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葬清 作者:純潔的小龍(已完成)

 
嚴羊 2019-2-18 20:14: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9 80663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44

第21章 詔令(上)

  福建地域,民風彪悍,南明餘燼眾多,即使護龍軍已經徹底抹殺了南明數個小朝廷,但是由於戰亂遺留下來的那些個問題也著實令人頭痛。

  比如多如牛毛的草寇,這些草寇前身很多都是所謂的前明官軍,其危害性絕對超出普通的草寇高出很多個級別,還有亂世之中的村寨習慣於自保,因此自己發展了很多的武裝力量,形成了一個個小勢力,人,一旦有了力量,就會有著獲取更多利益的野心,這些已經有了一些力量的村寨就開始抗拒稅收,讓地方官府形同虛設。

  護龍軍在福建的軍事行動一直沒有停止,只是規模縮小了很多,自從鄭氏第二次北伐被擊潰了後,元氣大傷的鄭氏似乎再也無力操控福建格局,而在趙一名指揮下,護龍軍將福建分割成上百個區域,進行一片區域一片區域的清掃,剿撫兼用,將這些埋藏在福建大地的釘子一個一個拔出,讓這個沿海區域逐漸恢復平靜。

  如今,趙一名已經很少披甲了,二十歲出頭的他跟著龍辰打天下,十年征戰進了北京,之後十六年的統一之戰,趙一名也快到了不惑之年了。

  早晨,趙一名披著一件褂子來到了校場,張弓搭箭射靶,雖然此時護龍軍中火器的裝備率如今是非常高,但是這一身箭術上的功夫趙一名也一點都沒有落下。

  射了十箭,箭箭中靶心,身旁的兵士紛紛叫好,趙一名卻搖了搖頭,這才十箭而已,自己已然大汗淋漓了,歲月,真是不饒人吶。想當初還是聚風寨的時候,陪著王爺一同去義州救王后,那時的自己連下數十箭都沒問題,如今,到底是老嘍。

  唉,老嘍!

  用涼水擦拭了身子,趙一名來到自己的簽押房,開始審閱昨日送來的戰報,在他的大方略下,福建地域的徹底平定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如今的戰報無非是哪家村子解除了武裝,哪家匪窩被端掉了,著實無趣得很。

  或者說,入關十六年的戰事中,基本都無趣得很。

  “真是有些羡慕那個冉大槍,捉了弘光帝后就直接隱退了,唉,這些小打小鬧的事兒,他是真的不屑為之吧。”趙一名嘀咕了兩句,繼續看起了公文。

  “詔令到!”一名傳詔使者送來了來自京城的詔書。

  這一日,多年不披甲的趙一名重新披甲,背負著那張硬弓,領著一路親兵策馬直往京師去。

  行進中,他似乎再次找回了昔日來來去去兵戈急的感覺。

  ……

  屋子裡充斥著一股子濃郁的藥味,更是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大仁躺在病榻上已經有兩年了,形容已經日漸憔悴,再也不復昔日皮糙肉厚的熊漢子模樣。

  對自己晚年時病魔纏身,大仁倒是很看得開,常笑言自己殺得人屍體累積在一起估計能把一條大江給堵住,老天爺給自己弄點災禍下來,也是應該的。

  每個新立的王朝,總是少不了一類人,他們被後世的歷史成為“劊子手”,在他們手中沾染了太多血腥,但是沒有他們,這個王朝就根本無法平定下來。每一類人的存在都有其必然性,大仁一力扛下了這麼多足以讓他臭名熏青史的殺孽,卻為這護龍軍的天下立下了大功績。

  自從大仁病了以來,不斷有將領過來探望,這些都是大仁昔年親手帶出來的兵,親手調教出來的將,他們大多繼承了大仁的作戰風格,在護龍軍對緬甸和交趾的戰事中,成為了讓那些番邦異族聞之膽寒的殺神。

  每每聽到這幫人在對外戰事中的功績,大仁就喜不自禁,不顧大夫和家人的勸阻,硬是得喝一杯酒慶祝一下。如今的大仁,是連酒水也不能多喝了,每次弄來一杯,就細細地抿一口,再砸吧砸吧嘴。

  似乎在這其間,大仁品出了另一番風味,金戈鐵馬半生,總得有個心靜的時候來慢慢品嘗一下,不然,豈不是愧對了自己雙手慢慢的殺戮?

  昨夜,大仁晚上做夢,又夢到了登基大典,那時候自己還年輕,老趙也年輕,冉大槍也年輕,袁鵬那瞎子還活著,牛二那小子還是個愣種,李聚那傢伙也在……大家都在,都在笑,都在鬧,然後就看著一身龍袍的龍辰坐到了龍椅上。

  大家一起跪下來,向龍辰山呼“皇上萬歲”。

  這麼多兄弟,拼殺了這麼多年,不就為了親眼看著龍辰坐上那把椅子麼?

  醒來,大仁默默地擦拭去眼角的淚痕,有些意興闌珊,歎息道:

  “十六年了,王爺怎麼還不登基呢,再不登基,大仁可就看不到了啊。”

  這時,傳詔使者將詔書送到大仁病榻前。

  大仁翻閱了詔書,硬是撐著起了身,對家人吼道:

  “備車,備甲,老子要進京!”

  風塵變化,不變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和守護。

  ……

  十八年前,蒙古諸部歸附護龍軍,並且在蒙古族內實行募兵制,而牛二則是專職負責整個蒙古草原上的事宜,此時的他,手中光是蒙古遊騎就有不下五萬!蒙古草原上將近五成的戰力就掌握在他手中。

  五萬蒙古遊騎,在經受了護龍軍的繫統的訓練後,這些天生的馬背上的戰事之戰力絕對恐怖!

  而且牛二手中不光有五萬蒙古遊騎,還有著上五萬護龍軍騎兵,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十萬鐵騎!

  平定中原的戰事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殺雞焉用宰牛刀,這十萬鐵騎是為了北上準備的,牛二心裡明白,護龍軍終有一天會打入西伯利亞高原,自己這是在為大公子龍傲練兵,幫助他成功取得“封狼居胥”的功績。王爺對孩子真是近乎到溺愛的程度,硬生生地為長子湊出了十萬鐵騎!

  “將軍,京城裡頭的詔書到了。”

  牛二接過詔書,翻閱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這一日,牛二孤身入京,十萬鐵騎,他一個不帶!

  ……

  披著蓑衣,江中垂釣,李聚的日子過得確實很是滋潤。半世崢嶸後,能夠靜下心來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閒,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或許如今想來,李聚唯一的一件憾事,就是自己的弟弟在戰死前沒能留下一個子嗣,為此,李聚從自己的一個兒子中過繼了一個給自己弟弟撐起了門戶。

  不過,大金國皇太極之死多多少少和自己的弟弟有些關係,就這一點,自己的弟弟就足以青史留名了。

  李聚這些年來其實很低調,或許是因為他擅長防禦戰的緣故,護龍軍的一繫列開疆拓土的戰事都鮮有他的身影,但是他的影響力依舊是不容小覷。

  自護龍軍入北京五年後,護龍軍軍制就發生了變化,各路軍隊兵源全都有護龍軍本部統一訓練再輸送,這些新兵最開始接受的就是忠於護龍軍,忠於龍辰的思想教育,這樣,等訓練週期結束後,這些兵士再被輸送到各路前線部隊,就能避免形成某家軍的奇特局面。從而保證了軍隊屬於國家,或者說,屬於龍家!

  而李聚這些年來則是專門負責對新兵的訓練事宜,也算是另一種“桃李滿天下”了,再加上他過硬的資歷,其在護龍軍中的威望也是很大的。

  一艘小船靠近了李聚的垂釣扁舟,遞來了一份詔令。

  李聚深吸一口氣,丟掉了魚竿,脫下了蓑衣,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重新披上了甲胄,在一路親兵的護衛下,連夜進京!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45

第22章 有人未來

  龍軒坐在椅子上把玩著玉璽,十八年前,它是林丹汗之子進貢給護龍軍,被胡猛從蒙古草原帶回來,等護龍軍進京後,自己的父王就一直靠這個來頒佈詔書。

  看著秦相李斯在上面所寫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蟲鳥篆字,龍軒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落寞的神色。

  傳國玉璽這樣的軍國重器自然會得到妥善的保管和看護,但是自己父王曾下了一道命令,只要是他的四個子女之一,誰想來拿玉璽,就讓他拿去,所以龍軒才能毫不費力地從宮中取得了玉璽,然後蓋上大印,數十封詔書就這麼被頒佈了出去。

  “我們的父王,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龍軒深吸了一口氣,將玉璽重新放回文案上。歷朝歷代之中,能夠將天家諸子的關係調劑成這樣,怕也就是我龍家一處吧。

  自家大哥是大將之才,自己三弟也是聰慧過人,就連自己的那個妹妹手腕也是極其厲害,這樣的天家兄妹,放在其他朝代,怕是少不得幾番因奪嫡而引發的腥風血雨才是。可是,自己等人的父王,硬是將兄妹四人以他自己為紐帶給聯繫了起來。

  不管父王如今是死是活,大家都不希望讓父王看到自己手下的兒女為了皇位自殘的一幕。

  ……

  今日,晨鐘響起,意味著要召開早朝。

  龍辰秉持國政後,將循例的早朝給廢除了,除非遇到什麼重大的事情才會召開朝會,平時基本都以被擴充成一百人的內閣來處理各項事宜。

  但是,只要晨鐘響起,就證明今日要召開早朝,凡是在京都的符合上朝參政資格的官員都必須參加。

  初秋的天氣,尤其是早晨,還是有些微寒的,但是諸位朝臣都屏息在殿外候著,不敢有一絲的喧嘩,兩條道上,一文一武,以官階排序,條理清晰。

  北京城是天下拱衛的中心,這裡的禦道長達十六裡,無疑是歷史上最為壯觀的一條中軸,九經九緯前朝後市,融入天象之道,中軸上的建築群比歷朝歷代都來得厚重浩然。

  諸臣靜候在內外城之間,距離中軸線上的雍安門天橋不過半裡路,橋下河水是謂龍鬚溝,老百姓都說是京城水脈至此而凝成龍鬚,取有龍家主持天下之意。

  皇城第一門外,兩側各樹有名為敷文振武的兩座牌坊,兵部刑部等衙門屬武即陰,位於左側振武牌坊之後,禮部戶部翰林院等屬文即陽,位於右側敷文牌坊之後,今日早朝規格奇偉,附近幾乎無立錐之地,停滿了各式馬車站滿了各樣僕役,護龍軍入主京城十六年年治太平,早朝停車一事也有了許多不成文的規矩,按品秩爵位高低劃分,位高者馬車停留,離皇城牆越近,位卑者依次漸行漸遠,許多官職不上不下的文武官員大多熟諳朝會事態,乾脆就步行上朝,不傷和氣,不至於跟誰搶佔位置而爭執得面紅耳赤,攝政王腳下,在京為官大不易啊。

  不下千人的壯闊陣容,其中有白髮蒼蒼卻始終沒能邁過五品官這道坎的花甲老人,有而立之年卻前程似錦已是四品大員,更有不惑之年更是手握一部權柄的天之驕子,有地位超然的黃紫貴人。

  一個國家,一個社會體繫,一個上層建築,就是靠這些人所建立起來的,若是此時忽然衝殺出這麼數百名伏兵,將此時在等候上朝的文武給屠了個乾淨,這天下中樞怕是得直接陷入癱瘓。當然,皇宮防備森嚴,這樣的事情是斷然不會發生的。

  諸臣都在外面等待著旨意,就在這時,有眼尖的當然也是站在外面的一名勉強算人流的小官看到自己身旁站著一個鬍鬚飄飄的老者,老者身上穿著略顯破舊的皮坎肩,在老者身後還站著一個縮頭縮腦的二愣子。最為離奇的是這老者身後居然背著一杆長槍!

  這是哪路神仙,居然敢帶兵器入了皇宮!

