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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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8001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0 17:47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六、胭脂扣(下) 蘑菇


  晚九點,老騙子又扮成道貌岸然的老中醫模樣出現在小騙子面前,陪在他身邊的是玉女。

  祝童低聲介紹一下病情後把他們帶進葉兒的病房。

  最近兩天葉兒的病情沒有加重,只是越來越虛弱了;每天要睡十幾個小時。

  蕭蕭近期一直在高干病房修養,葉兒病了就搬到她隔壁病房,方便照顧。

  看到祝童帶著兩個神仙樣的人進來,蕭蕭唬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她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這樣的人物,老騙子裝神弄鬼的本事越發爐火純青,真真不是蓋的。

  祝童介紹說是從外地請來會診的老前輩,蕭蕭忙著去倒水沏茶,葉兒也勉強睜開眼。

  玉女開始站在一旁,老騙子現為葉兒把脈後捻著長長的白胡須說不妨事,讓葉兒安心修養就和小騙子一同退出。中醫對女士的尊重很有點形而上,玉女將單獨為葉兒做進一步檢查。

  “有什麼眉目嗎?”祝童帶著老騙子到醫生辦公室,小心的問。

  “還不清楚,總之是邪症。”老騙子皺起眉頭,這樣的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唉。”小騙子垂頭喪氣的,看得老騙子火起,低低的吼道:“瞧你的出息,為了個女人值得嗎?”

  “她如果好不了,會死很多人的,”祝童似笑非笑的說。

  老騙子慌了,安慰他說:“童兒,是邪症就有治愈的希望,只要能找到對症的辦法;你那麼重的傷還不是被治好了?神石軒的玉女冰功最能體察女人身上的邪症,她一定有辦法。”

  “真的?”小騙子有點懷疑。

  老騙子重重的點點頭,接著也嘆息一聲:“童兒,還有件麻煩事啊。你那個徒弟祝飛最近做出件大事,一連收下三個弟子。”

  “不是兩個嗎?”祝童只知道空幻大師和貢嘎木活佛,洛迦哥仁本來就是索翁達的弟子,算不得數。“很好啊。空幻大師拜入祝門,今後他就是你的徒孫了。哈!空寂大師該怎麼叫您呢?”

  老騙子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空幻與空寂都是空子輩高僧,如果空幻今後是祝門第三代弟子的話,這個……空寂大師是比較難堪。但是,老騙子的笑很快就被愁取代。

  “還有一位是你大師兄,他也傻了,整天跟在祝飛身邊,口口聲聲稱祝飛尊師。”

  小騙子心裡一寒:“大師兄他不認識您了?”

  “也不是不認,是這裡變了?”老騙子指指腦袋。

  問題真的很嚴重了,索翁達的靈轉太霸道,所有在紅雲金頂上的人都被他徹底洗腦了。老騙子發愁、擔心都是有原因的,如果索翁達的這個神通多用幾次,祝門就將不復存在了。即使他不在祝門中人身上用這個神通,事情也夠麻煩的。也許在外人看來很威風的神通,隨時可能給祝門召來滅頂之災。索翁達的神通已經超出各方面能容忍的限度,能隨時控制一個人的思想的人,太可怕了。

  倒也不是對索翁達不信任,他們是兩個洞悉世事的職業騙子,對人性都有足夠的了解,足夠大的誘惑能徹底改變任何一個好人。固字術已然很厲害了,現在的索翁達借助鳳凰面具,能把自己的思想固定在別人心靈深處。這樣的人不是神仙就是魔鬼,索翁達可以很容易收攏起一批最忠實的信徒,只要他願意,建立起一個邪教圖謀更大的東西不是沒有可能。

  “具體當時什麼情況除了當時在場的,誰也不清楚。索翁達一直沒說什麼,唯一的線索是:你大師兄說他看到一直火鳳凰。也就是說,索翁達是借助鳳凰面具完成的如此神通。”

  祝童仔細回想著自己在“靈轉”內的經歷,在他想來,那時的索翁達還不是無懈可擊。但是,活佛已經進入祝門大半年,師叔祝黃對索翁達傾囊傳授,特別是得到鳳凰面具後,小騙子根本想像不到他現在厲害到什麼境界了。

  “怎麼辦?”大小兩個騙子對視著,眼裡都是一個答案:找機會剝奪索翁達的掌門資格,拿回鳳凰面具。

  只是,談何容易?

