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12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7 03:28
第379章【甜言蜜語】(下)


    張凌空的新世界自從開業以後生意一直紅火,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擔心白雲飛會從中作梗,不過在法國領事蒙佩羅出面為他們調解之後,雙方也算相安無事。

    張凌空在黃浦不斷拓展著生意,打通方方面面的關係忙得不亦樂乎,可今天的報紙卻讓他感到頭疼,報紙頭版上刊登著張凌峰和陸如蘭的桃色新聞。而且不僅是一份報紙,幾乎黃浦所有影響力的報紙都刊登了這件事。

    張凌空氣得臉色鐵青,剛巧張凌峰過來找他有事,一進門,張凌空就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幹的好事!我們張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張凌峰剛一進來就被他沒頭沒腦罵了一頓,自然是有些糊塗,因為搞不清狀況,他也沒動怒:「大哥,我哪兒招您了,一大早發什麼邪火?」

    張凌空將報紙向他丟了過去:「你自己看清楚,什麼女人你好碰,偏偏要碰她?」

    張凌峰看了看上面的報導,不屑地笑了起來:「我還當什麼大事兒,大哥,不就是個女人,黃浦的記者對這種新聞最感興趣,他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又不是捉姦在床,我都不在意,您又何必生氣。」

    張凌空怒道:「你說什麼?陸如蘭是誰?整個黃浦誰不知道她是開山幫趙虎臣的女人,你這麼幹,不是逼著趙虎臣跟咱們翻臉嗎?」

    張凌峰在沙發上坐下:「一個女人罷了,他趙虎臣該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就跟咱們翻臉?

    張凌空道:「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想要女人,我這新世界這麼多美女,你隨便挑選,如果你不喜歡這些庸脂俗粉,黃浦那麼多名門閨秀,憑咱們張家的名望,誰不得對你高看一眼,可你偏偏就看上陸如蘭。

    張凌峰道:「大哥,說夠了沒有?罵夠了沒有?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他狠狠將手中的報紙扔在了地上,轉身離開。

    張凌空搖了搖頭,他畢竟是張凌峰的堂兄,剛才的這番話雖然是為了這位兄弟著想,可人家並不領情,張凌峰年少風流,在滿洲就惹下了不少的麻煩,如今來到黃浦仍然不懂得收斂。

    張凌空考慮再三,決定主動給趙虎臣打一個電話,他的新世界雖然開在法租界,但是很多生意都是在公共租界,趙虎臣在公共租界的地位等同於白雲飛在法租界,如果因為這件事得罪了趙虎臣,肯定會有許多的麻煩,張凌空可不想在生意拓展期間遇到阻礙。

    趙虎臣同樣看到了報紙,雖然他已經減少了和陸如蘭見面的頻率,可並不代表著他對這種事可以無動於衷,整個黃浦都知道陸如蘭是他的女人,現在因為報紙的宣揚,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張凌峰帶了綠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趙虎臣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管家來到趙虎臣身邊,小心翼翼道:「老爺,張公館的電話。」

    趙虎臣嗯了一聲,鐵青著臉走了過去,拿起電話,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道:「喂!」

    電話那頭傳來張凌空的聲音:「虎臣兄,是我,張凌空。」

    趙虎臣道:「張先生怎麼想起跟我打電話?」

    張凌空道:「有日子沒和虎臣兄一起喝茶了,所以想約虎臣兄一起喝茶,順便來新世界玩玩,我這邊剛來了一位新人,樣貌身材那可都是一流啊。」

    聽話聽音,趙虎臣這種老江湖一聽就明白張凌空的意思,他淡然道:「可能是我老了吧,對這些反倒沒了興趣,寧願留在家裡,寫寫字,看看報,今天的報紙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張凌空道:「報紙有什麼看頭,這年頭的新聞,多半都是假的。」

    「也不盡然吧,記者有些時候寫的東西還是確有其事的,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嘛。」

    張凌空道:「虎臣兄……」

    趙虎臣顯然沒有了繼續跟他說下去的心情:「對不起,我家裡來了客人,咱們以後有時間再聊。」

    張凌空聽到聽筒內傳來嘟嘟嘟的盲音,他意識到這次的事情可能比預想中更加嚴重,趙虎臣分明是被觸怒了。

    張凌空放下電話,向手下人道:「去,把少帥找來,我有要緊事跟他談。」

    張凌峰雖然頂撞了張凌空,可他也不是傻子,他和陸如蘭的桃色新聞滿天飛,趙虎臣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在意,張凌峰骨子裡是看不起趙虎臣這種地頭蛇的,認為趙虎臣只是一個下三濫,可他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裡畢竟是黃浦,不是北滿,他在北滿是一呼百應的少帥,可在這裡別人只當他是一個公子哥。

    張凌峰決定先離開黃浦一段時間避避風頭,他沒有跟張凌空打招呼,回去之後,收拾了行李。來到停車處,發現司機不在車內,他搖了搖頭,自己拉開了汽車的後尾箱,後尾箱展開之後,張凌峰的面孔為之色變,他看到尾箱內蜷曲著一具女子的屍體,那女子遍體鱗傷,顯然生前遭受了不少的折磨,此女正是交際花陸如蘭。

    張凌峰轉身想逃,卻看到從四周出來幾名蒙面男子,他們手中烏洞洞的槍口全都瞄準了自己。

    「少帥,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張凌峰在自己的府邸前被人劫持了,法租界巡捕房的劉探長終於知道什麼叫禍不單行,他雖然僥倖躲過了前兩次的麻煩,可沒想到這次的麻煩來得怎麼快,而且比以前更大,仍然是法國領事蒙佩羅給他下了限期破案的命令,三天之內必須破案。

    劉探長這次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找程玉菲協助辦案,而是去拜訪了羅獵和葉青虹,因為他明白即便程玉菲願意幫助自己,即便是出動整個法租界乃至整個黃浦的巡警,也未必能夠在三天內破案。

    在法租界內能夠和領事說上話的人不多,能夠對他造成影響的華人更不多,要麼劉探長跟人家沒這份交情,要麼人家不可能為自己出面,劉探長想來想去,也只有羅獵最可能幫忙。

    羅獵對劉探長的來訪也感到突然,不過聽他說完情況之後馬上就明白了劉探長所面臨的困境。

    葉青虹剛剛晨跑玩回來,跟劉探長打了個招呼,先上樓去了。

    劉探長向羅獵道:「羅先生,本來我是不好張這個嘴的,可領事先生只給了我三天,三天吶,讓我去哪兒去找人?現在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羅獵道:「綁架通常是有目的的,難道他們沒有和張家聯繫?只要提出要求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線索。」

    劉探長苦笑道:「哪有什麼線索,自從張凌峰被劫持之後,壓根沒有綁匪主動聯絡過,我就怕人家不是為了財。」

    羅獵道:「不是為了財又是為了什麼?」

    劉探長道:「羅先生不看報的?」

    羅獵一直都關注每天的新聞,他當然知道最近轟動黃埔的緋聞,心中也明白劉探長的意思,不是為了財就是為了報復,張凌峰跟陸如蘭有染,,而陸如蘭一直被趙虎臣視為禁臠,這次的桃色新聞,讓趙虎臣成為了整個黃浦的笑話,趙虎臣是什麼人?開山幫的扛把子,公共租界首屈一指的實權人物,他豈能嚥下這口氣。

    羅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這新聞我也知道,不過也不能相信一些小道消息。」

    劉探長道:「這件事涉及很廣,所以我得慎重,可領事先生又給我下了死命令,限我三天內破案,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如果這位張少帥人在法租界,我還有能力將他找到,可如果被轉移出去,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三天內破案。」

    他陪著笑臉道:「所以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想請羅先生幫忙……」

    「劉探長又想羅獵幫你什麼忙呢?」葉青虹沐浴更衣之後,從樓上下來,整個人容光煥發,美豔不可方物。

    劉探長滿臉堆笑道:「葉小姐好,我是說……」他擔心葉青虹沒那麼好說話,所以看了看羅獵,希望羅獵能夠為他開口。

    羅獵道:「劉探長說吧,你是我的朋友,只要我們能夠幫到你一定會盡力。」

    劉探長聽他這麼說,這才將前來的目的又對葉青虹說了一遍,葉青虹道:「這樣吧,此事影響很大,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幫你辦成,不過我可以去領事那邊代你說明一下實際情況,希望他能夠多寬限幾天。」

    劉探長笑道:「只要葉小姐願意開口,我想領事先生一定會給這個面子。」他起身拿起帽子道:「我就不耽誤兩位的時間了,案情緊迫,我還得去跟進。」

    羅獵道:「我送你。」

    羅獵送劉探長出門,劉探長道:「羅先生留步,這件事還望多多幫忙。」

    羅獵笑道:「你放心吧,對了,劉探長,我朋友安翟的案子怎麼樣了?」

    劉探長聽他一問心中就明白了,其實安翟的案子算不上什麼大案,案發之後,劉探長就專門請教過程玉菲,通過程玉菲的分析,他也明白這件事的策劃者是誰,不過劉探長很聰明,在這件案子上採取了靈活的處理方法,其實就是束之高閣。他故意嘆了口氣道:「沒有任何線索從何查起。」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9 11:09
第380章【施加壓力】(上)


    羅獵道:「我倒是有些線索,安翟的失蹤案應該和盜門有關,此前的縱火案也是一樣。」

    劉探長是個明白人,點了點頭道:「我馬上將此列為調查的重點,聯絡黃浦所有警署,重點排查盜門的犯罪事件。」

    羅獵道:「那就拜託劉探長了。」

    羅獵回到家,葉青虹已經給法國領事蒙佩羅打完了電話,電話中蒙佩羅答應將查案日期寬限到七天,這已經是蒙佩羅能給的最大人情,畢竟張凌峰身份敏感,如果他在法租界出了事情,必然會引起整個法租界上層社會的震動,甚至會驚動國和國之間的外交層面。

    葉青虹放下電話,向羅獵道:「真搞不懂你,那個劉探長值得你那麼幫忙?」

    羅獵道:「他這個人還算厚道,瞎子的事情還得靠他給我引導風向。」

    葉青虹笑道:「陰險!」

    羅獵挨著葉青虹坐下,端起面前的咖啡,葉青虹道:「涼了,我給你換一杯。」

    羅獵搖了搖頭道:「別麻煩了,到底是誰劫持了張凌峰呢?」

    葉青虹道:「他這個人一直自視甚高,自命風流,其實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別看在外面目空一切,可在他父親張同武面前根本抬不起頭來,張同武倒是一直盡力栽培他,可他不爭氣,在滿洲指揮了幾場和徐北山部的戰鬥,都以失敗告終,否則張同武也不會讓他到黃浦來。」

    羅獵道:「張凌峰骨子裡倒不是什麼壞人。」

    葉青虹道:「那個張凌空是他的堂兄,張家在滿洲的形勢不好,徐北山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勢力不斷壯大,現在蒼白山大半都落在了他的手中,張家控制的北滿地盤不斷縮小,所以他們才會提前向黃浦轉移財產,這是為了將來有可能敗走滿洲鋪後路。如果張凌峰爭氣,張同武又何必將這種事情交給侄子去做?」

    羅獵道:「案情很複雜啊。」

    葉青虹道:「你什麼時候對破案也有興趣了?難道是受了那位美女神探的影響?」

    羅獵看了她一眼道:「我怎麼聞到醋味兒?」

    葉青虹擰了他耳朵一下,輕聲道:「你怎麼看?」

    羅獵指了指茶几上的報紙道:「從表面上看,這趙虎臣的確有最大的嫌疑,張凌峰動了他的女人,趙虎臣為了這張顏面也必須要出這口氣,綁架報復都合情合理。」

    葉青虹點了點頭,巡捕房按照這條線索去查或許會有收穫。

    羅獵道:「可這麼明顯的事情,我們能夠想到,別人也一定能夠想到,趙虎臣也不是傻子,現在滿城風雨,張凌峰出任何事,第一嫌疑人都會是他,你覺得他會那麼幹嗎?」

    葉青虹道:「這種窮凶極惡的人物搞不好會知難而上。」

    羅獵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張家的仇人實在太多,遠的如滿洲的徐北山,近的有法租界的白雲飛。」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這些仇人都可能利用這次的事件。」

