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王首輔 作者:陳證道(連載中)

 
Babcorn 2019-8-29 13:20: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5 80095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21:43
第1010章 又生一計
               
    烈日恣意地釋放著熱力,羽林左衛的營地,一眾羽林衛操練得汗流浹背,作為教頭的謝一刀亦如同水洗一般,汗水順著下巴不停地往下滴。

    謝一刀不曉兵法,並沒有操練戰陣,而是傳授軍士們技擊之法,具體來講就是刀法。戰場殺敵不需要複雜的招式,講求的是化繁為簡,最好能夠一招斃敵。

    謝家的先祖正是元末第一猛將張定邊,曾在陳友諒麾下效力,當初陳友諒和朱元璋在鄱陽湖大戰,張定邊僅率數艏快船殺入中軍,連斬朱元璋麾下數名大將,端的是如入無人之境,要不是關鍵時刻被常遇春用箭射傷,差點就取了老朱的性命。

    張定邊能在千軍萬馬中縱橫往來,固然是個人勇猛,但正所謂藝高人才膽大,所以說張定邊無疑是個武藝高強之輩,尤其擅長刀法。謝一刀或許不如他的先祖張定邊,但教授這些小兵戰場殺敵的刀法技巧還是綽綽有餘的。

    日漸中天,操練終於結束了,一眾羽林衛如釋重負地退場休息,軍官們都圍上來跟謝一刀套近乎。

    謝一刀雖然只是講武堂的教頭,就連品秩都未定,但是他身後就是靖海侯爺徐晉啊,而且兩個兄弟也在軍中任職,這些這官自然都想跟謝一刀打好關係。

    謝一刀道謝一聲,接過一名軍官遞來的水囊痛快地灌了幾大口,隨口問道:「今日為何不見孫斌孫百戶?」

    謝一刀已經不是第一次給羽林左衛當教練了,所以認識這裡的所有軍官,孫斌的武藝不錯,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原來謝教頭還不知啊,酸秀才跑去參選駙馬了,還進了終選呢,噢……好像今天就是終選了,也不知酸秀才選上了沒,要是這小子真當了駙馬,咱們這些同袍也是與有榮焉,當浮一大白啊!」一名百戶搖頭晃腦地揶揄道。

    其他武官也跟著哄堂大笑起來,孫斌只是個童生,但是大家平時都喜歡喊他酸秀才,正如文人鄙視武將,武將也瞧文官不順眼,所以孫斌這個童生身份反而成為眾同袍嘲笑的對象。

    謝一刀不禁恍然,敢情自己早上在東安門看到那五名駙馬候選者,其中之一就是孫斌啊,這小子乃武舉出身,二十歲不到便是羽林衛百戶了,這輩子指揮使不敢說,混個千戶還是妥妥的,幹嘛想不開跑去參選駙馬?

    正在此時,外面街上傳來吹吹打打的樂聲,很快,一名負責把守營門的軍卒飛快跑了進來,扯著嗓門大聲喊道:「不得了,酸秀才要當駙馬啦,咱們衛的酸秀才要當駙馬啦!」

    「臥槽,真的假的!」一眾軍官呼啦地圍了上去追問。

    那名軍卒氣喘吁吁地道:「那還有假,聖旨都下了,酸秀才……咳,孫百戶正挎著紅花騎馬遊街呢!」

    「臥槽,酸秀才真選上了!」

    「臥槽,酸秀才要當駙馬爺了!」

    「奶奶的,牛x啊,走,抓那這小子回來請客。」

    整座軍營都沸騰了,謝一刀亦頗感意外,五大三粗的孫斌竟然選上了駙馬,不過這樣也好,總算不是那個李純被選上,這位眼神和背影都與白蓮反賊李大義神似,令人不安!

    …………

    坤寧宮,大家都散去了,不過道士陶仲文並沒有離開,吳皇后找了個理由把他留下了。

    很快,一名宮女便用托盤端著五錠金子來到陶仲文的面前,後者故作不解地問:「正所謂無功不受祿,皇后娘娘這是何意?」

    吳皇后微笑道:「謝過秉一真人上次提點,小小心意,還望真人不要嫌棄才好。」

    「皇后娘娘太客氣了。」陶仲文嘴上說著,手卻是熟練地把五錠金子納入了大袖當中。

    吳皇后見陶仲文收下了金子,便有些赧然地問道:「不知真人手中還有沒有先天純陽丸?」

    陶仲文心中一動,上次他給吳皇后那瓶先天純陽丸共有七粒,現在吳皇后再次討要,難道已經吃完了,如此看來,嘉靖寵幸吳皇后的次數果然不少了,前後一個月不到便吃光了七粒先天純陽丸,嘿嘿!

    「沒有了,不過皇后娘娘若是需要,貧道回去後再煉一爐。」陶仲文不動聲色地道。

    吳皇后聞言有些失望,點頭道:「有勞真人了!」

    「舉手之勞,何足持齒!」陶仲文微笑著從懷中取出一根檀香木做的手串,續道:「這是經貧道開過光的珠串,有僻邪安神,旺夫益子的功效,如今獻給皇后娘娘,但願對皇后娘娘有所幫助。」

    吳皇后聞言眼前亮,連忙道謝一聲,立即讓宮女給自己戴在手腕上。

    這串珠子呈淺紅色,十分之光滑,而且香氣撲鼻,十分之好聞,吳皇后欣喜之極,戴在手腕把玩個不停。

    陶仲文目光一閃,笑眯眯地道:「淑妃娘娘如今懷了龍胎,皇后娘娘作為後宮之主,應該多走動關懷,想必皇上亦樂見如此。」

    吳皇后本來皺著眉頭的,聽到最後一句便心領神會般舒展開來,點頭道:「真人所言極是!」

    陶仲文呵呵一笑,稽首行禮便告辭離開了坤寧宮。前腳剛踏出了皇宮大門,陶真人風輕雲淡的表情就消失了,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接著又嘆了口氣。