  玉女出來了,蘇娟殷勤的關好門要聽聽會診結果,祝童把她推進去,說:“你照顧葉兒,不用擔心。”

  祝童打開隔壁的空病房,他現在就住在這裡,也沒人向這裡安排病人。

  “前輩?”祝童小心的問。

  “她中的是胭脂扣。”玉女看來很勞累,為葉兒診病消耗了她不少精氣。

  “胭脂扣。”小騙子不知道,老騙子聽到著名字就跳起來,大罵:“那群禿驢,什麼時候把這樣的邪術也拾起來了。”

  “胭脂扣是什麼?”小騙子心裡時分不安,看老騙子的反應,應該很麻煩。

  “很久以前,神石軒退出江湖道就是因為它。那時,一品金佛就妄圖以胭脂扣暗算我神石軒的前輩。幸虧發現的早。看到蘇姑娘胸前的紅印嗎?紅痕如果連接圍攏出拇指大小的圓,她的生命就進入倒計時。紅痕連成一體後,會從外向內填充且一天比一天紅艷,等這個圓變成胭脂般艷紅……。”

  玉女耐心的解釋著,她對胭脂扣的了解不算太多,只知道傳說中的胭脂扣是佛祖對那些淫蕩女子降下的懲罰,多出現在不遵守佛門清規的尼姑身上。百年前,那一任神石軒玉女出席一次江湖酒會後身上莫名出現胭脂扣;她當即閉關不與任何人接觸。十二年後才有玉女憑一把琢玉刀大鬧江湖酒會,當眾挑戰金佛高僧並退出江湖道的江湖傳奇。據說從那場變故後,金佛寺為了堵住玉女的嘴,曾發誓不在使用胭脂扣。時間過去這麼多年,誰還記得那個約定?大家連神石軒為什麼退出江湖道都說不清楚。

  “我不知道那位前輩祖師因為什麼染上胭脂扣,但師門從此有一條訓誡:神石軒弟子不得雕刻任何佛像造像,不得接受任何佛家用具。我們這些年謀求復出,生意之所以不太好,就是因為這條訓誡。”

  做玉石生意不造佛像生意肯定要大受影響;所謂男帶觀音女帶佛,玉石掛件最普遍就是佛家造像。值錢的大件玉石,也以佛像和觀音像為多。

  “蘇姑娘如今有兩個選擇,一是跟隨我回柳家村修習玉女冰功。”

  “不可能,葉兒不會進入江湖,她是警官,根本不會理解這個世界。”祝童干脆的否決了玉女的建議。

  “那,就只能與施術人談判,他們隨時可以控制蘇姑娘的生死。還好,蘇姑娘一直帶著女兒玉,她的體質也出奇的好。即使這樣她的時間不多了,紅痕已然連成圓,等下次月圓時還沒有解藥,蘇姑娘就危險了。”

  “下次月圓。”祝童掐指算算,還有十二天時間。“如果沒有女兒玉,她會如何?”

  老騙子細細想了一會兒,說:“我們對這玩意兒了解的並不多。據說,胭脂扣從發病到結束,最快的是月半,慢的不會超過一月。被胭脂扣詛咒的人熬不過第三個滿月。神石軒的女兒玉能鎮定心神,只能緩解她的痛苦。”

  “我知道了。”祝童輕輕的說。

  很明白,他們沒料到葉兒曾被蝶蠱洗禮,身上還有女兒玉,身體的抗力超乎常人甚多。如果在湘西發病,自己只能屈服。小騙子後怕,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葉兒也許在回上海的路上就不行了。

  老騙子最了解自己的關門弟子,看祝童臉上神情平淡,擔心的說:“你別做傻事。”

  “做傻事?”祝童面無表情的說:“我要請客,請一品金佛的所有高僧都來,聽他們到底有什麼條件,想要我做什麼?有本事衝我來,對一個弱女子下手,他們好大的本事。師父,我不會做傻事,葉兒如果有什麼意外,我會讓所有與這件事有關的人都知道,什麼事是不能做的!葉兒性情委婉剛毅,她還是位警官,有很多人能證明她肯定不是什麼淫蕩女子。誰如此狠毒把胭脂扣這樣的東西種在她身上,誰就要承受代價。”

  老騙子站起來,隨手開出一張藥方;“這些藥先吃著,給她前後各貼一張狗皮膏藥。我這就去找空寂聊聊。他如果不承認再作計較。童兒,也許這件事空寂真不知情,現在的金佛寺很復雜。我們正在……三天內就會有結果。這個給你,如果有什麼意外,先用著。”

  藥方還是其次,老騙子遞過來的那只筆是鳳卓青羽。祝童接過來把玩著,說聲:“謝謝。”

  此時此刻,他心裡正在翻騰著無數惡毒邪惡的念頭,根本沒主意到老騙子說話時古怪的停頓。終於還是決定聽師傅的話等三天,說:“好,我就等三天。師父,胭脂扣是蠶蠱在作祟,普賢寺內一定有古怪,空木老和尚也脫不了干系。如果沒有結果的話,師傅,您就當沒我這個弟子好了。”

  老騙子松口氣,至少祝童答應等了。他跟了解自己的關門弟子,以祝童如今本事,真惱起來能把天捅個窟窿。

  他裝作吃驚的樣子,問道:“蠶蠱?你能確定?”這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

  小騙子明白師傅的心思,也很配合:“胭脂扣不是第一次出現,西蕾婭,就是那個洋妞也曾被它暗算。但是西蕾婭的症狀恢復的很快。玉女前輩,胭脂扣不只是置人於死地,也許還能控制人的行為。這次他們的目標本來是井池雪美小姐,也許要控制她和田旭洋簽署合約。他們沒想到葉兒挺身替下井池雪美,更沒想到被我半路截下來啦。看著吧,這一切都和田公子和空木有關系。”