    葉青虹有些擔心道:「你說張凌峰會不會有危險?他畢竟幫過我的。」別的不說在當初對付肖天行的事情上,如果沒有張凌峰的幫助,葉青虹也很難順利達成目的,雖然葉青虹對張凌峰的追求很反感,可她仍然將張凌峰當成了朋友。

    羅獵道:「這樣吧,我去跟白雲飛談談。」

    葉青虹道:「你懷疑白雲飛?」

    羅獵微笑道:「如果排除了他的嫌疑,那麼搜查的範圍也會縮小,你說對不對?」

    白雲飛聽聞羅獵前來拜訪,讓人將他請了進來,管家常福將羅獵帶到了白雲飛的身邊,白雲飛正在擺弄他剛剛得到的一套茶海,上好的金絲楠木,經過茶水的潤澤更顯露出金黃色的紋路,一套汝窯的精美茶具擺在其上,相得益彰。

    白雲飛笑道:「羅老弟,你來的正好,看看我這套茶具怎麼樣?」

    羅獵道:「我是個外行,反正您白先生看得上眼的東西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白雲飛道:「這可稱不上什麼寶貝,跟皇宮大內之物不能相提並論。」他話中有話,分明還惦記著翡翠九龍杯和東山經,而且白雲飛也和多數人一樣,認定是羅獵把安翟轉移了出去。

    羅獵在白雲飛的對面坐下,耐心看著白雲飛慢條斯理地泡茶,白雲飛泡茶的手法非常嫻熟,一看就知道在這方面進行過專門的研究,羅獵又想到他曾經的舞台經歷,這巧妙的手法應當和他的戲劇功底有著相當的關係。

    白雲飛將泡好的一杯祁紅遞給了羅獵,羅獵嗅了嗅茶香:「白先生喜歡紅茶?」

    白雲飛道:「我是個懶人,這套茶具剛剛拿出來,紅茶開片兒更快。」

    羅獵道:「看來我運氣不錯,一不小心就拔了個頭籌。」

    白雲飛端起茶盞,品了口酒道:「羅老弟的運氣一直都不錯。」

    羅獵道:「原來白先生一直那麼看我。」

    白雲飛道:「我始終認為,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能有多大成就,一半運氣,一半本事,很多時候運氣比本事更重要。」羅獵道:「白先生的話總是那麼充滿哲理。」

    白雲飛笑道:「我的想法而已,你未必認同。」

    羅獵道:「白先生覺得自己的運氣如何?」

    白雲飛道:「也算不錯,可我總覺得上天對我不公,我這個人是不是太貪心了?」

    羅獵笑道:「人若是沒有貪慾,這個社會又怎能進步?整個人類歷史其實就是由貪慾書寫。」

    白雲飛道:「這話我贊同,如果從老祖宗開始就安於現狀,那麼又豈會有今日之發展?」

    羅獵品了口茶:「我喜歡用白瓷茶具喝紅茶。」

    白雲飛道:「回頭我送你一套德化白瓷。」

    羅獵的目光掃到了一旁的報紙:「白先生在看新聞啊。」

    白雲飛笑道:「最近才關心,而且新聞讓我格外開心。」羅獵道:「可不可以讓我分享一下您的開心。」白雲飛道:「張凌峰被人給劫持了,你說我應不應該開心?」他大笑起來,笑聲止住之後又道:「羅老弟,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呢?他們張家非要踩到法租界來,那麼大的公共租界還不夠他們折騰?」

    羅獵道:「白先生這話也就是咱們自己人說說,若是讓外人聽到了,指不定會說什麼?」

    白雲飛道:「說什麼?我害怕他們說什麼?難不成還有人要把張凌峰失蹤的事情懷疑到我的頭上?」

    羅獵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就算你沒做過,可一個人說你做了,兩個人說你做了,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你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就像安翟的事情,明明是被人劫持,卻到處傳言是我把他給藏了起來,這道理跟誰去說?」

    白雲飛道:「一個人如果太在意別人的說法就做不成大事,你我都不是這樣的人。」

    羅獵道:「白先生,我今天來,是想求您幫我一個忙。」

    白雲飛點了點頭道:「只要不是讓我幫忙救張凌峰,其他的事情都好說。」他是聰明人,羅獵還未來得及開口就先把他的要求給擋回去。

    羅獵笑了起來:「白先生真是厲害啊。」

    白雲飛道:「咱們認識多少年了,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羅老弟,你宅心仁厚,你能以德報怨,可我不能,我欠你的人情,但是不欠張凌峰的,你也不欠他,當初在我府上,如果不是你救他,他當時就死了,可事後呢,他恩將仇報,居然不肯為你作證,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忘了這件事。」

    羅獵道:「他也不是恩將仇報,他的確沒看到當時的狀況。」

    白雲飛道:「老弟啊,張凌峰幹的事兒犯了江湖大忌,我只能答應我不會落井下石,至於幫他,我是絕不會去做的。」

    羅獵道:「那咱們就不提這事兒,我還有一件事。」

    白雲飛不由得一愣,他才知道羅獵還有後手,自己剛剛說過只要不是讓他幫著救張凌峰,其他的事情都好說,這下等於自己給自己設了一個圈套,苦笑道:「羅老弟,還是你厲害。」

    羅獵笑道:「白先生千萬別擔心,也不是什麼太為難的事情,最近虞浦碼頭經常發生失竊事件。」

    白雲飛道:「虞浦碼頭位於公共租界……」說完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得,這事兒我幫你解決。」

    羅獵道:「我聽說是盜門的人從中作祟。」

    白雲飛望著羅獵,心中猜測著他的想法,其實葉青虹拿下虞浦碼頭,讓公共租界的許多勢力眼紅,失竊的事情未必一定是盜門在做,而羅獵說得如此肯定,他的意思是……

    羅獵道:「白先生可否幫忙給他們施加一些壓力。」

    白雲飛明白了,羅獵這是要借自己的手來打壓盜門,白雲飛道:「咱們是朋友啊,你好不容易向我開了口,這事兒我總不能不答應。」

    此時常福走了過來,恭敬道:「老爺,外面有個姓常的女偵探,想見您問點事兒。」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12 00:22
第380章【施加壓力】(下)


    白雲飛面孔一板道:「沒空!」

    羅獵心中暗忖,這過來求見的女偵探十有八九就是程玉菲,看來劉探長也是走投無路,能用的辦法都用上了。

    辭別白雲飛,羅獵走向自己的汽車,卻見程玉菲就在自己的汽車旁站著。原來她在白雲飛那裡吃了閉門羹並沒有馬上走。

    看到羅獵,程玉菲笑道:「果然是你,羅先生,不介意我搭個順風車吧。」

    羅獵點了點頭,拉開車門請程玉菲上去了,啟動汽車之後道:「程小姐這是準備去什麼地方?」

    程玉菲道:「你去哪裡?」

    羅獵道:「虞浦碼頭。」

    程玉菲道:「也送我去那裡吧,我去公共租界,虞浦碼頭好像離趙虎臣的家不遠。」

    羅獵開車向虞浦碼頭的方向駛去,程玉菲拉開手袋,對著鏡子補了點妝。無意中看到羅獵在笑,她忍不住道:「你笑什麼?」

    羅獵道:「你今天化妝了啊。」

    程玉菲道:「麻雀送給我的化妝品,不用可惜了。」她把手袋收好,攏了攏頭髮:「你來找穆天落啊。」

    羅獵點了點頭道:「虞浦碼頭正在改建,可三天兩頭地丟東西,我讓他出面幫我解決一下。」

    程玉菲道:「有沒有查清是什麼人在搗亂?」

    羅獵道:「沒必要查,反正只要觸犯了別人的利益就會有麻煩,這種事報警也沒用,最好的辦法就是背地裡擺平。」

    程玉菲道:「張凌峰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羅獵道:「整個黃浦傳得沸沸揚揚,我要再沒聽說豈不是孤陋寡聞。」

    程玉菲道:「你怎麼看?」

    羅獵道:「我又不是偵探。」

    程玉菲笑道:「反正這裡也沒有別人,說說你的看法幫我開拓一下思維。」

    羅獵道:「你去找趙虎臣就是要去瞭解案情吧?」程玉菲道:「我總覺得趙虎臣沒那麼傻,這種時候動手,豈不是所有人都猜到是他幹的?」

    羅獵道:「所以你去找穆天落。」

    程玉菲道:「知不知道你們也有嫌疑。」

    羅獵道:「說來聽聽。」

    程玉菲道:「張凌空和你們因為藍磨坊的地塊發生過一些矛盾,你和他又在新世界舞會上發生衝突,據我的調查,張凌峰一直暗戀葉青虹,你的未婚妻。」

    羅獵道:「你乾脆懷疑是我綁架了張凌峰。」

    程玉菲道:「我只是說理論上有這種可能。」

    羅獵道:「理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首先不能排除綁架勒索贖金的可能。」

    汽車已經快到虞浦碼頭的門前,程玉菲道:「你在碼頭放下我就行,我走過去。」

    羅獵道:「送佛送到西天,怎能半途而廢。」可是來到虞浦碼頭門前的時候,看到有不少人圍在那裡,旁邊居然還出現了一輛警車,羅獵頓時生出警惕,他將汽車停了下來,必須先搞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程玉菲跟他一起向碼頭走去,一位碼頭工人看到了羅獵,趕緊迎了上來:「羅先生,您來的好快,剛剛派人去通知您。」

    羅獵道:「怎麼?發生了什麼事情?」

    虞浦碼頭發現了一具女屍,屍體被沉入水中,進行碼頭改造工程的工人發現了女屍,第一時間報了警。

    在虞浦碼頭負責監工的張長弓,他剛讓鐵娃去通知羅獵,想不到羅獵這麼快就來了,問過才知道羅獵是路過。

    程玉菲聽說發現女屍,也打消了馬上前往趙虎臣那裡的念頭,來到發現女屍的現場,屍體已經被打撈了上來,全身赤裸,因為被水浸泡了很長時間,再加上天氣炎熱,現場傳來陣陣惡臭。

    程玉菲戴上口罩,她和黃浦各區的巡捕都很熟,所以很順利進入了隔離區,來到女屍旁邊,詢問那名現場法醫道:「身份確定了嗎?」

    法醫搖了搖頭,程玉菲拉開裹尸袋,朝裡面看了一眼,內心不由得一沉,她離開了隔離區,褪下手套,來到羅獵身邊道:「陸如蘭!」

    羅獵知道這次真的遇上麻煩了,剛才在汽車內,程玉菲讓他分析案情,還說他和葉青虹也有嫌疑,想不到居然被她說中,陸如蘭的屍體被發現在虞浦碼頭,雖然無法證明綁架案就是他們所為,可無疑已經將他們扯進了案子裡。

    此時公共租界巡捕房的警長于廣龍來了,他和羅獵也是打過交道的,當年因為于衛國的案子,于廣龍對羅獵展開調查,而且處處針對,雖然後來證明了羅獵的清白,可于廣龍和羅獵之間一直沒有什麼聯絡。

    于廣龍還有一個身份,他曾經是張同武的部下,張家將選擇黃浦作為後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于廣龍,張凌空之所以能夠在公共租界這麼快站穩腳跟,和于廣龍的引薦有關。