    本以為這次少主十拿九穩會當選駙馬,沒想到最後竟然功虧一簣,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啊,這時少主估計還在大發雷霆吧。

    果然,當陶仲文回到了白雲觀,已經脫掉面具,恢複本來面目的李大義正陰沉著臉坐在桌旁,十錠銀子整整齊齊地鑲在桌子中,陷進木頭中近四分之一。

    這十錠銀子是李大義得到的賞銀,畢竟進了終選,雖然沒能當上駙馬,但是皇上還是給四名落選者每人賞了十錠銀子作為安慰獎。

    這時,陶仲文忐忑地行禮道:「二少主!」

    李大義連頭都不抬,語氣陰冷地道:「吳皇后找你何事?」

    陶仲文乾笑道:「她能有啥事,一隻急於下蛋的母雞,自然是討要能下蛋的靈藥!」

    「哦,莫非她又向你索要先天純陽丸?」李大義目光閃閃地問道。

    陶仲文點了點頭,李大義陰笑道:「看來吳皇后現在很得寵啊,短短半個月就把七粒先天純陽丸吃完了,嘿嘿,再給她,要多少給多少,嗯,還要加重藥性,讓嘉靖小兒盡情地樂呵!」

    陶仲文心頭一凜,所謂的先天純陽丸不過是加了助興藥的丹藥罷了,雖然確實能讓男人大展雄風,但終究是虎狼之藥,長期服用很傷身體,縱慾過度損壽折命是必然的,如此下去,嘉靖斷然活不長。

    「回頭貧道便煉製一爐給吳皇后送去!」陶仲文凜然答道。

    李大義陰冷地笑道:「弘治和正德都是短命鬼,嘉靖自然也不例外,對了,那串珠子獻給吳皇后了沒?」

    陶仲文點頭道:「已經獻給吳皇后了,並且按照少主的吩咐,貧道勸她多點與淑妃走動,她也答應下來了。」

    李大義聞言得意地大笑起來,他那串手串藏有麝香,要知道孕婦是不能接觸麝香的,這玩意對胎兒來說就是劇毒,輕則影響胎兒發育,重則流產。

    很明顯,李大義是打算讓淑妃死胎,讓嘉靖絕後啊,用心不可謂不歹毒。一個短命皇帝,如果駕崩時沒有皇位繼承人,那必然會引發一場風波,甚至是一場大動盪。

    遠的有明景帝朱祁鈺,就是因為沒有繼承人,在他快要病死時,被明英宗朱祁鎮成功復辟了;近的有正德帝,他同樣沒有子嗣,寧王之所以謀反,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正德沒有繼承人。

    李大義的打算便是讓嘉靖無後,再用虎狼之藥搞垮嘉靖的身體,讓他早死,好製造混亂火中取栗。本來李大義還計畫取了永福公主,以駙馬的身份隱匿於京城待機而動的,可惜他最終沒能選上駙馬。

    沒能選中駙馬,李大義自然是極不甘心的,這時他摸出了一枚銅錢拋了拋,忽然心生一計,嘴角露出一絲詭笑道:「陶護法,假如駙馬成婚前死了,是不是要重新選駙馬?」

    陶仲文不動聲色地道:「如果婚期將近,駙馬突然死掉,要重選駙馬怕是來不及的,估計會從之前淘汰的人選當中選一個頂替。」

    李大義眼前一亮,嘿笑道:「本少主以為那個孫斌並不是長命之人。」

    陶仲文眉急跳了一下,心裡為孫斌默哀,擋了少主的路,也算這小子倒霉了。

    李大義把一張藥方遞給了陶仲文道:「這是太醫院正幾逢春開的藥方,你看能治好本少主的內傷嗎?」

    陶仲文拿過藥方看了一眼,沉吟道:「不好說,不過少主大可以試試,幾逢春能當上太醫院正,醫術理應不差。」

    李大義點了點頭,他去年被燧發槍打傷,儘管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內傷一直不能根治,這大半年來試了很多藥都沒效果,頗為讓人惱火,假如幾逢春這張藥方能治好自己的病根,那就再好不過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21:43
第1011章 借腦袋一用
               
    和尚也能當軍閥,戰國時期的倭國便出現了大量的和尚軍閥。由於受唐朝的影響,佛教在倭國十分盛行,寺廟林立,等到了戰國時期,倭國境內秩序崩壞,盜賊橫行,擁有大量土地和財富的寺廟為了自保開始訓練僧兵,並利用信仰控制附近的百姓,漸漸便形成了一個個強大的地方勢力。

    久而久之,寺廟的和尚便開始干預世俗事務,漸漸軍閥化,發展到後來,寺廟主持甚至變成了家族世襲制,正式演化為地方的守護大名。譬如本願寺便是眾多寺廟中實力最強大的一個,與著名的戰國軍閥織田信長打了十年仗。

    一個寺廟與大軍閥打了十年,委實讓人歎為觀止,在國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所以說,戰國時期的倭國,寺廟往往都是狗大戶,是土豪,是實力的象徵。

    京都金閣寺又名鹿苑寺,名字來源於室丁幕府第三代將軍促利義滿的法名,所以金閣寺乃促利家族的產業。

    然而前段時間,後柏原天皇和府幕將軍促利義晴被刺殺,織信美子趁機接管了京都,她廢除了室町幕府,並建立了新的幕府,自立為將軍,金閣寺則成為她的將軍府,織信美子平日便在這裡辦公處理政事。

    金閣寺的主要建築舍利殿外面全部鑲上了金箔,看上去金碧輝煌,所以得名金閣寺,如今的舍利殿倒是成了織信美子起居的地方,外面戒備森嚴。

    舍利殿外面是一面湖泊,沿湖四周植滿了櫻花樹,但此時櫻花已經落盡,櫻花樹鬱鬱蔥蔥,倒是十分陰涼。

    只見一名約莫兩歲許的嬰孩正在湖畔玩耍,腳步蹣跚,走路還不是太穩,身後有兩名穿著和服的婢女亦步亦趨的跟著。

    這名兩歲許的嬰孩名叫繼宮德康親王,繼宮不是姓氏,而是宮號,德康是名字,親王則是爵位。因為倭國天皇家族是沒有姓氏,沒有戶籍的,所以天皇家族的後裔都是以宮號+名字作為稱呼。

    這名兩歲許的小屁孩繼宮德康便是天皇家族的後裔,爵位是親王,織信美子正是打算把他扶上去當天皇。

    兩名身穿和服的婢女顯然也明白自己照看的是傀儡天皇,所以並不是怎麼上心,一邊跟在後面,一邊低聲地聊著天,而且還聊得十分起勁。

    就在此時,繼宮德康親王被樹根絆了一下,撲通的摔倒在地,連嘴唇都磕破了,當場鮮血直流,扯開喉嚨放聲大哭。兩名倭婢這才慌了神,連望上去扶起安慰!

