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人不風流枉少年之奸臣 作者:半墮落的惡魔 (已完成)

 關閉
golive 2007-4-26 01:06: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3 83784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27
正文 第十卷 爭權奪利
    第一章暗潮洶湧

    經過質詢大會之後,天下的士子似乎都偃旗息鼓了一般,很少有人冒出來抨擊葉思忘了,就算偶爾有那麼幾個,也是口頭上隨便說說,再不敢像以前般肆無忌憚了,再加上後來,辛圖充軍回來之後,把在軍中的見聞寫了出來,文中把軍人大大推崇了一番,把軍人都描寫成了為了家國甘願拋頭顱,撒熱血而無怨無悔的勇士,一時間,讓軍隊的聲望達到了一個高峰,民間對軍隊的支持也前所未有的熱烈,讓瑞澤滿意的直微笑,暗道他的算盤總算沒有落空,當然,這是後話了。

    話說經過質詢大會之後,葉思忘動用手段把台面上的事情基本都解決了,光明正大的殺了耶律楚齊滅口,旁人再說什麼玉小莧是遼國皇室血統也真的成了污蔑,就像他說的一般,就算是假話,是謊言,但說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事實了。

    由於瑞澤的態度,上至長樂公主,下至朝中大臣都不再談論這件事了,因為瑞澤的態度已經明確表示出不願意在深究這件事了,誰還敢繼續糾纏下去?現在的瑞澤已經不是當初的瑞澤了。

    而葉思忘,擺平了玉夫人的情緒之後,總算騰出手來可以好好的對付那些在背後使陰招的人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卻接到了東方俊龍的傳信,要求與他見面商談。

    玩味的把玩著手中的傳信,葉思忘嘴角噙著一抹笑,雙手輕輕一搓,傳信就變成粉末在他手中消散,該來的還是來了,果然如他所言一般,利益才是永恆的。玉小莧看著葉思忘的動作,默默地坐在一旁,一雙秀眸帶著思索的看著葉思忘。

    「現在應該怎麼辦?如果我們與他們鬧翻,霓裳夾在中間很難做的。」玉小莧有些憂慮,雖然玉霓裳看似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樣子,其實她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一心一意的愛著葉思忘,如果她的親人因為利益與葉思忘產生了衝突,那對單純的她的打擊就太大了,在她的心目中,她的父親等人是真心幫助葉思忘的,而不是因為利益而結合的,他們是因為共同的理想而合作的。

    葉思忘歎了口氣,眼睛忍不住暗了暗,輕輕閉上眼睛,低聲道:「先不要讓霓裳知道這些事情,我們先去見過岳父大人再說吧,霓裳畢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我希望他們也像我一般想保護霓裳不受傷害。」

    玉小莧點點頭,目前也唯有這個辦法了,先看情況再說,但以她的估計,恐怕這次很難善了了,她的血統,她的身世只是一個誘因,是一個借口,真正讓東方俊龍等人約見葉思忘的理由,應該是葉思忘現在越來越大的權力,自從南荒一戰之後,葉思忘把東方俊龍等人訓練的隊伍收編,打散了原來的隊伍,重新組合編排,分派到了南荒、光海、雪師三個不同的地方,再難聚集成一股力量,但相對的,也提升了這三地的戰力,堵住了東方俊龍等人的口。

    現在,隨著葉思忘手中權力越來越大,東方俊龍等人發現越來越難以控制,甚至是影響葉思忘了,他們已經失去了主動的位置,現在反而陷入了被動的地步,但苦於沒有機會,他們一直無法發動,這次,藉著她身世的借口,東方俊龍等人藉機發難,恐怕是希望葉思忘重新劃分勢力吧,他們不希望與葉思忘的合作關係,變成依附葉思忘。

    去見東方俊龍等人的,依舊是葉思忘和玉小莧,兩人輕車從簡,秘密在京城郊區玉夫人住的別院裡約見了東方俊龍等人,來見葉思忘的只有東方俊龍、王寶、凌風三人,他的丈人玉無修並不在其中。

    葉思忘與玉小莧對望一眼,依禮見過三人,分賓主坐下,由葉思忘先開口:「不知三位伯父約小侄前來所為何事?有事但請吩咐,只要小侄能辦到的,小侄一定盡力而為。」

    東方俊龍和王寶對望一眼,還未說話,性急的凌風已經率先開口,直率的問葉思忘:「思忘賢侄,我老頭子只想知道,關於你媳婦小莧身世的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葉思忘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掃了東方俊龍和王寶一眼,見兩人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嘴角逸出一絲淡笑,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回道:「這很重要嗎?」

    凌風點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的玉小莧,道:「很重要!非常重要!不怕說句實話,將來,我們天朝與遼國終有一戰,到時,小莧的立場如何,至關重要,以賢侄在我朝的地位,不能出任何的閃失,否則,我天朝危矣。」

    玉小莧聽了這話,抬起頭看了凌風一眼,冷漠的眼帶著一絲嘲弄看著凌風,似乎凌風說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話似的,也似乎在嘲笑凌風的糊塗,竟然看不出當前的情況。

    葉思忘緩緩放下茶杯,優雅的笑著,輕輕搖著手中的折扇,繼續答非所問:「東方伯父、王伯父也是這麼想的嗎?」

    東方俊龍與王寶對望一眼,東方俊龍開口道:「我們的看法不重要,關鍵是你的想法,不管作為你的伯父,還是作為合作的夥伴,我想,我們都應該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以促進我們的精誠合作。」

    葉思忘笑了笑,沒有答話,玉小莧接過話頭,冷漠的笑著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下的人都相信那是假的,這才是事實。」

    玉小莧不軟不硬的回了一句非常有力的話,天下人都已經認為是假的了,那他們一再執著於這個問題,不知道是什麼居心了!

    凌風臉上掠過一絲尷尬,雖然焦急,但還是默默地坐到自己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著自己的旱煙,把場面交給東方俊龍和王寶。

    王寶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笑瞇瞇的道:「賢侄女別動氣,伯父等人也是關心則亂,既然思忘賢侄已經處理好了這件事情,那我們再繼續糾纏下去也就失去了長輩的厚道了,我們可是親戚,怎麼可能還不如外人相信你呢,對不對?」

    玉小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話,與葉思忘一般,靜靜等待著他們的下文。王寶輕咳一聲,對葉思忘道:「賢侄啊,目前我朝並沒有戰事發生,依我看,暫時也不會與遼國、哈克開戰,我們的那些人是不是可以調回來繼續訓練了?要知道,好鋼要用到刀刃兒上,那些人雖然不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不能讓他們荒廢了,必須經常操練。」

    正題終於來了!

    葉思忘微微一笑,表情有些單純天真,帶著苦惱,道:「王伯父,小侄也想把所有的人調回來,畢竟,小侄今後還要依靠他們呢,可是,當時為了情況所迫,小侄把隊伍分散了,分別編排到了南荒、光海、雪師三軍裡面,現在再想重新把人手召集起來,恐怕難了,現在小侄手中已經沒有了兵權,小侄只是一介文臣,無法調動兵馬的,現在的皇帝可是一個厲害人物,雖然對小侄還算寵信,但也沒到願意讓小侄我隨意調動上十萬兵馬的份上,對於伯父的要求,小侄愛莫能助了。」葉思忘幾句話就把自己撇清出來,誠懇的表示了自己也願意,但是情況不允許的無奈。

    東方俊龍和王寶對望一眼,表情深沉而又鄭重,沉聲道:「這麼說,賢侄是無法調動兵馬了?」

    葉思忘點點頭,無奈的道:「伯父別忘了,朝中並不是只有思忘一人,小皇帝也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他可是有實權派的人物長樂公主做後盾吶,小侄力有不及,只能徒呼奈何了!不過,好在那些人雖然分散在軍中,但也是真正的在為國效力,也算達成了諸位伯父的心願,不違背幾位長輩的初衷,就這一點來說,思忘幸不辱命。」

    葉思忘裝無辜的同時,用他們原來的借口扣了回去,用話扣住他們,如果他們反駁他的話,那就是承認當初他們懷有異心,圖謀不軌了,所謂的大義名分都只是一些借口而已。

    東方俊龍呵呵笑著,道:「幾日不見,賢侄的嘴上功夫可是越發的長進了,說的伯父我可是啞口無言啊。」

    「是伯父愛護小侄,覺得小侄說的有理而已,伯父過謙了。」葉思忘微笑著回了一句,不理東方俊龍話中有話的暗諷,葉思忘雖然高傲,但該忍耐的時候,他比誰都能忍耐,即使心口上插著一把刀,他也會笑著面對。

    「既然如此,那伯父我就不多說了,希望賢侄今後好好的輔佐聖上,為強國富民出力,也不枉我們支持你一場。」東方俊龍豪爽的笑著,葉思忘連忙正色答應,連說當然。

    又商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東方俊龍等人告辭,待出了別院之後,東方俊龍臉色沉了下來,表情相當難看。

    「大哥,現在看來,果然被我們料對了,葉思忘已經把我們的人馬吞併了,說什麼無法調動兵馬,忌諱皇上,以他在皇帝面前的身份,以他手掌六部的權力,調動區區幾萬人馬又有何難?更何況,他那媳婦擺明了就是遼國皇室的後裔,他竟然隱瞞不說,還用話搪塞我們,真真氣人!」凌風率先惱怒的開口,語氣中難掩怒氣和失望。

    東方俊龍點點頭,沒有說話,王寶沉吟著道:「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是越來越被動了,葉思忘現在的權勢如此之大,除了依附於他之外,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東方俊龍深深歎了口氣,點點頭,道:「沒錯,希望無修去見裳兒能有個好結果,唉,雖然知道葉思忘是個厲害角色,但絕對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的受皇帝寵信,想來是我們太過自以為是了,缺少了葉思忘步步為營的謹慎。」

    第二章以武犯禁皇家忌(上)

    離開別院,葉思忘與玉小莧就非常有默契的沒有絲毫耽擱的往王府趕去,因為他們都知道,玉無修夫婦並沒有出現在這裡,那只能有一個去處,就是安王府玉霓裳處。

    葉思忘眉頭皺得緊緊的,他費了心力,小心照顧保護的寶貝,他不允許有人去傷害,即使傷害的人可能是他小寶貝的父母也不行。很多人總是用自以為對別人好的借口去傷害別人,子非魚,焉知魚?不是本人,又怎麼可能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

    玉小莧也蹙著秀眉,她擔心的不是玉霓裳,而是葉思忘,葉思忘看似冷靜謹慎,狡詐奸猾,做事不擇手段,甚至有些狠毒,但其實卻是一個大愛大恨的人,這種個性,從司空明月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雖然葉思忘憑著驚人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並沒有讓大愛大恨的個性顯現太多,還能保持冷靜,但這樣的個性,壓抑久了,只要有了一個宣洩的口子,就算那個口子再小,也能造成巨大的災難,而以葉思忘陰狠的個性,如果他真的發了大火,只怕會失去理智的傾全力不擇手段的去對付東方俊龍等人,而玉無修夫婦肯定首當其衝,到時候,夾在中間的玉霓裳只會更加的難做人。

    回到王府,葉思忘什麼都沒說就直接衝到玉霓裳住的小院,正巧碰上玉無修夫婦出來,玉母的懷中還抱著一派昏睡象的玉霓裳。

    眼前這種情況,如果葉思忘還看不明白,那他就白白背負狡猾多智的聲名了。眼睛瞇了起來,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看似平和的輕輕笑問著:「岳父岳母大人來了,小婿真是有失遠迎了,不過,總算趕及回來來拜見,岳母大人,霓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累得睡著了?現在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讓小婿來抱吧,不敢有勞岳母大人。」說著,葉思忘伸出手,等待著玉母把懷中的玉霓裳交出來,臉上雖然一派平和,但不知為何,反而讓人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玉無修夫婦對望一眼,玉無修跨前一步,把母女倆攔在身後,淡淡的笑著道:「思忘你回來了,霓裳說要回去住幾天,我們帶她走,她有些累就睡著了,你知道,這孩子一向隨性,一直是長不大的性子。」

    葉思忘固執的伸著手,絲毫沒有收回的意思,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霓裳如今已是人妻,一切自應該有我這夫君來做,岳母大人,還是讓小婿抱霓裳吧,再說,就算她想回娘家幾天,小婿也要安排一下,為她準備一下行囊,否則,這麼空手回去,讓人知道了,豈不是說我堂堂的安王錯待嬌妻嗎?岳母大人,請把霓裳交還給我!」

    玉無修眼中掠過一絲無奈,暗中向妻子點點頭,知道有葉思忘在,他們是別想帶走玉霓裳了,今日只能作罷了,而且,以剛才女兒的抗拒來看,就算強行把她帶了回去,只怕還會生出事端來,暫時,只能讓她繼續呆在安王府了。

    玉母把懷中的玉霓裳遞還給葉思忘,葉思忘接過,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絲毫不掩飾疼惜之情,握住她腕脈一把,知道她被點了穴道,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恨恨地瞪了玉無修夫婦一眼,立即伸手拍開玉霓裳的穴道,他知道,只要他現在解開玉霓裳的穴道,以玉無修夫婦需要點穴才能帶走她來看,玉霓裳醒來肯定會大鬧一場,而他,可以藉著玉霓裳這場大鬧做一些事情,說一些話。有些話,還是趁著這個機會說清楚的好。

    果然如葉思忘預料的一般,玉霓裳穴道一解,睜開眼睛看到葉思忘,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夫君,爹爹他們要對付你,他們要把我帶走,人家不要離開你!」

    「別怕,我不會讓你離開的!」葉思忘一邊溫柔的輕拍著玉霓裳的香肩,一邊瞪著玉無修夫婦,雖然幾人對於決裂已經有了清楚的認知,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表面上,誰也不敢說破,葉思忘固然是因為玉霓裳的身份限制,顧及她而不願與東方俊龍等人撕破臉,東方俊龍等人何嘗不忌諱葉思忘的權位呢?前車之鑒的李茂竹還在充軍,李家死了的那些人鮮血還未干呢,誰敢在葉思忘在瑞澤面前正當寵信的時候來正面招惹葉思忘呢?沒有,絕對沒人敢現在來招惹他。

    葉思忘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略顯不自在的玉無修夫婦一眼,向一旁的玉小莧施了一個眼色,輕輕在玉霓裳小嘴上吻了一下,呢喃低語:「對不起,寶貝,讓你小莧姐姐照顧你一下吧。」說著,伸手點了他剛剛解開的穴道,接下來的事情,不適合讓她看到。玉小莧立即過來接過玉霓裳,叫來紫秀、銀霜合力把玉霓裳帶回房去了。

    葉思忘板著臉,看著玉無修夫婦,語氣有些刻板的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請上座,看在霓裳的面上,有些話,小婿想,還是向二位說清楚的好,到時候,要怎麼做,就由二位自己選擇了。」

    葉思忘肅手待客,把玉無修夫婦邀到客廳坐下,命人沏上茶來,有些憤然的道:「想不到了為了對付小婿,岳父大人連霓裳都要帶走,是怕小婿我卑鄙得用霓裳威脅你們嗎?」

    玉無修濃眉一挑,看著葉思忘憤怒的臉龐,知道狡辯無用,以葉思忘的機智,怎麼會猜不到事情的真正原因呢!

    「我們帶走霓裳,只是不想她夾在中間難過,我們……」玉無修的話還沒有說完,葉思忘已經憤怒的打斷他的話,大聲道:「既然知道霓裳會難過,你們為何還要這麼做?小婿自問從未有過對不起岳父大人以及幾位伯父的地方,今日,岳父大人如此做,不知是何意思?希望能給小婿一個答覆。」

    玉無修表情有些尷尬,還有著一絲為難,畢竟,被葉思忘當場抓住,以玉無修正直的個性,怎麼能坦然得了?重重地咳了一聲,略略掩飾一下他的尷尬,玉無修歎了口氣,道:「以賢婿的聰慧,難道還想不明白嗎?」這時,在一旁的玉母忍不住眼圈一紅,黯然道:「只是可憐我的裳兒,成了犧牲品。」

    葉思忘瞇著的眼微微張開了一些,看來玉氏夫婦並不贊成與他決裂,畢竟,他們之間有一個玉霓裳聯繫著,而他一貫疼愛玉霓裳,疼愛到甚至可以說寵溺的地步了,身為父母的玉無修夫婦還能苛求什麼呢?畢竟,女兒能幸福就行了。

    玉霓裳是兩人唯一的女兒,兩人一直疼若心頭肉,無論如何,兩人也不會親手葬送自己女兒的幸福的,看來,東方俊龍、凌風、王寶、玉無修四人並不是全度認同與葉思忘決裂,事情還大有可為。

    葉思忘表情有些沉痛,緩緩道:「岳父的為難,小婿隱約能猜到一些,小婿知道,大伯一直為小婿把人馬分散到光海、南荒、雪師三地心存不滿,認為小婿是在刻意分化岳父你們的勢力,弱化你們對那些人馬的影響和指揮,這些有一部分事實!小婿也願意承認,小婿認為,無論誰處在我的位置上都會毫不猶豫的那樣做,一個真正要做大事的人,是不會允許有人控制他的。但是,小婿這樣做也不全為了自己,不知岳父和幾位伯父想過沒有?那些人的身手,如果全部聚集在一起,想不引起朝廷關注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事情,對於憑空冒出來的這些身手高強、戰力旺盛的人馬,朝廷會怎麼想?肯定會徹查一番,到時候,岳父大人還有信心保住他們嗎?整整二十萬,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岳父大人就能保證把所有人的底細都做得乾淨周密得沒有一絲破綻嗎?他們出身武林的事實還能包得住嗎?」

    面對葉思忘的一連串質問,玉無修只能沉默以對,因為他知道葉思忘說的是對的,其實以他的心性,就算人馬全部被葉思忘吃掉,他也不會說什麼,只要葉思忘能真的幫他實現理想就行。特別是葉思忘在光海一役上的手段,身為威震江湖武林的震天宮的領袖,他當然不會用那些腐儒的眼光來看,他知道葉思忘是對的,也看出了葉思忘的睿智,男子漢大丈夫,當狠則狠,婦人之仁只會壞事,殺戮又怎麼了?一將功成萬骨枯,生存從來都是你死我亡的決鬥,容不得絲毫的仁慈,有機會就把敵人徹底的置入死境,這是最有效的手段。再加上玉霓裳的關係,他一直是葉思忘最有力的支持者。

    在他們四人中,凌風是一個真正的俠客,他仁義寬厚,有些刻板的遵從著傳統,也因此,凌風才會對玉小莧的身世血統那麼在意。而東方俊龍和王寶,兩人卻是城府最深的,也是功利心最重的,當初他們會同意支持葉思忘,不止是因為葉思忘的才華,天下有才華的人千千萬萬,但真正能出頭的又有幾個!他們看重的是葉思忘的身份,且不說他那如神一般存在的師父慕容無過,只說他的師兄朱世傑,這個武林無冕之王。單單一個朱世傑,只要他振臂一呼,葉思忘能得到的助力就不會比他們二十萬人馬弱多少,他們唯一的優勢只在於,他們的人馬能長期的在軍中幫助葉思忘而已。

    第三章以武犯禁皇家忌(下)

    雖然東方俊龍沒有說,但玉無修知道,其實他只是想利用葉思忘的身份,間接的利用朱世傑的名望來提升東方世家的名位而已,而王寶,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朝廷,所謀的只怕也是朝廷的名位。東方俊龍和王寶的心,早就在葉思忘成為朝廷重臣的那一刻就變了,人的慾望總是會越來越大,野心也永遠都不會滿足,得到了一樣,總會想再得到一樣。因為與葉思忘的關係,朱世傑已經幫助他們很多了,震天宮也成了武林中最大的幫派,但東方俊龍等人並沒有滿足,他們現在想涉入朝廷了,他們想讓以東方世家為代表的氏族成為唐初時候獨孤家族等那樣的世家門閥,即使不在朝廷,但也能影響天下,具有舉足若輕的地位,而葉思忘卻一直對他們的企圖沒有任何回應,所以,他們才會選擇與葉思忘決裂。

    看出玉無修沉吟不語的樣子,葉思忘喝了口茶,淡淡的道:「一切岳父大人清楚,小婿也清楚,甚至小婿還清楚知道一些岳父大人不知道的事情。朝廷,早就對武林中人存有戒備,特別是象震天宮、東方世家這樣的世家,包括我師兄的朱家堡,朝廷是不會允許武林勢力大過朝廷的,不知岳父大人還記不記得六十年前,元明帝在位時,名盛一時的歐陽世家滅門案?以武犯禁皇家忌!」

    葉思忘的話讓玉無修一震,武林人從來都是一群以武犯禁的人,這樣的一群人,朝廷如何肯給機會坐大!他們之所以有機會訓練二十萬人馬出來,既不是他們保密措施做得好,也不是他們掩飾的好,只是朝廷目前無力對付他們而已,但現在,葉思忘已經擺平了光海一側的威脅日泉,讓日泉成為了天朝的一個行道,與土國也達成了和平協議,哈克、遼國雖然蠢蠢欲動,但現在也不敢輕易動兵,朝廷得到了珍貴的休養生息的機會,從小皇帝登基之後的一系列手段看來,小皇帝已經在著手清理國內環境了,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是該收斂的時候了。

    葉思忘默默地喝著茶,讓玉無修有思考的空間,雖然他的這些話真假參半,有唬岳父大人的嫌疑,但是,卻也是他真實的想法,在他看來,武林可以存在,世家大族也可以存在,但是這些世家大族的存在不能威脅到朝廷,否則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朝廷就危矣。以他對玉無修的瞭解,他知道玉無修這人太過正直,雖有心機,但是他的正直妨礙了他的計策,影響了他對待事物的看法和觀點。

    沉吟了一陣,玉無修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沉痛的道:「我們兄弟四人一向共同進退,我雖然不贊同大哥他們的做法,但是,我們震天宮絕對不能退出!霓裳,我也一定會帶走,即使她會痛苦,誰讓她是我玉無修的女兒!」

    「喀嚓」一聲,葉思忘手中的茶杯被他捏了個粉碎,葉思忘猛地站起,瞇著的眼猛然睜開,怒視著玉無修,道:「小婿說了這麼多,岳父還是不肯改變立場嗎?那就別怪小婿無情了,霓裳,誰也別想帶走,東方世家、震天宮,小婿也不會放過,小婿不怕告訴岳父大人您,不日之內,朝廷的軍隊就會開到東方世家、震天宮去,請岳父大人準備一下,應對朝廷的征伐吧!至於王伯父家,哼,小婿只需請皇上下道聖旨查抄家產就行,沒有了錢,我看你們怎麼狂!來人,給我把這兩個人圍起來!」

    「你!」

    玉無修到抽一口氣,雖然已經選擇了與葉思忘決裂,但料不到葉思忘如此絕情,竟立刻就翻臉不認人,馬上就派人包圍他們夫婦。

    「你認為憑這幾個人就能困得住我玉無修嗎?」玉無修怒視著葉思忘,傲然說道,功運全身,氣勢猛地一放,顯得威猛無匹。

    葉思忘嘴角逸出一絲嘲諷的冷笑,硒然道:「容小婿提醒岳父大人一句,這裡是安王府,不是別的地方,安王府的護衛,一兩個或許不是岳父大人的對手,但是,憑著這些人,要捉住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絕不是什麼難事!」說完,葉思忘一揮手,護衛們有理有序的分方位包圍住玉無修夫婦,似乎是一種專門包圍敵人的陣勢,玉無修看著他們的陣勢,臉上現出凝重的神情來。

    「住手!」

    正劍拔弩張時,一聲嬌斥響了起來,玉霓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嘴角猶掛著一絲血絲,看來是因為強行衝撞葉思忘點的穴道而受了內傷了。

    「霓裳,」葉思忘冰冷的臉龐在見到玉霓裳時柔和下來,馬上迎了過去,扶住玉霓裳欲倒的嬌軀,柔聲斥責:「為什麼要強行衝穴?這麼不愛惜自己,真讓我生氣!」

    玉霓裳抬起帶著淚痕的小臉,依在葉思忘懷中,泣道:「我不來,難道看著你和爹爹互相殘殺嗎?」

    葉思忘一窒,眼光閃了閃,看了玉無修夫婦一眼,道:「霓裳你知道我的性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次的爭端不是我主動挑起的,我所有的努力都被歪曲,是他們主動挑釁我的,我只是被動保護自己而已!我……」

    玉霓裳伸手摀住葉思忘的嘴,哭泣的臉顯得異常的傷心,明亮的大眼中帶著一絲迷茫,再沒了平日的天真可愛,無憂無慮,哽咽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夫婿,我還不瞭解你嗎?可是,那是我的父親,我也同樣的瞭解,夫君,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們以前不是很好嗎?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爹爹,你告訴我,為什麼啊?」

    看著玉霓裳哭泣的臉,葉思忘心中抽痛不已,他的霓裳,在他印象中,唯有那次懷疑他不愛她時候曾這樣傷心過外,一直是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人,此刻,卻是這麼的傷心,他曾發過誓,不再讓她傷心的。

    揮揮手讓護衛們退了下去,葉思忘狠心推開玉霓裳,背轉過身,力持平靜的道:「霓裳,你走吧,走得遠遠地,不要再回來了,震天宮,十日之後,麒麟軍將會出動征討,你們好自為之吧!」說完,葉思忘舉步就欲離開,背影顯得絕決,似乎這一次就是永別一樣。

    「不!」玉霓裳衝了過去,撲到葉思忘背上,緊緊的抱著他的腰,任由眼淚濕透了他的衣衫,轉過頭看著父親,迷茫的眼中滿是不解,道:「爹爹,你曾經說過,思忘是唯一能幫助你實現理想的人,你也說過,思忘是能給霓裳幸福的人。娘,你也說過,一個女人,只要能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婿就已經足夠了。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難道霓裳幸福不好嗎?思忘不好嗎?為什麼?為什麼要破壞霓裳的幸福?為什麼?娘,為什麼?爹爹?難道當初你們同意讓女兒嫁給思忘,不是為了女兒的幸福嗎?」

    面對玉霓裳的哭問,玉無修夫婦相對無言,玉母更是哭了出來,不知該如何面對女兒的質問。

    「思忘,」玉霓裳小臉輕輕地在葉思忘的背上摩莎著,抱著葉思忘腰的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緊緊的抱著他,深情的道:「你知道嗎?能得到你的愛,霓裳覺得好幸福,好開心。霓裳沒有用,既不像小莧姐姐那麼聰明,也不像明月姐姐那麼能幹,更不會鳳語姐姐的溫柔,霓裳對思忘一點幫助也沒有,可是思忘還是那麼的疼愛霓裳,包容著霓裳的任性頑皮,給霓裳無憂無慮的生活,霓裳真的好愛思忘你,霓裳甚至想過,等將來思忘不忙了,讓霓裳給夫君生一個可愛的寶寶,就像小寵兒一樣可愛的寶寶,因為霓裳知道思忘喜歡孩子,霓裳願意給思忘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可是……現在似乎不可能了。」

    葉思忘沒有回頭,只是僵硬的身體讓玉霓裳知道,他的心中一點也不好過。玉霓裳輕輕放開葉思忘,轉身看向父母,淒然一笑,迷茫不解的眼眸直直地望入父母眼中,哀傷的道:「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懂,難道爹爹和娘一直都在欺騙霓裳嗎?不管了,騙也好,不騙也好,能做思忘的妻子,霓裳已經好滿足了,爹爹,答應我,不要對付思忘好嗎?不要對付霓裳的夫君,好不好?」

    玉無修沉默著,對女兒的要求拒絕回答,以他的個性,一旦做出的選擇,就很難改變了。玉霓裳也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只是傷心欲絕的笑了笑,低聲道:「既然如此,那霓裳也沒有辦法了!希望以後父親不再和思忘斗就好了。」說著,突然閉上眼睛,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匕首,朝著心窩,毫不猶豫的刺了下去。

    「霓裳,不要啊!」玉無修夫婦忍不住驚叫出來,連忙向玉霓裳撲去。

    葉思忘在聽到玉霓裳的話的時候,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卻因為過人的自制力而強行壓抑著想轉身的衝動,依舊默默地背對著玉霓裳站著,待聽到玉無修夫婦地驚叫,猛地轉身,卻正好看到玉霓裳自刺心窩,心中大驚,毫不思索地衝了過去,口中駭然叫著:「霓裳,不許做傻事!」

    第四章放肆的計謀(上)

    玉無修駭然看著那把精緻的小刀就那麼刺入女兒的心窩卻欲救無力,他還記得,那把小刀,是他在女兒十六歲時候送她的生日禮物,是給她防身用的,因此,那是一把專門請大師打造的利刃,鋒利得一如它的名字奪魄一樣。

    刺目的紅色瞬間染濕了玉霓裳胸前的衣服,搖搖欲墜的身體被衝過去的葉思忘一把抱住,玉母嚇得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她不敢看,不敢看女兒被自己的父母逼死,是的,是他們夫婦逼死了自己的女兒,他們一向疼之若命的女兒。連一向堅強如山的玉無修也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情不自禁的把頭轉向一旁,他也沒有勇氣親眼看著女兒死。

    「思忘!」

    玉霓裳的驚訝讓兩人連忙睜開眼睛,細看之後,才抑止不住的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要感謝那把匕首太小了,讓葉思忘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衝了過去,一把抓住,只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刀尖,刺入了玉霓裳的心口,讓她潔白如玉的胸口劃破了一個小口子,只是破了一點表皮而已,而葉思忘的手,卻因為緊握鋒利的匕首而血流如注,玉霓裳心口衣服上的鮮血就是葉思忘的。

    葉思忘狠狠一把搶過玉霓裳手中的匕首,神情震怒已極,絲毫不顧自己的手,順手就給了玉霓裳柔軟的臀肉一下,口中怒斥:「你該死的這麼傻做什麼?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好好說?做什麼要自殺?你這小傻瓜,如果我離你再遠一點,那你……」

    葉思忘的聲音有些哽咽,仰仰頭,把眼眶中陌生的熱氣逼了回去,才低下頭,怒瞪著玉霓裳。

    玉霓裳渾身抖個不停,臉色煞白,哆嗦著,急急地要去看葉思忘的手,他流了好多血,流得她整個胸口都是,那把匕首是她的隨身之物,她當然知道匕首的鋒利,她要看葉思忘的手廢了沒,她不要葉思忘為了她受傷。

    門外的眾女被葉思忘的怒吼嚇了一跳,連忙闖了進來,玉無修夫婦也回過神來,撲了過來,一時間,葉思忘和玉霓裳身邊圍滿了人,紛紛追問著情況。

    玉霓裳一把撈起葉思忘的手,看著他手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嚇得哭了出來,急急的哭叫著:「大夫,快去找大夫啊!嗚嗚……思忘……思忘的手要廢了!我不要啊!不要思忘的手廢!嗚嗚……」

    一邊哭一邊叫,渾身又抖個不停,顯得很緊張的樣子。葉思忘隨意的看了手一眼,一臉的渾然不在意,反而低聲安撫玉霓裳:「別怕,別怕,我沒事的,只是一個小口子而已,塗上藥就好了,不要慌,小莧,先給霓裳檢查一下,把她的胸口上藥。」

    玉小莧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在葉思忘叫到的時候,連忙一整神色,趕緊收起臉上的表情,似乎怕葉思忘發現什麼似的,連忙走了過去,掏出藥,分給一旁的司空明月,讓她給葉思忘手上上藥,自己則去給玉霓裳上藥。

    玉無修避嫌的讓到一旁,而玉母則努力的擠開眾女,哭著撲到玉霓裳身旁,口中急急的喚著:「裳兒,裳兒,你這傻孩子,沒什麼事吧?有什麼跟娘說就好,娘一定會依你的,為什麼要做傻事啊?幸好思忘救得及時,否則,你讓娘今後怎麼活啊!」

    讓玉小莧拉開胸衣,露出半邊胸乳上藥的玉霓裳看到母親,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喊了一聲娘就再也說不出話來,看得玉母一陣心酸,一把抱住女兒,哭著道:「傻女兒,娘再也不逼你了,他們男人想爭就爭去,無論如何都不能犧牲我女兒的幸福,裳兒別怕,儘管和思忘在一起,娘絕對不會讓別人傷害到你,就算是你爹也不行,大不了,娘休夫!只要娘的寶貝女兒沒事就好!嗚嗚……」

    「娘!」母女倆抱頭痛苦起來,讓玉小莧有些無奈,只得開口道:「岳母大人,您這樣小莧無法給霓裳妹妹上藥了,讓一讓好嗎?先幫霓裳妹妹治療傷口之後再說。」

    玉母一聽,想起女兒的傷口,連忙放開她,讓玉小莧給上藥,緊張的在一旁看著,生怕弄痛了女兒,失而復得的滋味,讓她倍加珍惜這獨生寶貝,再也不顧其他了。

    葉思忘也在一旁看著,一點也沒有避嫌的自覺,當著人家父母的面就大刺刺的把目光望了過去,凝視著玉霓裳潔白的胸口,待看到傷口真的不大之後才鬆了口氣,心神鬆了下來,此刻才感到手術傷口那火辣辣的疼痛,在司空明月把藥撒上去之後,忍不住縮了縮,眉頭皺了皺。

    司空明月看著葉思忘那深得見骨的傷口,心疼不已,一雙秀眉皺得死緊,有些埋怨的瞪了玉無修一眼,小心翼翼地給葉思忘上藥,但卻沒有說什麼,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換了她們姐妹,無論是誰,葉思忘也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做的,莫說是一隻手,就算丟了性命,葉思忘也會保護她們的。

    清河公主懷中的寵兒看到爹爹血肉模糊的手,並沒有害怕,反而哭著掙扎著從娘親懷中下來,靠近葉思忘,小手捧著葉思忘的手腕,呼呼地使勁兒吹著,小聲叫著:「寵兒呼呼,爹爹的痛痛飛不見!」

    葉思忘忍著痛,笑著用沒有受傷的手揉揉女兒的小腦袋,眼睛望向同樣是淚眼模糊的顏如玉、雲鳳語和清河公主,笑道:「嘖嘖,你們可是大人啊,你們看,人家小寵兒都不哭了,你們哭什麼?清河,你可是寵兒的娘哦,要做榜樣!鳳語,你可是懷孕的人了,不止要顧及我這大的,小的你也要注意啊!玉兒,乖,不要哭了,沒事的,我很強壯的,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玉無修表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慕,曾幾何時,他也曾有過這樣溫馨的家庭,他的小寶貝裳兒,也會像寵兒這般奶聲奶氣的關心他,逗他開心,可愛的樣子,似乎還近在眼前,彷彿就在昨天一般。目光望向已經上好藥,讓妻子扶著過來看葉思忘的女兒,玉無修怔怔看著,目光帶著疼惜,當初那個騎在自己脖子玩耍的小女孩,他疼愛如命,絲毫不捨她受委屈的小寶貝,如今已是大人了,成了別人的妻,過著幸福的小日子。而自己,這個信誓旦旦最疼愛她的人,卻成了破壞她幸福的劊子手,還甚至逼死了她,什麼時候開始,他忘記了這是他最疼愛的寶貝啊,他竟然捨得去傷害她,他真的是愧為人父啊。

    玉無修眼中閃過一絲沉痛,一絲絕決,震天宮算什麼,天下又算什麼,只要他的小寶貝幸福就好了,他怎麼可以為了大哥他們的私利而傷害到他的寶貝?不能!絕對不能!

    玉無修做好決定,舉步向玉霓裳走去,玉霓裳看到父親,眼中竟然露出一絲怯意,情不自禁地,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掙脫母親的扶抱,一步跨到葉思忘前面,把葉思忘擋在父親身後,想保護葉思忘。

    玉無修心中一痛,怔怔看著女兒,這幾乎是她毫不思索的動作,是不是表示她已經不相信他這父親了?在她的眼中,他這父親是不是成了劊子手了?

    眾人在一旁看著父女倆,玉小莧眼中閃過一絲釋然,現在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看來玉無修是不會與葉思忘反目了,他選擇了他的女兒,總算賭贏了。

    而葉思忘也看到也玉無修的神色,猜到了他的心思,笑著用沒受傷的手把玉霓裳輕輕拉坐到自己腿上,笑道:「小傻瓜,攔著父親做什麼,他是來看我的傷勢的,來,坐到我腿上,讓我抱抱。」

    玉霓裳被葉思忘當著父母的面摟到腿上,小臉一紅,不過還是再看了父親一眼,看到他眼中那許久自己未曾看到過的溫柔,才放心的依入葉思忘懷中,安心的讓他抱著。

    「夫君,」玉母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的丈夫,語帶哽咽。玉無修微微一笑,道:「夫人,我們回去吧,有些事,還等著我們去做呢,就不要在這裡妨礙小夫妻倆親熱了!」

    玉母笑了出來,雖然眼中還含著淚水,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柔聲對女兒道:「裳兒,好好的養傷,好好照顧思忘,娘和你爹回去處理一些事情,等事情忙完了,思忘的傷好了,就會震天宮來看看,娘和你爹都很想你呢。」

    玉霓裳愣了愣,看著父親、母親,還有葉思忘的笑臉,恍然明白一切都過去了,雖然忍不住眼淚又流了出來,但還是重重地點點頭,脆聲道:「嗯,娘,裳兒知道,等夫君傷好了,裳兒會讓夫君陪著裳兒回去看娘和爹爹的。」

    玉氏夫婦欣慰一笑,疼愛的看了女兒一眼,玉無修朗聲對葉思忘道:「思忘小子,我女兒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受了任何委屈,否則,我可不放過你!」

    第五章放肆的計謀(下)

    葉思忘燦爛一笑,也朗聲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疼她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讓她受委屈?」

    玉無修笑了笑,點點頭,話中有話的道:「我該做的事情我自會去做,但該你小子做的事情可別忘記了!」

    「放心,不會忘記!」葉思忘笑著答應:「小婿心中有分寸的,什麼事情該做到什麼程度,小婿明白的,請岳父大人放心。」

    「我很放心!不過,有件事我提醒你一下,大哥他們,現在或許已經去找長樂公主去了,你要擔心了!」玉無修歎息似的交代葉思忘,畢竟玉無修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他選擇了妻女,放棄了東方俊龍的兄弟之義,多少讓他有些神傷。

    葉思忘心中明白玉無修的感受,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起身帶著玉霓裳送玉氏夫婦出門而去。

    待玉無修夫婦離開之後,玉霓裳似乎才放下心來,開始關心起夫君的傷勢了,纏著葉思忘要他臥床休息,這個提議,在眾女中獲得了一致的認同,全體都認為葉思忘該臥床休息,無論葉思忘說什麼也不同意,弄得葉思忘苦笑連連,拜託,他是手受傷了,又不是別處,唉,拿這些女人沒辦法。

    熱熱鬧鬧的過了一天,再加上除了外傷之外,因為衝穴,玉霓裳還受了不輕的內傷,這讓她有些心力憔悴,葉思忘哄得她睡了之後,她便沉沉睡去了。

    葉思忘待她睡著之後,起身下床,他已經習慣了晚睡,突然間讓他這麼早就休息,他還真的睡不著,特別是吃了一大堆他一向討厭的甜品之後。

    一個人悠閒的在園子中散步,終於有時間想一下今天的事情了,他心中一直存有一個疑問,他明明點了玉霓裳的穴道的,以玉霓裳的功力,想衝開他點的穴道,就算拼著受內傷也不應該那麼快的,而且也不會只受那麼點傷,這真的太奇怪了!以他現在的功力,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

    葉思忘隨意的找了個石頭坐下,默默地思索著,把今天的情景在腦海中重新過一遍,正出神,一道動聽的聲音,仿若鶯聲瀝瀝的道:「就知道你睡不著會出來閒逛,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葉思忘回過神,映入眼簾的卻是海淨那美麗聖潔的臉龐,此刻,那美麗的臉龐上帶著微笑,微微蹙著黛眉,似乎在責怪他。

    葉思忘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外傷,只要不動手就行了,這麼早睡我不習慣,怎麼?你不會也來灌我喝甜湯吧?」

    海淨看著葉思忘臉上的苦色,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微笑的樣子,就如白蓮盛開,清麗動人,看得葉思忘心砰砰直跳,暗叫阿彌陀佛。

    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遞了過去,海淨道:「這是我們佛海特製的金創藥,對外傷有奇效,你的傷口雖然不大,但是那麼深,用我們佛海的藥最好。」

    葉思忘微笑著接過,也沒有說什麼感謝的話,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海淨似乎變得有人氣多了,身上那股飄逸若仙的感覺淡了許多,看來她的佛功似乎弱了幾分。記得師父說過,佛海的佛功是佛海女弟子專門修習的武功,心如明鏡不沾點塵者,則功力越高,如果妄動凡心,那佛功就會大打折扣,這似乎可以說,海淨對他動了心呢?

    海淨被葉思忘看得有些不自在的轉過臉,不再看他,良久,才突然開口道:「我想,你應該看出來我的佛功弱了許多了吧?」

    葉思忘點點頭,沒有說話,讓海淨心中隱隱閃過一絲失落,古怪的瞟了葉思忘一眼,淡然道:「晚了,早些休息,我去休息了。」說完,轉身就走。

    待海淨走後,葉思忘才露出一絲邪笑,生氣了?好兆頭!總算扳回了一點面子,開玩笑,跟他在一起這麼久才對他動情,在他知道之後還想他主動貼上去,他哪有那麼賤的?先玩玩遊戲再說。

    心情大好的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卻因為太得意忘形而動到了手,只能齜牙咧嘴的連忙收回手,呼呼吹著,好痛。

    葉思忘並沒有直接回臥房,而是到了書房,叫來紫秀,讓她去把玉小莧找來,趁現在有空,該收拾一下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女人了,居然弄出這麼大亂子,如果不是他救援及時,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看來,應該再打她屁屁一頓。

    紫秀到玉小莧院中找玉小莧,卻沒有找到玉小莧,銀霜告知玉小莧今晚和玉夫人一起睡,到玉夫人院中去了。紫秀只好轉道去玉夫人住的院中找玉小莧。

    「少夫人,」

    紫秀敲開門,來開門的是穿著睡袍的玉夫人,玉小莧並沒有出來。玉夫人疑惑的看了紫秀一眼,冷淡的問道:「紫秀,有什麼事情找莧兒嗎?她已經睡下了。」

    「紫秀見過夫人。少爺讓我來找少夫人,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紫秀連忙行禮見過玉夫人。玉夫人點點頭,讓紫秀等著,她進去叫人。

    「莧兒,莧兒,醒醒,別睡了,忘兒找你呢,可能有什麼重要事情,你快過去看看吧。」玉夫人輕輕拍著玉小莧。玉小莧根本就沒有睡著,她也是習慣晚睡的人,怎麼可能這麼早就睡著?不過,她卻固執的抱著被子,把頭包了起來,說什麼也不肯起來。

    玉夫人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一把掀開玉小莧的被子,嗔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忘兒找你有急事呢,你卻賴在這兒不起來?成何體統,快起來。」說著就去拉玉小莧。

    「娘啊,思忘找女兒過去是要算帳呢,女兒才不要去!娘您去打發紫秀走吧,就說女兒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說著,一拉被子,重又睡了下去。

    「算帳?!」玉夫人愣了愣,恍然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思忘不高興的事情了?讓他要找你算帳,來,告訴娘,否則,娘就不幫你。」

    玉小莧只得起身,但還是幽怨的看了母親一眼,低聲道:「今天思忘點了霓裳的穴道把她交給我,讓我帶走她,我在途中偷偷地幫她把思忘的功力化解了一半,讓她有機會衝開思忘點的穴道。然後,她衝開穴道之後,我又故意裝作很擔心的樣子,說是怕思忘和她父親打起來,然後她一急就跑去阻止思忘和她父親了。我想,以玉無修正直重情義的個性,還有玉母疼愛女兒的心性,應該能讓他們化解與思忘的糾紛,看到霓裳的面上站到思忘這邊來,誰知道平時那麼活潑的霓裳會突然自殺。如果思忘再救得慢一點,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幸好幸好!」

    玉小莧拍拍胸口,慶幸不已。玉夫人卻皺著眉頭,一時不知是該誇女兒聰明,還是該罵女兒放肆了。

    「娘啊,思忘那麼聰明,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是我搞的鬼了,所以才會讓紫秀來叫我去呢,我不要去了,如果我去了,一定會被思忘教訓的,人家不敢去了!」玉小莧纏著母親,為了能躲過葉思忘的教訓,她甚至連平時從來不做的撒嬌也對母親施展出來了,她現在才不管卑鄙不卑鄙,先躲過葉思忘的懲罰比較重要,她可不想又被葉思忘打屁股,那太丟臉了。

    玉夫人被玉小莧纏得一陣心軟,這是女兒第一次對她撒嬌,讓她心中一陣溫暖之餘,也不忍心拒絕,只得柔聲道:「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了,忘兒那裡我去幫你說,你在這兒好好呆著。」說完,轉身換過衣服,走了出去,招呼紫秀道:「莧兒已經睡了,我陪你過去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忘兒。」

    出了院子,玉夫人看天色有些晚了,再看紫秀一臉的倦意,體貼的道:「紫秀你先去睡吧,忘兒那裡我自己過去就好。」

    紫秀看了玉夫人一眼,見她淡泊的表情中夾雜的關心,點點頭答應了,夫人可是很少關心人的,她還以為夫人是一個很冷漠的人呢,原來這麼體貼啊。

    紫秀離開後,玉夫人才一個人緩緩的朝葉思忘所在的書房走去,腦海中準備的幫玉小莧開脫的說詞,尋思著要怎麼說葉思忘才不會再追究玉小莧。

    葉思忘一個人坐在書房中喝著茶,待聽到細碎的腳步聲,不禁露出一個邪笑,心中暗道:你這放肆的小女人,雖然是為我好,但那麼膽大的計謀你也敢用,看不打你一頓屁股才怪!怪怪一笑,葉思忘閃身躲到門後,等待著玉小莧進門。

    就這樣,一個心神不屬,一個有心算計,於是,就出現了下面這一慕——

    玉夫人推開門,還未出聲,突然,葉思忘大叫著從後面跳了出來,口中叫著:「你這放肆的小女人,這種計謀也敢用!我看是皮癢了,看我不好好打你一頓屁股!」

    隨著葉思忘的叫聲,玉夫人還來不及反應,豐滿多肉的臀部就感覺被人大力拍了一下,不禁渾身一顫,猛然下意識的摀住臀部,一步躥老遠,轉身又羞又惱的看著葉思忘,臉紅得像紅布一般,鮮紅欲滴。

    「娘?!怎……怎麼是你?我……我以為是……是小莧呢!呵呵……」葉思忘愣了愣,料不到來人不是玉小莧,而是玉夫人,神情尷尬不已,高舉著欲再打第二下的手也一時不知該落下好,還是舉著好。只能尷尬的呵呵傻笑,掩耳盜鈴似的連忙收回手,把手藏在後面,欲蓋彌彰。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28
第六章欲斗無力

    講述葉思忘的師父慕容無過的故事!不一樣的人物,不一樣的情節,一樣的精彩刺激,歡迎大家前去支持、砸票,切記要收藏!嘎嘎!×××

    「你……」

    玉夫人張口欲言,卻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紅著臉瞪了葉思忘一眼,平日的冷漠樣兒也保持不住了,只說了一個「你」字就無法再說出一個字,心中的尷尬羞惱無論如何也無法撫平,無法之下,只得飛快的運起身法,推開一臉尷尬傻笑著呆站在門口的葉思忘,飛一般的走了,那背影,怎麼看怎麼都有落荒而逃的味道,連來意都忘記了。

    葉思忘又驚又詫的看著玉夫人離開,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不停的無聲傻笑,抬起藏在身後的手看了看,傻笑變成了苦笑,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他……他只是想教訓一下玉小莧那個不聽話的小女人而已,怎麼……怎麼會變成丈母娘被他打屁股的?完蛋了,禍闖大了!

    葉思忘帶著一臉古怪的表情回到臥室,躺到玉霓裳身旁,順手拉了她一縷秀髮把玩,一晚上都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同樣的,玉夫人也是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

    從葉思忘處落荒而逃般的出來之後,她根本就不敢回她的住處,怕被她那精明的女兒看出什麼來,雖然一切都是意外,根本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但,下意識的,她就是不希望她此刻的樣子被女兒看到,似乎在刻意迴避著什麼。

    一個人在院子裡呆坐了好久,臉上的紅暈終於稍稍退卻了一些,才站起身回房,刻意做出平常冷漠的樣子,不動聲色的推開門,換上睡袍,躺倒床上。

    玉小莧見母親去了這麼久才回來,心中早已等焦急了,她知道葉思忘的個性,葉思忘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而母親這麼久才回來,肯定是出了問題了,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的時候,母親推門進來了,連忙迎了上去,也不管身上只穿了貼身內衣,忙問道:「娘,如何?思忘怎麼說?」

    玉夫人強自定定神,故作平淡的道:「沒事了,晚了,睡吧。」說著,率先在床上躺了下來,靜靜地合上眼睛,不再說話。玉小莧是一個極為聰慧精明的人,她也非常瞭解葉思忘,非常瞭解她的母親,但此刻,她卻看不出什麼來,母親的淡漠一如往常一般,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但不知為什麼,她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不好問母親,只能悶著一肚子的疑問躺下,心中暗自犯嘀咕,這葉思忘到底還會不會追究她的放肆啊?母親也真是的,連個肯定的答覆也沒有。

    第二天,葉思忘早早的去上朝去了,玉小莧輕噓了一口氣,為了避開葉思忘,連忙趁機出去辦事去了,而玉夫人也以耶律楚齊帶來的風波已經平定,而她喜好清靜為由,搬回了別院居住,暫時避免了與葉思忘碰面的機會,免得兩人對面尷尬。

    對此,葉思忘也沒有什麼表示,顯得很平靜,任由玉夫人自己作主,畢竟,昨天晚上的事情太過尷尬了,如果現在就碰面,葉思忘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先避一避再說吧,不過,對於玉小莧,葉思忘可就沒打算放過了,把她逮了過來,不輕不重的打了她一頓屁股,

    理由就是她不該拿玉霓裳的性命做賭注,不過,看在她是為了葉思忘好的份上,葉思忘也不好下重手,這是輕輕打了幾下意思意思,當然,這是秘密進行的,要不然消息洩漏出去,對家庭的和睦可是一大損害,葉思忘才不會那麼笨呢。

    且不說這些家庭瑣事,且說東方俊龍和王寶兩人,在玉無修宣佈不參與對付葉思忘,震天宮退出合作行列的消息之後,兩人不由大驚,極力勸說玉無修打消念頭,但玉無修愛女情深,打定主意就是不鬆口,反而勸兩人不要和葉思忘作對,葉思忘的勢力,絕對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但兩人並不聽勸,反而派出人和長樂公主接洽,表示他們願意歸順長樂公主,一起對付葉思忘。

    長樂公主看著手中的密函,神情冰冷中帶著一絲惱怒,一絲輕蔑,不過是一群武林莽夫,既沒有葉思忘的師兄朱世傑的聲望,也沒有葉思忘的岳父玉無修的震天宮的勢力,只不過是沒落世家而已,有什麼資格和她談條件,這些所謂的世家,只要她開口,輕易就可以滅掉。況且,身為皇家子弟,最忌諱的就是武林人,武林人以武犯禁,最為皇家所忌,自古以來,武林都是一些無法無天的人的組合,不可能全部消滅,但是也絕不容許他們發展成可以威脅到朝廷的勢力,想與她合作,擴大勢力?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不過,他們在密函中透露的信息,似乎知道葉思忘的什麼隱秘,那倒是可以見一見,至於合作與否,就看他們手中的隱秘是否有價值了,如果有價值,倒是可以多留他們幾天。

    揮揮手,讓秀玉把冷了的茶水撤了下去,長樂公主輕輕合上一雙美目,淡淡的吩咐:「就按照他們說的辦,三天之後在聚仙閣會面,還有,暗示他們,只要他們的消息有價值,本宮絕不會虧待他們。」

    「是,公主!」秀玉連忙應下。長樂公主噓了口氣,低下頭,繼續看桌上的書。她已經踏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葉思忘,現在開始,他們——是敵人了。

    只要打倒了葉思忘,瑞澤就失去了一大臂助,沒有了葉思忘,沒有了葉思忘手中掌握的兵權,瑞澤在朝中的勢力根本不足為懼,到時候,重新掌握對太后的控制,瑞澤哪有不乖乖聽話的道理。長樂公主嘴角逸出一絲冷笑,秀玉瞟了長樂公主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秀玉,你跟本宮也有很多年了,想說什麼就說吧,本宮不會怪罪於你的。」長樂公主把秀玉的表情都看入眼中,雖然秀玉的外表看著總是一副少不更事,甚至還帶點稚氣的娃娃臉,但能被長樂公主信任這麼多年,跟了長樂公主這麼久的人,豈是一個易與之輩!

    「公主,有一句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秀玉遲疑著,顯得有些猶豫。長樂公主點點頭,放下書,看著秀玉,道:「說吧,本宮不是講了嗎?恕你無罪。」

    「謝公主殿下,那奴婢就大膽直說了吧。奴婢以為,目前還不是與葉大人為敵的時候而且,那些人看來並不可信。」秀玉大著膽子說了出來。長樂公主眉頭一皺,沉吟著道:「說說你的理由。」

    「是,殿下。」秀玉表情謹慎,低聲道:「葉大人雖然是殿下在朝中的敵人,屢次破壞了殿下的好事,但是,目前來說,還不是殿下動手的身後,且不說那些人靠不靠得住,只說葉大人的身份問題,殿下難道忘了,葉思忘不止是我天朝的臣子,還是土國女王的夫婿,據奴婢收到的消息,土國女王阿依莎已經為葉大人誕下了一對龍鳳胎,兩人雖然分隔兩地,但感情極好,還有手掌京城防衛的石闊,統領光海二十萬大軍的南宮冷情就不說了,他們與葉大人的關係,殿下是知道的,奴婢只是想提醒殿下不要忘記了南荒。」

    「南荒?」長樂公主坐直了身軀,表情嚴肅起來,呢喃著詢問。秀玉重重點頭,娃娃臉上稚氣不見,反而一臉的嚴肅,道:「是的,殿下,南荒雖然現在平安無事,但是,根據我們的情報,南蠻雖然向我朝稱臣,但真正的威脅並沒有除去,南蠻一族的真正主事者玉情可是花多情的妻子,而花多情正是葉大人的結拜兄弟,反觀南荒邊境的雲州,防禦力量並不強,如果葉大人發生什麼事情,公主認為,花多情會坐視不理嗎?到時候,東有光海,西有土國,南有南蠻,北邊還有虎視眈眈的哈克和遼國,再加上京城的石闊,小心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吶公主。」

    長樂公主被秀玉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站起身,從書櫃中拿出一卷地圖,攤了開來,細細一看,不禁頹然坐下,葉思忘啊葉思忘,原來他早就想到了這一天了,懂得因勢利導,布下天羅地網來保護他自己,如果是別人,或許不會顧忌這些,但她長樂不行,她是皇室子弟,不能因為一時的權力之爭而斷送了天朝的江山,成為皇族的千古罪人。

    長樂公主突然感覺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軟軟的躺倒椅中,頹然看著地圖,葉思忘吶葉思忘,他在他們還是合作關係的時候就已經預先設好了伏筆,為他自己找好了後路了,為什麼她是該死的皇室身份?否則,她就可以不用顧忌這麼多,大力的打壓葉思忘了!

    秀玉看著長樂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不過發呆中的長樂公主並沒有看到。秀玉走上前,輕輕的為長樂公主捏揉著肩膀,低聲道:「公主殿下不用喪氣,雖然殿下迫於形勢,不能把葉大人置於死地,但是,在適度的範圍之內,適當的打壓一下葉大人,爭回對皇上的影響力,然後尋找機會破壞這種制衡,到時候,公主還不是一樣能達到目的嗎?只不過,手段迂迴一些,需要公主殿下耐心的等待而已。」

    長樂公主茫然的眼神望向秀玉,看來不能徹底的打擊葉思忘,對她的影響是巨大的,讓她暫時失去了思考的心智,需要秀玉這旁觀者給予建議。

    秀玉微微一笑,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道:「殿下,您有這樣的顧慮,奴婢認為,葉大人不可能沒有顧慮,除非葉大人想做千古罪人,挑起戰爭,讓天朝的天下四分五裂,被敵國吞併,否則,只要公主適當的忍耐一下,在一個範圍之內保持與葉大人的競爭,重新贏回對皇上的影響,讓葉大人的權力削弱,讓我朝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到時候再尋找一個適當的機會,給予致命一擊,公主認為呢?」

    長樂公主經秀玉一說,心神一振,也恢復靈智,點點頭,喜道:「你說的不錯,秀玉,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你,如不是你,本宮就犯了急躁的大病了,對付葉思忘,是絕對不能急躁的。」說著,語調一轉,欣然看著秀玉可愛的娃娃臉,笑道:「你給本宮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你要本宮怎麼獎賞你呢?」

    秀玉笑了起來,喜悅的低語道:「只要能為殿下解除煩惱,能服侍殿下,秀玉已經很高興了,這麼多年來,公主殿下一直待秀玉很好,秀玉所作的,還不足以報答公主殿下的大恩於萬一,恕秀玉說句放肆的話,公主殿下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真正的開心過,秀玉希望能為殿下出力,讓殿下能有一個真正開心的笑容。」

    長樂公主面上湧現出感動,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拍拍秀玉的手,把跪在地上的秀玉拉了起來,沉聲道:「秀玉,有本宮一天,本宮就絕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殿下……」秀玉熱淚盈眶的看著長樂公主,長樂公主只是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笑容。

    主僕倆人說了很多的知心話,長樂公主對秀玉的信任更是無以復加,把許多機密的事情都交由秀玉去做,甚至還讓她為自己出謀劃策。

    在秀玉的出面之下,長樂公主與東方俊龍、王寶倆人約在了聚仙閣會面。如往常一般,長樂公主臉上輕紗覆面,喬裝一番之後,秘密接見了倆人。

    「拜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東方俊龍和王寶跪在了地上,向長樂公主行禮。長樂公主只是淡淡虛抬一下手,示意兩人起來,低聲道:「此地有所不便,本宮又是便服裝束,兩位家主不用拘禮,請坐。」

    第七章背叛者

    講述葉思忘的師父慕容無過的故事!不一樣的人物,不一樣的情節,一樣的精彩刺激,歡迎大家前去支持、砸票,切記要收藏!嘎嘎!

