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王首輔 作者:陳證道(連載中)

 
Babcorn 2019-8-29 13:20: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5 80112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53
第980章 贈字
               
    嘉靖五年二月二日,春耕節,為了鼓勵天下百姓勤事農桑,禮部舉行了一場隆重的春耕儀式。這一日,禮部郎中嚴嵩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因為本次的春耕儀式正是按照他所上的那份奏疏去辦的,而且他還親自參與了籌備和主持。嘉靖親耕於京城的南郊,而吳皇后則親蠶於京城的北郊。

    正如徐晉所料,朱厚熜這小子還順道舉行了祭祀天地的儀式,造成天地分祭的既定事實,估計以後每年都會按照這種分祭的方式來祭祀天地了,而且還會逐步落實嚴嵩所提倡的按照時令節氣,於京城四郊分祭天、地、日、月。

    徐晉對這種虛有其表,勞民傷財的祭祀儀式很不感冒,但又不好為這種無傷大雅的事去掃朱厚熜的興。另外,這些祭祀儀式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至少能提升一定的民族凝聚力,就好比升旗儀式能提升國民自豪感和愛國情懷一般。

    為臣之道最重要的是知進退,徐晉可不會因為自己功勞大,受寵信,就肆無忌憚地去約束嘉靖的行為。楊廷和為什麼黯然下台?就是因為他什麼都想管,試圖讓嘉靖完全按照他設定的路線去走,他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但卻踰越了君臣之道,讓嘉靖感覺自己的君權被相權所壓制,久而久之,楊廷和慘淡收場就成了必然,畢竟嘉靖才是九五之尊。

    所以,徐晉不會去刻意奉迎嘉靖,但也不會過分去約束嘉靖,保持臣子應該有的謙卑,保持君臣之間應有的距離。

    徐晉沒有出面反對嘉靖建祭壇分祭天地日月,但卻十分警惕嚴嵩這個大奸臣藉機上位,所以春耕節之後,他便在朝會上正式提出要嚴嵩隨行出海平叛,以便將其帶在身邊監管起來。

    這件事在年前,徐晉就向嘉靖提過了,嘉靖當時也答應了,所以當徐晉在朝會上正式提出要帶著嚴嵩出海平叛時,嘉靖立馬便允准了。

    嚴嵩登時臉都綠了,心裡十萬個不情願,但君命難違,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然而,就當徐晉準備出發南下的前三天,嚴大人突然病了,據說還病得挺嚴重的,向皇上請了病假,在家休息不上朝了。

    二月初五下午,春寒料峭,徐晉親自帶著太醫李言聞來到了小時雍坊,倒不是要給嚴嵩看病,而是給內閣首輔楊一清看病。

    原來剛過完元宵節不久,楊閣老便病倒了,而且還病得不輕,已經有半個月沒上朝了,就連春耕節典禮也沒參加,所以徐晉便想在離京之前探望一下楊一清。

    徐晉領著李言聞來到楊府門前,向門房遞上了拜貼,那名門房得知眼前這位竟然是名滿天下的靖海侯徐晉,當下不敢怠慢,把徐晉讓進了前院客廳坐落,這才飛快地進內宅稟報去。

    片刻之後,楊府的管家楊忠匆匆來到客廳,客氣地道:「老爺身患重疾,不便走動,請徐大人移步書房相見。」

    「無妨,有勞管家帶路!」徐晉站起來和顏悅色地道。

    管家楊忠暗點了點頭,這位少年得志,雖說不得權傾朝野,但亦不遠矣,難得還不驕不躁,待人客氣和善,看來老爺確實沒看錯此子。

    徐晉跟在管家身後往內宅行去,李言聞背著藥箱一言不發地隨後而行。

    楊一清身為內閣首輔,所居住的府邸卻是一般,遠比不得徐府,面積也小得多,竟然只有前後兩進,柱子和房樑上的漆都十分陳舊斑駁了。

    見此情景,徐晉和李言聞都不由肅然起敬,內閣首輔助可是群臣領袖,竟然住得如此樸素,可見楊閣老確是位兩袖清風的廉官。

    「老爺,徐大人帶到!」管家楊忠在書房門外站定稟報導。

    「請徐大人進來!」楊一清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雖然略顯追蒼老沙啞,但是中氣似乎還行啊。

    「楊大人請進!」管家推開書房門客氣地道。

    徐晉示意李言聞在外面稍侯,然後舉步進了書房,頓時聞到一股濃重的薄荷味,抬眼望去,只見眼前這間書房不大,估計也就十五方左右,書案後的書架便佔了大部份空間。

    此時,只見楊閣老正披著一件棉襖站在書案後揮毫,那隻長滿老人斑的手筋絡凸顯,毛筆穩穩地抓在手中,看起來揮灑自如。

    「徐子謙來了,過來,看看老夫這幅字寫得如何?」楊一清抬頭笑道。

    楊一清這一抬頭,徐晉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大半個月不見,楊閣老竟然消瘦了那麼多,臉上彷彿就剩一層皮包裹著骨頭,眼窩深陷,瞳孔混濁無光。

    「下官見過楊閣老!」徐晉行到書案前施了一禮,內心隱隱不安,剛才在外面聽楊一清的聲音中氣很足,結果當面一看,竟然憔悴成這樣,感覺命不久矣。

    「不必多禮,子謙以為老夫這幅字如何?」楊一清興趣勃勃地問道。

    徐晉低頭望向桌案面上那幅字,只見上面寫著「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一共八個大字。

    楊一清用的是瘦金體,筆力相當老辣,端的是鐵劃銀鉤,勁道十足,隱隱有金戈鐵馬的氣勢。徐晉不由讚道:「好字,楊老這一手字瘦勁有力,靈動迅捷,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深得瘦金體之精粹啊!」

    楊一清呵呵笑道:「子謙謬讚了,這幅字便贈與子謙如何?預祝子謙此行出海平叛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徐晉心中一動,拱手道:「承楊老吉言,謝楊老贈字!」

    楊一清捋鬚微笑道:「據聞子謙亦寫得一手好字,不如回贈老夫一幅?」

    徐晉從容地道:「那下官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便接過楊一清手中的毫筆,鋪開宣紙揮筆而就。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楊一清一字一頓地念出徐晉所寫的兩句詩,不由眼前一亮,捋鬚含笑道:「子謙這一手顏體亦是不凡!」

    徐晉拱了拱手道:「下官獻醜了!」

    「子謙過謙了,待老夫命下人將這幅字裝裱起來。」楊一清說完竟然真把管家叫進來,把徐晉寫的這幅字取走裝裱。

    徐晉不由暗暗苦笑,文人似乎都喜歡搞含蓄這一套,明明一句話的事,偏偏要拐彎抹角地搞上一套。這也算是國人的一種處世哲學吧,因為含蓄不傷彼此面子,留下了足夠迴旋的餘地。不過,若是碰上個神經大條的粗人,含蓄恐怕就成對牛彈琴了。

    徐晉並不是粗人,自然明白楊一清贈自己這幅字的意思。

    韓信是什麼人?是輔助漢漢高祖劉邦奪得江山的軍神啊,他百戰百勝,說是功高震主也不為過,偏偏這傢伙還高調到不得了,甚至當著劉邦的面說劉邦的能力只能領十萬兵,而他自己領兵則越多越好,另外,韓信還恃功而驕,要挾劉邦封他為齊王。

    你說這不是找死麼?所以韓信最後的下場很慘!

    所以說,楊一清在這裡引用「韓信點兵,多多益善」,表面是稱讚徐晉用兵如神,實際卻是提醒徐晉不要恃功而驕,否則會落得韓信一樣的下場。

    徐晉引用文天祥的兩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向楊一清表明自己忠於大明,忠於君主,絕無不臣之心。

    「子謙離京之前能來看老夫,老夫甚感欣悅,來坐吧!」楊一清步履蹣跚地從書案後行出來,徐晉連忙上前攙扶著他來到茶几旁坐下。

    「楊老似乎病得不輕,下官這次特意帶了李言聞太醫前來,楊老不妨讓李太醫診治一二。」徐晉鄭重地道。

    楊一清眼神微暖,豁達地笑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夫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賺到了,呵呵,不過李太醫既然來了,便請進來吧,免得辜負了子謙的一番好意。」

    徐晉連忙把李言聞喚了進來,後者施禮一番,也不多問,放下藥箱便給楊一清把脈。

    楊一清看著眉頭深深皺起的李言聞,微笑道:「敢問李太醫,老夫這病還有治嗎?」

    李言間沒有回答,站起來客氣地道:「有勞楊閣老脫去上衣,下官要查看病灶才有定論!」

    楊一清不由露出訝然之色,不過還是依然脫掉了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此時雖然春寒料峭,但書房內燃著火爐,倒是不冷。

    李言聞目光落在楊一清的後背,頓時面色變了變,徐晉禁不住站起來探頭一看,心裡不由咯噔了,原來楊一清的後背竟然長了一枚紅腫的大毒瘡,都化膿了,有兒童的拳頭大小。

    李言聞戴上手套,神色凝重地按壓了那枚毒瘡的四周,有的地方硬邦邦的,有的地方卻是一按就陷下去,一些膿汁血水從腐爛處流出來,看著觸目驚心。

    「李太醫……」徐晉目光詢問地望著李言聞,後者摘下手套,面上波瀾不驚地道:「下官先給楊老開一副藥,看看效果再作定奪吧!」

    楊一清倒是淡定,笑道:「有勞李太醫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53
第981章 選婚使
               