  宮禁森嚴無比,這個老叟和這二愣子絕不可能偷偷跑進來。

  這名小官員開始在腦海中思考起來,攝政王秉持國政以來確實曾有過一些封賞,就比如一些立有驚天功勞的大將可以攜兵刃上殿。而使用長槍的那位……

  小官員終於明白這個老者的身份,霎時間雙腿不爭氣地抖了起來,自己的官位和對方比起來簡直即使天壤之別,由不得他不畏懼。

  接著,又有三人姍姍來遲,兩人攙扶一人。

  左邊是趙一名,右邊是李聚,中間被兩人攙扶的自然是身體抱恙的大仁。

  大仁看見了站在最後面的冉義,笑道:“冉大槍,你老得可真快啊,可惜啊,看樣子我是得走在你前頭嘍。”

  就算當初幾人之間多少有些隔閡,但是這麼多年的歲月沉澱,剩下的,只是對那段共同打拼歲月的留戀。

  冉義白須飄飄,喝問道:“人屠,今日可還有能耐自己走上殿去!”

  “哈哈……”大仁放聲大笑,笑聲中有著毫不掩飾地張狂,驚動了正在安靜等待上朝的諸臣,見佇列後面忽然出現了這幾個老頭子,大家都開始情不自禁地交頭接耳,待曉得這數名老者的身份後,都只能微微退步,不敢正在他們的正前方。

  “先前讓兩位哥哥攙扶著,只是為了積攢點力氣,這大殿,我得自己走進去!”大仁笑著推開了趙一名和李聚的攙扶。

  冉義點頭一笑,轉身,大門開啟,諸臣本應該按照眼下排列的次序列隊,但是這時候大傢伙心裡都清楚,最後頭有幾個開國元勳站著,誰敢先進去?或者說,誰有資格先進去?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站在文臣之首的首輔方仲,方仲依舊微微閉目,似乎是聽著殿門打開了,高聲道:

  “怎麼的?讓我第一個進去?”

  大仁笑駡道:“書生,我第一走,別和我搶!”

  話畢,大仁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殿門,或者用挪這個字來形容他更為貼切,病重的大仁,早就不復當初風采,但是其身上的殺氣卻依舊不減當年一分,將身旁兩側的大頭巾們壓迫得快喘不過氣來。

  大仁的一生殺戮,都是為了那個人,而今天,對大仁來講更是有著特殊的意義。

  方仲睜開眼,看著欲走愈近的大仁,心神也頗有些觸動,當初自己最開始就是和大仁一同,在朝鮮平安道卷起數萬流民浪潮,最終奪得了義州城這片立業之基。

  而昔年的戰友,如今已經被病魔折磨成這番模樣。

  方仲上前,伸出手,扶住了大仁。

  “臭書生,你再不來扶著我,我都快走不動了。”大仁重重地喘氣。

  “走,我扶著你去上朝。”

  諸臣都盯著這個昔日的“人屠”身影看,當初人屠的凶名,在十年前可以讓小兒止哭,被民間刻畫成吃人肉喝人血的魔王,在諸多戲曲之中更是被無限醜化,但是,當已經遲暮並且腐朽的“人屠”站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心中除了畏懼,更有著一種悲涼。

  冉義牽頭,趙一名和李聚緊隨其後,一同踏走向了大殿。

  這時,忽然有人乘馬入城,居然是稍稍來遲的牛二,昔日親手打造出護龍軍遊騎軍的他曾被封賞過能夠在宮禁之中騎馬,這才能夠徑直策馬入宮。

  “諸位哥哥,我差點來晚了。”牛二翻身下馬,走到冉義等人旁邊,接著,壓低了聲音道:

  “吳三桂和尚可喜他們,怎麼沒來?”

  趙一名卻道:“有我們在,大局已定。”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46

第23章 禪位詔書

  在這些個資歷駭人的大將們首先進殿之後,諸臣也慢慢走入了皇極殿,等著朝會開始,或者說等著攝政王入殿。這些年來,文武百官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政治模式。大家在龍辰絕對的權勢下面各司其職,整個帝國也在龍辰的強勢面前保持著高效率的運轉,甚至在平定天下後還進行了數場開邊戰爭。要知道,新朝可是在百廢待興的前明廢墟上建立起來沒多久,就已經出現了這等盛世景象,說不得日後史書中講到這一段歷史時會被冠以某某盛世之開端!

  諸臣都站定了好一會兒,卻依舊不見攝政王的身影。

  就在此時,一群甲士忽然湧入大殿,在諸臣身後站立,這些甲士身上殺氣肅然,行進時步調一致,一看就是久經訓練並且上過戰場沾染過殺氣的精銳之士。而且這些甲士雙手都放在刀柄上,看似隨時準備拔刀,給大殿上空帶來了一股極為壓抑的氛圍。

  諸臣十分震驚,皇極殿中禁兵士這是歷朝歷代的傳統,因為每次如果這裡走進了兵士,則是意味著王朝出現了大禍又或者乾脆是改朝換代。自古兵戈上朝,社稷震動!

  正在諸臣們驚咦之時,攝政王大公子龍傲和攝政王三公子龍缺一同走入了大殿,這二人都是身披亮鎧,畢竟都是上過戰陣的公子,認真起來身上的煞氣也是濃郁得嚇人。尤其是大公子龍傲,十年征伐中蓄養出來的驚人氣勢,他的眼神掃過之地,諸臣皆不敢與其對視。

  “兩位公子怎麼帶兵上殿了?”這是文武百官心中共有的疑問。

  龍傲和龍缺對視一眼,隨後側身各退一步,微微欠身,兩人同時出聲道:

  “恭迎監國太子臨朝!”

  諸臣一下子都懵了,大家第一反應是:監國太子,是什麼東西?

  十六年了,開國老將們都已經老去了,朝堂上的面孔也是換了一批,大部分人已經忘了這個十六年前被攝政王龍辰推上建國太子位置的前明太子朱慈烺。政治,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冷酷無情,一旦你走入幕後,你就將被迅速地遺忘。

  諸臣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味來,從腦海中的某個糟蹋裡找出了關於新朝監國太子的印象,似乎在本朝最開始,攝政王曾把前明末代皇帝朱由檢的長子推到了監國太子的位置,這也是這個所謂的太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新朝臣子們面前露面,無怪乎大家都沒什麼印象了。

  穿上蟒袍的朱慈烺走進了大殿,被監禁了十六年,忽然看到了這麼多人,朱慈烺感覺很是不適應,走起路來也有一些畏畏縮縮,甚至低著頭不敢抬起眼睛。

  朱慈烺心中很是糾結,很是痛苦,但是他沒有辦法,今日早晨有人已經把他一個弟弟的頭顱拿到了他眼前。

  僅僅是因為自己前日裡對龍軒發了怒氣,代價就是自己的一個弟弟滿門被滅,若是今日自己在禪位大典上再出一些紕漏,那父皇留下來的血脈就算徹底斷絕了。那個冷靜得像一塊冰的男人,朱慈烺是發自心底的對其畏懼。

  自己無力承托大明國運,那就讓自己去當大明罪人,替父皇保留下來一些血脈吧。

  方仲清咳一聲,俯身道:“臣等恭迎監國太子。”

  只是俯身一拜,沒有下跪,甚至連說話的神情方仲刻意沒有放得很尊重。這是在給底下大臣們傳遞暗示,這些能混到參與朝政的大臣無一不是經過層層勾心鬥角的政治•鬥爭而上位的,智商和領悟力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諸臣有樣學樣,一同俯身參拜朱慈烺:“臣等參見監國太子。”

  這一陣山呼聲中,朱慈烺感覺有一種叫勇氣的東西慢慢回到他的身上,他開始緩緩抬起頭,掃視這個永遠鏤刻在自己腦海深處的皇極殿。

  這裡,是父皇上朝的地方;

  這裡,是大明朝最嚴肅的地方;

  這裡,如今已經不再是自家的地方。

  朱慈烺的臉開始發燙,他感覺自己快要高興得飄飛起來,他甚至有種衝動,現在就命令這些正在向自己參拜的群臣幫他一起掃除龍家,恢復朱家江山社稷,恢復大明正統!

  對,就這麼辦!

  在這一瞬間,朱慈烺的雙目中閃現出興奮的光芒。

  “嘩啦!”

  龍傲抽刀,龍缺也抽刀,整個大殿中的甲士集體抽刀,抽刀所發出來的鏗鏘之音迴響在大殿上空,驚顫了諸臣,更是直接驚醒了正在“夢境”中的朱慈烺。

  就像是一盆冰涼刺骨的水淋到了身上,朱慈烺終於醒悟過來,仔細看下,他發現這些大臣已經不是原來的大臣,這些大臣看著自己的目光中,沒有敬畏和尊敬,只有一種叫做敷衍的東西。

  十六年來,護龍軍接連滅掉了好幾個南明小朝廷,前明正朔基本被護龍軍收拾得乾乾淨淨,十六年了,以攝政王龍辰的意志為主導的新朝早就贏得了了大部分民心,一個前明太子,又算得了什麼?

  朱慈烺就這樣仿佛行屍走肉似的,走到了大殿上首,在龍椅旁邊停了下來。

  他清楚,這個龍椅,不是給他坐的。

  諸臣呼吸都急促起來,他們或許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大家苦等了十六年了,攝政王終於準備登基稱帝了麼?

  前明太子出現在皇極殿,他除了禪位一事還能做什麼?或者說,龍家留著他,不就是為了榨取其這一點用處麼。

  在龍案上放著一道明黃色的詔書,朱慈烺知道,這是給自己準備的禪位詔書。

  眼下,自己不得不這麼做了。

  朱慈烺用顫抖的手拿起詔書,打開,開始宣讀:

  “五運更始,三正反覆運算,司牧黎庶,是屬聖賢,用能經緯乾坤,彌綸區宇,大庇黔首,闡揚鴻烈。革晦以明,積代同軌,百王踵武,鹹由此則。

  梁德湮微,禍亂薦發,太清雲始,見困長蛇,承聖之季,又罹封豕。爰至天成,重竊神器,三光亟沈,七廟乏祀,含生已泯,鼎命斯墜。

  我朱慈烺,有如綴旒,靜惟屯剝,夕惕載懷。公子龍軒,有命自天,降神惟獄,天地合德,晷曜齊明,拯社稷之橫流,提億兆之塗炭,東誅逆叛,北殲獯醜,威加四海,仁漸萬國,複張崩樂,重興絕禮,儒館聿修,戎亭虛候,大功在舜,盛績惟禹,巍巍蕩蕩,無得而稱。

  來獻白環,豈直皇虞之世,入貢素雉,非止隆周之日。固以效珍川陸,表瑞煙雲,甘露醴泉,旦夕凝湧,嘉禾朱草,孳植郊甸。道昭於悠代,勳格於皇穹,明明上天,光華日月,革故著于玄象,代德彰於圖讖,獄訟有歸,謳歌爰適,天之歷數,實有攸在。

  孤雖庸貌,暗于古昔,永稽崇替,為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遺典,人祇之至願乎。今便遜位別宮,敬禪于陳,一依唐、虞、宋、齊故事。

  三才剖判,百王代興,治天靜地,和神敬鬼,庇民造物,咸自靈符,非一人之大寶,實有道之神器。昔我宗祖應運,奄一區宇,曆聖重光,暨于九葉。德之不嗣,仍離屯圮,盜名字者遍於九服,擅制命者非止三公,主殺朝危,人神靡繫,天下之大,將非魏有。賴齊獻武王奮揚靈武,克剪多難,重懸日月,更綴參辰,廟以掃除,國由再造,鴻勳巨業,無德而稱。

  逮文襄承構,世業逾廣,邇安遠服,海內動武,統茲大業,盡睿窮幾,研深測化,思隨冥運,智與神行,恩比春天,威同夏日,坦至心於萬物,被大道于八方,故百僚師師,朝無秕政,網疏澤洽,率土歸心。

  外盡江淮,風靡屈膝,辟地懷人,百城奔走,關隴慕義而請好,瀚漠仰德而致誠。伊所謂命世應期,實撫千載。禎符雜遝,異物同途,謳頌填委,殊方一致,代終之跡斯表,人靈之契已合,天道不遠,我不獨知。朕入纂鴻休,將承世祀,籍援立之厚,延宗社之算,靜言大運,欣於避賢,遠惟唐、虞禪代之典,近想魏、晉揖讓之風,其可昧興替之禮,稽神祇之望?今便遜于別宮,歸帝位于龍軒,推聖與能,眇符前軌。主者宣佈天下,以時施行。”

  念完,朱慈烺仿佛丟失了魂魄,整個人萎靡下來。

  接著,龍軒踏著穩健的步子走入了大殿,今日的龍軒和往日有些不同,他收起了一些冰冷和倨傲,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十餘年養望所帶來的強大壓迫力。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46

第24章 龍辰位置

  文武百官本想等來的是身披五爪金龍的攝政王龍辰,誰知道居然是一身儒士長衫的攝政王二公子龍軒。

  難道,攝政王本人在後頭?

