這個社會中生存?」

    麻雀仍然沒有說話,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的一生將所有的熱情和生命都投入到了學術中去,可他最後又得到了什麼?

    程玉菲發了一通牢騷,卻又嘆了口氣道:「說了你也不懂,你現在……」她欲言又止。

    麻雀卻因她未說完的這半句話而惱了起來:「我現在怎麼了?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麼改變?是你們覺得我變了,你這個樣子,羅獵這個樣子,你們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

    程玉菲被麻雀突然的憤怒給弄懵了,怔怔望著麻雀道:「你發什麼火啊?有毛病是不是?」

    麻雀道:「你才有毛病,我知道你心中怎麼看我。」

    程玉菲給了她一個白眼:「懶得理你,走了!」

    麻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不許走,好不容易抓住你陪我聊天,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呵,你是這是賴上我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又笑了起來,麻雀道:「你把話說清楚,你說我現在怎麼了?」

    程玉菲道:「你還來勁了,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最好不要和陳昊東那些盜門中人走得太近,畢竟他們也不是什麼名門正派。」麻雀放開她的手腕道:「你真這麼想啊?」

    程玉菲點了點頭道:「我只是不想我的好朋友被人騙。」

    麻雀道:「告訴你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程玉菲道:「說,別跟我在這兒賣關子。」

    麻雀道:「盜門剛剛出了一件大事,盜門長老德高望重的福伯收了一位關門弟子,這位弟子叫羅獵。」

    程玉菲真是意想不到了,她瞪圓了雙目:「什麼?怎麼可能?」羅獵離開黃浦沒幾天,居然就拜了一位盜門長老為師,難道說羅獵這次去滿洲的目的不是為了散心,而是另有想法?

    麻雀道:「羅獵這個人的想法誰都猜不透,我早就知道他不會放下這件事。」

    程玉菲道:「你以為他去滿洲就是為了這件事?就是為了對付盜門?」

    麻雀沒說話,她心中的確是這麼想。

    程玉菲道:「我雖然不如你認識羅獵的時間長,可是我對他也算是有些瞭解,羅獵為人正直,做事光明磊落,胸懷寬廣,普通的小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可這次無論是誰襲擊了葉青虹,都已經冒犯了他的底線。」

    麻雀道:「他曾經說過陳昊東剩下兩個選擇,要麼離開黃浦,要麼埋在黃浦。」

    程玉菲道:「當時那種狀況下,他說出一些過激的話也很正常。」

    麻雀搖了搖頭道:「羅獵這個人很少說過激的話,他說過的話往往都會兌現。」

    陳昊東因這個突然的消息心情變得極度惡劣,本以為羅獵離去之後,自己可以暫時不去考慮他的事情,可沒想到羅獵離開黃浦並非是選擇主動退讓,而是要對付自己,至少陳昊東這麼看,以羅獵個人的力量想要和整個盜門為敵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他才會去找福伯,嘗試從內部分化盜門,現在的羅獵已經是盜門長老的弟子,同門相殘乃是盜門大忌。

    陳昊東憤憤然走進了鴻運商行,梁啟軍在這裡等他,陳昊東雖然在電話中已經得知了羅獵拜師的消息,可仍然想當面證實一下,他推開了辦公室的房門,看到梁啟軍正站在辦公桌前,畢恭畢敬地為一位帶著禮帽身穿長衫的瘦小老者點煙。

    陳昊東整個人愣在了那裡,內心中的一股無名火瞬間燒了起來,這老者就是盜門大長老鄭萬仁,陳昊東的憤怒在於鄭萬仁來到黃浦而自己不知道,梁啟軍這個混蛋竟然沒有在電話中通知自己,這證明什麼?證明鄭萬仁對自己不滿,證明他對自己的信任甚至還比不上一個黃浦分舵的舵主。

    梁啟軍看到陳昊東出現,向他笑了笑,陳昊東卻沒有給他任何的好臉色,梁啟軍當然明白陳昊東惱火什麼,他向鄭萬仁道:「長老,少門主來了,我先出去了。」

    鄭萬仁點了點頭道:「好。」他抽了口煙,吞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即便是在房間內,他仍然沒有摘下禮帽。陳昊東道:「鄭叔什麼時候來的?」他不由得想起了此前麻雀所說的那句話,心中更加鬱悶,看來麻雀也已經知道他來到了黃浦,原來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裡,其實他是誤會麻雀了,麻雀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她也沒有想到鄭萬仁已經來了。

    鄭萬仁道:「你不想我來啊?」

    陳昊東笑了起來:「鄭叔,您誤會了,您能來黃浦,我從心底高興。」

    鄭萬仁道:「我權且當你說得是真心話,昊東,如果沒有要緊事我是不會來的,我這個人樂得逍遙自在,恨不能現在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放手,可是……」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宛如老樹皮般溝壑縱橫的臉上,一雙深邃陰冷的眼睛盯住了陳昊東。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