    ×××

    待兩人坐下之後,長樂公主開門見山的道:「本宮也不廢話,兩位約本宮來此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本宮想知道的是,兩位手中到底掌握著何種隱秘,值得本宮與兩位合作,武林人可都是一些以武犯禁的人物,自古以來為皇家所忌,本宮希望兩位能給本宮一個理由,讓本宮能信任二位。」

    長樂公主不輕不重的敲打了兩人一下,既提醒兩人自己的高貴身份,又警示兩人切不可輕視她,算計她,因為她的身份,是不容兩人算計的。

    東方俊龍與王寶對望一眼,王寶胖胖的臉上,一雙小眼精光閃爍,看著長樂公主,不卑不亢的道:「草民等二人敢約公主來此,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試問,草民如何敢戲弄公主您呢?」

    長樂公主看了王寶一眼,露出一個淡雅的笑容,低笑道:「敢不敢戲弄本宮,就要看你們的膽子了,據本宮看,兩位的膽子可不算小啊,畢竟,天下,膽敢約本宮談條件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葉思忘,別人嘛,本宮從來沒有遇到過,也無法遇到,因為他們都不敢與本宮談條件!」

    長樂公主笑裡藏刀的話,讓東方俊龍和王寶忍不住對望一眼,東方俊龍道:「正因為從來沒有人敢與公主您談條件,而葉思忘卻是唯一的例外,我們的到來,就是給公主消除這個唯一例外的機會的。」

    「噢?」一直雍容淡定的長樂公主終於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表情來,看了倆人一眼,也不忙著詢問到底是什麼秘密,而是先詢問倆人:「既然這個秘密如此重要,你們想從本宮這裡得到什麼?需要本宮付出什麼代價呢?」

    倆人見長樂公主感興趣,俱都神情一震,王寶笑瞇瞇的道:「我們需要的代價,對公主來說,只是小意思,對公主殿下您有百利而無一害。」

    「是嗎?說來聽聽。」長樂公主秀眉微挑,又是一副淡雅自如的樣子,旁人再看不出她心中真正所想。

    東方俊龍和王寶對望一眼,由王寶道:「其實,草民等的要求很簡單,只是想公主殿下您給草民等一個可以給您效勞的機會。」

    原來是想入仕啊。長樂公主默默地喝著茶,對王寶的話並沒有立即的反應,而是默默地思索著。

    以東方世家與王寶的身份,在武林中,俱是跺一跺腳都威震一方的人物,雖然沒有震天宮和朱家堡的威勢,但也不是可以小覬的人物,現下來尋求與她的合作,想來是因為葉思忘的緣故吧。

    震天宮的玉無修是葉思忘的老丈人,朱家堡的朱偉傑又是葉思忘的師兄,想想也是,武林中勢力最大的兩大門派都與葉思忘沾親帶故的,再加上神劍世家的司空明月,百花宮的玉小莧,武林中,誰的聲勢能大過葉思忘?而葉思忘又是權傾天下的重臣名將,雖說不插手武林中事,但有了葉思忘做靠山,誰還敢妄動與他有關係的門派?以葉思忘的手段,只怕有哪個門派想妄動都會被他尋個理由,派朝廷大軍去剷平了。

    略一尋思,長樂公主笑道:「兩位的要求確實不難,本宮輕易就可以做到,但是,本宮如何相信兩位所謂的秘密真的值這個價呢?」

    王寶知道長樂公主這是在跟他們討價還價,但誰讓他們是求人的一方呢?他們只能屈服,於是,王寶淡淡一笑,低沉的道:「既然公主殿下有此誠意,那草民也可以表露一下自己的誠意。朱家堡朱偉傑與葉思忘是師兄弟的關係,這個想必公主殿下已經知道了,朱偉傑的劍法大開大闔,豪氣萬千,而葉思忘的武功則走的是陰柔詭異的路子,劍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卻是師兄弟的關係,那他們的師門為何就值得人關注了,不知公主殿下對此有沒有興趣?」

    長樂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望向胸有沉竹的東方俊龍和王寶,疑聲問道:「二位所謂的秘密即是指葉思忘的師門?」

    「回公主殿下,正是!」

    原來如此!看來這倆人是得罪了葉思忘,在武林中生存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投靠於她,放棄武林中的大好前途入仕的。想明白之後,長樂公主微微一笑,道:「本宮又如何知道兩位所謂的秘密是事實,而不是欺騙本宮呢?」

    東方俊龍表情深沉的一笑,道:「公主殿下請放心,草民與葉思忘的岳父震天宮的玉無修略有交情,這個消息就是從玉無修那裡查來的,憑玉無修與葉思忘的關係,公主殿下還有何不放心的嗎?」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答應二位,與二位做交換!只要二位手中的秘密真的屬實的話,本宮不僅可以滿足兩位的要求,還可以額外的奉送一些東西。」長樂公主微笑著答應,眼中的精光因為微笑而完美的隱藏起來。

    東方俊龍和王寶眼中掠過一絲喜色,長樂公主並不知道他們私自練軍的事情,因此,他們可以把一切都推到玉無修身上,而葉思忘根本就不可能把他們練軍的事情抖出來,畢竟,其中還有著他的岳父玉無修,他總是有顧忌的。況且,就是因為長樂公主不知道他們真正的心思是想入仕途,只是以為他們在武林中沒有作為才來投靠的,反而更加的容易獲得長樂公主的重用,因為長樂公主以為他們的利益是寄托在她身上的。

    「此地諸多不便,二位家主請到本宮府中再繼續吧。」說完,長樂公主當先起身,讓秀玉幫助倆人掩飾身份進內城。

    至此,王寶和東方俊龍疑心盡去,長樂公主肯讓二人進內城的駙馬府,就是代表著對倆人的信任,以及對倆人的誠意,看來,長樂公主是信了倆人了,願意與倆人合作了。

    為了避免嫌疑,長樂公主首先離開,讓東方俊龍二人隨後跟來。離開聚仙閣,長樂公主逕自回內城的府邸,心中百轉千回,神情忽悲忽喜,忽而惱怒,忽而羞澀,不知道在想什麼。

    待回到府中,想了想之後,召來管事,低聲吩咐道:「召集好府中的侍衛和弓箭手,今日,不許有任何人出府,否則,格殺勿論!另外,今日本宮要在書房中會見客人,待會見結束之後,按照老規矩辦事,明白了嗎?」

    管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恭聲道:「屬下明白了,謹遵殿下吩咐。」

    長樂公主點點頭,滿意的讓管事離開,自己則回到書房,等待著東方俊龍和王寶的到來。

    半個時辰後,東方俊龍和王寶在秀玉的帶領下到了駙馬府,長樂公主讓帶到書房,命人上茶之後,和聲道:「本宮一貫習慣在書房議事,這裡是本宮的府邸,安全一些,兩位有什麼話,都可以大膽的說,本宮保證,絕不會有半句洩漏!」

    「草民等相信公主殿下。」王寶和東方俊龍連忙行禮,表示自己的信任。長樂公主點點頭,示意倆人開始說。

    東方俊龍首先道:「啟稟公主殿下,草民身在草莽,與震天宮宮主玉無修有些交情,有幸曾經聽他提起過葉思忘的師門的一些情況。」說到這裡,東方俊龍頓了頓,瞟了長樂公主一眼,長樂公主只是四平八穩的坐著,面無表情,讓他看不透心思。東方俊龍心中暗凜的同時,更加恭敬的道:「從玉無修的口中,草民得知,原來,葉思忘與朱偉傑都同出自無憂山門下。」

    「無憂山?!」長樂公主露出疑惑之色,顯然並沒有聽過什麼無憂山。東方俊龍只是笑了笑,接著跑出炸彈:「正是,也就是三百年前橫行天下,有武神之稱的慕容無過的徒弟!」

    「什麼?!」長樂公主手中的茶杯被她不自禁的手抖而掉落地面,摔成了碎片,顯然東方俊龍的話讓她驚訝至極。

    武神慕容無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那個人?雖然她是皇室中人,武功多是來自道山,但對於武林中的情況,她卻瞭如指掌,特別是武神慕容無過,那是一個絕對不可能讓人忽視的人物,只要是稍微瞭解一點武林歷史的人,都會知道慕容無過的威名,那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像山一般偉岸的人物。

    看了長樂公主的反應,東方俊龍和王寶對望一眼,東方俊龍繼續道:「葉思忘和朱偉傑的師父就是武神慕容無過,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當初草民知道的時候,也是驚訝至極。另外,草民還有一個消息要稟告公主殿下。」

    長樂公主努力的鎮定心神,望向東方俊龍,道:「你說,本宮聽著。」

    「是,殿下。」東方俊龍眼中有些詭異,低聲道:「有一次,玉霓裳回震天宮省親,草民有幸在場,聽聞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

    「武神慕容無過還活著!」東方俊龍拋出了今天最具份量的消息:「並且曾經在葉思忘從土國成親回來的途中,攜所有妻室接見過葉思忘和他的妻子們。」

    長樂公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武神還活著?他還活著?!這個認知,讓長樂公主忍不住臉色有些蒼白,就算是她這在深宮中長大的人,也知道慕容無過的赫赫威名,因為她曾經翻閱過皇室珍藏的典籍,其中,就有對武神慕容無過的描述。

    第八章莫名殺伐

    慕容無過,為天下共尊的武神,一生從未敗績,為人亦正亦邪,冷酷無情,不為世俗名利所羈絆,只行他認為當為之事。

    這些只是一些籠統的說法,最讓長樂公主印象深刻的是,胡族的滅絕!而導致這個滅絕的就是慕容無過。

    慕容無過為人冷峻無情,天性寡情淡泊,從來不主動插手他人之事。許多年前,胡族入侵中原,天下生靈塗炭,一直袖手旁觀的慕容無過在他的妻子琴仙李秀英的懇請下,帶領手下和武林人士對胡族開戰,以少數對多數,歷時半年,不止把胡族趕出了中原,甚至消滅了胡族大部分人口,導致胡族幾近滅絕。戰爭結束後,慕容無過理也不理皇帝的封賞,攜帶妻子隱居了,成為了武林中一個不朽的神話。

    原來葉思忘是武神的弟子,難怪行事那麼的古怪了,現在看來,很多事情都有了可以解釋的理由,葉思忘,怎麼也無法想到,他居然是武神的弟子!武神啊,那個出了名護短的人。

    長樂公主有些頭痛的輕撫著緊皺的眉心,就算知道了這個秘密,又有什麼用?只不過是讓葉思忘的籌碼更多一分,而她的顧忌更多一分而已,以武神護短的名聲,如果葉思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雖然沒有把握他一定會親自出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武神絕對會為葉思忘撐腰,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欺負他的徒弟的。

    強自打起精神鎮定下來,長樂公主看向東方俊龍和王寶,道:「這個情報很重要,本宮一定不會虧待二位的,今日就到這裡,明日本宮進宮面見皇上,自會給兩位滿意的位置的,本宮從來都不會虧待真正的忠貞愛國之士。」

    東方俊龍和王寶臉上掠過一絲喜色,知道長樂公主已經做出了承諾,連忙施禮告辭。就在二人轉身出了書房之後,長樂公主表情冷了下來,清亮的眼眸中儘是殺意,朝著一旁的秀玉點點頭,秀玉會意的走了出去,輕輕地嘬口一吹,原本早已經埋伏好的弓箭手立即對著剛剛走到院中的東方俊龍和王寶來了個萬箭齊射。

    東方俊龍和王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有防備之下被射了個傷痕纍纍,不解中帶著惱怒的目光看向了高立樓閣之上,冷冷看著這一切的長樂公主:「為什麼?」

    長樂公主冷漠的一笑,笑容中有著清晰可見的輕蔑和高傲,冷聲道:「沒有什麼原因!本宮討厭武林人,以武犯禁,是本宮最反感的事情!」

    「哈哈……」東方俊龍捂著胸口,猛地把插在肩膀上的箭枝拔了出來,放肆的笑了起來,沙啞的聲音,血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也不管,沉聲道:「好個以武犯禁!公主想殺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相信過我們,你一直只是想利用我們而已,可恨我們被葉思忘逼得失去了冷靜,方雲卿,你這個賤人,今日你殺了我們,我們會在九泉之下等著看你怎麼被葉思忘殺死的!哈哈……」

    「大哥,忍一忍,我們還有機會的!」王寶細小的眼中掠過一絲冷怒,猛地出掌推了東方俊龍一把,利用肥胖的身體幫助他擋住弓箭,口中叫著:「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哥去找無修吧,讓他知道小弟我死不瞑目!」

    東方俊龍沉痛的看了王寶一眼,閉了閉眼睛,點點頭,劍舞到極至,拚命的衝向一角,王寶也強抑著傷勢,不要命的幫助他。

    以東方俊龍和王寶的武功,在武林中,雖然不是絕頂的高手,但也屬於一流的行列,長樂公主雖然早已命了弓箭手埋伏,但弓箭畢竟不是弓弩,那些士兵射出的箭,對於東方俊龍倆人來說,力道還是弱了一些,並不足以構成致命的威脅,最多就是因為人多,意外被伏,而打了個措不及防而已,但此刻,在兩人一個全心逃跑,一個死命協助之下,專攻一隅,那些士兵根本無法擋下東方俊龍。

    高立台上的長樂公主看得眉頭緊皺,冷哼一聲,輕輕一躍,已從樓上躍出,打算親自去截殺東方俊龍。

    王寶一看,雖然驚訝於堂堂的皇室公主居然是高手,但還是理智的立下判斷,拚命的催促東方俊龍快走,自己則朝著長樂公主迎了上去,希望能阻攔長樂公主的行動,讓東方俊龍順利逃脫。

    東方俊龍知道王寶是捨了命的要他能順利的逃走,心中悲痛至極之下,手中的劍反而發揮出更大的威力來,硬是被他殺出了一條血路,渾然不管身上的傷,憤恨的看了長樂公主一眼,又悲痛的看了已經倒下的王寶一眼,東方俊龍全力運起輕功,朝著夜幕中飛去,王寶說得對,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仇,他已經記下了,都是因為葉思忘背信棄義,翻臉不認人,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會來找長樂公主,不會招來這莫名其妙的殺機,他要報仇,他一定要報仇!

    看了倒在腳下的王寶一眼,長樂公主不滿的看了周圍的侍衛一眼,冷哼一聲,迅疾的循著血線追了上去,對於侍衛連兩個人都不能成功圍殺,她感到非常的不滿意,但現在還不是懲罰的時候,現在最主要的是要追到帶傷逃跑的東方俊龍,絕對不能讓他走脫。

    話說受了傷的東方俊龍,捂著傷口,拼了命的向外城衝去,他知道,京城是長樂公主的地盤,以長樂公主的勢力,除了葉思忘,誰也無法藏住他,而他不想去求葉思忘,因此,他只能靠自己。只要出了內城,到了外城,就有他東方世家的暗舵,那是除了他誰也不知道的暗舵,絕對安全,長樂公主絕對不會查到那裡的。他必須活下來,否則,王寶的仇,他的恨,誰也無法幫他們報。

    眼看城牆已經在望,東方俊龍吞下一把藥丸,拚命的點著穴道止血,只希望能撐到外城,只要到了外城,他就有了生的希望。

    「東方俊龍,你還想逃去哪裡?」

    神情愴惶的東方俊龍猛地抬起頭,長樂公主早已優雅雍容的站立在他面前的路口上,神情、姿勢都帶著長期養尊處優、身居高位的人才會有的高雅,飄然如仙的同時,又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長樂公主身為皇族的身份,賦予了她即使是在追殺敵人的時候,也能用最優雅高貴的方式把她的殺氣釋放出來的氣質與方式。而相比之下,同樣優雅的葉思忘,比起長樂公主來,卻多了一份陰毒,少了一份雍容。

    東方俊龍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緊緊盯著長樂公主,喘著粗氣,怒道:「公主殿下一再苦苦相逼,非置在下於死地,在下心中不明,臨死之前,公主殿下能否一解在下心中疑惑?」

    東方俊龍的語氣並沒有說的太僵硬,因為他知道,此刻他的生命掌握在長樂公主手裡,為了能有機會報仇,他可以忍人所不能忍的屈辱,只要能暫時拖住長樂公主,讓他可以尋找機會逃走就行。

    長樂公主特有的雍容自若的撇撇嘴,冷淡的瞟了東方俊龍一眼,不為所動的淡然道:「既然已經是臨死之人了,又何必知道那麼多?本宮可以告訴你一句,本宮討厭背叛夥伴的人!好了,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本宮送你一程?」

    東方俊龍眼中閃過一絲怪異,從懷中掏出一把藥丸吞了下去,閉了閉眼睛,提起劍就朝著長樂公主攻了過去,招式打法全都是不要命的招式,看來已經抱了必死之心,要與長樂公主拚個魚死網破了。

    長樂公主微微一皺眉,冷哼一聲,運起全部功力迎上東方俊龍的攻擊,她就不信憑她現在的良好狀態會收拾不了已經將近油盡燈枯的東方俊龍,全都是些剛猛招式,攻勢沉穩而又犀利。

    眼看東方俊龍就要倒在長樂公主的手下,長樂公主只是淡淡的瞥了東方俊龍一眼,面無表情的加快攻勢,希望越快解決越好。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劍氣憑空現出,盪開了長樂公主即將劃上東方俊龍心口的劍尖,緊接著,一道剛猛但卻悄無聲息的掌勁朝著長樂公主砸了過來,長樂公主為了自保,連忙收招自衛,化解攻勢。

    「何方鼠輩?膽敢阻攔官家辦事?不要命了嗎?」長樂公主一邊自保,一邊厲聲喝問,凌厲的眼神,冷漠的表情,還真有幾分懾人的樣子。

    一道輕輕的冷哼在長樂公主響起,一把沙啞難聽的嗓音憑空在長樂公主身後響了起來:「不就是區區的道山武功再加點皇家武學,殿下也太不自量力了,今日就讓在下教導殿下一下什麼叫井底之蛙!」

    長樂公主聽到身後傳來聲音,想也不想立即躬身抬步,朝前躥去,略顯狼狽的樣子,讓來人一陣輕笑,穿著黑色夜行服,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突然出現在長樂公主身後,見長樂公主的樣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嘲弄,一絲輕蔑,看也不看長樂公主一眼,右掌看似樸拙,實則玄妙至極的朝著長樂公主後心砸去,枉費長樂公主平日也算一流的好手,對這一掌卻生出了無力抵擋的心態來,後心硬挨了一下,鮮血立即從她紅色的菱形小嘴中吐了出來。冷厲的目光看著來人,纖手捂著胸口,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了。

    第九章誰是黃雀

    來人迎著長樂公主的目光,淡淡道:「此人在下有用,就此帶走,希望公主殿下高抬貴手,畢竟,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說完,來人一拎東方俊龍的衣領,東方俊龍毫無反抗能力的被來人拎起騰空飛躍而去。

    長樂公主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一絲陰毒,捂著胸口,蹣跚的向府邸行去。對於今晚本應喪生在她手下的東方俊龍被人劫走,她有著滿腔的憤怒,還有著滿腔的疑慮,原來在她的背後,還有人想對付葉思忘,此人究竟是誰?是何身份?目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現在還敢和葉思忘作對?

    以葉思忘現在的勢力,朝中除了她長樂之外,根本沒有人敢對付葉思忘,人人都被他步按牌理出牌,幾乎是彪炳了『順者昌,逆者亡』的行事風格殺怕了。面對毒蛇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對一個瘋子,更何況,葉思忘這個瘋子後面,還有著智計絕倫的玉小莧支持,毒蛇與瘋子的結合,誰還敢那麼的不要命?

    想到葉思忘與玉小莧,再想起對倆人信任無比的瑞澤,長樂公主心頭湧起了一陣複雜的感覺,既有委屈,又有不甘,她只是一個區區弱質女流,為什麼要她擔起保衛皇室的責任?

    心中的想法讓長樂公主嚇了一跳,連忙拍了拍臉孔,振作一下精神,就算是受了重傷,她也不允許自己有這麼軟弱的時候,她是長樂公主,是以女兒之身掌控天下的長樂公主,她不是自己的,而是皇家的。再次堅定自己的理念,長樂公主回到了府邸、

    且不說長樂公主帶傷回到府邸,讓秀玉震驚之餘,心痛不已,連忙張羅著為她秘密治傷,不敢讓她受傷的消息外洩。且說那黑衣人劫了東方俊龍之後,並不是朝城外行去,反而進了內城,又從一個秘密通道進了皇城之內。

    幼安宮,安平小公主以前的居所,自安平公主因宮中大火「身亡」之後,這裡就空置著,原本整齊乾淨的院子雜草重生,缺乏人打理的花壇上零零落落地,顯得冷情不已,但就在這本應無人的幼安宮中,此刻卻有一個身影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彷彿在等著什麼人來似的。

    「小雲子。」一道嗓音輕聲響起,那劫走了東方俊龍的蒙面男子落在藏身的那人身前,低聲喚他。

    「祝賀公子,馬到功成。」被成為小雲子的人見到來人,立即恭敬的行禮,口中說著讚頌的話,聲音又尖又細,身子一直處在陰暗之中,不讓人看到他的面目。

    「你不用拍我的馬屁,如果連長樂公主都打不過,那本公子早就應當自碎天靈而死了。」語氣很平淡,沒有絲毫的驕傲,讓人知道他是在述說事實,而不是驕傲於自己的身手。

    「這是當然,以公子的身手,一切還不是手到擒來?小的並不是在拍公子馬屁,而是在闡述事實,請公子明鑒。」小雲子繼續恭敬的說著,經歷了太多的苦難,讓他已經失去了當初的傲氣與自傲,也明白了人性的可惡之處,眼前這人嘴上雖說不喜歡被人拍馬屁,可是,好話人人愛聽,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黑衣人只是看了小雲子一眼,身上突然湧起一股殺氣,冷聲道:「雖然你說的不錯,但這只是嘴把勢,你的武功還是太差了,連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哼,在本公子面前,哪裡還有你藏身的餘地,給我出來!」

    說著,左掌突然朝著小雲子右後方拍去,隱藏在暗中的人,在黑衣人與小雲子談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立即果斷的決定逃走,但武功終究與黑衣人相差太多,即使一刻也不敢耽誤的逃走,還是被黑衣人追到,還被人在背心拍了一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只能頹然坐在地上,看著來人,但眼光卻很平靜,一點也沒有驚訝或懼怕的意思。

    「崔三?!」黑衣人驚訝的看著他,想不到跟蹤小雲子的人居然是崔三,更想不到的是,崔三這個死太監居然還能算是一個好手。「想不到你這前御前大內總管太監,現在的慈寧宮總管居然是一個武林高手,崔三啊崔三,你還真會藏。」

    崔三隻是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幼安宮中的人就是小雲子!老朽發現此處有人,一時好奇進來看看居然帶來了殺身之禍,真是倒霉啊。」

    黑衣人輕哼了一聲,他並不知道崔三與葉思忘的關係,就像所有沒有與崔三真正交往過的人一般,他認為崔三隻是一個有點貪財但又安守本分的人,否則,以先皇對他的信任,以及現在的小皇帝對他的寵信,只要崔三願意,完全可以成為權傾一方的人物。

    黑衣人沉吟著,顯然在對崔三的話進行判斷。崔三看似渾濁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精明,只要他對答得宜,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也不一定。

    「崔三,你不怕我殺了你嗎?你應該知道,在我的手下,你是無法逃脫的!說吧,你究竟有何目的?」黑衣人聲音突然一厲,看來還是有些懷疑崔三,想逼問出崔三真正的目的。

    崔三依舊苦笑一聲,微微咳了一下,把口中的淤血吐了出來,擦擦嘴,道:「老朽已經說了實話了,閣下還需要老朽說什麼?」

    黑衣人輕哼一聲,突然出手如電,拍向崔三的週身要穴,居然使出了分筋錯骨這樣毒辣的手法來,不問清楚誓不罷休。

    崔三極力的忍耐著,臉上的表情因為疼痛有些扭曲,他知道,他不能改口,而且他也知道,以他的地位,黑衣人雖然想殺了他,但是絕對不敢貿然行事,只要他崔三有了什麼事情,皇上、太后一定會追究,到時候,說不定瑞澤會派葉思忘來查,以葉思忘的手段,黑衣人想要不留任何痕跡的殺了崔三是不可能的,他瞞不住葉思忘的眼睛。更何況,只要崔三能忍住,就像他剛才考慮的一樣,肯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說吧,分筋錯骨的滋味兒可不好受!」黑衣人冷漠的看著崔三,緊緊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饒命啊!老奴已經說過了,全都是因為一時好奇,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崔三表情扭曲的厲害,疼痛讓他放棄了老朽的自稱,開始稱老奴了。

    黑衣人冷冷一哼,任由崔三痛苦的掙扎著,眼睛只是緊盯著他的表情,判斷崔三究竟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

    崔三雖然痛苦,但分筋錯骨的痛苦並不是他不能忍受的,分筋錯骨的痛苦比起皇宮暗房內那些酷刑來說,已經輕太多了,他在這皇宮之中已經不下四十年,什麼沒見過,什麼沒嘗過,分筋錯骨,只是小兒科而已。

    黑衣人見崔三即使受了酷刑也不改口,覺得崔三說的可能是真的。冷哼一聲,解了分筋錯骨手,冷冷看著崔三,道:「崔三,知道本公子為什麼不殺你嗎?」

    年邁的崔三滿臉的疲態,蒼老的面龐上佈滿了汗珠,顯然被分筋錯骨手折磨得精氣盡失,更何況他還是受傷之軀,不過崔三還是滿腔感激的看著黑衣人,激動的道:「老奴不知,老奴謝謝公子仁慈,老奴一定會報答公子的,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黑衣人藏在面罩下的面孔漾出一個笑容,低聲道:「本公子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不過,本公子目前還不相信你。」

    黑衣人話中似有未完之意,崔三連忙道:「但請公子放心,老奴一定會向公子證明老奴的感激的!」崔三恰當的顯示了他應該具有的精明,太過愚笨的人,是無法伴隨皇帝太長時間的,伴君如伴虎,只要行差踏錯一步,就有死亡的危險。身為皇族,取走一個太監的生命,在皇宮裡,比捏死一隻螞蟻很簡單。

    黑衣人只是不置可否的輕哼了一聲,向一直默默站著的小雲子略一示意,小雲子點點頭,向黑衣人恭敬的行禮之後告退了,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見小雲子走了,黑衣人才望向跪在地上的崔三,淡淡道:「崔公公,不知今晚你看到了什麼?今晚又去做了什麼事?嗯?」

    崔三知道他這是在迫他為今晚的事情表態,連忙道:「老奴今晚從慈寧宮出來之後,回到自己的住所小眠了一會兒之後,唯恐太后召見,一直在慈寧宮候著。」

    「有誰能為你作證嗎?」

    「老奴的隨身小太監可以作證。」崔三連忙恭聲答道,一是表明了自己的細緻精明,還有自己的誠意、乖巧,二是表明了自己在宮中太監中的地位,充分讓黑衣人放心的同時,還表明了自己的利用價值,只要黑衣人能相信他,那以他在宮中的地位,一定能幫助黑衣人的。

    黑衣人滿意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運起輕功就出了幼安宮,待黑衣人走遠了,崔三心口硬憋的一口淤血才吐了出來,連忙從懷中掏出葉思忘孝敬他的靈丹,吞下一粒,穩住翻動不已的心血,暫緩傷勢。

    小猴子啊,叔叔能為你做的,已經在盡力了,如果這次事成,那自然是好,如果事敗,只希望你能利用你的地位,把叔的遺體帶出皇宮,行個兒孫之禮,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叔葬了就好。崔三黯然一歎,站起身,緩緩向慈寧宮走去。

    第十章起疑

    「啊~~」

    葉思忘懶懶地爬在書桌上,渾身軟得就像沒有一根骨頭的樣子,雙臂下垂,大半個上身全都爬在桌子上,眼睛半睜半閉的,偶爾還打一個愛困的哈欠,閒適自得的樣子,讓旁邊的某人看得心頭越來越火大。

    這個某人不是別人,正是玉小莧,此刻的她,一雙明眸中閃耀著怒火,心中氣個半死,憑什麼她在哪裡操東操西的操心,而葉思忘卻還能有空打盹?真是悠閒得讓人刺眼。

    忍不住的,葉思忘又打了一個哈欠,揉揉眼睛,收起雙臂,打算靠著手臂小睡一下,這個動作,讓一旁的玉小莧再也無法忍耐下去,眼也不眨一下的,捲起手中的帳簿,準確無比敲向目標——葉思忘的腦袋!

    「哎喲!老婆哎,夫人哎,你想謀殺親夫嗎?不知道打斷別人的小眠是不道德的嗎?」葉思忘捂著頭瞪著罪魁禍首。

    「你還敢說,我在這裡看帳簿看得頭暈眼花,你老先生倒好,居然有空打盹,有時間的話,幹嘛不來幫我?還說疼愛我呢,哼!」玉小莧嬌嗔著,雖然這些帳簿真的很多,但以她的能力,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困難,純粹就是見不得某個人太好過,就是覺得某人的悠閒刺了她的眼而已。

    葉思忘皮皮的一笑,勉強打起精神,挪挪椅子,靠近玉小莧,把下巴搭在她香肩上,瞟了一眼帳簿,道:「我知道我老婆最聰明了,這些小東西很快就能搞定了,不過,為夫還是應該慰勞一下老婆大人,老婆,您辛苦了!」

    「去!」玉小莧被葉思忘的樣子逗得笑了出來,纖指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心中那本來就沒有幾分的火氣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哎,你說,最近怎麼朝廷好像沒有什麼大動作似的,就連長樂公主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按理說,東方俊龍和王寶投靠了她,她總該有點動作才對,怎麼一直就這麼靜悄悄地呢?」

    葉思忘懶洋洋地瞟了玉小莧一眼,道:「事情肯定有,只是我們還沒有查到而已。昨天的情報不是說了嗎?十天前的晚上京城發生了械鬥,折損了我們兩個好手都不能靠近,點子武功太高。你說,這種現象能算沒事嗎?」

    玉小莧點點頭,說起這個情報,她一直疑惑不已,心中還有著一些擔心,甚至還有著熱切。身為葉思忘身後的情報管理者,她十分清楚她所掌握的這個隊伍的勢力和能力,以這樣的實力都無法查知的事件,可以預料是一個多麼重要的事情,而能阻擋掩蓋住一切,不讓她的情報部門查知的人,手中所擁有的勢力,又是一件值得人商榷和擔憂的事情,但,身為一個合格的、鬥志盎然的謀略者,遇到敵手的興奮又讓她好鬥的鮮血開始燃燒,忍不住熱切起來。

    葉思忘好笑的看著玉小莧躍躍欲試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先別忙著興奮,還是準備一下,這次的對手可不是易與的,我們要認真對待了。」玉小莧秀眉一挑,眼睛晶亮晶亮地:「你知道對手的身份了?」

    葉思忘好笑的看著玉小莧小女孩般的表情,忍不住寵溺一笑,拍拍她細嫩的臉龐,笑道:「大概能猜到一點,好了,我進宮去看看,崔叔答應幫我查查那個小雲子的身份的,我去看看有沒有結果了。」

    玉小莧是聰明的人,雖然葉思忘只是隨意的說了幾句,但她已經從葉思忘為數不多的話中猜出了對手的身份,她早該想到的,看來她是高估對手了,否則,根本不需要葉思忘提醒。

    歡喜的湊上紅唇,在葉思忘臉上吻了一下,開心的道:「快去吧,我把這些帳簿弄完就去著手準備的事情,不過,我覺得,長樂公主的勢力始終是個障礙,如果你再不動手,可不要怪人家出手哦,如果我出手,結果可就不會是你喜歡的樣子了。」

    葉思忘邪氣的挑眉,怪聲怪氣的道:「哎喲,我的小女人居然學會威逼我了,真是反了反了,看來又該打屁股了!」說到打屁股,葉思忘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打在丈母娘香臀上的那一下,下意識的抬起手看了一眼,神情古怪。

    而玉小莧看到葉思忘的樣子,以為是他作勢威脅她,逗她玩,也就沒在意,反而雙手護臀,一臉防備的看著葉思忘,嗔道:「不准你再打人家的屁股,人家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玉小莧的樣子讓葉思忘忍不住大笑出來,愛憐的吻了她紅唇一下,轉身走了出去,口中兀自笑言:「想不被打就趕快乖乖的去做事,要不然等我回來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玉小莧哼了一聲,算是對葉思忘話的反應,待葉思忘走遠了,才又伏在案上,繼續她的看帳簿的大業,生意做大了也不好,最起碼,每個月一次的查賬就是一件費時的事,苦命的她啊。

    葉思忘並沒有直接進宮,而是先拐到國師松明子那裡拐了幾粒丹藥,借口給太后獻藥進宮去了,畢竟,他雖然是重臣,手握重權,但禁宮之內,豈是能說進就進的?當然,如果是晚上那又另當別論了。

    隨著宮女的通報,太后宣葉思忘進去。葉思忘納悶的看著來宣旨的宮女,心中直犯嘀咕:怎麼今天不是崔三來宣旨?按理來說,應該是崔三才對,怎麼變成宮女來宣旨了?

    心中雖然疑惑,但葉思忘還是依禮覲見,太后見葉思忘來,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一派和藹可親的道:「思忘來了,來,過來,來人,賜坐!」

    「謝太后!微臣新近得了幾粒延年益壽的丹藥,雖沒有什麼長生不老的奇效,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作用還是有的,特意呈給太后您老。」葉思忘有禮的答話。

    太后歡喜的接過葉思忘手中的丹藥,揭開玉瓶聞了聞,撲鼻的清香讓她腦中都似乎豁然開朗起來,一聞即知是靈丹,逐笑道:「思忘你有心了,還記掛著哀家,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太后的誇獎讓葉思忘郝然的笑了出來,低聲道:「微臣當不起太后您的誇獎,微臣只是做應該做的,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微臣知道,在皇上的心目中,太后您老人家是多麼的重要,皇上國事繁忙,微臣身為臣子,理應為皇上分憂,略盡孝道,以表寸心。」

    葉思忘對答得宜的話讓太后滿意的直點頭,雖然身為重臣,手握重兵,但為人不驕不躁,謹守本分,從來不會逾越作為臣子的身份,這才是她最滿意葉思忘的地方,人貴自知之明,特別是手有重權的大臣。

    太后揮揮手,示意一旁的宮女拿水來給她服丹,但那個宮女卻錯以為太后讓她把丹藥收起來,居然轉身向內走去。

    「你做什麼?哀家是讓你拿水來給哀家服丹,不是讓你把靈丹收起來,真是的,笨手笨腳的,如果小三子在就好了,他就比你順哀家的心。」太后微怒的斥責著那個犯錯的宮女,語氣中忍不住開始念起崔三的好來,而那個小宮女卻被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磕著頭求太后饒命。

    葉思忘眼珠一轉,見太后把話說到了崔三頭上,正好可以藉機問一下崔三去哪裡了,於是立即起身為太后端了一盞溫水來,跪下呈上,道:「太后息怒,不過是一個小宮女,何必因此動怒呢?太后您可是面佛修道的慈悲人兒,為了一個小小的奴才動怒,壞了太后您的修行就得不償失了,不值得的。」

    太后一聽也是,又看葉思忘跪在地上呈上的溫水,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和聲道:「還是思忘你知道哀家的心,來,快起來。」

    「太后慈悲為懷才是,微臣哪裡敢居功?希望太后不要怪罪微臣壞了您的威嚴才是。」葉思忘笑著謙應道,從地上站了起來,哄得太后又是一陣開心,微微一笑之後,冷冷看了那宮女一眼,道:「看在安王爺為你說情的份上,就饒了你這遭兒,行了,你下去吧,哀家召你再進來。」

    「謝太后不罪之恩,謝安王爺說情之恩。」宮女連忙感激連連的出去了。

    待宮女出去之後,太后讓葉思忘又坐下,和著水服下一粒丹藥,頓時覺得渾身暖融融地,全身舒泰,似乎精神也好了一些,不禁喜道:「果然是好丹,哀家一服下就能感覺到,思忘真是費心了。」

    葉思忘心道這丹當然是好丹了,要不然我拿的時候松明子怎麼會一臉肉痛的表情,心中雖然如此想,但面上卻呵呵一笑,道:「這不算什麼,微臣衷心的希望太后您能身體康泰,長命百歲,能親眼看著皇上把這天朝治理得威震天下,國富民強。」

    太后被葉思忘哄得直笑:「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今日你來了,哀家也開心不少,否則,少不得要動氣幾回。」

    「哦,太后何事不順心?不知微臣能不能效勞,為太后解憂?」葉思忘立刻關切的問道。

    太后微微一歎,道:「還是小三子,他前幾日著了風寒,哀家體恤他,讓他靜養,然後重新調了幾個宮女來侍侯,可全都是笨手笨腳的,一點也不稱哀家的心。說起來,小三子還是思忘推薦來哀家這慈寧宮的呢,不如思忘再向哀家推薦一位吧?」

    葉思忘一聽,心中一凜,風寒?以崔三的武功,怎麼會得風寒?可疑!真的很可疑!放在心中的疑慮不說,葉思忘面上苦笑道:「回太后,微臣只知道崔公公,這還說因為先皇在世的時候,接觸多了才瞭解的,其餘人,微臣可一點都不知道,太后還是請皇上再派人來吧。」

    說到先皇,太后神情顯出遺憾,點點頭,道:「這樣啊,那哀家找皇兒為哀家挑選好了,不過,哀家被小三子侍侯習慣了,這樣吧,你代替哀家去看看小三子,表達一下哀家的心意。」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28
第十一章崔三的情義

    太后隨口的諭旨,正合了葉思忘的心思,面上未露任何異樣,依舊平靜有禮的應承太后的旨意:「是,微臣呆會兒一定代表太后去看望崔公公,以轉達太后的榮寵和恩典。」

    太后滿意的點頭,雖說,她在宮廷之內的時日也不算短了,對於宮廷內的傾軋、爭鬥也看得不少了,人性最黑暗的地方看得多了,但對於葉思忘,太后還是選擇了信任,以她的閱歷,她的人生經驗,她知道,她一個婦道人家,雖然貴為太后,但是,身處後宮,就局限了她的權力和影響,後宮禁止干政的禁令就像一座大山,把她重重地壓在山底,空有響亮的名頭,卻連自己也保護不了,還抵不了一個權臣,唯有拉攏朝中有實權的大臣,強強聯合,她才能保住她最起碼的威嚴和權勢。葉思忘無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他知進退,懂本分,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事情,心中有著分寸,不會像有些人,一旦得勢了,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根本,做出逾越的事情來,最後只能落得個慘淡收場。

    陪著太后又聊了一會兒,把太后哄得開開心心的,葉思忘才出了慈寧宮,轉道崔三住的太監房。

    以崔三的大太監身份,他是有獨立的院落的,還有兩個侍侯他的小太監,不過,這兩天,他並沒有讓他的隨身小太監來侍侯他,他把他們放了出去,不准他們回來,以免影響到他治療內傷,為了保密,他也不能讓那兩個小太監回來,因此,當葉思忘來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直直的就進入崔三所在的內房,不過,臨到內房的門口,葉思忘還是停住了腳步,以示尊重之意。

    「崔公公在否?本王葉思忘,奉太后口諭特來看望崔公公,轉達太后的慰問之意。」葉思忘朗聲說道,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和理由。崔三一聽葉思忘來了,心中一喜,但想到那人的勢力,微微搖搖頭,低聲感激的道:「老奴謝太后恩典,謝安王爺特來看望,太后和王爺的恩情,老奴今生今世也報答不完了,老奴患有風寒,不宜見風,不能親自去想太后謝恩,還唯有請安王爺您轉達老奴的感激之情,待老奴身子好了之後,一定會盡心竭力的報答太后的恩情的。」

    聽到崔三的聲音,葉思忘心中一驚,從崔三的聲音中明顯可以聽出氣血虛弱,雖然他的醫術,比起他的師父、師娘來說,水平太差,但從一個人的聲音判斷他的氣血的本事,葉思忘還是有的,他從崔三的聲音中,聽出了崔三受了內傷。

    崔三的武功如何,葉思忘雖然沒有真正的交過手,但憑崔三平時的呼吸方式和步履,葉思忘知道,崔三的武功,如果放到江湖上,那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絕對能比得上有刀王之稱的公孫無我。

    以這樣的武功,什麼樣的人還能把他打傷呢?他又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受傷的呢?以崔三的功力,就算不敵逃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的,可他現在卻受傷了,那是否就是說,那人的武功高到以崔三的身手也無法逃走,只能硬拚著受傷了?

    葉思忘心中疑慮重重,但面上卻還是保持著平靜的神色,崔三此刻的樣子,就算是葉思忘奉了太后的口諭來也推托不見,看來是有他顧忌的地方,也就是說,現在不方便見他了。

    想到這裡,葉思忘立即作出了符合身份的事情來:「既然如此,那崔公公就好生歇息吧,太后她老人家可是掛念著您吶,本王預祝崔公公早日康復,本王告辭。」

    說完,葉思忘準備離開,這時,崔三咳了三聲,聲音沙啞的道:「勞太后和安王您掛心了,恕老奴不能遠送了。」葉思忘又禮儀性的寒暄了兩句,轉身離開了。

    出了崔三的住處,葉思忘回轉太后處,把看望崔三的情況說了一下,太后一聽,又讓人賜下好多的珍貴藥草給崔三,希望他能早日康復。半夜三更,葉思忘從床上起身,穿上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準備外出。

    「忘兒,你要去哪裡?」葉思忘剛要出去,司空明月就從被中坐起,不顧露出的潔白香肩,擔憂的問葉思忘。葉思忘笑了笑,坐到床邊,輕撫著她如雲的秀髮,低聲道:「我只是有事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姑姑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忘兒!」司空明月伸出手,拉住了葉思忘欲離開的步伐,輕輕推開被子,也不管迷人心魂的赤裸嬌軀袒露在空氣中,從後面抱住葉思忘,把小臉靠在他寬廣結實的後背上,柔聲道:「今天你從宮裡回來之後,我就看出來你心中有事,雖然你一直在笑,但是你的笑容裡帶著殺氣,讓我好擔心你。」

    葉思忘又笑了,只是笑容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和殺意,轉過身,伸出手指輕輕逗弄著司空明月的下顎,聲音低沉而又沙啞:「不用擔心我,我今天只是下了一個決定而已,原本我是不希望做這個決定的,但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忘兒,從你再次登上我的小樓開始,我就下了決心,向自己發誓,從今往後,我只一心一意的為你,你開心我也開心,你難過我比你更難過。」司空明月柔柔地傾訴著自己的情意,師娘說得對,人生難得有情郎,這世間,負心的男子比比皆是,身為女子,能有一個真心相待的人就已經足夠了,什麼陰謀詭計,什麼爭奪都與女子無關,現在的她,只一心一意的想做葉思忘的小妻子,他一個人的「姑姑」。

    葉思忘點點頭,知道司空明月是在向他表明她心中的想法,看來,她也猜到了一些了,是啊,他早該想到的,以司空明月的精明,最近這些蛛絲馬跡怎麼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更何況,他也沒有想過要瞞她,或許他是在賭博,最後一次的賭博,博司空明月是否真正的會選擇他,而現在,他賭贏了,他的姑姑,終於是他一個人的了,只為他一個人而活,再不受別的羈絆了。

    想來,自己真的是一個小心眼兒的男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葉思忘自嘲的撇撇嘴,讓司空明月安心睡覺,告知她自己會理智的安排好一切的,絕對不可能感情用事。

    辭別了安心的司空明月,葉思忘一刻不停的朝皇宮內飛掠而去,去赴崔三的三更之約,這是崔三今天向他咳嗽三聲的意思。

    小心的避過禁衛軍的巡邏,葉思忘悄悄來到崔三的小院。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在崔三的床邊坐下,低聲喚了一句:「叔,我來了。」

    崔三緩緩睜開眼睛,平日裡渾濁的雙眼閃爍著精光,看著葉思忘,微微一笑,笑容中隱現慈祥,伸出乾枯的手,拉住葉思忘,低聲笑道:「你這精明的小猴子,為叔就知道,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還好,沒有白等。」

    葉思忘只是笑笑,對崔三的誇獎沒有任何表示,反而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叔,是誰把你打傷的?」

    崔三愕了愕,旋即笑了出來,明白葉思忘是在關心他,打算知道是誰傷了他之後,為他報仇。想明白之後,崔三看著葉思忘,道:「小猴子,你說叔這一生還缺了什麼?」

    葉思忘沒有回答,崔三似乎也不等葉思忘的回答,與其說是在問葉思忘,還不如說是他在闡述,向葉思忘在表達他的想法:「要權,只要叔願意,隨時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要名,只要有了權,名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要利祿富貴,叔也得到了,但這些東西都是死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之何用?」

    「叔……」葉思忘剛要說話,崔三就擺擺手,打斷他:「許多人一生所求的東西,叔都可以輕易的得到,但是,普通人能輕易擁有的東西,叔卻無法擁有。小猴子,叔年紀大了,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希望將來,在叔的墳頭上,逢年過節能有個人來光顧一下就行。」

    葉思忘深深看了崔三一眼,似乎這一刻才看清楚他,鄭重點頭,沉聲道:「叔放心,侄兒知道怎麼做了,崔氏一門,絕不會就此斷絕!」

    崔三滿意的點點頭,神情滿是欣慰,眼中竟然還有著淚光,重重地拍了拍葉思忘的肩膀之後,把受傷的前因後果都向他說了,然後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讓葉思忘走了。

    葉思忘出了崔三的住處,面巾遮掩下的面孔冰冷至極,毫無表情,心中的情緒,是自己也無法明白的複雜,想不到崔三會如此真誠的待他,甚至願意為他付出生命,以他葉思忘的性格,他必然會報答崔三的,那麼,就滿足他最大的心願吧。

    想不到只是一個崔三都願意如此真誠的待他,而那些人……葉思忘握緊雙拳,明亮的眼中閃現出殺機,從今日起,他將拋棄所有的仁慈,成為一個更加冷酷的殺神,即使冒著天下大不韙也在所不惜。

    第十二章獻計

    葉思忘從宮中剛回到府中,玉小莧就積極地把他拉到了書房,好奇的問葉思忘:「小皇帝是不是要對遼國開戰了?」

    葉思忘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挑挑眉,寵溺的笑道:「你又知道了?看來我應該再快一些告訴你才好,要不然,每次都是你等著問我。」

    玉小莧白了葉思忘一眼,怪他不回答自己,反而在那裡說廢話,那樣子,惹得葉思忘忍不住笑了,伸手抱住她纖細的腰肢,摟著坐到椅子上,眼中的神情若有所思,低聲道:「戰肯定是要打的,就算瑞澤不想打,遼國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這是一場不得不打的戰爭,也是一場必須有結果的戰爭,天朝休養生息、發展了這麼多年,遼國何嘗又不是呢?這一次,要麼天朝勝利,一舉擊敗遼國,把遼國收服,讓遼國成為天朝與哈克之間的一個緩衝,讓天朝再得到幾年積蓄力量的機會,使得天朝有與哈克一爭長短的機會,為將來爭霸天下做準備;要麼就是遼國勝利,大舉侵佔天朝的大好江山,到時候哈克再橫插一手,一舉進軍天朝土地,然後就是一副亂世的局面,天朝徹底淪入外族之手。」

    玉小莧看著葉思忘的樣子,一時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按照他平日裡的個性,比較客觀的看法就是葉思忘根本就不是一個會為了天下人死活而憂心的人,照他平日的個性,他應該是那種信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人,因此,葉思忘此刻所想的東西,並不是玉小莧能猜到的,她只能就事論事:「北邊的局勢比這朝堂複雜多了,這朝堂裡,現在就你和長樂公主獨大,再加上你手握重權,敢違逆你的人並不多,北邊牽扯到太多的人和事,而且,那裡還是長樂公主的地盤,是關家的根本所在,長樂公主代表了朝廷對關家的信任,也代表了關家的辛酸,滿門英烈,如今只剩她一個年輕寡婦,就連關倢那根獨苗也沒了,如果她再有個長短,只怕那些忠心於關家的將領就要翻天了。」

    「這也就是先皇和瑞澤忌諱長樂的原因!」葉思忘回過神,劍眉微蹙,道:「先皇在位時,就算是百般忌諱長樂公主對軍中的影響,也不敢迫害她,只敢防備,一是要借助她的影響力對付柳智清等人,二是怕軍中生變,毀了天朝的江山。而現在瑞澤在位也不敢動她,特別是在關倢死後,瑞澤待她更是小心翼翼,也是基於以上原因,否則,以瑞澤的年輕氣盛,雖已沒有了過去的心高氣傲,但以長樂公主對付太后的手段,對朝政的干預,瑞澤早就動手對付她了,哪會讓她如此安穩?」

    玉小莧聽了葉思忘的話,忽然擊掌一下,恍然道:「你說瑞澤這次會向長樂公主攤牌嗎?」

    玉小莧敏捷的思維,讓葉思忘忍不住又是一笑,揉揉玉小莧捶在肩上的秀髮,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而是去問瑞澤,如果他真想做一個有作為的君主,那他一定會採取手段逼長樂公主,否則,他就毫無作為,比先皇更加沒有自主的權利,徹底淪為一個傀儡。」

    「既然你心中都清楚,那你為什麼皺眉頭?」玉小莧奇怪的問道,葉思忘這才明白,她說這麼多,都是為了問這個問題準備的鋪墊。這個聰明過了頭的小女人啊!

    葉思忘笑著瞟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把從崔三處得來的消息告訴給玉小莧知道,低聲道:「他現在的景況很危險,一個不好,就會死於非命,既然他如此待我,我就一定要盡全力保住他的命,否則,就愧對了他待我之心。」

    葉思忘如此說,玉小莧也沉默下來,眼珠亂轉,一會兒之後,抬頭看了葉思忘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她,眼中還帶著笑意,心中明白葉思忘也想到對策了,忍不住一笑,道:「我們一起說,看看想到的是不是一樣?」

    葉思忘點點頭,與玉小莧對望一眼,兩人緩緩一起開口:「引蛇出洞!」

    「敵在暗,我在明,那唯有引蛇出洞這招最好不過,不過,要使這個計謀達到天衣無縫的境地,還需要一些細節上的考慮,待我想想再說吧,現在先把朝堂搞定再說。我不允許在我全心對付敵人的時候,有人還有機會在背後陰我。」葉思忘信心滿滿的說道。

    玉小莧點點頭,瞟了葉思忘一眼,突然轉換話題,似是無意的道:「對了哦,我今天去看娘,讓她回府來住,她也不肯,鳳語姐姐再過不久就要生孩子了,請娘來幫忙照顧一下比較好吧?不如,你去勸勸她,你去的話,娘說不定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來呢。」

    葉思忘心中不禁咯?一下,面上沒有任何表示,心中卻古怪非常,看似平常,實則犀利的眼神看了玉小莧一眼,狀似感到有些奇怪的樣子,道:「叫來做什麼?我們自己來就行了,鳳語說了要好好享受一下做母親的感覺,就如當初清河一般,希望一切都自己來,再說了,有清河這個過來人幫忙呢,就不用麻煩娘了。」

    玉小莧緊盯著葉思忘的表情,輕輕噓了一口氣,點點頭:「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就算了,等你忙不過來的時候,可不要怪我沒給你出主意哦!」

    葉思忘笑了笑,把玉小莧攬到懷中,輕吻她額頭,喃喃低語:「你這小女人,一向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心中在想什麼。」

    這話怎麼越聽越覺得話中有話呢?玉小莧疑惑的抬起頭,想看看葉思忘的眼睛,但卻被葉思忘吻了去,堵住了她欲問話的嘴,順便也遮住了她探詢的眼光。

    葉思忘這裡小心的提防著玉小莧的探詢,而皇宮裡的瑞澤,也在煩惱著如何向長樂公主表達他的想法,而又讓長樂公主不至於感到危機,乃至做出危急瑞澤地位的事情來,想召葉思忘來商討,卻也知道以葉思忘的身份,即使他能為他想到好的辦法,也不能參與這件事情。

    就在瑞澤憂急彷徨的時候,葉思忘差人進宮來,呈上他告假的奏折,說是妻子不日即將分娩,葉思忘擔憂不放心,需在家陪護。國事,他已經安排好,但唯恐耽誤為了瑞澤授課的責任,把要教授他的內容寫在奏折裡,希望瑞澤能仔細的看完。瑞澤暫時按下心中的煩憂,翻開葉思忘的奏折一看,竟是關於三十六計的講解。

    瑞澤心中不禁大感有趣,一直以來,葉思忘教授他的東西,更多都是結合實際來教導他,引導他去分析,去思考,得出自己的見解,提高他的學識的同時,也注意提高他的帝王素養,這也是瑞澤最信任葉思忘的原因。

    瑞澤細細地看著葉思忘的奏折,短短的三十六計,在葉思忘筆下卻成了統御世間萬象最絕妙的、最適宜的辦法,瑞澤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感興趣,看到精彩處,忍不住拍案叫絕,為葉思忘那絕世的學識,絕世的心智讚歎,再次的肯定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用這樣的人為臣,信任他是最好的,也是最適合的選擇,否則,作為他的敵人,他將會日夜難安,食不知味。

    瑞澤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簡直有些愛不釋手,心中讚歎葉思忘的同時,不禁一動,眼光移到了苦肉計上,在這個計謀上,葉思忘講的更多是關於敵人心理方面的推斷和心得,然後隨意的提了一個簡單的例子,也就是越王勾踐的例子,雖然越王勾踐的例子,更多的人認為是臥薪嘗膽,但在葉思忘看來,卻也是一個示敵以弱的苦肉計,使敵人放鬆了警惕,趁機積蓄力量,然後一舉將敵人擊跨的實例。使用苦肉計,要看對像和目的,越是大的目的,需要的犧牲就越大,就像越王勾踐一般,吃盡苦頭。

    葉思忘曾經給瑞澤講過臥薪嘗膽,葉思忘說,他不需要瑞澤學習勾踐的毅力,而是要讓瑞澤學習勾踐的那分心計、魄力和城府,如果沒有絕佳的心計,沒有果斷的魄力,沒有深沉的城府,勾踐絕對無法麻痺吳王,也絕對不可能在最適當的時候做出最適當的選擇。身為一個承繼祖業的帝王,瑞澤不需要臥薪嘗膽的毅力,他需要的就是心計、魄力和城府。

    瑞澤眼神晶亮的看著御案上葉思忘的奏折,腦海中浮現著葉思忘教導過的話,心中忽然浮上一個絕妙的計策來,或許,對付姑姑,他可以用這樣的方法。

    滿意的合上桌上的奏折,瑞澤露出了這幾天以來最輕鬆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奏折,低語:「葉卿,你又幫了朕的一個大忙,立了一個大功!」

    接連四天,瑞澤都沒有上朝了,也沒有告訴文物百官是為了什麼原因,只是讓內侍來宣口諭,說是身體不舒服,早朝暫免,有什麼事情,可以去進宮見駕當面稟告。

    瑞澤生病不能來上朝,葉思忘也早在瑞澤龍體欠安之前就告假在家陪要生產的妻子,一時間,朝中無人主持,群臣議論紛紛,風聲傳到長樂公主那裡,也讓長樂公主嚇了一跳,瑞澤自小身體孱弱,大病小病從來沒有斷過,幾乎是在藥罐子裡泡大的,如今身體雖然強健了許多,但比起常人仍是瘦弱一些,時不時還是吃藥進補著,從來沒斷過,如今連朝也不能上了,不知是否真的嚴重。

    召了在宮中的耳目過來,都說瑞澤前幾日就臉色不好,眉頭不展,似乎有事憂心,這兩日,連床都下不來了。

    第十三章明目張膽的苦肉計

    長樂公主一雙秀眉皺了起來,對瑞澤憂心之事,心中已有了計較。

    葉思忘依舊告假在家中,依他平日對瑞澤的關心和瑞澤對他的信任,如果瑞澤有什麼憂心之事,第一個想召見的,非葉思忘無疑。但這回,葉思忘連上朝都不去了,只用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借口告假在家,獨留瑞澤一人煩惱。看來是葉思忘不好插手的事情,而讓葉思忘不好插手的事情,在這朝堂之上,以葉思忘的性格,唯有自己了!

    唯有是關於她長樂公主的事情,就是葉思忘想插手,也要顧慮瑞澤的關係,顧慮她長樂公主的反映,否則,以她是朝堂上唯一可以與葉思忘抗衡的身份和影響,只要她一和葉思忘開始明刀明槍的爭鬥,那這朝堂,這天朝江山,恐怕將處於生靈塗炭的亂世了,這不是她所樂見的,也是她一直對葉思忘的態度很克制的原因。

    長樂公主斜斜靠在軟墊上,雍容華貴的樣子,幾乎讓旁邊的秀玉看花了眼,眼中竟然閃過迷醉的神采,但沉迷於思慮中的長樂公主並沒有發現。

    長樂公主微微垂下美目,靜靜思索著。想來,近日能與她扯上關係的事情,一就是倢兒之死,瑞澤一直沒有給出答案,葉思忘雖然查出是百里家的人動的手,人也抓到交給了她,但動手的原因卻一直查不出來,成了一個謎,瑞澤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她手下的那些將領也一直叫囂著,非要逼葉思忘說出個所以然來不可,讓葉思忘和瑞澤都好一陣頭疼。第二就是耶律楚齊的死了。瑞澤為了震國威,幫助葉思忘和玉小莧,居然不顧後果將耶律楚齊給砍了,還把大遼的使節團給迫得提前回去,如今邊關探子回報,遼國正積極備戰。北邊一向是她的勢力範圍,強如葉思忘者也插不上手,瑞澤想要軍功,想與大遼打戰,非經過她不可。

    心中計較一番,長樂公主心中有數了,慵懶的坐直身體,輕聲吩咐秀玉:「秀玉,準備一下,本宮要進宮一趟。」

    秀玉一副剛回過神來的樣子,不解的問道:「可是公主,您明明知道皇上那是苦肉之計,為何還要進宮去呢?」

    長樂公主綻出一絲魄力十足的微笑,別樣的風情,奪目迷人:「瑞澤那是故意的!他真是葉思忘的好徒弟,葉思忘真的把他教導得很好,他把我的心理抓得很準!本宮是什麼樣的人,葉思忘很清楚,瑞澤也很清楚,他們明白,本宮不是那麼好欺騙的人,那就乾脆明目張膽的來,讓本宮心中清楚的明白他們真正的目的,但本宮又不能拒絕,除非,本宮願意做一個賣國賣家的亡國奴,否則,即使本宮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本宮也必須進宮去,心甘情願的往他們設好的套子裡鑽。瑞澤呵,他真的長大了,越來越成熟了。」

    對於長樂公主臨了的感歎,秀玉只是撇撇嘴,可愛的娃娃臉上顯出焦急和不安:「殿下,奴婢恐怕皇上和葉思忘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此次明著看是皇上求助於殿下您,以應付即將到來的與遼國的戰爭,但私底下,奴婢唯恐皇上是要奪公主您的權,要對公主您動手了,所以,殿下您要三思啊,此去對將來影響巨大,殿下,您要珍重自己,考慮清楚啊。」

    對於秀玉的勸阻,長樂公主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有絲淒涼,又有絲安慰,神情複雜,但卻不願意跟秀玉多說,只是簡單,但卻準確的表達出了她的心意:「秀玉,本宮終究姓方,終究是皇室中人吶。」

    說完,長樂公主又是一笑,站起身,準備更衣進宮,秀玉面上湧上急切和衝動,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又無法說出口,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逗得長樂公主一笑,親切的看著秀玉,道:「好秀玉,不要那麼擔心,放心,最多本宮就是變成一個普通的皇族一般,空有響亮高貴的身份名頭,再無半分實權罷了,這條命,只要我還是關家媳婦一天,就不會丟,想來,那樣的日子或許也會有趣也說不定,好秀玉,你還是幫本宮想一下,將來沒有權力的逍遙日子該怎麼過吧!來,幫本宮更衣吧!」

    秀玉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猶豫良久,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默默上前為長樂公主更衣,動作輕巧小心,似乎長樂公主那如玉的肌膚就像易碎的瓷器一般,讓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呵護,生怕損傷絲毫。這樣子讓長樂公主又是一笑。

    今天恐怕是長樂公主自出生以來笑得最多的一次了,現在的她,笑得放肆,活得毫無顧忌,神情少了平日的優雅自律,多了絲輕佻瘋狂,似乎要把過去所有嚴肅自律的生活摒棄,只作快樂平凡的自己一般。

    也或許,長樂公主快樂至極的背後藏的是最深沉的悲傷,對皇室忠心耿耿的她,先是受儘先皇猜忌,她只能拼盡全力的去忍耐,小心翼翼地使盡全力的去幫助先皇,先皇駕崩後,她一手扶植起的瑞澤,此刻竟然要奪她的權力,算計她,而且還是明目張膽的算計她。瑞澤是在豪賭,賭她對皇室的忠心勝過對權力的眷戀,賭她為了皇室存亡能捨棄手中的權力,幫助瑞澤鞏固他的江山,盡作為皇室成員最後的責任。

    那麼,她是否也在豪賭呢?賭瑞澤不會狠心到連性命也不留給她,賭瑞澤還有著一絲年少的仁慈,而不是帝王的絕情?