    「發生何事?」一把冷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名倭婢回身一看,當場嚇得面色慘白,撲通地跪倒在地上。

    此時站在兩名倭婢身後的赫然正是織信美子,後者顯然剛剛洗浴過,濕漉漉的長發披肩,僅披著一件白色的和服,輪廓若隱若現,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散去,估計洗浴的時候又和侍女虛龍假鳳了。

    不過,織信美子此時手執倭刀,眼中是讓人膽寒的冰冷,斥道:「廢物,連個小孩都照顧不好,留你們何用。」

    說完刀光一閃而過,兩名倭婢便被斬殺當場,鮮血濺了繼宮德康親王一身,兩歲不到的小屁孩估計還不懂得害怕,反而坐在血泊當中不哭了,小手撥弄著四周粘乎乎的血液。

    「把德康親王帶下去洗浴!」織信美子歸刀入鞘冷冷地道,她身後兩名面容姣好的侍女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急忙上前把繼宮德康抱走。

    織信美子吩咐武士抬走兩具屍體,轉身便往舍利殿內行去,彷彿殺死的是兩隻微不足道的螞蟻,事實證明,但凡野心勃勃之野心家都是殘酷的殺手,不分男女,譬如武則天,連自己的兒子都殺,黃台之瓜,一摘再摘。

    織信美子……不對,現在應該稱之為織田秀吉了,織田府幕的第一任將軍,也是倭國史上第一位幕府女將軍。

    「織田將軍閣下,急報!」

    織信美子剛進了舍利殿,一名武士便急匆匆地行了進來,將一封急報逞給了織信美子。

    織信美子接過急報打開一看,頓時面色大變,脫口道:「王直父子全軍覆沒了!」

    織信美子一臉難以置信地重新閱讀了一遍那份急報,整個人都癱坐在坐位上,寬鬆的和服隨即滑落,胸前登時風光乍洩,那名武士連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織信美子臉色變幻不定,其實她日前便收到徐晉率水師抵達大隅島海面的消息,本以為憑王直父子的實力,又佔據地形之利,即使不敵明軍水師,撐上幾個月也不成問題,豈料王直父子竟然跟紙糊似的,三兩下就被徐晉滅了,前後不過數天的時間。

    織信美子心中生出一股無形的恐懼,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明軍真的強大於斯嗎?

    王直父子擁有大量的戰船和火器,麾下兵力有五萬之眾,織信美子自問實力比之王直父子還有不如,結果王直父子竟然在明軍面前連五天都撐過,兩場海戰就被幹淨利索地全殲了!

    一想到徐晉,織信美子便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心中不甘、恐懼、後悔相交織。一直以來,這個強大的男人都是她的剋星,不僅在明國的沿海打得她落花流水,到了倭國還是所向披靡,強大得讓人絕望。

    正當織信美子在恐懼和不甘中猶豫不定時,又有一名武士進來稟報導:「將軍閣下,尾張城派人急報,王滶君前來投奔,求見將軍閣下!」

    織信美子面色變幻了片刻,最後似乎拿定了注意,立即回到了後殿換上一套黑色的武士報。

    約莫一炷香後,織信美子率著數百親衛離開了京都,策馬往尾張城的方向急馳而去。

    子夜時份,織信美子一行終於趕到了尾張城,連夜接見了毛海峰。

    話說毛海峰當日闖進了水陣中,戰艦全軍覆沒,最後僅由六名親兵護衛著逃出了天,輾轉了幾日終於逃到了尾張城。

    織信美子連夜從京都趕回來接見自己,毛海峰感動不已,迎上前便道:「美子小姐小心,徐晉率明軍水師打來了!」

    織信美子微笑道:「謝過王滶君提醒,不過還請王滶君幫美子一個忙!」

    毛海峰自己眼下自身難保,那有本事幫忙,不過還是保持風度道:「美子小姐請講。」

    錚……

    織信美子倭刀出鞘,快如電閃地劃過,毛海峰眼中的恐懼剛現便定格了,腦袋咕嚕地滾落地下,鮮血從脖子狂噴而出。

    織信美子閃身後退,避過飛濺的鮮血,然後從容地把倭刀歸鞘,淡道:「借王滶君的項上人頭一用而已!」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23:31
第1012章 魚膾
               
    九州島所處的緯度跟江浙一帶差不多,四月中旬正是春夏之交,再加上四面環海,氣溫不冷不熱,倒是十分之宜人。

    徐晉是四月初掃平王直父子,光復整個九州島的,經過近半個月的大力整頓,如今九州島的秩序已經基本趨於穩定。前些日子,大明國內派來的一批官吏終於抵達,隨即走馬任,接管各地的事務,總算把忙得焦頭爛額的徐大總督從繁忙的政務中解放了來。

    嘉靖五年四月十八日,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徐晉接受了魏國公徐鵬舉的邀請吃魚膾。

    所謂魚膾即生魚片,吃魚膾起源於中國,盛行於朝鮮和日本,尤其是日本這個島國,四面環海,所以漁業特別發達,十分流行吃生魚片,而且還吃出了各種花樣。

    魏國公徐鵬舉這位打醬油監軍近日便喜歡上了魚膾,而且還吃上了癮,簡直是無魚膾不歡,幾乎頓頓都吃。這貨還專門請了一位本地的大廚給他做魚膾,花高價四處收購各種新鮮的海魚,弄得住處門口跟海產市場一般,本地的漁民天濛濛亮便挑著魚簍蜂擁而至。