    于廣龍在初步瞭解案情之後,馬上下令查封虞浦碼頭。

    查封就意味著停工,非但如此,作為虞浦碼頭的負責人羅獵被當即要求前往巡捕房配合調查。

    一身警服的于廣龍望著羅獵,嘆了口氣道:「羅先生,想不到啊,咱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羅獵道:「于警長,就憑著一具女屍要把我給帶到警局調查?」

    于廣龍道:「這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不夠充分吧?」程玉菲走了過來。

    于廣龍道:「程小姐,您怎麼也在啊?」

    程玉菲道:「屍體是從上游漂過來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天一夜,死前遭受了不少的折磨,手足的骨骼都被人打斷了,于探長僅憑著在碼頭發現屍體就能斷定這裡是兇案現場?然後就將羅先生列為嫌疑人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于廣龍被程玉菲一連串的發問弄得有些臉上無光,他乾咳了一聲道:「我只是請羅先生協助調查。」

    程玉菲道:「羅先生,我提醒你啊,你有權拒絕的,如果你現在去巡捕房,要考慮影響自己的名譽啊,就算事後證明了你的清白,可影響一旦造成,你總不能再起訴于警長,讓他給你登報導歉?」

    于廣龍聽出程玉菲的潛台詞,他也知道羅獵在黃浦的能量,馬上笑了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我只是公事公辦。」

    程玉菲道:「其實查出案發地點並不難,最近天氣悶熱,無風無浪,水流速度是一定的,根據死者的屍體可以大致推算出她死亡的時間,再測算水流的速度,應該可以測算出她在水中的距離,我們可以從這裡進行反向推算,可以倒推出案發地點的大概範圍。」

    于廣龍跟著點頭,程玉菲的本領他是知道的,速度乘以時間的確可以算出距離。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陸如蘭的屍體應當是從上游漂過來的,也就是說兇殺現場不可能在虞浦碼頭,只是羅獵比較倒霉,湊巧遇到了這檔子事。

    于廣龍道:「羅先生,您可以先不用去巡捕房,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最好不要離開黃浦,可能我們會隨時找您瞭解情況,還有這虞浦碼頭近期需要關閉,工程必須暫停,等我們調查清楚狀況再考慮重新開工的事宜。」

    羅獵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巡捕將屍體運走之後,馬上查封了碼頭,工地的工人就地遣散,羅獵讓張長弓去安排善後事宜。他去辦公室給葉青虹打了個電話,告知她碼頭發生的事情,讓她不用擔心,不過也讓葉青虹做好心理準備,很可能會有巡捕去對她進行調查。

    羅獵離開虞浦碼頭,看到程玉菲仍然在自己的車前站著,他向程玉菲道:「剛才的事,真是要謝謝你了。」

    程玉菲道:「你不用謝我,只要是有腦子的都不會把這裡視為兇案現場。」

    羅獵指了指汽車道:「我送你去趙虎臣那裡。」

    程玉菲也沒跟他客氣,上了車,羅獵啟動汽車之後,她卻讓羅獵調頭。

    羅獵道:「你不是要去趙家嗎?」

    程玉菲道:「先去找兇案現場。」

    羅獵想起剛才她那番根據水流速度和死亡時間推算兇案現場位置的論斷,小聲道:「不是屍檢結果還沒出來?」

    程玉菲道:「從虞浦碼頭向上就是法租界,法租界裡的酒廠不多吧?」

    羅獵道:「什麼意思?」

    程玉菲道:「我在死者的指甲縫隙中發現了酒糟,也就是說死者遭受折磨的地方可能是一座酒廠或者是小規模的酒坊,這酒坊應當位於浦江沿岸,在將範圍限定在法租界。」

    她從手袋中取出了一張地圖展開,用口紅在上面標記著,一共有十一家可能的酒坊,咱們一下午應該能查的過來。

    羅獵此時真正佩服程玉菲起來,專業的畢竟是專業的。

    程玉菲道:「怎樣?你想不想盡快查清這件事?」

    羅獵道:「想,總不能背著一個嫌疑犯的帽子。」

    羅獵和程玉菲兩人沿著浦江調查了所有嫌疑範圍內的酒坊,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這十一家酒坊都一一排除了嫌疑。程玉菲也有些沮喪,她和羅獵靠在車頭,望著遠處浦江的落日,程玉菲道:「沒理由啊,這十一家酒坊我們都查了個遍,應該說都沒有問題,陸如蘭手指縫隙中的酒糟成分和他們的都不相符,難道還有其他的酒坊,地圖上沒有標記?」

    羅獵道:「先別想了,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飯。」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9-4-16 11:22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16 11:27
第381章【釀造廠】(上)



     程玉菲道:「算了,你送我回偵探社吧,你也早點回去,太晚了,不怕葉青虹吃醋?」

    羅獵笑了起來,不過他和程玉菲的目光馬上對到了一起,兩人同時道:「醋!」

    生產米酒後的酒糟通常用來做醋,這種醋被稱為酒糟醋,就是利用酒糟中殘餘的糖分在利用醋酸菌發酵產生醋酸。程玉菲因為從陸如蘭的指甲縫隙中發現了酒糟,所以認為陸如蘭遭受折磨的時候應當在一個儲存酒糟的環境中,首先將疑點鎖定在沿江的酒廠,所以她和羅獵整個下午都圍繞著這一重點進行調查。

    程玉菲剛才無心的一句話,讓兩人同時靈機一動,想到這種酒糟不僅僅存在於酒坊,也大量存在於釀造廠這樣的地方,而整個法租界最大的釀造廠就是浦江釀造廠,這間廠的後台老闆正是白雲飛。

    羅獵和程玉菲來到浦江釀造廠的院牆外,程玉菲準備趁著夜色悄悄進入其中調查。

    羅獵道:「你考慮好了?」

    程玉菲點了點頭道:「這種事可不適合張揚,如果張凌峰沒死,十有八九和陸如蘭關在同一個地方,咱們如果打草驚蛇,綁匪就會馬上將張凌峰轉移,到時候再找他就難了。」

    羅獵看到程玉菲手中拿著雨傘,不禁笑道:「這是幹什麼?求雨啊?」

    程玉菲道:「我的武器。」

    天已經黑了,兩人選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程玉菲拍了拍羅獵示意他蹲下來,羅獵只好蹲下,程玉菲踩著他的肩膀,羅獵慢慢站起身,程玉菲抓住牆頭,雙臂用力爬了上去,然後在牆頭上轉過身,向下面伸手,要把羅獵給拉上來。

    羅獵向後退了幾步,助跑之後,騰空一躍,雙手已經攀上了牆頭,一個凌空翻,直接落入了院牆內。

    程玉菲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羅獵的身手那麼靈活。

    程玉菲從牆頭上溜了下去,兩人藏身在樹叢後,看到負責巡視的兩名工人從前方走過,等他們經過之後,兩人才迅速通過小路。羅獵道:「這廠子不小,咱們從何找起?」

    程玉菲道:「找到倉庫再說。」

    兩人四處摸索,在廠子裡摸黑尋找了二十多分鐘,方才找到倉庫,

程玉菲看到四處無人,快步向倉庫走去,冷不防一道黑影從旁邊撲了出來,卻是一頭狼犬早已在黑暗中潛伏多時。

    程玉菲嚇了一跳,揚起雨傘準備迎擊。可沒等她的雨傘擊中那狼犬,一顆磚頭飛了出來,砸在那狼犬的鼻子上,狼犬被砸得咦唔一聲翻滾著倒在了地上,卻是羅獵關鍵時刻出手為她解圍,一磚就將狼犬砸暈。

    程玉菲向羅獵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自己已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兩人來到倉庫前方,看到大門緊閉,程玉菲從手袋中取出開鎖工具,一會兒功夫就將門鎖打開。拉開一條門縫,兩人進入其中,這裡是用來儲存酒糟的倉庫,裡面的空氣裡瀰散著一股刺鼻的酒糟味道。

    程玉菲確信沒有人在裡面值守,這才打開了手電筒,她在周圍尋找著,程玉菲還沒有什麼發現,羅獵卻從地上撿到了一隻耳環,耳環做工精美,價值不菲,他將耳環遞給程玉菲,程玉菲藉著手電筒的光芒看了看,雖然無法確定這耳環就是屬於陸如蘭的,可在她的印象中,陸如蘭的右耳的確少了一隻耳環。

    程玉菲小心將東西收好,她又在地面上發現了一些血跡,利用手頭的工具小心採集了樣本,起身向羅獵道:「這裡很可能就是關押陸如蘭的地方。」

    羅獵的意識已經在周圍蔓延出去,他並未在這座倉庫內感知到其他生命的存在,低聲道:「這裡應該沒人,張凌峰不在這裡。」

    程玉菲點了點頭,雖然張凌峰沒有被關押在這裡,可至少找到了線索。

    羅獵道:「有人來了!」

    程玉菲此時才聽到外面繁雜的腳步聲,她遞給羅獵一隻口罩,兩人剛剛戴上口罩,大門就被人踢開,外面數道雪亮的手電筒光束照射進來。

    「抓住他們,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程玉菲率先衝了上去,她凌空躍起,一腳踹在首當其衝那名工人的胸膛,將那名工人踢得倒飛了出去,然後手中雨傘舞動,左右開弓擋住攻向她的兩支木棍。

    羅獵跟著程玉菲的腳步衝了上去,羅獵的動作乾脆利落,他每出一拳一腳必然要擊倒一人,他和程玉菲兩人相互配合,很快就從這群工人中殺出一條血路。

    兩人沿著原路跑了出去,來到院牆處,羅獵先跳了上去,然後伸手抓住程玉菲遞來的雨傘,用力一扯,將程玉菲連人帶傘給拉了上去。

    他們翻越牆頭之後,沿著那條小巷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擺脫開那群窮追不捨的工人,確信回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才扯下口罩,彼此看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羅獵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葉青虹一直都在等著他,看到羅獵平安回來方才鬆了口氣,柔聲道:「怎麼這麼晚?是不是虞浦碼頭的事情很麻煩?」

    羅獵道:「巡捕房沒找你麻煩吧?」

    葉青虹搖了搖頭道:「劉探長打了個電話過來,被我一句話懟了回去,我說碼頭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問過,外面的那些生意我也一概不問,反正就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個一乾二淨,我估計他們會找你麻煩。」

    羅獵笑道:「推給我就對了,男主外女主內,外面的事情當然應當由我來處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事兒跟咱們沒關係,怎麼也不會賴到咱們的身上。」他將剛才和程玉菲一起查案的事情說了,葉青虹聽完道:「這個程玉菲還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夠從屍體指甲縫隙的酒糟這麼點線索一直追查到……咦!你們怎麼會想起去釀造廠?」

    羅獵笑道:「本來是查酒作坊來著,可我擔心回來晚了,萬一讓你知道我和程玉菲一起查案可能會醋意大發,於是就靈機一動。」

    葉青虹啐了一聲道:「你才是醋罈子呢。」不過若說一丁點想法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她揪住羅獵的耳朵道:「你給我聽著,你生就沾花惹草的性子,如果讓我知道你敢背著我跟其他女人眉來眼去勾三搭四,我……」

    「你怎樣?」

    葉青虹道:「我就閹了你!」

    羅獵被嚇了一跳:「夠狠的!」

    葉青虹笑道:「反正我不能讓小彩虹沒有爸爸,我也離不開你,可真要你對不起我,我又嚥不下這口氣。」

    羅獵道:「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最後苦的還是你?」

    「我苦什……」葉青虹話沒說完臉就紅了起來,在羅獵肩頭捶了一拳道:「壞蛋你!」

    羅獵挑起她的下頜,正想吻她,卻聽到樓上傳來小彩虹的聲音:「爸爸回來了嗎?」

    兩人嚇得趕緊分開,真要是被小孩子看到了可不好,羅獵起身笑道:「小彩虹怎麼還沒睡,來!讓爸爸抱抱。」

    穿著睡衣的小彩虹開心從樓上衝了下來,卻被葉青虹被攔住,她抱起小彩虹道:「媽媽抱,讓爸爸去洗澡,他累了一天,身上臭死了。」

    小彩虹趕緊摀住了鼻子。

    羅獵這才想起自己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還沒洗澡,今天經歷了那麼多的晦氣事,是應當好好洗個澡再抱女兒。