    約莫半個時辰後,徐晉和李言聞結伴行出了楊府,坐上了馬車後,徐晉終於忍不住問道:「李太醫,楊閣老這病……?」

    李言聞輕嘆了口氣道:「正所謂病怕無名,瘡怕有名。楊閣老所患的正是有名的搭背瘡,如今已經完全惡化,即使是華佗再世,恐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徐晉聞言不由一陣黯然,其實在進門見到楊一清的那一刻,他便直覺對方命不久矣了。

    很明顯,楊一清也是自感大限將至,這才藉著贈字之機警醒徐晉的,應該是擔心自己死後,沒人壓制徐晉,徐晉會變成為所欲為的權臣。不過,徐晉回了兩句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表明心跡,這倒是讓楊閣老安心了不少。

    「楊閣老還能活多久?」徐晉沉默了片刻又問道。

    李言聞與徐晉也算是老交情了,當初在山東正是他幫忙放走被圍困的冰妞兒等人的,所以在徐晉面前,李言聞也沒什麼好忌諱的,直言道:「估計不出一個月。」

    徐晉聞言不由暗嘆了口氣,他後天就要啟程南下南京,倒是等不及送楊閣老最後一程了。楊一清允文允武,處事公正,但又不墨守成規,若能執掌內閣多幾年,定是大明之福,可惜了!

    徐晉心有惋惜,牽起車簾吩咐道:「去明時坊!」

    「是,老爺!」車伕撥轉馬頭,趕起馬車向明時坊駛去。

    剛看望完真病的楊閣老,徐晉便打算順道給假病的嚴郎中給治治病。嚴嵩這貨前幾日參加春耕節典禮時還生龍活虎的,結果一轉眼就請病假不早朝,這也太巧了些,徐晉是絕對不信的,估計這傢伙是想託病不隨自己出海平叛而已。

    而且,嚴嵩越是如此,徐晉便越是懷疑王直父子造反的原因,所以不管嚴嵩是真病還是假病,後天他都會命人把嚴嵩架上南下的船,絕不容許這大奸臣脫出自己的監控範圍。

    很快,馬車便來到明時坊嚴府門前,徐晉和李言聞下了馬車,敲響了嚴府的大門。

    「誰呀?嚴府的大門也是你們能隨便敲的?」一名身穿家丁服裝的門房打開大門,高昂著頭,連看都不看一眼便趾高氣揚地喝斥道。

    徐晉淡淡地道:「本官找嚴嵩!」

    那名眼睛始終四十五度望天的家丁像被針紮了屁股似的,惡狠狠地低頭一瞪,罵道:「我呸,哪裡來的狗才,我家老爺的名諱……咕嚕!」

    這名家丁罵人的話剛說了一半便咕嚕地吞了回去,像被揪住了脖子的打鳴公雞,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徐晉那一身緋紅的官袍,官袍正面分明繡了一隻神氣的錦雞,這可是堂堂正二品官服啊,尚書級別才有資格穿!

    家丁的眼珠子彷彿都要瞪出來了,臉色脹得通紅,渾身像篩子一樣顫抖起來。替徐晉趕車的馬伕禁不住調侃道:「你們家老爺的名諱叫咕嚕,還是狗才?」

    家丁嚇得撲通地跪倒在地上,猛叩頭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口不擇言,大人饒過小的這一遭吧!」

    這名家丁是嚴府的負責看門的門房,名字叫做嚴三,這段時間嚴嵩出盡風頭,頻繁被皇上召見,有得寵的跡象,所以跑來嚴府獻慇勤的官員著實不少,嚴三這貨作為門房也收了不少孝敬,所以便日漸變得驕縱起來,結果今日撞上鐵板了。

    徐晉也懶得跟一名家丁計較,冷道:「去稟報你們家老爺,就說本官徐晉來訪!」

    聽聞眼前這位竟是鼎鼎大名的徐砍頭,嚴三差點沒把屁股毛都嚇得掉精光,連滾帶爬地飛奔入去稟報。李言聞不由皺了皺眉,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嚴府的門房家教如此不堪,作為主人恐怕也好不到哪裡。

    盞茶功夫不到,高高瘦瘦的嚴嵩便連滾帶爬地迎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名連滾帶爬的獨目胖子,赫然正是嚴世蕃。

    「徐大人光臨寒舍,下官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嚴嵩行至跟前,誠惶誠恐地向著徐晉行禮。

    「學生拜見徐大人!」嚴世蕃也陪笑著向徐晉行禮,要不是那隻翻白的獨眼影響了觀感,這胖子長得倒是挺可愛的,笑容人畜無害,很有親和力。

    徐晉故作訝然地道:「聽說嚴大人病了,本官特地前來探望,還把李太醫也請來了,不過現在看來,嚴大人並不像有病的樣子啊。」

    嚴嵩瞥了一眼背著藥箱的李言聞,神色訕訕地道:「下官日前偶感了風寒,吃過藥後今日已經大好了,有勞徐大人費心!」

    徐晉點頭道:「如此甚好,後日便要南下了,本官還擔心嚴大人病倒不能預期出行呢!」

    嚴嵩目光一閃,小心翼翼地道:「徐大人,下官這次恐怕真的不能隨大人出海剿滅王直父子這對逆賊了。」

    「哦?難道嚴大人的病還沒好利索,李太醫,給嚴大人診治一下。」徐晉淡定地道。

    嚴嵩連忙擺手道:「不必了,徐大人一番好意,下官心領了,下官的病已經大好,不需要再診治。」

    徐晉頓面色一沉道:「既然如此,嚴大人為何不能隨本官前往東瀛?難道想違抗君命?」

    「下官豈敢,只是下官剛接到了太后的懿旨,太后命下官擔任永福公主殿下的選婚使,所以下官不能隨同徐大人出海平叛了。」嚴嵩一臉的惋惜,眼底下卻飛快地閃過一抹得意!

    徐晉臉色微變,脫口道:「太后命你為選婚使?什麼時候的事,本官為何不知?」

    嚴世蕃嘿然道:「一個時辰之前收到太后懿旨,徐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前往禮部問詢!」

    徐晉皺了皺劍眉,這事不用問都是真的,因為就算給嚴嵩十個膽子也不敢冒稱有太后懿旨。

    「不必了,既然如此,本官便不叨擾了,告辭!」徐晉說完便轉身徑直上了馬車離開。

    「徐大人既然來了,不如進府裡坐坐,下官也好一盡地主之宜!」嚴嵩假惺惺地大聲道。

    眼看著徐晉的馬車毫不停留地離開,嚴嵩父子如釋重負地對視一眼,均是難掩臉上的得色。

    「幸好得秉一道長幫忙,要不然選婚使這份差事又怎麼會落在為父頭上呢。」嚴嵩得意洋洋地道。

    嚴世蕃獨目狡猾地一轉道:「徐晉如此執著地要帶上父親出海平叛,估計是對父親起了疑心,父親可要小心了。」

    嚴嵩頓時不淡定,當初王直父子之所以反叛,他在其中確實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若是讓徐晉抓到了把柄,後果不堪設想。

    「東樓我兒,那為父該怎麼辦?」嚴嵩忐忑地道。

    嚴世蕃獨目中冷光一閃,嘿笑道:「父親不必過於心憂。俗語說得好,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海上風雲變幻的,王直父子也不是易與之輩,徐晉能不能平安歸來還很難說呢!」

    嚴嵩心中一動,假惺惺地道:「說的也是,但願咱們的徐大人吉人天相,平滅王直父子這對逆賊,順利凱旋歸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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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 掛帥出兵
               
    嘉靖五年二月初七,朝陽門外大軍雲集,旌旗招展,刀槍如林,殺氣凌霄。

    臨時搭起的高台上,靖海侯徐晉一身戒裝,腰掛寶劍,左手自然按在劍柄上,英俊儒雅的外表平添了幾分英武之氣,不過,徐晉顯然不是主角,因為嘉靖此刻也在高台上,毫無疑問地佔據了c位。

    嘉靖同樣身著戒裝,金燦燦的鎧甲,明晃晃的頭盔,頭盔上一撮紅纓迎風招展,腰間還掛著腰刀和箭囊,而且箭囊中裝滿了羽箭,這一身實打實的行頭可不輕,少說也有三四十斤重,不過瞧朱厚熜這小子眉飛色舞的騷~氣樣子,顯然是甘之如飴的。

    此刻,徐晉立於嘉靖的右側,而左側正是魏國公徐鵬舉。

    話說這次出兵東瀛平叛,嘉靖任命了徐晉為東洋總督,兼水師提督,而魏國公徐鵬舉則擔任監軍參贊機務。

    魏國公徐鵬舉是舊武勳集團推舉出一來的代表,嘉靖雖然不喜舊武勳集團,但這段時間對舊武勳集團的打壓確實厲害了些,嘉靖顯然也想緩和一下關係,畢竟這些人都是開國功臣之後,倘若做得太絕情,倒顯得自己刻薄寡恩了。