    徐晉也明白這位國公爺是來打醬油的,除了吃喝玩樂就無事可幹了,所以只要不是強買強賣,徐晉也懶得干預他,而且,從經濟學角度來講,魏國公促進了本地的消費,是好事嘛,前提花的不是公款,否則徐晉保證讓他把吃進去的魚膾都吐出來。

    徐晉有總督府,徐鵬舉自然也要有監軍府,之前徐鵬舉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時刻跟著徐晉形影不離,但自從明軍摧枯拉朽般滅了王直父子的軍隊,又以雷霆萬鈞之勢掃平所有土著武裝,迅速光復了九州島後,徐鵬舉終於意識到明軍的強大,似乎並沒什麼好怕的,身在異國他鄉,自己這個國公爺依舊可以橫著走。

    於是乎,徐鵬舉不再像跟屁蟲般跟徐晉,甚至還把自己的監軍府安排在距離總督府很遠的地方,自顧自吃喝玩樂去,很明顯是要把打醬油進行到底。

    此時的監軍府客廳中,徐晉和徐鵬舉兩人對席而坐,兩名容貌姣好的倭婢乖巧跪坐在榻榻米上,負責給兩人斟酒布菜。

    正所謂男人三十一枝花,魏國公徐鵬舉正好年過而立,相貌本來就英俊,再加上此時身穿蟒袍玉帶,頭戴梁冠,更是氣度雍容自如,誘得兩名倭婢水汪汪的媚~眼頻頻注目。

    當然,另一邊的徐晉顯然更年輕英俊,氣質沉穩,舉手投足都自然流露出一股從容自若的氣度,但是兩名倭婢卻不敢多看,頂多就是偷偷瞄上一眼。

    這也難怪,徐晉身為明軍的主帥,兩度率大軍殺到倭國本土,在倭國可謂是「凶名赫赫」,一些倭國人甚至把他描述成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的殺神,試問兩名倭婢又怎敢在他面前放肆。

    徐晉對自己在倭國的凶名毫不介懷,甚至是樂見其成,正如太史公所言:夷狄者,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倭國人根本不受仁義道德這套,只服強者,把他們收拾得越厲害,他們便越服帖,所以徐晉反而覺得自己在倭國的凶名越盛越好,最好是能止小兒夜啼的那種,徹底碾碎倭國人的反抗意志。

    徐晉和徐鵬舉喝了兩杯清酒,這時下人終於把兩碟精緻的魚膾端上來了,還有一堆五花八門的調料。

    徐鵬舉立即獻寶般道:「這是現宰現殺的鮭魚膾,味道鮮美,入口即化,簡直就是人間極品美味,子謙不妨品嚐一二。」

    徐鵬舉說完便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黃白相間的生魚片,蘸了蘸醬料便塞入口中,閉上眼睛細吞慢嚼,一臉的享受。

    徐晉不禁暗暗好笑,鮭魚即是三文魚,後世品質最好的要數挪威附近出產的三文魚,由於這裡靠近北極,水質無污染,水溫又低,所以這裡出產的三文魚味道最鮮美的,口感極佳,營養價值也是最豐富的。

    徐晉前世也算是混到社會上層的成功人士了,挪威出產的極品三文魚也吃過不少,自然不把日本近海的出產三文魚當回事,當然,日本北海道出產的三文魚品質也很不錯,但徐鵬舉現在吃的顯然不是北海道出產的三文魚。九州島與北海道島一南一北,相隔還很遠,以目前的技術是不可能把北海道的活鮭魚運過來的。

    徐晉舉筷夾了一塊三文魚送入口中嘗了嘗,發現味道居然不錯,不過轉念一想便釋然了,現在是距離後世數百年前的明朝啊,海洋完全沒有工業污染,海洋魚類算得上是無公害綠色成品,味道比後世鮮味也就不足為奇了。

    「子謙覺得這鮭魚膾的味道如何?」徐鵬舉興致勃勃地問道。

    徐晉很賞臉地點頭讚道:「果然是人間美味。」

    徐鵬舉聞言立即眉飛色舞地道:「子謙果然是識貨之人啊,可惜這玩意不便運輸,要不然本國公定然運幾船回京城,保準賺得盤滿缽流的。」

    徐晉不禁哭笑不得,這位果然是生意人啊,打仗也不忘做生意賺錢,不過,估計這貨打醬油都打得忘記自己是監軍了。

    「其實鮭魚可以用冰窖冷藏起來運輸的,雖然味道不及新鮮的,但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徐晉十分厚道地給徐鵬舉出了個主意。

    後者頓時眼前一亮,脫口讚道:「子謙這辦法妙,回頭本國公便這麼幹,嘿嘿,本國公是講究人,主意是子謙出的,要是賺到銀子便分子謙兩成吧。」

    徐晉心中一動,徐鵬舉雖然帶兵打仗不行,但做生意卻是把好手,而且頭腦靈活,自己能想到用冷藏的方法,這貨怎麼可能想不到?這分明是故意給自己送好處套近乎啊。

    徐晉與魏國公徐鵬舉的關係一直不錯,這是位知進退的聰明人,所以徐晉倒也樂意與其搞好關係,於是也不矯情,微笑道:「如此便謝過國公爺了,回頭我拿出一萬銀子算是入股。」

    魏國公呵呵一笑道:「子謙果然快人快語,也罷,本國公也出一萬兩,虧了算本國公的,賺了五五分賬,子謙萬勿推辭,否則這門生意本國公寧願不做。」

    徐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了,其實以他現在的身家,銀子根本花不完,所以賺不賺錢倒無所謂,只是想借此來拉動九州島的經濟而已。