    長樂公主嘴角逸出一絲諷笑,輕輕拉了拉秀玉為她披上的宮裝,毫不猶豫的踏出果斷的步伐,朝院中備好的馬車走去。該來的都來吧,這是她這一生最大的豪賭,也是一場沒有退路的豪賭,葉思忘也好,瑞澤也罷,既然是最後的對決,那就讓雙方都拼盡全力吧,看最後,到底是誰棋高一著。

    秀玉在她背後默默的看著,稚氣的娃娃臉上表情悲傷,但眼中卻顯出詭異的興奮神采,似乎她正做著一件讓她矛盾至極的事情。

    用最優雅的動作,最優雅的姿勢,長樂公主緩緩坐入豪華的馬車中,豪華的馬車,高雅的主人,一切都是那麼的合契,也是那麼的完美。長樂公主衝著正呆呆望著她的秀玉微微一笑,揮揮手,放下布簾,緩緩進宮而去,待長樂公主進宮之後,秀玉怔怔望著遠去的影子出了一會兒神,然後飛快的返回府內,換上一身黑衣,悄悄潛出府去,那身手,竟是罕見的高絕,甚至比起長樂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啟稟皇上,長樂大長公主求見。」

    龍床上,瑞澤正喝著皇后金素影親手餵食的蓮子羹,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臉孔,顯得憔悴了許多,臉色有些蒼白,精神顯得很是萎靡。

    聽到長樂公主求見,不禁神情一喜,連忙推開皇后的小圓勺,喜道:「皇姑姑來了?快宣……等等,等朕更衣之後再宣。」

    「不用了,皇上,姑姑擔心皇上您的龍體,不經皇上您宣詔就進來了,請皇上恕罪。」瑞澤還沒來得及更衣,整理儀容,長樂公主就姿態雍容寫意的走了進來,面上掛著微笑,身上威勢盡放,疾步走到瑞澤龍床邊坐下,探手瑞澤額上,摸了摸之後,端詳了瑞澤一眼,才放心的輕噓一口氣,道:「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總算沒什麼大礙,皇上身系江山社稷,國家安危,還是要多多保重龍體才好,不知太醫怎麼說?」

    瑞澤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怒色,長樂公主不經宣詔就進來就不說了,但她竟然當著皇后和所有內侍宮女的面觸碰他的額頭,雖然是為了表示關心他,但也有些犯上了。

    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快,瑞澤笑了笑,話中有話的道:「朕謝姑姑關心,只要姑姑來了,朕就沒什麼大礙了,皇后,朕有國事要與姑姑商議,卿先退下吧,待會兒朕再召卿一起用膳。」

    「臣妾遵旨,皇上請多保重龍體,不要太勞累了。」皇后低聲告退,瑞澤點點頭,揮手讓內侍給長樂公主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之後,讓周圍的人都退下。

    待長樂公主坐定,瑞澤從龍床的枕頭下抽出兩本厚厚地奏折,一本封面陳舊,明顯已經有了些年月了,一本表皮還新,顯然新寫不久,不過,邊角有些破損,顯然是翻閱過很多次了。

    「前幾日,朕讓人整理了一下密庫,查閱歷代先祖所下的聖旨,還讓葉卿家整理六部本簿,這舊的一本,是從密庫中整理出來的皇祖的蜜旨,這新的一本,是葉卿家整理六部本簿的結果以及他對這些結果的分析,朕想讓皇姑姑看一下。」瑞澤把兩本折子分左右放好,擺在長樂公主面前。

    長樂公主不動聲色的先拿起新的那本折子,也就是葉思忘所寫的奏折,細細讀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閱讀葉思忘的文章,雖然這是奏折,但就像葉思忘本人行事的風格一般,言簡意駭,一針見血,所言所說皆有理有據,條理分明,分寸拿捏恰到好處,充分顯示出葉思忘文采的同時,也極具說服力,而且,以葉思忘遠大的政治眼光和敏銳的政治嗅覺,如果不是敵人,長樂公主真的會感到非常的佩服他的,但此刻,卻不是她表示佩服的時候,現在是她傾盡全力與敵人決一死戰的時候。

    第十四章豪賭之針鋒相對

    長樂公主露出一個矜持但卻極具威嚴的笑容,輕巧的將葉思忘的奏折擺回原處,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皇上,姑姑只是一個區區的女子,祖宗明訓,後宮禁止干政。姑姑雖然名分上不屬於後宮,但也不敢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姑姑不敢妄語。」

    瑞澤淡淡一笑:「朕自然知道姑姑的高風亮節,不過,在此之前,姑姑應該先看一看這本朕從密庫中找出來的密旨,姑姑看了之後,或許就會改變主意呢?」

    瑞澤笑著把舊的的折子遞了過去,長樂公主心中一動,接過剛看了開頭,嚇得連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擺了回去,神情複雜。

    原來,這本看似不起眼的折子,竟然是顯宗,也就是瑞澤的祖父,長樂公主的父親下的密旨,這密旨中,密令關家全力支持長樂公主,明著是關家手握龐大的軍權,實際上軍權的掌握人卻是長樂公主。長樂公主代表著皇家的安穩,忠臣良將雖然可靠,但終究比不過皇家自己的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一個女子,一個永遠不可能登上皇位的人,因為一旦長樂公主起了爭奪皇位之心,那第一反對她的,就會是她所掌控的軍隊,軍隊永遠都是最傳統,最刻板的地方,想改變軍隊,除非是身背軍功,在軍中擁有極高威望,聲威震懾四方的名將,一如葉思忘,否則,就算是長樂公主,她也只能依靠關家的威名,利用那些軍中將領的心理來控制軍隊。

    瑞澤看了長樂公主一眼,微微一笑,道:「如何?姑姑還要繼續隱藏下去嗎?想來朕真是遲鈍,這麼明顯的事情,朕居然沒有看出來,先皇在位之時,對姑姑百般忍讓,絲毫不敢動姑姑分毫,原來根本的原因就在這裡,姑姑真是深藏不露啊。」

    對於瑞澤的感歎,在此刻一切都攤開之後,長樂公主也坦然下來,不再掩飾,也不再做虛假的恭敬,不卑不亢的坦然道:「既然皇上已經盡知,那姑姑也就不再隱藏,顯宗帝駕崩之前,感於朝中幾位大臣權勢過大,軍權過於集中,再三考校之後,覺得關家可信,就把關家長子招為姑姑的駙馬,姑姑成為了皇家在軍中的代言人,以保我方家江山永固,並嚴令姑姑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准洩漏自己的身份,因此才會一直隱瞞皇上你。」

    瑞澤揮揮手,臉上並沒有顯出不悅之色,只是正色道:「姑姑無須解釋,朕不在意這些,朕想知道的是姑姑此次進宮的來意,朕想,以姑姑的才智,必然已經知道朕所憂何事,朕可以明白的告訴姑姑,這場戰,朕必須打,也一定要打,朕想要建立戰功,建立威望,朕藉著這些戰功和威望整頓軍方,朕要把軍權真正的掌握在手中,否則,朕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明君,也不可能成為我天朝的中興之主,自古以來,手中沒有權力的皇帝,是無法成為名留青史的聖君的!姑姑同樣為皇家一脈,望姑姑能明白朕的用心,全力的支持朕,共創我天朝的盛世。」說著,瑞澤站起身,朝著長樂公主一揖到底。

    長樂公主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如水,只是伸手扶起瑞澤,讓他重新坐回龍床之上,對於瑞澤的請求不置可否,只是淡然道:「皇上多慮了,姑姑身為皇家一脈,自會做自己當做之事,盡自己當盡之責,只是,有件事姑姑一直不明白,皇上究竟想做到什麼樣的程度?又想要姑姑支持到什麼樣的程度?姑姑希望皇上別忘了一件事,姑姑的一切都是依托在關家之上的,如果沒有關家,姑姑什麼都不是!因此,姑姑希望皇上別忘了倢兒的死,他的死因,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的說法,軍中將領已多次向姑姑表達了關切和不滿,皇上聖明,希望早日給出答案,以安天下。」

    長樂公主不鹹不淡的話,明著是答覆瑞澤的要求,實際上什麼實質上的保證也沒有,反而倒過來要脅瑞澤,逼迫瑞澤就關倢之死表態,否則,北方的軍事,瑞澤永遠也不可能插得上手,北方永遠是她長樂公主的地盤,只要她不讓步,瑞澤這登基不久,沒有任何根基的新皇根本就不能奈她何,只能對著北方徒呼奈何了。

    瑞澤沉吟不語,雖然從長樂公主沒有明說,但瑞澤知道,長樂公主根本就是衝著葉思忘去的,因為關於關倢之死,瑞澤是交給葉思忘的查處的,沒有任何結果出來,當然就是主事人辦事不力,長樂公主是在逼迫瑞澤動葉思忘,逼瑞澤在她與葉思忘之間做出選擇,要麼就對葉思忘治罪,獲得她長樂公主的支持;要麼就繼續支持葉思忘,她長樂公主的支持就不用想了!並且,在目前互相已經撕破臉的情況下,放棄了長樂公主,就等於是向長樂公主宣戰,她會果斷的放棄原本的相安無事的局面,轉而全力的對付葉思忘。

    這是威脅!是赤裸裸的威脅!身為一個帝王,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屈辱,這樣的違逆!

    瑞澤濃眉一挑,微微皺了起來,既然姑姑已經說出這樣的話來了,那他也不用再掩飾了:「姑姑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把關倢的死因徹底的查出來,姑姑就不會再顧大局了嗎?即使是在如此危急的時刻,即使是冒著國破家亡的危險,即使是成為千古罪人也在所不惜嗎?」

    面對瑞澤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和言詞,長樂公主依然顯得很沉得住氣,緩緩露出一個氣定神閒的笑容,道:「皇上說的好嚴重,聽皇上的意思,好似覺得姑姑在逼迫皇上選擇咯?」

    「皇上太高看姑姑了!」不待瑞澤回答,長樂公主立即臉色一變,變得嚴厲,再沒了剛才的和氣:「姑姑雖然只是一個區區的弱女子,但也知道終君愛國的道理,皇上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看著長樂公主冷怒的面龐,瑞澤努力的壓了一下心中的不滿,葉思忘曾經教導過他,能成大事者,要忍人所不能忍,就算後面是懸崖,你也得咬牙退下去!

    瑞澤原本有些不悅的臉龐慢慢變得平和,竟然還露出一個微笑,道:「姑姑恐怕誤會朕的意思了,朕只是向姑姑說明一些事實而已。在姑姑看來,目前手掌六部中四部,又擔任宰相之職的葉卿家權力過大了,但不知姑姑是否看清了朝中目前的形勢,天下目前的形勢?朕覺得,姑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且不說朝中目前人才缺乏,急需選拔人才,實在不是派系鬥爭的時候,只說葉卿家,葉卿家的身份,他的威望,不止在我天朝境內,就算是外夷眼中,也是一個勁敵,只看遼國為了對付他而扯出來的玉王妃的身世問題,外夷們,根本就是巴不得朕此刻把葉思忘殺了,好讓他們少一個勁敵。古語有云,襄外必先安內。朕不知道,在這樣危急四伏的時候,姑姑為何還要固執的逼迫朕殺害朝廷的支柱,國家的棟樑?難道非要朕成為亡國之君不可嗎?什麼時候起,朕那對朝廷忠心耿耿的皇姑姑變成了這樣了?」

    瑞澤一派痛心疾首的樣子,顯出一副對長樂公主失望透頂的樣子:「姑姑明明知道朕是新君,在軍中難以服眾,姑姑也知道朕需要軍權,需要戰功,為何姑姑還要一再刁難,一定要逼迫朕做選擇呢?難道朕有一個能臣,有一個可以信賴的臣子也不可以嗎?難道姑姑看不出來嗎?以葉卿家的性格,他卻一再的對您忍讓,不肯與你敵對,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葉卿家只是一個臣子,他都如此的顧大局,為何姑姑身為皇族,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朕做出不利大局的選擇呢?沒錯,葉卿家是手中握有重權,可是他有分寸,什麼是他該做的,什麼是他該管,他心中自有分寸,從來不會逾越,但是,反觀皇姑姑呢?您此刻正在做的是什麼?」

    長樂公主面無表情的聽著瑞澤幾乎是聲淚俱下的斥責,眼神木然,臉色有絲蒼白,早該知道,早該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的,葉思忘已經成功的取得了瑞澤的信任,讓瑞澤寧願相信他,也不願意相信她這一心為了朝廷的皇姑姑!她對瑞澤這麼好,事事為他著想,為他機關算盡,反而惹來他的怨恨,怪她奪了他的權。她這是何苦來哉?先皇是,關倢是,瑞澤也是,為什麼所有她傾盡全力去付出,去對他們好的人最後都要背叛她呢?為什麼她們最後怨恨的都是她?為什麼?

    明宗帝在位之時,看先皇雖然有才,但終究不是一個能擔當重任的明君,是故才會下密旨,讓長樂公主嫁與關家長子,成為皇家對軍方的幕後掌控人,協助先皇,這才勉強撐住了局面,讓柳智清即使權傾朝野之時,也不敢妄動干戈,讓她有機會培植出一個張朝新與之對抗,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如今看來,都是白搭了,一切都成了在位者忌憚她的理由,成了他們奪她權力的支撐,女子不該掌權!

    「皇上想真正的掌握軍權,成為了一個真正有實權的皇帝嗎?」長樂公主無視瑞澤的斥責,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諷笑,淡淡開口相詢。

    第十五章豪賭之連環毒計

    瑞澤聽到長樂公主的問話,忍不住眼睛一亮。他畢竟還年輕,城府不如葉思忘,也不如長樂公主,還不能完全隱藏住自己的心思,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精明。

    雖然長樂公主是這樣的問話,但是,瑞澤清醒的知道,長樂公主肯定是有什麼目的,否則,她不會讓瑞澤擁有真正的軍權,因為一旦瑞澤擁有了自己真正的權力,那麼,長樂公主也就是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她會變得一文不值,在朝中再沒有任何的影響力。

    「姑姑需要朕做什麼嗎?希望不是讓朕賜死葉卿家。」瑞澤一瞬不順的看著長樂公主,直接的問出了心中的話,不再拐彎抹角,長樂公主都已經擺明了用他想得到的東西來與他談條件了,那他也不用再掩飾什麼。

    長樂公主微微一笑,淡然平和的表情中隱含一絲黯然,只不知是為誰:「請皇上放心,姑姑不會有那麼過分的要求,誠如皇上所言,葉思忘動不得,否則,離天下大亂不遠矣。姑姑請求皇上的,不是直接動葉思忘,而是希望皇上能調整軍力部署和六部尚書的任職官員。」

    瑞澤眉頭微掀,心中明白長樂公主雖然不直接動葉思忘,但卻打算從別的地方下手,削葉思忘的權。瑞澤微微沉吟著,跟著葉思忘學了這麼久的帝王之術,他對葉思忘那過人的心智已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葉思忘那樣沒有常理可循,做事只求目的,不問手段的人,是最無法揣摩的,因為誰也拿不準他下一步會怎麼走,對於無法預知的敵人,也是無法預防的。

    為了保險起見,瑞澤決定先不表態,既然長樂公主已經提出了這個條件,那她肯定也考慮清楚了一切,不如退一步,聽聽長樂公主怎麼說再說,於是,瑞澤只是不動聲色地問長樂公主:「姑姑認為應該怎麼調動?朕想聽聽姑姑的意見。」

    長樂公主瞟了瑞澤一眼,對於他的滑頭沒有說什麼,心中只有欣慰,畢竟,瑞澤是她一手挑選出的皇帝,他能有今天的成長,她也可以感到安慰了,就算將來九泉之下見到列祖列宗也可以無愧了,總算她沒有挑錯接班人。

    「皇上請看,」按下心中的欣慰不提,長樂公主表面依舊是淡定雍容之態,從瑞澤的御案上拿下地圖,講解道:「西方疆域的土國,南邊的南荒,東邊的光海,這三個地方,土國的女王是葉思忘的妻子,南荒真正的掌權者玉情的夫婿花多情是葉思忘的結拜大哥,光海的巡撫南宮冷情是葉思忘的師兄朱世傑的侄兒,只有北方,北方被牢牢的掌握在姑姑的手中,這樣的情況,皇上沒有看出來什麼問題嗎?」

    瑞澤驚訝的看著長樂公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長樂公主說的這些,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在未登基之前,他只是一個不關心國事的閒賦王爺,消息閉塞;在他登基之後,葉思忘早就已經完成了這些佈置,再沒有什麼可以讓他疑心的動作,反而一心撲在國事上,讓他對他信任有加,賦予他大權,想不到……想不到讓姑姑真正顧慮的不是他賦予的大權,而是葉思忘早就已經安排好的三方合圍之勢。

    瑞澤有些目瞪口呆,心口中彷彿有什麼崩塌了,這是他一直信任的太傅,一直信任的良臣,一直信任的心腹,原來……原來他的信任根本就是多餘的,葉思忘早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他的信任,只不過是讓葉思忘更加從容的部署而已。

    長樂公主看了瑞澤一眼,心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她知道目前無法殺葉思忘,也不能殺葉思忘,因為天下的形勢還需要葉思忘出力,就算她長樂公主影響再大,也比不上葉思忘的驍勇善戰來的方便,因此,她要做的,就是瓦解瑞澤對葉思忘的信任,讓瑞澤對葉思忘生起防備。

    「皇上,姑姑可以保證,北方一定是忠於皇室的,一直都掌控在皇室的手中,在那裡,外人根本無法插手,因此,姑姑建議,把南宮冷清調到北方去,至於東方的防衛,自征服日泉之後,東邊最需要的防衛力量就是水師,以龍師的燕之行的驍勇,東邊有他足以,南宮冷清完全可以調到北方,實行明升暗降的策略。南方則繼續實行葉思忘提出的懷柔政策,暗中則加強南邊的防衛力量,但是南方的將領還是需要調換一下,以策安全,況且,南蠻軍多是象兵、弩兵,受作戰環境影響巨大,只要加強了防守的力量,就算有什麼萬一,也不足為慮。現下最麻煩的就是西方,但情況最微妙的也是西方。西方土國雖然兵強馬壯,但他們畢竟是外夷,葉思忘就算想引土國的兵力入境,也要顧慮一個問題——」

    長樂公主頓了頓,看了瑞澤一眼,瑞澤立即沉聲問道:「姑姑說的,是不是指天下的反應?」

    長樂公主讚賞的看了瑞澤一眼,點點頭,道:「是的!就算葉思忘不考慮自己的聲名,但是,他不能不考慮天下的反應!引土國兵力入境,那葉思忘就會失去他在日泉一戰中建立的威望,從一個民族英雄變成一個徹頭徹尾出賣自己國家的奸賊,必然失去他在軍中的威望,遭到天下人的反對和咒罵,而他所經營的一切也將前功盡棄,以葉思忘的精明,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因此,只要皇上不要把他迫的太過,西方疆域的土國,可以只防不打!因此,總而言之,皇上真正要注意的就是南宮冷清,首要的就是解了南宮冷清的軍權!」

    瑞澤鄭重點頭,道:「請姑姑放心,朕明白了!朕完全同意姑姑的建議。」

    長樂公主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但卻如曇花一般,稍現即逝,接著肅容道:「皇上要做的調動還不止這些,還有朝堂之上,皇上可以讓葉思忘繼續擔任宰相之職,但是,必須把他兼任的尚書職位削了,特別是兵部、吏部和戶部,兵部一職可以調金風影擔任,吏部和戶部的人選皇上可自行定奪。這兩個步驟必須同時進行,以防葉思忘那裡有變。」

    「朕記下了,朕一定會做到的!請姑姑放心!」瑞澤鄭重點頭,看來已經完全相信了長樂公主的話,就算以前對長樂公主的專權再有任何不滿,但此刻,長樂公主為了皇家,為了他著想的心,還是讓瑞澤感動了,對長樂公主選擇了信任。

    「皇上記下就好,這兩個是皇上必須做的,但卻不是迫切要做的,葉思忘為人精明,心智過人,只要皇上稍有異動,肯定會引起他的戒心!」

    「姑姑認為,朕目前迫切要做的是什麼?瑞澤愚鈍,還請姑姑指教。」長樂公主話剛停頓,瑞澤立刻追問著,顯出他的擔憂之情,也顯出了他對長樂公主的信任。

    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在政治因素上,瑞澤是憎恨長樂公主的,他是最想長樂公主失勢的人。只要長樂公主在,他瑞澤就不可能真正掌握實權,真正掌控軍隊,讓軍隊的人忠誠於他。

    在天朝,忠烈滿門的關家就是一座豐碑,忠臣的極至,忠君的典範,受盡天下臣民愛戴和崇敬,聲勢之大,比之岳飛,有過之而無不及。

    能擁有這樣的臣子,對在位的皇帝來說,是幸也是不幸。自古以來就有一句話叫做功高震主。關家,正是犯了這樣的一個忌諱,作為一個皇帝,在百姓的心中,還不如自己的臣子有威望,百姓只知臣,不知君。那這樣的臣子,誰能容得下他?誰敢容得下!就這點來說,顯宗皇帝無疑是一個高明的皇帝,他沒有象南宋的趙構一般,迫害了岳飛,留下了千古罵名,而是把關家的人全都放到了戰場上,並讓長樂公主嫁入關家,既塑造了他明君的形象,又削弱了關家的實力,最後更在關家都死的差不多以後,讓長樂公主接管了關家的軍事實力,間接的把軍隊控制在了皇家手中。

    瑞澤對長樂公主忌諱的原因,也是一樣的——功高震主。就算長樂公主是皇家的人,瑞澤也不會感到放心,特別是在查關倢死因這件事情上,長樂公主縱容那些將領給瑞澤壓力,就像一根刺刺入了瑞澤的心中,提醒著他,那些人崇敬的是關家,是代表關家的長樂公主,而不是他這個君王。

    瑞澤心中心思百轉,一邊猜測著長樂公主的心思,一邊算計著要怎麼才能把關家的威勢削弱下去,把長樂公主對軍隊的影響化解,使他成為一個真正有實權的君王,而不是再依賴永遠也摸不著心思的葉思忘。

    長樂公主並不知道瑞澤此刻心中是怎麼想的,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想知道的心思,此刻的長樂公主已經沒有了平日的犀利,沒有了平日的霸道,與其說是在給瑞澤出謀劃策,曉以利害,挑撥瑞澤與葉思忘的關係,反而更像是放棄了一切,拼盡全力對葉思忘做最後的一擊,也是她能給予葉思忘的,最致命的一擊。

    緩緩抬起眼睛,深深望入瑞澤的眼中,長樂公主輕輕說出了她認為瑞澤目前最迫切需要坐的事情:「請皇上以意圖謀反的罪名賜死我!」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30
第十六章豪賭之最後一博

    如果說瑞澤今天聽到最驚訝的話是什麼,那無疑就是這一句,比知道東邊、西邊、北邊是葉思忘的勢力都驚訝,不過,他還是努力的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帶著深深的不解,望向長樂公主:「姑姑的意思是?朕不明白!」

    長樂公主竟然露出一個微笑,彷彿是在說不關己的事情一般,從容道:「關家在軍隊中的影響太大,忠君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就像一座大山壓在皇家的頭上,壓在皇上的頭上,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把這個形象打破!關倢死後,現在關家就只剩下姑姑一個人了,死無對證之下,要抹黑關家,毀滅關家忠君的形象是最容易的時候,況且,經過這麼多年,人心思變,軍中有許多將領早就不服姑姑的管束,皇上您此刻毀滅關家正是時候,出於各自利益,支持你的人肯定很多,這樣一來,皇上不僅可以推翻關家壓在您頭上的這座大山,讓天下人都知道誰才是君,誰才是臣,二來,皇上還可以趁機塑造您的威勢和形象,一舉數得。」

    說完,長樂公主頓了頓,一雙美目藏著犀利的望向瑞澤,心中似乎有什麼地方正在隱隱作痛,但她卻渾然不顧,只是緊盯著瑞澤,對他一絲一毫的神色也不放過。

    「這雖然是個好辦法,但朕不止要賜死姑姑,還要毀了姑姑的名譽,最終可能導致姑姑成為遺臭萬年的千古罪人,這叫朕如何忍心?更何況,姑姑這樣一心為朕,朕如何下得了手?」瑞澤臉色沉痛的說道,一副不忍心的樣子,但長樂公主卻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絲憐憫,只有沉靜和冷漠。

    嘴角掠過一絲冷諷,長樂公主道:「皇上,這不是忍心不忍心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國家江山社稷,從皇上登上這皇位的第一天起,皇上就再沒有忍心不忍心的權利,皇上考慮的唯有祖宗的江山穩固,您的皇位穩固,其餘一切都是為皇上您服務的,包括姑姑!」

    瑞澤只能沉痛的點點頭,但還是一臉不捨的表情看著長樂公主,肅容道:「朕受教了,只是委屈了姑姑!不過,姑姑,朕也不能平白賜死你,否則,被明眼人看出來,朕恐怕……」

    話瑞澤並沒有說完,但長樂公主心中雪亮,不停的在心中冷笑,瑞澤啊瑞澤,你終究比不上葉思忘,連演戲也演不像,可是,就算瑞澤演不像,她也只能裝作不知,誰讓她是皇家之人!

    面上微微帶著冷漠,長樂公主平板的道:「請皇上放心,罪證我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公主府裡,如果皇上擔心,可以讓葉思忘主管這件事,以葉思忘的聰明才智和與我的關係,他是最想我死的一個人,就算證據有什麼缺漏的地方,他肯定也會想方設法的補上,讓皇上您可以毫無反駁之處的賜死我。」

    瑞澤深深看了長樂公主一眼,他從來沒有象此刻般,這麼深刻的感受到長樂公主對皇家的忠誠,但就算她對皇家再忠誠,他也不能留下她,長樂公主這刻給他的感覺太過陰毒,這樣陰毒的人,他是無法放心的,更何況,就像長樂公主所說的一般,代表了關家的她就像一座大山壓在瑞澤頭上,只要有她在一天,瑞澤就無法出頭,所以,長樂公主必須死。

    「我死之後,皇上可以借口清洗我的舊勢力,調整軍事佈置,開始削葉思忘的權,這樣一來,葉思忘應該不會太過疑心,皇上就可以穩妥的發展自己的勢力,以備在合適的時候對付葉思忘,皇上必須要記住,身為帝王,從來不需要不能掌控的臣子,即使那個臣子再才華過人!這是姑姑最後對皇上您說的話,我能為皇室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皇上好好想想吧,姑姑告退!」長樂公主微微一福,起身告退。瑞澤只是默默看著長樂公主離開,心中盤算開來,思索著要怎麼才能把長樂公主所說的完美的實施出來。

    長樂公主走出瑞澤的寢宮,香肩立即無力的垂了下來,似乎剛才所說所做的一切,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她的豪賭,她看似贏了,成功的離間瑞澤對葉思忘的信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實際上是她輸了,因為瑞澤同意了賜死她的要求,沒有任何的猶豫和不捨。看來就像她所想的一般,所有她為之付出一切,對他們好的人到最後都會是毫不猶豫傷害她的人。

    別看她剛才在寢宮內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在她的心底,她還是在意的,她也是人,也會在意自己的死活,也會在意別人對自己的想法,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她為之全心付出的人。瑞澤的果斷,讓長樂公主心灰意冷,懶懶地乘上馬車,回府去了。

    就在長樂公主離開後不久,瑞澤的寢宮外,一道黑影悄悄的離開,飛快的向太監房飛馳而去,扯下面巾,原來竟是崔三。

    這幾日的風雲變幻,以崔三的精明,當然看的一清二楚,在接獲長樂公主進宮面聖的消息之後,他就果斷的決定來偷聽。崔三在宮內已經好幾十年了,他對宮中的地形已經爛熟於胸,因此他能瞞過長樂公主偷聽到她與瑞澤的談話。

    「崔公公,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了?看你一副急切的樣子,不知有什麼事要辦啊?」

    崔三剛回到自己的屋子,就響起一道讓他震驚的聲音,是那個人!那個庇護小雲子的人。壓下心中的震驚,崔三連忙行禮:「奴婢見過主人!」

    「起來吧,不用這麼多禮,爺我可不是那個喜歡受人跪拜的皇帝,還是給爺說說你剛才去做什麼去了吧,爺對這個比較感興趣。」那道嗓音懶洋洋地說著,雖沒有任何異樣,但崔三還是從語氣中聽出了壓力。

    「回稟主人,奴婢是到甘露殿去了。」斟酌之後,崔三決定簡單的說一些。

    「甘露殿,那不是小皇帝的寢宮嗎?你到那裡做什麼?」

    「奴婢聽到線報,知道長樂公主進宮面聖,這幾日的情況奴婢也略聞一二,因此,一聽到長樂公主進宮便決定去打探一下消息,然後稟告主人,希望能幫到主人。」

    「哦,是嗎?說來聽聽,你都探聽到什麼了?」

    「回主人,由於有長樂公主在,周圍又有大內侍衛看守,奴婢武功低微,不敢過於靠近,只隱約聽到長樂公主殿下要皇上對付當今的宰相葉思忘,然後又依稀聽到什麼謀反、賜死之類的,奴婢愚鈍,猜不透這其中的關係。」崔三略帶保留的說著。

    來人瞟了崔三一眼,淡淡道:「你辛苦了,這些爺我早就知道了,不過,看在你這麼老實,這麼為爺著想的份上,爺會多多的信任你。小三子,知道爺今天晚上為什麼來嗎?」

    「奴婢愚笨,不敢妄自揣測天機。」崔三不輕不重的拍了來人一記馬匹,來人忍不住嘴角一翹,道:「爺要你想辦法幫小雲子在宮中站住角,但又不能讓他惹人注目,做的到嗎?」

    「謝爺賞識,這宮中太監多了去,奴婢身為大內總管,這點能力還是有的,請主人放心。」崔三一臉驚喜的應允,似乎能為來人辦事是他莫大的榮幸一般。來人滿意的點點頭,把小雲子交給崔三,又交代了一番,才離開了。

    帶來人走後,崔三才看向小雲子,笑瞇瞇的道:「雲爺請跟奴婢來,讓奴婢帶您過去乾清宮,那裡離皇上近,容易打聽消息,奴婢會把雲爺您安排在一個不會跟各位大臣照面的位置上,不知雲爺滿意不滿意?」

    小雲子點點頭,冷漠的臉上隱現傲然,跟在崔三後面走著,不一會兒之後,崔三帶著小雲子來到乾清宮,低聲道:「雲爺請稍待,奴婢這就喚小伍子出來,這小伍子就是雲爺你要頂替的人。」

    小雲子沉默的點點頭,退到一旁,隱了起來,崔三把小伍子叫了出來,卻是一個年輕秀氣的小太監,與小雲子差不多年紀,崔三告知要調小伍子去做他的隨身小太監,讓小雲子接替他的職位,小伍子聽了還很高興,千恩萬斜著崔三的提拔,崔三勉勵了小伍子幾句,這才轉身向小雲子道:「小雲子,今後你就是這乾清宮裡的專門複雜打掃的小太監了,注意手腳勤快點,只要幹好了,本公公自會提拔你。」

    當著小伍子的面,小雲子也不能說什麼,只得一臉卑微的向崔三下跪致謝,就在他跪下之後,異變突生,崔三和小伍子倆人一左一右兩道指風分別襲向他身側大穴,小雲子掩護不及,被應手點倒,只能又驚又怒的看著崔三,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刮。該死的崔三,居然敢算計他,難道他就不怕他體內的劇毒了嗎?

    「小雲子,雲爺,雜家可是找你多時了,這宮中許多的事情可都和你扯上關係了,雜家那侄兒可是就盼著抓住你呢,現在正好,雜家正好把你當作禮物送給好侄兒。」崔三陰陰地笑著,彷彿拎小雞兒似的的拎起小雲子,把他裝入一個麻袋之內,低聲吩咐小伍子:「五子,你把這人送去給公子,然後讓他速來宮中,我有要事與他商議!」

    「是!」小伍子拿起麻袋,轉身就走。小伍子走後,崔三回到自己的住處,剛進去——

    「崔三,爺我覺得不放心,來問問你,你把小雲子安排在哪個位置了?」

    第十七章

    小伍子帶著抓住的小雲子,身形如靈巧的貓一般在宮裡穿梭著,偶爾遇到宮內的侍衛,也只是輕巧的點點頭,便形如未見的繼續向宮外走去。

    這皇宮之內雖然人多口雜,防衛森嚴,但在葉思忘和崔三眼裡,這宮裡卻是他們掌握最牢的地方,太監與宮女,在大部分都在崔三的遙控之下,以他幾十年大總管的威名,雖然不顯山露水,但只要是在宮中生存的人都應該,與崔三搞好關係絕對沒有任何的壞處,就算是一般的嬪妃,對於崔三,也是不敢得罪的。

    況且,禁衛軍的掌管者就是葉思忘的人——石闊,雖不能全部保證所有的禁衛軍士兵都是他的心腹,但要在宮中開闢出一條能保任何葉思忘和崔三想保住的秘密的通道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因此,小五子才可以暢通無阻的帶著小雲子去見葉思忘。

    安王府——

    時間已是深夜,葉思忘已睡下,即使在睡之前,他已經收到了長樂公主進宮的消息,但他還是四平八穩的安心睡覺,似乎並不在意此事一般。

    小伍子到了安王府,對了切口和暗語之後,請求見葉思忘。守衛來忙上報,但他們並不知道葉思忘今晚是在哪位夫人的房中過夜,只能先上報玉小莧,由玉小莧去找葉思忘。

    玉小莧長髮披散的在書房接見了小伍子,淡淡看了小伍子一眼,看到他手中拎著的麻袋,請小伍子坐下,問道:「公公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請公公少待,妾身這就命人去找王爺來。」說完,朝紫秀使了個眼色,道:「你去公主院中找一找,王爺今日被小寵兒給拉了去,說是要聽他講故事,可能在公主那裡。」

    紫秀領命而去,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如果在這王府中非要說誰最大,那肯定是王爺少主,這府裡,上上下下,包括她聰慧過人的少夫人大多數時候都要聽王爺少主的,但是,那位在外人面前優雅霸氣的王爺少主,卻被小小的小小姐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從來都捨不得寵兒小小姐受一丁點的委屈,真是愛女如命啊。

    「謝王妃賜坐,小的是奉崔公公之命而來,這袋裡是公公送給王爺的禮物,公公說,只要有了這個禮物,王爺許多疑問都能迎刃而解,另外,公公讓小的轉告王爺,請王爺立刻進宮一趟,有緊急事情相商。」雖然玉小莧對待他很客氣,但以剛才守衛沒有找到葉思忘就第一個帶他來見玉小莧的情況,小伍子就絲毫不敢輕視的樣子,不卑不亢的,有禮客氣的回答玉小莧,雖然他身處深宮之中,但對於葉思忘的威名卻是有著深刻的瞭解的,他是崔三最親近的人,對於葉思忘這個讓崔三深為滿意的侄子,崔三是在他面前說過的,可見崔三對他的信任了。而玉小莧也就是看到崔三居然派這樣一個小太監來做這樣隱秘的事情,知道他是崔三心腹之人,故對待小伍子也很客氣。

    紫秀的腳步剛進到院中,還未敲門,葉思忘的聲音就低低地響了起來:「紫秀,有什麼事情?寵兒睡了,不要吵醒她。」

    紫秀抿唇一笑,連忙使用傳音入秘的功夫向葉思忘稟報小伍子來的事情,請葉思忘去見一下。葉思忘答應下來,讓她先走,他馬上就來。紫秀立即應聲先走了。

    不一會之後,隨意的穿了件長衫,頭髮並沒有挽成平日的髮髻,而是綁成了一個沖天馬尾,少了雍容高貴,多了一股瀟灑豪邁的葉思忘走進書房。

    一見到葉思忘,小伍子立刻站起身來拜見,把剛才對玉小莧說的話又對葉思忘轉述了一遍。葉思忘眉頭微微蹙起,目光射向小伍子帶來的那個麻袋,小伍子立即會意的打開麻袋,一張蒼白清秀的臉龐現了出來。

    葉思忘瞟了一眼,不是他認識的,那是一張陌生的臉,但那張臉又讓他感到怪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情不自禁的喲了一聲,急急站起身,靠上前去,仔細的看了起來,甚至伸出手在小雲子的臉上摸了幾下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旋又陷入了沉思。

    「夫君,怎麼了?這小雲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玉小莧見了葉思忘的樣子,連忙詢問。葉思忘回過神來,搖搖頭,面上現出一個耐人詢問的笑容,道:「沒什麼,只是想不到現在還有會天工之術的人,有趣真是有趣,把這小子看好,我回來再慢慢的審問他。」說著,輕佻的摸了玉小莧的俏臉一笑,哈哈笑著,和小伍子一起進宮去了。

    皇宮內——

    面對來人的詢問,崔三知道他不能露出任何的異樣,否則,他的老命馬上就會報廢在這裡,他死不足惜,反正他已經活了這麼多年了,該享受的,他比別人享受的都多,該見識的也都見識過了,就算最掛心的事情,也有了葉思忘的承諾,他再沒有任何的遺憾了,就算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但是,現在他不能死,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葉思忘,那就是他今晚冒著生命危險去偷聽長樂公主和瑞澤對話的內容,長樂公主那個狠毒的女人,為了對付葉思忘,連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他不允許,不允許有人傷害葉思忘,就為了他唯一的遺憾,為了能讓葉思忘彌補他的遺憾,他一點都不偉大,如果不是為了他唯一的夢想,他是不會為誰去死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回稟主人,」崔三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不動聲色,恭敬的向來人道:「奴婢把雲爺安排成了乾清宮的掃地小太監,這個位置的差事,都是在皇上和大臣們走了以後才做,不會與大臣和皇上照面,但是,這個位置可以很方便的探聽消息,不知主人是否滿意?」

    來人略一沉吟,點點頭,道:「這件事你做的不錯,爺知道你在宮裡還有幾分勢力,但這宮裡終究是皇帝說了算,你卻在太后宮裡當差,想個辦法,調到皇帝跟前兒來吧,這樣一來,你的能量就更大,更能為爺辦好事情。」

    聽了來人的話,崔三在心中一陣嗤笑,來人再精明,也只不過是一個根本不懂得宮內形勢的外人而已,他根本就不會明白太后對瑞澤的重要性,居然認為在太后身邊比不上跟在皇帝身邊,真是愚不可及。

    「是,主人,不過……」崔三面現為難,道:「皇上並不會主動管後宮之事,這太監的調動,一般都是由皇后說了算,但奴婢是太后身邊的人,就算是皇后也不好調動,奴婢又是跟過先皇的人,當初太后之所以調奴婢到跟前,就是看在了先皇的份上的,因此,要調動恐怕不是易與之事,奴婢人言輕微,自己作不得主的,因此,這調動之事,恐怕還需要主人出力才行。」

    來人的臉上帶著面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外露的眼神卻閃了閃,崔三看在眼內,知道他先前的推測是正確的,來人確實是不懂得宮內形勢的人,根本不知道太后對瑞澤的重要性。不過,想來也是太后平日不顯山露水的原因,唯有真正親近之人,才會知道瑞澤對待太后的態度。

    「爺知道了,這件事你先不要動,由爺來處理,小雲子那裡,你要好生注意著,不要讓他任何的紕漏,否則,就算你用處再大,爺也會殺了你!」

    「請主人放心,奴婢一定會小心照應的!」崔三連忙跪下,誠懇恭敬的向來人保證。來人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開。崔三這才鬆了口氣,總算掩飾過去了,接下來就耐心的等待那小猴子來吧。

    葉思忘帶著小伍子來到宮門,就與小伍子分開了,讓小伍子自己回去,而他則從懷中掏了一個面巾出來蒙在臉上,悄悄地潛入宮中,一路小心的四處張望著,心中暗自嘀咕那人能在防衛森嚴的宮中來去自如,除了有高強的武功之外,這宮裡的防衛肯定還有著漏洞,明日讓石闊把防衛圖拿來看看,仔細研究是哪裡還有漏洞,絕對不能任人這般來去自如,即使是高手也不行。

    崔三的小院在皇宮的西北方,葉思忘剛到那片,就看到一個身影如大鳥般飛了出來,身形飄逸瀟灑,仿如神仙一般,這樣的輕功,讓葉思忘眉頭皺了起來,眼中現出了殺機,這個人,是他死都不會忘記的人!

    冷哼一聲,葉思忘扯下面巾,追了過去,招呼也不打一個,隨手摘了一個花骨朵,朝著來人打了出去,來人聽到風聲,連忙一揮衣袖,竟是用「流雲飛袖」的功夫把葉思忘射出的花骨朵掃偏到一旁,起眼一看是葉思忘,也是冷哼一聲,低聲怒喝:「葉思忘,別來無恙啊,想不到你還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喜歡暗箭傷人吶!」

    葉思忘輕聲一笑,面上帶著玩世不恭,有些輕佻的道:「挺可惜的,你居然不用手去接我的暗器,否則,又可以嘗試一下本王的毒術了,想來,你們那位什麼叫『神』的傢伙,應該對王爺我的毒記憶深刻吧?怎麼樣?斷氣沒有?還是苟延殘喘的活著呢?」

    聽到葉思忘提神,來人眼中立即射出一抹怨毒之色,哼了一聲,緊緊盯著葉思忘,不再說話,似乎打算把葉思忘用眼光盯死一般。

    第十八章開始

    葉思忘渾不在意的笑著,笑容燦爛得分外刺眼,特別是刺痛了來人的眼,恨得他幾乎咬碎了牙齒,幾乎想立即就把葉思忘碎屍萬段,但理智卻告訴他--現在不行!且不說現在的環境,只說他上頭的那人,那人絕對不會允許他破壞了他的計劃的,最起碼,再沒有真正引出目標之前,葉思忘是絕對不能動的,即使是神被他害得一生只能在床上渡過也不能傷害到葉思忘,不能!

    來人恨恨地瞪著葉思忘,低聲陰沉的道:「葉思忘,你且囂張這幾日吧,再過不了多久,就是你伏屍之時,到時候,爺一定會把你鞭屍三日,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葉思忘立馬就表示出自己的嗤之以鼻,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是嗎?本王不在意,你能等到本王死的那天再說吧!」說著,突然一劍橫掃向來人,一點也不在意是否會因為打鬥而暴露出身形。

    來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還有著一絲無奈,對於葉思忘凌厲的招式,只能傾盡全力的化解,借勢打勢地藉著葉思忘凌厲地劍氣騰空而起,施展出絕世的輕功逃逸而去,來非其時,他只能徒呼奈何。

    葉思忘冷冷一笑,對著帶著禁衛軍前來的石闊作了個手勢,石闊明白的點點頭,領著手下追了下去,而葉思忘又蒙上面巾,進入崔三的獨院。

    「叔,我來了。」

    跌坐在床上的崔三睜開眼,看著葉思忘,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招招手,讓葉思忘坐到他身旁,低聲道:「你來的時候遇到那個人出去了嗎?」

    葉思忘點點頭,笑道:「嗯,小侄還與他打了一場,不過他不敢應戰,看來是怕驚動了皇上,現下,對他的身份,小侄心中已有了一些譜兒了。」

    崔三點點頭,把剛才那人在他屋裡的情況對葉思忘說了一遍,道:「看來,那人對宮中的情況雖然瞭解,但一些隱秘的事情,他並不知道,這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是宮中的新人,二是,他可能有機會進出宮內,但是,沒有機會接觸隱秘。」

    葉思忘點頭,沒有說話,其實,對於那人的身份,他心中已經有了底兒,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但他卻不願對崔三透露太多,他不想崔三因為他的事情而受到牽連,雖然崔三現在已經可以算是身在虎穴,但以崔三的手腕和地位,只要崔三小心,他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相反,如果崔三知道得太多了,反而會對他有危險。

    崔三見葉思忘不說話,只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拍拍葉思忘肩膀,一整神色,道:「你剛才與那人打鬥,恐怕已經驚動了皇上,為叔還是長話短說吧。」

    緊接著,崔三把從御書房聽來的長樂公主與瑞澤談話告知葉思忘,說完,才長長舒了口氣,略帶擔憂的道:「這次,長樂公主是真的想置你於死地了,這可算是她最後的手段了,就算你有了防備,但要化解卻難了,現在皇上對你的信任已經瓦解,對你已經起了顧忌之心,只怕你今後行事就沒有這麼方便了。」

    葉思忘聽後,沉吟起來,只見他眼珠一陣亂轉,一會兒之後,俊美的臉孔上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道:「叔放心,小侄心中已有了計較,哼,小侄不會讓瑞澤這麼輕易就達到他的目的的,他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他的優點我清楚,同樣,他的缺點我也清楚,雖有帝王的心胸,卻沒有帝王的智慧,這朝堂,可不是他說了算。」

    崔三點點頭,揮揮手,讓葉思忘離開,葉思忘頷首為禮,拜別崔三,出了崔三的獨院,就直接去求見小皇帝瑞澤。

    瑞澤接見了他,問他為何深夜進宮,狐疑的眼神不停的在葉思忘身上掃來掃去,葉思忘心中冷笑,面上卻正色道:「回皇上,今日有刺客去行刺微臣,幸虧微臣機警,沒讓刺客得逞,刺客見沒有機會殺死微臣,就逃了出來,微臣追出來看刺客居然向皇宮行來,擔心刺客對皇上不利,一路追了過來,想不到驚擾到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瑞澤滿臉複雜的看著衣冠不整的葉思忘,心中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擔憂之情,看著葉思忘一臉關心之色,心中湧起一陣複雜,葉思忘待他,可謂用心,事事為他著想,為了他,甘願擔負千古罵名,甘願滿手血腥,他曾經以為,葉思忘會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交心的人,而不是一個臣子,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他錯了,他信任錯了人,選擇了一個懷有狼子野心的人做朋友,趁還未釀成大錯之前,他一定要挽回這個錯誤,改正這個錯誤。

    「葉卿家辛苦了,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朕這裡,自有禁衛軍守衛,朕自會吩咐禁衛軍加強守衛,葉卿你是朕的左膀右臂,豈能讓你為朕守衛?再說了,如果累到葉卿家,朕會難過的。」瑞澤滿口的關心之語,皺眉輕責葉思忘。葉思忘一臉的感動,對瑞澤的關心感激涕零,這才告退而去。

    待葉思忘退出之後,瑞澤緩緩坐在龍椅上,木然看著空曠寬敞的御書房,突然間竟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他連最後的朋友也沒有了,是不是成了帝王就注定了一生的孤獨?無語的看著窗外的星空,瑞澤一夜無眠。

    話說長樂公主回到府邸,未下馬車之前,先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有些哀傷的臉色換成了怒氣沖沖,一臉怒色的下了馬車,腳步僵硬的走進府內。

    見到長樂公主回來,秀玉連忙迎了過去,不過看到長樂公主一臉的怒色,神色立即變得小心翼翼,低聲道:「恭迎殿下回府,殿下進宮之行,是不是不順利?皇上他……」

    秀玉的話還未說完,長樂公主就怒氣沖沖地打斷她:「皇上根本就不聽我的!他不聽我的!不聽我這忠心耿耿地姑姑的,而是更加的信任那心懷不軌的葉思忘,真是氣死我了!」

    秀玉神色古怪的看著長樂公主,小心翼翼的表情上,眼中卻藏著一抹異樣的狂熱,還有著一抹古怪的心疼,低聲勸解長樂公主:「殿下息怒,為了葉思忘那樣的人,氣壞了身子豈不是大虧?」

    長樂公主怒氣稍抑,但表情還是不好看,眼中異光閃爍,似乎正動著心思要怎麼對付葉思忘,突然,她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啪」一聲,桌子上立即清晰的現出一個手印,冷聲道:「秀玉,這幾日,軍中的劉將軍等有沒有來過信函,催促皇上徹查小倢被刺一案?」

    秀玉聰明絕頂,從長樂公主的話中聽出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遲疑,猶豫道:「回殿下,軍中確實有來信催促,但都給奴婢壓了下去,皇上對殿下您已經有了戒心,如果殿下再逼急了,只怕皇上會更加的疏遠殿下,靠攏葉思忘,到時……」

    「到時,皇上才會知道,誰才是這朝中真正能說得上話的人!誰才是他應該信任的人!」秀玉的話還未說完,又被長樂公主打斷了,長樂公主的眼中閃現著決斷,吩咐秀玉:「給劉將軍幾人發秘函,告訴他們,皇上根本就沒有徹查的心,只是讓葉思忘敷衍了事,讓他們加大壓力,一定要查出小倢的死因,給關家一個交代!」

    「殿下……!!」秀玉驚訝的看著長樂公主,想不到她真的猜對了,長樂公主居然因為瑞澤忤逆不聽話,打算對瑞澤施壓,讓瑞澤真實的體會她的勢力和影響力,給瑞澤一點苦頭吃了。

    「秀玉,」長樂公主竟然微微一笑,慷慨激昂的道:「本宮這一生,一直都是為皇家而生的,就算受盡猜忌,受盡冷落也從來不曾改變初衷,但本宮也是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同樣是皇家之人,為何本宮就一定要受盡委屈?原本,本宮想,即使是失去權勢,只要皇上不要再那麼寵信葉思忘就行,但現在本宮死心了,一個外人,一個亂臣賊子,居然比本宮這對皇室忠心耿耿的人還重要?本宮不服!今天,本宮進宮的時候,曾經想過,只要瑞澤留給本宮一條活路就足夠了,但此刻,現在,本宮有著滿腹的辛酸和不平,本宮真是太傻了,不過,好在本宮總算醒過來了,本宮要為自己活一次,真正的為自己活一次!秀玉,本宮要放手做一次,讓瑞澤知道,他的天下,他的江山,他這帝王,離了本宮,什麼也不是,就算是有葉思忘在也不行!」

    秀玉眼中現出迷醉的神采,忙不跌的點著頭,急聲道:「奴婢一切都聽公主殿下您的,只要殿下您決定好了,奴婢就會拚死去為公主殿下您做。」

    「好秀玉,這世上,唯有你對本宮最好。」長樂公主感慨的看著秀玉,忍不住有些軟弱的伏在她肩頭哭了起來,就算她再狠毒,再有智謀,她也只是一個女子,也會有軟弱的時候。秀玉輕輕扶抱著長樂公主的香肩,在長樂公主看不到的眼中,閃爍著迷戀和惡毒,雖然不能真正的對她忠心,但是,她絕對不會饒恕讓她傷心難過的人,只要是讓她難過的人,她都會一一的收拾。

    北方熊師——

    「將軍,有密函到。」心腹親兵低聲報告。

    「呈進來!」

    「是!」

    「豈有此理!皇上怎麼能這樣對待關家!本將軍不服,來呀,給我去把王將軍、李將軍等幾人找來,就說本將軍有要事商議!」

    「是,將軍!」

    第十九章計動

    葉思忘從宮中回到府邸,沒有去哪位嬌妻的房中,也沒有去書房,只是一個人靜靜地走到花園裡,坐在石椅上,仰頭望著天空中的半彎月牙。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月亮只不過是一個死物,卻被人賦予了諸多的含義,人,真是自以為是的可悲。

    葉思忘嘴角露出一抹諷笑。長樂公主這次寧願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想置他於死地,是否太過庸人自擾了呢?他從來沒想過讓長樂公主死,且不說她大長公主的身份,只說她那關家媳婦的身份,滿門英烈的關家遺孀,誰人敢動?就算他甘冒天下大不韙動手弄死了她,那對於他在軍中的影響是巨大的,得不償失。況且,他還答應過關倢,一定會留長樂公主一命的。

    葉思忘露出一個苦笑,有些頭痛的輕撫額頭,長樂公主,這次真是給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啊!但是——葉思忘斂起笑容,眼中現出犀利,就算是難題他也不怕,反而讓他更有興趣,有危險的遊戲才刺激。

    搞垮關家的形象,推倒壓在皇家頭上的大山?這樣的事情,在葉思忘看來,其實根本就不必做,關家是軍隊的榜樣,是精神的象徵,那又如何?反正都已經是死人了,還有什麼好爭的!只要調整得當,手段玄妙,完全可以把關家作為忠軍的典範來宣傳,起到教化萬民,樹立君王英明的形象的作用,根本不必象長樂公主策劃的那麼毒辣,天下明眼人多了,這樣做,只會讓那些有識之士寒心,瑞澤怎麼這麼笨,居然聽了長樂公主的話!不過,長樂公主居然願意用死來瓦解瑞澤對他的信任,離間瑞澤對他的寵信,還真是捨得下血本。只是,不知道瑞澤是不是能看清楚他的用心,如果不能,那就是他在自取滅亡,如果能,那他還是繼續當他的英明聖皇。

    嘴角露出一個含著嘲諷的優雅笑意,站起身,沒什麼形象的伸了伸懶腰,抬腳走向書房,他知道,玉小莧那小女人肯定還在等著他,肯定還沒睡。

    剛進書房,迎接葉思忘的就是玉小莧大大的笑容,看的葉思忘心中一暖的同時,也明白玉小莧之所以這麼開心,她肯定去審問小雲子了,而且還有了收穫,帶著懶意的邪邪一笑,隨意的在她身旁坐下,低聲問道:「怎麼?有什麼收穫,讓你高興成這樣?」

    玉小莧黛眉一展,但笑不語,只是從袖中拿出一張薄薄的絹帛,遞給葉思忘,葉思忘挑挑眉,接過一看,不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失聲道:「原來是這小子!我說這突然冒出來的小雲子怎麼一直跟我做對呢!看來當初還真是小看了他!」

    聽了葉思忘的話,玉小莧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誰讓你感慨這個了!人家讓你看的不是這個。」

    葉思忘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小雲子的口供丟到一旁,死不正經的,態度輕薄的摸了玉小莧嫩滑的臉蛋兒一把,邪笑道:「美人兒,難道你不對小雲子的身份感到驚訝嗎?」

    「啪」的一聲打掉葉思忘的色爪,玉小莧給了葉思忘一個大大的白眼,有些焦急的道:「我就不信你看不出這是有人早就在針對你的計謀!這龍雲凡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混進宮裡,屢次協助各方來謀害你,如果只是一個龍雲凡,根本就沒有可能做到,這說明在他背後,有著一個實力雄厚的支持者,那個支持者早就在針對你了,在你還沒有入仕之前就已經在針對你!」

    「我知道啊!」葉思忘微笑著打斷玉小莧的話,拋出了一句讓玉小莧驚訝至極的話,不管玉小莧俏臉上的驚訝,葉思忘依舊波瀾不驚的道:「我知道有人在針對我,有人在設計我,甚至還有人一直在觀察我,監視我,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玉小莧愣愣看著葉思忘,既然他早就知道了,那是否代表著他的敵人就是那個在暗中監視他的人,那他至今所做的一切,是否就是為了對付那人而做呢?一向聰慧,智計過人的玉小莧,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心中百轉,猜測著葉思忘的心思。

    葉思忘淡淡一笑,表情竟然帶著罕有的惆悵,還有著深深的恨意,低聲卻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道:「不用擔心,我心中自有主張,你什麼時候見我輕饒過設計我的人了?我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玉小莧看了葉思忘一眼,旋即一笑,點點頭,靜靜地依偎在葉思忘的懷中,有時候,有些事情,她不必問得太過清楚,畢竟,她不止是他的謀士,還是他的妻呵。不過,這樣的溫柔與體貼只是屬於葉思忘一個人的,那些膽敢意圖傷害她夫君的人,她會用比地獄還要恐怖的手段回報的,她的夫君,只能由她一人欺負。

    御使中丞歐自格府——

    「老爺,老爺,有……有貴客來訪。」僕人跌跌撞撞的跑入書房,向正在看書的歐自格報告。

    歐自格眉頭一皺,不悅的道:「莽莽撞撞,成何體統?究竟是何人來訪,讓你如此慌張?一點大家風範都沒有,哼!」

    「歐大人請不用責怪令僕,是小女子秀玉來訪。」秀玉笑吟吟地聲音響起,裊娜走了進來,儀態寫意,娃娃臉上掛著可愛和氣的笑容,笑瞇瞇的望著歐自格。

    「這位姑娘是……」歐自格並沒有見過秀玉,見她笑吟吟的輕鬆就入了自己這御使府,臉上有些驚訝和不解。

    秀玉只是淡淡一笑,玉手從袖中拿出了一塊金色的小牌子,遞到歐自格眼前,上面雕刻精緻的帶著金冠的鳳凰讓歐自格臉色一變,連忙跪地,叩拜行禮:「微臣見過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天朝是一個貴族與平民分級嚴格的地方,龍和鳳的圖案,只有皇家能用,特別是有著金冠的鳳凰,那是只有皇族的大長公主才能用的圖案。瑞澤才剛大婚不久,還沒有子嗣,現在整個天朝,能用這個圖案的只有一個人——長樂公主。以長樂公主的權勢,豈是一個小小的言官可以抗拒的,歐自格哪有不趕緊叩拜的道理。

    「歐大人不用多禮,請起吧,我家公主並沒有來,只是派了小女子來,不知歐大人現在是否有空聽我家公主吩咐小女子轉告的幾句話呢?」秀玉笑著扶歐自格起來,笑瞇瞇的坐到椅子上,問歐自格。

    歐自格哪敢說沒空,只得點頭稱是。不過,臉上卻湧上了陰鬱之色,在這葉思忘與長樂公主兩頭大的朝堂上,他是少數中立的官員,也是少數被皇上啟用的黃樹文派系的官員。他所擔任的御使中丞雖然沒有大的實權,但卻握有向皇帝諫言、檢舉官員過失的言事權,故瑞澤特地啟用了立場屬於中間派的他。

    長樂公主是什麼人,他是十分清楚的,今日,這自稱秀玉的女子,手持了長樂公主的皇家金牌前來,他一個小小的言官豈敢相抗:「謝過姑娘,不知長公主殿下有何訓示?」

    秀玉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公主是何等人物,豈會為難歐大人呢?我家公主只是希望歐大人能盡一下自己的職責而已。」

    「下官愚笨,不知姑娘此話何意?」歐自格心中咯?一下,生怕秀玉的意思就是心中猜測的東西,只能繼續裝糊塗。

    見歐自格故意裝糊塗,秀玉漂亮的娃娃臉一板,竟然帶著一絲殺氣,冷聲道:「小女子來時,我家公主說了,歐大人是聰明人,自會明白我家公主的意思,歐大人請考慮一下,這是你應盡的職責,歐大人只需進到自己的職責即可,其餘的我家公主自會安排妥當,請歐大人三思吧,小女子告辭!」

    秀玉眼含殺氣的瞪了歐自格一眼,站起身準備離開,臨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突兀的開口道:「小女子差點忘了,這個玉珮不知歐大人認不認識,它的主人可是一直在等待歐大人呢。」說完,屈指一彈,一方古樸精緻的玉珮就隨手彈射到歐自格面前的桌上,深深的鑲入桌面,嚇了歐自格一跳,覬目一看,不禁神情一呆,驚訝的脫口道:「這……這是小兒的玉珮,這……」

    「哦,原來是歐公子的玉珮啊!歐大人,三思啊!」秀玉「咯咯」笑著走了出去,話中的意思卻不言自明,唯有歐自格一臉的憂愁,卻也無可奈何。

    早朝,金鑾殿上——

    「今日朝議到此,諸位卿家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皇上,微臣有事啟奏!」歐自格出列。

    「卿家有何事要奏?把奏折呈上來給朕看看。」瑞澤讓內侍把歐自格的折子拿了上來。歐自格瞟了一旁站立的葉思忘一眼,想到書房桌上緊緊鑲在桌面上的那塊玉珮,咬咬牙,朗聲道:「啟奏皇上,關家獨子關倢關小候爺遇刺過世已經多時,奈何一直查不明原因,想關家滿門英烈,對我朝,對皇上忠心耿耿,乃是我天朝為臣者的典範,關倢身為關家獨子,他的死因豈能如此不明不白,否則,豈不是對不起關家逝去的英魂,寒盡天下忠臣烈士的心嗎?因此,臣諫議皇上,請皇上速速命人查明此案,以安天下忠臣烈士之心,以顯皇上之聖明。」

    第二十章施壓

    靜……

    偌大的朝堂上,偌大的金鑾殿上,唯有一個靜字可以形容,安靜得有些可怕,一眾臣子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聽到瑞澤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在大殿上迴響。

    來了!葉思忘心中暗自嘀咕,嘴角輕輕溢出一絲微笑,微微垂下眼簾,彷彿老僧入定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映,讓人猜測不出他的心思。

    眾臣料不到御使中丞歐自格膽敢冒著得罪葉思忘,得罪瑞澤的可能,不留任何顏面的直接在朝堂之上提出關倢的問題來,特別是害死關倢的兇手都已經公佈天下之後,他還敢緊緊揪住不放,追問被殺的原因,作為一個中立的官員,一個沒有任何後台的言官,歐自格的膽量不可謂不大。

    不過,這也只是一部分官員的想法,有些官員卻非常感謝歐自格把這件事情提出來,這讓他們有機會為他們心目中的神——關家名不平了,有機會為關家討回公道!