    羅獵洗完澡換上睡衣,來到女兒房內,卻看到小彩虹又已經睡著了,葉青虹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生怕他吵醒了女兒。

    羅獵來到床邊,看到小彩虹雖然已經睡著了,可小手仍然抓著葉青虹的手不放,她對葉青虹這位後媽的依戀甚至超過了羅獵這位父親,當然這也和她們母女兩人整天相處在一起有關。

    葉青虹等她睡熟了,方才小心掰開她的手,和羅獵一起悄悄退了出去,葉青虹就住在小彩虹隔壁的套房內,羅獵住在另外一間,他們雖然已經訂婚可是卻沒有夫妻之實。

    葉青虹踮起腳尖在羅獵的嘴唇上吻了一記道:「晚安,早點去睡吧。」

    羅獵道:「你不打算一起啊?」

    葉青虹俏臉一紅:「別忘了信仰。」她信奉基督,遵守教義,在婚前需要禁慾的,而且羅獵曾經是個牧師,無論真假,他們都應當遵守教義,不可以做太出格的事情。

    羅獵點了點頭,距離他們的婚期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應當尊重葉青虹的信仰。

    羅獵準備離開,葉青虹卻又伸手牽住他道:「不過,只要你乖乖的,我今晚可以陪你。」

    月光透過窗紗照射在床上,羅獵躺在床上,葉青虹偎依在他懷中,羅獵發現這樣更是備受煎熬,摟著葉青虹軟玉溫香的嬌軀,卻要控制住底線,這對他的意志絕對是一個嚴酷的考驗。

    葉青虹道:「你在想什麼?」

    羅獵道:「我在想冬天掉到冰洞的經歷。」

    葉青虹馬上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螓首埋在他懷中吃吃笑了起來。

    羅獵道:「我想回去了。」

    葉青虹抓住他道:「不許走,今晚就要你陪我。」

    羅獵道:「我是擔心萬一在你床上睡習慣了,成癮了,以後一個人睡豈不是要輾轉反側,夜夜失眠。」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9-4-16 11:40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19 10:40
第381章【釀造廠】(下)
  
  
  葉青虹道:「你現在還不是整天失眠。」
  
  羅獵嘆了口氣,他這失眠的症狀始終無法減輕,這麼多年也已經習慣了,好在身體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他想起了一件事:「青虹,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葉青虹抱住他道:「別商量,你一家之主,想什麼只管去做,只要你留在我們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葉青虹的無私讓羅獵有些感動,他將葉青虹更緊密的擁入自己的懷中,輕聲道:「我想開一家電影公司。」
  
  葉青虹道:「好啊!我前陣子還琢磨這件事呢,現在電影公司好賺錢的。」
  
  羅獵想得倒不是賺錢,他首先想到的是要留下一些影像,讓這些美好的影像保留下去,以後女兒還能有機會看到自己,這也是他從父母留下指環的影像中得到的啟發。
  
  「給你看樣東西!」
  
  羅獵從床上起身,去房內拿回了那對戒指,他將窗簾拉上,房門關好,然後將兩隻戒指疊合在一起,當葉青虹看到眼前出現如此逼真的影像,嚇得她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羅獵將她擁入懷中,輕聲道:「你看到的是來自未來的一段影像。」
  
  葉青虹看到這浪漫的婚禮場面,興奮的美眸生光,她小聲道:「他們是……」
  
  羅獵道:「我的父母。」
  
  葉青虹由衷讚歎道:「婆婆長得好美,公公也好帥……我好喜歡她的套婚紗。」
  
  羅獵道:「咱們可以定製一套更漂亮的。」
  
  葉青虹忽然抱緊了羅獵,在他懷中低聲啜泣起來,羅獵知道她因何而哭泣。
  
  葉青虹道:「如果真有這一天,可不可以帶我和小彩虹一起走?」
  
  羅獵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無論走到哪裡,我都會回來!」
  
  白雲飛的釀造廠被查封了,程玉菲在釀造廠倉庫發現的耳環和血跡都和陸如蘭相符,而且在接下來的大搜查中,又發現了張凌峰的鈕扣,張凌峰顯然是故意丟下的。
  
  一時間白雲飛成了重點懷疑對象,因為事關重大,儘管白雲飛是法租界華董,他也不得不配合警方調查。
  
  對劉探長的種種提問,白雲飛只有一個回答:「誣陷,一定是誣陷,這些事跟我無關。」
  
  劉探長嘆了口氣道:「穆先生,咱們是老朋友,我也相信你的清白,可是在釀造廠的倉庫中發現了陸如蘭的血跡,還有她失落的半隻耳環,現場幾顆紐扣的鑑定結果也出來了,證實就是張凌峰先生所有,也就是說,他們都曾經被關押在釀造廠的倉庫中,而釀造廠恰恰是您的產業。」
  
  白雲飛冷笑道:「我的產業很多,難道我每處產業的狀況都要瞭解?肯定是有人想要誣陷我,買通釀造廠內部的人,把他們兩個關在我的倉庫裡,劉探長,拜託您多想想,如果我要對付張凌峰,還要將他弄到我這裡關起來?留下那麼多的證據?我會那麼多此一舉?」
  
  此時程玉菲走了進來,她向白雲飛笑道:「穆先生,見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白雲飛道:「只要跟程小姐見面總沒有什麼好事。」
  
  程玉菲道:「李東光這個人你認識吧。」
  
  白雲飛道:「當然認識,我讓他負責釀造廠的事情,平時都是他在管,你們把他叫來問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清楚了。」
  
  程玉菲道:「他死了!」
  
  「什麼?」白雲飛越來越感覺這件事就是一個圈套,試圖把這些麻煩全都引到自己的身上,白雲飛處變不驚道:「怎麼死的?在哪裡死的。」
  
  程玉菲道:「李東光死在了自己的家裡,被人綁起來之後,用浸濕的紙一張張貼在臉上,活活窒息而死。」

  「那就是要死無對證了?王八蛋,只要讓我查出是誰在誣陷我,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劉探長道:「穆先生不要激動,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白雲飛道:「你們不查我也要查。」他起身要走,劉探長道:「穆先生,您現在可不能走。」
  
  白雲飛冷冷望著劉探長道:「什麼意思?劉探長這是要關押我嗎?」
  
  劉探長微笑道:「不敢,只是想留穆先生把情況調查清楚,您就算要走,也要等您的律師過來辦完手續。」白雲飛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重點嫌疑人,他點了點頭道:「好,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們調查,劉探長,這幾天我的任何行動都有人證明,要不要把他們全都叫來為我證明呢?」
  
  劉探長和程玉菲來到他的辦公室,劉探長道:「玉菲,這次你可幫了我的大忙。」
  
  程玉菲道:「這次的綁架案應當和穆天落無關。」
  
  「無關?」劉探長表情愕然道。程玉菲點了點頭:「穆天落說得不錯,他想對付張凌峰的話根本沒必要弄到自己的釀造廠裡關起來,而且釀造廠的負責人被殺,讓這件事變得死無對證,穆天落本身就不缺錢,如果鐵了心對付張凌峰,張凌峰此刻可能已經死了。」
  
  劉探長道:「或許已經死了呢?李東光被殺就是為了殺人滅口以免查到他的身上呢。」
  
  程玉菲道:「那陸如蘭的死又作何解釋?據我所知穆天落和陸如蘭沒什麼仇恨吧,他為何要將她牽扯進來,如果說要通過陸如蘭嫁禍給趙虎臣,他又為何留下那麼大的破綻?」
  
  劉探長道:「其實也沒什麼證據能夠將他治罪。」他也明白白雲飛在法租界的地位,只要白雲飛一口咬定對此事不知情,這把火就不能直接燒到他的身上,可經過這件事,白雲飛的聲譽必將受到影響。
  
  程玉菲道:「現在看來,穆天落反倒是最不可能做這件事的,很可能是有人嫁禍給他。」
  
  趙虎臣這幾天一直都呆在家裡閉門不出,他知道自己只要出門就會成為新聞焦點,別的不說,就連現在他的家門口也有十多名記者在蹲守,隨時準備對他進行圍追堵截。
  
  先是張凌峰和陸如蘭的桃色新聞,然後是陸如蘭的死訊,現在又把白雲飛牽扯進來,趙虎臣卻感覺到越來越不妙了,白雲飛有沒有做過他不知道,可他敢保證自己沒有做過,雖然他很想殺了這對狗男女,可是他更清楚現在不是時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可以耐心多等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如果沒有這點忍耐力,他也不可能混到今時今日的地位。
  
  趙虎臣打開懷錶,其實在他的對面就有一尊紅木座鐘,趙虎臣也不是在看時間,他的懷錶殼內有一張照片,陸如蘭照這張相片的時候是風華最盛之時,那時候,整個黃浦的達官顯貴無不以能成為陸如蘭的入幕之賓為榮。想到昔日的紅顏知己,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冰冷冷的屍體,趙虎臣心中的鬱悶和仇恨都悄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難言的悲傷。
  
  趙虎臣感覺到自己老了,人老了才會有越來越多的慈悲心,他甚至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陸如蘭活著,他興許不會去報復她,有緣相聚,無緣則散,既然她心中已經沒了自己,想要跟誰在一起又何必強求?她把最好的青春年華獻給了自己,而自己除了金錢並沒有給她太多,陸如蘭一直都想要一個名分,可自己雖然答應了她,卻嫌棄她的出身,始終沒有兌現,現在回想起來,趙虎臣居然有些內疚,如果自己滿足了她的這個要求,或許不會有以後那麼多的事情,也不會有今日之悲劇。
  
  趙虎臣將懷錶合上,他的親信也是他的外甥徐長山來到他面前,小心叫了聲舅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夠看出趙虎臣的心情不好。
  
  趙虎臣嗯了一聲。
  
  徐長山道:「巡捕房的于警長來了,舅舅,您見不見?」
  
  趙虎臣沒說話,端起茶几上的手把壺啜了一口:「于廣龍!」
  
  徐長山點了點頭道:「就是他。」
  
  趙虎臣道:「你說我病了。」
  
  徐長山應了一聲,轉身準備去通知于廣龍,可趙虎臣又改了主意:「長山,還是請他進來吧,不,請他先去前花園喝茶,我換身衣服。」
  
  于廣龍等了二十多分鐘才見到趙虎臣出來,倒不是趙虎臣有心怠慢,這兩天趙虎臣都沒有出門,甚至連鬍子都沒有修理,他不想外人看到自己的頹廢,特地洗了臉換了衣服,打起精神才來和于廣龍見面。
  
  趙虎臣和于廣龍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彼此之間存在著許多的利益牽扯,趙虎臣剛一出場就拱手作揖,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于廣龍笑道:「趙老闆生意繁忙,日理萬機,時間自然寶貴。」
  
  趙虎臣聽出他話中有不悅的成分,呵呵笑道:「時間再寶貴也不敢慢待于大哥。」他向一旁的傭人道:「看茶,換我珍藏的龍井。」
  
  于廣龍道:「別那麼麻煩,我過來也就是說幾句話,馬上就走。」
  
  趙虎臣道:「昨兒他們從餘杭給我帶來的茶葉,回頭給大哥帶兩罐。」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21 21:16
第382章【苦咖啡】(上)


    于廣龍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道:「你倒是沉得住氣,外面現在是風雨飄搖。」
   
    趙虎臣道:「不是于大哥常說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我現在是與世無爭,外界的事情可不想摻和。」
   