    而且,舊武勳集團的力量也不容小瞧,關係盤筋錯節,這些人的利益其實是與老朱家捆綁在一起的,挨了幾記悶棍後,也是時候給一顆甜棗安撫一下了。

    所以嘉靖不僅任命了魏國公徐鵬舉為監軍,還挑選出幾名勳貴擔任將領,聽侯徐晉差遣。譬如新近奪得武舉第三名的咸寧侯仇鸞,還有泰寧侯陳瑜,寧進伯劉文等。

    爵位世襲降級制顯然對勳貴起到了極大的鞭策作用,以前不思進取的勳貴們都開始削尖腦袋爭取立功的機會了。最典型的就是魏國公徐鵬舉,這貨惜命得很,一門心思做生意賺錢,結果這次竟然肯出海打仗,實在破天荒第一遭。

    當然,也就是徐晉有著常勝之名,至今未嘗一敗,若是換了其他人擔任主帥,估計徐鵬舉這貨就沒那個膽子隨軍出海了。

    所以,徐鵬舉雖然擔任監軍,但這次出海平叛就是負責打醬油的,真正決策的還是徐晉,而且,估計徐鵬舉也沒膽量對徐晉指手劃腳。

    高台之前,左側是五千騎全副武裝的神機營悍卒,清一色的燧發槍+腰刀,腰間挎著裝彈藥用的木匣子。如果細心的人還會發現,神機營眾軍卒比以往多帶了一個雙肩背包,裡面鼓鼓的,也不知裝的是什麼東西。

    本來,謝二劍和戚景通率了兩千騎神機營出塞偷襲板升城,如今還被困在大青山中,所以王林兒統率的神機營只剩下三千人不到,但是,徐晉年前便在各路勤王兵馬中精挑細選出兩千餘人,重新把神機營補足到滿員狀態。

    經過兩個多月的高強度訓練,新加入的兩千餘人已經熟練掌握神機營的各種火器,形成了戰鬥力,或許還不及老卒,但也遠比一般的衛所軍強大。五千人五千桿燧發槍,只要彈藥充足,足以在倭國打橫走了。

    當然,徐晉這次出兵東瀛,並不是只帶神機營的五千人,還有五千名原京軍十二營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待這部份人出海歸來,將成為新三大營的主力骨幹。值得一提的是,這五千京營精銳,也有三分之一裝備了燧發槍,可謂是火力強大。

    另外,當初參加過沿海滅倭之戰的軍隊,徐晉也會選出一萬人,譬如紹興衛、杭州三衛等,這部份軍隊熟習水戰,將成為作戰的主力。

    總之,徐晉這次出兵東瀛,真正作戰的主力部隊兩萬,負責後勤的民壯船伕等,約莫三萬人,合計總兵力五萬,這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橫掃倭國估計都沒問題。

    日頭漸漸升高,吉時終於到了,嘉靖帝大聲宣佈祭旗出兵。於是乎,在一片雄壯的號角戰鼓聲中,刀斧手殺牲祭旗,大軍隨即開拔,浩浩蕩蕩地往通州方向而去。

    夾道兩邊擠滿了前來送行的百姓,高呼萬勝之聲不絕於耳,有親人在出征隊伍之列的,則紛紛揮手灑淚告別,甚至有人當場哭暈地去。正是: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雲霄……

    徐晉暗嘆了口氣,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從來不是兒戲,是要死人的,毫無疑問,這次出海的將士肯定會有一部份會身死異國他鄉。但是,帝國要強大起來,就免不了戰爭,免不了死亡,徐晉能做的便是讓儘量多的將士活著回來。

    正所謂慈不掌兵,徐晉統兵身經百戰,經歷無數屍山血海的洗禮,意志和神經早就磨礪得堅不可摧了,所以瞬間便從感喟中恢復過來,在親兵的護衛之下,從容自若地驅馬而行。反觀旁邊的魏國公徐鵬舉,臉色略顯蒼白,還沒上船就心中惴惴的,要不是軍令如山,這貨估計都有點想打退堂鼓了。

    嘉靖並沒有返城,而是親自把大軍送到了通州碼頭,天子如此禮遇,眾兵將自然士氣高漲,一個個昂首挺胸。

    通州碼頭,料峭的春風中,嘉靖讓內侍取來了酒水,親自為徐晉斟了一碗酒,鄭重地道:「徐卿,且喝了這一碗酒以壯行色,朕預祝徐卿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謝皇上,萬勝!」徐晉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嘉靖哈哈一笑,自己也斟了一碗,高舉過頭朗聲道:「待諸位將士凱旋歸來之日,朕將在此用美灑迎侯大家。」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勝萬勝萬萬勝!」一眾將士激動地高呼,齊齊高舉酒碗一飲而盡。

    徐晉大喝一聲道:「登船!」

    一眾將士滿懷豪情地登上了戰船,豎起帥旗,扯上風帆,沿著運河浩浩蕩蕩地南下。

    與此同時,南京和杭州方面也在密鑼緊鼓地籌備著軍用物資,等候三軍主帥徐晉的到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54
第983章 死灰復燃
               
    嘉靖五年三月初,揚州城外的運河兩岸楊柳堆煙,遊人如織,碼頭上船隻往來,繁華更勝往昔。自從朝廷開海通貿以後,周邊各國的客商蜂擁而來,特別是寧波、杭州、揚州、福州、晉江、金陵這些城市,街上商舖林立,隨處可見遠渡重洋而來的外國商販,一片盛世繁華之景。

    此時的揚州城北碼頭上,新任的揚州知府朱紈正率著一眾地方官員在此恭候,恭候奉旨征討東洋總督,兼水師提督徐晉的到來。

    話說徐晉當年在揚州拿下了私通倭賊的兩淮鹽運使施浩然,以及揚州知府江運後,順勢把揚州府的地方官員給清洗了一遍,最後把朱紈提為揚州府通判,把大師兄衛陽提為江都縣令,協助處理本地政務。

    朱紈當初被倭寇斬斷了一隻手臂,導至身體殘疾,儀表不佳,本來是很難再得到陞遷的,但是,朱紈的能力很強,這幾年把揚州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政績十分亮眼,吏部考核年年評優,再加上有徐晉這位同年作為「後台」,所以去年底便直接被擢升為揚州知府,秩正四品。

    而大師兄衛陽的職位則沒有變動,繼續擔任江都縣縣令,他自己也安之泰然,估計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吧。

    接近午時,碼頭的官員開始騷動起來,眾人紛紛抻長脖子往運河的上游張望,但見旌旗招展,一桿「徐」字帥旗威風凜凜地飄揚在最高處,很明顯,這是徐大總督的船隊到了。

    果然不久後,一支龐大的船隊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但見槍如林刀似帆,好一支雄壯之師!

    徐晉在沿海地區的威名就不消說了,那可是平倭滅寇,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偌大名聲,所以當徐字帥旗出現的那一刻,夾河兩岸的百姓無不歡雷動,有人甚至跪到在地上向徐晉所在的座船叩頭。

    要知倭患危害了大明沿海上百年,沿海百姓苦不堪言,結果被徐晉乾淨利索地徹底根除了,而且,徐晉還一手推動了開海通貿,推廣種植新作物,如今沿海百姓生活穩定豐足,自然都對徐晉感恩戴德了。

    咚的一聲悶響,座船在揚州碼頭靠岸,徐晉和魏國公徐鵬舉在眾將的簇擁下登上了碼頭。揚州知府朱紈連忙率眾迎上前,不卑不亢地道:「揚州知府朱紈,參見徐總督,見過魏國公!」

    揚州府一眾官員也紛紛行禮自報家門,徐晉微笑著道:「諸位免禮!」

    彼此寒暄了片刻便相攜入城,一場簡單的接風宴後,地方官員士紳陸續散去,就連魏國公也前往住處安頓休息了,他這次跟來就是打醬油的,什麼都不打算管,舒舒服服把功勞掙了是最理想的結果。

    此刻,知府衙門的客廳中,徐晉、朱紈、衛陽三人對席而坐,茶几上沏了今年新采的雨前茶,裊裊茶香泌人心脾。

    人生的際遇就是奇妙,三人本是同年進士,才短短五六年,如今徐晉已是兵部尚書,官至正二品,而朱紈也當了正四品的揚州知府,衛陽卻還是正七品的江都縣縣令,彼此的差距離之大,令人乍舌。

    所以說,同學之間在學校一起讀書時很難看出差距,一旦步入社會,優秀和平庸便一目瞭然,優秀者一騎絕塵,平庸者則泯然眾人,不努力奔跑的人,只會被同齡人越拋越遠!