  “事不關己則亂,你太驕傲了。讓我們來仔細分析一下這件事。你說他們的目標本來是井池雪美,是嗎?”老騙子又坐下來,他從小騙子的話裡找到了疑點。

  “不錯,空想把我引開,大火輪和殺手石頭劫持的目標是井池雪美,這就是他們掛在葉兒身上的東西。”祝童也冷靜了,把那個四面佛掛件丟到桌上。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0 17:48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七、福無雙至(上) 蘑菇


  玉女以琢玉刀解刨開四面佛掛件,中間是一點白絲,果然是一只蠶蠱。

  祝童念念不忘葉兒的病,把那段白絲送到鼻端嗅著,有淡淡的檀香味。

  老騙子接過來放到鼻端嗅嗅,皺著眉頭:“果然是他們的玩意兒,我拿著它就能找空寂算賬。”順手揣進兜裡,對祝童說:

  “我們可以這樣假設,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真正中了胭脂扣的是蘇姑娘。井池雪美現在碎雪園,他們現在的關注點應該在蘇州。如果按照你的分析,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要控制住井池雪美小姐,與田旭洋順利簽約。那麼……”

  “師父。”祝童被老騙子點破心裡的盲點,一切都想明白了;“明天中午,田公子請客,有王向幀和井池雪美小姐。啊!我明白了,這件事松井平志也有份。田公子圖謀的是福華造船的騙局圓滿,松井平志要的是井池家族的財產。從今而後,井池雪美將是一個沒有思想的玩偶。明天中午在水鄉人家,一定有一場好戲。”

  “是啊,宴無好宴,田旭洋不會輕易認輸。”老騙子贊許的點點頭,人老了,腦子跟不上年輕人的靈動。雖然,小騙子說的一連串陰謀他還沒想得很明白,但考慮問題的深度和廣度正是小騙子所缺少的,他總能提出最有用的建議和質疑。

  “可是,金佛寺能得到什麼好處?保證金蓮花在福華造船的投入?這個理由不夠充分。空寂大師雖然有野心,但還算遵守傳統的刻板人,不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我了解他。”

  小騙子繼續放飛思想:“不值得?金佛寺的聲譽是很值錢,如果松井平志以一大筆錢……不對,師傅說空寂不會答應,那就是……無言!一定是他,那家伙裝聾作啞好多年,一定有所圖謀。”

  “無言!”老騙子對聾啞大師印像不錯,愣住了。

  祝童沒理會他,繼續以語言組織自己的思緒;他更需要的是一個好聽眾。

  “田公子注定要隱退,空木和無言要的是福華造船。田公子,江小魚,無聊。一定是這樣。田公子騙出一大筆錢遠走高飛,無聊和江小魚都知道政府不會看著福華造船就此陷入僵局,他們也許已經從田公子那裡得到了什麼承諾,還有史密斯,西蕾婭小姐也曾被胭脂扣控制,但她現在很健康,那些人在私底下一定有協議。”

  “如果真是這樣,明天就是一場鴻門宴,你能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小騙子陷入沉思,他指指隔壁:“松井式還在我的手裡,我可以說服他讓松井平志退出。井池雪美小姐現在很健康,明天不可能和田公子簽約。松井式是個明白人,戲既然唱漏了就不會勉強下去。他如果不答應……我還有一個病人,野村花海。松井式也許不怕死,但是他不敢得罪野村花海,那是井池家族的守護神。”

  “如果野村花海……這個名字真娘們兒。如果老松井和野村花海是一伙兒的,又該怎麼辦?”

  “不會,野村花海只忠於家族而不是某個人,他是個忍者。”

  “忍者就不會背叛?”老騙子詫異道。

  “井池家族能流傳至今,有一套很嚴格的傳統。野村花海無兒無女,但有足夠的力量左右家族內部的利益分配。他是這套傳統的受益者和監護人,只忠於家族傳統,不會被任何人說服。”小騙子耐心的解釋著,老騙子將信將疑,但沒在這裡糾纏。

  “那個誰……王向幀,他會有什麼作為?難道他就沒看出點什麼?”

  祝童想了想,神情古怪的皺起眉頭:“無處大師你知道吧?我懷疑他是王向幀的人。”

  “理由?”老騙子被馬蜂蜇了般跳起來。

  無處一直混山東,在半島地區有頗大的影響。如果無處大師是臥底,老騙子在小鎮的一切乃至望海制藥都危險了。

  “師父也不用太著急。坐下來。”小騙子從自己與王向幀的接觸說起,一直到陳鎮長乃至陳家最後的下場。最後總結道:

  “我能肯定,至少在大師兄出來前,王向幀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在重慶,我是第二次見到無處大師;接著我去日本三個月,福華造船的騙局也就是在那裡開始引發。回來後,陳鎮長突然被王向幀調過來,當時我想也許是巧合。但是後來的事證明這不是巧合,陳鎮長的到來就是對我的警告。陳家沒有了,陳鎮長也自殺了;這一切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生。王向幀雖然沒有明說,但他一定已經在關注望海制藥。我之所以不能離開,就是因為望海制藥。”