    要知道九州島現在是大明的領土,而這裡的百姓卻大部份是倭國人,對大明沒有認同感,甚至是仇視,他們雖然暫時屈服在明軍的武力之下,但如果生活困迫得過不下去,他們還是會造反的。

    所以必須讓他們有工開,有錢賺,有飯吃,如此才會社會穩定,再通過殖民教化,把這些倭國人潛移默化為大明的子民,這才是一勞永逸的長久之計。

    兩萬兩銀子的投資不算多,但也不少了,足夠養活一大批的漁民,此後,徐晉還會陸續從大明國內引入其他的投資,把九州島的經濟搞活,讓這裡成為倭國與大明貿易的經濟特區。

    相信不出十年,富裕起來的九州島將會成為大明不折不扣的領土,這裡的土著也會對大明產生強烈的歸屬感,反過來瞧不起倭國其他地方的窮親戚。到那時後,估計大明願意把九州島還給倭國,本地人自己恐怕都不會樂意。

    之前便說過,一個人的格局決定了他人生的高度,雖然同是一門生意,徐鵬舉此刻算計的是個人利益,而徐晉算計的是國家利益,高下立判。

    徐鵬舉顯然真的很喜歡吃魚膾,暫眼間便把一盤魚膾吃光了,意猶未盡地命人再上一盤。徐晉好心提醒道:「好教國公爺得知,魚膾雖然鮮美,但凡事過猶不及,小心肚子長蟲。」

    徐鵬舉嚇了一跳道:「吃這玩意會長蟲?」

    徐晉點了點頭道:「海魚相對於淡水魚來說確實幹淨很多,但不代表沒有寄生蟲,魚膾吃多了難免會中招,有些寄生蟲甚至會順著血管跑到腦子去。」

    徐鵬舉頓時面如土色,只覺剛才鮮美無比的鮭魚肉索然無味了,苦笑道:「子謙為何不早說。」

    徐晉笑了笑道:「偶爾吃些沒關係,但像國公爺如此頓頓吃可就過了,所以本官才出言提醒。」

    徐鵬舉聞言倒是不敢再吃了,命人把剩下的三文魚端走,恰在此時,渾身披甲的謝三槍英姿颯爽地走了進來。

    「參見大帥,監軍大人!」謝三槍抱拳行禮,面帶喜色。

    徐晉點了點頭道:「謝參將何事來報?」

    謝三槍嘿笑道:「果然不出大帥所料,織信美子來了,除了毛海峰的人頭,還帶來了兩百萬兩銀子。」

    徐鵬舉驀地站了起來,震驚地道:「兩百萬兩銀子!」

    徐晉卻是神色自若,織信美子還欠著大明四百萬兩銀子,如今才帶兩百萬兩銀子前來請罪,少了!

    不過,總算此女還有自知之明,若等自己大軍打過去,那就不是幾百萬兩的事兒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23:31
第1013章 黑啊
               
    烈日當空,織信美子已經跪在碼頭超過一個時辰,熱得汗流浹背,黑色的武士服被汗水浸透了,緊貼在身上,本來白皙姣美的臉蛋也被曬得紅通通的,汗水順著鼻尖吧嗒嗒地往下滴,然而此女很能忍,自始至終跪在那兒紋絲不動,倒是讓四周的明軍兵將既佩服又同情。

    毫無疑問,女人更加容易博取同情,特別是長得漂亮的女人,織信美子容貌姣美,身段妖嬈,此時香汗淋漓地跪伏在烈日底下,委實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憐惜之意,特別是那些愛美之心氾濫的男人,然而,織信美子正在等候的那個男人顯然不在其中之列。

    又過了半個時辰,此時太陽已經偏向西邊,織信美子又累又餓,感覺兩條腿都失去了知覺,頸背部份的皮膚被太陽曬得陣陣灼痛,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織信美子只能咬牙強撐著。

    終於,通往碼頭的道路傳來了騷動,織信美子飛快地掃了一眼,便見到一隊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往邊快步奔來,不由一喜,那傢伙終於來了。

    織信美子欣喜過後便是忐忑不安,乖覺地跪伏著,額頭幾乎觸及地面,盡最大努力做出最為恭順的姿態,因為她明白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了,那個男人有掌控她生死的能力。

    這時,東洋總督徐晉一身緋紅色的官袍,頭戴烏紗,腰纏玉帶,在眾將的簇擁之下來踏上了碼頭,步履從容地來到了織信美子面前。

    「織信美子參見總督大人閣下,恭請總督大人閣下萬安。」織信美用漢語誠惶誠恐地嬌聲道,隨即以額觸地行跪拜之禮。

    徐鵬舉和諸將看著武士服濕透緊貼在身體,又撅豚伏首的織信美子,眼神不由都有些發直了,仇鸞還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織信美子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還是相當自信的,用眼角餘光掃到諸將的反應,更是心生得意,然而下一秒,織信美子所謂的自信瞬間被碾得粉碎。

    徐晉的腳步根本沒有絲毫停頓,徑直從織信美子身旁繞了過去,走向停泊在碼頭邊上的一艏大船,還隨口問迎上來的王林兒:「王將軍,銀子點過了沒?」

    王林兒恭敬地答道:「回稟大帥,清點過了,確實是兩百萬兩銀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再點一遍。」徐晉輕飄飄地丟下一句,便徑直上了那艏大船,顯然是打算親眼看著清點銀子。

    魏國公徐鵬舉同情地瞥了一眼還跪在那的織信美子,很明顯,徐晉還要繼續晾她,兩百萬兩銀子清點起來少說也得個把時辰吧,夠狠!不過,這倭女也是咎由自取,竟然敢勾結造反的王直父子,是該狠狠地整治一番的!

    徐晉率先登上了大船,一眾將領連忙跟上,碼頭上又只剩下織信美子跪在那接受烈日的烤炙。

    織信美子恨得暗暗咬牙,這貪得無厭的傢伙,果然一點都沒變,詛咒你數銀子時被銀子活活壓死!!