    這時,只見朱紈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沉聲道:「自去年十月份開始,時有倭盜襲擊航道上往來的商船,倭患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子謙兄這次出兵東瀛平叛適得其時,也是時候收拾殘局了,倘若繼續任由王直父子坐大,情況定然會越來越糟糕。」

    徐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當初之所以佔領大隅島和九州島,目的之一就是想以此為屏障,阻擋倭寇駕船到大明沿海劫掠。本來這措施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結果現在王直父子反叛大明,估計已經和倭國人沆瀣一氣了,大隅島和九州島已完全失去了屏障的作用,於是倭寇又死灰復燃了。

    幸好,現在大明實行開海通貿,大部份倭國商人可以通過正當途徑與大明貿易,獲得所需的物資,只有少部份亡命之徒敢於在大明的沿海行劫掠之事。當然,如果大明不盡快出手處理,倭寇有恃無恐,情況肯定會越來越嚴峻。

    「子純兄,可有倭賊登岸劫掠的情況發生?」徐晉連忙問道。

    朱紈搖頭道:「那倒是沒有!」

    大師兄衛陽微笑道:「子謙前年率軍打到倭國,倭人聞風喪膽,現在即使有少量倭賊在航道劫掠過往商船,卻是斷然不敢登岸搶掠的,皆因畏懼子謙之威名啊!」

    衛陽此話倒是說得半點也不誇張,如今的徐晉在倭國就是殺神般的存在,上至天皇,下至平民百姓,無人不畏懼。

    這也難怪,倭寇在大明沿海作惡了一百多年,大明對此一直無可奈何,結果徐晉一來便像秋風掃落葉般,幾乎把所有倭寇屠盡,還親率艦隊殺到倭國本土去,逼得倭國天皇和幕府將軍跪地叩頭請罪,甚至割地賠款。

    欺軟怕硬就是倭國這個民族的特性,你跟他講仁義道德無疑是對牛彈琴,他們只認拳頭,只服從強者,打得他們越慘他就越服你,君不見米國佬的兩顆原子彈扔下去,倭國便服服帖帖地當了近個世紀的狗?

    縱觀華夏曆朝歷代,徐晉是第一個率軍打到倭國,並且讓倭國天皇跪地請罪,甚至割地賠款的人,試問倭國人如何能不敬畏?

    朱紈亦由衷地道:「衛元正所言極是,倭人現在對子謙敬畏非常,此次子謙親自掛帥出征,定然能手到擒來,不過,有件事還是要提醒一下子謙兄的。」

    徐晉心中一動,點頭道:「願聞其詳!」

    朱紈道:「就在不久前,鹽城千戶所在海上巡哨時截獲了一艏從倭國飄來的可疑船隻,船上有十來人均攜帶了兵刃,本以為是倭寇,不過經盤查審問發現,這些人竟然全是原觀海衛的軍卒。」

    徐晉劍眉頓時皺了起來,觀海衛當初由於殺良冒功,軍官全部被自己下令砍了,參與殺良冒功的士兵也全部處死,最後只剩下兩千人不到,天不收地不管的!

    在王直接受招安後,徐晉便乾脆取消了觀海衛的番號,將剩下的觀海衛軍卒全部編入王直的麾下,讓他們戴罪立功。後來觀海衛這些軍卒還算爭氣,奮勇殺敵,立下了不少功勞,有人甚至獲得了徐晉親自頒發的「勇猛」笠帽。

    再後來,王直被任命為東洋都護府第一任都護,這些觀海衛軍卒作為王直的麾下,自然也留在了倭國戍守。

    「是王直派他們回來打探消息的?」徐晉沉聲問。

    朱紈搖頭道:「據他們自己交待,他們是逃出來的,他們不想跟著王直造反,一心要回到故國與親人團聚,所以伺機偷了船隻出海,歷經千辛萬苦才回到大明。

    據說他們一共偷了三艏船,總共四十餘人一起行動,但遭到了毛海峰(王直義子)的追殺,最後只得他們這一艏船成功逃掉。」

    「那這些軍卒現在何處?」徐晉連忙問。

    朱紈道:「由於未能查證他們供詞的真假,所以這些軍卒如今還暫時關押在府衙大牢之中,待查證他們確有家人在家鄉後才能釋放。」

    徐晉皺了皺劍眉,果斷地道:「馬上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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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4章 野心勃勃
               
    哐當,大牢的鐵門被打開了,一股陰冷的霉味撲鼻而來,司馬轅帶著十幾名錦衣衛弟兄殺氣騰騰地闖了進去,手按繡春刀分列而立。

    鐵柵內十幾名衣衫襤褸的軍漢面面相覷,繼而神色驚惶地站了起來,他們自然認得錦衣衛那一身飛魚服了。

    正當這群軍漢惴惴不安的時候,一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當先那人一身緋紅的官袍,生得唇紅齒白,英俊不凡,氣質沉穩有度,似乎有些眼熟,而揚州知府朱紈則恭敬地跟在他身後。

    徐晉背著雙手踱到鐵欄柵前,劍眉朗目,不怒自威。鐵欄內十幾名軍漢只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山撲來,均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為首那名軍漢偷瞥了徐晉一眼,忽然渾身一震,撲通地跪倒在地上:「標下參見大帥!」

    剩下的軍漢聞言均大吃一驚,這時顯然都認出徐晉來了,撲通撲通地跪了一地,戰戰兢兢地道:「參見大帥!」

    徐晉掃了一眼眾軍漢,目光最後落在為首那人身上,淡道:「本帥認得你,你叫沈安,原觀海衛的百戶。」

    那名軍漢愕了一下,繼而激動得熱淚盈眶,吃吃地道:「標下確是沈安,原來大帥還認得標下!」

    徐晉微笑道:「本帥親自給你頒發的勇猛笠帽,怎麼可能不記得!」

    徐晉說完一指另外一名軍漢道:「你叫黃九斤是吧?」

    「大帥,標下正是黃九斤!」那名軍漢激動得面色通紅,咧開大嘴,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像個受了委屈孩子一般。

    徐晉十分乾脆地揮手道:「這些都是忠於大明的勇士,開門,把他們全放了。」

    獄卒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打開牢門,並且卸掉眾軍漢身上的手銬和腳鐐。

    「謝大帥還我等清白,謝大帥明察秋毫!」沈安和黃九斤等人激動得再次下跪,有人甚至禁不住抱頭痛哭。

    這也難怪,他們歷經九死一生才逃回故國,卻被懷疑是奸細,其中的辛酸和委屈就可想而知了。

    徐晉逐一拍了拍眾軍漢的肩頭,安慰地道:「讓你們受委屈了,來人,帶他們下去梳洗安頓,準備飯食。」

    一眾軍漢又感恩戴德一番,便由獄卒帶下去梳洗安頓吃飯了。

    司馬轅禁不住低聲道:「徐大人,要不要屬下查一查這些人的底細,這樣穩妥一些。」

    「不必了!」徐晉擺了擺手,他自問看人還是挺準的,自從進來第一眼看到這些軍漢眼神中的徬徨和委屈的眼神時,他就斷定這些人並不是王直派回來打探消息的奸細。

    半個時辰後,重新梳洗乾淨,換上一套嶄新鴛鴦戰襖的沈安和黃九斤再次站在了徐晉的面前。

    徐晉看著眼前兩名精神奕奕的軍漢,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才像我大明的勇士,來,坐吧!」

    沈安和黃九斤哪裡敢坐,連忙道:「謝大帥,標下站著便行!」

    徐晉也不勉強,詳細地問了沈安等人逃回來的經過。

    沈安咬牙切齒地道:「大帥,現在王直已經在九州島復稱徽王了,封了其子毛海峰為鎮夷大將軍,我們原觀海衛的弟兄絕大部份都不願意跟隨王直造反的,但是卻遭到王直父子的血腥鎮壓,不得不暫時妥協服從。

    這大半年來,有不少弟兄試圖逃跑,可惜成功者寥寥無幾,前段時間,毛海峰出兵幫助織田秀吉攻打三河國,我們弟兄便趁著這機會逃掉了,不過三船人,最終只有我們這一船人活著回到了故土!」

    徐晉不由劍眉一挑,織田秀吉即是織信美子,敢情王直父子現在竟然與織信美子搞到一塊兒了。

    話說織信美子還欠著大明四百萬兩銀子呢,這女人還在自己面前承諾過,會做永遠忠於自己的奴僕,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大明利益的事,現在竟然敢跟王直父子這對大明反賊勾結,膽子挺肥嘛,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徐晉轉念一想,織信美子與王直父子勾結在一起似乎又是必然的。因為王直父子反叛大明,沒了大明這個強有力的後盾,他們想在倭國站穩腳跟無疑很難,最好的辦法就是跟本土的勢力結盟,正好,織信美子也是借助明軍的力量才上位的,所以被其他本土勢力仇視,包括天皇和幕府將軍都容不下織信美子。

    所以織信美子必須找人結盟,王直父子顯然是最好的選擇。於是乎,王直父子與織信美子一拍即合,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了。

    想明白這一點,徐晉心中的怒火倒是慢慢平息下來,淡道:「三槍,地圖!」

    謝三槍是今年武舉的狀元,這次也跟隨徐晉出徵了,而且嘉靖也說到做到,封了謝三槍為游擊將軍,麾下統率三千人馬。

    這時謝三槍麻利地取出了一份倭國地圖,在徐晉的面前徐徐展開。徐晉很快便在地圖上找到了三河國的所在,發現三河國正好在尾張國的西北邊,距離倭國的京都竟然不遠了。

    「沈安,黃九斤,你們知道三河國的守護大名是誰嗎?」徐晉沉聲問道。

    沈安撓了撓頭答道:「好像叫那啥……金川義元,還是銀川義元來著,反正挺厲害的一個傢伙,織田秀吉跟他打了幾仗都沒佔到便宜,這才請求王直父子出手幫忙的。對了,大帥離開倭國不久,織田秀吉就吞併了東邊的美濃國和駿河國,實力今非昔比!」