  現實與江湖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蟬翼,江湖人極力維護著它,都知道隨著江湖道的崛起,這層蟬翼早晚有被捅破的一天。但當這一刻終於來到時,老騙子還是感覺天旋地轉。說到底,他是個很傳統的江湖人。

  “這麼說,王向幀已經和你攤牌了?”老騙子回過神來,他更關心的自己辛辛苦苦弄起來望海制藥。

  “可以這樣說,他說,只關注金融領域內的事。”

  “金融領域,也是玩錢的那幫人?”老騙子苦著臉;“小子,你的麻煩越來越大了,現在誰也幫不上你,好自為之吧。”

  祝童失把老騙子和玉女送出高干病房,幸好一路上沒遇到真正熟悉他的人。

  這個狀態不能去見葉兒,祝童拿著老騙子開出的藥方到停車場開車,准備到外面找家中藥房抓藥,順便理清思想調整狀態。

  雷諾車沒在以前的位置上,小騙子叫過保安詢問,他們說雷諾車早就不在這裡了,至少一周內都沒有看到。

  祝童愣愣的看著空白處,手裡攥著車鑰匙,等保安走遠了才明白:雷諾車被盜了。

  他哈哈大笑著把鑰匙甩出好遠,正砸在另一輛轎車上;防盜器激烈的鳴叫起來。

  真是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哪個小賊在這時候還偷空給他一下。

  吳瞻銘從辦公樓下來,看到祝童在停車場發愣忙走過來,關心的問出什麼事了。

  祝童老實的說:“車被偷了。”

  吳瞻銘急忙打電話把保衛處的人叫來,又張羅著報警;抽空還詢問保險到期沒?

  “什麼保險?”祝童心不在焉的問。

  “有保險就能到保險公司索賠,就是找不回來也損失不了幾個錢。”吳瞻銘解釋者,還奇怪一貫精明的李主任連這也想不到。

  “我的車沒買保險。”祝童咬咬牙,真應該聽葉兒的話早些換成地方牌照。軍牌倒是方便,也不用上保險,現在丟了才明白其實很不劃算。這一下,更不知道該如何對葉兒說了。

  回到病房,黃海與朵花來看葉兒,他手上的骨傷可以說已經好了,繃帶沒有拆除是因為祝童堅持讓他再掛一周。神醫李想的名聲已經很響了,黃海也沒糊塗到能隨便糊弄。好在他知道自己的骨頭確實斷過,為了今後不留後遺症只好謹尊醫囑。

  葉兒問老中醫的意見,祝童只說沒太大的問題,確實是勞累過度染上風寒;注意飲食不能沾葷腥,很快就能痊愈。這時,蕭蕭也來啦。

  朵花嘰嘰咋喳喳說,公司要給她在鳳凰城舉辦演唱會,今後幾個月要全力准備;很得意的樣子。有她在,病房裡的氣氛很快就輕松了。

  祝童不想說太多話,就張羅著在病房裡以電熱砂鍋熬制中藥。

  中藥熬好了,祝童讓房間裡的客人暫時回避,葉兒要用藥。

  客人們走後葉兒才顯出一絲憂慮,怯怯的問: “我的病是不是很麻煩?” 她剛才表現的很淡然,臉上帶著微笑聽朵花說演唱會的事。

  “是很麻煩,把上衣脫掉。”祝童端著藥碗,笑嘻嘻的;他已經調整好心理狀態。

  “做什麼?吃藥也要脫衣服?”葉兒以為祝童說笑,捂住衣襟撒嬌:“不脫。”

  “現在不是做愛的時候嗎?”祝童在她耳邊輕輕一吻,葉兒羞得臉泛桃花,偏偏又媚眼如絲瞟一眼小騙子。兩人已經十多天沒有親熱了,現在的葉兒如雨後初露,是禁不得挑逗的時候。

  “逗你呢,這藥不能喝,是外用藥。”祝童緩緩為她解開病號服,果真把上衣脫得一干二淨。

  葉兒羞得雙手遮臉躲進枕頭,一條滑順優美的曲線自雙肩流淌到腰肢,葉兒背部皮膚細致白皙如潔白的綢緞,背心處果然也有一道紅痕,已然連成一個圓。

  看來不會錯了,她果真被人以胭脂扣暗算了。玉女說過,如果真是胭脂扣背部對應位置也應有一個同樣大小的圓;而他忽略了對這裡的檢查。

  祝童咬破右手食指插進藥碗,讓自己的血液和濃稠的藥液融合;凝神靜氣片刻,取出鳳卓青羽。

  他還是第一次使用這只祝門寶器,微一凝神就感覺筆端紫雲珠內激發出一絲暖流,與自己的修煉的蓬麻功連接,鳳卓青羽筆端青翠色絲毛被真氣激蕩微微漲起。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0 17:48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七、福無雙至(下) 蘑菇