    織信美子一想到船上那兩百萬兩銀子,內心便禁不住滴血。當年她為了奪權,承諾賠償大明五百萬兩銀子,終於,她借助明軍的力量如願以償地坐上了家主之位,接管了尾張城,徐晉也毫不客氣地運走了織信家族庫房中積攢的一百萬兩銀子,不過,織信美子還欠著大明四百萬銀子,並承諾三年內還清。

    王直父子造反後,織信美子逼於形勢與王直父子結盟,本以為這筆賬可以賴掉不用還了,誰知王直父子不爭氣,空有一支強大的艦隊,還有五萬兵力,竟然在明軍面前不堪一擊,短短幾天時間就被徐晉滅了。

    織信美子雖然埋怨王直父子沒用,但也明白明軍實在太強大了,根本不是現在的她能抗衡的,所以她果斷地殺死了毛海峰,並帶著兩百萬兩銀子親自前來向徐晉請罪。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保命方法!

    話說這兩百萬兩銀子是織信美子吞併了美濃國和三河國後搜刮得到的,幾乎傾盡她的所有了,現在全部便宜了徐晉,簡直肉痛得心如刀絞,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銀子沒了可以再搶,但是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正如漢人經常講的一句俗語: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這雖然是自我安慰之言,但也不無道理,織信美子認為只要自己留得命在,終有一日會統一全國,與大明分庭抗禮,到時就不用再看徐晉的面色。

    織信美子在烈日下詛咒了徐晉千百萬遍,然而這並沒有屁用,船上那一箱箱的銀子雖然摞得高高的,但並沒下來塌下來把徐晉壓死。

    一個時辰後,徐大總督終於親眼看著小吏們把兩百萬兩銀子清點完,這才重新下船來到了織信美子面前,後者此時已經虛脫了一般,身體搖搖欲墜,彷彿連跪都跪不穩。

    徐晉暗暗冷笑,此女武藝高強,身體素質極好,殺起人來不知多生猛,雖然在烈日底下跪了幾個時辰,亦不至於虛弱成這樣吧,十有八九是裝模作樣搏同情。

    「織信美子,你可知罪?」徐晉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織信美子,神色威嚴地冷喝道。

    織信美子咬了咬乾癟的嘴唇,沙啞著聲音道:「美子知罪!」

    「罪從何來?」徐晉反問道。

    「美子不該與反賊王直父子結盟,但美子當時處境艱難,與王直父子結盟實在是迫不得已,現在獻上毛海峰的人頭和兩百萬兩銀子將功補過,求總督大人開恩,饒恕美子這一次。」織信美子楚楚可憐地續道:「美子雖與王直父子結盟,但只是虛以委蛇,並未真正損害過大明的利益。」

    徐鵬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顯然覺得這個惶恐可憐的倭國女人說得在理。

    徐晉卻依舊神色冷峻,淡道:「廢話少說,既然你承識勾結王直父子,與反賊為伍者亦視為反賊,殺無赦,來人啊,把織信美子拖下去梟首示眾,以儆傚尤。」

    此言一出,徐鵬舉不由嚇了一跳,眾將領也是面面相覷,剛才大帥數銀子時還滿臉春風的,結果一眨眼卻舉起了屠刀,這臉翻得也太快了吧!

    雖然有點同情這個倭國女人,但是軍令如山,三名親兵幾乎是本能地衝了上去,兩人負責把織信美子按住,第三人鏘的抽出了雪亮的腰刀。

    織信美子面色大變,顯然沒想到自己如此委曲求存,徐晉竟然還要殺自己。

    眼見明軍抽出了腰刀,織信美子武藝高強,自然不甘束手待斃,正打算反抗,但匆匆瞥見徐晉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靈機一動,大呼道:「且慢!」

    徐晉擺了擺手,示意親兵暫停,那名親兵連忙放下已經舉起的腰刀。

    「織信美子,你還有什麼話說?」徐晉淡淡地問。

    織信美子顫聲道:「美子還欠大明兩百萬兩銀子。」

    徐晉皺了皺劍眉道:「不對吧,本官怎麼記得是五百萬兩?」

    徐鵬舉差點一頭栽倒,臥槽,黑啊!

    織信美子欲哭無淚,就知道這貪得無厭的傢伙是為了敲詐銀子。

    「難道不是嗎?」徐晉認真地道。

    織信美子臉色變幻,牙齒都幾乎咬碎了,但還是那句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只得點了點頭道:「是美子記錯了,美子確實還欠大明五百萬兩銀子。」

    徐晉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斬首反而便宜你了,也罷,本官便饒你一命,限你五年內把五百萬兩銀子還清,否則還是死罪!」

    這下就連王林兒等一眾神機營將領都調轉臉去,沒眼看啊,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大帥也太欺負人了,不過對敵人心黑手狠,似乎並無不覓!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23:32
第1014章 後果自負
               
    **說過,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誠然,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對待織信美子這種野心勃勃,並且心狠手辣的女人,就該像嚴冬的一樣殘酷無情。

    徐晉不是沒考慮過把織信美子殺了,但是活著的織信美子顯然作用更大,在倭國,大明終究是外來侵略者,所以需要一個代理人去約束和管理倭國人,實現利益最大化,而織信美子無疑是代理人的最佳人選。

    何為利益最大化?簡而言之就是花費最少的成本去獲得最多的利益。

    以明軍的實力橫掃整個倭國沒有任何問題,但要完全佔領控制倭國卻難以辦到,至少需要目前十倍數量的軍隊,也就是三十萬以上的駐軍,要知道軍隊就是一頭吞金獸,要養活這支駐軍的開支實在太過巨大,對大明來說並不划算。

    另外,大明本土距離倭國山長水遠,以目前的交通條件,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根本來不及反應,譬如王直父子去年造反,過了大半年,待季風吹起大明才能出兵平叛。

    而代理人的優勢是十分明顯的,首先,代理人是本土勢力,自己養活自己,不用大明花一分錢,而且本地人治理本地人,阻力會更少,即使有矛盾,本地人也會率先把矛頭指向代理人。

    如此一來,大明躲在代理人身後輕鬆就獲取到自身的利益,又不用直面與本地人的矛盾紛爭,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呢?