    于廣龍知道他口是心非,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昨兒在虞浦碼頭發現了一具女性屍體。」
   
    趙虎臣點了點頭道:「我都聽說了。」
   
    于廣龍道:「現在已經能夠證實遇害的就是陸小姐,我記得你說過有陸小姐的消息要馬上通知你,所以我就親自過來一趟,把目前掌握的情況進行說明。」
   
    趙虎臣道:「麻煩于大哥了。」
   
    于廣龍道:「我這兒有幾張照片,看不看,你自己決定。」他將一個信封遞給了趙虎臣。
   
    趙虎臣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信封,信封並沒有封口,趙虎臣打開信封,從中將照片抽了出來,只看了一張,頓時覺得鼻子一酸,他險些當著于廣龍的面流出眼淚,陸如蘭死的實在是太慘了,聽到陸如蘭的死訊的時候趙虎臣還能承受,可看到她死後的照片,趙虎臣心如刀絞,一個曾經躺在他身邊溫柔而語的女人,一個風情萬種的尤物,現在變成了一具慘不忍睹的冰冷屍體,任誰都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趙虎臣將照片又塞了回去,他決定不再往下看,身為開山幫幫主,再凶險的場面他都經歷過,再淒慘的死狀他都看過,甚至經他手直接殺死的人都要過百,可趙虎臣仍然被陸如蘭的死相觸動了,他連續深呼吸了幾次,方才平復了心情,低聲道:「有沒有什麼線索?」
   
    于廣龍道:「屍體在虞浦碼頭發現,不過是從上游漂下來的,現在已經基本上排除了虞浦碼頭方面的嫌疑,根據法租界那邊的通報,陸小姐應當死於永福釀造廠,在釀造廠的倉庫中發現了她失落的耳環和一些血跡。」
   
    趙虎臣道:「永福釀造廠不是穆天落的嗎?」
   
    于廣龍點了點頭道:「是,釀造廠的負責人李東光在事發後不久自殺,法租界巡捕房對釀造廠進行了查封,現場發現了一些紐扣是屬於張凌峰的,根據種種跡象表明,張凌峰應當曾經被關押在那裡,而陸小姐也是在倉庫內遭到了折磨甚至虐殺。」
   
    趙虎臣握緊了拳頭「穆天落怎麼說?」
   
    「他當然是矢口否認,聲稱有人嫁禍給他。」于廣龍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趙虎臣心中的無名火躥升而起,嫁禍?白雲飛什麼意思?這把劍分明是直接指向了自己,張凌峰事件多半人第一反應就自己在報復,報復張凌峰的同時,又巧妙打壓了對手,這樣一石二鳥的計策的確不錯,可是他根本沒有做過。
   
    于廣龍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趙老闆還是早做防範。」
   
    趙虎臣道:「清者自清,我才不怕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他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于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于廣龍點了點頭道:「你說。」
   
    趙虎臣道:「陸如蘭的屍體我想領出來把她給好生安葬了。」
   
    于廣龍道:「已經做完屍檢,只要趙老闆願意隨時都可以前往認領,你真是仁義啊。」
   
    趙虎臣心中暗嘆,一日夫妻百日恩,陸如蘭畢竟跟過自己,於情於理不能讓她落到如此淒慘的結局。
   
    于廣龍道:「趙老闆,張凌峰和我的關係你也知道。」
   
    趙虎臣當然知道,于廣龍曾經是張同武的老部下,張凌空這次來黃浦創業就是于廣龍在從中幫忙,張家在公共租界的生意,趙虎臣也看在于廣龍的面子上給了不少關照,可即便是如此,張凌峰仍然恩將仇報,居然將自己的女人給睡了,
   
    在趙虎臣看來張凌峰死有餘辜,可表面上並未做過激的表露。

    于廣龍道:「勞煩趙老闆發動一下手下,幫忙尋找張凌峰的下落。」
   
    趙虎臣道:「于警長真想我幫忙找他嗎?」
   
    于廣龍抬頭看了看趙虎臣的表情,心中不禁一怔,如果趙虎臣先找到了張凌峰會不會跟他新賬舊賬一起算?于廣龍道:「張凌空已經懸賞二十萬大洋,只要能夠將張凌峰平安帶回來,他馬上就會兌現獎金。」
   
    趙虎臣道:「我趙虎臣雖然沒有張家有錢,可也不是一個要飯的,有些錢我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于廣龍道:「等這件事過去,我來做東,張凌空想當面向你道歉。」
   
    趙虎臣道:「不必了,警長幫我跟他說,以後連電話也不要打,就算路上見面我會讓他先走。」
   
    于廣龍聽出趙虎臣這是擺明了再不跟張家合作的意思,心中也暗叫不妙,張凌峰這個少帥可真是害人不淺,他們張家雖然勢力很大,但畢竟是在滿洲,就算在滿洲,他們這兩年的聲勢也大不如前,被徐北山部隊全面壓制,否則也不會動了將財產向黃浦轉移的念頭。
   
    單單是公共租界,張凌空和趙虎臣就有不少合作,現在趙虎臣被張凌峰給帶了綠帽子,以後這筆帳必然要算在張家頭上,估計合作會成為問題,就算是已經定好的事情,也會存在變數。
   
    于廣龍並沒有繼續勸說下去,因為他看出趙虎臣在氣頭上,勸他也沒什麼用處,此事只能等以後再說。
   
    張凌峰失蹤已經是第四天了,圍繞他失蹤產生的消息層出不窮,甚至傳出了張凌峰的死訊。
   
    虞浦碼頭在排除嫌疑之後,重新復工,復工當日,羅獵特地來到工地現場,張長弓和陸威霖、阿諾都在,被查封不過三天,可工地上丟了不少的東西。張長弓檢查過,大門鎖得好好的,貼著封條,可仍然有不少建材被偷。
   
    張長弓道:「看來是得罪了人。」
   
    羅獵點了點頭,身後傳來汽車的鳴笛聲,一輛紅色的轎車徑直駛入了大門,無視門口工人的攔截,一直開到了羅獵的身後。
   
    羅獵轉過身去,看到麻雀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麻雀摘下墨鏡,她和在場的幾人都非常熟悉,跟張長弓他們分別打了個招呼,最後來到羅獵面前「聽說陸如蘭的屍體就是在這裡被發現的?」
   
    羅獵道:「從上游漂下來的。」
   
    麻雀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跟你沒關係,你羅獵是正義凜然的真君子,怎麼會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
   
    羅獵笑道:「你今天過來是準備跟我吵架的嗎?」
   
    麻雀道:「沒那個精力,也沒那個心情,昨兒是不是丟了不少東西?」
   
    羅獵點了點頭「過去怎麼沒發現你還有偵探的天賦?」
   
    麻雀道:「最近法租界嚴查盜門中人,抓了不少無辜,聽說這事兒有人在背後推動。」
   
    羅獵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確暗示過劉探長,可這麼快就傳到了麻雀的耳朵裡,聯想起麻雀和程玉菲的關係,估摸著這件事可能和程玉菲有關,羅獵道:「的確應該好好查查了,別的不說單單是虞浦碼頭的工地就接連丟失東西,麻雀,你跟盜門中人熟不熟?如果能夠說得上話幫我說一聲,別總跟我過不去。」
   
    麻雀道:「熟啊,熟悉的很,盜門有盜門的規矩,你不主動招惹人家,人家當然不會找你麻煩。」她指了指前面道:「那裡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嗎?」不等羅獵回答,已經先行向發現屍體的地方走去。
   
    陸如蘭的屍體雖然早已轉移,可是現場仍然有警方畫出的警戒線,所以麻雀不難找到案發點,站在警戒線外看了一會兒,麻雀皺了皺眉頭道:「什麼人那麼狠啊,竟然殺死了黃浦最紅的交際花。」
   
    羅獵道:「你今天是來看熱鬧的。」
   
    麻雀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最好跟巡捕房打個招呼,讓他們將最近抓得那些盜門中人全都給放了,否則你的麻煩還會沒完沒了。」
   
    羅獵笑了起來「你在威脅我啊!」
   
    麻雀道:「不可以嗎?」
   
    羅獵道:「你能保證以後盜門再也不找我的麻煩?」
   
    麻雀搖了搖頭道:「沒有人能夠保證,盜門想找要什麼你知道的,你把安翟兩口子給藏了起來……」
   
    羅獵打斷她的話道:「安翟兩口子的事情跟我無關,我還懷疑是盜門抓走了他。」
   
    麻雀盯住羅獵的雙目,試圖看透他的內心,然而麻雀一如既往地失望了,羅獵深邃的雙目讓她永遠看不透。
   
    羅獵道:「麻雀,如果你還當我們是朋友,我希望你就此罷手,這世上最有價值的東西絕不是什麼寶物。」
   
    麻雀怒道:「你有沒有當我是朋友?什麼值得,什麼不值得我不要你告訴我,是不是要罷手我自己清楚,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羅獵道:「那就是說盜門還會找我的麻煩。」
   
    麻雀點了點頭道:「是,你一天不把安翟的下落交出來,你一天就不會少了麻煩。」
   
    羅獵道:「我這個人不怕什麼麻煩,可是我也要提醒你,有什麼事情只管衝著我一個人來,如果膽敢麻煩我的身邊人,我真會翻臉的。」
   
    麻雀毫不畏懼地跟羅獵對視著。
   
    羅獵道:「如果你不是那麼執著,本可以活得更好。」
   
    「可以嗎?」麻雀的內心有如刀割。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9-4-25 12:00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23 11:40
第382章【苦咖啡】(下)
  
  
  羅獵決定去找程玉菲好好談談,關於麻雀的問題,麻雀這次回來發生了太多的改變,變得讓他有些不認識了,而羅獵更擔心這種變化持續下去,他不想麻雀站在自己的對立面,更不想麻雀變成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程玉菲道:「我並不知道她這些年發生了什麼,她甚至連在歐洲結婚都沒有告訴我。」
  
  羅獵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和盜門牽涉甚深,我擔心她被盜門利用。」
  
  程玉菲道:「你這倒不用擔心,麻雀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不會輕易被人利用。」
  
  羅獵道:「再聰明的人都會有弱點,一旦讓人發現她的弱點,就很容易利用。」
  
  程玉菲反問道:「你覺得麻雀的弱點是什麼?」
  
  羅獵猶豫了一下道:「她過於執著於麻博軒教授的遺願,所以一直致力於九鼎的尋找工作。」
  
  程玉菲搖了搖頭道:「羅先生連實話都不敢說,你比誰都明白她的弱點是什麼。」
  
  羅獵笑了笑,顧而言他道:「我只是作為朋友,不想讓她被人利用。」
  
  程玉菲道:「你當她是朋友,可她卻從未當你是朋友,她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羅獵道:「我一直當麻雀是自己妹妹一樣。」
  
  程玉菲起身為羅獵去沖咖啡,將沖好的咖啡放到他的面前:「這話聽著耳熟,男人對女人沒感覺的時候都會這麼說吧?」
  
  羅獵接過咖啡,聞了聞道:「好香啊!」
  
  程玉菲道:「麻雀送給我的咖啡豆。」
  
  羅獵嗯了一聲。
  
  程玉菲笑道:「你不會擔心我在裡面下毒吧?」
  
  「程小姐那麼嚴謹的人,就算是犯罪也會儘可能消除一切證據。」羅獵喝了口咖啡,咖啡沒加糖,有些苦。不過他剛好喜歡這樣的味道,苦澀的咖啡在後頭慢慢回甘,羅獵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程玉菲自己的那杯也沒放糖,喝了一口方才想起道:「對了,我忘給你加糖了。」
  