  祝童存想片刻,等自己與鳳卓青羽互相適應,才把筆鋒探入藥碗暗紅色藥汁中。他不敢有任何異想,在葉兒背部胭脂扣處寫下一個“鳳”字。稍微調息一下,以“鳳”字為中心畫下三鬼一犬咒,收尾時,把犬字頭以自己的理解加以上犬牙。

  也許是最近蓬麻功與神力都有進步,也許鳳卓青羽的神秘作用,從第一畫到收尾一氣呵成流暢通順,毫無以往滯澀感。

  描繪完稍等片刻,把一張狗皮膏藥貼上去。

  “葉兒,坐起來,該前面了。”

  隨著一聲溫柔的呼喚,葉兒聽話的翻過身要仰躺著被祝童拉起來。

  “要坐著,後面剛用完藥不能壓,等兩小時。現在,把眼睛閉上。”

  葉兒“嗯”一聲,聽話的閉上眼睛,睫毛不住抖動著。

  祝童不敢細看她胸前的迷人風致,以鳳星毫先在胭脂扣上寫上“凰”字,周圍又描繪上三鬼一犬咒。只是,胸前畢竟不如背部平整,鳳卓青羽掃過葉兒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她雖然強忍著還是不住顫抖。

  最後貼上狗皮膏藥時,葉兒忍不住睜眼偷看,正看到小騙子臉色微紅滿臉汗珠。

  “好了嗎?”葉兒柔聲問。

  “好了。”祝童為她系上衣襟。

  “好漂亮的筆啊。”葉兒拿過鳳卓青羽,輕輕一甩,翠色絲毛收攏為飽滿的筆鋒,沒有些微暗紅色藥汁的痕跡。

  “喜歡嗎?”祝童憐愛的看著她,別說鳳卓青羽,此時此刻只要葉兒能高興,就是再寶貴的東西也不值分毫。

  葉兒細細撫摸著筆身的青色鳳凰,點點頭。

  “感覺好點了嗎?”

  “前幾天這裡時常發冷,現在暖暖的。”葉兒捂著心口處,抬起頭感激的說;小騙子才發現她眼裡注滿淚水,欣賞鳳卓青羽是假,掩飾是真。她看到祝童手指處的傷,明顯是剛剛咬破。

  “不許哭,不許傷心。”祝童笑著把手裡的藥碗丟下,扶著葉兒下床到外間沙發處坐下,為她打來一碗清水,指著茶幾光滑的表面說:“葉兒,就在這裡寫字。對你的病有好處,一定要靜下心仔細寫。”

  葉兒低低的答應著,真的以鳳卓青羽沾起清水在茶幾上描繪出一個又一個“靈”字。

  玩吧,只要你高興,以鳳卓青羽練字又能如何?筆不就是用來寫字的嗎?

  祝童在一邊看一會兒,發現葉兒正漸漸把自己融入“靈”字訣,心裡寬慰卻不敢在這裡久留。推門離開病房,在外面掛上“重症監護請勿打擾”的牌子。

  葉兒學習這個字已有一年,雖然不是每天都練但也沒落下。靈字訣有種奇妙的感應的能力,有鳳卓青羽在,他怕葉兒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古怪。那,畢竟是祝門寶器之一啊。

  松井式此次住進海洋醫院沒有接受任何檢查,只是占張病床,李主任為他開出的唯一處方就是每天到香薰理療中心接受兩次香薰術。

  晚飯後,松井式照例要與回禾吉大師下圍棋,祝童推門走進來。松井式明顯的感覺李主任眼鏡後的眼睛裡有很奇怪的東西,不禁有點心驚肉跳;他又看到野村花海也來了,同樣神色不善。野村花海住走廊的另一頭,很少來這間套房。

  “回禾吉,你去要點水。”松井式年老成精,看出情況不妙就先把礙事的打發走。

  “去吧,多要點。”小騙子笑眯眯把回禾吉出門。

  “野村老師還好吧?”松井式和善的笑著,很關切的請兩人坐下,並詢問野村花海的傷。

  “死不了。”野村花海伸左手,露出中指上的鐵戒指,低低的說:“家規。”

  野村花海的助手川中宏從門外閃出半個身子,輕輕關上門。

  松井式到底活了大半輩子,見多識廣;看到川中宏已然知道所有的辯解都毫無意義,即使是井池雪美去湘西,野村花海也沒動用最得意的弟子川中宏,而是讓他帶著六位忍者留在上海。名義上是保護松井平志和松井式的安全,實際上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平志君去蘇州迎接雪美小姐,應該一小時內到達。你要抓緊時間。小姐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你們為什麼還不滿足?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任何恩怨與野心都是不可原諒的。”

  野村花海在回禾吉以前的座位上坐下,陰沉沉的看著松井式:“李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同樣需要一個解釋。”

  松井式靜靜的挪動身體跪下;低聲抗議道:“無論我們怎麼做,小姐的心裡都不會忘記……。”

  “我只需要錢。”祝童不准備卷進去太深,何況,還要給松井式留點面子;人家到底是個老人家。“松井先生只要能按時支付醫療費,我就沒什麼事了。”

  這樣說完轉身離開病房,野村花海和松井式幾乎同時松了口氣。都暗贊:李先生果然聰明!