    代理人必須符合兩大條件,第一必須有能力,有一定的威望,鎮得住場子,第二必須容易把控。

    織信美子野心勃勃,能力是毋容置疑的,完全符闔第一個條件,至於第二個條件,織信美子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野心家,似乎並不容易控制,但她有個天生的缺陷,那就是不帶把,還是個喜歡虛龍假鳳的「同志」,難以建立起穩固的家族傳承,估計她撒手人寰後,其留下的勢力分崩離析的可能極大,對大明難以構成威脅。

    當然,織信美子雖然是個女同志,但也不能讓她過份坐大,所以徐晉拿了兩百萬兩銀子,還要極限壓榨她五百萬兩銀子,目的就是要給她套上一道緊箍咒。

    五百萬兩銀子多嗎?多!很多了!現在大明一年的國庫收入也沒有五百萬銀子,所以織信美子想在五年內還清這五百萬銀子實非易事,估計得勒緊褲腰帶,並且拚命開採銀礦才行。

    如此一來,織信美子把銀子都拿來還債了,哪還有錢發展武器裝備,只能乖乖地給大明打工,如果五年之後織信美子能還清欠銀,徐晉自然還有大把辦法繼續給她抽血,想翻天是不可能的,嘿嘿,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另外,徐晉還有一個撒手鐧,織信美子休想脫得出他的五指山。

    …………

    夜幕降臨,窗外蟲叫蛙鳴,這個初夏之夜分外的寧靜。織信美子身穿一套輕薄的絲質和服,束腰繫得高高的,像個婢女般跪在榻榻米上給徐晉按摩小腿。

    徐晉正手捧一卷公文仔細閱讀,心安理得了享受著幕府將軍織田秀吉的服侍,還別說,秀吉將軍的手藝還真不賴,力道恰到好處,十分之舒服。

    親兵隊長趙大頭親率幾名荷槍實彈的弟兄守在書房門口,眼睛瞪得像燈籠一般大,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織信美子這個倭女武藝高強,殺人不眨眼,此刻在大帥面前雖然溫順得像只波斯貓似的,但是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此時,徐晉終於批閱完一份公文,淡道:「去把書架上那份東瀛地圖取來。」

    「系,主人!」織信美子恭敬地鞠了一躬,這才站起來噠噠地小碎步走向書架,將那卷倭國地圖取來。

    徐晉接過地圖淡道:「以後不要穿木屐,很吵!」

    「系,主人!」織信美子隨即脫掉了木屐,赤足站在榻榻米上。

    徐晉瞥了一眼此女雪白的雙足,似笑非笑地問:「秀吉君身為幕府將軍,倒是委屈你了!」

    織信美子神色自若,重新跪坐下來道:「徐晉君是美子的主人,美子服侍主人並不委屈!」

    徐晉噢了一聲,隨手把地圖攤開在案上,淡道:「後柏原天皇和促利義晴是怎麼死的?」

    織信美子微顫了一下,低著頭道:「是被亂兵刺殺而死的。」

    「聽說那群亂兵用的是燧發槍,乃我大明的士兵,最後被你帶人殺光了?」徐晉眼中寒光一閃,語氣驀然變得森冷起來。

    織信美子臉色刷的白了,顫聲道:「他們確是大明軍卒,由於不肯跟從王直父子叛國,所以被王直父子關起來了,毛峰用自由誘使他們刺殺天皇和促利義晴,以幫助美子坐上幕府將軍之位……」

    毛海峰雖然死了,但是王直還活著,所以織信美子絲毫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招認了。

    趙大頭等親兵聞言不由大怒,對織信美子僅存的一點同情也隨即煙消雲散了,這女人果然是心狠手辣,宰了她也不為過,大帥只是榨她五百萬兩銀子都算輕了,奶奶的,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主人饒命,美子以後絕對不敢了,美子願意賠嘗這些大明軍卒每人五百兩……不,每人一千兩銀子!」織信美子像篩子一樣顫抖著,滿眼的哀求。

    徐晉面色冷峻,要不是現在確實需要此女為代理人,他都忍不住下令把她拖出去斬了,冷道:「本官既然答應過饒你一命,自然不會出爾反爾,但這是最後一次,倘若再有發現你損害大明利益,傷及我大明軍卒和子民,本官必取爾人頭。」

    織信美子暗鬆了口氣,連忙伏首道:「謝主人不殺之恩,美子絕不敢再犯了。」

    徐晉冷哼一聲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杖三十,割發代首,以告英靈!」

    趙大頭親兵立即一而上把織信美子押出了院子,外面隨即傳來板子聲和痛苦的慘叫聲。

    數盞茶的工夫後,織信美子被架了進來,本來肥~美的圓豚血淋淋的,正是菊花殘滿腚傷,一頭烏黑秀美的長發也被割斷了一半,亂頭像雞窩似的,慘兮兮的。

    徐晉面不改色地盯著趴在那呻~吟的織信美子,淡道:「現在有個機會讓你將功折罪!」

    織信美子胸中怒火縱燒,正是恨意滿腔,咬牙道:「主人請講,美子必然竭盡全力!」

    「你不是要扶植新天皇登基嗎?請貼發出去,讓所有地方大名於五月初一前往京都觀禮,不來者後果自負!」徐晉說得輕描淡寫,卻是不怒自威。

    織信美子面色變了變,驚懼失聲道:「主人要把所有人一網打盡?」

    徐晉劍眉一挑,冷道:「不該你的問的別問,你照發請帖便是,膽敢有不來者,待明軍的槍炮壓境,則悔之晚矣,勿謂本官言之不預也!」

    織信美子凜然道:「系,主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23:32
第1015章 出頭鳥
               
    嘉靖四年四月二十日,一封以幕府將軍織田秀吉名義發出的請帖,由水陸兩路加急送往倭國各地。請帖的內容大意是邀請諸國大名,前往京都參加六月初一舉行的新天皇登基加冕儀式,並且言明,屆時大明東洋總督徐晉也會出席,所有收到請帖的地方大名必須在五月初十前抵達京都,否則就是藐視天皇,藐視幕府將軍,藐視大明東洋總督,後果會很嚴重!