    於是,有人出列了——

    「啟奏皇上,臣復議!關家的忠心、關家的忠烈,足可成為天下臣民的楷模,對待如此忠臣烈士,獨子之死理應給天下一個明白的說法,否則,影響巨大,有礙皇上的英名。」

    瑞澤看著出列的大臣,心中感歎長樂公主手段神通,安排周密的同時,又有些不愉,因為出列復議的這些人,都是與北方的熊師有關係的官員,也就是說,這些都是長樂公主派系的官員,這些官員代表的不是他的皇權,而是代表了長樂公主的影響,這些影響,更加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更加深刻的感覺到他這皇帝的有名無實。

    努力的壓下心中的不悅,瑞澤未語先看了葉思忘一眼,見他只是低垂眼簾靜靜地佇立在一旁,嘴角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讓人看不透虛實。

    葉思忘的手段,葉思忘的心計,沒有人比瑞澤更加清楚,因為葉思忘是他的老師,是教導他帝王之術的人,雖然他已經跟著葉思忘學了很多的東西,很長的時間,但葉思忘好似隨時都有用不完的計謀似的,他一直無法看透葉思忘的深淺,對葉思忘一直都有高深莫測的感覺,因此,這次長樂公主的計謀,他雖然贊同,也有點把握,但他還是有些心中打鼓,在長樂公主開始動手之後,才會下意識的注意葉思忘的表情,也許瑞澤自己也不知道,在他的心底深處,對葉思忘已經存有了懼意。

    瞟了葉思忘一眼,看不出他的虛實,瑞澤略一沉吟,道:「關倢的死因,朕已經命葉卿家查明並公佈了,朕知道關家滿門對我朝的貢獻,對我朝的功勳,朕雖貴為君王,但也對關家感激不已,敬仰不已!朕對關倢死於亂臣賊子之手痛心無比,比殿中的諸位愛卿更加迫切的想知道關倢被害的原因,所幸,葉卿家已經查明,關倢乃是死於叛亂的百里萍之手,原因就是想挑起我天朝的內亂,對此,朕一再的頒旨向關家遺孀表達慰問之意,不知眾位愛卿還有什麼意見呢?」

    瑞澤雖然和顏悅色的說著,但話裡的含義還是讓歐自格一震,瑞澤的話看似順著眾人說下去,但說了之後,既沒有得罪葉思忘,也不得罪長樂公主,反而是來壓他們這些諫言的官員了。

    「皇上言重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將站了出來,開口就是火氣十足的話語,對瑞澤一點尊敬的意思也沒有,直直就指責起瑞澤來:「皇上對關家的褒獎,對忠臣的重視,臣等銘記在心,銘感五內!只是,對於忠烈滿門的關家之子關倢的死因,不知皇上有何看法?臣認為,此事處理得草率了一些,只因一些莫須有的原因,關小候爺就被人害死,不知皇上如何對天下的忠烈志士交代?如何向關家那些陣亡在戰場上的忠魂交代?」

    此言一出,金殿上一片寂靜,人人面面相覬,有些膽小的則乾脆低著頭,不敢看瑞澤一眼,生怕一抬頭得到就是震天的憤怒,畢竟,那話說的太過分了,簡直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藐視君王。

    葉思忘依舊沒有任何劇烈的反映,只是淡淡掀了下眼簾,瞟了那老將一眼,又看了瑞澤一眼,淡淡一笑,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裡,還是不說話。

    葉思忘認識那個老將,他是從北邊退下來的將領,名叫歐陽思遠,身上戰功赫赫,在北軍中也算有些威望,在朝中,因為年紀老邁,也能有些發言權,平時並不常上朝,都是稱病在家休養,長樂公主為了對付他,連這老將都用出來了。葉思忘淡淡一笑,瞟了瑞澤一眼,繼續靜靜的站著,沒有發言的打算。

    瑞澤深深吸了口氣,年輕的臉龐上,表情平靜中帶著威嚴,緩緩道:「朕,已經說過了,對於關倢之死,朕比誰都痛心,因為朕深知,如果沒有這些忠臣烈士,朕今日不會坐在這龍椅之上,朕的江山不會如此的穩固,」

    說到這裡,瑞澤頓了頓,繼續道:「有些事情,朕相信,就是朕不說,諸位聰明的愛卿心中也明白,就如關倢之死一般,其中原因,諸位愛卿心中肯定明白,但,既然有如此多的愛卿對這件事情的調查結果不滿意,朕可以同意發回重審,以正視聽!」

    瑞澤剛說到這裡,長樂公主一系的官員立即滿臉的喜色,歐自格也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終於讓瑞澤發回重審了,那他的寶貝兒子應該能保住性命了吧!

    「但是……」瑞澤突然臉色一板,冷然大聲起來,表情一片殺氣騰騰,嚇得金鑾殿上跪倒一片:「歐陽卿家身為朝廷重臣,雖是一心為朝廷、為朕著想,卻罔顧禮儀朝綱,行以下犯上之言論,藐視君王,朕賞罰分明,採納卿的諫言,但也要治卿的犯上之罪,否則君威難伸!但朕念卿年紀老邁,輕責一番,來呀,拖出去責打二十大板!」

    兩旁的金殿武士立即衝了上來,把顯得有些呆滯的歐陽思遠抓了下去治罪去了,殿上的一干官員還是在歐陽思遠的痛呼傳來的時候才驚醒過來,看一眼瑞澤,被他臉上冷漠的表情嚇了一跳,齊齊低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葉思忘雖然也跪著,但心中卻一片雪亮,小皇帝開始立威了,他這手可謂漂亮,既安撫了北軍官員,達成了長樂公主的目的,又以不輕不重的責罰樹立了他英名睿智,能納諫言,但又不失威嚴的聖皇形象,高,實在是高。

    「葉卿家,」瑞澤表情緩和了一些,吩咐葉思忘:「一直以來,關倢一案都是卿家在辦理,朕以為,卿家比較瞭解情況,對案情掌握也比較多,適合調查此案,故,朕今日還是把此案發回給卿家審理,望卿家不要讓朕失望。」

    「微臣遵旨,請皇上放心。」葉思忘言簡意胲的答應下來,然後又靜靜地站立著,彷彿殿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平靜得讓瑞澤心中直打鼓,以他對葉思忘的瞭解,他甚至開始懷疑,葉思忘是不是已經覺察到了他接受了長樂公主的諫議,打算對他動手了。這個懷疑,讓他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心底甚至有些不安起來,而這個不安一直影響瑞澤到了下朝之後還暗自猶疑不定,惴惴不安著。

    看著瑞澤強自隱藏憂慮的樣子,葉思忘在心底無言的一笑,目的已經達到,長樂公主也已經出手了,小皇帝也給了長樂公主回應,該是他動手的時候了,長樂公主,你想死嗎?不!他不會讓她這麼便宜就死的。

    俊挺的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葉思忘起步下朝,屬於他一派的官員趙世傑、羅成玉都不解的看著葉思忘,不明白以葉思忘一向的性格,為何今日竟然容許歐自格、容許北軍官員這樣挑釁他而不發一言,可疑,實在可疑。

    瑞澤覺得葉思忘可疑,跟隨葉思忘的人也覺得他可疑,長樂公主在第一時間收到朝堂上情況的報告之後也覺得可疑起來。似乎所有的人覺得可疑都是來自於葉思忘一貫的作風,似乎所有的人都覺得葉思忘的表現應該更激烈一些才對,但他們都忘記了,葉思忘一向的風格就是不按牌裡出牌,而且,葉思忘作為一個心計卓著的人,理性必然能夠壓制他的感性,否則,他不會取得今天的成績,只是所有人都被他一貫的樣子給蒙蔽了,忘記了葉思忘的冷靜,而那個時候,也是他最可怕的時候。

    「葉大人,請留步。」思慮再三,羅成玉還是決定叫住葉思忘,問一下他心中的想法,以方便他們接下來的行事,否則,如果一不小心壞了葉思忘的事情,恐怕後果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老師,不知有何事要指教學生?」

    雖然葉思忘現在貴為丞相,手掌大權,但名義上,他還是羅成玉的門生,對羅成玉執弟子禮是必須的,可以讓他省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對於關倢一案,不知大人要如何著手?」羅成玉隱晦的問著葉思忘的態度,葉思忘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瞟了一眼在羅成玉周圍豎著耳朵偷聽,依附於他的官員,笑道:「老師,靜觀其變就好,不過,在老師認為合適的時候,老師也可以做一些理所應當的事情,於學生審理案件並沒有大的影響,學生告辭。」

    葉思忘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30
第二十一章疑惑

    接下了重審關倢一案的葉思忘,似乎也真正在認真的調查取證,不僅把以前關於此案的卷宗全部調了來一一查看,甚至還把相關人員也找來再次問話,仔細認真的樣子,超過了往日。

    其實就整件事情而言,葉思忘根本就不是刑部的官員,就算重審,也應該是刑部,就算因為關倢的身份特殊,因為長樂公主的皇親身份,也應該找宗正寺的寺卿趙王重審才是,怎麼也輪不到葉思忘這堂堂一朝宰相來審理!這可說是最大的漏洞。

    葉思忘心中是明白的,以他的精明,就算崔三未探得此事,他也會從這裡看出毛病,升起戒備的。或許長樂公主認為,就因為這件事關聯到她,因為她的身份,葉思忘是唯一可以抗衡她的人,也是朝廷裡唯一敢動她的人,況且,葉思忘自始至終都參與其中,對案情的瞭解無人可比,何況,這件事的起因是百里家想挑起葉思忘與長樂公主的爭鬥,雖然長樂公主掌權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表面上,瑞澤卻不能承認,也因此,對於關倢的死因,官方公佈的原因才會缺乏說服力,才會有些含糊其詞,才會讓長樂公主抓住機會。

    把卷宗丟到桌上,葉思忘伸了個懶腰,捶了捶因為接連坐著辦公好幾天而有些酸痛的腰,一旁的玉小莧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走上前,伸手幫他捏著,口中責怪道:「明明只是作戲,又何必讓自己這麼勞累?」

    葉思忘無所謂的笑了笑,順手一把攬過她,抱入懷中,讓她坐於膝上,微微閉上眼睛,湊近她雪白的發間,深深吸了口氣,沒什麼正經的大大歎了口氣,道:「唉,還是女兒香最能醒神,吸了夫人一口體香,夫君我立即精神百倍,來,再讓夫君我親一口,保證什麼腰酸背痛都沒有了!」

    「去!」

    玉小莧有些哭笑不得的瞅了死不正經的葉思忘一眼,把他故意伸得老長的嘴推到一邊,心中明白,葉思忘死不正經的時候,只能讓他自己鬧夠了,否則,誰說他也不會正經的。因此,雖然把他的嘴推到了一旁,還是忍不住憐愛的又捧住他故作失望的臉龐,吻了一口,玉臂輕攬他的腰,靠在他懷中,靜靜地不發一語,等著葉思忘主動告訴她。

    葉思忘笑了笑,把臉埋在她發間,低聲道:「我雖然已經察覺到有人在算計我,有人在針對我,甚至也能隱約猜到是誰,但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百里萍要殺死關倢,難道就為了在青樓裡關倢故作浪蕩的輕薄過她一回,就為了挑起我與長樂公主的矛盾?」

    「你有什麼懷疑嗎?」

    「嗯!」葉思忘把臉從她秀髮中移了回來,望著玉小莧清澈深邃的眼眸,難掩疑惑的道:「因為關倢執意參軍的關係,與長樂公主鬧得非常的不愉快,而關倢參軍又是到了我的軍隊,因為這層關係,長樂公主對我有不滿,這是正常的!但是,以長樂公主城府甚深的性格,她絕對不會向外人提起這件事情,我就納悶,百里萍是如何知道關倢在我與長樂公主的恩怨中擔任的是什麼身份,什麼角色呢?為什麼她就能肯定只要殺了關倢,長樂公主一定會對我心生怨恨呢?」

    玉小莧猛地從葉思忘懷中站起來,一點也不顧及差點撞到葉思忘的下巴,自顧自驚訝的道:「你的意思是說,必然是熟知此事內幕的人告知百里萍的,也就是說,要麼就是我們府內有內奸,要麼就是長樂公主府內有內奸?」

    葉思忘鄭重點頭。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一直沒有動靜,只是認真的調查過往卷宗和核對口供,把整個案件再理一遍的原因。雖然對此次長樂公主對付他的毒計,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但對於心中的疑點,他一定要弄清楚,否則,有可能會影響到他整個計劃。

    玉小莧看似茫然的坐在椅子上,臉上表情冷漠已極,雙眸沒什麼焦距的看著前方,修長如若春蔥的玉指輕輕地在手心點著,秀眉越皺越緊,似乎在極力思索著。

    葉思忘微笑著伸手撫平她緊皺的眉,笑道:「不用費神了,肯定不是我們這邊,我已經徹底的查過了,那個內奸就在長樂公主那邊,據我估計,還是一個身份挺高的內奸。」經葉思忘一提,玉小莧心中一動,低聲問葉思忘:「你說的是……」

    葉思忘微笑著點點頭:「以長樂公主一貫的行事,以她的性格,也只有那個人才有機會了!而且,我對此人的身份很玩味,非常的感興趣。」

    玉小莧眼眸一亮,笑了起來,「嘖」地親了葉思忘的唇一下,開心的道:「夫君真是聰明,這次妾身可是自愧弗如了。」

    葉思忘微笑著正打算趁機偷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地由遠及近,門被推了開來,探進一張粉雕玉琢般的粉嫩小臉:「爹爹!」

    寵兒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臉無奈表情的清河公主。寵兒見到葉思忘,雙臂一張就往葉思忘身上跳,渾然不管她的三娘玉小莧正掛在她爹身上呢。

    葉思忘怕她摔倒,連忙伸手抱住她,和顏問道:「小寵兒今天怎麼有空到書房來看爹爹了?來,告訴爹爹原因。」

    寵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仰頭看著父親,問道:「爹爹,大娘是不是的肚子變大了,是因為要生小寶寶嗎?」

    葉思忘微微一笑,點點頭,輕輕刮了寶貝女兒的鼻子一下,道:「是啊,小寵兒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呢?」

    寵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似乎很為難,憋了許久,才煩惱的道:「爹爹,寵兒不想要弟弟、妹妹。」

    「為什麼呢?」葉思忘一奇,道:「你的綠眼睛姨娘要生小寶寶的時候,你不是嚷著要弟弟、妹妹嗎?怎麼現在又不要了?」

    「就是因為綠眼睛的姨娘一次就給寵兒生了弟弟和妹妹了,所以寵兒才不想要啊!」小寵兒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可愛的樣子,逗得葉思忘開懷不已。

    清河公主在一旁坐下,捏了葉思忘一下,低聲道:「你先別忙著笑,接下來還有你頭痛的,我可是拿這小丫頭無法了。」

    葉思忘奇怪的和玉小莧對望一眼,眨眨眼,望向坐在懷中的女兒,道:「雖然寵兒已經有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可是他們在的遠啊,難道寵兒不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來陪寵兒玩嗎?」

    「寵兒不想要另外的弟弟和妹妹!」寵兒可愛的小臉上煩惱如故,惹得一旁的玉小莧也是一臉的好奇,問寵兒:「可是你大娘就快生了,小弟弟、小妹妹就快出來了,已經不能再送回去了啊。」

    「不要,寵兒不要!」寵兒抱著父親的脖子,哭了起來,撒嬌道:「爹爹,寵兒不要弟弟妹妹嘛,爹爹和大娘說說,寵兒要姐姐和哥哥了!嗚嗚……」

    一番話說得葉思忘和玉小莧瞠目結舌,原來……原來不想要弟弟妹妹是為了這個!小孩子的思想還真是……

    清河公主把兩人的表情看入眼內,苦笑著揭開謎底:「前幾日,念竹帶著她出去玩,遇到了幾個城裡普通人家的小孩,大的孩子一直在照顧小的,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了弟妹,寵兒見了奇怪,問念竹,念竹說是哥哥姐姐都會這樣對弟妹的,這不,看著惹眼,回來就吵著要哥哥姐姐,我可是哄了好幾天都沒哄得她回心轉意,沒轍了,你這做爹的去哄吧。」

    葉思忘和玉小莧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小寵兒真是,平日看她挺聰明的,怎麼這回就犯渾了!也是,小孩子原本就愛吃愛玩。

    「好了,好了,小寵兒乖啊,聽爹爹說,好不好?」葉思忘輕拍著女兒的背,哄著她。小寵兒停下哭泣,抽抽噎噎的看著父親,等著她心目中萬能的父親幫她解決難題。

    「姐姐和哥哥呢,小寵兒是不可能有了,但是,小寵兒可以做一個好的姐姐啊,照顧好弟弟和妹妹,做讓弟弟和妹妹喜歡得不得了的好姐姐,好不好?」

    「真的嗎?」帶淚的小臉滿是期待。葉思忘鄭重點頭,才總算哄得她不哭了:「那寵兒一定會做讓弟弟和妹妹喜歡的好姐姐的!」

    三個大人都被她稚氣但鄭重的樣子逗笑了,葉思忘更是喜得在她稚嫩的臉上猛親了幾口。

    葉思忘心中疑惑已解,在那裡忙著解決寶貝女兒的問題,只等待有利的時機發起反擊,而長樂公主這裡,也緊鑼密鼓的在準備所謂「謀反」的證據。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她一向深信的秀玉,因為這關係到皇家顏面,關係到關家,知道的人越多越不保險,所有的秘密必須隨著她的死亡而掩埋,如果秀玉參與了,那最後肯定會被瑞澤賜死,與其讓她信賴的秀玉無辜送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讓她參與,這樣一來,最起碼,還能留條活命。

    第二十二章虛虛實實

    深夜,葉思忘正香甜的睡著,由於小寵兒的關係,今晚,葉思忘是宿在清河公主房中的,把小寵兒哄睡之後,又疼愛了清河公主一番,葉思忘才沉沉睡去。

    枕在葉思忘光裸的胸膛上,清河公主睡得分外的安穩,細細地呼吸打在葉思忘的皮膚上,讓他有些癢酥的感覺,但卻很舒服。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葉思忘立即睜開了眼睛,輕輕把清河公主移到床裡,輕巧的起身,隨意的披了件衣裳,走出門外,在外間就把來人攔住,皺眉輕問:「有什麼事情?」

    「爺,宮裡有人來傳皇上的密旨,請爺即刻進宮見駕。」

    這麼快就動手了?

    葉思忘心中暗自尋思,點點頭,揮手讓來人退下,一邊整理衣冠,一邊在心中嘀咕,以長樂公主的手段,確實應該準備好了她所謂的謀反證據了,那通知瑞澤動手也不奇怪,只不過,需要這麼晚嗎?既然他們想玩,那就陪著玩玩好了,只希望,他們能經得起他的玩弄才行。打了個哈欠,嘴角帶著一抹諷笑,整理好之後,葉思忘匆匆進宮而去。

    皇宮——

    「葉卿家來的正好,朕深夜召卿進宮,實是為了急事,葉卿家快看,這是朕今天才剛剛收到的密報,思慮再三,朕還是決定與葉卿家商議之後再作定奪。瑞澤表情凝重的看著葉思忘,把手中薄薄的密報遞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是剛收到,還未做任何整理的樣子。

    葉思忘接過看了起來,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任由瑞澤怎麼打量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只能力持鎮靜,絲毫不敢表現出異樣的樣子,怕被精明的葉思忘看出疑點來。

    葉思忘仔細的看了所謂的謀反證據,確實做的很好,最起碼有理有據,絲絲入扣,如果不是葉思忘事先知道了長樂公主的毒計,恐怕真的會相信,因為這份證據做的太有力了,完全和長樂公主平日的行為聯繫到了一起,既沒有過度渲染,也沒有寫不到的地方,長樂公主的能力,不得不讓葉思忘心服,她確實有資格可以和他的寶貝嬌妻玉小莧一爭長短。

    不動聲色的放下卷宗,葉思忘劍眉微微蹙了起來,讓一直注意他神色的瑞澤心中一警,盡量壓下心中的緊張之後,才開口詢問葉思忘:「不知葉卿家有何看法?朕最信任的人唯有卿家,這件事太過重大,朕太過驚訝,想來想去,惟有卿家是最合適商議的人,枉費朕對皇姑姑一直信任有加,想不到她居然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請息怒!」葉思忘不鹹不淡的勸慰了一句,便選擇了沉默,只是默默地看著卷宗,似乎在思考的樣子。

    瑞澤看了葉思忘一眼,面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續道:「朕一直很信任皇姑,皇姑也一直對朕很好,雖然她此次作出這樣的事情來,礙於祖先律法,礙於朕的身份,朕想,葉卿家應該知道如何做了,但是,皇姑姑畢竟是皇室中人,畢竟是滿門忠烈的關家的遺孀,朕不希望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也不希望北軍裡有什麼過激的反映,葉卿家明白朕的意思嗎?」

    葉思忘默然翻起眼睛看了瑞澤一眼,淡淡應了一句:「微臣明白,請皇上放心吧!微臣一定會用最適合的方法的!」瑞澤欣慰點頭,喜道:「還是葉卿家最讓朕放心,只要由卿家出馬,朕就可以安心了。」

    葉思忘感激的看了瑞澤一眼,似是做了決定,道:「既然皇上如此信任微臣,那微臣也理應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對於此事,微臣有幾句,不吐不快,唯怕皇上因此而做了錯誤的決定。」

    瑞澤心中咯?一下,暗中穩定一下心神,露出關切的神色,對葉思忘道:「卿家有何憂慮儘管直言,朕與卿家的關係,卿家無須有任何的顧忌,直言無妨。」

    「微臣認為,此事還有待商榷。」葉思忘含蓄的拋出一句簡短的話,莫測高深的樣子,讓原本就有些心虛的瑞澤一震,心跳的飛快。

    「哦,卿家的為何有此說?朕絕對相信這個消息的來源!不過,朕還是想聽聽卿家的說法。」雖然心中打鼓,不過瑞澤還是努力的鎮定下來,貌似自然的詢問葉思忘。

    葉思忘瞟了瑞澤一眼,心中壞壞的笑著,面上卻一片嚴肅認真的樣子,道:「臣以為,以長公主殿下一向對朝廷的忠心耿耿和她的地位,根本無須做謀反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因為就算假設她成功了,這天下也不會是穩定的天下,更何況,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容許江山易主,以長公主殿下的精明,她不可能看不清目前的時局,而在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的決定!因此……」

    葉思忘故意一頓,瞟了瑞澤一眼,見瑞澤如他所願般略帶緊張的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讓瑞澤剛剛強自鎮定下的情緒又高懸起來,只能緊張的看著他。

    「因此什麼?」

    「因此,臣以為,這場謀反有很大可能是假的!其中肯定藏著某種特定的目的,只是目前微臣還想不到而已!」葉思忘平靜的拋下一顆炸彈,炸得瑞澤臉色大變,心臟巨跳,待看到葉思忘眼中那抹一閃即逝的嘲諷時,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嘴唇都哆嗦起來,一時納納無語——難道……難道葉思忘已經從中看出問題了嗎?還是說,他已經知道了一些內幕,現在是在試探他?!

    瑞澤心中驚疑不定,葉思忘心中卻笑得快抽筋了,就這麼點膽子就敢聯合長樂公主對付他了?差的太遠了!長樂啊,枉你精明一世,最終,也是最重要的時候,卻看錯了人,選了一個天性軟弱的人來合作,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長樂公主,你的一生,注定要毀在你付出最多的人身上。

    嘴角掛上一個帶著殘忍意味的笑容,葉思忘似笑非笑的看著忐忑不安的瑞澤,用低沉的嗓音似很關切的問瑞澤:「皇上怎麼了?為何臉色如此差?微臣懇請皇上保重龍體,畢竟,皇上可是關係到江山社稷的,還是好好保重為妙。」

    瑞澤強自一笑,道:「多謝卿家關心,朕只是聽到葉卿家所說的話,太過驚訝而已,幸好……幸好有卿家為朕分憂,指明厲害,否則,朕可能陷入別人的圈套而不自知。朕……朕剛才聽卿家一說,也驚覺有些疑問,既然如此,朕就委派葉卿家全權秘密調查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管事關何人,朕准葉卿便宜行事。」

    「微臣叩謝皇上龍恩,微臣一定竭盡全力查明此事,請皇上放心。」葉思忘跪下謝恩領旨。瑞澤點點頭,揮揮手,讓葉思忘退下:「如此甚好,有葉卿出馬,朕也放心,此事關係重大,越快查明越好,葉卿可以退下了。」

    「微臣告退,夜深了,微臣觀皇上今日似乎臉色不太好,為了保重龍體,皇上也早點安歇吧!」葉思忘施禮告退,瀟灑自如的樣子與瑞澤的蒼白慌張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葉思忘出去之後,瑞澤才癱坐在寬大的龍椅上,冷汗順著額頭滑落,雖然葉思忘剛才一直是嚴肅受禮,未曾逾越半分臣子本分的樣子,但那無形的壓力和氣勢,卻壓得瑞澤差點氣都喘不過來,特別是在問他臉色為什麼那麼差的時候,那靜待他回答的平靜樣子,差點讓他窒息了,這……這才是葉思忘嗎?不是一貫的溫和守禮、斯文儒雅、風度翩翩,而是那個殺人如麻,談笑間取人性命,讓外國忌諱,讓皇姑姑視為大敵,讓群臣懼怕的,被稱為噩夢將軍的葉思忘。難道這才是他的真面目?還是說,葉思忘已經知道了皇姑姑與他的陰謀,剛才是藉著機會故意試探他的?

    瑞澤不知道!他無法想明白!原本以為很瞭解的葉思忘,此刻卻是那麼的陌生,讓他琢磨不透,也讓他忐忑不安,葉思忘的虛實,原來真如姑姑所說一般,太難看透了!

    葉思忘回到府邸,眼中的笑意清晰可見,嘴角卻有著邪氣,這才是剛剛開始玩,瑞澤就已經受不了了,那後面的遊戲誰陪他玩?後面可是還有更刺激的事情等著他來參與呢,哪能這麼經不起刺激呢!

    葉思忘習慣性的走向書房,每次他從宮中回來,玉小莧總會事先在那裡等著他,關心他進宮的情況,然後兩人一起商議對策。但今天,葉思忘進到書房卻發現空無一人,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忍不住拐道到了玉小莧的小院,二話不說,翻身從窗戶爬進玉小莧的閨房,脫了鞋襪,爬上床去,摟住玉小莧略顯清瘦的嬌軀。

    「好個大膽的登徒子,翻窗進來就算了,居然還敢爬上床擾人清夢,真是罪大惡極。」玉小莧帶著笑意的聲音懶洋洋的響起,翻過身,把身體偎入葉思忘懷中,滿臉的嫵媚風情,讓她清秀的臉孔迷人至極,讓葉思忘一點也不想移開眼睛。

    葉思忘情不自禁的抱緊她,笑道:「我想,就算最大膽的登徒子,也不敢上你的床,也唯有我才會這麼將就你!」

    「去!」玉小莧啐了葉思忘一口,不理他的嬉皮笑臉,把臉埋入他懷中道:「人家正困呢,可不像你剛去做壞事回來,別吵我睡覺,否則,人家再不理你了!」說著,聲音漸低,似乎又睡著了。

    葉思忘知道玉小莧已經猜到了個大概,也解了心中疑問,微微一笑,略略調整一下姿勢,讓懷中的她睡得更加舒服,也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第二天,瑞澤下了早朝,處理了一下政務,剛開始用午膳,隨身內侍太監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疾呼:「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第二十三章勸阻與隱忍

    瑞澤眉頭皺了起來,不悅的斥責:「死奴才,慌慌張張成何體統!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如果不是大事,朕就將你砍頭!」

    內侍太監不停的磕著頭,被瑞澤嚇得結結巴巴的道:「回……回稟皇上,剛剛大長公主殿下府邸的秀玉姑娘來報,說……說……」

    「說什麼?」瑞澤眉頭皺得更緊,臉上不悅的神色變得更濃。小太監被嚇了一跳,再不敢拖沓,一股腦兒全部說了出來:「說安王爺葉大人今天一早就帶著刑部的人闖入駙馬府,說是奉皇上聖旨,查大長公主殿下謀反一事,還把大長公主殿下抓了起來,現在……現在……」

    「現在如何?」

    「現在還在率人搜索駙馬府,說是要找大長公主殿下謀反的證據!」

    「啪」一聲,瑞澤把手中的玉碗摔到了地上,嚇得屋裡的人跪了一地也不管,怒極反而說不出話來,這個葉思忘到底是什麼意思?昨晚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要他秘密行事,為何他今日還這麼大張旗鼓的去皇姑姑的府邸?真是該死!勉力壓下心中的怒火,瑞澤吩咐:「擺駕大長公主府邸,朕要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皇上!」

    「不行!皇上此刻哪裡也不能去!」

    瑞澤剛要走,太后在崔三的攙扶下,飛快的走了進來,丰韻猶存的美麗面孔上滿是嚴肅認真,神情凝重中帶著堅決。

    「孩兒參見母后。」瑞澤見到太后,連忙施禮,把太后迎到上座,自己才在一旁坐下,道:「孩兒政事繁忙,今日還未去向母后問安,孩兒真是不孝。」

    「皇兒政務多,哀家能夠理解,皇兒還是要多多保重身體才好,只有皇上龍體康健了,我天朝的江山才能永固。」太后溫言相慰,瞟了周圍的人一眼,淡然道:「你們都下去吧,哀家要與皇兒敘一敘母子之情。」

    「是,太后!」一眾宮女、太監、侍衛連忙施禮退出,崔三也跟隨著退了出去,只是一雙精明的眼睛在皇太后和瑞澤之間來回掃了一眼。

    在一干人都退出去之後,太后眼中射出厲光,問瑞澤:「皇兒這是準備到你皇姑姑府邸做什麼?阻止葉思忘捉拿叛逆,盡臣子之責;還是要保護長樂,惘顧君王威儀,陷忠心耿耿的葉思忘於不義之地?讓天下人都說他冒傳聖旨,藉機剷除異己?」

    「母后,朕……」瑞澤歎了口氣,心中頗感為難,面對敬愛的母親,他並不願意說謊,但是,長樂公主一事事關重大,他不能輕易透露,最好只有他與長樂公主兩人知道就行,否則,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昨晚看葉思忘的態度,似乎已經隱約察覺,又似乎沒有任何頭緒的只是按照一貫的思路分析,這樣的態度,讓他一直摸不透葉思忘的虛實,雖然長樂公主的方法是好方法,但他心中還是有些打鼓,雖然已經引導葉思忘去做了,但對於結果如何,他一點把握也沒有,畢竟,葉思忘的威名是靠別人的血與淚建立的,他很清楚,那並不是虛名,葉思忘也不需要虛名。

    太后看瑞澤歎氣的樣子,心中一軟,拉起瑞澤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九兒,你是娘最疼愛的孩子,難道娘還會害你嗎?現在的時候,你絕對不能去,否則,對你的君威將是一個巨大的傷害,就算你相信你皇姑姑不會謀反,但是,在一切未明之前,你絕對不能表現出你的真實想法,而是應該秉持著一個君王的身份和威嚴,讓葉思忘查明之後才行,帝王,並不是只要仁慈智慧,有時候還需要讓人懼怕的威嚴才行。」

    「母后,孩兒受教了!但孩兒還有一些內情想向母后稟報,請母后幫孩兒一起參祥。」瑞澤聽了太后的話,心情才稍微平和了一些,想了想,決定把長樂公主的計謀說與太后聽,讓她知道他對葉思忘的忌諱。

    「皇兒,你糊塗啊!」

    當瑞澤說完,太后只是臉色慘然的說了這麼一句,滿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沉聲道:「既然已經知道了葉思忘有著那麼厚的依憑,為何還想去招惹他?難道你以為葉思忘那樣的人,

    是被人招惹了也不會還手的好相與人物麼?」

    「母后,朕不想像先皇一樣,做個被權臣壓制,有志難伸的君王,朕要做的是能夠大展抱負的有為君主,關家也罷,姑姑也好,葉思忘也罷,朕都不想被他們壓制,葉思忘有再多的臂助又如何?朕才是這天下的主人,這江山,終究是朕的,一切,都是朕說了算!葉思忘,如果他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也不過淪為亂臣賊子之流罷了,不足為懼!」瑞澤說得慷慨激昂,激情彭湃,看似豪言壯語,但在久經宮闈的皇太后看來,不過是些初生牛犢不畏虎的衝動言詞罷了。

    「就算葉思忘真的淪為了亂臣賊子,但皇上你現在有能力把他消滅嗎?量力而為,皇上難道不知道嗎?是,先皇是被權臣壓制,有志難伸,但是先皇心中清楚知道,作為一個君王,什麼時候應該忍耐,什麼時候應該妥協!因為在先皇的背後,是天下的安定,天朝江山的穩固,只要先皇行差踏錯一步,葬送的不止是他個人的英名,而是整個天朝的錦繡山河。九兒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忍人所不能忍,看準時機,一擊制敵於絕境!這才是一個有大抱負的君王應該有的胸襟和眼光,葉思忘位高權中,可是他對皇上的旨意,從來沒有陽奉陰違過,為皇上辦事也是盡心盡力,反觀長樂公主,時時刻刻想的不過是如何把皇上緊緊的掌握在手中,如果不是葉思忘,皇上的一切政令能像現在這樣通暢無阻嗎?只怕早已被人拉下皇位,而母后也只能落得三尺白綾裹屍了。」

    太后說得情真意切,犀利直接,沒有任何掩飾,說至後來,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一臉哀淒的樣子,讓瑞澤心酸不已,都是他這兒子不孝,不能讓母后安享晚年,反而要為他擔心。

    「母后,孩兒明白了!請母后放心吧。」

    「這才是母后的好孩子!」太后欣慰點頭,低語道:「皇上就算忌諱葉思忘,也不能現在動手,在時機未到之前,皇上都必須忍耐,現下,是瓦解長樂對北軍影響力最好的機會,讓葉思忘與她鬥個兩敗俱傷更好,皇上要做的,就是看準機會,做應該做的事情,萬萬不可再衝動行事了,否則,我們這孤兒寡母,哪裡是人家的對手,恐怕連一絲反擊的機會也沒有就被消滅了。」

    「多謝母后教誨!孩兒明白該怎麼做了!都怪孩兒年輕氣盛,差點就做下了錯事,幸虧母親當頭棒喝,把孩兒拉了回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請母后放心,朕今後再不會妄動葉思忘了,在沒有合適的機會之前,朕會小心不惹葉思忘疑心,一步步撤了他的權,把軍權徹底的奪回來的,絕不會再讓母后為了孩兒委曲求全。」

    年輕的瑞澤及時反省自己的錯誤,向敬愛的母親發下重誓,默默地等待著奪回本應屬於他的一切的機會,一個一擊制敵的機會。

    且不說宮裡的一切,只說葉思忘,他確實絲毫不顧及瑞澤的囑托——要他私下秘密行事,而是大張旗鼓的,浩浩蕩蕩的帶著人到了長樂公主府,直接就拿出以前先皇賜予的玉牌,宣讀了瑞澤的口諭,要核查長樂公主謀反一事。

    長樂公主也不反抗,只是一臉冷漠的看著葉思忘,雍容淡定,從容不迫,似乎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樣子,任由葉思忘處置,反倒是一旁的秀玉急得跳了出來,不准葉思忘對長樂公主無禮。

    雖然已經知道了長樂公主要謀反,但秀玉並不明白其中的內情,見葉思忘氣勢洶洶的帶人前來不說,臉上還是一臉可惡的幸災樂禍樣兒,笑容刺眼得想讓人把他碎屍萬段。

    「大膽葉思忘,不許對我家公主無禮!我家公主可是當今的大長公主,深得皇上敬重,只憑你幾句話就可以在這裡放肆了嗎?奴婢奉勸葉大人還是謹慎一些為好,省得皇上知道後怪罪下來,葉大人你擔待不起!」秀玉擋在長樂公主身前,就像保護小雞的母雞似的,張開了並不強壯的翅膀,讓心中已經存下死志的長樂公主冰冷的心房一暖,這世上,總算還有一個全心護她之人。

    葉思忘揮揮手,讓手下退開去搜查,偌大的廳中,就只剩下長樂公主、秀玉,以及葉思忘三人。

    葉思忘好整以暇的端坐椅上,悠閒得有些吊兒郎當的翹起了二郎腿,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一派死不正經的樣子,差點氣得秀玉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銀牙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當場就把葉思忘殺了。唯有長樂公主還是一派安靜,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反而像葉思忘一般儀態萬方的在椅子中坐下,默默不發一語。

    第二十四章落井下石

    葉思忘打量著長樂公主,美麗高貴的臉上,一如以往一般雅致,就像精緻的瓷器一般,沒有絲毫的瑕疵,美得高貴,也美得遙遠,彷彿站在高高的雲端,讓人永遠也無法觸及。只是一雙眼,全然沒有了平日的冷靜自持,孤高疏遠,只有一片平靜,死寂一般的平靜。

    那是一個存了死念的人才會有的眼神!葉思忘可以很肯定,看來長樂公主真的打算為了那個所謂的皇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真是好笑,也真是諷刺,就為了那所謂的身份束縛,就做這樣的犧牲,值得嗎?

    葉思忘玩味的看著平靜的長樂公主,表情有些邪氣,眼神閃爍,心中暗自壞壞的想著,聽說存了死念的人,是什麼都不在乎的,只不過事實是不是真的這樣,正好這裡有長樂公主這個鮮活的例子,似乎有值得一試的價值。

    心中暗下決定,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微微蹙起劍眉,完全沒有宰相威嚴與形象的用手駐著下巴,依在几上,聲音低沉的道:「公主殿下真是好定力啊,死到臨頭都面不改色,平靜如常,真真讓本王佩服啊。」

    「葉思忘!」

    長樂公主還未回話,秀玉就已經張牙舞爪了起來,氣憤葉思忘對她直接的忽視,只是,那怒氣在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卻一點氣勢也沒有。葉思忘揮蒼蠅似的揮揮手,不耐煩的道:「一邊去!別煩本王辦正事!今日,就算是皇上親自到此,也由不得他做主!」

    秀玉暴怒的面孔瞬間陰沉下來,滿臉陰霾的看了葉思忘一眼,咬牙道:「葉大人今日是打定主意了?」

    「是又如何?不信你可以去問皇上,不過,不要耽擱太多時間,本王還有事需要秀玉姑娘你幫忙呢!」葉思忘回答得輕佻,沒有一絲鄭重的樣子,卻讓秀玉感到了壓迫,恨恨瞪他一眼,又看了長樂公主一眼,果斷的轉身走了出去,決定去找瑞澤來救場。

    待秀玉走出去之後,長樂公主瞟了秀玉的背影一眼,眼中隱約有著欣慰,似乎在為秀玉能在此刻離開公主府而開心,秀玉是她最不願意捲入的人。

    葉思忘精明的捕捉住了長樂公主眼中的欣慰,心中的妙計漸漸成形,好整以暇的開口:「煩人的走了,公主殿下,難道你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一般來說,臨死之前,總該有幾句感言發表吧?」

    長樂公主瞟了葉思忘一眼,似乎對葉思忘的挑釁不甚在意的樣子,冷笑著道:「葉王爺想聽什麼?一個失敗者的哀嚎,還是臨死之人的祈求?那恐怕要讓葉王爺你失望了!」

    葉思忘無所謂的笑了笑,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情,笑道:「公主殿下錯了,本王對你的哀嚎,你的祈求都沒興趣,本王想知道的是,一個存了死志的人,面對打擊時的強度和心理狀態。」

    長樂公主心中一凜,雖然面上神情不變,但戒備之心卻暗暗升起,冷笑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打擊?本宮經歷過的打擊還不夠多嗎?本宮什麼沒有經歷過?成王敗寇,本宮沒有任何的怨言!說來,葉思忘,本宮如今的境地,也要拜謝你的賜予才是,否則,本宮哪裡會走上這條路!哼,瑞澤雖然年輕,但他絕對能成為一個明君,到時候,本宮會在地獄等著,等著看你葉思忘如何死法兒!」

    葉思忘並沒有對長樂公主的話生氣,只是淡淡一笑,非常有風度的道:「那公主殿下就靜候佳音好了,希望不會讓公主殿下失望。」

    長樂公主冷哼一聲,沒有答話。葉思忘眉頭一掀,淡笑著問道:「在下在公主殿下的心目中,肯定是不折不扣的大壞蛋,亂臣賊子,不如在公主殿下臨死之前,讓在下做一回好人好了!公主殿下不是很想知道關倢關小候爺的死因嗎?在下有個關於此事的消息想要告訴公主殿下,就是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沒有興趣知道?」

    聽到葉思忘提關倢,長樂公主平板的臉色一變,眸中竟然現出了依稀的淚光,怒視著葉思忘,冷斥:「倢兒的死,都是因為你害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葉思忘默默看著長樂公主,看到她眸中的淚光,知道她因為心存死志,可以說已經萬念俱灰了,對於一貫保持的冷靜堅強的形象已經沒有了堅持的必要,人變得脆弱了許多,故才會讓情緒如此外露,因為她已經要死了,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知公主殿下考慮過一個問題沒有,關小候爺參軍的事情,參軍的原因,這樣私密的事情,百里萍是如何知道的?她又如何能肯定只要殺了關小候爺就能破壞公主殿下與我的關係,難道對這些疑點,公主殿下一點疑問也沒有嗎?」葉思忘微蹙著眉頭,似乎一片好心的提醒長樂公主,說出來的話,卻讓長樂公主臉色一變,呼吸急促起來:「你的意思是什麼?」

    「我的意思?難道公主殿下還不明白嗎?在我的府邸或者是公主殿下的府邸裡,肯定有一個人外洩了這些秘密,而這個秘密卻為百里萍知道了,並加以利用,以挑撥我與公主殿下的關係,殿下以為然否?」葉思忘笑著解釋著,不過神色卻是一派的幸災樂禍:「在下可以保證,在我的王府裡,絕對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長樂公主一怔,回想關倢遇刺的事情來,其實,在她的心底,她也對百里萍的消息靈通感到震驚和不解,百里萍是究竟如何得知關倢在她與葉思忘之間扮演的角色的,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百里萍敢於在京城下手刺殺關倢呢?要知道,京城可是她長樂公主與葉思忘的地盤,敢在這個地方,設計一件關聯他們兩人的陰謀,除了非凡的膽識之外,還需要有著強大的實力,她還記得百里萍的人手資料,憑著那點人馬,只憑百里家控制的雪師,是無法支撐百里萍完成這樣危險的事情,難道說——百里萍後面還有人?!

    長樂公主表情一冷,低下頭認真的考慮起來,如果說百里萍後面有人,而且有足夠的實力支撐她來做這樣的事情,那麼,是不是可以說,她府中洩漏消息的那人,就是屬於百里萍後面的那人的,那……

    長樂公主猛然想起那晚她設計狙殺東方俊龍和王寶,王寶雖然伏誅,但就在她要殺了東方俊龍的時候,他卻被憑空出現的人物帶走,看那人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她要伏殺東方俊龍的消息,早早的等候時機出手救人!

    長樂公主倒抽一口氣,既然得出了上面的結論,那是否也就是說,她府中存有奸細的事實是成立,而且還是一個地位不低的奸細,那麼,也就是說,葉思忘說的話成立了!

    突來的認知,讓長樂公主臉色一派雪白,脆弱的心房劇烈的疼痛起來,她記得,那晚,所有的行動,她只告訴了一個人,一個她絕對信任的人,會是她嗎?會嗎?

    看著長樂公主蒼白若雪的臉色,呆滯的表情,葉思忘微微翹起了嘴角,繼續道:「公主殿下,你說,秀玉姑娘現在在做什麼呢?」

    「這還用說嗎?秀玉進宮去見皇上了,葉思忘,要做什麼就爽快一點,不要拖拖拉拉,本宮從來未曾懼怕過你什麼!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黛眉一掀,長樂公主不悅的怒斥,神情激動不已,看來情緒已經接近失控的邊緣了。

    葉思忘連眼睛都彎了,好整以暇的調整一下坐姿,讓自己坐得更加舒適,也顯得更加的吊兒郎當,死不正經,笑道:「好吧,我承認公主殿下從來沒有懼怕過誰!既然公主殿下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那在下也就不再糾纏於此,不如讓在下再告訴公主殿下一個更加震撼的消息吧。昨天晚上,皇上深夜召我進宮,遞給我一個卷宗,喏,就是這個!」

    葉思忘從袖中抽出,攤在長樂公主面前,長樂公主連看也不看一眼,因為那個卷宗正是出自她之手,也是她授意呈給瑞澤的,與瑞澤約定好動手的,現下在葉思忘手中看到,她一點也不驚訝,她驚訝的只是葉思忘為什麼會拿給她看,他的葫蘆裡究竟賣了什麼藥?

    葉思忘微微一笑,道:「昨晚我研讀許久,怎麼也不明白為何精明如公主殿下者居然會在這個錯誤的時間,做這個錯誤的決定,就算是為我所迫,以公主殿下的心機和城府,就算暫忍一時之氣,也斷然不會在此刻作出謀反的決定的!因為公主殿下心中肯定清楚,現在謀反,無異是在為一旁虎視眈眈的哈克、大遼牟利,與人有利,與己有害!我們一向英明神武的公主殿下會那麼愚笨嗎?不會!」

    長樂公主有些落寞的瞟了葉思忘一眼,冷笑:「凡事從來沒有肯定的說法,人的心理是很難琢磨的,就算你葉思忘聰明絕頂,智計絕倫,也不是一切都能算無遺策。」

    「哦,是嗎?既然公主殿下這樣說了,那不如讓我現在來分析一下公主殿下的想法好了!說完之後,咱們再繼續說那個震撼的消息好了!」葉思忘笑得非常快樂,整齊雪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笑容燦爛得讓長樂公主刺眼,也讓她怒氣滿胸。

    第二十五章再踩兩腳

    今天是九一八,一個所有中國人都應該銘記的日子,多更新幾章,希望所有中國人都勿忘國恥,銘記那段恥辱,銘記帶給我們恥辱的人!國仇家恨,永世不忘!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欠債,總是要還的!××

    努力的對葉思忘的笑容視而不見,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長樂公主不發一語,一直都知道葉思忘此人為人非常惡劣,但從來沒有像現在般感受這麼深刻,落井下石就算了,居然下石之後還想再來踩兩腳,真是可惡加可恨!

    葉思忘對長樂公主的怒氣不以為忤,依舊笑容可掬的看著她,道:「聽說,公主殿下是在十五年前,以十四之齡嫁給關家長子關俁的,到現在為止,已經十五年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吶。」

    葉思忘笑得非常的純潔,甚至有些天真,表情無辜的看著長樂公主,這讓一直沒有看過他這種表情,看慣了他或嚴肅認真,或優雅冷漠,或陰險殘忍的笑容,突然看到葉思忘露出這麼天真無邪的笑容,還真讓長樂公主有些不適應,但也只是一會兒而已,對於一個已經存了死志的人,這點驚訝,只是大海中的微瀾,激不起一絲漣漪。

    葉思忘微微的笑著,笑容顯得非常的溫暖和煦,非常有感染力,聲音有些微微的低沉,語速不快不慢的道:「十四歲,花一般的年紀,本應是承歡父母膝前,天真無邪的年紀,公主殿下卻已經承擔起了一個皇室成員的責任,從一言一行開始,一夜之間,全部都要求自己成為一個成熟的大人,從這點來說,在下非常的佩服公主殿下的毅力、魄力。」

    長樂公主沒有理葉思忘,只是順著葉思忘的話,恍惚間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長樂公主的母親並不是皇后,而是她父皇的德妃,她的母親德妃是一個非常有才德的女子,溫柔爾雅的性格,深得父皇喜愛,奈何體弱多病,在長樂公主五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了,也因此,長樂公主非常得先皇寵愛,但就是那個口口聲聲最疼愛她的人,卻親手葬送了她的幸福,硬把她指給了關俁,一個大了她十歲的男子。

    剛嫁入關家時,她心底深處是非常的害怕的,雖然關俁待她很好,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甚至連話都不說。

    不是每個娶公主的人都像葉思忘那麼自由的,很多時候,駙馬就只能有公主一個妻子,關俁就是這樣的,他自始至終就只能長樂公主一個妻,一個小他十歲的小妻子,不能給他一個成熟男人所需要的慰籍的小女孩,是的,以前長樂公主或許不明白,但現在她清楚的知道,在她成熟英偉的駙馬眼中,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她一直不是他想要的人,但是為了關氏一族,關俁寧願委屈自己娶一個小女孩,放棄他傾心相愛的愛侶,眼睜睜看著愛侶憂鬱而終。

    其實,在傳來關俁戰死沙場的消息的時候,長樂公主真的一點都不驚訝,對於一個早就死了心的男人來說,死才是他最好的解脫,更何況,死在沙場也算是他為關氏盡的最後一份力。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公公才會那麼悲傷吧,當初為了整個關氏一族,為了整個關家的名聲,公公逼迫著關俁放棄了那個女子,來娶她這小孩,想來,公公是後悔了吧。也或許,公公是為了補償她不追究關俁另有愛侶的事情,才會傾全力幫助她執掌軍權的。

    長樂公主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如果說她這一生最對不起誰,那無異就是關家父子,為了父皇的江山社稷,她逼死了兩個最不應該逼死的人。

    葉思忘一瞬不順的看著長樂公主,見她一副忽悲忽喜的神情,知道她已經沉浸在回憶中了,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繼續道:「關倢關小候爺死的時候,我是在身邊的,其實他有兩句遺言,但我一直沒有告訴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想聽嗎?」

    長樂公主不禁一震,對於關倢,她有著深深的愧疚,但她的身份,她的立場,決定了她無法給予關倢他最想要的東西,她只能給他權勢,卻不給他翅膀去飛翔,終其一生都只能被困在這京城之內,最一個合格的紈褲子弟。但是,當關倢真的成了一個流連青樓花場的紈褲子弟時,她卻差點沒被氣死,既想放任他,又矛盾的想約束的,就在她猶豫徘徊的時候,關倢卻死了,死得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倢兒有何遺言?你快告訴我!」長樂公主猛地站了起來,緊盯著葉思忘,急切的想知道關倢的遺言,或許,這是讓她愧疚的心少些痛苦的唯一方法吧。葉思忘和煦一笑,道:「關候爺臨終以前,告訴了我,說公主殿下是一個很苦的人。」

    「倢兒真的這樣說?」淚水順著臉頰悄悄滑落,表情悲中有喜,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情緒顯得非常的激動。

    葉思忘只是在一旁看著,也不勸阻,眼中有著古怪的神情,語調柔和的道:「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關候爺會這樣說,但自宗政寺調了公主的檔案看過之後,我有一點明白了!公主殿下一直為朝廷盡心盡力,費盡全部心機,在先皇在位時,更是受盡猜忌打壓,到頭來卻只能落個謀逆的罪名,三尺白綾裹屍,殿下對皇室可說傾盡了全力了,付出了全部!有時候,我會問清河,一個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是什麼,她總是會告訴我,有個好的丈夫,健康活潑的孩子足以。觀之殿下一生,就算站在了全力的顛峰,但對於一個女人最需要的東西,公主殿下卻從來沒有得到過,每夜夢迴淚濕枕畔,每次孤獨落寞的時候,公主殿下可曾為這樣的人生後悔?可曾對造成這一切的人生出怨恨?明明說了最疼愛的是你,明明說了最信任的是你,明明是你對之最好,疼之若寶的人,卻因為利益,在不需要的時候,一一把你拋棄,一次次的置你於死地,你為了他們,付出了所有,終究值不值得?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你的付出,你的一切,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罷了,因為公主殿下雖然貴為公主,但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就算破碎了,也還會有另外的棋子頂替,不會有任何人會記得公主的好處!」

    「夠了!」長樂公主猛地推了葉思忘一把,臉色蒼白如雪,眼睛一片死寂中含著深深的絕望,還有著沉重的痛苦:「葉思忘,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臣子,而本宮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憑什麼用一副瞭解一切的口吻和本宮說話?憑什麼!本宮的一切還輪不到你來評論,你不是本宮,怎麼知道本宮願不願意!」

    葉思忘嘴角露出一絲惡劣的笑意,微微一曬,用可憐的眼神斜睨著長樂公主,神情冷淡的道:「原來公主這麼願意為錯待了你的人付出一切!原來,在關倢還活著的時候,公主殿下的矛盾不過是虛假的情緒,原來公主殿下心底對皇上的怨恨,也是虛假的!原來都是虛假的!原來,公主殿下這麼喜歡欺騙自己啊!」

    「你……」

    長樂公主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覺得心中某些東西,因為葉思忘的話,那毫不掩飾,直直刺入她心中的話而破碎了,原來一直堅持的東西,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恍惚中竟覺得她被關在了一個透明的屋子裡,只能遠遠地看著別人的熱鬧和歡喜,而自己卻只能默默地悲傷,任她如何的悲傷,如何的嘶喊,這個世界,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葉思忘冷冷端坐在一旁,至此已不再說什麼,他已經擊碎了長樂公主的心理防線,只要再有一點點打擊,一點點就足夠了,長樂公主就會徹底的崩潰。

    話說宮裡的秀玉,在被瑞澤拒見之後,並沒有多在宮裡停留,而是出了皇宮,飛快朝著內城一座不起眼的宅邸走去,雖然腳步走得飛快,但可愛的娃娃臉上,卻是不相襯的冷漠,一雙眼中,除了冷漠,還有著隱藏很深的落寞與悲傷。

    「屬下參見小姐。」

    「起來吧,情況如何了?」

    「回稟小姐,葉思忘開始動手了!長樂公主已經被他監禁,皇上拒絕出手,依屬下看,此次長樂凶多吉少。」

    「嗯,此次葉思忘明目張膽的抓捕長樂,絲毫不顧及關家的影響力,而瑞澤也袖手旁觀,恐怕長樂是被瑞澤倒打一?了!由此看,我很懷疑,葉思忘是否已經知道了背後的真相,而在逼迫瑞澤表態,顯示他的勢力。我們先靜觀其變吧,仙哥哥那裡你也要注意,如果他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立即報我知道。」

    「是,小姐!」秀玉一言不發的跪在地上,頭低垂著,已隱藏她眼中那抹無法消逝的落寞。

    「你下去吧!繼續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我再次提醒你,殺手是沒有感情的!我不希望,我劍下的下一個亡魂是你。」

    秀玉心神一凜,連忙恭敬的應是,把頭低得更低。那小姐卻冷冷哼了一聲,讓秀玉下去。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31
正文 第十一卷 天下(完)
    第一章心死

    秀玉回到駙馬府門外,深深吸一口氣,掩藏起心中難言的落寞,走入駙馬府,滿地的狼藉,滿地的破亂,讓她心中湧起一陣憤怒,這裡,曾幾何時,被人如此的破壞過,被人如此的糟蹋過?沒有!從來沒有!她絕不允許有人去破壞公主所衷愛的東西,她已經無力救她了,不能再允許有人肆意的破壞。

    眸中是熊熊燃燒的憤怒,本來冷漠無情的殺手居然衝動得拔出了佩劍,氣勢洶洶的向大廳衝去,如果葉思忘還在繼續呆在那裡,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葉思忘靜靜地坐著,看著傷心至極的長樂公主默默流淚,也不勸阻,也不繼續打擊,只是嘴角擒著一抹無情的冷笑,手中折扇輕輕的的搖著,顯得悠然自得,又顯得無比的冷酷無情。

    秀玉剛進入廳中,看到的就是這讓她肝膽欲裂的一幕,本已洶湧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二話不說,提劍就向葉思忘刺去,恨不得把葉思忘斃於劍下,再也不用看到他那張可恨的臉。

    葉思忘早已看到秀玉進來,看她一臉的殺氣,心中已有了防備,見她刺來,竟優雅一笑,手中折扇輕揮,擊在秀玉劍尖上,借力使力,把秀玉的劍格開,腳尖輕點地面,連人帶椅的拔地而起,凌空飛越三步的距離,隨著椅子落下,一展手中折扇,猛地向秀玉頸項劃去,看似要取秀玉性命。

    秀玉理也不理,只是用更凌厲的攻擊,攻向葉思忘,招招指向葉思忘的要害,竟真的一副要取葉思忘性命的樣子。葉思忘冷冷一笑,把手中折扇當成了劍,極玄奧的攻出一招,把秀玉逼於死角,折扇緊緊壓在她的劍上,擱於她的頸項間,只要秀玉輕輕一動,立即就有斃命的危險。

    葉思忘輕笑著道:「只攻不守,招招斃命,這樣的武功,這樣的殺氣,只有殺手才能具有,雖然你已經注意掩飾了,但那種殺手才有的本能,你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我尊敬的公主殿下,哭完了嗎?發洩完了嗎?如果完了,就抽空聽我說一句話吧,我要揭示那個讓你覺得震撼的消息了!畢竟,人已經到齊了!」