  可是,當龍軒徑直走向了首位,站在那龍椅前一步時,大殿內氣氛一時靜謐無倆,針落可聞。

  難道?

  龍軒轉身,撩起長袍,就這般坐到了龍椅之上。

  座下諸臣不少都倒吸一口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龍傲上前一步,向著自己的二弟單膝下跪,恭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缺也上前一步,向著自己的二哥單膝下跪,恭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軒開口道:“父王累了,將皇位傳之於我。”

  百官尚在猶豫,這件事對他們的衝擊太大了。本來大家已經將攝政王龍辰當成了有實無名的皇帝,這時候本想著是攝政王正式登基了,可居然成了攝政王的公子。

  第一個出現在百官腦海中的是:謀逆!

  二公子在造反!

  但是一看大公子龍傲和三公子龍缺都跪在這裡向二公子龍軒下跪稱“萬歲”了,這叫什麼謀逆?難道攝政王居然淪落到被三個兒子一起謀反的境地?攝政王若是能搞成這個樣子,被三個兒子一起推翻,那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或許,是攝政王真的直接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只是,為何在此時攝政王不現身?又或者,在二公子龍軒登基後,攝政王又如何自處?

  這一切的一切來得也太倉促了吧?

  這時候,百官的目光都開始投向那些個今日從外面趕來特意上朝的開國大將們。

  冉義目光直視龍軒,問道:“你為何今日不穿龍袍?”

  龍軒笑了笑,道:“諸位叔叔若是不認我這個皇帝,這位置,我又豈能坐得安穩?”

  冉義搖了搖頭,歎道:“跟著大帥打了半輩子仗,我們從來都是聽從大帥的吩咐,大帥的意志高於一切!這個皇帝,我冉某,跪了!”

  冉義開口稱呼龍辰為大帥,然後向龍軒單膝下跪,恭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仁咧開嘴一笑,道:“俺大仁沒幾年好活的了,但是能見到大帥一脈真的稱帝了,俺大仁也算能夠閉目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聚也跟隨其後,單膝下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一名單膝向龍軒下跪,道:“趙某代福建一省十萬護龍軍參見吾皇!”

  牛二也下跪並且恭聲道:“牛某代遼東十萬鐵騎參見吾皇!”

  五名開國大將,即使有人已經重病,有人已經歸隱,但是他們恐怖的影響力依舊存在,更別說還有兩員依舊手握重兵的大將也下跪了。

  方仲這時候也緩緩下跪,他是文臣之首,這時候下跪,無疑是給舉棋不定的文武百官吃了一計最後的定心丸。

  反正皇位都是你們龍家的了,你們誰要坐就誰坐吧。

  諸臣紛紛跟著下跪,山呼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軒舉起雙手,做了一個虛扶的動作,道:“明日,舉行登基大典!”

  “遵旨!”

  ……

  這是一處很是偏僻的水寨,隱藏在八百里蘆葦蕩之中,除非動用整個護龍軍江南水師來搜查,否則很難發現這個水寨。

  在水寨內的一處房舍內,龍辰和李凝以及孟安安一起吃著東西,水寨中自然沒什麼玉盤珍饈,都是些粗茶淡飯。但對於口腹之欲,龍辰向來不是很講究,李凝和孟安安都是識大體的人,這時候也不會在意這些吃食的粗劣。

  是的,龍辰的船被劫持了。

  只是,即使身處這樣一個狀態,龍辰以及沒有絲毫地慌亂,甚至說很是淡然。

  見到丈夫這般鎮定,兩位夫人自然也不會怎麼驚慌,富貴半生,母儀天下,這些氣度也是練出來了。

  屋門被緩緩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面容精緻極為漂亮的女子,女子約莫二十五歲,身材苗條,並且氣質優雅,絕對不輸于年輕時的李凝和孟安安,只是,她的左臂袖子是空的,是個獨臂女娘。

  “媺娖,吃了麼?”龍辰開口問道。

  朱媺娖就是前明長平公主,李自成破京師前,崇禎皇帝大殺後宮,更是砍斷了長平公主的一條手臂,後被護龍軍所救,龍辰更是認她為乾女兒。

  攝政王龍辰極其愛護子女,這已然是路人皆知的事情,被收為乾女兒的長平公主可以享受到之前的同等榮華,而且龍辰確實對她真的很好。

  長平的眸子裡閃現出一絲猶豫,但下一個瞬間則變成了堅定,她厲聲呵斥龍辰道:

  “逆賊,你豈配這般叫本宮?”

  李凝眉頭一皺,斥道:“媺娖,不許這般沒大沒小!”

  長平顯然是怕極了李凝,身子明顯地向後一縮,但是又挺了回來,同樣指著李凝罵道:

  “賤婦,這裡安有你說話的地方!”

  “你……”李凝氣急,龍辰這時候輕輕握著李凝的手,微微搖頭,只是在龍辰雙目中,一絲寒意閃爍。攝政王若是發怒,天下縞素!

  這次龍辰遊江南,行程是絕對的保密,而且可以完全確保不會被外人知曉,只是這件事並沒有回避長平,甚至龍辰還親自帶她來江南遊玩。

  不過,長平居然聯繫了外人,在江上將龍辰這艘扁舟截住。眼下,就連長平都有種這是在做夢的感覺,這個強大到似乎無法匹敵的男人,居然就這樣被自己給抓住了?

  “這裡的人,是鄭氏的吧?”龍辰笑著說道,只是這笑中,再也沒有了一點親人間的溫情。

  長平心中忽然一痛,似乎自己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你是大明公主,你是大明公主,他是篡位賊人,不是你的父親!

  長平一遍遍在心底對自己這般勸說,終於安撫住了自己的心緒,開口道:

  “逆賊,你要知道這個天下終究還是有忠誠所在!”

  “忠誠?忠於誰?相信你也看見了,這天下已經平定了,也沒人替你老朱家說話了,甚至勸我登基的摺子都快塞滿禦書房了。”龍辰將碗筷放下,看了長平一眼,接著道:“再說,你為何對我這般火氣?殺死你母后的是你父皇,砍斷了你手臂的是你父皇,逼死你父皇的是李自成。我殺了李自成,豈不是替你父皇報仇,替你母后報仇,也算是替你報仇了?而且我養了你十六年,我可以捫心自問,你和龍馨的待遇,是一樣的,你還有什麼理由恨我?”

  長平一時語塞,只是她依舊呵斥道:“竊據我朱氏江山,賊人休得狡辯!”

  龍辰呵呵一笑:“那鄭氏又豈是真的忠於你朱家?他們也不過是同樣打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勾當罷了。丫頭,別傻了,這些事情和你無關,你現在認錯,我還能原諒你。”

  長平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兩步,然後硬生生地止步,接著面目猙獰道:

  “龍辰,無論你今日如何花言巧語,我今日必殺你!”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47

第25章 自作聰明

  龍辰搖了搖頭,依舊保持的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氣度,歎道:“你殺不了我。”

  長平冷笑一聲,道:“我從來沒想到你居然是這般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都到這個地步了,居然還不能清醒。”

  孟安安略有不屑地看了眼長平,笑道:“到底不是龍家的人,就算是和龍馨一樣被養大,但在層次上真是差了太多。”

  長平眉頭一皺,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老朱家被侮辱,或許在她的內心中,那種屬於前明皇族的扭曲驕傲感已經讓她變得極為偏執了。

  “來人!”長平下令。

  一群手持兵刃的水匪打扮的人便立刻沖進了屋。

  “把那個女人給我綁起來,本宮要掌她的嘴。”長平指的就是孟安安,孟安安絲毫不為所動,甚至眼神中對長平的輕蔑更加濃郁。

  龍辰出聲道:“你應該清楚,我這人最重視的就是我的家人,誰敢動他們一點,我就會讓他後悔生在這個世上!把長平給我拿下!”

  長平身後的水匪轟然應諾,瞬間出手,將長平給扣押住了。

  “混帳,你們反了麼!”長平怒駡著,因為她忽然發現整件事似乎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範圍。

  孟安安起身,來到長平身前,抬手,“啪!”重重的一個大嘴瓜子扇上去。

  長平左邊的臉蛋明顯被一巴掌打得腫了起來,長平也被孟安安這狠狠地一巴掌給打蒙了,護龍軍進京,龍辰收她為乾女兒,又讓她當了十幾年的公主,除了當初自己的父皇在亡國前夕砍了自己一刀,之後就一直在龍辰的羽翼下沒有受過半點委屈。

  “這一巴掌,是替你義父打你,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接著孟安安對著長平又是一巴掌,長平另一側的臉蛋也腫了起來。

  “這一巴掌,是替姐姐打你,叫你不知尊卑!”

  長平臉上已經被抽腫起來,也開始不斷抽泣,極為楚楚可憐。

  孟安安又使勁兒抓住長平的頭髮,笑道:“十六年前,我就曾勸過相公,把你軟禁或者直接流放,因為那時的你雖然很乖,但是眼神裡深藏的憤怒,根本瞞不過我,但相公硬是疼惜你,收你為乾女兒,留在身邊。就在剛才,相公也給了你機會,你卻仍不知悔改,這個時候,就別再裝可憐了,白白浪費氣力,還惹人笑話。”

  話畢,孟安安對著長平已經腫起來的臉蛋又來回抽了幾巴掌,基本上把心頭的怒氣都給吐出來了,而長平臉上已經鼻青臉腫,嘴角也被打破,滴滴血漬流出。

  孟安安退後兩步,來到李凝身邊,揉了揉手,道:“姐姐,妾身手打疼了。”

  李凝撲哧一笑,和孟安安一同扮了個鬼臉,龍辰的後宮之中就她二人,倒也不需要爭寵,所以兩人確實情同姊妹。

  龍辰走出了屋舍,看著外面水天一色的精緻,心裡的那點抑鬱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這是,為什麼……”長平還在不甘心地呢喃。

  “因為,鄭氏已經歸附我了。”

  ……

  十六年前護龍軍入京,接著花了四年時間,基本玩死了李自成,搞死了張獻忠,幹死了弘光帝,天下那時候基本已經算是平定下來了,只是還有雲貴以及沿海等省份還在生亂,但是隨著護龍軍的不斷用兵,這些反叛也在不斷被撲滅。龍辰秉持朝政,當了攝政王,天下重新安定,百姓也開始安居樂業,這直接讓那些前明餘孽喪失了折騰下去的土壤。

  直至去年,吳三桂領軍平了緬甸,將前明餘孽給捉拿回朝,天下基本就算是止戈息兵了。

  而在兩次北伐失敗後,鄭成功也很快地病死在臺灣,護龍軍將在東海的水師調去福建沿海,給龜縮臺灣的鄭氏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而在半年前,鄭氏就已經上表向攝政王龍辰投降,並且願意全族上岸。

  只不過這件事一直被龍辰壓著秘而不宣罷了,而鄭氏為了討好龍辰,更是將長平公主和鄭氏秘密聯繫的事情給揭發了出來,其實,作為護龍衛真正的統領者,龍辰又怎麼可能看不見長平的小動作?