    威脅,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啊!

    然而,藐視天皇,藐視幕府將軍都不打緊,但藐視大明東洋總督徐晉問題就大了,後果真的會很嚴重!

    所以,收到請帖的地方軍閥均犯愁了,去吧,所謂的天皇登基儀式很有可能是一場鴻門宴,不去吧,又害怕明軍大軍壓境,到時失去的恐會更多。

    時間從來不會停它的腳步去等待,隨著日子一天天的臨近,一些實力弱小的地方軍閥終於抗不住壓力,開始收拾行囊動身趕往京都了,而一些實力強大的地方軍閥則依舊按兵不動,估計是鐵了心硬抗到底,這也難怪,換了誰手底下兵強壯,恐怕都不會甘心任人擺佈。

    另外,也有不少軍閥在猶豫觀望,他們一邊相互串聯,一邊派出使者來見徐晉,找各種藉口拖延時間,不礙乎是自己病了,又或者是某某親屬掛了,需要料理後事云云。

    一眨眼二十天便過去了,五月初十是徐晉給出的最後期限。這一日,京都金閣寺舍利殿,躺在床上養傷的織信美子接過心腹崔水丸遞來的一份名單,竟然得意地冷笑起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原來截至今日為止,趕到京都的地方大名僅得三成,而且絕大部份都是些領地靠近九州島,直接暴露在明軍兵鋒之下的小軍閥,嘿嘿,打臉了,竟然只來了三成,不知威風八面的徐大總督知道這個結果會是什麼表情呢?

    織信美子把那份名單遞還給崔水丸,得意地吩咐道:「馬上派人把這份名單送去給姓徐的,本將軍等不及要看他暴跳如雷的樣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織信美子快意地放聲大笑,結果屁股上一陣刺痛傳來,登時讓她老實地閉上了嘴,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

    織信美子雖是個女同志,但不代表她不愛美,那天被徐晉下令打了三十大板,打得她屁股開花痛不欲生,從九州島回到京都後,此女便整天躺在床上養傷,還專門請來數名女醫給她護理,甚至忍住十幾天不洗澡,生恐留下了難看的疤痕。

    經過大半個月的休養,織信美子屁股上的傷已經好了七八成,但還沒脫痂,剛才得意忘形地大笑,估計是不小心把傷口掙裂了。

    「美子小姐,你沒事吧?」崔水丸關心地問。

    織信美子揮了揮手,冷道:「沒事,出去吧,順便把女醫叫來。」

    崔水丸連忙退了出去,很快,兩名女醫便進來給織信美檢查了傷口,發現只是輕微掙裂,並不礙事。

    織信美子鬆了口氣之餘不由暗恨,咬牙切齒地道:「姓徐的,總有一日我織信美子會讓你反過來跪地臣服,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奉還!」

    兩名女醫不以為然地對視了一眼,因為她們都明白,美子小姐也就是自我安慰,過一過嘴癮罷了,明軍如此強大,想讓那殺神徐晉跪地臣服,恐怕只有在夢裡實現了,即使美子小姐有僥倖統一日本,也奈何不了徐晉這個大明的高官,除非美子小姐把大明也征服了吧。

    …………

    五月十二日,九州島熊本縣,東洋總督府,織信美子派來的信使將一封信函恭敬地逞給了徐晉。

    徐晉接過信函,當場便打開閱讀了一遍,織信美子派來的那名信使偷偷地留意著徐晉的臉色變化,很可惜,徐晉看完信函後依舊神色自若,並沒有預想中的暴怒和失態。

    徐晉隨手把信函放下,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這才瞥了一眼那名信使,淡淡地道:「本官本月二十五日將啟程前往京都,讓織信美子準備好迎接時宜。」

    信使小心翼翼地道:「在下會把總督大人的話帶到,只是現在抵達京都觀禮的地方守護大名只有三成,那天皇的登基儀式還要不要如期舉行?」

    徐晉劍眉一挑,冷斥道:「廢話,本總督向來一言九鼎,登基儀式自然是如期舉行!」

    「好的,在下這便回去稟明織田將軍。」信使連忙恭敬地道,不過眼底卻是閃過一絲嘲諷,嘿嘿,看來這位徐總督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如今各地的大名只來了三成,強行召開天皇登基儀式只怕會淪為笑柄。

    徐晉把織信美子的人信使打發走,又慢條斯理地將杯中剩下的茶水喝光,這才施施地取出地圖,然後對照織信美子送來的那份名單,在地圖上大筆一揮,畫下了四個觸目驚心的血色紅圈,隨即擱下筆哂然地道:「就你們了,出頭鳥!」

    只見地圖上圈出的赫然正是目前倭國中實力最強的四個地方大名,分別是:長尾國的上杉謙信、甲斐國的武田信玄、相模國的北條氏康、尼子國的尼子晴久。

    這四個家族乃目前倭國境內實力強勁的地方軍閥,而且他們的頭領均沒有在五月初十前抵達京都,也沒有派信使前來向徐晉找藉口搪塞,很明顯,他們是自恃實力,並不怎麼把明軍放在眼內。

    既然如此,徐晉倒是不介意拿這四家來開刀立威,出頭鳥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事實上徐晉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所以他把日期定得很寬鬆,天皇的登基儀式在六月初一舉行,但地方大名必須在五月初十前抵達京都,從五月初十到六月初一的二十天時間,正是徐晉預留出來收拾那些「出頭鳥」的。

    現在「出頭鳥」定下了,共有四家,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調兵遣將了,只要把這四家收拾完,剩下阿貓阿狗們保準連滾帶爬地趕去京都參加儀式。

    「傳本帥命令,一刻鐘之內,所有將領到總督府集合!」徐晉威嚴地吩咐了一聲,親兵們立即飛快地跑出去傳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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