    徐晉心中一動,在地圖上找到美濃國,記得之前織信美子說過,美濃國有不少銀礦,還表示如果她拿下了美濃國,有信心三年內還清欠大明的四百萬兩銀子,嘖嘖,看來此女確實了得,這麼快就拿下了美濃國,假以時日,此女還真有可能成為日本戰國史上大名鼎鼎的豐臣秀吉。

    徐晉神色玩味地在尾張國上點了點,他是絕對不允許倭國出現一個豐臣秀吉的,看來這次得把織信美子安排得妥妥貼貼才行,這女人野心勃勃,太會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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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 刺殺,棄卒
               
    明朝時期的倭國正處於混亂動盪的戰國時期,地方大名割據爭雄,為了搶奪地盤和人口,彼此攻伐不斷,戰火燃遍全國,但有一個地方卻是相對平靜安穩的,那就是京都一帶。

    因為京都是倭國天皇所在的地方,也是室町幕府的勢力範圍。儘管室町幕府羸弱,但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京都一帶,室町暮府的實力還是十分可觀的。另外,目前的倭國天皇雖然只是個傀儡,但在倭國人心目中,他還是象徵性的全國領袖,代表著皇族正統。

    就好比東漢末年,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當時漢室明明已經衰敗,但在國人心目當中,漢室依舊代表著天下正統,誰敢明目張膽地取而代之,那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於是曹操便十分雞賊地控制了漢家皇帝,自己躲在後面當「太上皇」,以皇帝的名義號令群雄。

    其實倭國的幕府政權也差不多,幕府將軍控制了天皇,以天皇的名義號令地方軍閥,地方軍閥雖然心裡不把天皇當回事,但表面還是得承認天皇的正統地位,接受天皇加封的官職等。

    所以,地方軍閥之間就算打得再激烈,都不會把戰火引到京都去,一旦哪個不開眼的想染指京都,其他軍閥就會群起而攻之,最後將其瓜分掉。

    沒有戰火的京都很平靜幸福,三月份的京都尤其美,因為這是櫻花盛放的時節,城裡城外開滿了絢爛的櫻花,雲蒸霞蔚的,美得讓人心醉。

    櫻花是倭國人的最愛,就好比唐朝人愛牡丹一般,倭國有句古語叫「花則櫻花,人則武士」,意為做花要做櫻花,做人則要做武士,倭國武士常以櫻花自比。

    每年櫻花盛放的時侯,後柏原天皇都會走出城池,來到郊外賞櫻,與大臣們同樂,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昨晚剛下過一場小雨,路面泥濘濕~滑,後柏原天皇還是一大早便乘著馬車出城了,隨行的還有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晴,以及一眾臣子和家眷。

    京都城的東郊有一片櫻花林,這裡有上萬株櫻花,如今已經全部盛開,遠遠望去像霧又像霞,如煙又如火,濃烈的花香滲透到每一縷的晨風當中。

    然而,在這片令人迷醉的櫻花林深處卻是暗藏著一股凜冽的殺機,約莫三十名蒙面人伏在隱蔽處,他們的衣著十分雜亂,但是手中拿的竟然是鋥亮的燧發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櫻花林外面的道路。

    這一群蒙面人當中,有一位正用單筒望遠鏡往遠處觀察,應該就是這群人的頭領了。這時,旁邊另一名蒙面人低聲問:「老方,咱們殺了倭國國王和幕府將軍,毛海峰會信守承諾嗎?」

    為首那名蒙面人放下了單筒望遠鏡,沉聲道:「毛海峰心狠手辣,他的話並不可信!」

    「那咱們為什麼還要聽他的刺殺倭國國王和幕府將軍?」旁邊的蒙面人不解地問。

    為首那名蒙面人冷笑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咱們要是不答應,能活著走出牢房?能拿到燧發槍?」

    旁邊的蒙面人點了點頭,恨聲道:「毛海峰這鳥人真他~媽~的雞賊,雖然給了咱們燧發槍,但每人只給三發彈藥,也不配三棱軍刺,沒了彈藥的燧發槍就是沒用的燒火棍,草他姥姥的!」

    「毛海峰又不是白~痴,怎麼可能給咱們配足彈藥,他也擔心咱們趁機攜槍逃跑……噓,來了!」為首那名蒙面人突然豎起食指輕噓了一聲。

    一眾蒙面人立即屏息靜氣,目光炯炯地盯著櫻花林外面的道路,稍頃,一隊人馬終於出現在視線之內,赫然正是後柏原天皇和幕府將軍促利義晴一行。

    但見約莫有五十名持刀的武士在前開道,天皇的馬車在中間行駛,後面還有五十名武士殿後,而暮府將軍促利義晴就騎馬跟在天皇的馬車旁。

    隱匿在櫻花林中的三十多名蒙面人見狀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輕蔑之色,倭國人真不是一般的寒酸,堂堂一國之君出行才這麼點人,連儀仗都不打,排場還不及咱大明的地方府官。

    為首那名叫老方的蒙面人卻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倭國武士有百來人,而自己這方只有三十二人,每人三發彈藥,那就是九十六發,即使每一發都命中也不可能把對方所有人殺死,更何況全部命中基本不可能,瑪的,毛海峰這王八蛋真是算到盡啊!

    「老李,咱們的彈藥不多,待會放近了再打,最好能一次擊殺後柏原和促利義晴,得手後馬上撤!」蒙面人老方沉聲道。

    旁邊的蒙面人老李點了點,信心十足地道:「促利義晴便交給我吧!」

    這時,後柏原天皇一行終於來到了櫻花林外面,一眾倭國武士迅速散開警戒,後柏原天皇在府幕將軍促利義晴等大臣的簇擁之下往櫻花林行來,一邊用倭語嘰哩古嚕地聊著天,一邊環顧四望,估計是在談論樹上的櫻花如何如何?

    砰砰……

    兩聲槍響打破了清晨櫻花林的寧靜,只見後柏原天皇和幕府將軍促利義晴身上同時飆血,隨即倒下!

    一眾大臣,還有女眷失聲尖叫,那些武士呼啦地圍了上來,把倒地的後柏原天皇和促利義晴團團護住,另一部份則咆哮著撲向櫻花林深處。

    砰砰砰……

    槍聲爆豆般響起,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名倭國武士當場倒在血泊當中。

    「撤!」為首那名蒙面人大喝一聲,一眾蒙面人迅速轉身撤離,穿過櫻花林往東邊逃跑。

    「可惡,他們是明國人,明國人刺殺了天皇和大將軍,血債血償,殺死他們,追!」那些倭國武士咆哮著發足狂追,如同一群被激怒的野獸。

    那群蒙面人顯然早就準備好了撤退路線,輕車熟路地三轉兩轉,很快就將追殺的倭國武士拋下,迅速逃到了一條河邊。

    然而,當這群蒙面人逃到河邊卻是大吃一驚,因為他們事先藏在這裡的船隻竟然不見了。本來按照原計畫,他們刺殺完天皇和幕府將軍後會乘船逃到海邊,然後換乘海船逃回大隅島的,結果現在船竟然不見了。

    「不好,咱們十有八~九被毛海峰那王八蛋賣了!」為首那名蒙面人一把扯下了面巾,厲聲罵道。

    「草他大~爺的!」一眾黑衣人紛紛摘下蒙面巾破口大罵,看相貌特徵,他們分明都是漢人。

    原來,這群蒙面人其實都是原觀海衛的軍卒,為首那人叫方伯興。前段時間,方伯興等人試圖偷船逃回大明,結果被毛海峰帶人追上抓了回來,關押在大牢中準備處死。

    然而前些天,毛海峰卻把他們放了,還發給了他們每人一桿燧發槍和三發彈藥,讓他們去刺殺倭國天皇和幕府將軍,並且承諾,只要殺死這兩人,就饒過他們所有人,甚至給他們一艏大船回大明。

    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方伯興等軍卒接受了毛海峰的條件,潛到京都一帶刺殺後柏原天皇和幕府將軍,然而,此時準備好作為退路的船卻不見了,很明顯是毛海峰搞的鬼,他們已經變成棄卒了。

    這時,身後再次傳來了呼喝聲,那些倭國武士追殺過來了,方伯興咬了咬牙,帶著弟兄往下游急逃,只希望能找到船隻逃出海。

    就這樣邊逃邊打,方伯興等人雖然擊殺了部份追來的倭國武士,但彈藥也打光了,沒了彈藥的燧發槍只能當成棍子砸人了。

    此時,後面追來的倭國武士卻越來越多,顯然是聞訊從城中追殺出來的。

    正當方伯興等人走投無路的時候,前面河上竟然出現一座獨木橋,眾人大喜,紛紛往獨木橋衝去。

    然而,正當方伯興等人從獨木橋過河時,對岸卻衝出了一群身穿和服的倭國武士,其中還有數人持弓,嗖嗖嗖的利箭迎面射來,瞬時便有數兄弟兄被射死墜河。

    方伯興不驚又恨,揮刀擋飛迎而射來的一根利箭,成功殺過了對岸,對岸的倭國武士中衝出來一人。此人同樣一身武士服,不過卻身形高挑,皮膚白~皙,容貌姣美,胸~前鼓鼓,分明是個女子。