  這個被自己一視同仁養大的孩子,卻在時時刻刻計畫著如何推翻自己,圖謀大事。

  這次下江南,龍辰帶上了長平一起,而長平確實將這個消息給傳了出去,不過,她所等來的不是鄭氏派來劫船的人,而是龍辰自己安排下來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龍辰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連兩位夫人都不知曉,而孟安安也是剛剛才看了出來。

  胡猛曾對龍缺說過:這個世上,能動的了龍辰的,只有龍辰自己。

  “軒兒,這時候應該登基了吧。”龍辰遙望天邊,唯見一抹暮色。

  李凝和孟安安走到龍辰身後,兩人都笑出聲來,李凝捶了一把龍辰,道:

  “有你這般當父王的麼,自己懶得當皇帝,卻把這攤子事兒交給自個兒兒子,老子在這時候還在玩失蹤的把戲。”

  孟安安也道:“怕是沒有相公你壓陣,那幫孩子們這會兒也不容易啊。”

  龍辰伸手,將兩名紅顏擁入懷中,笑道:“為夫也累了,這個攤子,若是我在,這幾個孩子定然不肯上位,為夫我也只能這般行事了。日後我龍辰就攜二美同遊,豈不是快樂似神仙?戎馬半生,方知最難得還是平靜。”

  ……

  十六年空懸的皇位終於有人坐了,雖然不是那個十六年有皇帝之實卻無皇帝之名的攝政王,但依然是龍家的人,是攝政王的二公子。

  龍家的幾位公子全都支持龍軒登基,幾位老將更是齊聚朝堂,向新君叩拜,接著便是群臣叩首,這件事,也就這麼定了下來,似乎除了攝政王自己親自出面,否則二公子龍軒登基稱帝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翌日,登基大典正式舉行,雖然籌備倉促,但是帝國的行政效率還是非常恐怖的,一天的時間,一切事宜都準備到位。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48

第26章 新皇(上)

  之前的皇宮內只住著攝政王和兩位王后,幾位公子包括龍馨都住在宮外的府邸之中,既然龍軒要登基稱帝,自然得先將住處搬到皇宮內才是。

  古時候人們素來重視遷居,也有一番規矩和章程,不可逾距。登基大典之前,龍軒在一杆人馬的護衛下進了皇宮,標誌著他對這處地域的擁有權。

  皇宮大明門內有東西相對的兩排廊房,屋脊相連,各有一百多間,稱做千步廊。兩排廊房的前邊是寬闊的石鋪道路,廊房的背後便是皇城的紅牆。

  中央各部衙門,都在這紅牆外邊。走在千步廊中間的禦道上,龍軒望著天下聞名的承天門愈走愈近,在他身前,是一對漢白玉華表,金水河橋上的白玉欄板,都在他的眼前不遠。

  承天門前邊是神聖禁地,如今已經屬於他龍軒的地域,馬上他就要騎馬走近承天門了。

  按照禮部官員定制的章程指示:中央文臣們的馬匹都由各自僕人牽出長安左右門,暫送歸各自的衙門;護衛聖駕的禦營親軍們的戰馬暫停在金水河南邊,等新君進宮以後,他們的戰馬才能從旁邊的闕門牽進承天門,送進社稷壇院中餵養。

  此時承天門如同大明門一樣,已經由禦營親軍守衛,這些親兵早已跪在地上接駕。龍軒騎馬從中間的白玉橋上走過去,只有兩名侍從負有看護聖駕之責,可以跟在龍軒的馬後步行過橋,但也得避開橋的中間,只能靠近橋的雕龍欄板走。

  龍軒過了金水橋,仍然忍不住仰頭端詳承天門的敦實壯美,忽然想到,等舉行了登極大典之後,需要命文臣們為承天門擬一對聯,寫成二尺見方的黑漆楷書,襯著金色雲龍底,懸掛在中闕門兩旁。還要在這裡立下個功勳碑。

  “陛下,請箭射‘承天之門’,拔除前明的不祥之氣。”

  一名侍從趕快從背上取下勁弓,又從箭橐中取出一支雕翎箭,雙手捧呈龍軒。

  前明雖說已經“亡”了十六年,但是攝政王一直奉行著前明國號,並未自立,可以說前明的皮囊一直追述到如今。而龍軒是新皇登基,自然得徹底和前明劃開干係,無論是在實質還是在精神方面都可以將前明徹底終結了。

  龍軒使烏龍駒後退幾步,舉弓搭箭,只聽弓弦一響,一箭射中“承天之門”牌上中間空處,即“大”字的下邊,“之”字的上邊。文武群臣和護駕親軍們立刻歡呼:

  “萬歲!萬萬歲!”

  龍軒雖在武勇方面不及哥哥龍傲,但是也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騎射之術也是會一點。事實上,直到宋以前,騎射也是文人書生必備的技藝,想那李太白也是個劍術高手。

  到了午門前邊,兩邊朝房,寂靜無人,所有的門都在關著。午門城樓的高大和壯觀,大大地超過承天門。往日午門前是非常神聖的地方,文武百官從來沒有人在五鳳樓前騎馬,也沒有紛亂的腳步聲。

    然而今,龍軒由文武群臣扈從,經歸極門(又稱右順門)往西,過了內金水河上的漢白玉橋,在武英門前下馬。按軍師、丞相和禮政府大臣事前議定,他要坐在武英殿的皇帝寶座上,在樂聲中受群臣朝賀,才算是最終完成了今天的入宮儀式。

  登基大典是為新皇帝繼位所舉行的一個重要的宮廷儀式,登基大典會在老皇帝死後一個月之內擇吉日舉行。在古代,多數情況下老皇帝死時下一代皇帝和大臣們都會在身邊,老皇帝一斷氣,大臣們會立即參拜新皇帝,這個其實就已經算是繼位了;先帝死後,新帝登基大典之前這段時間,新皇帝(儘管他還沒舉行登基大典)仍會被大臣們稱為皇上。等舉行完登基大典後,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了。

  而此時的新朝卻有些不一樣,因為攝政王遲遲沒有現身,這場登基也是龍家幾個人怕父親不在,夜長夢多,故而一同發力,推舉龍軒坐上皇位。

  當一場隆重莊嚴並且前所未有的登基儀式在京城舉行之後,新朝終於擁有了真正的皇帝。一個更加輝煌強盛的皇朝將在世界的東方傲然獨立。

  章登基大典天灰濛濛的,明亮的啟明星才剛剛落下,連太陽都尚未升起,龍軒卻早已在宮人的幫助下穿上了一身黃色的袞服,他的雙手放在膝上靜靜的等待著,整個房間內都靜悄悄的,僅為偶爾袞冕上的珠串會隨著他的呼吸擺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今日的乾清宮已經被宮人們整理打掃得煥然一新,但是室內的眾多擺設都沒有變動。他的視線一寸寸的打量著這座熟悉卻又陌生的宮殿,兒時與父王相處的一點一滴不時在他心中劃過。

  從今天開始這座紫禁城中最尊貴的宮殿與這個國家就要更換主人,完全的屬於他了。洪亮的鐘鼓鳴聲打破了紫禁城的安寧,也喚醒了龍軒的沉思,他聽到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之後便是禮部郎中輕聲的通報聲,“殿下,時辰到了!”

  “知道了!”

  龍軒應了一聲,吸了口氣起身,清亮烏黑的眸子中已經滿是堅定與憧憬。龍軒拉開大門走出宮殿的時候,鐘鼓聲已經鳴了三響,那意味著禮部的官員們已經結束了在天壇、先農壇與太廟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極儀式即將要拉開序幕。

  天安門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時,在他們的翹首以盼中龍軒的天子儀仗終於在城樓前停下。由於是攝政王並未駕崩,甚至很多人都認為是攝政王為了將權力徹底傳給兒子,自己乾脆完全不現身,那麼龍軒自然不用身著孝服,皇宮中張燈結綵完全不同於以往的繼位,而整個儀式也是一片歡快而輕鬆的氣氛,禮樂飄飄。

  隨著龍軒下轎步行,緩緩登上天安門的城樓。官員們的視線全部都落在這位元自出生開始就被寵極一時的新皇身上。

  在官員們的眼中新皇一身金黃色的袞服,龍袍上繡著的九條五爪金龍顯得尊貴而威儀,他的步伐均勻,每一步都堅定沉著,數萬人的視線與注目仿佛對他沒有一絲影響,沉穩的氣質完全看不出他僅僅是一位不滿三十的青年,而像是一名威壓海內的大帝。

  隨著龍軒開始在天安門上進行禱告祭天,與天地溝通,官員們不安地心也漸漸的安定了下來,新皇穩重的表現讓他們對未來開始充滿信心。此時的龍軒卻不知道官員們的心思,他正跟著禮部的人進行祭天。禱告天地是新皇繼位的必要儀式,之後還要與各路神仙一一溝通才能繼續開始儀式。

  其實龍軒並不是怎麼信鬼神,古代的高級知識份子也基本不會信鬼神,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即是如此,但是有一些過場或者說是一些樣子還是不得不裝一裝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50

第27章 新皇(下)

  但是中國的神話體繫實在是太完整了,除了道教還有佛教的各類神仙,因此一次性需要“溝通”的神仙們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偏偏又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所謂的神諭,重複的動作做上幾十次以後,饒是性子沉穩龍軒也有了些索然。

  好不容易禱告總算是完畢了,龍軒邁著穩健的步子從天安門城樓上下來。沿著高高的臺階一路向上,龍軒進入太和殿就座,等到他坐定之後,在午門外廣場等待多時的文武百官才依官階高低魚貫進入大殿上表道賀。寬大的龍椅對他來說還顯得有些大,儘管鋪上了軟軟的墊子他還是覺得硬邦邦的坐得有些不舒服,怪不得自家兄弟幾個都不喜歡這個皇位。

  若是正在上表道賀的官員們知道這位新出爐的皇帝正在嫌棄這張人人都想做的龍椅,只怕會被他氣的吐血。龍軒的雙手扶著龍椅兩邊把上的黃金龍頭,心中卻感慨萬千。

  其實在他心裡還對於龍辰不和他商量就將他推上皇位有些怨念,即使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繼位,他卻沒想到會這麼早,所以才會有諸多抱怨。

  龍軒在冷靜下來後,就察覺到了一絲端倪,自己的父王絕對沒有出事,一定還活著,而且完全的自由。自己兄弟幾個其實都是關心則亂,乍聽父王和母后遇險的事情頓時亂了方寸。

  而後在昨晚,龍軒在看望重病的大仁時,發現了自己發出的那封詔書,只是這封詔書內卻夾有他父王龍辰的親筆信,信內清楚地寫了自己打算傳位於子,讓這些和自己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一起幫持下。這也是這些個老將二話不說就直接趕到京師,然後二話不問就奉龍軒為君上的根本原因!

  龍軒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龍傲和龍缺,龍馨下江南尋找父王了,此時無法通知。

  知道真相後,龍缺聳了聳肩,笑道:“老頭子這是在撂挑子呢,帶著咱們的兩個母后去做他的神仙眷侶去了,倒讓我們這些做子女的著實嚇了一大跳。”

  直到新任司禮太監王岳開始宣讀詔書,龍軒才又將心思放在了登基儀式上。

  讀完詔書他的皇帝身份便正式確認了下來,接著方仲在百官的叩拜聲中走進大殿,微笑著挽著他的手走出大殿,來到太和殿外高高的丹陛之上。

  太和殿的廣場之上站滿了百官與士兵,這些都是品級不夠入殿的大臣。當著這些臣子的面,方仲從身後的侍衛手中接過一方木匣,小心翼翼的將之打開。木匣中放著一方雕刻著盤龍的玉璽,旁邊放著一根金符,龍軒知道這就是象徵著最高皇權的兩樣東西——六方玉璽中的皇帝之璽與掌管天下軍隊的金符。這兩樣東西自己前幾天還細細把玩過,但是在今日,它們被賦予了更加強大的威嚴色彩。

  方仲淡笑著將那木匣交到他手上,然後取出了那方玉璽,吩咐道,“把手指咬破!”

  龍軒心中滿是不解,卻還是按照他說的去做,聽話的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邊咬出一道血痕。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方仲單手半托著那玉璽在兩人眼前,又道,“把血塗在龍的眼睛上面。”

  看著當朝首輔以及自己岳丈認真慎重的表情,龍軒只能按他說的一一照做。

  這是那枚從秦朝流傳下來,由和氏璧而成,然後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寶貝玉璽。在這枚玉璽之上是兩條怒目相視的五爪金龍,它們盤橫在六寸大小的底座上,兩隻前爪交握在一起看起來似乎正在進行拼死的爭鬥,顯得十分猙獰,與其他玉璽之上祥和的盤龍完全不同。

  當鮮血在這玉璽中蔓延開來,龍軒突然發現自己與這方玉璽有了一種無比契合的感覺,就像這玉璽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沿著手指接觸玉璽的地方傳入了自己的體內。

  股強大的威壓隱隱從他身上散發開來,如同扔入水中的石子激起層層波浪,那股強大而充滿威儀的壓力以他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吾皇萬歲萬萬歲!”