    葉思忘的話讓秀玉心中一凜,葉思忘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狡猾和惡劣,更讓她戒備心高漲,卻無奈無法掙脫葉思忘的壓制,原來,他武功已經這麼高了,看來對他的調查資料錯了,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低估對手,代表的就是死亡。

    滿臉眼淚的長樂公主神情呆滯的轉向葉思忘,一臉的茫然,顯然對葉思忘的話並沒有聽進去,純粹就是自然的反映而已。不過,葉思忘並沒有顧及這些,而是微笑著孥孥嘴,空閒的手輕佻的拍了拍秀玉潔白如玉的可愛面龐,一臉壞笑的看著長樂公主,等待著她的清醒。

    長樂公主怔怔看著,猛地驚醒:「秀玉?為什麼你又回來了?快離開這裡,本宮不想把你也牽扯進來,你走吧!」

    秀玉看著長樂公主,鼻頭泛起酸痛的感覺,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別開了臉,公主如此待她,她卻……這讓她心中充滿了愧疚,但她卻無法擺脫,從她第一天跟著公主開始,就注定了她背叛的宿命,她不能,也不敢擺脫,只能絕望的承受著,絕望的、珍而重之的過著每一天,然後,等待著背叛的日子到來,毀滅她一切的努力和珍惜。

    「不知公主殿下是否還記得一件事?當初,關倢小候爺於你我之間的關係和位置,公主殿下是否有透露給別人知道?畢竟,當初公主殿下與我並沒有任何的矛盾,在群臣的眼中,我們甚至是夥伴,一起對付柳、張之流的合作夥伴,關係雖說不是好的不得了,但也是彼此互利的夥伴,也因此,公主殿下才會放心讓關小候爺隨我到光海參軍,後來雖然有點誤會,但表面上一直相安無事,關倢小候爺也經常與我來往,知道只要殺了他就能挑撥我們之間關係的人,肯定是知道真正內情的人,公主以為,百里家族有能力查到這樣的機密嗎?」葉思忘突兀的冷聲說道,一冷的清冷表情,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靜靜的待著長樂公主反應。

    長樂公主眼睛睜得大大的,她雖然心緒紊亂,但她的才智並沒有失去,或許葉思忘不提的話,她不會去想,但葉思忘提出之後,出於一種本能的需要,長樂公主不由自主的順著葉思忘的話開始思考起來,想著那段時間的事情。

    長樂公主一直不是一個會主動找人傾訴的人,本質上來說,她比較傾向於陰險,是一個習慣在心中做事的人,也就是說,這樣的人,有什麼事情,就算是最信任的人,也不會主動傾訴什麼,除非那人一直跟隨在她身邊,見證了事情的經過,或者是經手過。而在長樂公主身邊,她信任的人並不多,能有資格全程參與她的事情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

    「秀玉,告訴本宮,不是你!」長樂公主冷厲的目光射向臉色蒼白如紙的秀玉,眼神中藏著無法置信的哀痛,眼淚再也流不出來,怔怔看著秀玉不發一語,她最後的一縷陽光,就這麼失去了,原來,她真的是一個沒有人會真正對她好的人,即使她付出再多,得到的都是傷害,都是背叛。

    「公主,我……我只能說對不起!」秀玉沉默一陣,蒼白著臉,突兀的丟出一句冷硬的話,張張嘴,還想繼續說什麼,但被長樂公主高聲打斷:「你滾!從今以後不要再讓本宮看到你!」

    「公主……」

    「滾!」

    秀玉默默看了一眼長樂公主顫抖的軀體,轉身走了出去。

    葉思忘也不阻攔,只是繼續輕輕搖著折扇,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完全忘記了這一切都是他挑起的,反而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葉思忘,你贏了!本宮隨你處置。」長樂公主露出個無聲的笑容,頹然跌坐在椅中,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葉思忘也不客氣,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輕喝一聲,讓士兵把長樂公主壓入天牢。

    「相爺,一切都已經查明,這是證據,請相爺過目。」軍士見葉思忘冷冷站在一旁,連忙把證據呈了過去,遞給葉思忘。葉思忘沒有接,只是瞟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趣味,淡淡道:「很好,現在,立即隨本相進宮去見皇上。」

    「啟稟皇上,殿外葉思忘丞相求見。」

    御書房裡,瑞澤雖然手持書卷,但一直靜不下心神,雖然理智知道對葉思忘只能忍耐,不能輕舉妄動,但感情上,卻有些無法承受的感覺,在瑞澤的心目中,葉思忘一直是一個能幹、忠心的臣子,但長樂公主卻用事實證明了葉思忘所有的忠心都是虛假的,這讓瑞澤有些受傷的感覺,感到自己的信任被背叛了,心神有些混亂,一時是葉思忘的背叛,一時又關心長樂公主的情況,手裡的書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正心神不定的時候,內侍來報,葉思忘求見,竟嚇得瑞澤手一滑,手裡的書差點掉了,連忙輕咳一聲,強自鎮定一下心神,讓內侍去宣葉思忘進來。

    雖然瑞澤現在並不想見到葉思忘,但為了不讓葉思忘起什麼疑心,他只能勉力作出鎮定的樣子,面上是絲毫不用假裝的怒氣,他是有理由生氣的,因為葉思忘違反了他的命令,辜負了他的委託,他讓葉思忘秘密進行調查,葉思忘卻大張旗鼓的、明目張膽的衝入駙馬府,把長樂公主給抓捕入獄,如果他不生氣,那才是違反常態了。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葉思忘退下行禮,神態沒有任何恭敬的地方,也沒有不敬的地方,而是顯得寫意瀟灑,氣勢非常。

    瑞澤皺起了眉頭,冷冷哼了一聲,也沒有讓葉思忘平身,冷聲道:「葉思忘你好啊,居然敢違抗朕的旨意了,擅自做主把朕的皇姑姑給抓捕入獄了,朕明明只讓你私下秘密調查的,你有什麼解釋給朕聽?」

    葉思忘見瑞澤發怒,也沒有誠惶誠恐的表情,而是輕輕一笑,沒什麼誠意的道:「皇上請息怒,微臣也是為了皇上著想,想關家聲望何其高,要打倒是絕對不可能,因為關家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既然已經深入人心了,那又何必改變?微臣建議,不如順其自然,借助關家來提高皇上您自己的形象,此次長樂公主謀反,可說是一個契機,只要一切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那完全可以達到提升皇上聲望的目的。」

    瑞澤愣了愣,葉思忘話雖然說得隱晦,但他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要落實了長樂公主的罪名,到時候,只要他發一道聖旨,聲明有罪的只是長樂公主,與關家無關,關家依舊是天朝臣民的楷模,這樣一來,還可以拉攏那些所謂的忠臣的心,也就是依附於長樂公主的那些將軍。

    瑞澤知道葉思忘確實是好意,但他卻無論如何也容忍不了葉思忘自作主張的違抗他的聖旨,如果是他不知道葉思忘底細之前他不會介意,但是,在他知道葉思忘的底細之後,他心中就有了一根刺,這根刺時時提醒著他,葉思忘對他的壓力,只要葉思忘願意,他這個皇位可以一點都不安穩,他是在變相的發洩,發洩對葉思忘的不滿。

    「朕明白卿家的好意了,但是,對於卿家違抗聖旨一事,朕也不能不追究,卿家寫個奏折出來,向朕解釋,朕等著!另外,此次發生長樂公主謀反一事,朕以為,兵部、北軍等需要整頓一下,卿家可有何諫議?」瑞澤冷著一張臉,似乎餘怒未消,硬聲問著葉思忘。

    第二章朝政

    葉思忘淡淡一笑,道:「現在就調整北軍的部署和將領,皇上似乎太操之過急了,微臣建議,還是緩一緩再說,等長樂公主一案塵埃落定再說吧,以免震動人心。至於兵部,」

    葉思忘又笑了,笑容有著邪惡,有著殘酷,嗓音有些低沉的道:「微臣認為沒有調整的必要,在微臣接手的時候就做過大力整頓,現在剛過了磨合期漸出成績的時候,如果皇上貿然下旨調整,只怕得不償失,請皇上三思。」

    瑞澤看了葉思忘一眼,雖然被葉思忘的樣子弄得心裡壓力巨大,但還是強撐著,決心道:「卿家不必再言,朕意已決,明日朝會讓群臣再議也不遲。」

    「是,皇上。」葉思忘微微行禮,面上笑容不退,續道:「這是微臣抄家時候繳獲的證據,現在呈給皇上,請皇上過目,微臣告退。」

    葉思忘意味深長的看了瑞澤一眼,笑著行禮告退而去。

    回到府邸,家中一切如常,清河公主雖然是皇族出身,但也正因為皇族出身,見慣了明爭暗鬥,更何況,她對宮裡的人一向沒有什麼感情,現在的她,一心只有葉思忘父女倆。因此,對於長樂公主一案,清河公主連過問也沒有,對於她來說,從父皇把她指給葉思忘那天起,從她愛上葉思忘那天起,她就只屬於葉思忘,與皇家再無任何的關係了。

    葉思忘一回到府中,就把獨孤覺召了來,拉他入書房,商議一陣之後,獨孤覺獨自離開出去辦事,葉思忘才有空閒休息一下。

    輕輕的撫揉著眉心,閉上眼睛養神,這時,他一干妻子都走了進來,包括大腹便便的雲鳳語,她的預產期就在最近,隨時有生產的可能,因此葉思忘一見到她也進來了,不禁眉頭一皺,連忙起身,把她扶到自己身旁坐下,俯下身,在她肚子聽了聽,輕聲責道:「你快要生產了,適當的走動是有益的,但別忘了一定要讓人跟在身邊,我可不許你有事。」

    雲鳳語溫柔一笑,點點頭,有些浮腫的玉手輕輕撫摸著葉思忘貼在她肚子上的頭,神情溫暖而又幸福。

    葉思忘聽了一陣,坐直身子,把雲鳳語輕輕攬在懷中,笑問諸位嬌妻:「怎麼?有什麼事情嗎?今天大家都這麼有空,齊聚夫君我這小書房,還真是蓬蓽生輝啊。」

    對於葉思忘不正經的胡言,眾女有志一同的白了他一眼,齊聲罵他壞,一片嬌聲中,葉思忘笑瞇瞇的聽著,一點也沒有煩的樣子,似乎還很享受。

    最後還是司空明月微笑著道:「忘兒,我們前幾日收到阿依莎妹妹的信,問我們什麼時候有空再去看看她,我們姐妹商議之後覺得最好是在寶寶滿週歲之前去,那時候鳳語姐姐也生了,月子也做好了,可以長途跋涉了。你的意見呢?」

    葉思忘心中暗自計算了一下,那就是說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做他想做的事情了,於是點點頭,同意下來,道:「可以,你們注意收拾一下,看需要帶什麼東西去,到時候我們大家一起去。」

    眾女見葉思忘同意了,都露出欣然的表情來,唧唧喳喳的互相詢問著要帶什麼東西去。葉思忘微微一笑,一直緊崩的神經這刻才有空休息一下,乖巧少語的顏如玉立即走了過來,輕輕地幫他揉捏著肩膀。

    「夫君,娘說在京城住不習慣,說京城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她老人家要搬回原來的總舵去住,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去收拾了,告訴你一聲,如果有事情找娘,就跑到宗舵去。」玉小莧笑著對葉思忘說道,一雙眼睛看似在看玩鬧嬉戲的諸女,實則正細緻的觀察葉思忘的表情和神色。

    葉思忘輕喔了一聲,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神情有些怔忪,又有些哀然,似乎有些神思不屬。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立刻就恢復了常態,如果不是玉小莧一直暗中注意觀察,說不定會看到不葉思忘的神色變化。

    與諸位嬌妻聊了一會兒之後,葉思忘準備沐浴休息,把自己浸在大大的澡堂中,任由溫熱的水把自己淹沒,以舒展一下疲憊的軀體,這幾天,一直在奔波部署,確實有些累了。泡了一會兒之後,才浮出水面,爬在浴池邊上,呆呆的出起神來,不知在想什麼。

    一陣水響的聲音傳來,有人下了浴池,並來到葉思忘身邊,柔軟的小手撫上葉思忘的肩膀,輕輕捏著,是顏如玉。葉思忘被捏的非常舒服,差點就呻吟出聲,舒服得爬在浴池邊上,默默地享受著。

    「行了,你也累了,我很舒服了。」微笑著轉過身,把顏如玉攬入懷中,讓兩人赤裸的肌膚相貼。光滑細嫩的觸感,讓葉思忘忍不住輕輕撫摸著。

    顏如玉坦然偎入葉思忘的懷中,做了這麼久的夫妻,對彼此的身體已經沒有了羞澀,更多的是坦然,畢竟,那是她的夫君,這個世界上,她最親近的男人,她的所有,都可以讓他知道,不用羞澀,也不用難為情。

    「我喜歡的思忘是剛強而又穩重的,就算偶爾有些倔強,但強壯得就像一座大山,可以讓我放心的依靠,思忘,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從他懷中抬起頭,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顏如玉輕聲說著,如果說眾女中誰最懂得葉思忘的心思,誰最看得出葉思忘的情緒,那非顏如玉莫屬。

    葉思忘笑了笑,寬慰她:「放心,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了,等我處理一切,我就帶著你們去暢遊天下,我們去看山,去看海,去體會山的健壯,海的寬廣。」

    「嗯。」

    葉思忘好好的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精神飽滿的出現在了朝堂之上,他已經好久沒有上朝了,就算瑞澤找他有什麼事情,也是直接召他入宮,上朝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於是,葉思忘一出現,一干官員立即過來行禮拜見打招呼,葉思忘都優雅自如的一一應付過去,嘴角擒著一抹笑,顯得隨和可親。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隨著司禮太監的聲音,一身龍袍的瑞澤走上龍椅,安然坐下,接受眾臣的朝拜。

    「來人,把卷宗傳下去,讓眾位愛卿傳閱一遍。」瑞澤向身旁的內侍太監吩咐,內侍太監應了一聲,立即把準備好的卷宗傳了下去。

    葉思忘隨手翻了一下,是他從長樂公主府中搜出來的所謂的謀反罪證,嘴角微微上翹,心中玩味:難道瑞澤想先斬後奏,以避免他對兵部調動的反對嗎?

    「昨日,葉卿家奉朕的旨意,搜查長樂府邸,抓獲欲圖謀反的長樂,並當場繳獲罪證,朕痛心非常,想關氏一族是何等忠烈,想不到竟不顧關家名聲,作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朕痛心之餘,十分不甘,不想讓關家忠名有污,朕決定徹查此事,誓要查明個中真相,追究謀逆者的罪行,還關家一個清名。」

    「皇上聖明。」

    「鑒於此案,朕決定調整兵部以及北軍的官員、將領,來人,宣旨。」瑞澤不待朝臣議論,就讓內侍宣讀他早已準備好的聖旨,看來就像葉思忘所料一般,打算來個先斬後奏,以避免被葉思忘影響。

    葉思忘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瑞澤一眼,微笑著站在一旁,似乎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皇上請慢!」

    內侍還沒有宣讀聖旨,就有人站了出來,表示反對。但讓瑞澤想不到的是,這個反對的人竟然是他的太傅,他一直信任有加的華貴中。

    恨恨瞪了華貴中一眼,勉力壓下心中的不悅,沉聲問道:「華愛卿,朕要宣佈旨意,愛卿為何膽敢阻攔,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難道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腦袋嗎?」

    「皇上,微臣掉腦袋事小,皇上被天下恥笑事大!」華貴中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緩緩說出驚人之言。

    瑞澤眉頭一挑,道:「朕宣讀旨意,有何可被天下人恥笑之處,華貴中,你不要危言聳聽,污蔑君王!」

    污蔑君王?好大一頂帽子!葉思忘微微一笑,瞟了瑞澤一眼,沒有說話,靜待著華貴中繼續說。

    「皇上此言差矣!微臣身為太傅,有責任提醒皇上的一言一行,請皇上容臣稟報。」華貴中跪在地上,侃侃而談。

    「講!」瑞澤強忍著怒氣,讓華貴中講。

    「皇上,自我朝太祖開朝以來,但凡宣佈一道聖旨,公佈一道聖意,無不是經由三省六部合議之後產生,皇上身為有志明君,自不該違反這個規矩,因此,微臣才會冒著砍頭的危險,阻攔內侍宣讀聖旨,微臣也是為了皇上的聲譽著想。」華貴中有條有理的說道,條條在理,聽得瑞澤頭大不已,這該死的華貴中,怎麼在這個犯起了書生的迂腐脾氣了。

    「皇上,臣附議。」華貴中剛說完話,瑞澤還沒有表態,身為禮部尚書的趙世傑就表態了,表示支持華貴中的諫議。

    「啟稟皇上,微臣羅成玉有本奏。」華貴中和趙世傑話音剛落,御使中丞羅成玉就站了出來。

    「羅愛卿,你有何事請奏?」瑞澤皺著眉問羅成玉,一臉不悅之色。羅成玉屹然不懼,朗聲道:「臣以為,皇上調整北軍任免並無不妥,但對於兵部的調整,微臣諫議皇上三思而行。自葉大人接手兵部之後,大力整頓,現在好不容易整頓出一番成績來,如果皇上再整頓,那只怕是拔苗助長,得不償失,微臣反對調整兵部。」

    羅成玉剛說完,還不待瑞澤說話,朝堂上的官員就跪倒了一地,齊聲高呼:「啟稟皇上,臣附議。」

    第三章示威

    瑞澤看著黑壓壓跪倒一地的眾臣,視線極容易的看到了獨自站立的那個人——葉思忘。偌大個金鑾殿上,唯有葉思忘一個人是站立著的,站在跪倒一地的群臣中,嘴角邊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神情閒適自如,看似恭敬的樣子,但渾身散發的氣勢,無不使人感覺到他的卓爾不群。葉思忘見瑞澤看向他,竟微微一笑,笑容一如昨天的意味深長,帶著淡淡的譏諷。

    直至此刻,瑞澤才恍然明白昨天葉思忘笑容的含義,突來的明白,讓瑞澤的臉色難看至極,葉思忘這是在向他示威嗎?是想讓他明白,這朝堂之上,真正能說上話的並不是他這個皇上,而是葉思忘,只要是葉思忘不同意的事情,就算是他已經準備好了聖旨也沒用,聖旨,根本就比不上葉思忘的一句話。

    葉思忘無視瑞澤難看至極的表情,露齒一笑,淡淡道:「啟奏皇上,既然諸位大人都反對,必然有道理,還請皇上三思。」

    「此事容後再議,退朝!」瑞澤氣極,清俊的面孔緊緊地崩著,硬梆梆地說了幾個字,立即拂袖而去。

    看著瑞澤氣極而去的背影,葉思忘發出一個無聲的微笑,他就是在向瑞澤示威,他要讓他明白,誰才是這個朝堂真正的主人!在沒了長樂公主的今天,朝中,還有誰敢與他葉思忘抗衡?沒有!朝中再沒了可以撼動他地位和權力的人,就算是瑞澤也不行,他,畢竟羽翼太薄了,只要葉思忘願意,天朝的皇帝馬上就可以換人。瑞澤何其愚蠢,居然把唯一能與他抗衡的長樂公主給拉下了馬,那這朝堂,還有誰敢來忤逆葉思忘!

    皇宮,御書房內——

    「滾!全都給我滾!朕不要看到你們!全部都給我滾!」瑞澤氣急敗壞的趕著內侍太監、宮女下去,不停的在摔東西,凡是他觸手可及的東西,無一倖免。就在這時——

    「安王葉思忘求見。」內侍戰戰兢兢地看著發怒的瑞澤,連忙來報,雖然太監們已經開始傳言,說是葉思忘今天給了皇上難看,但比起觸怒瑞澤,他們更懼怕葉思忘,觸怒瑞澤,最多掉腦袋,如果觸怒了葉思忘,可是活得生不如死啊。

    「不見!朕誰都不見!趕走!全都趕走!」瑞澤憤怒至極,清俊的臉孔都顯得有些猙獰,用手指著內侍。

    「皇上請息怒,多保重龍體才是。」葉思忘微笑著走了進來,口中沒啥誠意的道:「微臣不經宣召,擅自進來,請皇上賜罪。」說著,微微躬身行禮,等待著瑞澤降罪。

    瑞澤怒視著葉思忘,冷聲自嘲道:「降罪?朕能降你罪嗎?敢降你罪嗎?葉思忘,你好,你真是很好!」

    葉思忘眼神一冷,面上的微笑依舊優雅的保持著,向內侍施了個眼色,讓他下去之後,才緩緩直起腰,道:「微臣當然很好,既沒有錯待過誰,也沒有背叛過誰,既不用心不安,也不用擔心誰會報復,皇上以為呢?」

    葉思忘的話讓瑞澤心中大駭,臉色瞬間蒼白下來,怔怔看著葉思忘,一時不知道該繼續發怒好,還是趕緊追問葉思忘的意思的好。

    葉思忘淡然一笑,身體站的筆直,瞟了瑞澤一眼,讓他又驚又疑之後,才緩緩道:「距上次長樂公主殿下進宮,似乎已經有段日子了,據悉,皇上與大長公主殿下可是相談甚歡啊,不知微臣說的對否?」

    葉思忘這話,讓本已經疑神疑鬼的瑞澤臉色巨變,再也保持不住表面的鎮靜,以葉思忘的意思,那就是已經在明確的暗示瑞澤,他已經知道了瑞澤與長樂公主的陰謀,也就是說,昨天瑞澤調整兵部的提議,已經在葉思忘意料中,今天朝堂上的一幕,早就已經為他準備好了。瑞澤想到葉思忘居然能知道這麼隱秘的事情,心中巨震的同時,也疑心暗起——難道宮裡有葉思忘的人?瑞澤連忙回想起那天長樂公主見駕時的人員安排,心中在一一過慮著,但奈何看似人人都沒有嫌疑,又似人人都有嫌疑,因為那些所謂的內侍,他根本就不信任,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心腹,瑞澤不同以往的皇帝一般,對於內侍太監,他緊記著歷史上專權的太監,只要太監一有了權利,朝廷的秘密就不復存在了!他一直忌諱著,也注意著防範太監內侍們,想不到還是讓葉思忘知道了他的密議,那些該死的太監!

    瑞澤眼中閃過一絲殺機,葉思忘看在眼中,笑在心裡,崔三是跟在慈寧宮太后身邊的,懷疑誰也懷疑不到他身上去,因此,葉思忘才會故意點明他宮內有人,這樣一來,瑞澤一旦疑神疑鬼之後,肯定會濫殺無辜,使那些內侍太監對他產生怨恨畏懼之心,到時候,他葉思忘想要利用宮內的人就易如反掌了。

    葉思忘笑了笑,接著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人生本來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情,偶爾玩個遊戲,即使是拿別人的命玩,也沒有什麼,只要玩遊戲的人足夠強!強者才有玩弄弱者的機會,皇上以為呢?」

    瑞澤神色複雜的看著葉思忘,知道葉思忘這是在暗中警告他,警告他別玩得太過火,在葉思忘面前,他這個皇上還是太弱,只有被玩弄的份兒,沒有玩弄別人的份。

    「微臣是最喜歡玩遊戲的人,隨時歡迎有人來跟微臣玩遊戲,如果皇上有興趣,不凡切磋一番,微臣一定認真以對。」葉思忘依舊優雅的笑著,但那原本看在瑞澤眼中,以往覺得很有風度的笑容,此刻卻有著說不出的厭惡,說不出的陰險,彷彿每一個笑容都帶著威脅,都帶著殺氣,讓瑞澤心中很是壓抑,沉甸甸地,一點都不舒服。

    「今日皇上也累了,微臣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微臣先告退了,皇上要多多保重龍體才是,微臣告退!」葉思忘微一行禮,揮袖而去。而瑞澤卻在葉思忘走後才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情不自禁地,沉甸甸地心才放鬆下來,原來……這就是被稱為噩夢將軍的葉思忘的氣勢,即使是在微笑,也會讓人本能的感到威脅,感到殺氣,看來,他真的是太年輕了,看人不如母后般看得準,母后能清楚的知道什麼人可以招惹,而什麼人,需要隱忍,需要積攢力量。葉思忘面對不是他敵人的人就像是睡著的獅子,沒有直接的危險,但一旦激怒了他,他就會像睡醒的猛獅一般,只是醒過來站起,就已經氣勢驚人,睥睨的看著被他當作食物的敵人,嗜血、危險、殺機凜凜,卻又有著王者的優雅和從容。

    「你說葉思忘今天在朝堂上縱容群臣逼迫小皇上?」黑暗中優雅的人兒猛地坐直身體,似乎求證甚似的追問道。

    「回爺,是的!今天皇帝原本已經準備好了聖旨,馬上就要宣旨了,但群臣硬是攔了下來,而葉思忘一句話也沒說,似乎在冷眼旁觀,皇帝氣得連朝會也沒開完就拂袖而去了。」

    「哦!」那人只是微微應了一聲,便揮揮手讓屬下下去。葉思忘居然會這麼明著不幫小皇帝,那是否代表著原本互相信任的這倆人開始反目了?但是,是為了什麼原因呢?為了瑞澤要調整兵部?還是為了長樂公主那次秘密的進宮?她到底與瑞澤說了什麼,讓葉思忘這麼生氣,不止抓捕了長樂公主入獄,甚至還縱容群臣反對瑞澤,讓瑞澤有令不能行?

    「你說什麼?」

    「回小姐,皇上今日在朝堂上被群臣群起反對,連聖旨也發不下,而葉思忘卻冷眼旁觀,一點反映也沒有!」

    被稱為小姐的女子竭力思索著,良久才驚啊一聲,沉重的歎了口氣,低聲道:「葉思忘這是在示威,他在告訴瑞澤,在朝堂之上,真正的主人是他,而不是皇上。為什麼?為什麼葉思忘會這麼做?經歷過先皇叛亂之事後,皇家背後有個力量強大的侍者,他是知道的,他這樣做,等於是在挑釁侍者的威嚴,是在向侍者宣戰,難道……」

    難道什麼,小姐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一臉的凝重神情,心中為所猜測的那個難道憂心著。

    「我要回天府一趟!」小姐當機立斷,站起身就走,她要趕快去見老祖宗。

    葉思忘出了宮,騎上他的駿馬,高坐馬上的雄姿、氣勢,一如他今天的地位一般,高高在上,路上遇到一些退朝坐轎回家的官員,見到葉思忘的親衛眾星拱月般簇擁著葉思忘過來,都連忙避開,把路讓給他。

    葉思忘坐在馬上,嘴角噙著一絲看似和煦的優雅微笑,不時的對下轎向他行禮的官員點頭致意。

    第四章謀權

    瑞澤的態度,葉思忘的態度,兩人的關係,因為那一次朝會而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表面上兩人並沒有什麼明顯、強硬的衝突,但實際的,瑞澤卻因為那次朝會乾脆稱病不上早朝了,如果大臣們有什麼事情上奏,直接就讓他們去找葉思忘那堂堂宰相,間接的賦予了葉思忘監國的的權力,這樣一來,除了皇太后,宮裡的皇后、宮外的趙王等都一一求見瑞澤,請求他收回成命,不要賦予葉思忘太多的權力。瑞澤對這些話一律擋了回去,而皇后甚至因為這件事情而被瑞澤斥責了一頓,理由就是後宮不能參政。

    皇宮裡雖然熱鬧非常,但葉思忘這邊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映,瑞澤的舉動,在葉思忘看來,不外乎一種目的,那就是麻痺他!瑞澤知道目前無法與葉思忘抗衡,表面上似乎正在為那次朝會生氣,賭氣不上朝,搪塞葉思忘,實際是瑞澤對待葉思忘只能暫避其鋒,隱忍不發,一旦他有了機會,必將一舉將葉思忘打倒。

    如果葉思忘只是一個為了權勢的人,那此刻他的地位、他的權利確實有可能會讓他昏了頭腦,但葉思忘不是,他不擇手段的去得到權勢,只是為了他的目的而已,權勢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工具,並不是最終的目的。

    葉思忘靜靜地坐在椅子裡,表情沉靜,不發一語,坐在他對面的玉小莧也同樣不發一語,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時候,現在看似站在了顛峰,實則只是剛剛開始了一場博弈,一場勢均力敵的博弈。葉思忘已經下了第一手下去,就看敵方怎麼下第二手下去了。

    「夫君,關倢是不是有什麼關於長樂的遺言?」玉小莧見氣氛有些沉重,乾脆轉個話題,問了個輕鬆的問題,也問出心中一直的猜測。

    或許是努力的許久之後,終於站在了能與敵方一拼的位置上,面對辛苦得來的果實,反而沒有了激動的心情,更多的是平淡,更多的是面對接下來鬥爭的凝重。

    葉思忘瞟了玉小莧一眼,對她的用心一覽無餘,心中一熱,劍眉一展,他葉思忘怕過誰來,就算面對整個天下,他也屹然不懼,更何況,那些人並沒有資格代表天下。

    「我記得我十歲那年,剛被師父收為弟子的時候,師父並不想傳我武功,他更希望我能在文事上有發展,接手他的生意,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好好的陪陪師娘們,承歡在師娘們的膝下,彌補師父不能給她們子嗣的遺憾。」玉小莧的問題,葉思忘來了個答非所問,而是說起了自己的過往來,這些除了他的師父、師娘,誰也不知道。

    「可是那時的我,自小的體弱多病,帶來的破敗不堪的身體,就如風中之燭,隨時有消亡的危險,而且,在我的心中,還有著滿腔的怨恨,滿腔的屈辱,時時刻刻想的都是變強,好報血海深仇。師娘疼我若親子,不忍見我那麼痛苦,便求師父授我武藝。師父答應之後,卻沒有首先授我武功,而是帶著我出了無憂山,帶我去看普通的流氓爭強鬥狠;帶我去戰場看兩軍交戰;帶我去看商場的詭異爭奪等等,讓我自己選擇,我想要成為哪種程度的強者,我告訴師父,我想成為超越這一切,主宰這些所謂的強者的人!為了我這個願望,師父重帶我回無憂山,折損真元修為,替我逆天奪壽,成就了今日的我!」

    葉思忘的語氣顯得非常的平靜,只是平靜中有著一絲深深的眷戀和孺慕,那是對與師父、師娘們在一起的日子的追憶,玉小莧也是第一次聽他提起這段經歷,也不禁聽得入了神。

    「師父從來不告訴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他說,這世間沒有什麼絕對的錯與對,沒有絕對的是非,一切只是看自己的心態,不妄自菲薄,也不盲目自大,一旦確定了自己的目標,就卯足了勁兒的去追求!只要是自己認為對的,就算是與天為敵,也要堅持。男子漢大丈夫,不需要什麼頂天立地的傻勁兒,也不需要所謂謙謙君子的卑微,只要有著一股坦然,全力的去追尋自己想追尋的東西,不需要為了別人的看法而活。所以……」葉思忘嚴肅的臉突然笑了開來,溫和的眼光看向玉小莧,柔聲道:「你不用擔心我壓力過大,或者怕我太過著相,我心中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麼,我追求的是什麼,我知道我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事情,你不用擔心。」

    葉思忘的話讓玉小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傻子,只是為了寬慰她而已,有必要說這麼多話嗎?不過,心中還是為葉思忘的體貼而暗自溫暖著,但表面上卻是白眼連連:「不要轉移話題,趕快交代清楚我的問題,要不然我和你沒完!」

    葉思忘眉頭攏了攏,似乎有些頭痛的樣子,看來他剛才之所以扯那麼一大通話就是想引開玉小莧的注意力了,但似乎成效不大,只能坦白了出來,把當日關倢所說的遺言告訴了玉小莧。玉小莧聽了之後,反映很奇怪,先是用力的眨眨眼之後,才沉吟了一會兒,一派非常理智的樣子,道:「夫君大人,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遵守諾言!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要好好照顧長樂公主,那乾脆就想辦法把她變成我們府裡的人吧!」

    葉思忘口裡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臉色怪異的看著玉小莧依舊冷秀的臉龐,這小女人,從來只鼓勵他不要拘泥,現在卻又勸他遵守諾言,拜託,他只是答應了保住長樂公主的命,可沒有再答應其他。

    玉小莧看著葉思忘古怪的臉色,心中暗自偷笑,也不再勸說葉思忘,只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看著葉思忘,看得葉思忘心中直發毛,連忙用去看接近生產的雲鳳語做借口,倉惶而逃,希望那個小女人不要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才好。

    宗人府的天牢,雖然名為天牢,但比起外城的天牢而言,這裡的環境已經好了很多,畢竟,能進這個天牢的人,都是一些皇親國戚,保不準什麼時候又會鹹魚翻身,有從牢中出去的一天。

    長樂公主靜靜地坐在角落裡,面色灰白,眼神呆滯,似乎已經放棄了一切,再沒有能激起她生活慾望的東西了。原本以為,秀玉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對她好的人,想不到,一直以為是對她最好的人,實際卻是最能要她命的人,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真心的疼愛她,真心的對她好,她生來就是孤獨的,生來就是沒有人憐愛的,即使她奉獻出了一切,甚至生命,也沒有人會對她好,她始終只有自己。

    一陣腳步聲傳來,趙王方明宗帶著兩個心腹侍衛來到了長樂公主的牢門前,皺眉看著只會呆坐在牆角的長樂公主,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帶著殘忍的笑容,揮揮手,對手下和獄卒道:「你們先下去吧,本王要和皇姐敘敘舊,不得本王呼喚,不得近前。」

    「是,王爺!」侍衛和獄卒都退到了一旁,遠遠地看守著。

    推開獄卒為他打開的牢門,趙王面上掛著一個微笑,走到長樂公主身旁,喚著長樂公主:「皇姐,小弟來看你了,讓皇姐受委屈了。」

    長樂公主什麼反映也沒有,依舊是眼神呆滯的看著屋頂,連姿勢都沒有動一下。趙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繼續道:「小弟知道,皇姐一心為了祖宗的家業,一心為了皇室,為了皇上,但卻落得如此下場,心中肯定委屈,如果皇姐信得過小弟,小弟一定會為皇姐討回公道。」

    長樂公主依舊不理,趙王只得繼續道:「關家一向對皇室忠心耿耿,滿門忠烈,皇姐也一直為皇室盡心盡力,想不到皇上不念皇姐的功勞,反而任由葉思忘那奸賊污蔑皇姐,甚至把皇姐抓捕入獄,但請皇姐放心,小弟雖然不才,但掌管宗政寺多年,在這宗人府裡,小弟還能說上話,絕對不會委屈皇姐的。只是,小弟人言輕微,無法幫助皇姐報仇雪恨,沉冤得雪,小弟愧對皇姐,請皇姐責罰!」

    說著,趙王居然哭了出來,一副痛心疾首,慚愧不已的樣子。只可惜,他的賣力演出得不到任何回應,長樂公主依舊在發呆,趙王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似乎身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一樣。

    趙王眼睛緊緊盯著長樂公主的表情,想看看她究竟是真的,還是經不起刺激,已經徹底的瘋了。

    盯了良久,也不見長樂公主有任何改變,表情不禁閃過一絲猙獰,原本悲淒的臉冷酷下來,蹲到長樂公主身旁,低聲道:「皇姐經營多年,不可能只靠關家對軍隊的影響力來行事,否則,以前的柳智清等絕對不會那麼忌諱皇姐,皇兄也不會那麼猜忌皇姐。皇姐,小弟與你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怎麼說也是姐弟,且同是皇室中人。皇上寵信奸臣,偏聽偏信,昏庸無能,為了我方氏江山,也為了好好輔佐皇上,皇姐不如把手中隱藏的勢力交給小弟吧,由小弟出面統領,必能很好的輔佐皇上,殲滅奸臣,清君側,安社稷,皇姐認為呢?」

    長樂公主依舊不說話,也不改變任何的姿勢沒有任何的反映,趙王一看,再也掩藏不住,表情猙獰的看著長樂公主,怒道:「不要裝瘋賣傻,皇姐,小弟就明說了吧,今日來就是想要你手中的權利的,皇姐已經是注定了要死的人了,與其把權利留著讓葉思忘消滅,還不如讓給小弟,增加小弟在朝中的份量,與葉思忘分庭抗禮,增加皇上的力量,不要讓皇上再被葉思忘那奸賊壓制!皇姐認為呢?」

    長樂公主還是沒有反映,趙王一怒,「啪」的一巴掌打在長樂公主臉上,長樂公主美麗蒼白的臉上立即多了一道紅通通的掌印,被趙王扇倒在地,但她並沒有說什麼,連看也不看趙王,自己緩緩爬起,靠在牆角,繼續發呆,理也不理趙王。

    趙王心中怒火越來越盛,忍不住又打出一巴掌,把長樂公主打翻在地不說,一腳踩了上去,踩住長樂公主的肩,怒道:「方雲卿,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以前父皇在的時候,還有父皇為你撐腰,現在父皇已經死了,你也成了階下囚,最好識時務一點,乖乖地把你隱藏的勢力交出來,否則,本王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告訴你,本王敬你才叫你一聲皇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宗人府是本王的地盤,就算是葉思忘,也休想動這裡分毫!只有本王才能保住你,最好乖乖的聽話,要不然……哼!」

    「啪啪……」

    就在趙王對長樂公主威逼利誘,發狠逼迫的時候,清脆的掌聲響了起來,一道懶洋洋地聲音,帶著調侃道:「趙王真是好威風啊,拐騙不成,居然動粗了,想當初,趙王您可是看到長樂公主都不敢抬頭的人吶,想不到今日竟然不止有勇氣拐騙長樂公主殿下,還有勇氣打人了啊,真真讓在下佩服之至。」

    「誰?出來!來人吶,給本王立即捉拿擅闖天牢的逆賊!」趙王臉色一變,料不到自己那些大逆不道之言被人聽了去,立即開口調人過來,打算殺人滅口。

    「怎麼?莫不是在下聽了趙王殿下心中的肺腑之言,殿下打算殺人滅口嗎?哈哈哈,殿下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堂堂親王,既然敢說,怎麼還怕人聽啊?看來真是在下來的不是時候,居然在趙王殿下難得一吐肺腑之言的時候來,打斷了趙王殿下難得的傾訴,真真是罪過了。」來人調侃著,緩緩走了出來,手中拎著趙王那兩個隨身侍衛,面上掛著微笑,朝著趙王把兩個侍衛丟了過去,一副渾然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樣子,輕視之意顯露無疑。

    第五章留命

    「葉思忘!是你!?」

    趙王看到來人,驚駭莫名,雖然剛才說得慷慨激昂,但心底裡,對於權勢滔天的葉思忘,他還是畏懼的,最起碼,在他沒有得到真正的權勢之前,對於葉思忘,他是得罪不起的。

    「不好意思,打斷了王爺你的演講,說實在的,無恥的人,在下見得多了,但與今日的王爺一比,全都不值一提了,王爺『功力』深厚,在下深感佩服。」葉思忘懶懶地笑著,口不出髒字的損著趙王。

    趙王羞紅了臉,怒視著葉思忘,卻不敢有任何過激的反映,只能色厲內荏的威脅道:「葉思忘,這裡是宗政寺的宗人府,就算你是當朝宰相,就算你是先皇親封的安王,你也沒有資格進來這裡!我可以不計較你今日擅闖的罪,你給我趕快離開!」

    葉思忘微笑著,懶懶的依在有些斑駁的牆上,瞇著眼,斜斜的看著趙王,也不說話,只是微笑,看得趙王心中直發毛,只能力持鎮定的看著葉思忘。

    葉思忘站直身體,緩緩朝著趙王走去,趙王嚇了一跳,有些驚慌的看著葉思忘,手中擺開了陣勢,急急地叫了起來:「你……你過來做什麼?本王……本王才不會怕你!這……這裡可是宗人府!」

    「哈哈……」葉思忘開心地笑了起來,眼神嘲弄中帶著清晰可見的輕視,無視趙王的動作,道:「就憑你這塊料,你連瑞澤都鬥不過,憑什麼來鬥我?難怪公主殿下連理都不想理你。在下雖然從來不會挑剔對手,但如果是你這樣的廢物來做我的對手,恐怕連捏死螞蟻都比贏過你有挑戰多了!」

    趙王被葉思忘侮辱至極的話語氣得臉孔通紅,渾身發抖,雙拳握得死緊,牙齒緊緊咬著嘴唇,眼光怨毒至極的瞪著葉思忘,心中卻也知道自己與他的差距,只能死死的忍住。葉思忘挑挑眉,料不到那看似淺薄無知的趙王居然忍住他這樣的侮辱,看來,這個對手還稍微有點可玩性,如果對手太弱了,那遊戲玩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趙王殿下,本相執掌刑部,受皇上之命主審長樂公主謀反一案,殿下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呢?否則,影響了案情的調查進展,皇上怪罪下來,恐怕擔待不起吧?」

    誰擔待不起,葉思忘並沒有明說,不過嘲弄的眼神卻笑瞇瞇的看著趙王,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趙王緊緊咬著下唇,恨恨地看了葉思忘一眼,又陰毒的看了長樂公主一眼,恨恨地轉身走了。該死的葉思忘,該死的長樂,今日之辱,他絕對不會忘記的,只要他有機會,一定會讓這兩人生不如死!

    待趙王走出去之後,葉思忘運起功力,查了查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以後,才靠近長樂公主,蹙著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發呆中的長樂公主,看著她被趙王打得紅腫的臉頰。

    看了一陣,見長樂公主依舊沒有什麼反映,不禁微微歎了口氣,蹲下身,直視著長樂公主無神空洞的眼睛,語氣低沉中隱隱帶著蕭索與落寞,低語道:「公主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曾經讓我忌諱非常的對手,曾經那麼驕傲高貴的你,居然讓趙王那樣的人放肆,任由他打罵而不還手,我心中的感覺,真的是非常的複雜。我一直以為,公主這樣的人,即使是死,也要保持著你的尊嚴與高貴,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原來,面對真正的打擊,會讓公主連尊嚴也失去。」

    頓了頓,葉思忘也不管長樂公主有沒有反映,只是從懷中掏出手絹,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盒藥膏,默默地用手絹把長樂公主臉上污跡擦去,把藥膏塗在手上,替她抹了上去,與面無表情的臉孔相比是手中細緻小心的動作,連發呆中的長樂公主都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空洞無神的眼神移到他的臉上,不知該做何反映,瘦弱了許多的軀體更在他碰上臉的那一刻,突然僵硬了,肌膚都緊崩起來。

    似乎是察覺了長樂公主的僵硬,又似乎是察覺了自己的動作有多麼的不恰當,葉思忘停下手中的動作,站了起來,重又恢復居高臨下的姿勢,冷淡的道:「前幾天,皇上下旨要調整兵力部署和將領,沒有經過群臣的商議就想下旨,可惜,在早朝之上,被大臣們集體反對而作罷,現在,兵部還是在我的手中,而公主殿下的北軍也絲毫未動,未來,最起碼,在我當權的時候,北軍的部署和將領人選都不會動,對於這樣的結果,公主殿下可滿意?」

    長樂公主的眼神顯得有些昏暗和絕望,對葉思忘的問題,居然冷冷一笑,並沒有開口說話,現在的她,只是絕望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對於其他的一切,她已經不想關心了,曾經付出了一切,但得到的卻是無盡的傷害,無論是誰,面對只有付出,沒有收穫的結局,都不會再存有希望的。

    葉思忘看著長樂公主不再是呆滯的樣子,眼神變得幽深了許多,表情有些深沉,道:「在下說了這麼多,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公主殿下的計謀失敗了!」

    長樂公主猛地抬頭看著葉思忘,眼神灰暗中有著難掩的驚訝,小口微張,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映。

    「公主殿下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失敗嗎?」葉思忘深沉得有些冷峻的臉孔突然笑了開來,燦爛優雅得讓人刺眼:「時機!公主殿下和皇上的時機選擇不對!」

    「在很早之前,我就和皇上說過,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就算是權利,我也只是暫時的需要而已,我並沒有想過要稱霸天下,或者是把皇上變成一個傀儡。可是,皇上似乎沒有用心去聽,居然忘記了我這人心眼兒小,最容不得別人在不恰當的時機挑釁我,蔑視我的權威。沒錯,公主殿下的這個計謀確實非常的好,但是時機不對!誘因也不對!關倢的案子,身為最清楚內情的我倆,應該知道,一切都差不多清楚,唯一有的幾個疑點,並不是現階段可以查明的,可是那些軍官卻來逼迫皇上,要求皇上查明一切。我知道,那些人如果沒有你的允許,他們是不敢如此放肆的!如果,公主殿下能再忍讓一段時間,或許你的計謀會成功也說不定,那時,公主殿下就不用放棄自己的生命。」

    葉思忘微微一笑:「不過,或許公主殿下早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了,只是高傲的自尊不允許自己放棄,也不允許自己的付出沒有任何的結果,所以公主殿下才會去賭,賭這個世界上是不是還有會對你好的人,即使是以自己的生命做代價,可惜,公主的賭博到現在,只讓自己傷痕纍纍,連那個白癡趙王都衝著你手中的權利而來,這樣的人生,想來真是可悲。」

    葉思忘輕輕一笑出聲,待再繼續說,長樂公主猛地站起,撲了過去,沒有用任何的武功,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擁有武功,只是捶打嘶咬著葉思忘,長長的指甲胡亂揮舞著,只想傷到葉思忘。他以為他是誰,為什麼要把她心底最不願意面對的東西,用一副很瞭解的口吻說出來!

    葉思忘瞇起眼睛,一把抓住她的雙手,提了起來,冷眼看著她無助的眼淚順腮而下,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停了下來,傾耳一聽,把長樂公主放下,低聲道:「今晚真是熱鬧啊,又有人來了,我先迴避一下吧,我還有話沒說完,公主殿下耐心的等一會兒吧!」說著,輕巧的一躍而起,彷彿一隻靈活的壁虎似的,緊緊的貼吸在屋頂之上,靜靜地等待著來人的進入。

    隨著一陣細微的衣袂之聲,一個穿著一襲黑色的貼身夜行衣的身影,輕靈的躍了進來,苗條矯好的身段,顯示了她的性別。

    看著獄中軟弱的無聲哭泣的長樂公主,來人再也掩飾不住,猛地拉開蒙面巾,悲呼一聲:「公主!」

    來人有著一張秀麗可愛的娃娃臉,正是背叛了長樂公主的秀玉。長樂公主只是自顧自的哭著,理也不理秀玉的呼喚。

    「公主,你受苦了!奴婢……奴婢無能,無法救你出去,今天來,只是想看看公主,奴婢不求公主原諒,但是,奴婢請求公主,哪怕是恨也好,只要公主殿下不要忘記了秀玉就好,因為,公主去到哪裡,奴婢也會跟到哪裡,永遠也不會讓公主您寂寞的!」秀玉並沒有哭,只是聲音帶著淒涼的說道,一雙眼緊緊盯著長樂公主,見她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痛欲絕,忍不住又深深看了長樂公主一眼,秀玉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跑了。

    葉思忘待她離開之後,才落下地來,默默看著長樂公主,看了一陣,表情有些古怪,突兀的開口:「公主殿下是否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對你好的人了?」

    長樂公主也沒有答話,只是抬起哭紅了的眼,狠狠瞪了葉思忘一眼,重又低下頭,嚶嚶哭泣著。

    葉思忘微微一歎,蹲下身,伸手抬起長樂公主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平視,才緩緩道:「其實,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關心你的人,只是,他已經來不及表達對你的關心了!殿下是否還記得關倢死時是我留在他的身旁的,其實,他的遺言不止有我以前對你說過的那句,還有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

    葉思忘的話停頓下來,猶豫了一下,用力的搖搖頭,似乎下定了決心,道:「他曾經拜託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要保住公主殿下你的平安,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公主殿下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他說,殿下是一個很苦的人,殿下的前半生都在為別人而活,後半生,殿下就只為自己打算吧!」

    「你說什麼?」長樂公主被葉思忘的話嚇得呆住了,愣愣地看著葉思忘,臉上猶掛著淚珠而不覺,只是呆呆的看著葉思忘,為他的話震驚。

    葉思忘看著長樂公主,放下了握著她下巴的手,並沒有正面回答長樂公主的話,而是站起身,淡淡的道:「我已經把關倢的遺言轉告清楚了,是就這麼死去,還是願意繼續活著,一切都由公主殿下自己決定,我相信,只要公主殿下願意,這小小的宗人府天牢是無法關住公主的,在下告辭!」說完,葉思忘轉身離開,堅定的身影,堅定的步伐,再沒有任何的遺憾。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32
第六章相似(上)

    「你去哪裡了?」

    葉思忘剛回到府中,玉小莧就攔住他,雙眼緊盯著他,一臉狐疑的問著,那眼神,那表情,讓葉思忘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攬過她的嬌軀入懷,大力的在她臀上打了一下,笑道:「小女人,要裝妒婦也要裝的像一點,還是說你想逗我笑?」

    玉小莧嬌哼一聲,掙脫了葉思忘的懷抱,逕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盯了葉思忘一眼,冷漠的表情放鬆下來,正要說話,雲鳳語的貼身侍女紅梨闖了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少主,鳳語夫人快生了!」

    葉思忘一聽,連忙從椅中跳了起來,雖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可他真正經歷過妻子產子的就只有清河公主生寵兒的時候,阿依莎生子的時候,他並不在場,雖然已經有過一回經驗了,但真正到了臨場的時候,葉思忘還是比誰都緊張,幸好府中早就已經找好了經驗豐富的穩婆,讓一切都忙中有序,不至於讓葉思忘那個緊張的准爹爹忙亂之下胡亂指揮亂了秩序。

    雲鳳語雖然保養有方,但畢竟年紀大了很多了,雖然從懷孕前就一直在調養,懷孕後也注意調理,但過程還是危險又辛苦。葉思忘雖然不太懂這些醫術,但還是詢問過太醫,心中已經有了底,可他卻愛莫能助,只能焦急的在房門外走來走去的,害的眾女也跟著他操心焦急。

    在一家子的焦急等待之下,三個時辰之後,雲鳳語總算把孩子生了出來,雖然中間有過一些波折,但總算安全了,只是雲鳳語消耗的有些大,現在還很虛弱。

    葉思忘根本不管穩婆什麼沒有清理乾淨之前男人不准進去的話,直接就吼了一聲把穩婆嚇了一跳,不敢再攔他之後,急急的跑了進去,看到臉白如紙、滿臉汗水的雲鳳語難掩疲累的躺在床上,在她的身旁,睡著一個紅紅的,胖嘟嘟的小嬰兒,葉思忘忍不住皺了皺眉,對這個小鬼,他真的是又愛又恨,是他讓他的母親受盡苦難的,可是,這刻看著他舔著嘴睡覺的樣子,那可愛的模樣又讓他恨不起來,只能蹲下身,手指輕輕撫摸著小嬰兒胖嘟嘟的臉蛋兒,輕聲低語:「臭小子,今日你娘受盡辛苦才把你生出來,如果你將來長大了不好好對待你娘,爹爹我就打死你!」

    葉思忘的話讓一旁的雲鳳語白了他一眼,伸手輕輕打了他一下,嗔怪:「不許胡說!孩子才剛生出來,你就要打死他,我這做娘的可不依。」

    葉思忘微微一笑,用手絹替她擦著汗水,沒有再說話,只是細緻溫柔的照顧著她,心中盤算著補藥的藥方,尋思著要怎麼把雲鳳語這次的消耗補回來。

    且不說葉思忘頭痛著怎麼為愛妻進補,但藉著此次雲鳳語生子,葉思忘乾脆的請了個大假,不再上朝。沒有葉思忘在朝上,瑞澤原本以為政令的通行,以他這皇上的威嚴,應該可以威懾住群臣通過了,但想不到的是,沒有了葉思忘在早朝上,堂堂的金鑾殿,原本應該嚴肅認真的早朝,卻幾乎成了菜市場,每天吵吵嚷嚷,各有各的看法,誰也不贊成誰,就這麼吵來吵去,最終什麼決議也通不過,偶爾能通過一些,但也是無關葉思忘的事情,只要是關於葉思忘的,對他有利的,群臣倒是大利支持,對他無害的,原本吵吵嚷嚷的群臣卻立刻安靜下來,集體通過,讓瑞澤氣得好幾次都拂袖而去,差點沒吐血。

    這些事情,葉思忘雖然沒有上朝,但他都知道,每次瑞澤被人給了難看,都會有人來告訴他,或是朝中的大臣,或是他安排在宮裡的眼線,每次當來人得意洋洋的告訴他的時候,葉思忘都只是優雅淡然的微笑,一如他在朝堂上的風度翩翩,絲毫沒有得意的樣子,只是眼神似乎在等待什麼似的。

    見過今天來宣揚在朝堂上怎麼反對瑞澤的大臣後,葉思忘進了雲鳳語的房門,斜斜的靠著床頭,看著雲鳳語哺乳,手指輕輕撫摸著寶貝兒子的小腳掌,面上的笑容,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最近的放肆,應該已經快到瑞澤的極限了吧?他已經切斷了瑞澤所有能求救的方向,朝中的大臣,都不再支持瑞澤,至於軍隊,最忠心的北軍,被哈克和遼國牽制著,無法脫身出來進行所謂的勤王,其餘皆不足為懼,只要他掌中的城衛軍、都衛軍、禁衛軍在,誰也不敢擅自攻進京城來,畢竟,他葉思忘的威名擺在那裡,誰也沒有把握能在保證瑞澤的安全的情況下打敗他,動,就代表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百姓受苦。那些所謂的忠臣良將,那些所謂的俠義人士,還有瑞澤那自詡為仁君的人,最在意的就是所謂的天下安定,或許,在瑞澤的心中,他只要忍耐著,等待時機一擊擊倒他就可,恥辱,只是暫時的。

    日子飛快的滑過,很快就到了滿月的時候,葉思忘是打算大擺滿月酒的,就算他不擺,早就已經計算好日期,等待著這個機會巴結他的人肯定會主動送禮上門來的,與其如此,乾脆他主動擺。

    雖然葉思忘並不缺這些禮物,但身在官場的人,就必須遵循一些潛規則,否則,是很難駕馭那些心藏不軌的大臣們的。

    不過,在葉思忘把請貼都發出去之後,擺滿月酒之前,雲鳳語卻提出了要去大相國寺上香還願的請求來。葉思忘雖然納悶,生兒子跟上香沒有什麼關係,但奈不住雲鳳語的懇求,只好答應下來,派了了人先去大相國寺安排,選好上香的日子,準備全家一起去。

    聯繫好大相國寺之後,葉思忘一家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雲鳳語帶著剛出生的兒子,這個孩子,經過家人熱熱鬧鬧的爭吵之後,終於決定名字,叫熙晟。這母子倆帶著紅梨坐在一張馬車上,葉思忘其餘的妻子一人做一輛車,葉思忘的親衛在周圍護衛著。

    唯有寵兒這小可愛說什麼也不願意坐馬車,眼睛盯著葉思忘經常騎著去上朝的高大駿馬,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也不怕人小馬高,篤篤跑了過去,就要去拽韁繩,嚇得清河公主玉臉變色,葉思忘也連忙跑過去抱住她,讓清河公主自己去做馬車,由他帶著小寶貝騎馬。

    有葉思忘帶著,讓寵兒坐在前面他的懷中,清河公主這才放下心來,這父女倆,有時候真的很像,特別是想做一件事,固執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葉思忘表現的方式比較深沉,而寵兒的方式任性中帶著天真。

    父女倆高坐駿馬之上,小寵兒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一副興致勃勃的,看著四周圍看他們的人,口中不時脆聲叫著「爹爹」,問葉思忘一些簡單有趣的問題,葉思忘都耐心十足的予以解答,滿足她小孩子的好奇心。

    到了大相國寺,葉思忘抱著寵兒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動作瀟灑輕快,顯得非常飄逸,惹得寵兒「格格」笑個不停,叫著要葉思忘再來一次,葉思忘哈哈笑著,把她高高拋起,穩穩接住,讓寵兒笑得更歡,不過,卻把一旁的眾女看得心驚膽戰,特別是清河公主這做娘的,連忙跑了過去,一把抱過寵兒,輕聲責怪著葉思忘。

    來到山門前,主持已經親自在門口迎接了,見到外人,葉思忘又恢復了那幅看似溫和優雅,實則冷漠難近的樣子,與住持見過禮後,一家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寺門。

    經過一些煩雜的佛教禮儀之後,雲鳳語把懷中的寶貝兒子交給了紅梨,一臉虔誠的專心誦經,年幼的寵兒是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的,這下需要安靜了,讓她難耐的扭動著小身子,一臉哭相,可憐兮兮的看著父親,葉思忘看得心疼不已,讓念竹、戀竹兩姐妹帶著她出去玩。

    今日的大相國寺,因為葉思忘全家的到來,有一大半已經被官軍戒嚴,再不准平民入內,因此,葉思忘很放心的讓念竹兩姐妹帶著寵兒去玩,自己則陪著雲鳳語與一干妻子在大殿為剛出生不久的兒子祈福,雖然不信神佛,但為了妻子,桀驁不馴如葉思忘者,也不得不跪在這裡,低下他高貴的頭。

    「小姐,小姐,你跑慢點,小心摔跤。」

    念竹在寵兒身後追著,戀竹跑去拿點心給那小寶貝,因為快要到寵兒吃點心的時間了。

    寵兒格格笑著在前面跑著,不時還回頭看看追著她的念竹,一不小心,「撲通」一聲摔到在地上。

    「小姐!」念竹嚇了一跳,但比她更快的卻是一個穿著緇衣的美婦人,看似緩慢悠閒的走了過去,但眨眼間就已經到了寵兒身邊,面上掛著溫柔和善的微笑,最奇特的是,眉宇間還有著一顆紅色的痔,美得如畫中觀音一般,伸手就要去抱寵兒,口中溫柔的道:「小寶貝,摔疼了沒有?奶奶抱你起來。」

    誰知寵兒根本就不要她抱,把她來抱的手推開,自己爬了起來,自己胡亂的拍了拍身上的灰,眼淚汪汪的看著摔得通紅的小手掌,咚咚咚跑去找念竹,把胖胖的小手伸了過去,對念竹道:「姨姨,痛痛,寵兒要呼呼。」

    念竹為寵兒的勇敢笑了開來,掏出手絹幫她把灰塵擦去,幫她呼呼吹著,笑道:「小姐好勇敢,等會駙馬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的誇獎你哦!」

    第七章相似(下)

    念竹一邊哄著寵兒,一邊機警的看著一旁手持佛珠的緇衣美婦一眼,看她的打扮,應該是帶髮修行的居士,看她剛才的動作,明明是十分高明的輕功「縮地成寸」。這樣的高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況且,明明這裡已經戒嚴了,就算是掛在大相國寺帶髮修行的居士,今天也應該接到了通知,這裡是不能來的,可這個氣度雍容的美婦人卻出現在了這裡?