  祝童說服野村花海也頗費了番口舌,因為他幾乎沒什麼證據指控松井式和松井平志,只憑一些表面痕跡推測出來的判斷有不少漏洞。只是,祝童為野村花海設計了一個實驗,讓井池雪美以家族掌門人的名義,打電話給松井平志讓他馬上返回東京,井池財團有太多的事要做,隨便就能找出很多借口。

  如果松井平志心裡沒鬼,松井平志應該馬上到海洋醫院和松井式和野村花海告別,然後搭乘最近一班飛機回東京。但是,松井平志沒有那麼做。他借口松井式和野村花海有病並且與田公子的事還沒有個最終結果,怕井池雪美應付不來,堅持要留在上海。兩個小時前,松井平志甚至親自趕到蘇州接井池雪美返回上海,說是要為明天的事情早做准備。

  得到井池雪美離開碎雪園返回上海的消息,野村花海嘆息一聲,終於認同祝童的判斷:松井平志要眼看著井池雪美出醜,並且會在事後出面收拾殘局;一來在家族內部建立自己的威信,二來打擊井池雪美的信心。

  野村花海問過祝童,松井平志憑什麼收拾殘局?小騙子默然片刻想不出答案,就委婉的說自己只是醫生,不了解有錢人的想法。這當然不可能讓野村花海滿意,祝童沒奢望取得他的完全信任,對於野村花海這樣的人來說,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只要讓他知道確實有不利於井池雪美的事在發生就足夠了。

  有一點祝童看得很明白,野村花海不可能與松井式達成妥協,他領導的家族守護者與井池雪美已然緊緊連接在一起,家族傳統需要井池雪美這個載體。如果井池雪美被證明是失敗的像征,野村花海代表的傳統實力不可避免的也要受到很大的質疑和傷害。在事態還能控制的時候,野村花海一定會全力支持井池雪美,撲滅挑戰家族傳統的火焰。

  上海的初冬不甚寒冷,祝童走出高干病房,到那株桂花樹下坐下,仰望著蒼穹發呆。

  今天有太多的事情發生,他需要一些空間整理紛亂的思緒。

  他希望能帶著葉兒離開這裡,離開上海,離開眼前的一切找個地方隱居。只是,葉兒能答應嗎?即使她答應又能隱到哪裡去呢?世界說大很大,說小又很小,想來想去還真找不到那樣一個地方。

  海洋醫院周圍出奇的安靜,記者和狗仔隊都隨著王向幀的出現消失了,甚至在網絡上也出奇的平靜。

  昨天晚上,關於神醫李想的歷史正被八卦眾被進行深度挖掘,李想的面具正在被那一幅幅來自不知名角落的照片消融,但幾乎在一夜間,所有與神醫李想有關的帖子和話題都消失了,似乎這個人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這一切並沒有讓祝童感到安慰,他甚至有點害怕這樣的安靜。

  “李想,你怎麼了?”葉兒在蕭蕭陪伴下走過來,

  蕭蕭每天晚上都要去做香薰,葉兒稍好後就陪她一起去,她們路過小花園看到祝童就走過來。即使是夜晚,隨處可見的燈柱使海洋醫院也沒多少真正黑暗的地方。

  “沒什麼,我有點累。”祝童虛弱的笑笑,握住葉兒伸過來的手;問蕭蕭:“宋大夫昨天還問起你呢,蕭蕭,冬季手術多,醫院病房緊張,還好吧?准備什麼時候出院?”

  蕭蕭似乎很怕與祝童見面,這幾天一直躲著他。醫生說,蕭蕭的病已經痊愈,人流也算不得什麼大手術,但是她就是不想出院。祝童知道她現在不缺錢,卻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出院。

  “我,不知道去哪?“蕭蕭緊緊挽著葉兒的手臂,一副生怕祝童把她趕出醫院的樣子。

  “回家啊,有父母照顧著。聽葉兒說你買了套房子,哪裡都比住在醫院好?”

  “我不想見他們,除了你們,我不想見任何人。”蕭蕭可憐巴巴的看著祝童;“李先生,你不會趕我走吧?”