  終於有人忍不住跪倒在地高呼起來,在有人帶頭的作用之下,眾大臣、士兵將士都不約而同的一排排跪倒下來,口中高呼萬歲,太和殿前的廣場設計時本就有回音的效果,上萬人的呼喊聲被增幅如同地動山搖般震撼。

  龍軒的心神終於收了回來,他敏銳的六識讓他能夠清楚感受到,原本那些心思各異的大臣們如今心中卻都充滿了虔誠,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是真心的將自己當作是天地之間最尊貴的皇帝。

  龍軒開始對著文武百官開始宣讀即位詔。所謂的即位詔只不過是一套固定的儀式,也就是登基大典最後的一項,由新皇先頌列祖列宗、皇明基業,接著再開始讚美先皇,也就是龍辰,將前一代皇帝的無比的聖明賢德,再然後是述說自己登基做皇帝的經過與感言,同時宣佈新朝的年號。

  其實龍辰的功勳在那裡,和前明太祖朱元璋估計也有的一拼,也不用去刻意美化和讚美。

  最後,龍軒還必須以新任皇帝的身份,說出新朝的治國方針:

  “朕以沖齡,統承鴻業,仰承父恩,殷勤教誨,巨細無遺。迨親政後,振奮圖強,敬報父恩。爾等百官,文武皆賢,股肱之臣,贊予重用,光昭舊緒,愈茂新猷。”

  裡面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告訴百官,自己這個新任的皇帝還是會器重前朝的大臣們,並且會繼續任用他們共同治理天下,只有這樣才能安定由於改朝換代而開始浮動的人心。當大臣們再次跪倒高呼萬歲以後,龍軒終於露出了今天最動人的一抹微笑,因為他知道這個磨人繁瑣的登基大典總算是完結了。

  而自己,終於成為了新朝的皇帝,君臨天下!

  在整個儀式的最後,龍軒親自起身,口述道:“我朝號華,取泱泱中華之意,稱大華朝!今日起,改國號:啟元。為賀大華新立,朕決定大赦天下!”

  這道旨意被一輪又一輪的傳聲侍者傳送,少頃,百官叩首,山呼道:

  “天佑大華!天佑大華!”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52

第28章 後記之人物閒話(上)

  其實,在小龍書中,可以看出小龍對朱由檢的評價不是很高,甚至小龍還藝術性地將朱由檢的一些缺點給放大了,但是在小龍心中,整個明末清初六十年的風雲激蕩中,小龍最喜歡的歷史人物,不是雄才大略的皇太極,也不是悲情英雄袁崇煥,也不是戰死殉國的盧象升,也不是白手起家的毛文龍,而是大明崇禎皇帝,朱由檢!

  是的,小龍確實很喜歡朱由檢這個歷史人物,因為,他很真實,因為小龍感覺,自己和他很像!

  每次讀那一段歲月的歷史,看到關於朱由檢的描寫,小龍都會感到很有一種代入感。在那個環境下,若是把朱由檢換成小龍自己,小龍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小龍想了想,大概會做和朱由檢一樣的選擇。

  朱由檢剛愎自用,這是事實,但同時也是一種人性的通病,大部分的現代人都開始走向兩個性格極端,一個極端自卑不自信,一個就是極度自信。而小龍應該屬於後者。朱由檢不擅長軍事,但是他對自己充滿信心,認為自己能夠統籌軍事部署,從而取得戰爭勝利。這是一種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心態,呵呵,小龍也是這樣一個人。

  小時候,小龍很自卑,因為家庭條件不是很好,而小龍呢,上的是一所重點高中,裡面不是學習成績很好的,就是家庭條件很好的。那個高中歲月,小龍在前一半時期過得很糾結。為什麼人家家裡有小轎車接送,我沒有;為什麼人家能穿名牌衣服,我沒有;

  整天就在糾結這些東西,這不是小龍愛慕虛榮,相信很多和小龍一樣從屌絲陰影中走出來的朋友都會和小龍有過同樣的感受。當然,小龍知道,這樣的自卑,要不得。

  所以小龍開始故意表現自己,在高中就參加了學生會,然後做了部長,勇敢地進行各項比賽,逼著自己慢慢走出自卑的陰影。似乎,小龍成功了,因為小龍變得開朗,變得外向,變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自己召開數百人的學生會議,小龍可以毫不怯場,參加演講比賽,小龍可以完全脫稿,鬥志昂揚。那個時候,小龍感覺自己很意氣風發,有種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氣概。

  其實,這段經歷很像,和朱由檢很像。眾所周知,大明是將藩王當豬來養的,而被任命為帝國繼任者的是朱由檢的天啟阿哥朱由校,那麼,朱由檢從一開始就沒有受到平等的一種對待,年少的朱由檢大概也過得不怎麼好吧,輾轉還換了好幾個養母,而且皇位和自己無緣,自己也不是怎麼受人待見。後來,天啟帝死了,傳位給朱由檢。朱由檢開始變得意氣風發,開始走出了自卑陰影,和小龍一樣,他開始走向另一個極端。

  那時候,小龍雖然變得開朗外向,但是性格也變得比較強硬,而且很是自負,無論在學習上還是在學生會工作上,小龍都很自負,覺得自己所做的,自己所認為的事情都是對的。

  嗯哼,朱由檢也是這麼認為的,他一登基開始就起用袁崇煥,準備平定遼東!很有信心,非常有信心,也就是很自負。

  自負的人,一般不討喜,而且很難做成事情。在高中,大家還比較單純,沒人和小龍計較,反而大家都羡慕你的意氣風發,可是到了大學,生活環境改變,周圍人的心思也發生了改變。在大學裡,小龍真的在學會改變自己,開始慢慢磨平掉自己性格上的一些棱角,讓自己心態變得平和些,讓自己變得和周圍人更親和些。

  如果人不能改變環境,那就主動隨著環境而改變自己吧。只是,朱由檢並沒有意識到上面這一點,明末確實是個爛攤子,但還有經營的可能性,如果朱由檢能夠迅速抹平自己的急躁和自負性格,說不得這大明還真有希望回春。只是,他沒有。

  從最開始的殺袁崇煥,到最後逼著孫傳庭向力創軍主動出擊,朱由檢從最開始到最末位都表現得充滿戰鬥欲望,他渴望畢其功於一役,他渴望快速取得成功,而這樣的人,往往離成功是愈走愈遠。

  我一朋友住在地安門附近,那裡有一個景山公園,其中有一處歪脖樹,相傳是明朝崇禎帝自縊的地方,他上小學的時候經常去景山玩,看過那樹不只一次,偶爾會猜想那個皇帝上吊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後來樹沒了,只立了一塊牌子,告知遊人這是崇禎自縊的地方~非常巧的是我那朋友現在在博物館做志願者講解北京歷史,偶爾會翻看歷史書,也會和老師交流,於是對這位皇帝有了一些更為深入的瞭解,他也時常和我交流討論這些東西。

  想瞭解崇禎皇帝的生平事蹟,小龍推薦一部書《崇禎慘史》,對明末清初那個時代的歷史事件和人物評價都比較客觀、全面。

  後世對崇禎皇帝的評價是比較客氣的,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自殺,認為他是有骨氣的,認為他是滿腔抱負、勵精圖治但心有餘而力不足,認為他是勤政勤儉的,認為他的不幸是生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

  但是從崇禎一生的事蹟來看,他實在算不得一位好皇帝(其實不應該簡單的用好與壞來評價,但是我實在不敢把“明君”這兩個字用在他身上)。先拋開他狂妄自大、多疑、猜忌、反復無常等等重大的性格缺陷不談,就從他做事的初衷和實際行動來看,他雖有雄心抱負、雖有強國之心、中興之願,勤政是不錯,但是他既沒有強國之能,也無用人之明,更無愛民之心(嘴上說的很好,但實際做的完全兩樣)。尤其是最後給李闖留下詔書:

  “誤傷吾民。”

  這話真是矯情,朱由檢造成的苛捐雜稅,不知道逼死了自己多少百姓,這時候反倒臨死作秀一把。

  先說強國之能。崇禎從17歲登上帝位到30多歲自縊身亡,在位近20年,只有剷除客氏和魏忠賢一件事堪稱辦的漂亮,其餘再無一件佳績。在他即位之初明朝還沒有走到腐朽亡國的地步。他並沒有唐宗漢武那樣的英明睿智和雄才大略。其實也很簡單,把崇禎的所作所為和他的對手皇太極做個對比就能很明顯地看出崇禎的昏聵無能了。

  再說用人之明,縱觀崇禎在位之時,人才濟濟,賢臣良將數不勝數。但是崇禎認為滿朝沒有一個好臣子能夠輔佐他。崇禎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在他的臣子和身邊的人身上,認為全是他們誤國誤君,而自己則全無責任。比如什麼(原話忘了)“我非亡國•之君,臣乃亡國之臣”、告李闖的要“保存我的太廟,殺光我的大臣,愛惜我的百姓”,其實更說明他的昏庸無能,毫無用人之明。

  舉個簡單的例子,崇禎在位十幾年,光兵部尚書就換了十幾個,平均不到一年一個,而且多數被殺。像熊廷弼、袁崇煥這樣的忠臣良將一個個都被他收拾光了,當然就會“滿朝文武再無可用之臣”了。(如果喜歡金庸,建議看看金庸先生的史評《袁崇煥評傳》,是寫袁崇煥的生平,但側面也反映了崇禎的點點滴滴,很嚴肅客觀,全部是史實但是比金庸所有的武俠小說都更令人震撼!我當時是流著淚一字一句讀完的)

  再看看他是如何對待他的家人的。崇禎皇帝朱由檢剛剛聽說他委派守城的親信太監郭安已經打開彰義門,迎接李自成進城,自知大勢已去,慌忙命人將皇太子朱慈烺、三兒子朱慈炯(即後來傳說的朱三太子)、四兒子朱慈炤連夜送出宮外。崇禎隨即來到後宮,令他驚訝的是,周皇后並沒有就寢,反而是穿戴得整整齊齊,仿佛正在等候他的到來。最讓人奇怪的是,皇后所穿的朝服,袖口、衣角及周身開口的地方都已經用線密密縫住,她就好像被裝在一個華麗的衣袋中。

  崇禎來不及多想皇后為何是這樣地打扮,只是嚴肅地對周皇后說:“國破就在眼前。你身為國母,理當殉國。”

  周皇后並不驚慌,她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相當冷靜地說:“我跟隨陛下已經十八年了。十八年中,陛下從未聽過我一句忠言,所以才會有今天。”說完後有些鄙夷地望了崇禎一眼,從容地上吊而死。

  崇禎一怔。他從來也沒有將這位性子耿直的皇后放在眼中,事實上除了他的女兒長平公主,他沒有真正在意過任何女人。如今周皇后臨死前那番話的語氣、那蔑視的一眼卻深深震憾了崇禎,他心中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驚?是悔?但情形已經不容他多想,呆了片刻,他又來到了壽甯宮找長平公主。

  崇禎已經為她挑選了周世顯為駙馬,若不是李自成逼近北京,公主早應該在幾天前下嫁。公主年紀雖小,卻也知道天下即將大變,見崇禎進來,上前拉住父親的衣袖哭泣。崇禎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望著最心愛的女兒歎息說:“你為什麼要生在帝王之家?”終於狠下心,用左手擋住臉,右手拔刀出鞘,向公主砍去。畢竟是親生骨肉,崇禎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彷徨,但仍然咬著牙砍了下去。刀砍斷了長平公主的左臂,但沒有砍中要害,頓時血流如注,公主當場暈絕地上。崇禎再也下不了手,掩面而出。

  李自成進宮後,發現了血泊中的長平公主,歎息說道:“上太忍。”(《甲申傳信錄》)