  羅獵道:「我喝咖啡從不放糖。」
  
  程玉菲道:「總算發現咱們的共同點。」
  
  羅獵道:「咱們最大的共同點是都擁有一個正義之心。」
  
  程玉菲笑了起來,她聽出羅獵在恭維她,不過順便著把他自己也誇了一遍。
  
  程玉菲道:「我還以為咱們最大的共同點是擁有同一個好朋友呢。」
  
  羅獵道:「現在麻雀不把我當成朋友了,我說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
  
  程玉菲道:「我會勸勸她。」她將咖啡杯放下:「其實你一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只要插手安翟的事情,你的麻煩就會少不了。」
  
  羅獵道:「如果麻雀遇到了麻煩,你會不會坐視不理?」
  
  程玉菲搖了搖頭,麻雀是她的好朋友。
  
  羅獵道:「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程玉菲道:「還有三天,如果三天內找不到張凌峰,劉探長就會捲鋪蓋走人。」
  
  羅獵透過落地窗望著斜對面的巡捕房,劉探長真是命運多舛,雖然僥倖躲過了前兩次的危機,可新的危機這麼快就已經到來,在洋人的手下做事也不容易。
  
  程玉菲道:「沒有人跟張家聯繫過。」
  
  羅獵道:「可能綁架者根本不是圖財。」程玉菲道:「不圖財就是存心報復,所有線索都中斷了。根據現有的線索,所有矛頭都指向穆天落,可根據我的分析,穆天落又不可能做這件事。」
  
  羅獵道:「也許不應該把目光侷限在黃浦一地。」
  
  程玉菲道:「你的意思是不一定是黃浦的某個勢力做的。」羅獵點了點頭道:「張凌峰身份特殊,他父親張同武是北滿軍閥,得罪過的人很多。」

  程玉菲道:「如果真被你說中,張凌峰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候,她的助手李焱東敲了敲門,滿臉信息地走了進來:「張凌峰找到了。」
  
  羅獵和程玉菲都是一愣。
  
  李焱東道:「他自己逃了出來,已經回到了家中,聽說人沒事,劉探長請你一起過去看看情況呢。」
  
  張凌峰已經平安返回了位於黃浦的家中,從他身上的傷痕可以看出他遭受了一些折磨,不過還好沒受重傷,受到邀請的程玉菲和劉探長第一時間來到了張家探望。
  
  張凌空也在,請了醫生為張凌峰剛剛檢查過,醫生讓他放心,張凌峰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休息幾天即可一切如常。
  
  聽聞劉探長前來拜訪,張凌空來到了客廳,劉探長賠著笑道:「張先生,我聽說令弟已經回來了?」
  
  張凌空點了點頭道:「劉探長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剛剛回來。」
  
  劉探長道:「我們此次前來是想和令弟談談綁架案的事情,不知是否方便?」
  
  張凌空道:「劉探長,我弟弟剛剛回來,還受了些驚嚇,怎麼查案子的時候不見你們那麼積極?」
  
  劉探長被他不留情面地嘲諷,自然是顏面無光,他尷尬道:「那好,我們改天再來。」
  
  張凌空道:「不送!」
  
  程玉菲道:「人平安無事最好,可案子還沒有破,看來張先生對破案沒什麼興趣。」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張凌空霍然站起身來,他怒視程玉菲道:「程小姐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對破案沒興趣?」
  
  程玉菲毫不畏懼地望著張凌空道:「張先生最好加強戒備,黃浦最近很不太平。」
  
  張凌空道:「維持治安不是巡捕房的事情嗎?」
  
  程玉菲不再說話,和劉探長一起離開了張家。
  
  來到外面,劉探長回身看了看張公館的大門,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張凌空實在是太傲慢了。」
  
  程玉菲道:「張凌峰沒事就好,他愛說什麼就讓他說去吧。」
  
  張凌空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張凌峰的聲音:「門開著呢。」
  
  張凌空推門走了進去,看到張凌峰站在穿衣鏡前,著半身,正在觀察身上的傷痕。
  
  張凌空站在門後靜靜望著張凌峰。
  
  張凌峰道:「我會將綁架我的人碎屍萬段。」
  
  張凌空道:「你在黃浦很不安全,叔叔剛發電報過來,讓你即刻返回北滿。」
  
  張凌峰道:「他很關心我嗎?」張凌空道:「叔叔一直都很關心你,疼愛你,你不在的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要電訊你的情況,凌峰……」
  
  張凌峰道:「我不想聽這些,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經歷了什麼。」
  
  張凌空道:「最重要的是你平安回來了,凌峰,你放心,這事兒我不會善罷甘休,我一定會把綁架你的人找出來,我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張凌峰搖了搖頭道:「不勞你費心,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張凌空道:「我已經讓人去買明天的火車票,明天我會派人護送你返回滿洲。」
  
  張凌峰從穿衣鏡內冷冷望著張凌空:「堂哥,是不是我的事情你都要替我做主?」
  
  在張凌空的印象中,張凌峰還是第一次用堂哥來稱呼自己,這一稱呼表明了他對自己的反感和牴觸,張凌空道:「凌峰,不是我要替你做主,我也做不了你的主,可是叔叔的命令你不能不聽。」
  
  張凌峰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既然想我回去,那就親自來黃浦用槍把我壓回去。」
  
  張凌空嘆了口氣道:「我會把你的話告訴叔叔,你先休息。」
  
  張凌峰道:「是趙虎臣綁架了我,也是他殺了陸如蘭,我要讓他死!」
  
  張凌空愣了一下:「你有證據嗎?」
  
  張凌峰道:「我親耳聽到有人給他打電話。」
  
  張凌空道:「人家在打電話的時候會直接提到他的名字?」
  
  張凌峰怒道:「你在懷疑我的智商嗎?」
  
  趙虎臣望著墓碑上陸如蘭的照片,心中一陣惆悵,如此鮮活的一個生命說沒了就沒了。在他得知陸如蘭背著自己和張凌峰勾搭上了之後,一度恨不得將陸如蘭碎屍萬段,可當他看到陸如蘭屍體的時候,心中卻沒了仇恨,反倒想起陸如蘭對自己的諸般好處來。
  
  趙虎臣開了瓶紅酒,灑在陸如蘭的墳上,低聲道:「如蘭,好好的去吧,希望早點投胎轉世,找個好人家。」
  
  趙虎臣輕輕撫摸著墓碑上陸如蘭的照片,他是第一次來給陸如蘭上墳,也準備是最後一次,因為他不準備再來觸動自己的傷心事。
  
  趙虎臣的這個想法很快就成為了現實,一聲槍響驚飛了了樹林中的鳥兒,子彈從趙虎臣額頭正中射入,趙虎臣死在了陸如蘭的墓前,大字型躺在那裡,雙目望著天空,瞳孔迅速散大。
  
  黃浦迎來了久違的晴朗天氣,可是每個人的心頭都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雲,趙虎臣的死讓整個黃浦變得風聲鶴唳,公共租界的巡捕如臨大敵,于廣龍在得悉趙虎臣的死訊之後,馬上調動了所有的警力加強戒嚴,開山幫不會嚥下這口氣,他們一定會報復。
  
  然而首先遭到報復的卻是張凌空的新世界,在趙虎臣被殺的當晚,新世界歌舞廳發生縱火案,裝修一新營業不久的歌舞廳被燒成了一片瓦礫,火災造成了十七人死亡,震驚了整個法租界。
  
  這場火災的發生引發了更壞的後果,開山幫位於公共租界的七個堂口在一夜之間全都遭到了攻擊,短短的三天內,戰火已經燃遍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25 11:59
第383章【停戰】(上)
  

    白雲飛也很惱火,他雖然並非是這場戰爭的主導者,可是也沒有能夠如願成為旁觀者,在這場蔓延到兩個租界的戰鬥中,他的兩家影院都發生了槍擊案,還有一起人為放火,如果不是發現及時,他的大華影院已經遭遇到了和新世界一樣的命運。

    兩家租界巡捕房聯手執法,可效果寥寥,這場席捲租界的戰爭非但沒有平息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為此白雲飛特地去拜訪了羅獵和葉青虹。

    這段時間,羅獵忙於虞浦碼頭的改造工作,葉青虹則忙著籌備他們的婚禮,雖然知道新近很不太平,不過他們也沒有投以太多的關注。

    白雲飛也知道自己的登門造訪多少有些冒昧,特地準備了一輛最新款的紅色凱迪拉克汽車。

    羅獵看到白雲飛帶了那麼多的禮物過來,不禁笑道:「你可真是客氣,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隨時過來喝茶,何必搞得如此隆重。」

    白雲飛道:「聽說你們在籌備婚禮,結婚是人生大事,我想來想去,還是先將這輛車送來,你們婚禮當天就能夠派上用場。」

    羅獵圍著汽車轉了一圈,笑道:「青虹去購物了,她回來肯定喜歡。」

    白雲飛道:「喜歡就好,葉小姐的眼光很高,我就擔心她看不上呢。」羅獵請白雲飛進去喝茶,白雲飛卻要求在外面走走,兩人沿著院子裡的林蔭道向小湖走去。

    白雲飛開門見山道:「最近黃浦可不太平啊,趙虎臣被暗殺,開山幫和張家開戰了。」

    羅獵道:「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可看你的樣子並不是很開心。」

    白雲飛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和氣才能生財,雖然他們兩家都是我的競爭對手,可一直以來也算相安無事,趙虎臣死了,很快他們就會扶植起另外一個人物,這幫外國佬是不會眼看著我一家獨大的。」

    羅獵點了點頭,白雲飛在這一點上看得非常透徹。外國人可不想租界長期保持安定,渾水好摸魚,誰都知道這個道理。

    白雲飛道:「我和趙虎臣本來已經達成了默契,張凌空就是他們用來攪亂租界的棋子,趙虎臣死後,我就得面對張凌空了。」

    羅獵道:「槍殺趙虎臣未免太過魯莽了。」

    白雲飛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張凌峰幹的,反正開山幫把這筆帳算在了他的頭上,已經放話出來,要張凌峰無法活著離開黃浦。」

    羅獵道:「張凌峰的處境不妙啊。」

    白雲飛道:「他們張家和上層的關係很好,現在開山幫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我看用不了多久開山幫的地盤就會被張家給吞了。」他停頓了一下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想你跟葉小姐說說,看看能不能請領事出面協調這件事,雙方暫時休戰。」

    羅獵道:「你居然能夠產生這樣的想法還真是難得。」

    白雲飛道:「開山幫這樣下去最後的結局就是被軍警聯手剿滅,他們完了,下一個可能就要對付我,張凌空這個人不簡單,開山幫鬥不過他的。」唯有停戰,開山幫才能緩過這口氣,白雲飛希望開山幫縱然不能復興也不要就此被毀滅,給張凌空留一個仇人在黃浦絕對是明智的決定。

    羅獵道:「你想讓蒙佩羅先生出面調停?」

    白雲飛道:「開山幫那邊我來負責,如果蒙佩羅先生能夠出面,休戰的可能性就會很大。」

    羅獵點了點頭,雖然白雲飛的動機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可租界的這場戰爭已經影響到了許多人的生活,讓許多家庭破碎,讓不少的生命無辜離去。只是這次羅獵並沒有足夠的把握說服蒙佩羅,正如白雲飛所說,這些外國人不希望一家獨大的局面出現,趙虎臣死後,必然會扶植起一個新興力量和白雲飛抗衡,一個風平浪靜的租界也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葉青虹剛好回來了,白雲飛的這份厚禮讓她很是喜歡,此前她就看中了這款汽車,可想要買到手至少要到明年,想不到白雲飛居然可以辦到。

    葉青虹深知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的道理,問過之後,方才明白白雲飛的用意,她搖了搖頭道:「只怕你要失望了。」