    那美婦見念竹一臉戒備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不用多疑,貧僧並沒有惡意,只是看你懷中的小寶貝可愛才動了凡心,起了憐愛之意,貧僧只是路過此地,在大相國寺掛單而已。」

    口中雖然說著話,但一雙眼卻一瞬不順的看著念竹懷中的寵兒,雖然極力隱忍,極力隱藏,但眼眸中那抹激動,那絲急切,還是沒有瞞過念竹,念竹戒備心大起,把寵兒緊緊抱住,雖然看著美婦人,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那面龐,竟然有著一絲熟悉的感覺,但她心中卻可以肯定,她絕對沒有見過這個美婦人。

    「姨姨,寵兒不要抱抱,人家還要玩了!」且不提念竹與美婦人,一個心急,一個戒備,念竹懷中的寵兒卻不肯讓念竹抱著,而是扭動著身子,想下地玩。

    「小姐,這裡有好吃的點心哦,小姐肚子餓不餓啊?」就在寵兒鬧著想下地玩的時候,戀竹回來了,手中拿著寵兒愛吃的小點心,把寵兒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走到念竹身邊,接過寵兒,抱著她到一旁的椅子上,餵她吃點心。

    戀竹抱著寵兒一走,念竹立即擺開架勢,一派隨時要和那美婦人動手的姿態,冷聲道:「不管你是誰,今日,這裡已經戒嚴,念你是出家之人,立即離開,否則,別怪我引衛士來,制你擅闖之罪。」

    緇衣美婦不理念竹的警告,一雙眼睛緊緊追著寵兒幼小可愛的身影,時不時的因為她可愛的動作和話語,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然後又羨慕的看戀竹一眼,似乎在羨慕她可以逗弄寵兒玩。

    緇衣美婦一邊看,一邊低語:「這小寶貝就是當朝宰相,安王葉思忘的長女嗎?她叫寵兒是嗎?真可愛,我……可以抱抱她嗎?」說著,竟然緩緩朝抱著寵兒的戀竹走去,看似隨意輕緩的動作,但卻有著念竹姐妹倆無法抗衡的氣勢,念竹心中大急,知道美婦人是她們姐妹倆無法比擬的高手,連忙長嘯一聲,招呼附近的衛士過來保護,也通知葉思忘有情況。

    在大殿正無聊的陪著妻子誦經的葉思忘,一聽到念竹的嘯聲,立即飛身而起,也不怕驚世駭俗,全力展開輕功,快如閃電一般朝著念竹嘯聲傳來的方向射去。眾人只看到一道白光閃過就已經失去了葉思忘的身影。其餘人知道肯定是出了情況,否則念竹不會發出這樣急促的嘯聲,也連忙站起身,朝著嘯聲出趕去。

    葉思忘剛趕到那裡,就看到一個緇衣美婦正散發著念竹姐妹倆無法抗衡的強大氣勢接近抱著寵兒節節後退的戀竹,心中大怒,再也不管其他,右掌凝滿了功力,朝著緇衣美婦後心拍去,意圖一招就制敵。

    「葉思忘,爾敢隨意傷人!」

    一聲暴喝驀地響起,一條同樣是白色的人影從斜刺裡飛了出來,迎上了葉思忘那要人命的手掌,「砰」一聲,葉思忘與來人在空中飛快的過了一招,兩人一觸即分,葉思忘落地之後,「???」連退了三步,來人也退了三步,不過,臉色血紅,顯然是因為受了內傷被他強壓了下來。

    葉思忘輕輕把有些麻痺的右手看似自然的背在身後,神態憤怒中帶著孤傲,凌厲帶著殺氣的目光先警告的看了那緇衣美婦一眼,舉步走到戀竹身前,把她和寵兒攔在身後,突然優雅的笑了出來:「原來是你,真是久違了,怎麼?那個自稱神的瘋子的毒解開了,你想來嘗試一下我新研製的毒嗎?放心,我一定會滿足你的心願的。」

    與葉思忘對了一掌的白色人影,就是當日他押送稅銀進京時,半途救走就要被葉思忘殺死的那個自稱神的少年的人,一如當日的飄逸如仙,不過,葉思忘對上他時,再不像當日一般不濟了。

    聽到葉思忘提到神,來人平靜的臉上掠過一絲惱怒,盯著葉思忘,道:「葉思忘,想不到兩年的時間,你就能進步這麼多,在下不得不佩服武神調教弟子的能耐,武神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聽到來人一口就叫破他的師門,葉思忘先是一驚,旋即釋然一笑,已經想到了來人怎麼會知道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來人看著葉思忘的神色變化,在氣血平靜之後,變得蒼白無血的臉孔溢出一個微笑,彷彿謫仙般高貴淡雅,口中卻吐出了別有用心的話語:「葉思忘,在下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是仙,神、仙、魔、怪中的仙,至於在下為什麼會知道你一直隱藏的師門秘密,我想,你應該問問你身後的安王妃司空明月,是吧?明月,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否?」

    從這人出現之後,就一直蒼白著臉,有些畏縮的躲在葉思忘身後的司空明月,這時被點名道姓的叫了出來,臉色更加的蒼白,有些懼怕的看了來人一眼,雙手一把抓住葉思忘的衣角,柔弱的看了葉思忘剛毅的臉龐一眼,低下了頭,不敢接口。

    葉思忘胸中怒火更盛,臉上的表情卻越加的冷靜,眼神冷酷如寒冰,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那不達眼睛的笑容,讓他俊美的臉龐看起來是那麼的邪魅:「仙,你以為藉著我姑姑就能打擊我,這樣我的心靈就有了破綻,你就有機會能擊敗我嗎?你錯了!明明已經知道了我的師父就是武神,武功歷來與別家不同,獨闢蹊徑,你怎麼還能以常理來推斷我武功的破綻呢?」

    冷酷的眼神,嘲弄的語氣,詭異的邪魅笑容,讓葉思忘這時看著就如一尊邪神一般,俊美迷人,帶著詭異的危險,彷彿隨時都能爆發血腥的殺戮一般。

    自稱仙的少年還想說話,一旁的緇衣美婦已經淚盈盈的看著他,語帶哀求的喚了他一聲:「仙兒,不要!不要!」

    美婦人眼神痛苦的看看仙,又看看葉思忘危險的神態,胡亂的搖著頭,神情脆弱至極,似乎遭受了極大的打擊。

    仙看了緇衣美婦一眼,有些為難,但還是選擇了退讓,恨恨看了葉思忘一眼,一步一步走到美婦人身後,低著頭,不再說話。

    「哈哈,仙?仙!這就是仙!天人一般的仙,原來只要女人哀求一句就放棄啊!看來,這種時候,還是應該由我這魔上場才是!」隨著一聲輕佻的狂笑,一道黑色的身影飛射出來,目標就是葉思忘身後,抱著兒子的雲鳳語。

    葉思忘就像身後長了眼睛一般,驀地拔地而起,在空中一個翻騰,一腳向著來人踹去,夾雜著凌厲的殺氣,似乎還帶著葉思忘的怒氣。

    來人一聲悶哼,再不敢硬接葉思忘的第二招,就地一滾,連忙滾到仙的身旁,卻是一個相貌平凡普通的黑衣少年,嘴角掛著一絲血跡,但臉上依舊掛著邪笑,一雙眼怨毒的看著葉思忘。

    葉思忘沒有理他,而是連忙去扶雲鳳語,抱過她懷中的兒子,交給迎了過來的玉小莧,檢查一番,母子倆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才放下心來,用「傳音入秘」交代玉小莧:「叫紫秀五人擺下天絕陣,護衛著你們。」

    玉小莧也不多言,立即就打出佈陣的手勢,然後不著痕跡的把顏如玉、玉霓裳、清河公主、雲鳳語,還有抱著寵兒的戀竹姐妹聚在一處,紫秀、銀霜、綠珠、晶雨、紅梨五人立即散了開來,擺出了天絕陣。

    當初選擇五人來做諸位嬌妻的貼身侍女,不只因為她們出色的武功,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五人合練的天絕陣,名叫天絕,威力可見一般。

    安排好諸位嬌妻,葉思忘再沒有後顧之憂,全身氣勢一湧,身上邪氣更盛,隨身的長軟劍執在手中,斜眼看著黑衣少年,輕蔑的樣子,表露無疑。

    「似兒,你……你怎麼來了?」美婦人感及兩人間緊張的氣氛,連忙出聲。黑衣少年長眉一挑,呵呵笑了出來,道:「夫人,請稱呼我魔,雖然我只是一個替補上任的,但現在面對的是正牌魔的任職者,請夫人不要稱呼我的名字。」

    黑衣少年的話,讓美婦人神情一黯,黯然垂下頭,讓仙眼中閃過一絲心痛,恨恨瞪了黑衣少年一眼,黑衣少年只是神情一硒,對此不屑一顧,而是饒有趣味的看看葉思忘,又看看美婦人,壞壞的笑了開來,淡然道:「葉思忘,夫人在這裡呆了半天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有趣的東西,如果沒有發現,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葉思忘輕輕一笑,睥睨的瞄了黑衣少年一眼,輕語:「你想說什麼?還是想學仙那樣的白癡行為,來刺激我嗎?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的明月曾經做過什麼,我心中早就一清二楚,我,根本不介意!」說著,一把摟過一直淒楚看著他的司空明月,用力的在她櫻唇上吻了一口,表情邪肆。

    黑衣少年看了司空明月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的幸災樂禍,但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壞笑著看了看緇衣美婦,又看了看葉思忘,道:「聽說,你以前眉心也有一顆紅痣,而我們夫人也有一顆,這個可以說是巧合,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你再對比一下你的五官與我們夫人的五官,不知道有什麼發現?」

    第八章斷

    靜……

    全場一片安靜,其實葉思忘與那緇衣美婦相似五分的五官,就算黑衣少年不說,從葉思忘一出來開始,許多人就已經發現。如果兩個人沒有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那麼,兩人相似幾分的五官並不會特別明顯,最多只是會覺得熟悉而已,但當兩人一起出現的時候,相似就顯得特別的明顯。

    黑衣少年見葉思忘不說話,竟輕輕一笑,道:「葉思忘,有什麼感想呢?雖說天下也會有相似之人,不足為奇,但且不說外表,只說夫人對你的關心,你還不明白嗎?」

    「哈哈……」

    葉思忘突然仰頭大笑起來,似乎黑衣少年說了一句非常好笑的話一般,以近乎嘲弄的表情看著他,笑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只是一個候補,而沒有被選為魔的繼任者了,因為你太笨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笨!」

    葉思忘的話,一下就說到黑衣少年的痛腳上,一雙眼怨毒至極的看著葉思忘,心中怒火騰騰,驕傲如他,勤奮如他,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只是一個候補者,而不是直接的繼任者。明明他已經那麼努力,那麼勤奮了,可他還不是魔的合格繼任者,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眼前這個人,都是他在擋路,如果沒有他的存在,他的人生將會又是另外一番風景。

    「你說那麼多誘導我的話,無非就是想說她與我的身世有關,甚至還可能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那又如何?你似乎忘記了,我現在姓葉,叫葉思忘,不是長的與我有點像就能做我的母親的,她有什麼資格?再說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葉思忘好像是被你們天府當成敵人的,如果她真是一個母親,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嗎?」葉思忘嘲弄的輕笑著,神態瀟灑閒適,優雅至極的嘲笑著黑衣少年:「何況,最能直接打擊敵人的方法,就是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直接打擊,而你呢,居然這麼迂迴的誘導,是不是有些話你不能說,也不敢說呢?小子,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就不要亂吠,小心你的狗主子打斷你的狗腿!」

    葉思忘的話當場讓那緇衣美婦、仙、黑衣少年變了臉色,緇衣美婦是一副哀淒慟絕,仙則是一臉的震驚,震驚於葉思忘居然知道天府的存在。而黑衣少年則是被葉思忘言中了一些事實,臉色難看至極。

    葉思忘保持著表情不變,眼神迅速的掃視一周,想不到只是揣測的話語竟然讓他言中了,那緇衣美婦肯定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但究竟是不是他那從未謀過面的生母就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情了,這後面,還有著值得他繼續追查的東西。

    葉思忘強迫自己用置身事外的心態分析著眼前的情況,以他如今的功力,如果說是一對一,那他絕對有信心留下那三人的任何一個,但三對一,他卻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王爺請息怒!」

    就在這緊張萬分,似乎一觸即發的時刻,緇衣美婦突然上前幾步開口,合十一禮,表情看似平靜,但眼中有著深沉的哀痛,蹙著一對秀眉,使她一貫的憂鬱之色更濃。

    「今日一切,都怪貧僧擅自闖入這裡,一切都是貧僧的罪過,貧僧身後的兩個晚輩也被王爺所傷,貧僧觀王爺似乎也受了傷,不若今日就由貧僧做主,各讓一步,就此揭過如何?」

    說完,也不看葉思忘,而是看向身後的仙和黑衣少年,仙看了葉思忘一眼,點點頭,表示了同意,唯有黑衣少年還桀驁不馴的把頭邁到一旁,憤恨怨毒的眼睛緊盯著葉思忘,似乎今天不分個你死我活出來就不罷休的樣子。

    仙冷哼一聲,傳音給他道:「魔,你今日已經犯了戒,洩漏了那麼多的秘密,你還是好好考慮等會兒回去之後怎麼向府主解釋吧!」

    黑衣少年臉色一變,只得悻悻然的再瞪了葉思忘一眼,冷哼了一聲,縱身躍起,騰空而去,一如他來時的突然。

    待他走後,仙才走到緇衣美婦身邊,輕輕扶住那看似弱不禁風、搖搖欲墜的身子,柔聲低語:「姑姑,我們走吧。」

    緇衣美婦回頭帶著留戀的看著葉思忘,神情掩飾不住的黯然,今日這裡動靜弄得這麼大,府主肯定已經知道一切了,今後,除非是有了結果,否則,她再也見不到葉思忘了。

    心中的悲傷再也無法忍耐,眼角酸澀卻無法流出一滴眼淚,只能任由苦澀疼痛在心臟蔓延,緊緊咬著下唇,有些無力的伸出手,似乎想去撫摸一下葉思忘,但只能無力的垂下,一縷血絲溢出豐潤的唇,克制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

    「姑姑,姑姑,你怎麼了?」仙大驚,連忙幫扶著她,卻不敢無禮的去抓她的手腕,為她把脈。

    「仙兒,姑姑沒事,我們走吧。」緇衣美婦朝著仙輕輕一笑,表示自己沒有什麼,默默看了面無表情的葉思忘一眼,在仙的攙扶下,緩緩離開,那背影,竟是那麼的孤獨、無助,甚至還有些絕望。

    待兩人離開之後,葉思忘原本如邪神般俊美的臉龐和氣勢,一下散了開來,紅潤的臉龐立即變得一片灰白,只能委頓於地,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

    「忘兒,你怎麼了?」原本一臉失神,站在葉思忘身旁的司空明月被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想把他扶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但剛扶住葉思忘的手,還沒有用力,已被顏如玉接了過去,顏如玉淡淡的看著司空明月,道:「姐姐,還是我們來吧。」

    顏如玉也不管司空明月呆愕的表情,只是溫柔細心的,用自己娟秀瘦弱的肩膀,托起葉思忘的胳膊,扶著他往石椅走去,一旁的玉霓裳立即來幫忙,扶著葉思忘的同時,還不忘瞪了臉色蒼白的司空明月一眼。

    顏如玉沒有玉霓裳那樣直接的情緒表現,她只知道,在她眼中,葉思忘是她的天,是能為之付出一切的人,這樣重要的人,是絕對不允許別人去傷害的,雖然她很柔弱,力量不大,但是,她也會努力的拼盡自己的所有去保護的!她幫他找回的心,不允許別人隨意的傷害。但,在葉思忘沒有說什麼之前,柔順的她,並沒有給司空明月什麼難看,這些事情,唯有她的天才有權利作出決定,她只需要全心的信任他,保護好他的心就行。

    「這裡的情況,不容許我們在這裡多呆,先回去吧!一切,等回去之後再說。」玉小莧看出了顏如玉與玉霓裳對司空明月的敵意,心中暗歎之餘,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葉思忘的情況也需要調息,便當機立斷的決定立刻打道回府。

    玉小莧的話立即獲得了眾女的一致支持,全家立即打道回府。在玉小莧指揮收拾的時候,眾女沒有人與司空明月說過話,包括對她最好的雲鳳語,也只是用失望、傷心的表情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眼,不願意再說什麼。

    「讓我與姑姑一輛車,我想,我們需要談談。」葉思忘輕聲但堅定的要求,讓一臉落寞的司空明月俏臉上用上一陣驚心動魄的驚喜,那驚喜,讓葉思忘看得一陣心酸,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一副冷靜的樣子。

    眾女雖然對司空明月頗有微詞,但還是選擇了尊重葉思忘的意見,把他扶上了司空明月的馬車。剛坐進馬車,司空明月立即把軟墊墊高,讓葉思忘可以輕鬆舒服的靠著。

    葉思忘任由她擺佈,一切擺弄好之後,看著司空明月靜靜地在他對面坐下,低垂著臻首,輕輕的問出一句:「為什麼?」

    「我……」司空明月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說出一般,猶豫了半晌,見葉思忘還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咬咬牙,下定了決心,低聲道:「我身份卑微,知道的並不多,但我用我的生命起誓,用愛你的心起誓,我將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嗯!說吧!」葉思忘依舊冷靜,彷彿萬年玄冰雕就的一般,永恆不化。

    「我其實並不是你的童養媳,我只是跟在你身邊的一個侍女,一個一生都只能屬於你的侍女,負責照顧你,監視你。只不過是頭上頂了一個童養媳的虛名而已。一個卑微得隨時能被主子捏死的小螞蟻。」司空明月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眼淚卻從眼角滑落下來。「我的職責就是把你的一切都匯報給組織知道,好讓他們隨時知道你的情況而已,我之於你,從來都用不上背叛這個詞,只要我的身體是乾淨的,只給你一個人碰的,那麼,無論我向組織匯報了什麼都是在我職責範圍之內,無所謂背叛不背叛!」

    最後一句話,司空明月幾乎是用吼的叫出來,眼淚唰唰的淌著,眼神凌厲。葉思忘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什麼,但司空明月猜不到,她也不想去猜。

    「你十歲那年,葉家出了意外,我帶著你一邊四處逃亡,一邊向組織求助,終於被後來趕至的莫天豪救下。你是魔的繼任者,但你的身上卻沒有魔的魔氣,於是,組織下命讓我與莫天豪聯合演一場戲,逼出你的魔性,可沒想到你居然會離開。你知道莫天豪是怎麼死的嗎?就是因為把你丟失了被組織處死的!」

    第九章泥雲之別

    對於司空明月的話,葉思忘唯一的反映就是挑挑眉,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讓司空明月繼續說。

    「莫天豪死了,我是名義上的莫夫人,因此組織決定讓我暫代家主之位,整合組織在江湖的勢力,然後查找你的蹤跡,想不到你失蹤八年之後,突然會以朱偉傑的師弟的身份現身,恰好組織也查不到朱偉傑的師門,便讓我順水推舟的跟隨你,繼續履行侍女的職責。可是,我這擔著妻子之名的侍女卻犯了一個絕對不能犯的錯誤。」說到這裡,司空明月眼神淒迷的看著葉思忘,表情有著難言的哀傷,微微歎了口氣,也沒有說她犯了什麼錯誤,只是續道:「一開始,我是把你的情況都向組織匯報了,但後來,你到了京城之後,被皇帝選為駙馬,但那原本應該是你的正妻的清河公主,卻成了一個偏房,你的正妻之位一直虛懸。直到我去了之後,我才明白,那是你留給我的。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向組織匯報過任何會涉及到你的利益的情報,迫得急了,我才會給一些無關緊要的!我願以我的身體起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你信嗎?」

    「我信!」葉思忘點頭,言簡意骸。對所有人來說,思想、心靈或許都是自由的,就算是身體被束縛了,也無法禁錮心靈,但對司空明月來說,她的思想,她的心靈並不是生來就是葉思忘的,唯有她潔淨的軀體,是生來就屬於葉思忘的,也是她保持的最好的,她只能用她最好的來發誓,唯有用最好的,最潔淨的,才能配得上葉思忘的真心。

    聽到葉思忘說相信她,司空明月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沖淡了她臉上的哀淒:「別人或許不知道,因為在別人的眼中,我是高貴冷漠的冷月仙子,大權在手的大臣葉思忘的正妻,但我自己知道,組織知道,我只是一個卑微的螞蟻,隨時可以犧牲的螞蟻。我們的關係,你是主人,我只是一隻螞蟻,你是雲,而是我泥。」

    葉思忘輕輕一歎,伸出手去拉她,想把她拉入懷中,但司空明月卻堅定的搖搖頭:「聽我說完,否則,我無法安心的依偎在你懷中。」

    葉思忘點點頭,任由司空明月繼續說下去:「我一直告訴我自己,雲跟泥是不同的,那時你那麼小,怎可能懂得情為何物,最多不過是獨佔心理作祟,但是,事實卻一再的向我證明你待我的心,即使已經猜測到我就是那個被安插在你身邊的棋子也不願意趕走我,我真的很痛苦!也好恨!」

    「恨你,也恨我自己!但我恨我自己勝過恨你!因為是我把自己逼上這樣的境地的,如果……如果沒有被你的深情所感,如果沒有……沒有愛上你,我怎麼可能會那麼痛苦!」

    司空明月淚如泉湧,再也無法抑制。她知道她是自卑的,深入骨髓的自卑,不敢妄想著雲真的能愛上泥,可她卻被葉思忘的真情所惑,無法抑制的掉入了那個已經知道結局的甜蜜中,一面痛恨著自己的無能、懦弱,一面卻享受著葉思忘的疼愛。

    「所以,你把自己逼走,趁我出師光海的時候離開?」葉思忘瞇著眼睛,問著司空明月。司空明月點點頭,續道:「我無法再忍耐下去,我渴望你能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我,但又怕你知道了真相之後毫不留戀的捨棄我!我不甘心,我在沒有愛上你之前向組織匯報你的情報,但在愛上你之後,我就從沒做過一絲損害你利益的事情,憑什麼我要背上背叛者的名聲?同樣的心情,為什麼會有不同的待遇?」

    葉思忘這才明白她為什麼說那句「她之於他,無所謂背叛不背叛」。這個倔強又剛烈的小女人,明明不甘身份的卑微,不甘被人隨意的操控生死,操控一切,卻無力反抗,但又矛盾於愛他,想維護他的心,最終卻苦了自己。難怪大師娘會對他說,司空明月是最苦的人。

    「侍女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愛上自己的主人,否則,難有善終。這個規矩,在天府中,人人都知道,只是我想不到,我意料中的結果來的這麼快,好夢終究是要醒的。」司空明月淒然一笑,緩緩屈起自己的雙膝,用手臂抱住,把下巴搭在上面,眼神似迷似夢的看著葉思忘,彷彿帶著微笑,又彷彿帶著哀傷。

    任由司空明月靜靜地盯著他發怔,葉思忘表情不變,依舊是一臉的平靜,表面上他連一絲絲激動都沒有,但心裡,卻早就已經波濤洶湧。想不到真相居然是這樣,虧他還口口聲聲說著他最愛的人是司空明月,但連她心裡想什麼,他都不知道,看不透她臉上的面具有多沉重,有多悲傷。原以為冷傲如寒梅的司空明月,心中卻有著最深沉的自卑。明月明月,這個名字取得真是該死的合適,外人永遠都只能看到外表光鮮明亮皎潔的明月,卻無法看到它深藏在陰影裡的破落與悲傷。

    她不像他別的妻子,有著旁人無法遮擋的光芒,在她自己的眼裡,她只是一隻卑微的小螞蟻,除了身體,她再沒有任何可以回報葉思忘深情的東西。但冷傲如她,剛烈如她,又怎麼能容許自己那麼不如人,即使身份地低微,但她的心卻可堪與天比高,她不能容忍自己太差,所以常常逼得自己痛苦不堪,無力之下,她只能一走了之。

    葉思忘想明白之後,心中的怨恨,已消失了大半,或許司空明月不知道,但他在未出山之前被師父帶著接觸過太多底層人的心理。知道對於身處底層,生命朝不保夕的情況下的人來說,求生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的反映,為了能活下去,就是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走也絕不後悔。可就是應該這樣自私自利、冷酷無情的人,卻因為愛上他,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雖然不能說時時刻刻的維護他,幫助他,但也盡了自己的全力。真是倔強的人。

    馬車就這樣靜靜地行到了安王府,玉小莧、清河公主、顏如玉、玉霓裳、雲鳳語全都下了馬車,靜靜地看著司空明月與葉思忘乘坐的那輛車,等待兩人出來。

    待馬車停下之後,司空明月伸手理了理衣袂,整理了一下被哭花的妝,一切整理好之後,才看向葉思忘,迎上的是他饒有興味的眼神,心中卻沒有了以往的羞喜,只有淡淡的悲傷。葉思忘下了車,撩著布簾,柔聲低語:「姑姑,我們到家了,下車吧!」

    「忘兒?!」

    司空明月猛然抬頭,表情既驚且喜,一雙明眸,燦若星辰,似乎已經把所有要說的話都盡訴在其中。

    葉思忘微笑著低下頭,附在她耳畔道:「姑姑,小心又把妝哭花了,我已經知道了你愛面子的秘密了!」

    司空明月害羞的紅了臉頰,卻沒有勇氣去捏他一下,一切都說開之後,她再沒有了平日的淡然,更多的是恢復本性後的女人小性子。

    一旁的眾女看著兩人的樣子,知道兩人已經和好如初了,除了雲鳳語和玉小莧之外,心中都有些不愉,不明白葉思忘那種性子的人,為何還會繼續容忍司空明月?難道在他的心中,她們,真的比不上一個司空明月嗎?

    眾女都有些傷心的低下了頭,玉霓裳是個直性子的人,最藏不住話,立即走到葉思忘旁邊,一把把他拉著司空明月的手搶了過去,怒瞪了司空明月一眼,氣道:「夫君,為什麼你還對她那麼好!人家不依了!」

    葉思忘哈哈笑著,一把摟住她,道:「好好,我們進去說,好不好?等會聽我說了之後,如果你還對姑姑有氣,那我支持你與她對打一場,可好?」

    葉思忘的話讓眾女一愣,心中微沉的同時,還是柔順的進府,打算進去聽葉思忘說個明白。這裡面,唯有玉小莧是知道內情的,因為葉思忘的師父慕容無過早就已經交代過她,讓她隨時注意葉思忘與司空明月的情況,兩人都是一樣的悶葫蘆,喜歡把心事藏在心中的人,如果這一次能讓兩人和解,那今後對付那個天府將方便很多,根據今天的情況來推測,葉思忘應該是那個什麼魔的繼任者,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那個黑衣少年,或許,在葉思忘和司空明月身上,還有著一些值得人玩味的事情也說不定。

    一干人剛回到府邸,也忙不得去把身上的外出服換下就立即全部聚集到了葉思忘的書房,準備聽葉思忘說明內情,就連小寵兒也跑來湊熱鬧,不過,她不是來聽的,而是特地跑來父親懷中睡覺的。在相國寺的事情嚇到了她,她現在特別的粘父親,葉思忘也知道小寵兒今天被嚇到了,任由她粘,把她抱在懷裡,哄著睡覺。

    待人都到齊之後,葉思忘輕輕拍著懷中的女兒,微微一笑,父愛之情,溢於言表,手指輕輕撫摸著女兒嫩滑的小臉,葉思忘低聲把今天在車上司空明月與他說的那麼些話說與眾女聽,沒有任何的隱瞞,全部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葉思忘微笑低語:「人心,從來都是自私的,我從來不相信會有誰真正無條件的對誰好,就算是夫妻,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絕情,沒有人會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與其說一些冠冕堂皇的什麼為了誰好之類的話,還不如直接的表示出我重視我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要犧牲你的利益。人重視自己的利益勝過別人的利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什麼好苛責的?只能說這是人的天性!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如果連自己也無法保護好,有什麼資格去維護別人?在我看來,這樣的維護,不過是在增加別人的負擔,給自己增添一些虛名而已。我一向的主張是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不是人人都適合做英雄的。說實話,對姑姑,我心中是有怨恨的,但這點小怨恨,我打算呆會兒回房之後和她慢慢算。」

    說到這裡,葉思忘衝著司空明月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完全破壞了他剛才營造的氣氛:「我之所以原諒她,是因為她並沒有哭天喊地的對著我說什麼是為了我好,為了我她犧牲了多少的話,她只是把一切都擺在我的面前,闡述事實,既沒有誇大她為我做的犧牲,也沒有減少她犯的過錯,只是說明事實,告訴我她的心情而已。她的倔強,她的不甘,她的怨恨,她在一些偽君子眼中甚至是卑鄙、小人的地方,都一絲不掩飾的展示給我知道。她始終是以她的心為歸依的,我欣賞這樣的坦然,也欣慰於這樣的坦然,如果不是她心中真正的坦然,真正認為沒有背叛過我,她,是不可能這麼坦然的。」

    葉思忘的話很簡單明瞭,但他說完之後,眾女即使心中還有些氣憤,但還是釋然了。她們的夫君葉思忘,從來都不是能用常理衡量的人,他的聰明絕頂,讓他擁有了一雙能看透別人的眼,在這雙眼中,見過了太多虛假的善良,在他看來,這樣虛假的善良,還不如司空明月那樣只為自己打算的率真的自私來得可愛,最起碼,她能勇敢的說出來她的自私,而不是虛假的去掩飾。

    「我也贊同思忘的話。」一直冷靜旁觀的玉小莧見眾人都沉默下來,便開口發言:「我相信一個能這麼坦蕩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展現給愛人知道的女子,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愛人的!」

    女人生來愛美好的事物,特別是在這個女子毫無地位,以賢淑為德的時代,以一頭與眾不同的雪白秀髮名滿江湖,受盡世人冷眼,但依舊特立獨行的玉小莧是最能體會這句話的涵義的。沒有哪個女子願意把自己醜陋的一面暴露給愛人知道,人人以賢淑為德,生怕自己不賢淑的一面被夫君知道了,但司空明月毫不猶豫的把一切都展示了出來,她的勇氣,她的真心,是不容人置疑的,因為置疑了,對她對葉思忘那熾熱純真的愛意就是一種褻瀆。

    第十章滿月酒

    司空明月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雖然眾女中,除了玉小莧和雲鳳語外,並不是人人都願意與她親近,關係很顯得有些冷淡,但表面上,誰也不曾給過她難看,至於什麼時候才是司空明月真正與眾女再沒有一絲隔閡的時候,那就需要司空明月去努力了。而司空明月經過這一件事之後,在葉思忘面前再也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只是一個有些死要面子,有些倔強,有些好強的小女人而已,偶爾她因為死要面子而發生的一些趣事(比如不梳妝好絕對不出門;很少在外人面前笑(原因是她覺得她笑起來破壞了她的冷艷氣質等等)。)還讓眾女偷笑了好幾回。

    司空明月的事情定了下來,葉思忘的心臟彷彿一下子輕了好多,雖然嘴上說著只要是司空明月的,他都接受。但心裡卻還是很介意司空明月真正的心意的,以前司空明月不說的時候,感覺就像一顆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上,無論怎麼告訴自己要輕鬆,要相信,但還是無法做到。不過,現在,終於可以真正的輕下來了,因為,他的姑姑,他的明月,最終還是沒有背叛他,她的心裡,只有他一個人。

    「現在心裡的陰影終於消除了,先生,是不是又有了獵艷的心情了?」玉小莧看著葉思忘得意的笑容,忍不住就兜頭給了他一桶冷水,不過,這冷水隱隱還有些酸。

    葉思忘邪氣的一笑,睨眼懶洋洋的看著玉小莧,看得玉小莧有些不自在的連忙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對於那天在大相國寺的情況,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葉思忘瞄了玉小莧一眼,道:「根據我從姑姑那裡得來的消息,好像我才是那個什麼魔的正牌繼任者,那個黑衣少年好像是個替補,難怪那麼差!」

    或許是心情不錯,評價的同時,還不忘記踩人家幾下,惹得玉小莧差點笑了出來,幸好,及時忍住了。

    「那麼,我有個推斷,你要不要聽聽看?」玉小莧眼睛冒出了興奮的光芒,歡喜的道。那表情,讓她平凡清秀的臉孔迸發出了惑人心神的眩目光彩來,讓葉思忘看得心中愛極,點頭笑道:「嗯,說吧,讓夫君我聽聽,是不是我們又想到一塊兒去了。」

    玉小莧笑著點頭,道:「據明月姐姐說,莫天豪是因為沒看好你而被處死的,莫天豪的武功和家世,在武林中是一股不弱的力量,那個組織卻能毫不猶豫的處死他,不止可以看出它的龐大,還可以看出夫君你的重要性。可是,夫君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人,那個組織又是勢力如此龐大的隱秘組織,怎麼可能查探不到葉家的禍事呢?除非……」

    「除非是有意為之!」葉思忘懶懶的接過話,笑瞇瞇的看著玉小莧苦惱思索的樣子。

    「對,就是有意為之!可是,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呢?根據目前的情報,沒有足夠的資料可以解釋,因此,這個謎底暫時還無法解開。這個暫且不說,我們接著剛才的說,莫天豪被處死之後,明月姐姐接掌莫天豪的勢力,照理說,明月姐姐既然已經失去了你這個主人,那她留在江湖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但她依舊身在江湖之中,那麼就是說,她的存在具有了某種意義和目的在裡面。」

    玉小莧專注的推斷著,葉思忘笑瞇瞇的聽著,不時點頭表示贊同,讓她繼續。

    「明月姐姐最顯著的地方,在江湖上,她是神劍世家的領袖,在組織裡,她的這個身份並不起什麼作用,僅有的也就是你的侍女的身份了,那麼,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組織留著她,是和魔有關!」說到這裡,玉小莧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卻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支撐她這個猜測,所以,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葉思忘看著她苦惱的樣子,微微一笑,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雪白的秀髮,道:「不要再想了!有時候,不用想,答案就會自己跑上門來的!你還是好好幫我籌劃一下,寶貝兒子的滿月酒宴要怎麼辦吧。」

    玉小莧疑惑的看著葉思忘,眼神直愣愣的,半晌之後,才恍然大悟的點頭,歡喜的吻了葉思忘一口,喜道:「夫君,人家越來越愛你了!」

    葉思忘笑吟吟的拍了她臀部一下,沒有再說什麼,繼續沒有什麼形象的靠躺在椅子上,眼神閃閃發亮,不知在想什麼。

    滿月酒的請貼,是葉思忘早就讓人發了出去的。由於有些人因為身份限制,無法進入內城,因此,葉思忘把滿月酒擺在了以前在外城的府邸中。

    隨著司儀的聲音,穿著不同顏色官服的人絡繹不絕的進來,身後都抬著禮物,葉思忘抱著寵兒站在高樓上,冷眼看著管家燕叔操理這一切。

    「爹爹,那些盒子裡裝了什麼?好吃的嗎?」小寵兒看著那些官員送來的禮盒,好奇的問著葉思忘。葉思忘微微一笑:「那是送給你弟弟的禮物。」

    「可是,小弟弟連話都不會說,只會睡覺,他能看那些禮物嗎?」

    「寶貝兒,你弟弟看不見,可爹爹能看見啊,他們送禮物不是給你弟弟看的,而是給爹爹我看的!」

    「為什麼要給爹爹看,今天又不是爹爹滿月?」小寵兒顯得非常疑惑,葉思忘待要解釋,已被清河公主瞪了一眼,把小寵兒抱走,她可不敢想,如果以後女兒也像她父親這麼狡猾,那她這做娘的不知要白了多少頭髮才算完了。

    賓客到齊之後,葉思忘才帶著雲鳳語出現,雲鳳語懷中抱著胖嘟嘟,只會睡覺的兒子,一臉的憐愛,不時忍不住會輕輕吻他粉嘟嘟的小臉一下,母愛顯露無疑。

    「各位同僚,感謝各位光臨敝府,今日小兒滿月之喜,有勞各位前來祝賀,本王不勝感激,在這裡代小兒感謝各位的厚愛,來,請滿飲此杯。」葉思忘簡單的說了幾句開場詞之後,與眾官員喝了一杯,然後就讓大家坐下開始用膳。

    「姑爺,」

    葉思忘剛坐下不久,管家燕叔就疾步走到近前,俯身在葉思忘耳邊低語:「門外不知何時放了三分賀禮,請示姑爺,收還是不收?」

    葉思忘微微一笑,道:「收,收進來之後放到後院我的書房,我等會去看。」

    「是,姑爺。」

    燕叔快步離去。葉思忘微笑著看著勾儔交錯,讓雲鳳語抱著孩子進去,然後便站起身,開始敬酒。葉思忘的酒量與他的凶名一樣盛,人人都知道葉思忘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這是惡魔最大願望),且葉思忘位高權中,又是出了名的難纏,今日來這裡的人,都是希望好好的巴結一下他,以免他不知何時會找上門去,所以,葉思忘一來敬酒就一口喝盡,無人會推卸。

    正熱鬧時——

    「皇上駕到!」

    隨著司禮太監一聲高唱,穿著明黃帝袍的瑞澤走了進來,面上帶著微笑。葉思忘連忙帶頭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朕喜聞葉卿家喜得貴子,感於葉卿家對朝廷的功勞,特來祝賀,來呀,把禮物給朕呈上來,宣旨。」瑞澤笑吟吟的扶起葉思忘,對眾臣道,和樂的樣子,似乎與葉思忘一點矛盾也沒有。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自登基以來,受葉卿家盡心輔佐,葉卿家勞苦功高,乃是國之棟樑,朕一日不可或缺。今聞葉卿喜得貴子,特敕葉氏長子熙晟常泰殿神騎大將軍一職,世襲安王爵位。欽此!」

    「微臣叩謝皇上隆恩。」葉思忘跪下謝恩,讓人去把後院的雲鳳語叫來,抱著兒子來謝恩。

    瑞澤笑著扶起葉思忘,道:「葉卿家,朕登基時日不長,從小長於宮中,對民間民情體察不清,易受權臣愚弄,朕盼葉卿家還如以往一般,時刻提醒朕,給朕出主意,陪朕一起共創我天朝的輝煌,卿家可願意?」

    葉思忘冷眼看著瑞澤,冷眼看著一旁激動非常,羨慕非常的大臣們一眼,冷靜的跪下謝恩,沒有激動,也沒有興奮。瑞澤又讓太監宣讀了長長的禮單之後,才起駕回宮了。

    瑞澤一走,群臣們都激動起來了,紛紛悄聲議論著,說這是皇上在向葉思忘示好。沒有了葉思忘的朝政根本不能稱為朝政,瑞澤的政令、聖旨無法實行,瑞澤迫於無奈只能藉著這個機會來向葉思忘示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面對大臣們討好的恭賀聲,葉思忘冷靜如初,瑞澤啊,真的是長大了,知道在這樣的時候,與他作對是最愚蠢的選擇,於是才會選在這個時候來示好?看來他教導瑞澤的話,他真的聽進去了,大丈夫,該忍耐的時候,當忍人所不能忍!

    葉思忘應酬了一下就轉回後院去了,逕直到了書房,玉小莧早就已經在那裡,那三件賀禮也被打了開來,不過,玉小莧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正拿著一張名貼發呆呢。

    「怎麼了?什麼問題能難得住我的女諸葛了?」葉思忘笑嘻嘻的湊了上去,玉小莧狐疑的看了葉思忘一眼,表情顯得非常鄭重、嚴肅,沉聲道:「夫君,有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否則,我今晚就發動姐妹們讓你睡書房!」

    「好吧,說吧!」葉思忘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你說,你什麼時候多了個未婚妻了?」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33
第十一章明月

    未婚妻?!

    葉思忘驚訝的蹙起了眉頭,搶過玉小莧手中的名貼一看,名貼的落款居然是「君之未婚妻」,更讓葉思忘驚訝的是,在禮單的後面,居然附了這麼一句「盼君早歸」的話。

    葉思忘臉孔冷了下來,拿過另外兩張名貼,一張黑色的名貼,落款是軒轅似,而另外一張大紅色,顯得喜氣洋洋的名貼卻沒有落款,只有一些小孩子的禮物。葉思忘看著這兩張名貼,隨手扔到一旁,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說完,看向玉小莧,看她一臉不悅的樣子,微微一歎,拉過她抱入懷中,把下巴搭在她的香肩上,低語:「如果我有什麼未婚妻,絕對不會讓她主動找上門來,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們,我想,這張名貼更多的是一種試探。姑姑說,她常年不在天府,在天府又不是什麼掌權的人物,不太瞭解天府內的人,不過,她曾經聽那個莫天豪說過,說什麼天府有四個統領,分別就是神、仙、魔、怪,各自掌管不同的領域,據說,這四個位置,從一出生就選定人選,安排好一切,包括他們的未婚妻。如果那黑衣少年說的是真的,我曾經是那個魔的繼任者,那麼,有個已經被安排好的未婚妻也不足為奇。」

    雖然看不到葉思忘的表情,但深深瞭解葉思忘的玉小莧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不甘與憤怒,孤傲如他者,必然也是像司空明月一般,對於被別人蒙在鼓裡,安排好一切的作法,感到深深的憤怒和不屈吧,看似優雅隨和的葉思忘,怎麼可能會屈服於這樣的安排,這張名貼的試探,只不過是更加的觸怒他,更加堅定他毀滅天府的決心而已。

    輕輕轉過身,抱住葉思忘的腰,雙手在他手背輕輕撫摸著,似乎在安慰他一般,玉小莧抬頭吻了他下巴一下,歉然道:「對不起哦,夫君,人家不該和你亂開玩笑。」

    葉思忘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他之於玉小莧,玉小莧之於他,兩人都是聰明智慧之人,不用說太多話語來表達就能明白互相的意思。

    「剛才外面那麼熱鬧,皇帝來了?」

    「嗯。」

    玉小莧愣了愣,旋即笑了出來,瞟了葉思忘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今日,瑞澤既然以皇帝之尊,紆尊降貴的來到葉思忘的安王府參加葉思忘長子的滿月宴席,既表示群臣了他對葉思忘的寵愛敬重之意,又婉轉的向葉思忘表示了示弱、和好之心,不過,在這兩層意思之後,還蘊藏著一個更深的意思,恐怕就是想麻痺葉思忘,示之以弱,好讓葉思忘放鬆警惕,以備他有崛起之機。

    不過,瑞澤的如意算盤終究是要落空的,如果葉思忘真正的目的是想權傾天下,成為一代權臣的話,或許他今天會因為瑞澤的恩寵和低頭而得意,但葉思忘真正的目的卻不在這裡,朝廷的權勢,只不過是他達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再不還擊好像說不過去吧?」玉小莧笑著偎在葉思忘懷中,用手指戳著他胸膛問著。葉思忘笑了笑,吻了她一口,答非所問的道:「好像過兩天就是廟會了吧?我打算到時候帶寵兒出去玩一下,好像自從土國回來就沒有好好的陪她玩過了。」說完,笑嘻嘻的走了出去,琢磨著要帶寵兒去哪裡玩。

    玉小莧瞅著葉思忘的背影,瞪著他,但瞪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人吶,只喜歡做火上澆油、雪上加霜的事情,人家瑞澤都已經來向他示弱了,他還是不肯罷休,看來是真的要把瑞澤逼得去動用那些人了,但憎恨那些人的瑞澤真的會去動用嗎?玉小莧竭力的思索著,似乎有一些讓她不解的地方需要她仔細的思考。

    且不說葉思忘去找寶貝女兒去了,雲鳳語這裡,在瑞澤走了之後,宴會差不多也就是結束了,她早早的抱著剛滿月的兒子回房中餵奶,輕輕的撫摸著兒子那柔軟的細發,一臉慈愛的看著兒子胖嘟嘟的小臉,看著他一臉滿足的在吃奶,心中滿是幸福的感覺。

    以前,聽人家說,女人的一生,總要生了孩子才會圓滿。她一直不懂得這句話得意思,就算是為了葉思忘的愛情而放棄了修行,她也沒有圓滿的感覺,只是經歷了另外一種生活方式,嘗到了另外的一種幸福,一種與修行不同的,充滿生機與陽光的幸福。但在她有了孩子之後,當感覺到肚子中居然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知道會有一個孩子由她賜予生命,並細心的呵護他成長,在她教導下,從一個小不點長成一個大人,她就滿懷的激動與期待。當經歷了巨大的痛苦,把孩子生出來之後,抱在懷中沉甸甸的感覺,真實的生命的感覺,讓她滿心的驚奇與感動,原來這才是女人的圓滿,才是做一個女人最值得自豪的地方。

    「姐姐。」司空明月裊娜走了進來,微笑著看著一臉慈祥的雲鳳語,眼中有著難掩的驚奇,似乎做了母親之後的雲鳳語更加的美麗了,雖然沒做母親之前的雲鳳語,也是一個性格溫柔和順的女子,但做了母親之後的雲鳳語,卻多了一份難言的氣質,彷彿更加的溫暖。(這也是惡魔的感受,總覺得做了媽媽之後的老婆更迷人了!唉!快被迷死了!)

    雲鳳語抬頭看到司空明月,不禁又露出一個微笑,招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是妹妹啊,快來,坐到姐姐身旁,我們好好聊聊。」

    司空明月依言坐到雲鳳語身邊,看著小熙晟鼓動著小臉,努力吸乳汁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細嫩的臉上輕輕撫摸著,道:「小熙晟真可愛。」

    雲鳳語瞟了她一眼,把她難掩的羨慕看入眼中,應道:「是啊,小寵兒每天都來看小弟弟,姐妹們也很喜歡他,不如妹妹也生一個吧,我想,這樣一來,與姐妹們的關係能融洽一些。」

    司空明月苦笑著搖搖頭,眼中是絲毫不掩飾的倔強,拒絕道:「不行,現在還不是我生孩子的最好時機,姐姐是知道我的,我天生就冷情,在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願意把心力從忘兒身上轉移給孩子的時候,我是不會生孩子的,否則就算生了,也不一定能好好的疼愛他,那又何必呢?何必又讓姐妹們多一個討厭我的理由。」

    說到司空明月與眾女們的關係,司空明月忍不住苦笑又加深了一些,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甘。她們那些養尊處優的人又怎麼會明白她這個掙扎在生死線之間的人的苦處呢?在說錯一句話、出點小差錯,甚至是別人看她不順眼的時候,都能要了她生命的地方,她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繼續生存下去,畢竟,只有能繼續活著,才能再言其他,否則,一切都是空話。但是,為了葉思忘,她背棄了一切,甚至已經放棄了生存的希望,就像撲火的飛蛾一般,即使知道接受葉思忘的愛情,並回報他的感情,代表的可能就是她的毀滅,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她選擇了順著自己的心而活,即使立即被毀滅,為了一霎的幸福與陽光,她也無怨無悔,但為什麼眾女就是緊抓著她未愛上葉思忘之前的事情呢?雖然她感到不甘,感到委屈,但為了葉思忘,她可以忍了,她連生存都可以放棄,這點小小的委屈和不甘,她可以忍受,因為她的他,她最重要的那個人明白,只要她的忘兒能明白,她可以忍受一切。

    雲鳳語把司空明月的苦楚都看入眼中,憐惜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可奈何,埋怨道:「思忘也真是的,就不能幫幫你嗎?居然忍心看著你與霓裳她們的關係冷淡。」

    司空明月失聲笑了出來,有些無奈的道:「難道姐姐看不出嗎?忘兒這是在報復呢!那個小心眼兒的壞傢伙,雖然不怪罪我曾經向天府提供過他的情報,但卻怪罪我沒在他愛上我之前就愛上他,嘴上不能怪我,他乾脆不幫忙,讓我自己努力去改善,那個壞傢伙,我真是恨死他了,小成兒,將來你可別學你爹爹的樣子哦,要不然二娘我就不疼你了。」

    看著司空明月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雲鳳語也笑了出來,點頭道:「你這樣一說,確實像思忘的性格,這個壞傢伙,有時候真讓人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才能洩恨。」

    兩人相視一笑,齊聲數落起葉思忘那個小心眼兒的壞傢伙的不是來,弄得在清河公主房中陪著小寵兒的葉思忘連打了幾個噴嚏,鬱悶的想著究竟是誰在說自己的壞話。

    其實司空明月心中明白,葉思忘確實是有小小報復她一下的意思,但更多的也是為了她考量,就算今日葉思忘幫助她緩解了她與眾女的關係,但真正的裂痕還是會存在,而且只怕這個裂痕會更大,眾女也會因為葉思忘對她的寵愛而更加的怨她,那反而不如讓她自己努力,用真心來換取眾女的諒解,這樣得來的關係才能牢靠。

    第十二章仙的顫抖

    金鑾殿——

    「羅大人此言差矣,官吏選拔關係著一方百姓的福趾,豈能如此輕率?啟稟皇上,微臣認為,不止要看選任官員的能力,還要看官員的人品,請皇上聖裁。」

    「皇上,微臣認為不妥。」………………

    沒有葉思忘在的朝堂依舊是熱鬧得如菜市場一般。瑞澤頭痛的以手撫額,眉頭皺得死緊,沒了葉思忘的壓制,朝堂之上,以前不見的黨派都露了出來,互相攻殲,互相傾軋,為了能多給自己的黨派撈取利益,爭個臉紅脖子粗,連斯文掃地都不顧了,讓瑞澤頭痛不已,在心中也對葉思忘更加的痛恨起來,明明他都已經放低姿態去參加他兒子的滿月酒宴了,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手呢?難道真的要逼得他走最後一步嗎?該死的、可惡的葉思忘!瑞澤不由捏緊了雙拳。

    瑞澤在朝堂上暗自生氣,咒罵葉思忘,而葉思忘卻輕鬆的穿著便服,把寵兒架在脖子上,帶著她在人群中穿梭著,正在逛廟會呢。清河公主生性愛潔,討厭擁擠的人群處複雜的體味,沒有來。而玉小莧忙著處理分析情報,雲鳳語也要忙著照顧寶貝兒子,顏如玉生性不愛熱鬧,都沒有跟來,唯有玉霓裳這活潑好動的小妮子跟了來。

    葉思忘脖子上架著寶貝女兒,手中牽著玉霓裳,並沒有帶任何的護衛,只是讓紫秀跟了來,紫秀是銀霜五人中武功最高,六識最靈敏的一個,這樣的情況,帶著她來是最合適的。

    寵兒和玉霓裳手中,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蘆,另一隻手中還一人拿了一個捏的栩栩如生的面人兒,顯得很可愛。玉霓裳為此還被葉思忘笑話了一回,說她只是一個和寵兒一般大的小孩子,氣得她狠狠地在葉思忘脆弱的腰側掐了幾下重的,掐得葉思忘絲絲直抽冷氣才得意洋洋的罷手。

    ××××××××××××××××××××××××××××××××××××

    「稟報小姐,葉思忘帶著他的女兒和他妻子之一的玉霓裳出來逛廟會了。」

    「玉霓裳?震天宮玉無修的女兒?」

    「是的,小姐。」

    「很好,我想,現在是去見大哥的最好時機了。」小姐微微一笑,露在面紗之外燦若星辰的眼睛彎了起來,輕輕的取下面紗,露出一張美如天仙,嬌媚絕倫的臉龐來,這樣一張美麗的臉,唯有號稱天下第一美女的海淨和遠在土國的阿依莎才能比擬,三人所不同就是,海淨就像一株青蓮,婷婷玉立,清雅如仙。阿依莎就像一朵牡丹,嬌艷絕倫,但貴氣逼人。而這個少女,就像一朵夜來香,嬌媚中透著濃濃的神秘,一雙如水的星眸中迷濛著一層水霧,瞇著眼睛,讓人永遠也看不透她的心。

    少女站起身,裊娜的走了出去,嬌弱的姿態,略顯虛浮的腳步,再再顯示著她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從她的住處出來,穿過迴廊,遇到的人都連忙低頭向她行禮,敬畏之態清晰可見。

    少女走到一個掛著「留仙居」牌匾的院落,直接走了進去,來到廳房,輕輕敲門:「大哥可在?小妹來拜訪您了。」

    「哦,是翎妹啊,有什麼事情嗎?進來吧。」一道男聲溫和的應道,那聲音,居然就是一再為難葉思忘的仙。

    少女走了進去,向著仙行了一禮,微笑道:「大哥在就好,小妹今日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得到了一個消息,小妹想,大哥您可能用得到。」

    仙飄逸淡雅,一派仙風道骨的臉上升起一抹戒備,對於這個小妹,他們神仙魔怪四個統領都很忌諱,不止因為她是掌管著天府的一切情報來源和管理的秘衛組的統領,更因為她的心智計謀讓他忌憚萬分。他一直以為,如果有誰還能在用計狠毒上能比得上葉思忘的話,那麼肯定非這個妹妹莫屬。葉思忘的心機智謀,能比得上的人不是沒有,但他那份狠毒和殘酷就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了,只看他對付日泉的手段,能狠心至斯者,鮮有矣。而眼前這個美若天仙的妹妹,不論智謀還是狠毒之處,比起葉思忘,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手段,他們四大統領都是親眼見識過的,就算是最肆無忌憚的魔和最孤僻的怪,在她面前,都不敢有什麼放肆的地方。

    「不知翎妹有什麼消息要告知大哥?大哥洗耳恭聽。」仙不動聲色的答道,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真如天降的謫仙一般,沒有任何的凡俗之氣。

    少女瞇著的眼睛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一派好心的道:「小妹剛剛收到消息,說是葉思忘帶了他的女兒和玉霓裳出來逛廟會了,小妹覺得,這個時候,正是派大哥你救的那個東方俊龍出馬的時候,您想,東方俊龍的失敗可說一手拜玉無修所賜,而玉無修又是為了他的女兒才背棄東方俊龍的,東方俊龍對玉霓裳肯定是恨之入骨了,但平日,玉霓裳都在安王府的護衛層層保護之下,他根本沒有機會,今天,葉思忘可是一個護衛都沒帶,只要大哥您出點人手,纏住葉思忘,東方俊龍就有機會殺了玉霓裳。這樣一來,不止可以幫東方俊龍報仇,讓他一心為大哥你賣命,還可以起到打擊玉無修和葉思忘的作用。大哥認為呢?」

    聽了少女的話,仙不禁臉色大變,原本以為做得隱秘的事情,居然已經被少女查知,那是否代表著,府主也知道了?這些事情都瞞不過,那相國寺的事情更不用說了,姑姑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都怪魔那個笨蛋,如果不是他搗亂,姑姑的行蹤怎麼可能暴露,該死的魔!仙眼中掠過一絲殺機,低著頭,沒有說話。

    少女又是一笑,看也不看仙,繼續道:「仙大哥您害怕了嗎?放心,您所擔心的事情,小妹可還沒報告府主,不過,小妹想,仙大哥您是什麼人物,天府的規矩,您應該比小妹明白,那些無用的垃圾,該扔的就扔了吧,不要留著給別人做打擊您的證據,否則,到時候,小妹就算能為了仙大哥您隱瞞一時,也無法隱瞞一世。小妹覺得,仙大哥還是做好仙的本職就好,不要過界,神那裡,希望仙大哥您幫忙傳達一下小妹的意思,當初是他自己違背了府主的意思的,後果就應該一力承擔,失敗者是沒有任何資格談報仇的!小妹也希望仙大哥能站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再作出任何讓小妹為難,讓府主失望的事情來。小妹告辭,大哥您忙吧。」

    說完,少女笑吟吟的走了出去,瞇著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張開,只是臨出去的時候,似乎射過來一記冷光,讓仙心中一緊,待少女出去之後,才感到自己的背都已經濕透了。

    仙的表情有些漠然,天府,是一個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的地方,天府裡沒有情誼可講,只有競爭。神與他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兩人一同被選為繼任者,從小一起訓練,一起進步,聯合起來對付別人的傾軋,兩人的情誼,就像親兄弟一般,神和姑姑是他在天府之內僅有的兩個親人,為了他們,他可以付出一切。因此,當神毀在葉思忘手中之後,他才會違背天府的規矩,勾結跟葉思忘有仇的人,打算利用他們,打擊葉思忘。只是,想不到一直做得很隱秘的事情,在翎妹眼中,居然這麼的不值一提,他的一切,早就已經在她的監視之下,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妥協,放棄那些秘密收下的人,全部交給翎妹,否則,他將失去一切,為了已經沒有了一切的神,他必須保住他的地位,否則,神的日子將過得生不如死。

    「來人,去把東方俊龍叫來。」

    「是。」

    不一會兒之後,東方俊龍被叫了來,英偉的臉上神光湛然,呼吸細緻有序,看來武功進步了很多,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樣子。

    「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召小人來,有何吩咐?」東方俊龍向著仙行禮,每次見到這個仿若神仙一般的少年,他心中就難掩激動,因為仙高絕到他難以想像的武功,讓他看到了報仇的希望。王寶的慘死,玉無修的背棄,凌風的逃避,這些都一直緊記在他的心中,他要報仇,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人,就算為此成為別人的奴僕也不在乎。仙淡淡的看了東方俊龍一眼,道:「東方俊龍,你想不想報仇?」

    東方俊龍臉上難以自抑的湧上激動,「撲?迭v一聲跪在地上,激動的道:「稟公子,小人時時刻刻想的就是報仇。」

    「很好,不過,你的敵人勢力有多大,本公子想,你心中應該知道,報仇的事情不是一時就可以解決的。」

    「小人明白,但小人可以等,小人有耐心。」東方俊龍眼神一黯,臉上一片堅毅的道。仙眼中現出一抹讚許,道:「很好,不枉本公子這麼看重你,也不枉本公子找機會給你出氣。東方俊龍,目前雖然無法讓你報仇,但是,打擊一下敵人的機會,本公子還是可以給你。」

    第十三章殺

    打擊敵人的機會?!