  還有愛民之心。崇禎所謂的愛惜子民百姓其實全是掛在嘴上,他的實際行動所表現出來的全無愛民之意。崇禎對百姓橫徵暴斂,苛捐雜稅數不勝數,他表現出勤儉的作風,但實質上他吝嗇又貪財,他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作為他的私房錢,在國家最困難、百姓最饑苦的時候卻不肯拿出一分錢來還嚴辦上疏的大臣。引發了饑民暴•動崇禎則殘酷鎮壓,哪裡有什麼愛民的舉動。

  那是一個不幸的年代,崇禎生在那個年代當然也是不幸的,但是即使祖宗交給崇禎的是一個盛世,以崇禎的個性、才能,固然不一定亡國但是也未必能夠治得好。

  空有治國之心,無用人之明,無容人之量,對身邊至親之人的肺腑之言尚且不能接受,冷落親人,身邊有人才卻不能真正珍惜,卻大肆猜忌甚至對其趕盡殺絕,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明君”?!怎麼能不亡國?!不能珍愛自己的髮妻,枉為人夫;不能保護自己的愛女,愧為人父;上吊而亡,落了個全屍,倒也乾淨。

  小時候聽到崇禎吊死的故事還覺得傷感,現在倒覺得他吊死的有點晚了,否則袁崇煥也不會死了,他的妻子也不用再為他操心國事了,落得清靜~還是現在的社會好,如果丈夫是這樣的人,趁早分開,省得最後落了個殉國的境地。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10:53

第29章 後記之人物閒話(下)

  近些年,網路上討論關於袁督師的功過很是熱鬧,小龍平時也喜歡混混貼吧,但是如今看到關於袁督師的帖子小龍都懶得點進去了,感覺爭來爭去都是這麼幾句話,小龍真是看膩了。

  小龍在自己腦海中回想著,自己最初接觸到袁崇煥這個歷史人物是在什麼時候呢,還真忘了,不過小龍對袁崇煥被淩遲的描寫那段記憶猶新,已經達到了可以背誦的地步。

  在小龍書中,無疑是給了袁督師一個比較正面的形象,權當是小龍給自己心底的英雄以小龍自己的方式樹立起一座小小的碑文吧。

  記得在前些年年討論明末史,對袁崇煥評價是一面倒的讚頌,引用的大抵是金庸的《袁崇煥評述》、梁啟超的《袁督師傳》,還有方舟子的《功到雄奇即罪名》,那時候,對袁崇煥的基本事實認定並無爭議,對其歷史地位也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

  到了2005年左右吧,各個歷史論壇又興起了一股“倒袁風”,在春秋戰國論壇、龍空軍史論壇和SC軍事歷史論壇都有過大規模且高水準的討論,雖然“挺袁派”人數眾多、實力雄厚,但“倒袁派”並不落於下風。

  討論的焦點主要圍繞袁崇煥在負責遼東軍務問題上的一繫列行動,包括與後金議和,“五年平遼”的計畫是否符合實際,誅殺毛文龍是否名正言順,對待蒙古和朝鮮的策略是否合適,以及袁是否應該對崇禎二年後金繞道進犯北京城負責,並因此而延伸討論袁的管轄權,其在遼東的戰略等等問題。通過質疑袁崇煥的戰略戰術漸漸質疑其動機和能力,最終質疑其歷史地位。

  總的來說,“倒袁派”沒有無理取鬧,而是言之有據,是通過大量史料來證明自己的觀點。而且“倒袁派”更多的並不是完全否認袁崇煥,而是將其歷史地位回歸真正的位置,這點來說是進步的。無論是金庸、梁啟超,還是史式,他們在袁崇煥的敘述上,都有過分渲染和忽略事實的地方,今天來糾正他們,是應該的。

  用史料來挑戰權威是一件好事,但必須格外謹慎考證和組織史料,不可想當然耳,更不可妄下結論。

  要評價袁崇煥的歷史地位,主要有兩大難點,其一,對史料的判斷和選擇;其二,對明代,尤其是明末整個背景的把握程度。

  首先看我們對史料的選擇,需要格外謹慎。比如《國槯》雖是明末著名史書,其作者談遷也是嚴謹的歷史名家。但在論述袁崇煥的事蹟上,卻可能不夠客觀。談遷著書之時,《清太宗實錄》並未修好,袁崇煥之冤尚未大白于天下,袁崇煥還是被當成誤國者、叛徒對待的。在這種情勢下,無論談遷怎麼公正客觀,他也難對袁崇煥進行恰當的評價。如果我們要引用談遷書中有關袁崇煥的史料,也應該儘量選用中性的。同樣,在《明史》正式澄清袁崇煥後,歷史評價又變成了一面倒的頌揚,特別是二十世紀初為拖翻清廷統治,文人學者為其大造聲勢,似乎又過了頭。

  歷史對於不同時代、不同立場和不同物件都有不同的意義,文以載道、微言大義是中國的文化傳統,我們也應該理解前人的不客觀之處。何況沒人能夠完全還原歷史,即使是歷史上的重大事件,雖然記錄不少,但必將受到官方的影響,許多重要資料當時就被銷毀,再加上年代久遠的資料湮滅,能保持下來的僅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保持下來的史料未必就是真實的歷史,史料的記錄人也有自己的觀點和角度,也受掌握事實的多少程度約束限制。如果我們在批評前人的同時,自己也犯同樣的錯誤,任意組織對自己觀點有利的資料,加以曲解和主觀臆斷,那麼,我們比前人又強在何處呢?

  即使是有大量的、比較完整的、矛盾處很少的資料,我們也只能傾向於某種觀點,而不是認定,至於爭議性很強的事情,許多中性資料可能被誤讀和曲解,那麼,與其自以為是的下結論,不如繼續存疑。

  其次,袁崇煥經略遼東是明末史的一部分,涉及到明末的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而政治、經濟、軍事這些方面又是貫穿整個明代歷史的,明末是其發展和延續。如果要瞭解袁崇煥的管轄權,要判斷袁崇煥在遼東的巨額軍費開銷是否必要,要知道袁崇煥是否應該承擔後金第一次繞道進犯北京城的責任,要明白袁崇煥有無可能成為割據的“遼東王”等等問題,是不能脫離明代,尤其是明末之政治、經濟、軍事背景的。

  以上兩點,說起來很容易。然而要準確判斷選擇史料和全面把握明末時代背景,真是談何容易,即使是專治明史的學者也未必敢誇下這個海口。雖然如此,卻也不能說此問題永遠無法討論,畢竟時代在發展,學問也在長進,許多明末問題專家已經形成了明確的結論,而明代之經濟史、制度史等等也有了整理。可以說,我們今天對袁崇煥進行歷史評價,比之前人有更多優勢,只要抱開放之心態,接受意見,勇於修正自己的觀點,定可得出較為可信的結論。

  袁崇煥,萬曆四十七年成進士,能考中進士當是明代讀書人中出類拔萃的人物,稱其為八股文專家應該不為過。我們評價歷史袁崇煥,總是不由自主的將其當成職業軍人,卻是強求古人了。

  明代遵循文人領軍制度,凡高級軍事長官,諸如巡撫、總督、經略、督師之類職位,全部是由進士出身的文官擔任,多是掛兵部官職兼都察院官職負責軍務,高級軍事長官的職位從不常設,完成任務則回京。

  有明一代,由於是非職業軍人擔任高級軍事長官,又從來沒有長期擔任,所以素質普遍低下。明末幾位尚稱能戰的高級將領,如熊廷弼、孫承宗、孫傳庭、洪承疇、盧象升,也都犯有過重大失誤。事實上,即使是職業軍人出身的將軍,在明末那般資源匱乏、條件惡劣的情況下,也未必能夠戰而勝之,何況完全缺乏軍事素養的文人呢?

  明末時候,士兵軍心渙散、軍官貪污成性,部隊戰鬥力低下,這是全國都存在的現象。就遼東明軍,邊兵還算頗有戰鬥力,但補給不足,缺餉事件時常發生。此為不利之一。

  明代朝堂之上,群臣喜歡空發議論,干涉邊事。薩爾滸和鬆山這兩次重大戰役的失敗,都有朝廷催戰的因素在內,明末黨爭激烈,皇帝崇禎多疑且急躁武斷,對於軍事決策的不良影響特別大。此為不利之二。

  明末整個官僚體繫風氣非常腐敗,主要是黨爭之風尤烈,朝廷官員分成了兩派互相傾輒,不論是非,只管立場。官員們好誇誇其談,喜唱高調,萬曆皇帝乾脆不理政務,天啟皇帝只信任魏忠賢,崇禎皇帝則走馬燈一般不停的換內閣首輔,國家戰略如同兒戲,朝政一塌糊塗。

  梁啟超在《袁督師傳》中寫道:“古未有奸臣在內,而名將得立功于外者”,還是很有道理的。明末形勢,皇帝無能、官僚腐敗,這些比戰場上的敵人更加可怕,評論袁崇煥者,不可不知明末朝堂之狀況,文天祥說過“時窮節乃現”,明末那腐敗的官場,能堅持做個廉潔的官員都不容易哩。

  從袁崇煥遼東經略來看,他未必有多少軍事天才,但其人不循規蹈矩、性格倔強、自負、膽大,甚至愛逞能、獨斷、又出言無忌,倒是不虛。

  袁崇煥當知縣的時候,就“以邊才自許雲”,袁崇煥大概也是自詡多了,竟然受到禦史的推薦進入兵部。袁崇煥好言兵,也像我們愛好歷史一樣,都是業餘的。自古至今,歷史上好言兵的文人,如趙括般無用的,那是百倍于如王明陽那樣成為名將的。

  王化貞廣寧兵潰後,袁崇煥也沒通知自己所在的部門,“即單騎出閱關內外”,回來還說:“予我軍馬錢谷,我一人足守此。”山海關當真靠袁一人可以守住嗎?細細想來,這句話就像幾年後袁崇煥對崇禎承諾的“五年平遼”一樣,只是妄言,當不得真。可是在那時滿朝官員都惶恐不安的氣氛中,這種豪氣是非常難得的,所以也得到了廷臣的贊許。因為明末的風氣是一種變態類的好戰,其實大家都清楚,明末大部分官員都是軟骨頭,但都是好戰派,很難理解麼?其實不難,這就是人性。

  於是袁崇煥以監軍的身份來到遼東,明代的廷臣或者宦官監軍,沒有幾個有出息的,袁崇煥作風截然相反。

  “經略王在晉令崇煥移駐中前所,監參將周守廉、遊擊左輔軍,經理前屯衛事。尋令赴前屯安置遼人之失業者,崇煥即夜行荊棘虎豹中,以四鼓入城,將士莫不壯其膽。”

  袁崇煥“夜行荊棘虎豹中,以四鼓入城”,的確膽大過人,然轉念一想,他這個監軍,雖然因此而獲得了好評,卻實在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但由此可見其人性格,在明末官場上相當難得見到的這種獨特個性,既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榮譽,也給他帶來了悲劇結局之命運。

  不久,經略王在晉和袁崇煥為了是鎮守山海關還是鎮守寧遠而起爭執,一直鬧到了天啟皇帝那裡,幸虧大學士孫承宗親往遼東視察,認同了袁崇煥的主張,並自請督師,罷黜了王在晉。

  袁崇煥勤勤懇懇,為寧遠城的修築立下了汗馬功勞。在孫承宗主持遼東期間,袁崇煥受到了相當的重視,但也有些許透露出來的事件反映了袁的性格。

  明史曰:崇煥嘗核虛伍,立斬一校。承宗怒曰:“監軍可專殺耶?”崇煥頓首謝。

  這件事在茅元儀的《督師記略》裡也有提到,而且記述更加詳細。

  “是時有杜應魁之兵在台頭營。杜應魁者,故遼東備禦也,罷官,市酒長安,然其人實悍毅,可為戰將。有物色之者,遂坐作聲價,必欲得大將方出。給事韓繼恩薦為副總兵,招生。所招兵實多百金之士,而索厚糧,部持格不與,遂未免虛伍以養壯士。又時京師有劫略,皆以為應魁所募,乃出之守台頭營,遂捕東協副帥。至是言者不已,上敕公會撫臣閱其兵,閻撫軍令袁崇煥往,伍有虛者,崇煥斬其人,兵幾變。公怒曰,殺人片石,未殺不以請,既殺不以聞,其有無激變帖服不以告,迄今竟不知殺者何人,殺以何事,徒曰奉撫院之令也。監軍既可奉院之令而專殺,督師又何煩尚方之劍乎。公向所欲煉崇煥之氣而大用之者,此也。”