  李先生,蕭蕭竟然叫自己“李先生”!祝童盯視著蕭蕭,想從她臉上尋找到更多的痕跡,她一定知道什麼。

  但是收獲不大,殘酷的經歷使她練出一層厚厚的保護殼,蕭蕭只露出這點口鋒就縮回去了。

  “蕭蕭自己去吧。”葉兒移開手臂到祝童身邊坐下,“我們要說悄悄話呢。”

  蕭蕭羨慕的看他們依偎在一處,勉強說笑兩句就去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0 17:49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八、攤牌(上) 蘑菇


  祝童看著蕭蕭落寞的背影,刮一下葉兒的鼻子:“你啊,不應該刺激她。”

  “就是要刺激她;蕭蕭剛才說要去給苗苗捐十萬塊錢。”葉兒不滿的嘟起嘴;“她從小就是個財迷,沒想到竟然為了錢把自己都給賣啦。我……有點討厭她,又可憐她。”

  “葉兒,這怪不得蕭蕭,很多人都這麼活著。她那樣的經歷可以說是上海很多人翹首期盼的機會,世界上沒幾個人能抗拒得住那樣的誘惑。也許啊,蕭蕭還在可憐我們呢。”

  “哼!可憐我們?就是要讓她看看我們的幸福。”葉兒仰起身把略顯蒼白的俏臉展示在他面前,問;“你後悔嗎?”

  “不後悔。為什麼要後悔呢?”祝童環住葉兒;“葉兒是不是後悔了?”

  “是啊,我早就後悔了,後悔沒有早些遇到你。”葉兒摘下祝童的眼鏡,凝視著他的雙眼;“李想啊,我只是有點怕。告訴我,你會永遠愛我嗎?”

  “小傻瓜,只要你不後悔,我會一直愛你。”祝童的心又變得柔軟,被這份深情深深的感動。

  兩人靜靜的依偎著,好久葉兒才又說:“我知道,你不會騙我。首長下午也說你是個好醫生。”

  靈動如小騙子已然感應到得葉兒心裡有不確定因素,她在尋求一個支點,尋求說服自己的理由;也許這個理由很牽強。

  現實世界上與曾經的江湖是兩碼事,已經有了太多的規則,只有愛是不夠的。

  小騙子有點臉紅,還好,現在是夜晚。

  “今天是十一月十七日,葉兒,你應該算是完成首長交代任務了。”

  “是啊,首長讓我們拖十天。”葉兒被祝童引導到工作上,抱住他的手掰著指頭說:“首長早就答應忙完這個案子給我們放假,我們還去鳳凰城好嗎?正好帶著蕭蕭去,也許在那裡她才能真的放松,上海對她來說太熟悉,有太多壓力。”

  “剛才還說討厭她。”小騙子嗅著懷中玉人的體香,為葉兒有一顆水晶般晶瑩透徹的心感概萬千。

  將近十點,保安正要關上高干病房樓的大門,兩輛黑色房車停在樓前,松井平志與井池雪美到了。

  祝童和葉兒挽著手迎上去,今天晚上,這兩個人注定要住在海洋醫院,李主任要為兩位尊貴的客人准備房間。祝童心裡苦笑,海洋醫院越來越像酒店了?

  十一月十八日,天公作美給出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在初冬的上海應該是個好日子。

  王向幀上午八點就來到海洋醫院,名義上是看望兩位屬下,實際是為了與井池雪美小姐提前見面,介紹人與翻譯只有一個人,李想李主任。

  事實上,王向幀與井池雪美幾乎在第一時間達成共識:福華造船不能破局。

  發展中的中國需要福華造船,井池財團也需要借助福華造船把家族的拖累變成優質資產。

  但是,這場談話持續了一個小時,談話的主題只有一個:誰來出面收拾殘局?好像選擇不是很多。

  王向幀與井池雪美的目光都集中到祝童身上,並且停頓了片刻;緊接著他們微笑著互相點頭,一副心中有數達成另一個共識的樣子。雖然誰也沒說話,小騙子還是心驚肉跳。

  還好,大多數共識都有心照不宣的特點,在條件成熟前還有很多事要做。王向幀與井池雪美都沒說出來,小騙子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是什麼滋味。

  “李主任,你知道今天田旭洋唱的是什麼戲嗎?”王向幀拿出幾份今天的滬上主流報紙,顯目位置都有同樣的標題:福華造船將正式引進澳大利亞MTK船務公司為戰略合作者。

  “我不懂。”小騙子裝出迷茫的樣子,盡管他比王向幀知道MTK船務公司的事要早那麼一點,但現在是該裝糊塗的時候;越糊塗越好,千萬不能表現得太明白。

  王向幀耐心的解釋道:“簡單的說,史密斯要借助澳大利亞MTK船務公司進入福華造船,明白了?”

  “明白了。”祝童只好點點頭,裝糊塗要有個度,再裝下去就是真糊塗了。

  九點整,六輛黑色房車組成的車隊離開海洋醫院,王向幀招呼祝童與他一道坐第四輛車,井池雪美在葉兒松井平志陪伴下坐上第三輛車。

  向老也來了,不過他沒有上樓,與孫女向墨坐在第二輛車裡。意外的是,王向幀的秘術小於陪著蕭蕭上了第四輛車。池田一雄陪著野村花海乘坐一輛黑牌車被排在第五輛,開車的也是井池家族的人。

  黃海和葉兒因為有傷病,王向幀沒有答應他們同去的要求。雖然黃海讓祝童證明他的傷已經痊愈了,但是王向幀要求他帶著兩位年輕的警官與葉兒,確保高干病房的安全。

  高干病房裡有誰要保衛的?野村花海?松井式還是蕭蕭?黃海一頭霧水,祝童猜到王向幀如此安排為的是保護葉兒的安全。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李想李主任,李宰豪李老板,還是別的什麼?”