    仙剛說完,東方俊龍就眼神一亮,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連忙更加恭敬的抱拳行禮道:「多謝公子,小人知道敵人的勢力,不會妄想一次就能把敵人打倒,但是,有打擊敵人的機會,小人絕對不會放過。」

    仙微微一笑,點點頭,讚許道:「你能在強敵深仇之下,仍然保持理智,不衝動行事,本公子自不會虧待你。我知道,東方家主的行動之所以失敗,關係到兩個人,一個就是家主你的結拜兄弟玉無修,一個就是葉思忘。玉無修遠在震天宮,而震天宮家大勢大,要滅了震天宮,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玉無修的女兒玉霓裳,要殺了她卻不是什麼難事。」

    「玉霓裳那小妮子?公子的意思是?」東方俊龍表情有些猙獰。仙優雅一笑,低語:「我接到消息,今日,葉思忘帶著玉霓裳去逛廟會去了,沒有帶任何的護衛,本公子派十個高手與你隨行,你此行不求能動到葉思忘,只要能把玉霓裳傷在劍下,對葉思忘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樣一來,不僅能稍解你心中之恨,還能起到打擊敵人的作用。」

    東方俊龍點頭表示同意,願意遵照著仙的提示去做,因為他知道,要想傷到葉思忘,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止因為葉思忘武功高,還因為他那為數眾多,武藝高強的護衛,想去刺殺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但玉霓裳就不同了。難得葉思忘沒有帶任何的護衛出來,加上公子派去的高手,他只要用那十個高手纏住葉思忘,讓葉思忘不得分身,無法關照玉霓裳,到時候,只需要他東方俊龍一個人就能讓玉霓裳斃於劍下。

    仙看著東方俊龍領命而去,嘴角溢出一絲陰冷的笑容,與他飄逸如仙的氣質是那麼的不符,輕輕揮揮手,一道黑影出現在他身後:「仙主。」

    「你帶著人去配合東方俊龍,你們的目標就是葉思忘懷中的那個小孩,無論犧牲多少人,都要把那個小孩給殺了,明白嗎?」仙輕描淡寫的說著冷酷無比的話,下了死命令,黑影領命而去,仙依舊一副飄逸如謫仙的樣子,似乎剛才那陰毒的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葉思忘,這次看你怎麼選擇,是要你旁邊的小嬌妻,還是要你懷中的寶貝女兒!」仙喃喃低語著,低沉的笑聲彷彿從胸腔中發出一般,透著詭異的殺氣。

    ××××

    「小姐,仙統領派了殺組組長風殺帶領了殺組的成員去協助東方俊龍刺殺玉霓裳。」

    「殺組?」

    少女蹙起了眉頭,仙是怎麼想的,居然派出了實力最強的殺組?就算想殺死葉思忘,在這樣的光天化日之下,卻不是最好的時機,如果不知道葉思忘的師門還罷了,現在已經知道了葉思忘的師父是慕容無過,那個出了名護短的慕容無過,以慕容無過的實力,要查出是誰動手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慕容無過是江湖人,而天府名義上是隸屬皇家的,行動上不若慕容無過般方便,而且,天府至今仍未查到慕容無過的真正定居之處,以慕容無過喜怒無常、冷峻無情的性子,惹毛了他,只怕會得不償失。

    「把令牌拿上,我們去看看。」少女吩咐著,站起身就往外走。

    ×××××××××××××××

    葉思忘一手抱著寵兒,把她摟抱在胸前,一手拉著玉霓裳,微笑著帶著她們繼續逛街。或許是很少陪她們出來逛街吧,今天難得的機會,葉思忘顯得非常的高興。

    「爹爹,寵兒要看那個!」

    寵兒胖胖的小手直直的指向耍雜耍的地方,紅彤彤的小臉上滿是興奮,對於久居府中的小寵兒來說,並沒有見過雜耍,這讓她感到很有趣。

    葉思忘看了看,微微一笑,抱著她走了過去,雖然這些雜耍在他這武功高手眼中不值一提,但既然寶貝女兒喜歡了,那就帶她去看好了。

    玉霓裳也是小孩子脾性,喜愛熱鬧,雖然雜耍對她來說並不新鮮,但還是興致勃勃的任由葉思忘牽著擠進人群,一邊高興的鼓掌叫好,一邊笑瞇瞇的看著小寵兒,心中盤算著什麼時候跟葉思忘要個小娃娃來玩,最好是像寵兒般可愛的。

    把寵兒駕到脖子上,讓玉霓裳站在他與紫秀的中間。葉思忘對雜耍什麼的並不感興趣,只是習慣性的注意著四周,上次去相國寺的事情讓他記憶猶新,雖然今日的場合是熱鬧無比的廟會現場,比之清幽的相國寺更加不好動手,但相對的,也讓他更加的不好防備,護衛帶多帶少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因此,葉思忘才把五個侍女中武功最高的紫秀帶了來,以她靈敏的六識,防備刺殺將更有優勢。

    一手扶著在他脖子上又扭又動的女兒,一手輕攬著玉霓裳的纖腰,葉思忘面帶微笑,看似注意著雜耍,實則已把六識放了出去,守衛著寵兒和玉霓裳。紫秀與葉思忘對望一眼,也學著葉思忘的樣子,機警的注意著四周。

    有殺氣!

    葉思忘和紫秀飛快的對望一眼,紫秀牽著玉霓裳的手,猛地往人群中衝去,葉思忘也立即飛快的走向紫秀相反的方向的人群。人多的地方,不論是暗殺還是明著來刺殺,都不好動手。

    人群中,幾個穿著普通人的衣服,相貌平凡的男子對望一眼,兵分兩路追隨著紫秀和葉思忘而去。

    葉思忘一邊走,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信號彈來,這是他師父慕容無過發明的,用於緊急情況聯絡雲天集團弟子救援的信號彈。雖然葉思忘對自己的武功有著信心,但他卻選擇了小心謹慎,生命只有一次,經過上次相國寺的事情之後,葉思忘已經學會了教訓,不願意因為任何的托大或者疏忽而導致讓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爹爹,寵兒還要看!」葉思忘懷中的寵兒不解的看著父親,可愛的小臉幾乎都皺到了一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含著淚水,大有不給她看就哭的架勢。

    葉思忘看得心中一軟,低聲哄道:「小寶貝乖啊,你好好的呆在爹爹的懷裡,爹爹帶你去打壞人,好不好?」

    說著,順手抽了旁邊一男子的腰帶,不管那人因為腰帶失去而哇哇大叫著在旁人的哄笑中忙著提褲子的糗樣,而是微微皺起眉頭,用腰帶把寵兒縛在懷裡,抽出纏在腰間的長軟劍,仰天發出一聲嘯聲,通知紫秀注意。

    追在葉思忘和紫秀身後的人正是仙派出的人,因為葉思忘和紫秀分開走相反的方向,十人只得分了開來,葉思忘這邊跟來了六個,紫秀那裡只跟去了四個,不過,在那四人的旁邊,還跟著東方俊龍父子。

    葉思忘在人群中不停的穿梭著,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的人到來。跟在他身後的人看出他的意圖,立即分散開來,從四面八方向葉思忘圍去,意圖把他逼出人群,方便他們動手。

    葉思忘估摸了一下時間,冷冷一笑,退出人群,跟著紫秀和玉霓裳的方向走,不過並沒有馬上追上去,而是當先走進了一條冷僻的小巷,然後便仗劍等在那裡,默默運功,只待那些人一出現便當先下手,制敵先機。

    葉思忘側耳細聽,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之後,突然挺劍而上,一出手就是殺招,意圖一招就先殺死一個敵人。

    那些殺手雖然知道葉思忘難惹,但料不到他這麼沒有高手的氣度,居然率先偷襲,卒不及防的情況下,當先那人被葉思忘一劍劃到胸部,雖然閃過的快,沒有送命,但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葉思忘也不說話,手中的劍展了開來,一味的盡出殺招,招招制敵,力圖速戰速決,因為他不放心紫秀那邊。

    剩下的五個殺手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分方位站好,把葉思忘包圍在中間,兩把劍攻向葉思忘的胸膛,目標很明顯,就是葉思忘懷中的寵兒,另外四把劍,三把分上中下三路攻向葉思忘,剩餘的一把攻向葉思忘後心,殺氣騰騰的架勢,似乎想把葉思忘的後心貫穿,一劍就欲讓葉思忘父女倆雙雙斃命。

    葉思忘心中的火騰地燒了起來,這些該死的傢伙,這樣就想把他們父女留在這裡嗎?未免太小看他葉思忘了,無論如何,今天,誰也別想碰到他懷裡的寵兒一下,誰都不能!

    驀地一聲大吼,「玄天三式」使了出來,攻擊力已不是以前可以比擬,以葉思忘現在的功力和自控能力,施展玄天三式雖然不像他師父慕容無過那般威力驚天動地,但已經足夠讓那些殺手喝一壺的了。

    看到葉思忘施展出這樣威力巨大的招式,五人對望一眼,知道今日要傷到葉思忘懷中的寵兒,唯有拚命了。

    對望一眼,五人把全身功力聚於劍上,捨生忘死的重又對葉思忘展開了攻擊,葉思忘壓力大增,在五人默契十足的圍攻之下,顯得有些左支右絀,這時,在他前面不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聲厲嘯,緊接著是一聲悲呼,竟然是紫秀和玉霓裳。

    「紫秀,霓裳兒。」

    第十四章殤

    葉思忘心神大震,竟被五個殺手攻近身前,眼看寶貝女兒就要被敵人傷於劍下,葉思忘悲嘯一聲,拼著自己受傷,把攻到胸前的四把劍擱了開去,攻到後心的劍,卻無力再避開,只能憑著過人的功力,在空中硬是轉身一旋,堪堪讓開致命的攻擊,但後背火辣辣的疼痛卻提醒著他剛才的危險。葉思忘白皙俊美的臉孔突然變得血紅,手中黑色的長軟劍散發出血紅的光芒,竟是準備拚命的架勢。就在這時,救援的人終於趕到——

    「少主,」

    「留下五個人在這裡!其餘的速去救援紫秀和霓裳。」

    手下領命而去,剩下的人跳入戰鬥圈,幫著葉思忘把殺手的攻勢全都接了過去,葉思忘血紅的臉孔越發的通紅起來,左手輕輕拍著懷中的女兒,輕輕笑了起來,低聲道:「小寶貝,把眼睛閉上一會兒好嗎?爹爹要懲罰該死的人了。」

    寵兒雖然不解葉思忘的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乖巧的閉上了眼睛,把小臉貼到葉思忘胸膛上,不再看後面。

    「好,真乖。爹爹現在就幫你收拾這些欺負你的人!」葉思忘笑了,提著劍加入鬥場,血紅的臉,血紅的劍,仿如地獄歸來的殺神一般,血腥、恐怖。

    且不說葉思忘這裡大開殺戒,只說紫秀和玉霓裳。當紫秀牽著玉霓裳與葉思忘分開之後,盡快的朝著雲天集團的店舖方向跑去,她也知道,以她的功力,或許可以對付兩個,但一次對付四個,她卻沒有任何的把握,只能朝著對她有利的方向跑,只要到了雲天集團的店舖,她們就安全了。

    「紫秀,怎麼了?為什麼要跑?」玉霓裳不解的問著紫秀,心中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跟著紫秀在人群裡穿梭著。紫秀機警的看著四周,低聲道:「有人要殺我們,少夫人,再過去一點就是天然居,那裡是雲天集團的店舖,只要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

    正說著,對面走來了一個人,那人身形修長,英偉俊挺,穿著一身城衛軍的服飾,看樣式,似乎還是一個級別不低的軍官,竟是東方亦晨,只是不知為何,眼中竟然有著憂傷和決然。

    玉霓裳看到他不禁大喜,連忙急急的道:「啊,亦晨哥哥,你來的正好,有人在追殺我,快救救我。」說著就要向他跑去,紫秀立即一把拉住她,停了下來。

    玉霓裳不解的望向紫秀,疑惑的道:「紫秀,怎麼了?那是我亦晨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武功很好的,應該可以幫到我們的。」

    「少夫人,請稍安毋躁,只怕此人不是可以救我們的人,反而是要我們命的人。」紫秀冷靜的說著,一雙眼犀利的看著東方亦晨,左手擒著一把短劍,劍刃上閃著藍幽幽的光芒,看來是猝了劇毒的。

    東方亦晨聽了紫秀的話,眼中黯然之色更濃,哀傷的看著玉霓裳,心中隱隱作痛,眼前這美好的女子,終究不是他的,以前在她的前面,擋著一個狡猾如狐、狠毒如狼的葉思忘,現在,在她前面攔著的是他的父親東方俊龍與玉無修的血海深仇,他們,真的是有緣無份。

    「哈哈哈,賢侄女,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吧?」

    隨著一聲爽朗的大笑,東方俊龍也現出身來,雖是笑著的,但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殺氣,狠狠的盯著玉霓裳。

    「大伯伯,怎麼是你?為什麼?」玉霓裳不解的看著緊隨東方俊龍身後的四個殺手,雖然她心思單純,但還是看得出這些人對她並沒有善意。

    「為什麼!小丫頭,待你死後托夢去問你父親吧!這就是背叛我的代價!」東方俊龍猙獰的笑著,仗劍就朝玉霓裳攻去。深刻心中的仇恨,已經讓他失去了一貫的慈祥和風度。

    那四個殺手見他動了,也發動了攻勢,不過不是針對玉霓裳,而是針對護在她身邊的紫秀的。紫秀清叱一聲,毅然挺劍迎上,但卻不敢離開玉霓裳身旁分毫。

    玉霓裳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劍,只能用一雙肉掌承受著東方父子的攻擊,原本她的武功就不好,現在更是狼狽至極,如不是東方亦晨心軟,在她危急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放鬆攻勢容她緩口氣,只怕玉霓裳早就傷在東方父子倆的劍下了。

    「亦晨!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王叔叔的大仇不報了嗎?」東方俊龍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大聲斥責兒子。東方亦晨俊挺的臉上掠過一抹痛苦之色,有些軟弱的看著父親:「爹,霓裳妹妹是無辜的,我們遷怒與他,孩兒於心不忍。」

    「胡說!她怎麼可能是無辜的!如果不是她,四弟就不會背叛我們,葉思忘就無法把爹爹的心血全部奪走,我也不可能會去找長樂公主那個狠毒的女人合作,你二叔也就不會死!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因為她,她必須死!亦晨,你給我上,替為父殺了她,為為父出一口惡氣!」東方俊龍陰沉的看著玉霓裳,斥責著兒子。

    他是知道東方亦晨對玉霓裳的感情的,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了機會,他們已經是仇人了,仇人就必須有仇人的相處方式,不能讓這個優柔寡斷的兒子壞了他的大事。

    「爹,我……」東方亦晨痛苦的看著東方俊龍,又看了看玉霓裳,一臉的為難,一臉的痛苦。

    「你殺還是不殺?難道你要做一個不孝子嗎?」東方俊龍打斷東方亦晨的話,厲聲喝問著。東方亦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緩緩道:「霓裳妹妹,對不起,亦晨哥哥也沒有辦法,為人子者,只能遵從父親的命令,但是,請霓裳妹妹你放心,亦晨哥哥不會讓你痛苦的,無論你去到哪裡,我都會跟著你,保護你!」

    說完,東方亦晨挺劍向玉霓裳刺去,就在這時,紫秀拼盡全力,避開攻向她的四人,身形就地一轉,一把把玉霓裳推到一旁,用身體替玉霓裳擋了一劍。

    「紫秀!」玉霓裳悲呼出聲,看著東方亦晨的長劍當胸刺進紫秀的後心,穿胸而過。鮮血迅速的染紅了紫秀青色的衣裳,紫秀美麗的臉龐蒼白一片,朝著玉霓裳道:「少夫人小心!」

    「紫秀!紫秀,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嗚嗚……」玉霓裳哭了出來,眼神恨恨地看著驚呆了的東方亦晨,怒道:「你殺我的紫秀,我恨你!再也不要見到你,待思忘來了,我一定會讓他殺了你的!」

    「你……你想讓葉思忘殺了我?」呆愣的東方亦晨被玉霓裳一句話驚回了神,但心中卻滿是苦澀,他為之付出一切的人,到最後卻只因為一個外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要殺了他,這讓他情何以堪?

    東方俊龍見兒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只得自己提劍而上,向玉霓裳刺去,眼看玉霓裳就要斃命的時候,救援的人終於趕到,「咻」的一聲,東方俊龍刺向玉霓裳的劍被蕩了開來。

    雲天集團的武士立即散了開來,把那四個殺手和東方父子包圍了起來,仗劍就上,很快的,在寡不敵眾之下,那四個殺手就斃命於雲天集團武士的手下,東方俊龍父子被活擒。

    「少夫人,這兩人要怎麼處置?」

    玉霓裳恨恨地看著兩人,單純的她,第一次生起了殺人的心,那麼好的紫秀,為什麼要殺了她,她絕對不允許殺了紫秀的人活著,冷冷的看著東方亦晨,道:「殺了!通通都殺了!」

    「霓裳妹妹……」東方亦晨心碎的看著玉霓裳,無法再說出一句話,心碎如斯,他還能再說什麼。

    這時,葉思忘總算搞定了那些圍攻他的殺手,趕了過來:「霓裳,怎麼了?」

    玉霓裳一見到葉思忘,眼淚唰的流了下來,扶著懷中臉如金紙一般的紫秀,嗚嗚哭道:「思忘,思忘,紫秀要死了,她要死了,人家不要她死,你快救救她!」

    葉思忘臉色一變,連忙走了過去,伸手就點了紫秀的幾大要穴,撈起紫秀的手把了把脈門,舒了一口氣:「乖,別哭了,紫秀還有救。」說著,從懷中珍而重之的掏出一粒丹藥,捏開外面包裹的臘,立時一陣撲鼻的清香散了開來,葉思忘翹開紫秀的嘴,用隨身帶著的靈石玉乳灌了進去,然後攬了攬仍舊在哭的玉霓裳香肩一下,笑道:「好了,現在紫秀不會死了,這劍並沒有插到紫秀的心臟,而是偏離了半公分,現在丹藥已經服下去了,只要把她胸口的劍拔出來就行了。乖不哭了,來寵兒,哄哄姨娘。」

    小寵兒立即伸出小手,幫玉霓裳擦著眼淚,口中奶聲奶氣的學著父親哄她的樣子哄玉霓裳:「姨娘乖乖,不哭哦,呆會寵兒的爹爹買糖糖給你吃。」

    寵兒的可愛逗得玉霓裳破涕而笑,聽到葉思忘保證紫秀不會死之後,沉重的心情才見好轉起來。葉思忘微笑著看著兩人,眼底卻有著一層深深的憤怒,天府,膽敢這樣挑釁他,那就要有承受他狂風暴雨般報復的準備!

    第十五章擔憂

    葉思忘讓人小心翼翼的把紫秀搬到靜室,掏出金針,插在她的大穴上,準備拔劍。

    紫秀雪白的胸脯被敞了開來,秀挺的乳峰,白皙得彷彿透明一般,就似玉雕就的人兒一般,只是猙獰的傷口,成了破壞那完美的唯一劣筆。葉思忘皺了皺眉頭,心情有些複雜,但還是輕輕搖著紫秀,希望她能繼續保持清醒,雖然這會讓紫秀很痛苦,讓他很尷尬,但為了她的性命,她必須保持清醒。

    紫秀輕輕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入眼就看到葉思忘俊美的臉龐,連忙道:「少主,少夫人沒事吧?那些殺手……」

    「噓!不要說話,來,先把這碗藥喝了,你胸口被刺,我現在要幫你拔劍,你記住,一定要挺住,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葉思忘安撫著紫秀,還不忘威脅她兩句。紫秀愣愣地看著葉思忘,蒼白的臉孔浮上一抹羞紅,他要幫她拔劍……等等,拔劍?!那不就是要看到她的胸部了嗎?

    紫秀有些後知後覺的勉強把視線移到有些涼颼颼的胸口,一看之下,一聲尖叫眼看就要衝出喉嚨,葉思忘連忙摀住她的嘴,一本正經的道:「我現在只是一個醫生,你不用考慮太多問題。」

    「可是……啊!痛!」紫秀還想說話,但葉思忘卻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把劍抽了出去,抽出之後,手飛快的動作著,替紫秀止血。紫秀痛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顫抖,尖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葉思忘的皮膚裡,捏的他生疼,但他卻沒有怪責紫秀的意思。

    「好了,好了,不哭了,來,現在你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你傷養好之後,就能看到我為你報仇了。」葉思忘心中非常的感激紫秀捨命保護玉霓裳的行為,心中感激之餘,不自覺的對紫秀十分的溫柔,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優雅冷峻,少了平日的難以親近,似乎多了一絲溫柔。

    處理好紫秀的傷口之後,葉思忘才有時間處理自己的傷口,背上已經失去了知覺,雪白的衣衫被染得通紅,葉思忘臉色白得如紙一般,嘴唇都有些發紫,讓一旁趕來的諸位嬌妻一陣心急,催促著讓他脫下衣衫,把太醫院的太醫召了來,給他處理傷口。

    脫下上衣,葉思忘背上的傷口才露了出來,從肩胛開始直到腰間,被劃了一道又深又長、幾可見骨的口子,如不是葉思忘硬是閃避開了一些,恐怕今日眾女要做的就是替他送終了,連太醫看到他這麼大的口子,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王爺,請忍一忍,小人要給您處理一下傷口,以防止化膿。」

    「嗯,你儘管動手,不用管我,我自己的傷勢我知道。」葉思忘強忍著疼痛,讓太醫放手施為。

    「思忘……」看到他的傷口,一向溫柔的顏如玉立即心疼的哭了起來,手顫抖著輕輕撫摸著葉思忘赤裸的肩膀,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葉思忘一邊讓太醫處理傷口,一邊強忍著疼痛,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了顏如玉的臉一下,低聲道:「不要哭,我這只是外傷,只是看著嚇人而已,以我的功力,很快就能癒合的。」

    「可是,那麼大的口子,你一定很疼,如果……如果我能替代你就好了,我的思忘那麼忙,你的身上不能有傷,但我不同,我……」顏如玉嗚嗚的哭著道,一臉的心疼,說出來的話讓葉思忘心中一暖的同時,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也不避嫌太醫,笑著道:「你這小傻瓜。」

    看著葉思忘痛得拳頭緊握,嘴唇都有些發抖的樣子,眾女心中大痛,不止哭了顏如玉一個,連堅強如玉小莧、司空明月者也在一旁默默地掉淚,更不用說雲鳳語和玉霓裳、清河公主了。

    處理好傷口之後,太醫撒上藥粉,道:「王爺,小人要包紮傷口了,王爺再忍一忍,包紮好之後,不能碰到水,王爺最好休息一下,不要隨意動作,否則,撕裂了傷口就麻煩了。」

    「嗯。」葉思忘皺著眉,讓太醫在背上裹上一層層紗布,知道太醫裹好之後,緊皺的眉頭才稍微舒展開來。

    剛處理好傷口,護衛就來報,說是城衛軍統領求見。葉思忘點點頭,讓兩人在外面候著,自己呆會就出去見他們。才剛吩咐了,眾女就不依的叫了起來:「思忘,你不能亂動。」

    葉思忘只得苦笑一聲,看向眼睛紅紅的玉小莧和清河公主,道:「清河你幫我出去接見一下倆人,小莧陪著你去。」

    「嗯。」清河公主把懷中的寵兒交給司空明月抱著,與玉小莧一起來到外間。

    城衛軍統領原是由柳智清的兒子柳文龍擔任的,後來柳智清事敗被誅之後,就有葉思忘挑選了一個叫武普顯的武將擔任的,由東方亦晨輔佐,實際大權是由葉思忘通過東方亦晨掌控的。現在東方亦晨出了事情,而且還是刺殺葉思忘的大事,武普顯如何可能不急,收到消息之後就巴巴的趕到葉思忘府上,希望能求得葉思忘原諒。

    清河公主攜著玉小莧一起出來,武普顯是認識兩人的,連忙行禮:「下官見過公主殿下,見過王妃娘娘。」

    「武大人,對於此次刺殺,身位城衛軍統領的你,不知有何話要說?」玉小莧與清河公主對望一眼,由玉小莧首先開口。

    武普顯被問得冷汗直冒,吶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玉小莧的問題。當初葉思忘之所以選擇他擔任城衛軍統領這一重要職位,就是看重他的平庸和野心不大的特點,這樣的人才能容忍副手掌權。

    玉小莧微微蹙起了眉頭,原本就冷漠的臉孔顯得更加的嚴厲,厲聲問道:「武大人,請回答我的問題,我家王爺可是在此次刺殺中受了重傷,大人身位城衛軍的統領,負責著外城的治安,難道大人對此就沒有一個說法嗎?」

    「回……回王妃,小人……小人……」武普顯冷汗越冒越多,緊張的不停擦著,口中結巴著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玉小莧的問題。這時,清河公主說話了:「姐姐,那些刺客武功高強,俱是高來高去之輩,以城衛軍的普通士兵,是無法對他們監視的,此事實不怪武大人。」

    清河公主的話讓武普顯忙不迭的點頭,對清河公主感激至極,完全沒有反映過來,玉小莧與清河公主兩人,正一人唱黑臉,一人唱白臉的對付他。

    玉小莧「哼」了一聲,冷著臉吩咐道:「武大人,從今天起,京城進入戒嚴,你的城衛軍擔任著京城的第一層守衛,一定要謹慎小心,嚴查一切可疑人等,但凡發現任何可疑人物,一律仔細盤問,凡有反抗的,可以格殺勿論!一切自有我們王爺給你擔著!」

    「是,大人,小人遵命。」

    「很好,一切就有勞武大人了,武大人你先下去吧!」清河公主讓他退下,沒有壞心的再繼續嚇他。打發走了武普顯之後,兩人又進入裡間,看著葉思忘,省得他又亂動,掙裂了傷口。

    在諸位嬌妻的輪流監視下,葉思忘只好乖乖躺在床上休息,此次受的傷雖然是外傷,但確實很重,受了傷之後,葉思忘又沒有及時治療,只是隨意的止了血便忙著給紫秀拔劍治傷,以至讓傷勢加重了一些。

    把一切交給玉小莧處理,葉思忘只能安靜的爬在床上養傷,不過他還是吩咐玉小莧拿了紙筆來,給他的師父慕容無過修書一封之後,才乖乖的睡下休息了。

    當天晚上,重傷的葉思忘居然開始發起熱來,這可嚇壞了眾女,連夜把太醫召了來,確定只是一些正常現象之後,才放下心來,聽從太醫的話,用藥水不停的幫葉思忘擦著身子降溫,不過,太醫卻是就此在安王府住了下來,在葉思忘傷勢沒穩定下來之前,眾女是不會再讓他回去了。

    葉思忘受傷的消息傳了出去,皇宮裡瑞澤派人送來皇室專用的靈藥,並下了聖旨來慰問,一些大臣也送來了補品,就連一直在閉關修煉的海淨和遠在京城之外的玉如煙玉夫人也收到消息趕了來。

    葉思忘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好像正在下雨,臉上都被淋濕了,努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海淨那張清麗如仙,聖潔淡雅的絕美面龐。

    「海……」葉思忘張開乾裂的唇,嗓音嘶啞,剛想說話,就被海淨摀住了嘴:「不要說話,這是我第一次為別人流眼淚,為了一個男人流眼淚,就讓我把所有為你保留的淚水都還給你,思忘,你何時才能讓我不再那麼揪心?」

    葉思忘抬手握住她捂在嘴上的手,低聲說了一句話,海淨低下頭,把耳朵貼近他嘴唇才聽清:「仙子是不流淚的。」

    「我不是仙子,我只是一個動了情的小女子。」海淨哭了出來,在這一刻,她的身上再沒有了任何的仙氣,有的只是一個普通女人為情人的心痛。

    葉思忘咧嘴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現在的他並沒有多餘的精力說話,這該死的傷折磨得他筋疲力盡,他需要休息,等休息好了,他會好好待這個對他一往情深的仙子的。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33
第十六章玉手

    海淨靜靜地看著葉思忘有些蒼白的臉龐,一向與世無爭的眼眸中首次湧上了憤怒和殺機,只為了眼前這個躺在床上養傷的男人。

    海淨在這裡憤怒的湧起了殺機,外面玉夫人也正在對著葉思忘的一干媳婦大發雷霆。很難想像,一向冷漠自製的玉夫人也會有這麼憤怒、激動的時候,雖然沒有對眾女惡語相責,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眾女慚愧的低下了頭,俱感到沒有好好的照顧葉思忘,都乖乖聽著她訓斥。

    訓完眾女,玉夫人進入臥室去看葉思忘,海淨見有人進來了,摸摸自己哭紅的眼睛,不禁大羞,連忙起身閃了出去,玉夫人看著海淨飛快逃離的背影,美麗冷艷的臉孔上現出一個微笑,眼神卻有些黯然,還有一些莫名的羨慕。

    輕輕坐在葉思忘床前,有些心痛的看著他被繃帶層層包裹的背,眼淚立即濕潤了眼眶,怔怔看著他俊挺的臉,看他熟睡的樣子,高懸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伸出手碰了碰葉思忘的臉,卻又飛快的彷彿被燙到一般的縮了回來,猶豫良久,才又放了上去,輕輕的,帶著眷戀的撫摸著,口中喃喃低語:「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會讓人真正的省心,不再為你提心吊膽?你可知道,你的命並不是你一個人的,為什麼就不為……不為她們好好珍重自己呢?你這冤……冤孽!唉!」

    歎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居然就這麼怔怔地看著葉思忘發起呆來。睡夢中的葉思忘感到有人在身邊,以為是海淨還沒有走,忍不住心中一甜,有絲驕傲,這個如謫仙一般的女子,終於讓他給捉住了。心中大樂之餘,嘴角竟然溢出了一抹微笑,眼睛也不睜開,就這麼伸手握住了撫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柔軟的玉手,喃喃道:「乖,再讓我睡一會兒,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再不會放你走,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說完,把溫潤的玉手放在了自己的頸項間,甜甜的睡著了。

    玉夫人怔然看著自己被葉思忘握住的手,美麗的臉龐上現出一抹動人的嫣紅,心臟如擂鼓一般劇烈的跳動著,臉上冷漠的線條一瞬間溫和起來,微笑著看著葉思忘如嬰孩一般純真的睡容,居然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著。

    「娘,思忘醒了嗎?到他喝藥的時間了。」

    玉小莧的聲音從外間傳了進來,聽腳步聲,她似乎正在往這裡走,玉夫人飛快的把手收了回來,鎮定一下心神,一如往常一般淡然道:「剛剛醒了一回,現在又睡著了,莧兒你來叫醒忘兒吧。」

    玉小莧走了進來,手中端著碗,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看著母親,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但奈何玉夫人與平日並沒有任何不同,依舊是一派冷漠的樣子,讓玉小莧只能在心中歎氣,忍不住有些扼腕。

    來到葉思忘旁邊,把藥碗放下,輕輕拍了拍葉思忘的臉,喚他:「思忘,思忘,該喝藥了,快醒醒。」

    「嗯……是小莧啊,海淨呢?她剛剛還在呢?」葉思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握著那玉手的感覺還在,那溫暖幸福的感覺讓他心醉,忍不住一開口就問海淨的蹤影。

    「海姑娘剛剛出去了,忘兒你要找她嗎?為娘去幫你叫她吧。」玉夫人連忙接口對葉思忘說道。葉思忘愣了愣,露出一個笑容,直覺的開口就寬慰她:「娘你來了,不用擔心我的傷勢,只是現在看著嚇人,很快就會好的。不用去找海淨了,娘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不要為我擔心,不要累到你自己。」

    玉夫人心中一酸,這孩子真是,還是這麼細心,知道她會為他擔心,一開口就寬慰她,想到葉思忘的寬慰,心中又有些暖,不禁微微一笑,語帶嗔怪的道:「你這孩子真是,從來都不珍重自己,叫人……叫你那些媳婦怎麼放心你嘛?你要為了她們好好的珍重自己。」

    「嗯,娘,我知道,你放心。」葉思忘微笑著道,心中為玉夫人的關心溫暖不已。一旁的玉小莧靜靜看著兩人對話,也不說話,直到見母親開始責怪葉思忘了,才趁機把藥碗端到葉思忘眼前,道:「既然知道要好好珍重自己,那就乖乖的把藥喝了,早日養好傷,也好讓人放心。」

    葉思忘看到端到眼前的藥碗,眉頭皺了起來,看了看一旁擔憂的按著他的玉夫人,重重歎了口氣,無奈的讓玉小莧把碗湊到他唇邊,閉著眼一口喝了下去,那艱難的樣子,讓玉小莧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夫君,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般,特別是喝藥的時候,跟小寵兒那個小寶貝簡直一摸一樣,兩父女都是討厭喝藥的人,讓兩人喝藥,比打一仗還艱難,不過,難得今日他這麼爽快,看來是因為母親在場了,玉小莧忍不住開始考慮是不是今後要葉思忘吃藥的時候都把母親叫來在一旁看著,最起碼,不用再像前幾天一般,迫得她簽訂了很多「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才把葉思忘哄得把藥喝下去。

    「你好好休息,為娘先出去了。」看著葉思忘喝了藥之後,由玉小莧扶著睡下,玉夫人才告辭出來。

    在眾女的細心照顧之下,葉思忘的傷勢漸漸好了起來,憑藉著年輕強壯的身體和深厚的內功,三天之後,葉思忘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終於結痂了,他被獲準可以下床走動了,不過,還是不能動得太厲害,以免傷口裂開。

    葉思忘這裡有了起色,紫秀也終於從重傷甦醒過來,只不過她的傷勢更重,還需要在床上靜養。葉思忘心疼眾女這幾日來不分日夜的守著護理他的辛苦,便以如果她們不好好休息他就不喝藥為威脅,迫得眾女晚上都好好的休息,而他自己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為條件。

    深夜,在眾女都睡下之後,葉思忘卻悄悄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身,穿上了夜行衣,一副準備外出的樣子。

    這次天府是真的惹怒了他!原本葉思忘是打算用厚積薄發的方式,積累夠足夠的實力之後再與天府對決的,但先是大相國寺的挑釁,後是廟會的刺殺,所有的一切都針對著他身旁的人而來,特別是寵兒這心肝寶貝,兩次都差點喪命在天府的人手裡,這讓他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

    在葉思忘下山之前,慕容無過就曾經告訴過他,以他們無憂山的實力仍然無法查探清楚的敵人,背後的勢力絕對是不容人小視的,也不是可以一次就消滅殆盡的,不求全部滅盡敵人,只要能給予敵人沉重的打擊,削弱敵人的實力,使敵人無法再與無憂山抗衡就行,只要敵人比無憂山弱,以師徒倆的手段,那敵人是永遠也別想翻身了。

    因此,葉思忘在查明敵人就是天府之後,並沒有存過要全部消滅天府的心,可現在,他卻有了這個心思,因為天府的人不該動他身邊的人,就算負盡天下人,葉思忘也絕對不會負了他的妻子兒女,還有他的師父師娘們,如果葉思忘真有什麼弱點,真有什麼不能碰觸的禁地,那他們就是他的禁忌,絕對不容人觸犯。

    天府,囂張跋扈的天府,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來刺殺他這當朝宰相,堂堂的安王爺,真是膽大包天,以為京城是他們天府的嗎?

    他會讓天府所有的人都明白,京城是朝廷的,不是天府的,要摧毀它天府,不過是一個恨簡單的事情而已。他的計劃,再沒有繼續忍耐的必要,可以發動了。

    葉思忘運功查探了一下周圍,知道眾女都已經睡下之後,立即悄悄地潛出臥室,朝著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絲毫不顧忌背上的傷勢。

    在葉思忘離開之後,一道窈窕的身影潛入他的房中,看到空無一人的床榻,美麗的俏臉繃得緊緊地,玉齒差點沒咬碎了,葉思忘,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這麼不聽話!

    葉思忘到了皇宮內,發出信號,靜靜的等待著,一會兒之後,對方的信號傳來,葉思忘悄悄地潛入黑暗的宮殿內,低聲道:「我要開始行動了!這幾日,我會讓城衛軍、都衛軍加緊嚴查,調整兩軍的部署,您的行動可以開始了!」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聽說太醫說你受了很重的外傷,先把你的傷勢養好一些再說不行嗎?」

    「等不了了!他們一再的挑釁我,今次居然把目標對準了我的寵兒,您說,我還能再忍耐下去嗎?」

    「好的,我明白了!對了,大長公主那裡,你跟她說了什麼?她居然差人來和我說,寧願一輩子被軟禁也不願意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不是很好嗎?所有的人都滿意了。」

    「這倒也是!那就這樣,就按我們說好的做,分頭行事,一定要把那飛揚跋扈、大逆不道的天府給解決了!師父,希望這一次,我做的事能讓你滿意!」

    葉思忘微微一笑,點點頭,運起輕功飛快的離開。剛回到府裡,悄悄潛入臥室,剛要脫衣,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這麼晚了,你不顧背上的傷勢,到哪裡去了?」

    第十七章怒

    聽到這個聲音,葉思忘剛解開紐扣的手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表情冷淡的坐在椅子上的海淨,沒錯,這半夜潛入葉思忘房裡的就是海淨。

    白天的時候,在眾女的目光之下,一向被人看作仙子一般無慾無求的海淨,不願意被眾女看到她為了葉思忘哭紅眼睛的樣子,匆匆的逃跑了,但剛剛確認了葉思忘對她的心思的激動卻並沒有平息下來,兩人雖然互相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但誰也沒有主動表現出來,都在等待著對方認輸,對方表達。

    這次葉思忘受傷,成了一個契機,讓海淨焦急之下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意,只為了心中的那人悲,為了那人喜,把一切關於他的情緒都明白的向他表示出來。長久壓抑心中的情感得到了一個宣洩的窗口,讓一向心境平和的海淨,也忍不住分離,晚上又跑來找他,打算好好的對他傾訴自己的心意,誰知卻恰巧抓到了葉思忘偷跑出去,心中不禁大恨,她們已經珍惜他了,為什麼他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那她們的珍惜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葉思忘對自己的輕忽,海淨再也無法保持平和的心,微微帶著一絲惱怒瞪著笑瞇瞇看著她的葉思忘,開口就是很沖的話:「你如此不珍惜自己,那我們的珍惜又有什麼用?你把我們的心意置於何地?」

    海淨的話一聽就是沒有感情經歷的人會說的話,這麼的直白,也這麼的純潔,一如她的感情、她的心一般,純潔得仿如冰雪一般,唯有用冰清玉潔才能形容她的純淨。葉思忘對她的斥責沒有任何不樂意的地方,反而笑瞇瞇的走近她,伸手就把她摟入懷中,也不管她的掙扎,低沉的道:「我知道,我承認這次我錯了,願意接受你任何的懲罰,別生氣好嗎?你看,我很小心的,背上的傷並沒有撕裂。」

    葉思忘說著就脫下了衣裳,裸露出上身,那結實的胸膛讓海淨一陣臉紅,不過還是強忍著羞澀,仔細的看了葉思忘背上的傷一番,確認傷口沒有裂開才鬆了一口氣,她是知道葉思忘的,除非是他自己願意,否則這人是從來都不會主動認錯的,能讓他親口承認自己錯了,已經說明了他的真心實意了。

    葉思忘微笑著看著她暈紅著臉龐卻又故作鎮定平和的樣子,低頭把唇貼到她潔白如玉的小耳朵旁邊,低語:「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美極了。」

    海淨小臉羞得通紅,看也不敢看葉思忘,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葉思忘笑了起來,笑容有些壞,突然偏頭在她紅潤的櫻唇上吻了一口,海淨嚶嚀一聲,猛地推開葉思忘,又羞又嗔的瞪了葉思忘一眼,轉身就跑了出去,獨留下葉思忘滿臉的邪笑,笑得好不得意,原來,這就是仙子落入凡塵的樣子,不過,現在把她羞跑了,那她就不會再追著他算偷跑出去的帳了,目的達到的同時,還能佔了海仙子的便宜,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穫。

    第二天,葉思忘雖然因為傷勢的緣故,被瑞澤特准在家休養,免去了早朝。葉思忘很乾脆的接了聖旨,還讓人上了一道感恩的折子,安心的在家休養,不過,對於敢刺殺他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於是,他召集了京城三軍——城衛軍、都衛軍、禁衛軍的三個統領來到自己的府中,佈置調整京城佈防。另外,還修了手書一封,命人帶去給光海的南宮冷情,讓他召集好三軍,隨時準備出發。

    這一系列的命令下了去,瑞澤卻不知道,直到有人來請旨,才知道葉思忘對京城佈防的調整。

    京城三軍共有20萬人馬,其中,城衛軍四萬,都衛軍六萬,禁衛軍十萬,層層護衛著京城,可以說,只要這三軍盡在手中,就算是有人率軍夜襲京城,也能抗得到援軍來救援,因此,這三軍可說是重中之重,但這三軍卻一直掌握在葉思忘的手裡,特別是人數最多,戰力最強的禁衛軍,統領一職是由葉思忘的親信石闊擔任的,可說是完全掌握在葉思忘的手裡。

    看著已經擬好的聖旨,瑞澤氣得直發抖,眼神憤恨的瞪著石闊,怒道:「石闊,你這是什麼意思?」

    石闊心平氣和的看著瑞澤,道:「啟奏皇上,前幾日安王大人在城中被刺成重傷,可見京城防衛已有疏漏,調整佈防已經是當務之急,微臣擔當著皇城的守衛重責,擔當著皇上的安危,自應盡到自己的責任,好好保護皇上,因此,微臣懇請皇上下旨調整京城佈防,以策周全。」

    瑞澤冷冷笑著,他這皇帝當的真是窩囊啊,連一個禁衛軍統領都可以欺到他頭上來,只因為他的身後是葉思忘,是那個權傾天下的葉思忘。

    瑞澤有些賭氣的拿起玉璽,蓋好之後,拿起聖旨就朝著石闊臉上扔去,石闊淡淡一笑,伸手穩穩的接過,朗聲道:「微臣一定會遵照皇上您的旨意辦事的,微臣告退。」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葉思忘!你眼裡還有朕這個皇上嗎?還有嗎?」石闊離開之後,瑞澤氣得把御案上的東西全都推翻砸到地上,氣憤的大吼著,發洩著心中的不滿。葉思忘,是你逼朕的,如果不是你如此欺朕,朕也不會走這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來人,給朕找趙王叔來,宣他立刻進宮。」

    「是,皇上。」

    ×××××××××××××××××××××××××××××××××××

    太后剛剛午睡睡下之後,崔三從慈寧宮走了出來,剛走到迴廊,耳邊立即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崔公公,我在你的居處等你,速來。」

    崔三神情一凜,看了看四周,知道那人是在用千里傳音的方式找他,裝作驚訝的樣子,匆匆吩咐了身後的小太監注意太后之後,便連忙趕回到居處。

    打開門走了進去,椅上果然坐著那人,只不過,這一次,在他身旁,還坐著一個蒙面女子,女子頭臉全部蒙了起來,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眼神清冷智慧,一看即知是智計絕倫的人物。

    「奴婢參見主人。」崔三按下心中的疑惑,連忙向那人行禮。那人就是仙所喬裝的,當初了,為了與他最為交好的神找葉思忘報仇,他一直暗中秘密的收買了許多與葉思忘有仇的人,小雲子龍雲凡是一個,還有東方俊龍父子等,但是,他手裡還有個秘密,這一次,恐怕要動用到那人了。

    「嗯,崔公公免禮吧,這位是我妹妹,今後,你一切都聽從她的吩咐。」仙介紹著身旁的蒙面女子,自從被她點破了自己的所為之後,他所有的行動都變成了為他人作嫁,包括他想對付葉思忘的計劃也被她接收了過去,這女人真是奇怪,以她與葉思忘的關係,就算不肯幫葉思忘,也不能這麼的謀害他,但她卻不止不幫葉思忘,反而處處刁難,欲置葉思忘於死地,真是弄不清楚女人的心思。

    「崔公公是吧?」女子輕輕的笑著,笑聲清脆,卻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崔三一直恭敬的站著,這時聽到女子問話,連忙應道:「奴婢就是崔三,見過主人。」

    「我不是你的什麼主人,你的主子是太后呢。」女子呵呵輕笑著,道:「從今天起,你就歸我管了,我與我哥哥的策略不同,不想探聽朝廷的事情,我只需要知道皇上的一切就行,所以,要把小雲子調成御書房的主管太監,你去把他叫來。」

    崔三點點頭,當日,他把小雲子捆了送去給葉思忘,在葉思忘審問之後,對他施展了迷魂術,又把他送回宮來。

    待小雲子被召來之後,女子輕輕的笑著,道:「小雲子,我要你成為御書房的管事太監,你給我好好的盡好本分,明白了嗎?」

    面對女子盛氣凌人,一派命令的口吻,小雲子答應了下來。安置好小雲子之後,女子轉向安靜的站在一旁的崔三,道:「聽說當初葉思忘剛中狀元,進宮游御花園的時候,就是崔公公去傳的旨?」

    「回主人,正是奴婢,以前先皇在位的時候,待奴婢信任有加,一直都是由奴婢宣讀聖旨的、至於葉思忘,回主人,都怪奴婢貪財,收了他兩匹玉馬和一些銀兩,如果主人不放心,奴婢可以全部都交出來。」崔三的話裡半真半假,有些惶恐的看了蒙面女子一眼,便主動跪倒地上,求道:「主人饒恕,奴婢不該亂收錢財。」

    「你起來吧,有點小貪並沒有什麼,處在你的位置上,就算你不收賄賂,也會有人主動給你送上門的,我不計較這些。」

    「多謝主人。」崔三連忙一臉感激的行禮,那女子瞟了他一眼,面紗下的臉微微露出一個冷笑,只是崔三看不見:「只是,以你崔公公在宮中混跡多年的資歷,為何會如此積極的參與對付葉思忘,還是送過你好處的葉思忘,這個原因,我很好奇,希望崔公公能解了我的疑惑。」

    第十八章驚天之恨

    崔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面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改變,依舊不動如山,顯得卑微而又帶著奇異的從容。

    蒙面女子冷笑著看著崔三,等待著他的回答,她不是急於在宮中立足的仙,她不用刻意的去隱瞞誰什麼,她不用刻意去拉攏誰,所以,她可以保持客觀的態度看待宮中的一切,包括那麼輕易就向仙屈服的崔三。

    崔三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似乎有了一種明悟,面上刻意掛著的卑微表情依舊不變,但看似瘦弱得有些老朽的身軀,彷彿一下子強壯了起來,再也看不出老朽的痕跡:「姑娘英明,老奴欽佩,想不到連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都能引起姑娘的重視。沒錯,以葉思忘的地位,以葉思忘的權勢,老奴處在深宮之內,葉思忘與老奴並無任何的利益衝突,甚至,只要老奴討好葉思忘,還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這樣看來,老奴更加沒有任何與葉思忘作對的動機和原因,老奴想,這也是姑娘懷疑老奴的地方吧?」

    蒙面女子點點頭,一雙細長的眼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懷疑神色,緊盯著崔三,似乎想辨出他話中的真偽來。

    此刻的崔三,才是真正的崔三,不是仙或者皇帝、太后面前那個卑微謹慎寡言的崔三,也不是葉思忘面前那慈祥和藹,有點喜歡捏讓葉思忘惡寒的蘭花指的崔三,而是一個堪比山嶽的崔三,不動如山,可靠如山。

    「不知姑娘想過沒有?人這種東西,都是有貪慾的!得到了第一個,就會想第二個,得到了第二個,就會想更多。這宮裡是天下最榮耀的地方,卻也是貪慾最聚集的地方,老奴只是一個閹人,有許多的忌諱,許多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但是,老奴也是一個人,也會有貪慾,只是老奴不能貪高官,只能貪點小祿,不能貪嬌妻美妾,快意人生,那就只能貪點長命之法。」說著,崔三撲?迨@下跪在女子面前,求道:「求姑娘能賜小人一本內功心法,小人在宮裡多年,機緣巧合之下得過一本前朝的武功秘笈,習得一身粗陋的武藝,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求姑娘能賜老奴一本好一點的內功心法,讓老奴能多活幾年。」

    崔三的話,說來有理有據,也沒有任何的破綻,他的理由,他說的這些東西都能解釋為什麼他會與葉思忘作對的原因,只是,怪只怪他投靠的不是時候,今日崔三敢這樣投靠她,對付葉思忘,明日他也會為了利益出賣她,狗,她從來都不缺,沒必要養一隻這麼危險的,還是找一些聽話點的好。

    「崔三,你說的理由很充分,也很讓人相信,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或許也會像你做的一般,只是……」女子細長的丹鳳眼中掠過一絲殺機,冷冷道:「你還是該死!我不喜歡養危險的狗!」

    崔三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在女子眼中那絲清晰可見的殺機露出之時,心中更是警鈴大作,知道女子是真正的動了殺機,跪在地上的姿勢沒變,身形卻暴退,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圖,有的只是想逃出這小屋的想法。

    「哪裡走!把命留下!」一旁的仙得到女子暗示,連忙出招對付崔三,口中陰冷的說著,手上的招式卻沒有太多的認真,或許在他看來,崔三這樣的武藝,根本不值得重視吧。

    崔三一心想逃出去,根本無心與仙打鬥,仙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他知道他們的差距,因此,他唯一的目標就是能逃出去,只有逃出去,他才能再言其他。

    「砰」一聲,仙結實的一掌印在了崔三的後心上,崔三立即就噴出了一口鮮血,但他並沒有停留,身形沒有任何減慢的逃離了屋裡,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女子冷冷看著仙,看得仙心中直髮虛,連忙道:「崔三內腑已碎,傷後又使力狂奔,肯定活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對於仙的話,女子沒有說什麼,只是收回了冷冷地目光,冷淡的瞟了仙一眼,讓人看不出她究竟有沒有相信仙的話,而是淡淡的道:「回去吧!」說著,朝著仙伸出了手。

    仙低下頭,扶住女子的手,運起輕功,帶著她出宮而去。只是,低下的眼中,閃爍的憤恨卻那麼的深刻和清晰,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女子的對手,他還只能等待,只能等自己變得更強的時候才能報復她所給他的屈辱。

    崔三一路疾馳,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傷勢,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絕難再活過今晚,但是,在他死之前,他必須再去見葉思忘一面,這小猴子,現在是他唯一的牽掛。

    快速的出了宮門,崔三不顧驚世駭俗的一路用輕功飛馳在房頂,待到了葉思忘的安王府,崔三立即躍上牆頭,不顧侍衛的阻攔,大聲道:「小猴子,你在哪裡?快來!」

    宿在清河公主房中的葉思忘立即睜開眼睛,滿臉的驚訝,他聽出了這是崔三的聲音,這麼晚了,又這樣明目張膽的來找他,肯定是出了重要的大事了。葉思忘二話不說,立即拉過衣服隨意的穿上,赤著足就往外跑,氣沉丹田,吩咐著府中的侍衛:「不許阻攔!」

    侍衛得到葉思忘吩咐,全都退了開去,身形重又隱入黑暗之中。崔三躍下牆頭,功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奔馳,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捂著胸口,盤在在地上,微笑著看著葉思忘過來。

    葉思忘飛快的跑到崔三旁邊,一眼就看出他受了極重的內傷,二話不說就掏出丹藥讓他服下,運起功力就欲替崔三療傷,但崔三卻制止了他:「小猴子,不用白費力氣了,叔的內腑已碎,就算是大羅金仙在此也無用了!」

    「叔,小侄知道了,小侄只是想讓叔把想說的話說完,請叔放心,小侄一定不會讓叔您失望的!」葉思忘沉著臉,看似平靜的臉上顯得有些面無表情,只是一雙眼,卻幽暗得讓人心慌,也讓人心痛。

    崔三欣慰的拍拍葉思忘的肩膀,在他扶持之下坐了起來,有些氣喘的道:「今天,那人帶了一個女子進宮,要把小雲子調到御書房去,我已經答應了,可那女子起了疑心,讓那人動手殺我,小猴子,叔的為人你知道,小猴子你的性格,叔也知道,叔知道這件事你會處理好的!只是,那個女人,你一定要小心!咳咳……」

    崔三劇烈的咳嗽起來,七竅緩緩的流出血絲,口中甚至咳出了一些血塊,葉思忘知道,那是崔三已經碎了的內腑。

    葉思忘沒有說話,而是運氣緩緩的幫著崔三平息湧動的氣血,崔三咳嗽了幾聲,又繼續道:「那女人,心計、果決之處,絲毫不下你,叔觀她對先前那人的架勢,恐怕狠毒之處,比之你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咳咳……」

    崔三又咳了起來,身形已經支撐不住,只能軟軟的靠在葉思忘懷中,任由他扶著,待咳完了才續道:「她的致命弱點就是疑心太重!今日如不是她疑心太重,叔也不會傷在先前那人的手下。」

    「叔!」葉思忘終於喚了崔三一聲,只是聲音中有著悲傷,但葉思忘並沒有流淚,這時候流淚是沒有用的,血的仇恨只有用血才能洗清。「鳳語,把晟兒抱出來給叔看看!」

    葉思忘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悲傷,對一旁早已聞訊而來的眾女道,雲鳳語眼中有些淚水,她在為崔三與葉思忘的情誼感動,聽到葉思忘這麼說,連忙點點頭,飛快的跑入臥室,把心愛的兒子抱了出來,來到崔三面前。

    「叔,小侄的長子是土國的女王阿依莎替我生的,遠在土國,這個孩子,是鳳語生的,名叫熙晟,是小侄的次子,鳳語性子柔順溫和,端莊賢良,一定能把他教育好,讓他姓崔,叔看著可滿意?」葉思忘沒有說什麼報仇雪恨的話,他知道崔三,崔三也知道他,報仇已經成了兩人的默契,是不用宣諸於口的,現在,葉思忘所能報答崔三的,只有他最想的,那就是子嗣。

    崔三看著雲鳳語懷中小嬰兒那肥嘟嘟、紅通通的小臉,又看了氣質嫻靜端莊的雲鳳語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忍不住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來,伸出枯槁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小嬰兒稚嫩的臉龐,喜愛不已,眼中甚至湧上了一泡熱淚,向葉思忘道:「小猴子,叔再沒有任何的遺憾了!叔活了六十有八,也算不枉此生了,我去之後,小猴子你不用為叔難過,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叔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心中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叔走的很放心!小猴子,讓叔抱抱小晟兒吧!」

    葉思忘朝著雲鳳語點點頭,雲鳳語把孩子放在了崔三的懷中,忍不住撇開了臉,崔三臉上的渴盼和黯淡讓善良的雲鳳語不忍再看,崔三小心的接過孩子,輕輕抱住,生怕弄疼了他,輕輕拉開孩子的襁褓,看向他的褲襠,待看到那性別標誌的時候,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來:「我崔三活了六十八年,終於有了後代了!崔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孫崔三來了!」

    長笑中,鮮血從崔三口中噴了出來,靠在葉思忘懷中的崔三的身體軟了下來,葉思忘一把接好孩子,讓雲鳳語抱了去,一手扶著崔三的身體,眼中是滔天的憤怒和悲傷。

    第十九章悟

    「思忘」

    眾女有些擔心的看著葉思忘。葉思忘沒有說話,也沒有放開崔三的屍體,只是靜靜地,就這麼蹲在地上。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葉思忘是一個很自私冷漠的人,當初之所以和崔三合作,也是想利用他在宮裡的勢力和身份而已,但後來,隨著崔三待他的真心付出,他也真心的把崔三看成了叔叔對待。上次,為了崔三的安危,他放過了龍雲凡的命,只是迷了他心智,仍是交由崔三掌控,就是怕如果龍雲凡的小雲子出了問題,仙會找崔三的麻煩,但現在,明明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崔三卻還是丟了性命!這就是師父所說的人力往往有所不及嗎?

    葉思忘很安靜,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的平靜,沒有悲傷,也沒有歡喜,就只有一個平靜才能形容,他這樣子讓眾女有些擔心,因為她們都明白,看似脾性古怪的葉思忘,實則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只是,他的情義,需要別人先用真心換取而已。

    「忘兒,」被驚動了隨著眾女一起出來的玉夫人走到葉思忘身邊,柔軟的玉手輕輕放在葉思忘肩上,眼眸中有著憐惜,緩緩在葉思忘對面蹲下身,道:「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崔世兄已經去了,讓他入土為安吧!他那麼放心你,知道你不會做什麼傻事,忘兒你就不能辜負了他的信任,讓他連走了都不安心。」

    崔三有情有義的行為,連一向冷傲寡情的玉如煙玉夫人也承認了他,稱呼他為世兄,等於是承認了他是葉思忘叔叔的身份。

    葉思忘怔怔看著玉夫人,突兀的道:「有時候,人力真的有所不及,生命,來的艱難,去的容易。活著已是如此的不易,再為了一些有的沒有的東西蹉跎那就太不值了。我已經學會了珍惜,娘你呢?」說完,也不管玉夫人的回答,抱起崔三的屍體,昂頭看向夜空,今後的天空,在他的憤怒沒有平息之前,就讓鮮血來為它染色吧。

    玉夫人的眼睛看著閃動的燭光,眼中水汪汪地,非常的動人,但似乎沒有什麼焦距,雪白美麗的面孔忽然嫣紅如血,呼吸急促,豐挺的胸口不停的起伏著,有些怔怔然不知所措的樣子,表情忽喜忽悲,似乎想通了什麼,又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啟稟王爺,門外禁衛軍統領、都衛軍統領求見。」侍衛趕緊來報。葉思忘點點頭,讓人找來擔架,把崔三的屍體放了上去,用白布蓋好,心中默念:叔,恕小侄對您的遺體不敬,看小侄怎麼為您報仇吧:「叫他們在客廳等著,我就來!」

    西門玄月和石闊被請了進來,在大廳裡等著葉思忘。他們是被崔三驚動來的。崔三受了傷之後就一路急奔安王府,路上驚動了不少的禁衛軍和都衛軍,報給西門玄月和石闊之後,兩人便一起來見葉思忘,等待著他的吩咐。

    葉思忘的諸位嬌妻在西門玄月和石闊進來的時候都回轉後院去了,唯有玉小莧瞪著葉思忘離去的身影,恨恨地直咬牙,他感慨就感慨好了,做什麼來撩撥她的母親?真是,這下麻煩了,看他以後如何收場!哼!