  之所以詳細摘錄此節,是因為這段歷史,和幾年後袁以督師身份,持尚方之劍誅殺毛文龍之事十分相似。

  袁這次不問緣由,不顧大局,獨斷專行,越權殺人,雖然事出有因,卻不免過於冒昧,以至幾乎引起兵變,也不上告孫承宗事情的緣由,而且還自謂“奉撫院之令”,以為殺得有理。這種行為下的動機和心態,大概也是其殺毛文龍時候的動機和心態吧。袁崇煥這種人,眼裡揉不得沙子,這種人,其實很可愛。就比如咱們的朱•鎔•基總理那樣。

  袁崇煥對毛文龍的這些不法情況瞭若指掌,而且,這位有道德潔癖的忠臣在還沒有正式接觸毛文龍之前,就已經定下了應對之策。還在京城期間,閣臣錢龍錫問及如何處理和毛文龍的關係,袁崇煥脫口而出:“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殺之。”不難看出,驅使他這樣做的並不是個人私利,而是個人的道德好惡。他看不慣毛文龍的驕橫不法,更看不慣毛文龍對朝廷詔命的陽奉陰違。但無論如何,毛文龍罪不致死,更何況,大敵當前,毛文龍也算是獨當一面的方面大員,如此草率地加以殺戮,袁崇煥何其失策。

  惜乎孫承宗僅任遼東經略五年,便被魏忠賢排擠下臺,取代閹党高第,否則袁崇煥在孫承宗的約束下,或許能磨煉成真正的將才吧。

  高第經略遼東,要求一切反孫承宗軍事部署行事,欲撤寧遠,退守山海關。袁崇煥蠻性發作,拒不受命,在錦州、右屯、大、小淩河及鬆山、杏山、塔山都撤退之後,仍然堅守寧遠城,自稱“我寧前道也,官此當死此,我必不去。”高第也無可奈何。

  袁崇煥這次的違令行為可謂冒險之極,雖然寧遠數年經營,堅固牢靠,但寧錦防線大部分已經撤離,高第駐守的山海關更不會派遣援軍,以一座孤城抗擊建州鐵騎,想必袁自己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吧。

  甯遠大捷,確實是有僥倖之處,但意義重大,將此歸完全功于袁崇煥也不為過。

  如果寧遠失守,北京城和清兵之間惟有一座山海關,遼東遼西之地盡歸滿人,朝鮮被清脅迫幾乎無法挽回,從戰略上看,明軍對清的威脅大大降低,可能的反擊徹底化為泡影。即使山海關不會被攻克,但可能在清兵的一次迂回進攻中失守(諸如借道蒙古,進犯北京城,然後夾擊山海關)。只要山海關失守,則明帝國必然被迫遷都,這樣想來,甯遠大捷可謂影響深遠。

  雖然稱甯遠大捷,但袁鎮守寧遠無疑是一次軍事冒險,如果失敗,戰死沙場則無話可說,幸運的保住性命,也難逃軍事處分。這樣的舉動,無論是明哲保身的人,還是膽小怕事的人,都斷斷乎不會去做的。

  我想,名將的素質應該是不將自己和軍隊置於危險之地,從性格上講,身處袁的處境,熊廷弼、孫承宗、洪承疇大概不會這麼做,但盧象升說不定敢冒險一博。這樣的決策,應該是個性使然,倒不見得理性。

  接下來,因為甯遠大捷,袁崇煥加封遼東巡撫,出現了驕傲情緒,或許也是性格使然——冒險的成功讓袁崇煥更加自負了。

  “崇煥既解圍,志漸驕,與桂不協,請移之他鎮,乃召桂還。崇煥以之臣奏留桂,又與不協。”

  滿桂,良將也,忠心耿耿,驍勇善戰。袁崇煥不能容此人,又和王之臣爭論不休,朝堂之上議論紛紛,須知經撫不和,熊庭弼和王化貞前車之鑒,袁之大局意識確實不強,或者說,他太急切了。

  因為努爾哈赤的逝世,袁派人與皇太極接觸,並私自與後金議和。在後金方面,既然無法突破寧遠,不若轉攻朝鮮,並且鞏固內部。在袁方面,趁機修築城池,收復失地,兩方都是虛情假意。

  然而議和這種大事,袁崇煥未能請示朝廷,也有違規之嫌,只不過我們已經熟知,袁大將軍向來是違規慣了的。不過想想陳新甲的下場,其實請不請示感覺都差不多。

  “崇煥初議和,中朝不知。及奏報,優旨許之,後以為非計,頻旨戒諭。崇煥欲藉是修故疆,持愈力。”

  從袁崇煥擔任遼東巡撫的戰略來看,仍然是孫承宗那套步步為營,並且卓有成效,修城之道,功不可沒,然而對朝鮮的處理,袁卻有不當之處。

  “會朝鮮及毛文龍同告急,朝命崇煥發兵援,崇煥以水師援文龍,又遣左輔、趙率教、朱梅等九將將精卒九千先後逼三岔河,為牽制之勢,而朝鮮已為大清所服,諸將乃還。”

  後金議和,主要是進犯朝鮮,是為了爭取戰略優勢,袁議和,卻只為修城,看不到朝鮮的戰略地位,直到朝廷發令,才派兵前往,這是戰略上的短視。

  我們從資料不難發現,遼人守遼土,靠堅城利炮是袁崇煥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在修築遼東城堡還是維護朝鮮的戰略選擇上,袁顯然是傾向於前者的。雖然,明軍是否具備挽救後金侵略朝鮮的實力尚待商榷,小龍認為,那時候的明軍若是再來個抗金援朝,估計會被八旗鐵騎吃得一乾二淨。

  征服了朝鮮後,後金進攻錦州,被擊退。此役,袁崇煥因為堅守寧遠未出援救,但錦州城修築是袁之功,真正算起來,只有錦州防禦戰才是袁的功勞,但當政的魏忠賢卻以袁不救錦州之事,責之為“暮氣”,袁遂辭職回鄉。

  崇禎元年,魏忠賢被誅戮,群臣推舉袁崇煥負責遼東軍務,於是這次袁崇煥擔任“兵部尚書兼右副都禦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也,被委以重任。

  崇禎元年七月,袁崇煥入京對答遼東功略,出驚人之言:“方略已具疏中。臣受陛下特眷,願假以便宜,計五年,全遼可複。”崇禎皇帝給予厚望,答道:“複遼,朕不吝封侯賞。”

  五年平遼,以當時的形勢來看,只怕難以實現。雖然袁崇煥沒有機會完全施展戰略,但按照他自己所說:“恢復之計,不外臣昔年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守為正著,戰為奇著,和為旁著之說”。想靠步步為營來推進,得以五年平遼,確有妄言之處,《明史》也有:崇煥頓首謝。帝退少憩,給事中許譽卿叩以五年之略。

  崇煥言:“聖心焦勞,聊以是相慰耳。”由此可見,袁崇煥也自知失言了。或者說,安慰安慰皇帝吧,畢竟崇禎剛剛當上皇帝,正是鬥志爆表的時刻。

  當然,在我們想來,五年平遼即使不成功,但只要能夠確保遼東局勢的穩定,抵抗清兵的進攻,甚至跨越遼河在遼東建立堡壘,這都是可以辦到的事情,勢必歸功於袁崇煥的。

  袁崇煥剛到遼東,就發生了缺餉兵變事件,於是“聞變馳與廣密謀,宥首惡張正朝、張思順,令捕十五人戮之市;斬知謀中軍吳國琦,責參將彭簪古,黜都司左良玉等四人。發正朝、思順前鋒立功,世榮、涵淳以貪虐致變,亦斥之。獨都司程大樂一營不從變,特為獎勵。一方乃靖。”

  袁此次督師遼東,顯然要大施拳腳,立志有一番作為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此次以督師身份,得皇帝器重,又有限期平遼重任,用法不免過急過苛。從袁到遼東一繫列行動來看,停遼東巡撫、登萊巡撫;控制皮島的後勤補給,誅殺毛文龍;定兵制,核虛報,減冗兵。說到底,是為了集中權力,精兵簡政。

  袁提議撤掉遼東巡撫、登萊巡撫,那是為了集中權力。經撫不合誤國,熊廷弼和王化貞是有過先例,何況明末崇禎在山海關一帶設四督師、六巡撫、八總兵,百無一用,可見越分權,越混亂。對權力的分割,像來是帝王之術,這也是家天下和國天下的衝突所在。

  從表面上看,袁有獨裁的嫌疑,甚至有人批評其建立袁家軍,欲成為“遼東王”,然而遼東是軍事重鎮,卻嚴重依賴京師提供後勤補給,如果沒有大量的白銀和糧食送入遼東,這座軍事重鎮就會崩潰。這一點,無論是袁崇煥,還是以後的吳三桂,心裡都很清楚。沒有帝國的支持,山海關、寧錦防線的存在就沒有意義。沒有獨立的經濟來源,始終是受人以柄,從這點上看,當時任何人都沒有可能成為遼東軍閥的。

  控制毛文龍的補給,其後殺掉毛,也是為了集中權力。

  毛文龍獨據皮島,于後金有牽制之功,本來是一支奇兵。但毛不服從文官督軍約束,獅子開大口要軍餉的事情不少,加上其和魏忠賢的關係非同一般,在清流重新把持朝政後,自然對其攻擊良多,而朝鮮方面也對毛印象不佳。

  袁崇煥試圖控制毛,最後殺了毛,究其用心,是為了使桀驁不遜的毛之軍隊真正為遼東所用,為明帝國所用。初衷雖好,結果未必盡佳。

  總的來說,袁殺毛仍屬於不顧大局,太過衝動的行為。加上得到皇帝的批准,屬於越權行為。不過人既然已經殺了,無法挽回,當給予袁崇煥一個嚴重警告處分,責令其戴罪立功。

  然後人批評袁崇煥將毛文龍誅殺而導致皮島失守,卻又過苛了。皮島之瓦解,尚可喜等人之降清,實在是在袁崇煥被捕後又發生太多事情才導致的,不宜一味推到袁崇煥身上。何況如果袁不是幾個月後就被捕,給他時間對皮島善加安撫,說不定不會發生叛變事件呢。

  崇禎二年三月,清兵繞道入關,袁崇煥千里營救,幾經血戰,最終崇禎將袁逮捕入獄,後淩遲處死。

  清兵繞道入關,此為論述袁崇煥防區失守之一大要害,當略論之。

  其一,因為文人擔任的高級軍事長官都是臨時性職務,職權也含糊不清,根據和皇帝的關係,跟朝臣的關係,和地方的關係,實際職權各個不同。就遼東經略來說,孫承宗以內閣大學士身份督師遼東,是帝師,深受皇帝器重,又曾在內閣任職,後勤保證自然優先支援,地方管轄也不敢異議;王化貞擔任廣甯巡撫的時候,熊庭弼的遼東經略並掛兵部尚書銜,職位應當在其之上,但王化貞是閹黨一派,又得兵部尚書支持,所以把握重兵,更有實權;袁崇煥任遼東巡撫的時候,王之臣為遼東經略,他們的分工則是袁關外,王關內;袁崇煥督師遼東的時候,雖然掛兵部尚書銜,但實權不如孫承宗,控制力集中於在山海關、寧遠一代,其對薊遼或者其他地區是否能夠有效實施所有軍事行為的控制,尚是疑問。

  其二,有證據表示袁崇煥是獲得過情報的,也提醒過薊遼總理,不過如果是袁的防區,總難辭其咎。但袁能否確認自己的情報準確無誤,在得到情報後能否充分調動各種資源進行防禦或者阻擊,個人看法是應該繼續存疑,謹慎結論,建立在其上的推理要更加謹慎。