    「怎麼?」白雲飛愕然道。

    葉青虹道:「看來你的消息並不靈通,蒙佩羅一家昨天去暹羅度假了,估計要到九月底才能回來。」

    白雲飛道:「這麼巧?」他馬上意識到蒙佩羅這隻老狐狸很可能是故意在這個時候選擇迴避,等他回來,租界的這場戰爭差不多就塵埃落定。

    葉青虹道:「無功不受祿啊,這輛車還是您留著自己用吧。」

    白雲飛笑道:「葉小姐覺得我送禮是另有所圖,哈哈,您放一百個心,這輛車的確是我送給兩位的結婚禮物,送出去的禮物豈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葉青虹見他堅持,也只能收下。

    白雲飛道:「我聽說這場戰爭的挑起者是張凌峰?」

    葉青虹道:「這樣吧,我去跟他談談,看看能否讓他改變主意。」

    張凌空將手中的車票放在張凌峰面前,張凌峰掃了一眼,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張凌空道:「沒什麼意思,叔叔讓你回去,車票我都給你買好了,沿途的事情我也安排了。」

    張凌峰拿起車票當著張凌空的面撕碎了。

    張凌空道:「你真是太任性了,趙虎臣已經被你殺死了,就算有什麼仇也已經報了。」

    張凌峰抬起頭冷冷望著張凌空道:「誰說是我殺了趙虎臣?我沒動他,為什麼要把這件事算在我頭上?」

    「你沒動他?除了你還有誰那麼恨他?」

    張凌峰道:「總之和我沒關係,憑什麼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憑什麼燒了新世界?不把開山幫連根拔除,我絕不離開黃浦。」

    張凌空怒道:「你真是夠了,現在租界到處硝煙瀰漫,我們的生意幾乎做不下去了。」

    張凌峰道:「誰要做生意,我們張家根本沒必要做生意,你只是為我們打理生意,該怎麼做,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張凌空道:「我也不想管你,至於這邊的生意,是叔叔請我過來的,他既然放權給我,應該怎麼做我心裡清楚。還有,叔叔這次是真生氣了,如果你再不回去,他會剝奪你在軍中的一切職位,還讓我停掉你的零花錢,如果沒有了軍職,又沒有了錢,你覺得誰會為你辦事?」

    張凌峰被他問住了。

    張凌空道:「你再這麼鬧下去,只會讓別人看笑話。」

    張凌峰道:「我沒殺趙虎臣!」

    張凌空點了點頭道:「我信你!」

    張凌峰道:「我不走,必須查清這件事,我不可以帶著不白之冤離開。」

    葉青虹登門探望對張凌峰而言算得上這段時間最好的消息,他來到客廳,看到已經等在那裡的葉青虹,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青虹?我還以為他們騙我,以為你不可能過來看我呢。」

    葉青虹道:「你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作為朋友,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過來探望一下,希望你不會責怪我來晚了。」

    張凌峰道:「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怎麼?你的未婚夫沒跟著一起過來。」

    葉青虹道:「他有自己的事情。」

    張凌峰道:「聽說你們要結婚了?」

    葉青虹點了點頭,滿臉的幸福。

    在張凌峰看來葉青虹比過去更美,容光煥發,美得就像蒙上了一層光環,他知道這全都是羅獵的緣故,想到這裡,心中又不禁有些嫉妒,他認識葉青虹這麼多年,可她對自己的追求卻始終無動於衷。

    葉青虹道:「你不打算回滿洲嗎?」

    張凌峰道:「為什麼要回去?我還以為你會邀請我參加你的婚禮呢。」

    葉青虹笑道:「我和羅獵商量過了,我們不辦婚禮,就準備兩個人靜悄悄把婚結了。」

    張凌峰道:「結婚可是人生大事,你總不能這麼糊裡糊塗地把自己給嫁了,羅獵不會那麼小氣吧?」

    葉青虹道:「他才不小氣。」

    張凌峰看到葉青虹馬上就擺出維護羅獵的架勢,心中明白葉青虹的心裡只有羅獵,自己這輩子是沒機會了。他嘆了口氣道:「看來是不會邀請我了,也沒關係,我同樣會送上禮物。」

    葉青虹道:「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一件事。」

    張凌峰道:「什麼事情?」

    葉青虹道:「你們和開山幫的事情鬧得紛紛揚揚,現在整個租界都變得風聲鶴唳的。」

    張凌峰道:「是他們先惹事,我們是反擊。」

    葉青虹道:「無論起因是什麼,這種狀況都不適合持續下去了,已經死了很多人,而且就算你們可以將開山幫徹底掃除,租界的管理者很快就會扶植起新的力量,他們是不可能允許一家獨大的局面出現的。」

    張凌峰道:「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這種事情了?」

    葉青虹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們的爭鬥已經影響到了太多人的利益,連我們的虞浦碼頭都被迫停工了。」

    張凌峰道:「我沒殺趙虎臣。」

    葉青虹愣了一下,趙虎臣之死所有人都算在了張凌峰的頭上,連葉青虹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聽張凌峰親口說出來,她還是有些吃驚。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28 03:05
第383章【停戰】(下)
   
   
    張凌峰道:「雖然我很想殺他,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就被人給暗殺了。有人在故意挑起我們和開山幫的矛盾,等我們兩家打起來,他好從中漁利。」
   
    葉青虹道:「你覺得是誰會這麼做?」
   
    張凌峰道:「穆天落,不然還能有誰?當初他和趙虎臣鬥得最厲害,跟我們張家也有矛盾,我們和開山幫打起來,他剛好可以坐山觀虎鬥,還有我懷疑我被綁架的事情跟他也有關係,陸如蘭不就是死在了他的釀造廠。」
   
    葉青虹道:「在我來找你之前,穆天落專程去找我,他希望我能夠勸勸你,希望你們和開山幫能夠休戰。」
   
    張凌峰聞言一愣,他心中頗為不解,他們和開山幫火拚,白雲飛應該得利才對,他因何動了讓雙方停戰的心思?
   
    葉青虹道:「穆天落認為你們的這場戰爭已經影響到了所有人的利益,打破了租界過往的平衡,最希望看到這種場面出現的反倒是租界的統治者,他們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租界的各股力量重新洗牌,達到一個新的平衡。」
   
    張凌峰道:「他不希望被誤傷?」說完他笑了起來,「他和趙虎臣一樣,做得都是見不得光的生意,當然要害怕。」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用害怕。
   
    葉青虹道:「我對你們的事情沒什麼興趣,可我也不希望你們之間的這場戰爭被人利用,還有,這裡不是滿洲,你的處境也不安全,作為朋友,我不想見你出事。」
   
    張凌峰知道葉青虹都是好意,他點了點頭道:「你幫我跟他說一聲,我答應停戰。」
   
    葉青虹本以為張凌峰不會輕易改變主意,卻沒料到這次居然這麼順利,她笑道:「好啊,想通了?」
   
    張凌峰道:「想不通也得答應,我可從來沒有拒絕過你。」
   
    葉青虹知道張凌峰肯定不會是因為自己出面的緣故,看來他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既然目的達成,她也沒有繼續逗留的必要,起身告辭道:「我先走了。」
   
    張凌峰道:「一起吃飯吧。」
   
    葉青虹搖了搖頭道:「改天吧,今晚我約了羅獵。」
   
    張凌峰道:「你們每天都在一起也不煩啊。」
   
    葉青虹笑道:「不煩,而且一會兒不見我就想他。」
   
    張凌峰摀住心口,做出被人又插了一刀的樣子。
   
    葉青虹離開之後去了虞浦碼頭,公共租界藉著維護治安之名,對租界展開全面排查行動,工人的身份進行重新核實登記,搞得整個工地人心惶惶。不過今天是發薪的日子,羅獵照常給工人支取了薪水。
   
    葉青虹來到碼頭,薪水已經發完,張長弓和羅獵站在碼頭前說著話。
   
    看到葉青虹來了,張長弓打了個招呼回辦公室去了。
   
    羅獵道:「如何?」
   
    葉青虹將探望張凌峰的事情簡單說了,聽說張凌峰終於吐口休戰,羅獵也鬆了口氣,白雲飛渴望的和平看來很快就要達成了,雖然這和平肯定不會持久,但是至少能夠保持一段時間的平衡。
   
    羅獵道:「瞎子那邊有消息了,他和周曉蝶都很好,讓咱們不要擔心。」
   
    葉青虹嘆了口氣道:「不要擔心,說得容易,經過這次的事情希望他真的能夠得到教訓才好。」
   
    羅獵道:「不說了,走,吃飯去。」
   
    葉青虹道:「叫張大哥和鐵娃一起去吧。」
   
    羅獵道:「行,我這就去喊他們。」
   
    他們去了虞浦碼頭旁邊的魚館,羅獵點菜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噯,你有沒有搞錯啊,在島上吃魚,到了這裡還是吃魚。」
   
    「大小姐,我就喜歡吃魚,您要是不喜歡,咱們換個地方。」
   
    羅獵循聲望去,
   
    卻見兩男一女走了進來,有兩人他認識,女的是海明珠,男的一個是邵威,另外一個應當是海龍幫的成員。
    羅獵驚喜道:「邵兄,海大小姐。」
   
    海明珠和邵威這時候才看到了羅獵,邵威驚喜道:「羅老弟,好幾年沒見了。」
   
    海明珠眨了眨眼睛,然後就向周圍張望,羅獵知道她肯定在找張長弓,要說海明珠和張長弓之間其實有些曖昧,兩人互有好感,可因為張長弓這個人比較木訥,不懂得主動表達,前兩年海連天趁著局勢混亂,又幹起了海上打劫的勾當,原本日薄西山的海龍幫居然再度復興起來。海連天在東海重新建立了根據地,招兵買馬,忙得不亦樂乎。
   
    海明珠和邵威這次前來黃浦可不是為了遊覽黃浦的花花世界,他們是為了買軍火,想要在海上稱雄,沒有過硬的武裝是不行的。他們可沒想到會遇到羅獵,其實近幾年都已經斷了和羅獵的聯絡。
   
    羅獵將三人請到了他們訂好的雅間,張長弓原本和葉青虹說著話,可海明珠一進門他的眼睛就直了。
   
    海明珠歪著頭向他笑了笑道:「張長弓,你不認識我了?」
   
    張長弓頓時臉紅了,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尷尬道:「認識……當然認識……」舌頭都大了。
   
    葉青虹故意安排海明珠在張長弓的身邊坐下,海明珠道:「張長弓,你好像說過要去找我來著?」
   
    張長弓道:「說……說過嗎?」
   
    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羅獵招呼道:「別為難張大哥了,咱們邊吃邊談。」
   
    海明珠伸腳在桌下偷偷踢了張長弓一下,張長弓也不敢躲,海明珠變本加厲,乾脆一腳踩在了張長弓的足背上。張長弓雖然被踩的有些疼,可心裡卻甜絲絲的。
   
    葉青虹道:「海小姐這次來黃浦就是為了找人嗎?」
   
    海明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張長弓的身上,被葉青虹一問慌了神,趕緊將腳收了回來,紅著臉道:「不是找人,是談生意。」
   
    葉青虹饒有興趣道:「談生意?什麼生意啊!」
   
    海明珠還是過去直來直去的性子「軍火。」
   
    邵威趕緊咳嗽,雖然在場的都認識那麼多年了,可畢竟大家所處的立場不同,而且他們是海盜,買軍火更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兒。
   
    海明珠道:「你咳嗽什麼?都不是外人,我們花錢買東西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
   
    邵威唯有苦笑了,能把這種事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也只有海明珠了。
   
    葉青虹不露聲色道:「我記得你們一直都在和任天駿合作吧。」
   
    海明珠道:「早就掰了,那個任天駿太不厚道,我爹一怒之下就帶我們離開了,現在我們是誰都不靠,獨來獨往,不知有多快活。」
   
    羅獵笑道:「看樣子你們現在過得很不錯啊。」
   
    海明珠道:「那是當然,省得受人家的窩囊氣,我們過來是想參觀一下黃浦的船廠,我們的那些船有些老舊,看看能不能請一些高水平的船工幫忙改進修理一下,羅獵,你能幫忙找這方面的人才嗎?」
   