    玉小莧又恨恨地瞪了葉思忘的背影一眼,然後走到母親身邊,扶起母親,低聲道:「娘,夜深了,這裡人來人往的,我們女眷不太方便,先回去休息吧。」

    「嗯。」玉夫人定定神,似乎渾身都沒有什麼力氣,在女兒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往後院去了,只是神色仍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神自動的尋找到葉思忘逐漸遠去的背影,水氣又重新聚集起來,在心中微微一歎,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兒一眼,有些黯然神傷。

    「少主!」

    葉思忘來到大廳,西門玄月和石闊立即走上前來,緊盯著葉思忘,等待著葉思忘的吩咐,他們已經等這一天很久了,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葉思忘看著兩人熱切的眼光,不禁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問了一句:「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嗎?」

    兩人趕緊點頭,一向豪爽直率的石闊更是笑著直言:「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少主的吩咐呢,娘的,在那宮裡憋的真辛苦,還是我們無憂山痛快!」

    「讓你們混跡在官場之中,我知道是委屈了你們,但是,我們回家的日子就快要到了,這次,有個絕佳的機會送了上來,你們備齊人馬,我換上衣服,我們立即進宮!」葉思忘微笑著看著兩人,輕聲吩咐,石闊和西門玄月領命而去。

    葉思忘回到後院清河公主換朝服,家裡的慣例,他宿在哪裡,官服就送到哪裡,以備他第二天上朝穿。雖然現在葉思忘還在養傷期間,但按照慣例,官服還是跟著他在眾女的房中來回的「流浪」。

    清河公主默默地幫葉思忘換著衣服,小心的注意不碰觸到他的傷口,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憂色,溫柔的低語:「出去小心一些,不要把傷口掙裂了。」

    葉思忘轉過身,輕輕抱住她生了孩子之後,微微豐滿了一些的嬌軀,以前她的身材雖然苗條迷人,但還是稍嫌瘦弱了一些,生了孩子之後微微豐滿了一些的身子反而更加的動人了,讓他更加的喜愛,低頭看著她,看得清河公主微微垂下了臉,不禁一歎,伸手抬起她的臉,問道:「你是怕我造反嗎?」

    「啊!不,不是!人家知道你不會的,我只是……我只是……」清河公主吶吶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雖然對宮裡的人沒什麼感情,談不上愛恨,甚至葉思忘把持了朝政之後,她都不在意,但在葉思忘整軍進宮的時候,她的心情卻很複雜,畢竟,她也是皇室之人,無法硬起心腸看著皇室毀滅。

    葉思忘低頭在她紅潤的櫻唇上深深一吻,狠狠汲取著她口中的芳香,待她氣息不穩了才放開她,低沉的道:「清河,我的清河,你還是不夠瞭解我!我說過我會對你好,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人,我就一定不會讓你傷心,也捨不得讓你傷心,為什麼你還要皺眉呢?」

    「駙馬!嗚嗚嗚,人家錯了!雖然理智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但人家的感情……」清河公主哭了出來,緊緊攀住葉思忘的肩膀,淚水迅速沾濕了葉思忘的胸膛。

    「噓,別哭!如果把寵兒吵醒了看到,又要說我欺負她的娘親了。」葉思忘笑著替她擦去眼淚,渾厚低沉的笑聲讓胸膛震動起來,莫名的讓清河公主的心安定下來,忍著嬌羞,墊起腳尖,吻了葉思忘的唇一下,深情低語:「我會告訴我們的寵兒,她的爹爹有多麼的疼我、愛我、惜我!思忘,我的駙馬,你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用再顧忌我!」

    葉思忘這才笑了出來,重重地抱了清河公主一下之後,大步走了出去,因為他現在知道,他的公主已經明白了他。

    安撫好清河公主,葉思忘走向練武堂,要去換上盔甲,渾然忘記了自己的傷是不能穿厚重的盔甲的,結果被顏如玉那小女人給罵了出來,只能苦笑著就這麼穿著輕便的官服就出府,準備去騎馬。但司空明月早就已經讓人把馬給關了起來,理由就是他傷還沒好,不能騎馬,只是叫了葉思忘的貼身護衛抬了一頂軟轎,讓葉思忘坐了上去。

    葉思忘苦笑之餘,也不敢違了眾女的心意,帶傷去做事就已經讓眾女操心的了,如果他再不注意自己的傷勢,只怕眾女會聯合起來,連床都不讓他下,莫說出府門了。

    剛坐進軟轎,一陣清雅的香風的拂面而過,海淨已經坐到了他的身旁,清麗如仙的臉龐上泛著微微的紅,也不看葉思忘,低聲道:「我陪你去,你的傷不能動手。」

    葉思忘笑了笑,沒有反對,而是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把專屬海淨那若有似無的荷花香味兒給吸入腹去,牽起她的手,緊握在手裡。

    宮裡,早就已經戒嚴起來,偌大的皇宮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慈寧宮的太后、坤寧宮的皇后,景泰宮的劉貴妃等一干人都給驚動起來,宿在甘露殿的瑞澤也起了來,只是臉色頗為難看,怒瞪著全身盔甲的石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石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半夜三更的,如此驚擾,你該當何罪?」

    瑞澤沒有問話,因為他知道,石闊之所以敢這麼做,背後肯定有葉思忘撐腰,他問了也是白問,還是等葉思忘來吧。不過,太后卻不明白那麼多,瑞澤並沒有告訴她現在與葉思忘的關係,因此,太后被驚醒之後,找不到崔三來服侍,只能找了幾個宮女來,扶著她來甘露殿,質問石闊。

    「回稟太后,大內總管崔三崔公公被殺,臨死之前曾趕去安王府求見安王葉思忘大人,安王大人惟恐太后、皇上、皇后的危險,特命微臣戒嚴,以保護太后、皇上、皇后的安全,安王大人馬上就到,請太后、皇上稍等。」石闊不卑不亢的行禮答道,但絲毫沒有退讓的樣子,依舊命令一干侍衛、禁衛軍緊緊把皇宮包圍起來,嚴查有沒有可疑的人物。

    瑞澤氣得臉色鐵青,但卻強忍著沒有說話,只是扶著太后坐下,一雙眼怒瞪著石闊。就在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坐著軟轎的葉思忘到了。

    第二十章天府之主

    看到葉思忘坐著軟轎出現,瑞澤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脫口就對著下了轎子的葉思忘怒斥:「葉思忘,你召集如此多人馬包圍皇宮,想造反嗎?」

    葉思忘眼中掠過一絲厲光,還未說話,一旁的太后已趕緊伸手拉了瑞澤一把,蹙著眉對瑞澤搖搖頭,然後轉向葉思忘,一副不解的樣子,問道:「思忘,剛才石大人說崔三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崔三為何會死?」

    葉思忘眼中掠過一絲古怪的光芒,這太后果然不簡單,一句話問得避重就輕,完全避開了小皇帝瑞澤剛才挑起的矛盾,只問崔三之死,忽略葉思忘不報瑞澤就擅自調動人馬的大逆之處,理智的避開了與葉思忘的衝突,因為她知道,以前不是與葉思忘衝突的時候,現在更不是與集結了大批人馬包圍宮闈的葉思忘衝突的時候。

    「回稟太后,剛才,崔三崔公公被人在宮裡打成重傷,急赴微臣處求救,說有可疑的賊人混進了宮裡,似乎在宮裡來去自如的樣子,讓微臣速來宮裡保護太后和皇上。臣觀之崔公公的傷,乃是武功高手所為,臣惟恐太后和皇上有何閃失,事急從權,擅自調動了禁衛軍來保護宮中的安全,還請太后、皇上恕罪。」葉思忘跪下行禮,向太后道。

    太后聽到崔三是宮裡被殺死的,也是嚇了一跳,一旁的瑞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又迅捷的隱去,恢復了一眼的憤怒。

    「想不到這宮裡竟然混進了如此危險的賊人,難怪思忘你如此做了,也罷,宮裡出了如此事故,哀家也不能安心,也不放心皇上的安危,思忘你速速讓人去查,好好查查看,這宮裡可不能留什麼可疑的人在。」太后連忙吩咐葉思忘,順水推舟的默認了葉思忘對人馬的調動,一味的忍讓,還給葉思忘安了個大義的名分,不想讓葉思忘與瑞澤公開衝突。

    「是,微臣謹遵太后懿旨。」葉思忘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向石闊揮揮手,石闊立即應喏而去,帶著人馬開始在宮裡搜索起來。

    其實,葉思忘也知道,現在來搜索根本就無濟於事,殺害崔三的人已經走了,不可能會留到現在,但藉著崔三死的機會,卻可以讓他有機會做一件一舉數得的事情。首先,第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把審問小雲子龍雲凡時獲得的隱藏在宮裡的內線給拔去。

    早已得到葉思忘暗示的石闊,風風火火的帶著手下的高手,按照葉思忘給的名單,把那些隱藏在宮裡的內線給抓了起來,遇到拒捕的,想逃走的,一律格殺勿論。有幾個武功高強的曾試圖突圍,但都被早有準備,帶的全是從無憂山調去的高手武士的石闊給圍殺了,一個也沒有走脫。

    整整折騰了一夜,直到天明時分,石闊才把剩餘的幾個活口帶到了葉思忘面前,葉思忘優雅的向太后和瑞澤行禮:「啟稟太后。啟稟皇上,可疑人物已經盡數抓捕,有反抗的都已經就地格殺,微臣這就連夜去審問,以早日追捕兇手歸案。石闊,好好的把守,注意宮裡的安全,太后、皇上等的安全可都繫在你身上呢。」

    「請王爺放心,下官省得。」石闊躬身行禮,答應著。葉思忘點點頭,又向太后和瑞澤行禮:「微臣告退,請太后、皇上、皇后安歇吧。」

    「思忘你辛苦了,前兩日聽說你在廟會上被刺傷了,這京城也不安全,思忘你傷還未好就要為皇上和哀家的安危奔波,辛苦了。」太后微微歎了口氣,安撫著葉思忘,不停的勉勵著他。葉思忘一臉的平靜,道:「有勞太后掛念,只要皇上和太后都安好,微臣這點小傷不算什麼,請太后放心,微臣絕不會讓賊人有機會傷到皇上和太后分毫,微臣用自己的性命起誓。微臣告退。」說完,葉思忘就轉身坐入軟轎內,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確實是傷勢未好的樣子。

    瑞澤看著葉思忘坐轎子離開,臉上雖然餘怒未消,但眼中卻掠過一絲古怪的光芒,其中夾雜著深深的憤怒,轉身向太后行禮:「母后,可疑人物既已經抓捕,您老人家就再去歇息一下吧,兒臣要去上朝了。」

    「皇上,就讓臣妾陪著太后吧。」一旁的皇后連忙道,瑞澤點點頭,憐惜的看了一臉疲累的皇后一眼,道:「有勞皇后了,你也累了一夜,都去休息吧。」

    藉著這次機會,葉思忘大肆調整著京城三軍的部署,專門從三軍中抽出了一萬精兵,借口抓捕可疑人物,大肆在京城搜索著,一些被他查到的暗舵因此而毀於一旦,一時間,不管是江湖還是各大武林世家,一邊去求見葉思忘的師兄朱偉傑,請他向葉思忘求情,一邊全都把人馬撤出了京城,不敢再留著,生怕葉思忘抓捕了他們的弟子。

    ×××××××××××××××××××××××××××××××

    「啟稟小姐,府主召見。」

    因為昨晚隨著仙去宮中見崔三,熬夜以至疲累的女子此刻正安歇床榻之上補眠,她是天生的九陰絕脈之體,雖然聰明絕頂,智計過人,但卻不能學武,受不得疲累,因此,從宮裡回來之後,她就開始補眠,以免身體負荷不了。此刻聽到府主要見她,連忙睜開眼起身,一邊讓一旁的侍女服侍著穿上衣服,一邊問:「府主有說是為了什麼事嗎?」

    「回小姐,府主沒有說,不過……」

    「不過什麼?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姐蹙起了眉頭,不悅的斥責著侍女。

    「是,小姐!不過今早收到消息,說是宮裡的內線昨晚全都被葉思忘給捕殺了,還抓走了三個活口。」侍女萎萎縮縮的道,一雙眼滿是懼怕的看著小姐。

    小姐美麗的臉冷了下來,穿衣的手頓了頓,細長的丹鳳眼瞇了起來,吩咐道:「我去見府主,你在這裡候著,把今早送來的情報整理一下,我回來要看!」

    「是,小姐。」

    小姐點點頭,整理好儀態,快步向外間走去。

    出了臥室,召來手下抬來她專用的小轎,坐了進去。一向體弱的她連路也不能多走,此刻府主急著召見她,她只能坐轎了。

    到了浩然樓,小姐下了轎,走了進去,一看,天府的四個統領神、仙、魔,就連一向很少露面的怪都在。

    神已經不再是當初在光海阻攔葉思忘的那個少年,而是換了另外一個濃眉大眼、威武不凡的少年來擔任,看他威嚴英武的樣子,眼中不時閃過精光,武功比起前任的神來,只高不低。而怪卻是一位長相絕美,讓人分不清性別的年輕人,但看裝扮以及喉間的喉結,應該是一個男子。一個男子,卻長了副這樣陰柔美麗的面孔,渾身都透著一股怪異。

    「妖統領軒轅翎參加府主。」小姐躬身向高坐正中的中年男子行禮,看那中年男子的樣子,竟然就是當日柳智清、太子瑞青造反時去平反的侍者,原來皇家侍者就是天府的人,而且還是天府的當代府主。

    「翎兒,坐下吧,你的身子受不得勞累。」侍者淡淡的揮手,示意小姐,也就是軒轅翎坐下。

    「謝府主賜坐,但翎兒沒有資格坐,翎兒犯了錯,致使宮裡的內線全部毀於一旦,請府主賜罪。」軒轅翎「撲?迭v一聲跪在地上,向侍者道。

    侍者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似乎亙古就未變過一般,語氣未變,問道:「你犯了什麼錯?說來聽聽。」

    「翎兒不該在情報未明,沒有完全確定崔三與葉思忘關係的情況下,殺了崔三,還讓他從手中逃脫,報信給葉思忘,致使宮裡內線毀於一旦,此罪一;翎兒不該因為自己的主觀看法,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葉思忘,挑起葉思忘的怒氣,以雷霆萬鈞之勢發動,開始對付天府,此罪二;翎兒疑心太重,急於求成,太過小看葉思忘,此罪三!罪四,翎兒不該……」軒轅翎一條一條的數著自己的錯誤,語氣平板得彷彿不是再說自己一般。

    「夠了,不用再說了。」侍者打斷了軒轅翎的話,略帶遺憾的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來追究你的過錯已經為時過晚,礙於家規,我們在宮裡的內線本就不多,豈是葉思忘的對手,你說你小看了他,本座不也是這樣嗎?如果這也算你的過錯,那本座也有過錯了,不能全部怪你們。」

    「多謝府主寬宏,但翎兒的過錯……」軒轅翎依舊不肯輕易饒過自己,她已經習慣了狠辣,包括對待自己也一樣,絕不留情。

    「本座說過,已經夠了!翎兒,你知道不知道,你這些過錯只有一樣才能算過錯,本座以前也說過你,就是你疑心太重!你終究是女子,雖然比起其餘人等已經果決狠辣,但比起葉思忘,你還是缺乏了他的胸襟和魄力,顯得太過陰柔多疑,這是你的不足,也是你的弱點。」侍者平靜的數說著軒轅翎的過錯。軒轅翎心神一凜,咬了咬下唇,連忙應道:「翎兒知錯。」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就好,本座罰你禁閉暗房三天,三天之後再出來,希望你多想想,克服自己的缺點,否則,你不會是葉思忘的對手,明白嗎?」

    「多謝府主栽培,翎兒一定不會辜負府主的苦心的。」

    「嗯,很好,你下去吧。」

    「啟稟府主,翎兒還有話要說。」

    「什麼話?」

    「是關於皇帝瑞澤的。」
golive 發表於 2007-4-29 17:34
第二十一章素衣公主

    「關於小皇帝的?你說吧。」

    侍者平淡的眼神祇是微微閃了閃,口氣中稱呼瑞澤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尊敬,在他看來,連老皇帝都是他的晚輩,更何況小了一輩的瑞澤!或許,侍者對待皇室成員的態度只是因為他超然物外的觀念,但他這樣的態度,早就已經不知不覺的影響了手下的人,使得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忘記了要對瑞澤那九五之尊敬畏。習慣是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習慣了在高處的感覺,竟然他們忘記了自己的位置,他們,並不是處在最高處的神。

    軒轅翎抬起頭,細長的丹鳳眼中一片沉靜,只是這沉靜中還有著不易覺察的殺氣和憤恨,道:「根據以往收到的消息,自從長樂倒台之後,瑞澤對葉思忘的態度就變了,兩人以往的合作關係似乎破裂到了反目的地步,葉思忘甚至煽動大臣聯合牽制瑞澤,把他架空,只要不順葉思忘的意,就讓他有旨不能發,有令不能行。雖然我們的內線無法接近皇室的核心,無法接近瑞澤,但是,一些消息還是能收到,有好幾次,瑞澤都在葉思忘進宮之後發了不小的火,似乎對葉思忘怨恨不已。今次,葉思忘竟然因崔三的死進宮撲殺我們暴露的內線,瑞澤幾乎氣得當場就與葉思忘翻臉,如不是太后制止了他,安撫了葉思忘的怒氣,此刻,只要宮裡已經發生動亂了!」

    「哦,翎兒你的意思是現在已經是瑞澤無法再忍讓葉思忘的時候,你認為他會來向我們求助嗎?」侍者的語氣依舊很淡,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他變色。

    「翎兒正是此意,府主,瑞澤對我們天府並不熟悉,但是有一個清楚的知道我們的底細,她知道以我們的力量,要把葉思忘這樣的奸臣除去易如反掌!」軒轅翎眼中掠過一絲冷光,似乎葉思忘已經死在了她的手下。侍者淡然瞟了軒轅翎一眼,低語:「你是說長樂公主?」

    「正是!根據翎兒猜測,一直對長樂公主冷淡,對葉思忘信任的瑞澤之所以改變態度,肯定與她最後一次進宮有關,根據我們安排在她身邊的內線報告,長樂公主進宮就是為了挑撥瑞澤與葉思忘的關係的,現在看來,長樂公主雖然被抓捕,但她挑撥瑞澤與葉思忘的目的卻達到了。而瑞澤在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肯定會想到長樂,只要我們……」軒轅翎陰毒的一笑,沒有再接著往下說。侍者點點頭:「好吧,就照你說的辦。」

    「謝府主!」軒轅翎連忙感激而又恭敬的向侍者行禮,侍者微微頷首,揮揮手,示意幾人退下。

    「翎妹。」幾人行禮退出來之後,那長相絕美陰柔的怪突然出聲喚住了軒轅翎,但他的稱呼卻讓軒轅翎皺起了秀眉:「這裡是浩然樓,請叫我妖。」

    怪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眼神中帶著寵溺:「小妖妹妹,別這麼絕情嘛,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夫的候選人,況且,看你這麼努力的對付葉思忘,我這候選人當選你未婚夫的機會應該更大了,對吧?」

    軒轅翎蒼白的臉上湧上一絲血紅,眼神兇惡的看著怪美麗絕倫的臉龐,一點也沒有賞心悅目的感覺,只有怒火滿胸的氣憤:「住口!你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嫁人的!」說完,轉身就走。怪微微一笑,朝著軒轅翎的背影揮揮手,笑道:「沒事,我會一直等著你的,小妖兒,我希望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沒有了魔,還有怪啊!」

    微微一歎,瞟了跟在他身旁的神、仙、魔三人,突然運起功力,冷冷的道:「妖是我的人,你們三位,做事之前最好想清楚。」

    怪的話讓三人神情一凜,但礙於技不如人,也只能忍下,在天府這個絕對尊重強者的地方,弱者是沒有反抗強者的權利的。

    輕輕一笑,使得怪本就絕美的臉龐更加的迷人,朝著三人輕輕點頭,轉身輕快的走了,讓他的小妖那麼生氣的人,叫葉思忘嗎?聽說,他是前任魔的候選人呢,不知實力怎麼樣?可別讓他太失望啊。

    「秀玉,知道本座今天叫你來做什麼嗎?」軒轅翎站在暗房門前,對被她急召來的秀玉道。

    「屬下愚鈍,請小姐指示。」

    「我要你去見關在宗人府天牢的長樂公主,說服她指引瑞澤來求我們天府,本座的意思,你可明白?」

    秀玉本是一個聰明人,一聽就知道了軒轅翎的意思,有些蒼白憔悴的臉上神情未變,但一雙眼眸卻亮了起來,連忙領命:「是,屬下這就去辦。」

    「很好,本座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去吧。」軒轅翎滿意的點頭,示意秀玉退下,自己轉身走進暗房,這樣一來,只要瑞澤主動向天府求救,就不算違背家規,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葉思忘開始正面交鋒,葉思忘,面對強大的天府,即使你是武神的徒弟,身後有著整個無憂山,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看你怎麼跟勢力多在京城的天府鬥!

    ××××××××××××××××××××××××××××××××××××

    宗人府,天牢,長樂公主的牢房——

    比起上次葉思忘來時的樣子,長樂公主的牢房環境已經改善了許多,最起碼,有了簡單的桌椅板凳,有了樸素的床榻,再不像過去那般簡陋、骯髒了。

    這是葉思忘交代做的,他相信,現在的長樂公主已經沒有了死的想法,她一定會活下去,即使是痛苦的活著,因為她對關倢早就心存愧疚,在現在這樣無牽無掛之下,對關倢的愧疚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柱。人,終究都是愛惜性命的。

    長樂公主平靜的坐在椅上,點著油燈,手持書卷在看書,這些書是葉思忘送來給她的,讓她打發時間用的,不是經史子集之類的儒家巨著,而是一些神魔鬼怪的奇書異志,甚至還有一些用彎彎曲曲文字書寫,在這些文字的下面是天朝文字註釋的書籍,這些大多是一些講述她未知國度的風土人情的書,也是這些書吸引了她,讓她打發著漫長的牢獄生涯。

    從下嫁關家之後,她就再沒有這樣悠閒的日子,可以讓她靜下心來,認真的閱讀幾本書,認真的思考,沒有任何遮擋的去看清每一個人,這樣的日子讓她非常的輕鬆,這十多年來,她已經倦了,累了。

    秀玉穿著一身夜行衣,臉上蒙著面巾,站在拐角處,怔怔看著悠然自得的長樂公主,心情複雜至極,連眼淚滑下臉龐也不知道。她的公主,許久不見,似乎清減了許多,沒有了華衣珠釵,只是簡單的白衣素裙裹身,但絲毫不損她的雍容華貴,甚至,她雍容華貴的氣質更盛,只不過,這股氣質比之過去更加的可親了,少了過去那種迫人的味道。

    「許久不見,公主殿下安好。」猶豫了良久,也彷徨了良久,秀玉抓下面罩,終於走上前向長樂公主打招呼,那艱難的樣子,如果不是有任務,她絕對不會來見公主,每次見到公主,她都有想立即死去的想法,但她又必須活下去,因為她的命早就不是她的了,天府所有殺手的命,都是屬於妖統領的,沒有她的許可,她們所有的殺手,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長樂公主從書中抬起頭,瞟了秀玉一眼,眼神平淡沒有任何的變化,淡然道:「你又來做什麼?我如今過得很好,在葉思忘的關照之下,沒有人敢來招惹我。」說到葉思忘,長樂公主的笑容似乎現出了一抹譏誚,眼神卻很古怪,熠熠生輝。

    秀玉把這一切都看入眼中,從來都是如此,唯有葉思忘,唯有葉思忘才能讓她的公主動情緒,不是她這號稱公主最信任、親密的人。想到這裡,秀玉胸中猛然燒起了一股怒火,猛地撲到牢門前,雙手緊抓住欄杆,道:「原來公主已經變了,出身高貴的您,怎麼能在如此不堪,如此破漏的地方渡過餘生,難道公主就沒有不甘心,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沒有想過從葉思忘手中扳回一切嗎?」

    長樂公主臉上的譏誚更濃,淡淡的微笑變成了自嘲:「我還敢想嗎?無權無勢,連基本的識人之明也沒有,還敢想嗎?其實,現在的日子也挺好,我可以慢慢的追憶我的過往,把我過去想做但是沒時間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

    「公主……」聽到長樂公主提到她的背叛,秀玉已經破碎的心又經歷了一次劇痛,可是,她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她也不想傷害她的公主,只是……只是這是命運,從一開始她接近公主就已經注定了,誰讓她是天府的殺手,而公主卻是皇室的長公主!

    長樂公主看著秀玉難過的樣子,心中一軟,或許是這牢房呆久了,把她的戾氣都化了,也或許是女人天生就不適合殺戮,她學會心軟了。在她過去孤單的歲月裡,秀玉是唯一陪伴她的人,現在一切都淡了,愛也罷,恨也罷,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她也沒有了爭雄的心,什麼都滅了:「你回去吧!我如今已經是深陷牢獄的人,不想再被誰利用,我知道,你這次來肯定是奉了你主子的命令,想要達到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如今只想平靜的過日子,不想再摻合進去,我累了,誰輸也好,誰贏也好,都與我無關了。」

    秀玉看著長樂公主淡然的樣子,心中疼痛不已,她連生氣都不和她生了,是否表示她在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了任何位置?這個認知讓她再也無法承受,忍不住脫口道:「真的一切都無關了嗎?公主的心裡真的一切都不在乎了嗎?葉思忘呢?公主也不在意了嗎?」

    第二十二章真實

    「放肆!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長樂公主淡然的臉色一變,一聲斥責忍不住脫口而出,威嚴的氣質一霎那間湧出眉宇,似乎一瞬間又恢復了公主的威嚴。

    秀玉慘然一笑,低聲道:「公主終於又是原來的公主了,可全都是因為葉思忘!或許公主自己不願意承認,可奴婢看得很清楚,公主變成現在的樣子是因為他,公主變回原來的樣子也是因為他!這一切,都是因為葉思忘,因為在公主的心底,葉思忘這樣的人才是最配得上公主的人,是公主最心愛的人!是公主……」

    「不許胡說!」

    長樂公主蒼白著臉打斷了秀玉的話,似乎承受不住秀玉的話,手緊緊捂著急劇起伏的胸口,呼吸都急促起來,顯然被秀玉氣得不輕。

    「怎麼?公主不肯承認,還是不敢承認?」既然連最不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秀玉再也不想忍耐了,任務已經被她丟在了一旁,現在,她只想剖開長樂公主的心,讓她自己看清楚,以洩掉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

    「本宮有什麼不敢的?葉思忘是本宮的不世仇人,是危害皇家的罪魁禍首,是亂臣賊子,本宮身為皇室中人,對葉思忘這樣的人,就該聞而誅殺之,豈會喜歡他!你膽敢說這放肆之言,本宮一定要殺了你!」長樂公主的臉色難看得可怕,甚至有些猙獰,手中的書被扔到了一旁,一步一步的走向秀玉,殺氣盈然。

    秀玉夷然不懼,定定的站立在欄杆前,冷笑著道:「公主被奴婢說中心思了,惱羞成怒了?想殺了奴婢?沒關係,只要公主想要,奴婢這一條賤命給公主又如何,只是,奴婢心中的委屈,心中的不甘,如果今天不說完,奴婢死也不會瞑目!」

    長樂公主驀然收住腳步,也冷笑相對,一雙眼眸中有著絲毫不掩飾的殺機,冷聲道:「是嗎?你想說就說吧,本宮倒要看看你能胡言亂語到什麼程度!」

    秀玉淒然一笑,道:「公主殿下,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不是明德皇那位自詡最疼愛您的父皇,也不是賢妃娘娘,而是奴婢!唯有奴婢才能真正明白公主您的心思。公主自幼受盡寵愛,性子雖然不是嬌縱任性,但高傲冷酷還是有的,以公主殿下的性子,關駙馬那樣一位沉默寡言,不識閨房情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公主殿下中意的伴侶?公主殿下根本就不可能愛上關駙馬那樣的人,因為他配不上公主!」

    「你胡說!」長樂公主極力的忍耐,但還是忍不住叱責了一聲,渾身氣得直發抖,臉上殺機更盛。

    「奴婢沒有胡說!如果不是因為公主不愛駙馬,公主又怎麼會全心撲到滲透關家的事情上去?」秀玉還以同樣的音量,冷笑道:「這麼多年來,公主的心都在沉睡,直到葉思忘的出現。葉思忘文武全才,是實至名歸的文武雙狀元,為人不迂腐,該狠則狠,該仁則仁,最主要的是他聰明風趣,對待妻子有情有義,從某些角度來說,葉思忘可以說是一個完美至極的人。其實公主一直在羨慕清河公主,嫉妒清河公主,因為公主覺得,同樣都是皇室的公主,同樣都被下嫁籠絡臣子,為什麼公主就遇到了一個木頭一樣的關俁,而清河公主卻遇到了一個肯逗她開心,真正疼愛她的葉思忘,對不對,我的公主殿下?」

    長樂公主這刻似乎反倒冷靜了下來,冷冷瞟了秀玉一眼,冷淡的道:「你在胡言亂語,本宮不和你計較。」

    「公主還是不肯承認嗎?那好,奴婢接著說!」秀玉有些冷酷的看著長樂公主,選擇了繼續說下去:「公主還記得來投靠您的東方俊龍和王寶兩人嗎?那兩人手裡的勢力雖然小了一些,但對公主還是有些用處的,但公主卻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們,為的是什麼?就是因為他們背叛了葉思忘!背叛了你最心愛的人!公主終是皇家之人,雖沒有嬌縱任性,但皇室該有的霸道,該有的自私,公主一樣都不缺,公主不允許別人欺負你心底的人,即使那人是對你有用的人!此次皇上要殺公主,公主表面上看著是因為皇上的背叛而心灰意冷,實際上何嘗不是公主的愛情無望的絕望?公主是想死在自己最心愛的人手上,能保持與他唯一的交集,是不是?」

    長樂公主臉色蒼白至極,對於秀玉的反問,選擇了漠視,冷傲的道:「隨你怎麼說!本宮與葉思忘是敵人,不是本宮死就是他亡,只不過現在的結果是本宮輸了,本宮死在敵人的手上,有何可厚非之處?」

    「公主不肯承認也沒有關係,反正葉思忘已經惹上了天府,惹怒了侍者大人,他只有死路一條!皇上對葉思忘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只要皇上的耐心沒有了,皇上就會向天府求助,公主殿下是深知天府的勢力的,到時候,要殺了葉思忘,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秀玉冷笑著,言詞越來越鋒利,似乎一直在逼長樂公主生氣。

    長樂公主冷著臉看著秀玉,怒到極至反而平靜下來,只是殺機眼睛在醞釀,等待著爆發:「你先到黃泉路上等著他吧!」說著,一掌就朝著秀玉拍去,威勢之猛,大有一掌就要了秀玉性命的架勢。

    秀玉沒有躲閃,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奇異的平靜笑容,似乎有著欣慰,似乎有著解脫,坦然受了長樂公主一掌。

    鮮血從秀玉的小嘴裡噴了出來,絲毫沒有運功抵擋的她承受了長樂公主全力的一掌,內腑裡一片灼燒般的疼痛,她知道她的內腑已碎,生機已絕,她終於如願的死在了她最心愛的人手上了。

    「你為何不運功反抗?」長樂公主有些驚訝,雖然恨秀玉,但看到跟了自己那麼久的人就這麼死在自己的手下,還是讓她忍不住有些傷感。

    「公主,能死在你的手下,奴婢余願已足,沒有任何奢求了。背叛了公主,奴婢的心中充滿了痛和悔,但奴婢命賤,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只能借公主的手求得解脫,也希望能解公主心中對奴婢的恨,公主,您……現在還恨我嗎?」

    看著捂著胸口,跌坐在地上的秀玉,長樂公主歎了口氣,決定誠實面對自己,道:「恨你又能如何,結果已經是這樣了。秀玉,你說的對,你是這世界上最瞭解本宮的人,本宮心裡的想法,只有你能知道,但是,結果已經是結果了,本宮已經心滿意足了。」

    聽到長樂公主不恨她了,也對她承認了心意,秀玉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在稚嫩的娃娃臉上猶顯可愛,伸出手,握住長樂公主的手,斷斷續續的道:「公主,你的人生,已經錯過了那麼多,好不容易,能有一個讓你滿意的人,希望你……別再錯過!」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魂歸無恨天。

    長樂公主黯然看著秀玉,看著她嘴角猶掛著的那麼笑容,微微一歎,秀玉,你是在用死激勵本宮嗎?好!本宮答應你,我一定會得到那個人,不管用什麼手段,我一定會得到他!

    皇宮之內,御書房——

    瑞澤陰沉著臉坐在龍椅上,表情有些咬牙切齒,葉思忘,朕已經無法再忍耐了,朕只有那唯一的一步可以走了,雖然走了這步之後的結果是無法預測的,但一定不會壞到讓朕絲毫沒有實權的地步,朕一定不會放過你這忤逆的臣子!

    「來人,宣趙王進宮!」

    「是,皇上。」

    聽著候在外邊的太監細碎的腳步聲遠走,瑞澤緩緩閉起了眼睛,面孔帶著一抹絕決,決戰的時候,終於要來了,做下了不該做的事,惹怒了不該惹的人,這就是結果!

    「啟奏皇上,趙王到,正在殿外聽宣。」

    不一會兒之後,太監來報趙王已經到了。瑞澤睜開眼,沉聲道:「宣他進來,你們都退下,朕要與趙王叔好好談談,不許靠近,否則殺無赦!」

    「是,皇上。」小太監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之後,趙王走了進來,見到瑞澤,立即跪地行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皇上召臣,有何急事?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叔平身,不用多禮,請起吧。」瑞澤臉色平和的面對趙王的吹捧,不為所動,只是讓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趙王連忙謝恩,然後半邊屁股挨著椅子坐了下來,一臉的恭敬。

    「謝皇上。」

    瑞澤看著趙王,突然道:「王叔,朕這次找你來,是要你辦一件事。」

    「請皇上吩咐。」

    「朕要你明天晚上安排一下宗人府,朕要去見長樂皇姑姑。」瑞澤平靜的宣佈,看到趙王一臉的驚訝,似乎想問什麼,連忙眼神一厲,冷聲道:「你不用問朕為什麼,只要按照朕的話去就辦就行!」

    看到瑞澤冷厲的眼神,趙王心中一震,連忙道:「微臣尊旨,請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會辦好的。」

    「很好,你下去吧!朕不希望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王叔可明白?」

    「是,微臣知道該如何做了。」

    瑞澤點點頭,讓趙王退下。

    第二十三章神秘的條件

    深夜,一燈如豆,只是這燈是晃動著的,顯然是有人提著它在走,兩堵高大的宮牆夾著一條蜿蜒的路徑,兩個身高體壯的太監抬著一定鵝黃的小絨轎,旁邊跟了四個帶刀的護衛,一行六人飛快的出了宮門,朝著宗人府的方向走去。

    到了宗人府,鵝黃的小轎,轎簾拉了開來,一身便裝,面孔年輕中帶著威嚴的瑞澤從轎中走了出來,沉聲吩咐道:「你們都在這裡候著,不准任何人進入,否則就提頭來見朕,明白了嗎?」

    「是,皇上。」一干侍衛、太監連忙應道。瑞澤略一頷首,率先走了進去,剛進宗人府的門,趙王已經等候在那裡:「參見皇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皇上請。」

    瑞澤面孔冷峻的點點頭,讓趙王在前帶路,朝著長樂公主的牢房走去。七彎八拐之後,終於走到了長樂公主的牢房前。

    牢房的欄杆是新換的,舊的早就被長樂公主在昨晚殺秀玉的時候就打爛了。因為秀玉的死,讓趙王放下對長樂公主的輕視之心,為防她有朝一日突然起殺機,甚至逃跑,趙王還給她加了一副腳鐐和手銬,那是趙王特地找來的,重量不重,不影響長樂公主的行動,但本質卻是難得的精鐵所造,非是絕世的寶刀寶劍,別想傷了它分毫。

    對於瑞澤的到來,長樂公主早就已經聽到了,只是她依舊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心神全部都沉浸在書的世界裡。趙王一看,連忙走了過去,低聲喚道:「皇姐,皇上來看你了,還不快來迎接?」

    對於趙王的話,長樂公主連理也不理,只是淡淡抬起眼瞟了一眼,重又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書。那淡泊的表情,讓趙王一陣氣怒,剛想斥責,瑞澤已經伸手拉住了他,道:「讓朕來就好,王叔你先出去吧,不得朕宣召,不許進來。」

    趙王恨恨看了長樂公主一眼,點點頭,道:「臣尊旨,不過皇上,長樂皇姐武功高強,昨天就曾經把欄杆打爛過,請皇上擔心。」

    瑞澤冷冷看了趙王一眼,指指長樂公主手腕、腳踝上的鐐銬,冷聲道:「多謝王叔關心,看皇姑姑身上的鐐銬,她能傷得了我嗎?」

    趙王神情有些尷尬,看瑞澤的樣子,似乎對長樂公主身上的鐐銬頗不滿意,不禁心中一動,看瑞澤似乎對長樂公主還是信任的,難道瑞澤這次來是想重新啟用她嗎?不行!這絕對不行!朝中已經有了一個葉思忘,如果再讓長樂回到朝堂之上,那他趙王何時才能再有出頭之日?不行,他一定要想個辦法把長樂公主弄死,不過,在弄死她之前,最好先把她手裡的勢力接收過來,到時候,他趙王就不再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了,各方肯定會來爭相巴結他的。恨恨地、帶著殺氣的看了長樂公主一眼,趙王走了出去。

    長樂公主把趙王的表情、眼神看入眼中,卻渾然不在意,反而轉向瑞澤,淡然瞟了他一眼,微微笑著,悠然問道:「不知皇上蒞臨宗人府,來看我這身處牢獄的待罪之人,有何吩咐?有何指教?待罪人洗耳恭聽皇上的吩咐。」

    瑞澤臉色有些沉,長樂公主的話在他聽來無比的諷刺,長樂公主之所以身陷牢籠,這一切可以說都是為了他這做皇帝的,自從他與葉思忘反目以來,讓他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誰才是真正待他好之人,誰才是忠心之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說他對誰還有著愧疚,那就非長樂公主莫屬了。

    長樂公主雖然手掌重權,曾經想控制他,但更多的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考慮,惟恐他年幼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的對手,惟恐他被胡弄,特別是還有葉思忘那樣一個智計絕倫的人在,也難怪長樂公主不放心。

    瑞澤微微歎了口氣,對長樂公主道:「皇姑姑,我們都太低估葉思忘了,他就像一匹狼,隨時都注意防備著四周,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我們以為的獅子或者老虎,他不看高自己,隨時都有危機感,隨時都注意防備,因此,朕一動手,他就已經覺察到了,現在,他開始打擊朕了,讓朕明白惹怒他的下場,皇姑姑,朕在這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長樂公主看著沮喪的瑞澤,有些不忍心,在心中歎了口氣,道:「那皇上此來的意思是?」

    瑞澤正色看著長樂公主,一字一句的沉聲道:「朕要拿回皇權!朕需要人幫助,而能幫助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柳智清叛亂時來平亂的那幫人,瞭解那幫人的只有皇姑姑,皇姑姑,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朕,否則,這方氏江山,將毀在朕的手裡,朕將成為方氏的千古罪人,亡國之君!」

    「可是……皇上不是很討厭那些人嗎?為什麼現在又要向他們求助了?」長樂公主有些奇怪,她記得瑞澤曾經表示過要把那些人的特權毀掉的。

    「沒錯,朕是很討厭那些人,甚至憎恨他們,當初,如果他們早一點來幫助父皇,這江山不會讓柳智清那些亂臣賊子敗壞成這樣,這天下也不會是現在這樣,虧他們還以一副皇家守護者自居,可卻是一派凌駕於皇權之上的樣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人,朕為什麼要喜歡他們!可是……」瑞澤面孔滿是陰霾和無奈,沮喪的低聲道:「可是現在朕卻不得不求助他們,否則,朕連皇上都當不了了,朕……只能無奈的向他們屈服!皇姑姑,朕這個皇帝,當得好屈辱!」

    瑞澤的龍目中隱隱現出淚光,但卻強忍著沒有落下來,看得長樂公主一陣心酸,斟酌之後,決定告訴瑞澤一些內幕,唯有先皇和她才知道的內幕:「皇上,或許現在是應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了,皇姑姑恐怕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一切都告訴你也無所謂,但是,皇姑姑有一個條件,希望皇上能答應。」

    「什麼條件?是朕目前能做到的嗎?」瑞澤連忙追問,心中戒備大起,生怕長樂公主踢出什麼他無法做到的事情,例如殺了葉思忘。

    長樂公主輕輕一笑,表情有些怪異,臉色微微發紅,點點頭,道:「是的,對皇上來說,這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於大局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瑞澤思索一陣,鄭重的點點頭,答應道:「好,朕答應你,君無戲言,請皇姑姑放心,朕一定會盡全力的去達成皇姑姑的條件。」

    長樂公主表情更加的怪異,臉色更加的紅了,讓瑞澤一陣驚訝之餘,不免有了更多的好奇,不知道皇姑姑的條件是什麼。

    長樂公主突然站起身,走近瑞澤,帶起一陣鐐銬聲,示意瑞澤附耳過來之後,貼到瑞澤的耳邊一陣低語,把自己的條件說給瑞澤聽,說完之後立即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下,低著頭,一派故作平靜的樣子,不敢看瑞澤的表情。

    「呃……」瑞澤目瞪口呆的看著長樂公主,心中為她的條件感覺頗為複雜,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映,表情相當古怪,但心底卻又帶著一絲期待,不知道那人知道之後會是什麼表情,反映會如何,他很好奇,也很期待,略一思索,瑞澤點頭答應:「好,朕答應皇姑姑的條件,只是,朕可以問原因嗎?」

    長樂公主抬起頭,紅紅的雙頰染上一抹感傷,一抹奇異的放鬆,緩緩道:「或許,這是姑姑唯一為自己活的一次吧,皇上就不要追究,好嗎?」

    瑞澤點點頭,努力的收起怪異的表情,力持正經的道:「朕明白了,姑姑請繼續說關於那些人的事情吧!朕現在很需要這些東西。」

    長樂公主點點頭,收拾一下心情,低聲說了起來。原來這侍者是天朝開朝的皇帝太祖為了皇室的安危而秘密成立的組織,名稱就叫天府,代表的是天子。職責就是護衛天子的安全,是由一群武者組成的純護衛組織,第一條府規就是天府之人,不許參政,除非天子有了生命威脅,否則沒有天子號令不得擅自出動,不許暴露在陽光下,不許參與武林之事,天府的人,只能永遠的活在黑暗裡。

    太祖是武林人出身,成為皇帝之後,深感武人的威脅,武功高絕者,於皇宮都是來去自如的,於是便網羅了一干武功高強之人,又利用朝廷的壓力,迫各大門派交出了鎮派絕學,交由天府的人學習,天資好,武功強的人能得到要職,而天資差,武功差的人只能被淘汰,在天府,淘汰就代表就死亡,因為天府的秘密是絕對不能洩漏的。

    就是這樣強大的存在,原本是忠於皇室,全心的護衛著皇室的安全的,但是,就在宣仁帝的時候,天府出了一個野心極大的府主,一心想參政,被宣仁帝知道之後,費了極大的力氣才除去他,然後就派了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的軒轅世家前去接管天府,每代選出一個最傑出的弟子,世襲天府府主之職。

    自從宣仁帝之後,天下昇平,皇帝也沒有出過任何的岔子,天府也一直沒有出動的機會,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府中高手眾多,再加上強者存,弱者死的規矩,天府越來越強,直到三百年前出了一個武神慕容無過,以一己之力,帶著手下和武林人,幾乎滅絕了一個族,當時在位的英宗才感到危機,英宗是一個好大喜功之人,一方面懾於武神的影響力和實力,一方面又垂涎武神的武功,讓當時的天府之主軒轅烈挑戰武神,如果軒轅烈勝了,就讓武神自刎並交出武功秘笈,手下全部歸朝廷所有。

    第二十四章天府

    武神是出了名的高傲性子,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於是與軒轅烈約戰泰山,於泰山之顛,兩人打了三天三夜,軒轅烈一招惜敗,被慕容無過迫得斬了使劍的右手,發下重誓,,一生不得再使劍。天府之人視此為奇恥大辱,發動一切力量與慕容無過為敵,但都被慕容無過打敗,慕容無過一怒之下,甚至深夜潛入皇宮,逼迫皇帝答應不再與他為難,否則,他就殺了皇帝,如果不是道山的天機老祖出面求得慕容無過的妻子去求情,天府只怕已經成為了一個歷史名詞,而皇帝也換了人了。

    經此重創之後,天府一力求發展,門下弟子更加精益求精,軒轅烈更是宣佈閉府五十年,獲得了英宗的大力支持,想不到就是這一個支持,讓天府又一次得到了發展的機會,可這一次,天下再也沒有一個武神可以與他們抗衡,就連皇室,也因顧忌他們的勢力而不敢妄動,以至於讓他們一再的坐大,如不是還有府規限制,只怕他們早就跳出黑暗了。

    說到這裡,長樂公主一歎,不無感傷的道:「先皇就是顧忌他們的強大,一直不願意求助於天府,姑姑曾經去見過那侍者一次,請求他出面限制葉思忘,但終因身份的差別,侍者沒有出面。或許是站在高處太久了,已經讓天府的人忘記了對武神的那場慘敗,現在的天府絲毫沒有把皇室放在眼裡,對皇室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和敬畏,可是皇上,這一切我們只能忍耐,因為皇家的力量無法對抗他們,他們只需要一個高手潛入宮中,這天下就會換一個主人,他們太強了,真正的絕世高手,數萬的軍隊對他是毫無用處的!」

    瑞澤聽得驚訝至極,想不到皇室還有這樣一段辛秘,武神慕容無過,能被稱為武神的男人,那是何等的強大,何等的崇高,能得到這樣威名的人,即使是冒犯過皇室的人,也讓他心馳神往,仰慕不已。

    長樂公主看著瑞澤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他現在的表情就如她剛從父皇那裡聽到這件事時候的表情一樣,對慕容無過的氣概、威勢都充滿了神往,恨不得早生三百年,一睹武神那漠視天下一切的絕世風采。

    「皇上,天府不能廢,唯有他才能威懾那些無法無天的武林人,但是,也不能讓他們繼續以這樣的方式存在,不能讓他們凌駕於皇室之上,但目前還不是動他們的時候,因為皇上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因此,目前只能與他們合作,姑姑可以告訴皇上,天府早就想與葉思忘為敵了,只是礙於府規,不能光明正大的動手,昨天,他們甚至派人來遊說姑姑,讓姑姑暗示皇上向他們求助,皇上此時去求助,可謂正當其時,天府一定會傾全力幫助你的,因為葉思忘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什麼身份?」

    「葉思忘就是武神慕容無過的徒弟!而且,慕容無過還活著!天府的人想洗去屈辱,想報仇,就只能先打敗葉思忘,然後才能引出武神,武神可是出了名的護短之人!」長樂公主猶豫了一下,終於把一切都告訴了瑞澤。

    瑞澤驚呆了,怔怔看著長樂公主,說話都結巴起來:「武……武神還活著?那……那武神不是有……有……」

    瑞澤說不出來了,長樂公主平靜的接道:「是的,武神慕容無過有三百多歲了!三百年前他的修為就已經無敵於天下,三百年後,姑姑實在無法想像。」

    瑞澤努力的鎮定一下心神,連忙道:「那這樣一來,慕容無過不是比天府更危險了嗎?皇姑姑,那朕什麼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

    瑞澤有些沮喪,有些灰心,一個天府就已經夠讓他頭痛的了,想不到還有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慕容無過,這讓他有種無力的感覺。

    長樂公主微微一笑,安慰瑞澤道:「其實皇上用不著擔心武神,武神雖然護短,武功更是高絕天下,但只要不主動招惹他,他根本就是一個絲毫不關心世事的人,武神的冷峻寡情就如他的護短一樣出名,只要不招惹到他,就算整個天下都滅亡了,他都不會出手,因此,只要皇室與武神井水不犯河水,武神可以說完全沒有威脅,比野心越來越大的天府安全多了。至於葉思忘,天府馬上就要對付他,皇上可以順水推舟,任由他與天府鬥個兩敗俱傷,到時候,自然有武神來收拾天府,皇上可以坐享其成。」

    瑞澤這才點點頭,腦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武神極端護短,而葉思忘又是武神的徒弟,那……瑞澤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讓他高懸的心安定了下來。

    瞭解了天府的大概情況之後,長樂公主繼續道:「據姑姑所知,天府自府主之下,一共有五個統領,分別稱為神仙魔怪妖,其中妖是負責情報堂(惡魔腦袋打結,一時想不到好稱呼,先將就吧)的,怪是負責暗殺堂,妖和怪身份歷來神秘,不為外人所知,而仙是負責天醫堂,負責治療天府中有傷勢的人;神則是武堂的掌管者,負責訓練子弟;魔是負責監視武林的人,天府大體這些組成,姑姑也就知道這麼多,其餘的內幕,唯有天府的人才知道。」

    「仙就是負責治療父皇毒傷的那個少年嗎?」瑞澤點點頭,用心的記下,然後又問道:「那朕要如何向天府求助?天府的具體位置,姑姑知道嗎?」

    長樂公主點點頭:「是的,仙就是當初治療先皇的人。另外,天府就在景泰園的底下,皇上只需在景泰園正殿燃三柱皇室專用的線香,侍者自然會出面去見皇上。」

    「景泰園?!」瑞澤難掩驚訝,想不到天府就在那裡。

    景泰園是開國的太祖為了祈禱天下太平耗費巨資建造的,裡面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放養了許多珍禽異獸,大殿中更是貢滿了諸天神佛,偏殿中供奉著皇室的牌位,可說是皇室的太廟所在,守衛森嚴,想不到在景泰園的底下,竟然就是天府的所在,也難怪瑞澤驚訝了。

    瑞澤的臉沉了下來,默默地思索著。長樂公主只是悠閒的看著,對於瑞澤的憂慮絲毫不關心,對於她來說,一切都已經過去,她為皇室付出了所有,一個女人最寶貴的年齡她都毫不猶豫的付出了。秀玉的死讓她明白了生命的脆弱,現在的她,只想為自己活,哪怕只有一次,她也不想再遲疑。趙王離開時的眼光她可沒有忽視。嘴角溢出一絲譏誚的笑容,長樂公主重新拾起書卷,安靜的看了起來。

    瑞澤看了長樂公主一眼,低聲抱拳行禮:「皇姑姑好好休息,朕走了,朕非常感激皇姑姑今日的賜教,皇姑姑的條件,朕一定不會忘記的,請皇姑姑耐心的等待幾天就好。」

    長樂公主沒有任何的反映,瑞澤立即走出牢房,候在外面,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趙王立即迎了上來,向瑞澤行禮:「臣參見皇上。」

    瑞澤威嚴的點點頭,抬手一擺,道:「朕要回宮了,王叔,皇姑姑雖然是待罪之身,但朕不希望她出任何的意外,你明白嗎?」

    顯然,瑞澤也看到趙王對長樂公主那憤恨帶著殺機的眼神,長樂公主目前還不是讓她死的時候,他還需要她的幫助,況且,他還沒有達成她的條件,而他很期待那個條件背後的目的和結果。

    趙王一凜,嚇得跪到地上:「臣一定好好的照顧皇姐,不敢讓她受任何的委屈,臣會立即幫她把鐐銬去掉的。」

    「這個暫時不用。」瑞澤威嚴的臉上突然湧上一個怪異的表情,制止了趙王,讓趙王一陣迷茫,但又不敢問,只能做個悶葫蘆。

    第二天,景泰園的正殿燃起了三柱唯有皇室才能用的線香。而這三天,京城中的防衛是一變再變,葉思忘從無憂山調來許多的弓弩手,混入禁衛軍的編制中。這些弓弩手都是使用連弩的,這種連弩是專門對付武林人的。

    「看你這幾天這麼忙碌,都準備好了嗎?來,讓我看看傷口,傷勢可不要惡化了。」

    安王府內,葉思忘被玉小莧和一干妻子逼得乖乖的爬在床上,退下外衣,光裸著上身,解開了包裹傷口的繃帶,讓玉小莧檢查。

    聽到幫葉思忘檢查傷口,連海淨都不顧葉思忘眾位嬌妻的眼光,跑了來看。這幾日,海淨一直跟在葉思忘身邊,不准他動武,惟恐他扯裂了傷口,但葉思忘又是這麼的忙碌,很多事情,必須他親自去辦,因此,海淨還是很擔心他的傷口。

    解開繃帶之後,葉思忘背上那條狹長的傷疤露了出來,在葉思忘光潔的上身,那道傷疤顯得無比的猙獰。

    葉思忘的諸位嬌妻每次看到這道傷疤都會湧起憤怒和心疼,如果抓住兇手,她們一定會活生生把兇手給撕了,居然敢這麼傷害她們的夫君。

    葉思忘乖乖地爬在床上,任由玉小莧輕手輕腳的幫他在傷口周圍有些發紅的皮膚上擦藥,最近天氣有些熱了,他又經常出去,雖然不受寒暑所擾,但傷口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發紅。

    第二十五章軒轅御行

    略微紅腫的傷疤,讓玉小莧皺起了眉頭,雖然不是什麼專業的大夫,但是,只看葉思忘的傷疤就知道,如果再不好好的休養,發炎化膿只是遲早的問題。

    有些惱怒的伸手掐了葉思忘沒有一絲贅肉的腰側,捏得他慘叫一聲,才冷哼道:「這樣就疼了,那傷口發炎的疼就更夠你受的了。哼,恨死你了!」

    葉思忘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微微一笑,翻轉過身子,笑看著她,逗她道:「真恨死我了?把我恨死了,那誰來解你的恨?」

    板著臉的玉小莧還沒笑,旁邊的幾女已經笑了起來,惹得玉小莧翻了個白眼,又伸手掐了他一下,認真的道:「思忘,你的傷口很深,雖然因為你體質好,結痂快,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好得了的,如果,你心中只有你想做的事,那我們不會攔你,你盡情的去做,不過前提就是你要把我們都休了!否則,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了,我們也成了寡婦,那還有什麼意思!」

    葉思忘的笑容沉了下來,默默看了玉小莧板著的臉孔一眼,當玉小莧扳起臉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冷漠難近的感覺,但一頭雪白的髮絲卻又顯得那麼的冰清玉潔,沒有美絕天下的容顏,只有清秀的眉眼,不是第一眼就讓人覺得美麗的女子,她的美麗,只有真正進入過她心底的人才知道。

    輕輕抬起手,葉思忘輕輕撫上她的臉龐,這刻的玉小莧,美得讓他無法轉移視線,這個剛硬的小女人,連勸誡也是那麼冷硬缺乏女人的柔情,她的柔情只是一種手段,她對待感情的冷硬笨拙才是她的本來。忍不住笑了起來,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低聲承諾:「我知道了,我這幾天會安心在家裡養傷,外面的事情,我會交代玄月他們去做。」

    玉小莧的玉容這才解凍,立刻丟開葉思忘,到一旁抱起了小熙晟,逗他玩去了,把空間留給其餘的姐妹,壞心的看著葉思忘快被眾女的補品給掩埋了。

    玉小莧發了一通不小的火之後,葉思忘終於乖乖地在家裡養傷,改用書信對京城的人員進行調派,京城進入了戒嚴,一切進出京城的人都被嚴格的盤查,邊境上與遼國的戰爭,也保持著不敗不勝的局面,與遼國繼續僵持著,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葉思忘急於解決內患,乾脆把麒麟軍也調到了邊境上,支援北軍,聯合起來把遼國的大軍一舉擊退了兩百里,逼到了大草原的深處,但卻奇怪的沒有趕盡殺絕,反而給遼國留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邊防的勝利,終於讓憂愁的瑞澤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憎恨葉思忘,但他的用兵,他對付敵人手段,卻是他不得不佩服的地方,真不愧是武神的弟子,無論面對什麼人,都不會失去氣勢,漠視一切的風格,就如武神一般。

    這都是後話,且說瑞澤從宗人府看了長樂公主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藉著祭祖的機會,在大殿上燃起了三柱皇室專用的線香。

    在天朝,皇室用的東西與民間、官府用的都是明顯區別開的,就算是供奉神像的線香,也與皇室的專門區分開來,以顯示皇室的尊貴。

    深夜,御書房內依舊燈火通明,雖然不能真正的行駛皇權,但對於政事,瑞澤還是把葉思忘處理過的文書等東西都調了來看,撇開兩人現在的關係不說,葉思忘確實是一個非常具有才華的人,不止有深遠的謀略,還有著遠大的目光,如果不是兩人的利益衝突,葉思忘一定能成為一個能吏。

    「天府軒轅御行參見皇上。」

    瑞澤正專心的看奏章,一道淡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瑞澤神情一凜,猛然抬頭,一時驚訝激動之下,竟然把御案上的硯台給碰掉了。

    眼看墨玉做的硯台就要摔碎,就在要掉到地面的時候,硯台突然浮了起來,彷彿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托起它一般,緩緩重新落在了御案上,竟是一手高明的「虛空攝物」手法。那道淡漠的聲音又道:「軒轅御行赴皇上之約而來,來得貿然,皇上受驚了。」

    聲音淡淡的,沒有對皇帝應該有的尊敬,也沒有為臣者該有的卑微,彷彿與瑞澤這皇帝是平起平坐的平輩一般。

    瑞澤的臉色奇跡的平靜下來,一雙眼銳利的看著前方,因為那裡的椅子上,已經做了一個氣質清奇,風神玉秀的中年男子,即使只是隨意的坐著,但那份坦然,那份神秘的氣勢,卻絲毫不容人忽視,給人的感覺似乎平淡無奇,又似乎面對的是一個沒有謎底的謎一般,處處透著一股玄奇。

    來人就是天府的當代府主,也就是皇家侍者軒轅御行,也就是當初柳智清叛亂時來平亂的那人,瑞澤是見過他的,只是當時的他,看著犀利無比,威猛剛勁,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劍一般,咄咄逼人。而此時的侍者,卻給人一種行雲流水般的淡泊感,似乎可以忽視,又似乎讓人強烈的感到他的存在,瑞澤的感覺頗為複雜,這就是高手的風範嗎?

    瑞澤平靜銳利的眼睛打量著侍者,沉聲道:「朕要稱呼卿為侍者嗎?這是朕與卿家的第二次見面吧?」

    瑞澤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先論起關係來。這是必要的,那侍者已經一派淡漠的不把皇帝放在眼裡的樣子,如果他再自輕,那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立場來命令侍者去對付葉思忘。誰都可以示弱,唯有他不行,因為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是皇帝。

    對於瑞澤的沉著智慧,侍者淡泊的眼中掠過一絲趣味,看來這小皇帝並不是像他們所認為的那麼草包,以一個沒有絲毫武功的人而言,能這麼沉著面對他若有似無的氣勢,不可能是一個簡單的人。

    出於天府對強者尊重的習慣,軒轅御行淡泊到漠視的氣勢總算有了些微的收斂,微微點頭行禮,道:「上次一別經年,皇上的風采猶勝往昔,御行欽佩。」

    沒有自稱微臣,也沒有自稱下屬,只是用名字自謙,這就是天府之主的驕傲。但這樣的驕傲,看在瑞澤眼中,卻成了刺痛他的毒刺,好個猖狂的天府主人。不過,心底的憤怒,瑞澤並沒有表示出來,皇帝最基本的本領,隱忍之術、觀人之術,葉思忘曾經很用心的教導過他,他都一一牢記在心中。

    瑞澤年輕的面孔透著威嚴,犀利的眼直視著侍者,堅定而又直接的道:「朕召卿家來,就是要卿家履行天府的職責,清君側,剷除逆臣奸邪,卿家準備好人手就可以動手,朕只有一個要求,不許讓這件事鬧大,動搖到我朝的安定,否則,朕一定會拿天府是問。」

    侍者微微撇了撇嘴角,還未說話,把他表情看入眼中的瑞澤已經沉聲道:「在卿家看來,朕這有求於你,沒有實權的皇帝來命令你這天府之主,是不自量力了,對不對?」

    侍者看了瑞澤一眼,淡然道:「御行不敢如此認為,也不會如此認為。皇上是帝王,自有帝王應有的尊嚴。」

    瑞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軒轅御行站起了身,道:「御行告退,皇上的旨意,天府一定會達成。」說完,一如來時的突然一般,燭影一閃,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影。

    侍者離去好一會兒之後,瑞澤威嚴的面孔沉了下來,一派的凝重,默默地坐著,不知在思索什麼。正出神,太監來報:「皇上,太醫院的王太醫求見。」

    瑞澤一聽,臉上現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暫時收拾起情懷,道:「宣進來。」

    太監連忙把王太醫宣了進來,太醫見到瑞澤,立即行禮叩拜,從袖中拿出一個細長的盒子,低聲道:「啟稟皇上,您要微臣找的東西,微臣已經找來了,請皇上過目。」

    瑞澤讓太監呈了上來,也沒有打開看,而是詢問太醫:「卿家可試清楚了,功用是否真的符合朕的要求?」

    「回皇上,微臣不敢欺瞞皇上,功用確如皇上的要求一般,微臣敢用腦袋擔保,不會有絲毫的差錯。」

    「很好,朕重重有賞,但是,朕不希望這件事外洩,知道嗎?否則,朕就誅了你的九族。」瑞澤聲色俱厲的吩咐,王太醫顯得連連磕頭,擔保不會外洩半句。

    打發了王太醫出去之後,瑞澤把桌上的小盒子遞給太監,道:「你把這個東西拿去給宗人府天牢內的大長公主,不准打開看,不准問,送去之後立即回來,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知道嗎?」

    「是,皇上,奴婢明白。」

    瑞澤點點頭,讓太監拿了盒子立即送去。待太監離開之後,瑞澤臉上湧出了笑容,有點苦中作樂的想道:不知道那人知道之後會怎麼樣?結果太讓人期待了。

    安王府,身旁陪著司空明月和清河公主,葉思忘悠閒的爬在躺椅上,微笑著看著小寵兒玩耍,養傷的日子雖然暫時失去了外出的自由,但看來過得不錯。

    「姑爺,門外有人送來一副名貼。」管家燕叔匆忙的走了進來,向葉思忘稟報道。

    葉思忘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表情立即冷了下來,嘴角彎起一個優雅的弧度,問燕叔:「送名貼的人呢?」

    「已經走了,說是他們主人吩咐的。」

    葉思忘點點頭,揮手讓燕叔下去,手緊緊捏著那張請貼,表情帶著危險。一旁的司空明月拿過名貼一看,上面只書了一行字:明日午時,忘憂園內,不見不散。落款是君之未婚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golive

LV:1 旅人

追蹤
  • 18

    主題

  • 1318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