  其三,清兵在入關前一共五次繞道進犯,每次都是如入無人之地。後幾次明軍也得到過情況,也做過相當的準備,也曾經層層佈防,但實際效果一點都不好。如果明軍後幾次在得到情報,組織了大軍防禦和阻擊都無法阻止清兵進犯,也無法抵抗清兵的攻勢,那麼對清兵繞道進犯的無計可施似乎可以理解為明軍整體的無能為力,而不是僅僅為袁督師失職了。整個明軍都無法阻止韃子的腳步了,你卻將韃子第一次入關歸咎到袁崇煥頭上,這,著實有些說不通吧,或許在明理上講,袁崇煥卻是有罪過,但在人理上看,其實袁崇煥也是無奈。

  袁崇煥之處死,《明史》評價為“邊事益無人,明亡征決矣”,這倒也未必。袁崇煥死後十來年,遼東戰場上清兵雖然取得了多次的勝利,但始終也沒有突破最後防線。直到北京城被攻破,山海關也控制明方手中。保持山海關防線的完整,卻也不是沒有袁就不行的。

  袁崇煥絕非完美,卻是當時明帝國難得敢戰之將。如果其能在孫承宗手下多歷練幾年,說不定能夠磨煉成為真正的帥才。如果崇禎皇帝不將其處死,應該能在遼東戰場上為明帝國做出更多貢獻。然而寄希望於其收復遼東,又或者打擊農民軍,似乎期望過高。

  究袁崇煥一生,忠於明國,雖然軍事天份不足,卻以膽略補其不足,寧錦之功,無論怎麼嘉獎也不過分。其自負和獨斷也犯下過錯誤,但因此得到淩遲下場,實在是個人的不幸,也是明帝國的不幸。崇禎用人,多疑、刻薄、固執、性急,遂換五十位大學士,十一個刑部尚書,十四個兵部尚書,誅殺總督七人,殺死巡撫十一人、又逼死一人,實在無駕馭人才的能力。

  深究君王與大臣的關係,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其中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微妙。他們之間也是一場博弈,只是這場博弈往往被噴上忠誠和賢明之類的油彩。儘管崇禎已對袁崇煥心生惡念,但他在平臺召見時仍然做出和藹可親的樣子,還把自己的貂皮大衣脫下來,親自給袁崇煥披上。中國歷史上,經常可以看到的一個細節就是,主子脫下自己的衣服給臣子披上,而臣子此時除了感恩戴德,就是暗暗下定決心,要為主子流盡生命中的最後一滴血。

  僅僅過了幾天,當崇禎安排好接替袁崇煥的人選之後,這位和藹可親的人君一下子變得聲色俱厲:十二月初一,袁崇煥被召進宮,依然是在前兩次召見的平臺前,暴怒的崇禎下令將袁崇煥拿下。

  接下來,崇禎下旨,將袁崇煥“依律磔之”,其妻子和袁崇煥的兄弟一起,流放兩千里以外。那場“大快人心”的淩遲就這樣不可阻擋地發生了。當袁崇煥在劊子手冷漠無情地數刀數的聲音和周圍看客們興奮的斥駡聲中承受臨死前的煎熬時,註定了大明帝國只有毀滅才是最終的結局。

  二十世紀初期,為了推翻滿清統治,社會精英大造輿論,將袁崇煥抬舉到過高地位,只怕九泉之下,只怕督師自己也未必認同。而今已無此等偏見,當將其回歸真實之歷史地位了,但那些為了秀優越,為了滿足自己自身虛榮和表現欲望,去故意乃至刻意抹黑袁崇煥的人,確實是做的有些過了。

  小龍認為,對袁崇煥的討論應該在功過方面,袁崇煥有功,也有過。但是如今很多人卻能夠給袁督師頭上戴上一定漢奸的帽子,而且幾乎完全抹殺督師的功績,恐怕就算督師不在意這些,那些為了抗擊滿清入關而戰死的漢家英魂也不會得到安息吧。

  至於乾隆皇帝給督師平反,然後很多人就以此來臆想,是不是乾隆為了抹黑明朝來故意抬高袁崇煥形象?

  中國,向來不缺陰謀家,民間也是如此,大家用自己豐富的想像力,編織出了一個極度複雜,極度黑暗,極度駭人的中國政治面貌,但有時候,事情可能很簡單。

  首先,乾隆帝在的那一會兒,滿漢關係算是進入和諧期了,國家也蠻繁榮的,他實在是沒必要這時候去故意推高袁崇煥而再去抹黑明朝。

  而且,乾隆不是在為一個人平反,相反,乾隆平反了一大堆人,他可能是真的把自己當作一個歷史讀者,去為那些被弄得下場淒慘並且污濁於史書的人澄清功勳。眾所周知,作為皇帝,他的閱讀許可權是全天下最高的,他應該能夠看到我們這些屁民看不到的資料文獻,甚至可以直接一道聖旨找當世人的後人來詢問情況。如今的共和國還有內參的,只有到一定等級才能看到,這些內參上面往往有我等小屁民木有資格知道的事情。

  先看看乾隆為哪些人平反了:

  一,死於薩爾滸戰役及努爾哈赤攻佔遼地區中的明朝官員。這一戰中,明總兵馬林、賀世賢先後戰死,遼東經略袁應泰自殺,禦史張銓當俘虜後拒降被殺。乾隆有《薩爾滸山之戰書事》碑文,藏瀋陽故宮博物院。乾隆稱杜鬆、劉等人是明朝的“良將”,我朝王業肇基之時,他們逆天抗顏,似不可取,“然跡其冒鏑攖鋒,竭忠效命,未嘗不為嘉憫”。熊廷弼和袁崇煥也在這一序列之中。

  二,死于清入關後為捍衛南明政權而獻身的明朝官員。著名人物有史可法、余應柱、錢肅樂、張名振、劉宗周、張煌言、黃道周、何騰蛟、堵胤錫、瞿式耜等。其中史可法、劉宗周、黃道週三人事蹟尤為感人。乾隆很敬佩史可法、劉宗周和黃道周等人的大無畏氣概,稱:“史可法之支撐殘局,力矢孤忠,終蹈一死以殉。又如劉宗周、黃道周等之立朝謇諤,抵觸僉壬,及遭際時艱,臨危授命,均足稱一代完人。”給予如此之高度評價,連他們的後代都是不敢想像的。

  三,乾隆提到應該褒獎的明朝官員還有:守城戰死與被俘處死之人;不甘國破在家自殺之人;拋棄妻子田園為明朝複國流離顛沛之人;至死不肯到清朝當官之人。在乾隆看來,犧牲戰場者算是“捨生取義”,能保持臣節者可稱“疾風勁草”,他表示要拋棄前嫌,遵照封建正統觀予以表彰。他說:“凡明季盡節諸臣,即能為國抒忠,優獎實同一視。”乾隆命令大學士九卿翰詹科道等官根據《明史》、《通鑒輯覽》等書所載史實,查核人數,考其事蹟,按照原官給予諡號。

  四,乾隆又下令將明初死於“靖難之役”的官員列入褒獎範圍之內。

  還有一點,那是乾隆給自家滿族謙卑平反的,那就是當年權傾朝野的皇父攝政王多爾袞。眾所周知,多爾袞死後沒多久,順治皇帝福臨就開始對他進行大清算,並且挖墳鞭屍,然後給他安上一大堆罪名。

  順治、康熙、雍正、乾隆,也就是說順治是乾隆的祖爺爺,乾隆替多爾袞平反了,也就是在等同於駁斥了自己祖爺爺的旨意。這在封建王朝的政治文化背景下面,是很難想像的。不過很多陰謀論者把他給多爾袞平反認為是對滿洲內部的安撫,給明朝官員平反是為了抹黑明朝。

  額,若是這麼看,乾隆活得也真夠累得,和小時候讀魯迅的文章有的一拼了,這裡是伏筆,這裡是暗喻,這裡是暗諷,其實,有時候可以把歷史看簡單一點,乾隆可能就是一個歷史憤青,和我們現在很多網友一樣。

  只不過,人家是皇帝,我們是屁民,他能給人平反,我們只能在網路上扯皮,這樣看歷史,也覺得輕鬆一點不是?

    (全書完)
bpd 發表於 2019-2-25 20:14
完本感言

  翻了下《葬清》的第一章發佈時間,是一月二十八號,而今完本時間是八月三十號,這本書,小龍寫了七個月時間,共115萬字。

  半年多的時間裡,小龍似乎已經習慣了每天自己敲打鍵盤的聲音,當碼字是自己的一種堅持和一種習慣。

  寫《葬清》前,小龍是個粉嫩的網文新人,當初拚著一口氣,咬著牙,說出了即使再撲街也不會太監的話語。其實,那些經常喊著「我絕不會太監,絕不會讓大家失望的」的作者,往往最容易太監,不過小龍做到了。

  《葬清》這本書,絕不可能完美,甚至連優秀都不能算得上,只能算是還能看看,權當無聊時的消遣吧。因為這是小龍的首部作品,在構思和格局上本身就存在缺陷,前幾天有個讀者大大加我扣扣,和我聊了下劇情,然後叫我透露一下結局。

  小龍回答:「偶也不知道結局,腫麼辦。」

  這是真的,很蛋痛很雷人有木有,你丫居然寫到要完本了連結局都不懂!坑爹吶!你還是作者啊!

  碼字時,小龍很容易被情緒影響,有時候晚上多喝了點酒,或者說今天失戀了,又或者說今兒個感冒了,又或者說今兒個天氣太熱了(小龍大學宿舍條件太差),甚至可以說,從半年前到如今,小龍的歷史觀以及文風都有可能發生了變化。這就難免使得《葬清》劇情有些扭扭捏捏,有的地方不順暢甚至有的地方很無聊,這個,作為新手處女座的小龍來說,確實很難避免,但小龍做到了一點,那就是從開書到完本,沒有斷更過一天,這個,有多少網文作者能真正堅持做到?

  如果說是為了稿費,小龍那就要笑了,《葬清》成績不算好,不可能上架,所以堅持下去也就每個月幾百塊的小全勤拿拿,這點錢,也就夠出去吃頓飯,昨晚去做了個頭髮,一個月全勤就沒了。

  一個大一學,犯得著為了一個月小幾百的稿費哼哧哼哧地天天耗費很多時間碼字麼?而且小龍家庭,以前雖說不是太好,但小龍老爹也是個肯拚搏的人,下崗後開始自己打拚,在小龍上高中之後,家裡條件也慢慢好了起來,至少,這幾百塊錢還真的不是太被小龍放在眼裡。

  很多同學也很不解,為了這點收益,天天碼字,划算麼?

  小龍的回答是:有的東西,不是錢能夠衡量的。

  想一想,只要縱橫特麼的不倒閉,所有盜版網站也不倒閉,以後小龍百度一下,還能搜到自己的書,感覺確實不錯。

  半年多的時間,小龍能夠堅持下來,很大程度是大家支持的原因,有讀者大大每天給小龍投紅票,小龍就感覺自己很有動力。數度想要太監,也是看到大大們的支持,小龍才堅持了下來。

  再次,小龍向諸位支持小龍的讀者大大致以最誠摯的感謝。

  真的謝謝你們,而且,有人支持的感覺真的很好。

  《葬清》完結了,但是小龍新的作品也出現了,其實因為安排推薦的原因,新書《無盡冰封》在一周前就已經發佈了,而且已經在新書榜上廝殺了很久。

  小龍沒有在《葬清》沒完本前,在書中向諸位一直支持小龍的大大求助攻,沒有替新書做廣告,沒有替新書求收藏求紅票,因為小龍想安靜地把《葬清》收拾個結尾出來。結尾可能有點坑,但總歸是有個尾巴了。

  如今,《葬清》完本,小龍正式向所有支持小龍的讀者大大們發出請求,請大大們再次支持小龍的新書!第二本書,不是歷史題材,可能很多喜歡看歷史類的大大們會不喜歡,不過小龍覺得《無盡冰封》還算可以,至少小龍人品有保證,不會斷更不會太監,嘿嘿。如果您實在不喜歡別的題材,這個嘛,反正真正的讀者書架一般都不會放滿的,那就給小龍的新書一個位置唄,聊以支持,聊以一個情分,忽忽。

  新書期對一個作者來講是一個熱血的時期,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小龍希望自己的新書能夠在新書期中一路飆紅,把上面的人通通暴菊啊暴菊啊……

  哈哈,跪求大大們的支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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