    方伯興愕了一下,脫口道:「織信美子!」

    織信美子厲叱一聲,手中倭刀化作一道匹練斜劈而下,方伯興連忙揮手擋架。

    噹噹噹……

    織信美子連消帶打,一口氣劈出七刀,端的是快如電閃,方伯興手腕都被震麻了,一個不慎,半邊肩頭便被削了下來,鮮血如泉~湧,慘叫一聲倒在血泊當中。

    織信美子雙手持刀,刀尖抵在方伯興的咽喉,用漢語冷冷地道:「本小姐現在叫織田秀吉,可記住了!」

    方伯興咬牙獰聲道:「我呸,臭婊~子,走著瞧,大帥遲早會率軍前來平叛的,你和王直父子都不得好死!」

    織信美子臉色頓時一沉,倭刀輕輕一劃,方伯興的頭顱便滾了出去。

    很快,剩下的觀海衛軍卒也全部被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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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 各懷心思
               
    窗戶是打開的,透過窗口能看到院子中的兩棵櫻花樹,樹上的櫻花正開得如火如荼,繽紛落櫻飄零了一地。窗內,織信美子和毛海峰對席跪坐在榻榻米上,兩人面前的矮案上各擺了一杯清酒。

    織信美子此刻換了一身女式的和服,頭髮挽成極具唐朝風格的高髻,和服的束腰繫得很高,讓她本來就很有料的身材顯得更加氣勢洶洶,分外的惹人注目,姣美的臉蛋上薄施脂粉,唇上塗了蔻丹,說不出的美豔。

    向來以男兒身自居的織信美子之所以這一身打扮,倒不是她的xing取向撥亂反正了,而是因為她開竅了,懂得發揮女人的天生優勢去獲取利益。譬如跪坐在對面的毛海峰,此刻看她的眼神便暗藏著一絲熱切。

    毛海峰三十許歲,又叫王滶,乃王直的義子,受過良好的教育,此刻一身文士打扮,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前文便提到過,毛海峰曾在倭國定居過多年,幫助王直打理走私生意,所以能說一口流利的倭語。

    此時,毛海峰端起酒杯,微笑著用倭語道:「恭喜美子小姐手刃刺殺天皇和幕府將軍的明軍流寇,在國內威望大增,美子小姐入主京都指日可待了。」

    織信美子舉杯與毛海峰對飲,嫣然一笑道:「全賴王滶君幫忙,美子感激不盡。」

    正如徐晉所料,王直父子豎旗造反後,失去了大明這個強大的後盾,原九州島本土的土著便蠢~蠢~欲~動,試圖推翻王直父子的統治,不過,王直父子十分機警,嗅到危險後立即先下手為強,把九州島上構成威脅的勢力搶先剷除了。

    話說徐晉當初留下給王直的軍力還是相當可觀的,總兵力超地六千,燧發槍兩千桿,還有佛郎機炮,火銃、火炮、各式戰船等一大批,憑這份實力,王直足以碾壓倭國境內任何一支軍閥勢力。

    當然,如果倭國境內多支勢力聯合起來,王直就未必是對手了,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畢竟王直是外來勢力,沒有根基,所以他們需要盟友支持。正好織信美子也受到本土勢力的排擠,獨木難支,於是便和王直父子一拍即合。

    織信美子野心勃勃,在徐晉的扶持下坐上了家主之位,掌控尾張國後,她便開始厲兵秣馬。徐晉剛離開倭國不久,織信美子便狐假虎威,借助明軍的強大威懾力吞併了領國美濃國和駿河國。

    之後,王直父子造反,織信美子又馬上與王直父子結盟,並且借助王直父子的力量打敗了北邊強大的軍閥金川義元,吞併了金川家族的三河國。

    自此,織信美子一躍成為倭國境內勢力最大的地方軍閥之一,地盤也擴大了四五倍,西北邊的領土已經與京都接壤了。

    不過,這麼一點地盤還不能滿足織信美子的胃口,她的目標是整個倭國,於是乎,織信美子與毛海峰一密謀,便有了前邊刺殺天皇和幕府將軍的戲碼。

    如今天皇和幕府將軍被刺殺了,織信美子手刃了刺殺天皇和幕府將軍的凶手,自然也威望大增,順理成章派兵進駐京都,到時扶殖一個皇室當傀儡天皇,那她織信美子就是相當於武則天一般的人物,只要經營得好,日後統一倭國,以女兒身君臨天下也不是不能可能。

    至於毛海峰,他自然不會是白做善事的,之所以不遺餘力地幫助織信美子,一來是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二來是需要物資,織信美子承諾,只要每佔領一國,便分他兩成的斬獲,包括兵器、鐵料、煤炭、銀子等等。

    另外,刺殺天皇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激起倭國全國百姓對大明的仇視。毛海峰並不擔心倭國人會仇視他,因為他已經明確豎旗反明了,而且刺殺天皇那批軍卒是忠於大明的「匪兵」,如今也死無對證了,倭國人自然會把賬算到大明的頭上,如果大明再派水師來倭國,那麼迎接他們的將是倭國舉國上下的仇恨之火。

    「美子小姐光是說一句感激不盡怕是不夠吧!」毛海峰與織信美子對飲了一杯,目光炙然地道。

    織信美子輕哦了一聲道:「那美子應該如何報答王滶君?」

    毛海峰心中微蕩,情不自禁地探身向前,伸出食指挑起織信美子的圓潤的下巴,眼神毫不掩飾地盯著兩瓣鮮豔的紅唇微道:「王某對美子小姐愛慕已經久,不知有沒有機會一親芳澤呢?」

    織信美子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厭惡,微微後仰,讓下巴脫離了毛海峰的手指,換成漢語道:「美子蒲柳之姿,怎配得上王滶君呢,如果王滶君只是想要女人,美子手下倒是有兩名不錯的奴婢。」

    毛海峰神色自若地收回手,哈哈笑道:「既然如此,王某卻之不恭。」

    織信美子拍了拍手,立即便有兩名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子碎步行了出來,果然容貌和身材都是上選。

    「幸子,美伊,以後你們就是王滶君的奴僕了。」織信美子淡道。

    「系!」兩名倭女聲音嬌脆地答應了一聲,然後向毛海峰九十度彎腰行禮,齊聲道:「主人!」

    毛海峰笑吟吟地道:「好,你們先退下吧!」

    兩名倭女又小碎步退出了房間,織信美子提起酒壺給毛海峰滿上一杯,嫣笑道:「美子再敬王滶君一杯。」

    毛海峰擺手道:「王某待會還得乘船出海,這杯酒就不喝了,對了,按理說,下個月應該把第一批的兩百桿燧發槍交付給美子小姐的,但是軍中的工匠經驗不足,鍛造出來的槍管都不行,很容易炸膛,必須得重新鍛造,所以恐怕得推遲交貨了!」

    織信美子臉色微變,皺眉道:「那要多久才能交貨?」

    「這個還真不好說,美子小姐是知道的,即使在大明,也只有兩京軍器局和兵仗局能製造燧發槍,地方衛所軍的工匠水平有限……所以!」毛海峰說著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又馬上補充道:「不過美子小姐請放心,王某會督促工匠把燧發槍盡快製造出來的。」

    織信美子點了點頭道:「王滶君費心了。」

    毛海峰呵呵一笑,站起來瀟灑地拱了拱手道:「王某還要趕回去大隅島,就此告辭!」

    「哦,那美子送送王滶君吧!」織信美子盈盈站了起來,體態便更形挺拔了。

    毛海峰禁不住多看了一眼,有些心~癢難耐的,禁不住低聲道:「聞說美子小姐不喜男人,其實美子小姐只要嘗試過,就能體會到男人的好處了!」

    織信美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瞧不出惱火還是羞臊。

    毛海峰哈哈大笑著轉身行了出去,暗道:「自作聰明的女人,跟老子玩心眼,吊起來賣是吧,難道老子不會,想要燧發槍?嘿嘿,沒點誠意可不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54
第987章 大青山中(上)
               
    二月下旬的江南已經繁花似錦,但二月下旬的大青山還是白雪皚皚,白天的氣溫在零度以下,晚上甚至可達零下十幾度,相當之寒冷。

    時值正午,豔陽高照,從天空中鳥瞰而下,只見大青山山脈峰巒林立,如同一隻隻白饅頭,部分向陽的山坡已經消融了積雪,露出黝黑的岩石,山中的樹木還是光禿禿的,雪地上偶爾可見到動物留下的印跡。

    此時,正有三人在大青山中艱難地跋涉著,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衣褲,以樹枝作為枴杖,往一座山坡上奮力攀登。

    這三人都是健碩的漢子,為首者約莫二十七八歲,個頭估計有近一米九,腰間圍著一張斑紋虎皮,腰挎弓箭,眼神十分彪悍,另外兩人也攜帶了兵器,其中一個傢伙時刻露出兩隻十分有特色的大門牙。

    這三人正是薛冰馨派到大青山尋找神機營的寨眾,為首那名高大漢子叫劉大力,時刻露出兩隻門牙的正是馬六那小子,外號大板牙,第三個漢子叫劉三。

    劉大力原是榆林鎮的獵戶,後來被韃子擄到了板升城作了漢奴。謝二劍和戚景通率兩千神機營摧毀板升城時把劉大力救了,之後,劉大力便帶著五千漢奴南逃,在陵水畔遇上了薛冰馨等人,最後加入了山寨,成為山寨的五當家。