    羅獵倒是認識一些,可他也不情願在這方面給海龍幫幫忙,海龍幫壯大之後肯定是用來搶劫,這不等於是助紂為虐嘛。
   
    張長弓道:「你們打算永遠做海盜?」
   
    海明珠柳眉倒豎道:「海盜怎麼了?現在這世道不做海盜我們能做什麼?我不覺得當海盜有什麼丟人的,別看那些達官顯貴一個個衣冠楚楚,以上流社會自居,可他們背後還不是幹著男盜女娼的生意?還不如我們呢。」
   
    張長弓沒想到一句話就觸痛了海明珠的逆鱗,他尷尬道:「我沒有看低你們的意思,我就是說……」
   
    「說什麼說?我根本就不想聽。」
   
    張長弓一張臉被懟得發紫,羅獵為他解圍道:「海大小姐,我張大哥在我耳邊可沒少念叨你。」
   
    張長弓道:「哪有……」
   
    海明珠切了一聲道:「他哪會念叨我。」
   
    鐵娃道:「這我可以給我師父作證,他不但念叨你,還去婺源老營找過你。」
   
    張長弓瞪了這孩子一眼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海明珠心裡感到有些溫暖了,用手肘搗了張長弓一下「你找我幹什麼?」
   
    張長弓道:「路過,不是特地。」想讓他當眾承認,比殺了他還難。
   
    葉青虹道:「你們還沒住下吧,不如我來安排?」
   
    邵威道:「不麻煩了……」
   
    海明珠卻道:「客氣個啥,都是朋友,張長弓,你不至於連這點友情都沒有吧?」
   
    張長弓道:「我來安排,我來安排!」
   
    葉青虹和羅獵對望了一眼,兩人都露出會心的笑意。
   
    晚飯之後,張長弓安排海明珠一行就在附近的港灣酒店住下,這酒店也是這一區域條件最好的了,海明珠提出要去張長弓工作的虞浦碼頭看看,其實就是存著想跟他單獨聊聊的心思。
   
    邵威看在眼裡,也頗為無奈,海明珠雖然刁蠻可是對張長弓倒是長情,自從認識之後一直對他唸唸不忘,不過這張長弓就是個木頭,根本不懂海明珠的心思。
   
    張長弓帶著海明珠在碼頭轉了一圈,因為碼頭停工,所以到處都是黑漆漆一片,也沒什麼可看的。
   
    海明珠指著碼頭上停靠的一艘船,讓張長弓帶她去船上看看。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4-30 11:09
第384章【人情法理】(上)

  
  張長弓帶著她爬上了甲板,海明珠來到船頭,此時月亮剛剛升起來,銀色的月光灑滿浦江的江面,宛如水面上鋪砌了一層的碎銀,海明珠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秀髮,小聲道:「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張長弓道:「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的。」
  
  海明珠猛然轉過頭去:「我知道?怪我嘍?怪我不去找你是不是?」
  
  張長弓道:「我沒這個意思,我……」
  
  海明珠眼圈兒紅了起來,美眸中泛出晶瑩的淚光:「你一個大男人連喜歡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嗎?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那麼久,日日夜夜都在等著你去找我,等著有一天你去我爹面前向我提親,三年了,我等了你整整三年了!」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張長弓最怕女人哭,看到海明珠流淚他頓時手足無措:「你別哭,我錯了……我錯了……」
  
  海明珠道:「你錯哪兒了?」
  
  張長弓道:「我不該那麼久沒去找你。」
  
  海明珠道:「還有呢?」
  
  張長弓掏出手帕遞給海明珠:「你擦擦眼淚。」
  
  海明珠道:「我是第一次為男人流淚,也是最後一次。不擦!回答我的問題,你錯哪了?」
  
  張長弓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海明珠氣得直跺腳:「張長弓,我怎麼會看上你這個榆木疙瘩,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我?」
  
  張長弓被海明珠問得呆在了那裡,他可以面對死亡的危險面不改色,可是海明珠的這個問題實在是讓他犯了難,他摸了摸後腦勺。
  
  海明珠道:「那就是不喜歡了。」
  
  張長弓道:「不是……」
  
  海明珠道:「你說!」
  
  張長弓閉上眼睛,鼓足所有的勇氣方才道:「我喜歡你……」聲音小的跟蚊子叫聲似的。
  
  「大聲點!」
  
  「我喜歡你!」
  
  張長弓剛剛說完,海明珠就衝了上去,緊緊抱住了他,張長弓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一個灼熱柔軟的唇封住,他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睜開雙眼,看到了滿臉淚水的海明珠,張長弓就是再木訥,此時也明白應該做什麼,展開臂膀將海明珠擁入懷中,他的回應要比海明珠期待的更加熱烈……
  
  「我要去提親!」張長弓很正宗地向羅獵說出了自己的這個決定。
  
  羅獵並不意外,他笑道:「你早就該去提親,海明珠等了你那麼久,你再不提親,人家都變成老姑娘了。」
  
  張長弓道:「你說海幫主會不會答應?」
  
  羅獵道:「由不得他,海明珠非你不嫁,他很疼這個女兒的,我看沒問題,張大哥我想好了,你去提親不能空手過去,我和青虹準備送給你們一艘船。」
  
  張長弓慌忙擺手道:「那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你們如此破費。」
  
  羅獵道:「是兄弟就別跟我客氣,再說了,你幫我那麼多忙,我可沒給你多少報酬,對了,今晚請他們來家裡吃飯吧,我把陸威霖和阿諾叫過來,大家好好聚聚。」
  
  張長弓點了點頭。
  
  就在張長弓對未來幸福生活充滿期待的時候,海明珠卻遇到了麻煩,她和邵威在交易軍火的時候,被收到消息的巡捕給抓了個現行,事發地點在公共租界,羅獵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海明珠一行已經被逮捕關押。
  
  對這種事情羅獵他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葉青虹幫忙找了律師準備先將人保釋出來,而羅獵則去找了劉探長,希望利用他在警界的影響力幫忙。
  
  可事情遠比他們想像中更加複雜,首先海明珠幾人因為涉及軍火走私,又被人舉報他們海盜的身份,
  
  所以警方拒絕保釋,而劉探長查到,他們的這次軍火交易對象是張凌空,可張凌空卻對這次的交易矢口否認,並準備起訴他們誣陷自己。劉探長奉勸羅獵不要蹚這淌渾水,以免引火燒身。
  羅獵知道張長弓會不惜一切代價營救海明珠,他盡力張長弓保持冷靜,這邊又請程玉菲幫忙,利用她和警方良好的關係,前往探視了邵威。
  
  邵威被戴上了腳鐐,這是死刑犯才會得到的待遇,見到羅獵來看自己,邵威嘆了口氣道:「都怪我,沒有查清對方的底細就進行軍火交易,這下麻煩了,連累了大小姐。」
  
  羅獵道:「邵威,這裡沒有外人,你必須要將這次的真實情況全都告訴我,不然我也不好幫你們。」
  
  邵威點了點頭,他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軍火交易的另外一方的確是張凌空,來到黃浦之後,他還和張凌空的手下許成見了面,問題出現在驗貨的時候,他們在前往碼頭驗貨的時候,被事先埋伏的巡捕給包圍了。
  
  邵威道:「我現在想想,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圈套,我們是給過錢之後,巡捕才開始行動的,張凌空根本就是蓄謀坑害我們。」
  
  羅獵道:「現在張凌空堅決否認跟你們有過交易,走私軍火可是重罪。」
  
  邵威道:「警方那麼快就查出我們的身份?而且交易地點只有我們和許成知道,肯定是那個許成告了密。」
  
  羅獵心中暗忖,張凌空應當就是走私軍火的主謀,不過此事複雜,更像是一起事先策劃的黑吃黑,公共租界的巡捕頭子就是于廣龍,而于廣龍又是張同武的舊部。如果當真是于廣龍和張凌空串通,這事兒只怕麻煩了。
  
  一直旁聽的程玉菲道:「你記不記得許成是什麼樣子?」
  
  「當然記得。」
  
  程玉菲讓邵威描述一下許成的外表,然後拿起事先準備的紙筆現場畫了起來,不一會兒功夫就根據邵威的描述畫出了許成的外貌,羅獵看了一眼,卻感覺畫像上的人有些熟悉,仔細一想,竟然是新世界舞會那天公然挑釁葉青虹的傢伙。
  
  邵威道:「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認得,他是許成,他還說他的後台老闆就是張凌空。」邵威道:「羅獵,我求你一件事,我們這次十有是無法脫罪了,我會把所有的罪責一個人承擔下來,你可不可以幫忙解救大小姐?」
  
  羅獵道:「你放心吧,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會盡力。」
  
  羅獵和程玉菲出了巡捕房,抬頭看了看陰雲密佈的天空,羅獵道:「要下雨了。」
  
  程玉菲揚了揚手中的雨傘道:「沒關係,反正我帶著傘呢。」這把傘她幾乎從不離身,不但可以防雨還是她的秘密武器。
  
  羅獵道:「程小姐,以您的經驗來看,他們脫罪的可能性有多大?」
  
  程玉菲道:「他們是海龍幫的人沒錯吧?」
  
  羅獵點了點頭。
  
  程玉菲又道:「無論他們的交易方是誰?他們這次來黃浦的目的是購買軍火對不對?」
  
  羅獵沒有說話,程玉菲提出的兩點無可置疑且證據確鑿。拋開邵威他們和自己的友情不言,他們的確觸犯了現有的法律。
  
  程玉菲道:「你這個人從來都是將人情看得比法理還大。」
  
  羅獵道:「那要看法理是什麼人制訂,要看看法理到底是不是真正為老百姓考慮。」
  
  程玉菲道:「在你的眼中,他們就是一幫因為生存不下去揭竿而起的梁山好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購買軍火的目的?你有沒有想過海龍幫這些年在海上燒殺搶掠,製造了多少慘案。」
  
  羅獵道:「照你這麼說只要是海龍幫的人都該死,應該全部剿滅一個不留。海龍幫的人有罪,可設下圈套的人呢?難道就將海龍幫治罪,那些背後的策劃者,指使者逍遙法外?這就是你所謂的真相?」
  
  程玉菲道:「我查過不少的案子,有些案子我一看就知道,你明明知道背後肯定有文章,但是你偏偏沒有證據。」她在委婉地暗示羅獵,海龍幫從一開始就被人設計,只是一個犧牲品。
  
  羅獵道:「還有沒有辦法幫助他們?」
  
  程玉菲道:「我會追查許成這個人,只要能夠找到許成,讓他說出真相,這件事或許會有轉機。」
  
  羅獵道:「我去找張凌空,看看這件事是否有迴旋的餘地。」
  
  程玉菲從羅獵的話語中已經知道他必然會插手這件事。
  
  張凌空聽聞羅獵來訪,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答應和他見面,張凌空新近遭遇的麻煩不少,在他的勸說下張凌峰昨天終於登上了前往滿洲的列車,張凌空也算是鬆了口氣。
  
  他和羅獵的交集不算多,利用虞浦碼頭交換藍磨坊的地皮,原本是一件划算的買賣,可是在藍磨坊被燒之後,等於白白損失了一大筆,張凌空認為最終得利的人是白雲飛,因為新世界就是他楔在白雲飛心口的一顆釘子。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白雲飛非但沒有趁火打劫,反而主動幫忙調解他們和開山幫的矛盾。
  
  張凌空很快就想透了其中的道理,人類社會其實和自然界一樣,都存在著一個生態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就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白雲飛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看出租界的真正話事人想要趁著這次機會重新洗牌的想法,所以白雲飛才主動站出來,平息這場戰火,讓租界的各方勢力重新回到平衡的狀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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