    由於劉大力原是獵戶,經驗豐富,懂得在山中野外行走,而且武藝和箭術都不錯,所以,今年一開春,薛冰馨便派他率領馬六和劉三兩人前往大青山尋找神機營的下落,這可是自家男人交待下來的任務,冰妞兒自然不會忘記了。

    另外,劉大力認識謝二劍和戚景通,所以他無疑是最合適的帶頭人選,而劉三經常扮裝貨販進入韃子的地盤打探消息,熟悉道路,精通韃靼語,當初李英俊的下落就是他找到的,所以也被選上了,至於大板牙馬六,這小子雖然口臭話多,但還算機靈,當個後勤倒也勝任。

    從二月初開始,劉大力、劉三和馬六這三人組便離開山寨,出發前往大青山了,在劉三的引領下,三人順利地穿過了韃子的地盤,來到了大青山腳下。

    然而,劉大力三人在大青山中尋找了半個月,卻未能找到神機營的任何蹤跡,此時他們已經深入到大青山深處了,仍然一無所獲。

    大板牙馬六負責背乾糧和鍋碗瓢盆,累得張開嘴直喘氣兒,兩隻大門牙在陽光下閃爍著釉質光澤。

    這貨一臉不情願地道:「五當家,咱們都在山中找了大半個月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要我看啊,神機營那些大頭兵估計已經死光光,變成山中的孤魂野鬼啦,咱們繼續找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唉,我爬不動了,先歇一會吧!」

    馬六說完便把包袱扔雪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劉三見狀也在附近找了一塊裸露的山石坐下,笑道:「五當家,先歇歇腳吧,反正也急不來。」

    「就是,一群官兵而已,他們的生死關老子屁事,咱們何必玩命地去找呢。」馬六撇嘴道。

    劉大力皺了皺眉,他原是獵戶,並不像劉三和馬六那般是土匪出身,也沒有經歷當初官兵圍剿黑台山的事件,所以對官兵並無多大的敵意,相反,當初謝二劍和戚景通率軍突襲板升城,救下了所有被奴役的漢奴,也包括他劉大力,所以劉大力對官兵反而感激居多。

    而且,劉大力對於神機營僅以兩千人殺入韃子腹地的膽氣十分之心折,神機營之強橫,完全顛覆了他對官兵的認知,尤其是聽聞神機營在韃子的地盤縱橫往來,甚至干死了鄂爾多斯的部落首領麥力艮濟農時,劉大力更是熱血沸騰。

    所以,這次奉大當家之命潛入大青山尋找神機營的下落,劉大力是十分之樂意的,這段時間也盡心盡力去尋找,但願這支英勇的隊伍能創造奇蹟,在冰天雪地的大山中熬過來!

    劉三坐在山石上,一邊啃食乾糧,一邊道:「五當家,咱們帶的乾糧也差不多吃光了,最多再找兩天,兩天之後絕對要出山了,不能再耽擱!」

    劉大力搖了搖頭道:「開春了,山中活動的野味也多了起來,咱們一邊打獵一邊尋找,應該還能撐上一段時間的,神機營都是騎兵,待天氣暖和些,山中的冰雪消融得差不多了,他們肯定會出來活動的。」

    馬六不以為然地道:「五當家,到現在你還認為神機營那些官兵能活著?這大青山中冰天雪地的,缺吃少穿,而且年前年後還下過幾場白毛雪,神機營那千來號人就算不餓死也凍死了,咱們即使找到他們也是替他們收屍罷了,就咱們三個替千來號人收屍,活兒幹到猴年馬月也幹不完啊。」

    劉大力面色一沉,怒道:「老子的命是神機營救的,如今寨中的數千弟兄也是神機營當初救下的,就連我們帶回去的糧食、兵器、馬匹、牛羊等物資也是神機營繳獲的,沒有這些物資,山寨恐怕連去年冬天也熬不過來。

    老子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大板牙,你小子要是不想繼續找,現在就給老子滾回山寨。」

    馬六被劉大力一頓臭罵,臉色脹得通紅,訕訕地道:「五當家,我也沒說要回去啊!」

    劉三這時也是神色不自然,找了大半個月,其實他也厭倦了,跟馬六一般,心裡早就打起了退堂鼓,不過此時被劉大力一番臭罵,倒是覺得這時不繼續找下去確實有點不厚道,畢竟山寨確是靠著劉大力等人帶來的物資才度過這個寒冬的,而且還過得很滋潤,至少不缺肉食。

    「五當家你消消氣,馬六這小子就是口有臭點。」劉三把水囊扔給劉三力,陪笑著道。

    劉大力接過水囊,正準備喝,忽然臉色微變,迅速丟掉水囊抽出腰刀,劉三和馬六嚇了一跳,還以為劉大力翻臉呢,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不對了,循著劉大力的目光望去,兩人瞬時也面色大變!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54
第988章 大青山中(中)
               
    劉三和馬六兩人循著劉大力的目光望去,瞬時面色大變,不約而同地彈了起來抽出兵刃。只見一頭體形健碩的蒼背狼悄然從附近一片亂石後轉了出來,緊接著又是一頭,兩頭,三頭……足足七頭蒼狼。

    這七頭蒼狼的體形比普通的家犬大了幾圈,尾巴像拖把一樣下垂著,頸部的毛卻如針尖根根豎起,它們的四肢壯實有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特別是那雙幽幽的綠眼,讓人不寒而慄。

    「大家靠在一起,不要輕舉妄動。」劉大力沉聲喝道,他是獵戶出身,所以深知野狼的可怕。這玩意的速度極快,牙齒的咬合力十分驚人,被它一口咬中喉嚨便死定了,即使沒咬中要害也能給你撕下一口肉來。

    當然,最可怕的是,狼這種生物是群居的,眼前雖然只有七頭狼,但天知道還有沒有更多,劉大力以前便遇到過數量過百的大狼群,要不是附近正好有高大的樹木,讓他爬到樹上逃過了一劫,他已經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上百頭餓狼蹲在樹下仰望你,不停地抓撓樹桿嗥叫,如今想起當年的情景,劉大力依舊心有餘悸。

    劉三和馬六兩人手執單刀,緩緩地向中間的劉大力靠過去,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他們在大青山中搜索了大半個月,其間也遇到過狼,但一下子遇上七頭還是第一次。

    嗚嗚……

    眼前這七頭都是成年的蒼狼,捕獵經驗豐富,它們四散開來,圍著劉大力三人慢吞吞地遊走,一邊發出威脅的低嗚,顯然是在等待發動的時機。

    眼下雖然是二月末了,但是大青山還在冰封當中,食物來源本來就少,所以這七頭蒼狼顯然餓極了,一邊圍著三人打轉,一邊呲牙咧嘴,噁心的唾液嘩啦啦地順著尖牙往外流。

    劉大力面色凝重,越餓的狼無疑越凶殘,它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眼前的獵物撕碎吞食,即使眼前是一頭山中猛虎,它們都不會退卻,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周圍似乎沒有更多的狼,這一群狼似乎只有七頭。

    「掩護我!」劉大力低聲道,然後把刀插在雪地上,取下了背著的弓,迅速變弓搭箭。

    群狼見狀頓時警惕起來,停止了繼續遊走,弓起腰死死盯著劉大力。

    鏘……

    利箭朝著一頭蒼狼疾射而去,這頭蒼狼下意識地調頭疾奔,但是利箭還是射中了它的大腿側,瞬時發出嗷的一聲慘叫,摔倒在雪地掙扎嚎叫……嗷嗚嗷嗚!

    狼的慘嚎聲遠遠地傳出去,其它六頭蒼狼見狀不僅不害怕,反而撲向了受傷的同伴,然後瘋狂地撕食,頃刻之間,那頭受傷的蒼狼便被大卸八塊了。

    馬六那小子不由傻了眼,吞了吞口水道:「臥槽,這也行?果然是狼心狗肺啊,自己狼也吃?」

    「快走!」劉大力低聲道。

    馬六不解地道:「五當家,再射幾箭把剩下的狼幹掉就是了,為什麼要走!」

    劉大力沉聲道:「狼叫聲可能會引來附近其他狼群。」

    馬六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急忙道:「噢,那還是趕緊溜吧。」

    劉三的臉色卻是突然變得難看無比,一指遠處道:「遲了!」

    劉大力和劉三抬頭望去,無不心頭大震,只見幾匹蒼狼正在雪地上往這邊奔來,如同一群在雪上跳躍的野鬼。

    嗷嗚……

    一頭正在啃食著同伴內臟的蒼狼威風凜凜地仰天嗥叫,遠處的幾十匹蒼狼立即加快了速度,頃刻之間就奔到了近前。

    劉大力面色難看地罵道:「媽的,看走眼了,這頭是狼王,這些狼都是一夥的。」

    「這下麻煩了。」劉三聲音艱澀地道,此時圍上一來的狼竟多達三十多頭。

    人多了膽氣壯,鬼多了陰風勁,什麼生物都是如此,剛才七頭狼對劉大力等人還有所忌憚,這時已經肆無忌憚了,它們從四周八方圍了上來撲咬,根本不給劉大力再發箭的機會。

    劉大力三人奮力揮刀砍劈,倒是殺傷了數頭蒼狼,但是各人的身上也掛綵了,要不是穿得厚,估計已經不見了幾塊血肉。

    「畜牲,滾開!」劉大力飛起一腳,正中一頭蒼狼的小腹,那頭蒼狼頓時橫飛出去,掙紮著站起來走了幾步便咳咳地咯血,估計內臟都被踢破了,劉大力的氣力還是相當驚人的。

    忽然,馬六慘叫一聲跪了下來,原來他的手腕被一頭蒼狼咬住了,手中的單刀頓時拿不住跌落在雪地上,周圍的狼立即圍上來,試圖撿便宜。

    劉大力和劉三急忙回身相救,劉大力刷的一刀將那頭狼斬成兩段,但是它的狼嘴還是死死地咬住馬六的手腕,馬六痛得殺豬似的慘叫,鮮血汩汩地順著手指往下流。

    劉三抵擋狼群進攻,劉大力正打算幫馬六掰開狼嘴,一直沒有出手的狼王突然動了,它像閃電一般撲向劉大力,快狠準地噬向他的咽喉。

    劉大力心頭大凜,這時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把脖子一縮,用後背對著狼王,狼王猛烈地撞在劉大力的後背,把他連同馬六給撞翻在地上。

    狼王的動作十分老練,撞翻了劉大力後,前爪按在了馬六的胸前,大嘴一張便向後者的喉嚨噙下去,因為馬六這貨是面朝天跌倒的。

    馬六嚇得面無人色,只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結果嘣的一聲弦響,一支利箭橫空而至,正中狼王的脖子一側,那狼王頓時被利箭帶得橫飛出去,直接釘死在雪地上。

    鏘鏘……

    弦響不斷頃刻之間便又有數頭狼被射殺,剩下的蒼狼終於怕了,紛紛退開,驚恐地往高處望去。

    只見十幾條人影出現在山坡上,這些人穿著十分雜亂,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像野人一般,但是那箭術卻半點也不含糊,尤其是是其中一人,連珠箭發不帶喘氣,頃刻又有數頭狼死在他的箭下。

    剩的二十幾匹狼像見到鬼一樣,夾著尾巴調頭逃走,然而,山坡上那群野人似乎並不肯罷手,他們從山上衝下來,不對,應該不是沖,因為他們的腿根本沒有邁動,而是滑了下來,他們的腳板上似乎綁著兩塊木塊一樣的玩兒,從山坡上滑下來,快得如同離弦的箭。

    嗖嗖嗖……

    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從旁邊飛掠而過,帶起陣陣勁風。劉大力和劉三都傻了眼,就連馬六這小子也是目瞪口呆,忘記了痛,那隻狼頭還咬在他的手腕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6 17:23
第989章 大青山中(下)
               
    十幾名「野人」從山坡上飛快地滑了下來,遇到障礙物時左拐右拐,動作嫻熟得如同水中的游魚,在高速滑行之下竟然還能彎弓射箭,逃跑的群狼頃刻又被射殺了數匹,餘下的更是夾著尾巴亡命奔逃。

    為首那名野人尤其強悍,只見他一馬當先,踏木在雪嶺上疾馳,眼看就要極速撞在一塊擋道的山石上了,他竟然不躲不閃,徑直衝向山石。劉三等人不禁失聲驚呼,如此速度撞在山石上,估計就是銅皮鐵骨恐怕都會撞成一團爛肉。

    然而,那野人將要撞上山石時卻突然騰空飛起近三四米高,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越過了那塊黝黑的巨石,人在半空彎弓搭箭……崩崩崩,三支利箭連環射出,迅似流星趕月。

    嗖嗖嗖……

    三頭蒼狼應聲倒在雪地上,血染成霜,與此同時,那名野人一個空翻輕盈落在雪地上,繼續往山坡下滑去,宛若戰神下凡,他身後其他野人都放聲喝彩,滿眼的崇拜。

    劉大力三人均目瞪口呆,震撼得無以復加。劉大力自問箭術不差,連珠三箭他也能做到,但要準確地射中三個移動中的目標,卻是沒那份本事,更別說人在半空中發箭了。那野人的眼力、定力、身體各部份的協調能力估計已經登峰造極了。

    正當劉大力三人還沉浸在震驚當中時,十幾名野人已經追殺到山坡下了,群狼幾乎有一半被射殺在雪地上,剩下的十幾匹均四散逃遠。

    野人們沒再繼續追趕,開始一言不發地收穫戰利品,拔箭放血,擦乾淨箭上的血污後重新放回箭囊中,遇上受傷沒死的狼,對著耳孔就是一匕首捅進去,那乾淨利索的動作,毫無波動的冷酷眼神,讓人心頭凜然。

    收拾完後,一部份野人扛著狼屍迅速離開,而為首那名野人則只帶著兩名弟兄向劉大力等人行來,估計是藝高人膽大,並不把劉大力三人放在眼內。

    「五當家,他們不會是韃子吧?」馬六臉色蒼白地低聲道,這小子被蒼狼咬中了手腕,雖然狼頭已經掰掉了,但是手腕上血肉模糊,鮮血還在往外滲,在雪地上滴出一朵朵梅花。

    劉大力和劉三亦十分緊張,下意識地握緊了刀把,警惕地盯著靠上來的三個野人。

    這三個野人身上的衣物搭配十分古怪,頭戴羊皮氈帽,身穿羊被襖,足下的馬靴卻不是韃靼人的樣式,而且他們都用布蒙著臉,只露出兩雙眼睛,看不清面容。

    「你們是漢人?」為首那名野人冷冷地問,說的竟是字正腔圓的大明國語。

    劉大力心中一動,點頭道:「我們都是漢人,感謝壯士救命之恩,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為首野人淡淡地道:「我們在打獵,救你們只是順帶的,你們既然是漢人,為何會出現在大青山之中?識趣的別耍花樣,老實回答,我們的人已經盯了你們十天了,說吧,你們到底在找什麼?」

    劉三和馬六將信將疑地對視一眼,他們是二月中旬入山的,現在是二月末,也就是自己三人才入山幾天就被對方發現盯梢了,這可能嗎?

    似乎看出了劉三和馬六兩人的疑惑,其中一名野人促狹地道:「五天前,那大板牙小子大解的時候滑倒,坐自己拉的屎上了,嘿嘿!」

    馬六臉色脹得通紅,劉三則是一臉震驚,前幾天馬六這小子確實犯了這種蠢事,冰天雪地的也不好清洗衣物,只是擦擦乾淨了事,如今這貨的棉衣上還有殘留的污跡,真特麼噁心。

    劉大力疑慮地打量著為首的野人,試探道:「我們是進山來找人的!」

    「找什麼人?」為首的野人冷道。

    劉大力又瞥了一眼野人腳上穿的馬靴,他見過,那是明軍的制式軍馬靴,硬著頭皮道:「我們在找神機營的下落!」

    此言一出,三名野人對視一眼,為首那人追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找神機營?」

    劉大力見到三人的反應,心中更是定了幾分,直言道:「我們是奉了大當家之命前來尋找神機營的,不過我們大當家好像也是受人所托,那人姓徐,叫子謙!」

    三名野人均是渾身一震。

    「難道……三位壯士是神機營的?」劉大力小心翼翼地問道。

    為首那人解下了蒙臉的布,赫然正是二舅子謝二劍。劉大力當初見過謝二劍,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激動地拱手為禮,恭敬道:「草民劉大力,見過謝將軍!」

    謝二劍比當初黑了很多,滿臉的風霜,不過依舊雙目如電,他點了點頭道:「你是劉大力,難怪本將覺著眼熟,你去年沒有帶著大家回到關內?你們的大當家又是誰?」

    劉大力受寵若驚地道:「原來謝將軍還記得草民,那天草民帶著大家撤離板升城,本來是往和林去的,誰知途中走錯了方向,到了陵水下游,正好遇上了三娘子在陵水旁的香爐山建山寨,那裡水土好,大家都不想回去,所以就留下了。」

    謝二劍皺眉道:「你們當了山賊?」

    劉三和馬六頓時有些不爽了,不過懾於謝二劍剛才表現出來的神威,兩人倒是不敢吱聲,只是面露不悅之色。

    劉大力訕然道:「謝將軍,三娘子乃巾幗不讓鬚眉的仁義俠女,並不是什麼山賊。」

    謝二劍心中一動道:「三娘子是不是叫薛冰馨?」

    劉大力點了點頭,謝二劍不由恍然,敢情是這位三娘子真是那薛冰馨,難怪會受妹夫之托,派人前來大青山尋找神機營。

    謝二劍雖然沒見過薛冰馨,但那知道這位「白蓮妖女」跟自家妹夫的瓜葛糾纏,於是問道:「劉大力,你們大當家現在何處?」

    「大當家還在陵水旁的山寨當中,距離這裡少說也有六七百里。」劉大力答道。

    謝二劍沉吟了片刻,果斷地道:「帶我去見見她!」

    劉大力喜道:「那就再好不過了,大當家也是這樣叮囑的。」

    謝二劍和戚景通本來已經準備好近日離開大青山,覓機闖過草原返回大明的,但現在徐晉既然託人找來,說不定會有所安排,所以謝二劍決定先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三娘子。

    於是乎,謝二劍吩咐了兩名手下回去藏身之處通知戚通通,他則跟著劉大力三人往大青山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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