  王向幀升起一道透明的隔板,後排位置就成為密閉的空間。

  “李宰豪已經死了,我現在是李想。”小騙子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經歷了這許多事,他知道早晚要有這一刻。只是,現在攤牌似乎有點晚了,他已然無法逃離。

  王向幀含蓄的微笑著,伸出右手:“李想先生,謝謝你過去為我做的一切,今天乃至今後一段時間,希望先生為國家的利益,和自己的前途擔負起一份責任。”

  “首長……。”小騙子遲疑著慢慢伸出手,與王向幀握在一處。他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與王向幀對視著。

  五分鐘,也許十分鐘過去了,王向幀松開溫暖的手,仰靠在松軟的靠背上,閉上眼沉思。

  祝童也陷入深思,今天的宴會一定非同小可,要不然王向幀也不會選擇這個時間與自己攤牌。

  百裡宵已然把硬盤交給王向幀,與祝童預料的差不多,王向幀沒有利用那些證據。也許是需要合適的時機,也許根本就不想去招惹那麼多的麻煩。

  “國家改革開放這麼多年,我們開放了自己的市場,為國外企業在中國的發展創造出寬松的空間,國家和人民生活正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但是,當我們貼近現實去思索、去看本質,就會有許多發現和感慨。我們的收獲並沒有預期的那麼大,有些行業可以說徹底淪為國外大企業的餐桌。這有我們自身的問題,主要的問題在於我們沒有認識到資本的貪婪與不道德的天性,也沒有預期到會有那麼多人在金錢的誘惑下頹敗到不顧民族和國家的安全,只為自己個人的些許利益就淪為外國資本的幫凶。現期最大的威脅在於,我們不知道外面的高樓大廈下面,隱藏著多少投機資本貪婪的胃口?”

  王向幀開口了,祝童安靜的聽著。對於這個話題他了解也知道一點皮毛,確實沒什麼深刻的見解,也沒有與王向幀這樣的官員談論的資格。

  “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這些錢的到來不完全是壞事。凡事有利必有弊,這是李先生教我的陰陽之道。”王向幀語氣一轉,把談話帶入另一個層次。

  “只要我們足夠強大,就不必把這些投機資本看得太重,前提是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美國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嚴格的法律和規則制約下,他們很歡迎這樣的投機行為,因為美國有足夠強大的民族企業。為了打開我們的市場他們曾提出過很多時髦而新穎的觀點,遺憾的是,我們有很多人並了解背後的真正用意。比如地球村,那是個很美妙的理想,可是,我們真得有資格去競爭嗎?人性是永遠不可能得到滿足的,也許有人真的要實現地球村的理想,但是在此之前,發展中國家付出的代價是不可承受的,至少有一半的人口會為此失去賴以生存的一切,淪為這場豪賭的籌碼。因為他們沒有話語權,沒有足夠的資本去競爭,只能在別人制定的規則下仰視理想。”

  “我知道。”祝童點點頭,以理想去欺騙是騙術的最高境界,所以小騙子不相信任何太華麗的說辭。

  地球村的意思是,為了實現這個理想,有些人現在可以隨便吃肉,有些人就只能吃素或者餓死;要不然就是沒有理想。

  “海洋是那麼的博大,可以預期,陸地上的資源早晚有窮盡的一天,而海洋還是個沒有開發的寶藏。李先生,福華造船不能破局,井池財團的造船經驗與技術是我們迫切需要的,不論是我們的海軍還是企業都需要大船。有些人就是以這個借口為田旭洋做說客,我們要保證,即使把田旭洋繩之於法,福華造船也必須順利進行下去。”

  “我同意首長的高見。”小騙子干巴巴的說,如果不是坐在王向幀身邊,他一定會咧咧嘴。這樣的事距離他的太遠,理解都嫌費腦子。

  “今天還有幾位客人要出席,都是李先生的老朋友了,史密斯. 沃森伯格和卡姆萊爾.施瓦茨都是資本市場響當當的大人物。他們現在站在田旭洋那邊,說話聲音最大的就是他們。中國的金融市場還很脆弱,可以說到處都是漏洞,但是有些人偏偏選擇無視現實,一味充當投機資本的走狗和鷹犬。金融安全是國家的根本,前車可鑒,我會在我的職權範圍內阻止他們的侵蝕。李先生,我知道你會站在我這邊。”

  應該還有那位保鏢指揮丹尼. 羅爾森吧?祝童心裡湧起一絲苦澀,怪不得王向幀要帶上蕭蕭,她是對史密斯的無聲警告。況且,這種警告的還偏重於心裡作用,有多少效果很難說。

  “我只是個醫生,恐怕幫不上許多忙。”祝童虛偽的說,連他自己都痛恨這種感覺;此時此刻,偏偏又不能不如此說。

  中國的法律對那些人毫無作用,倒是有些人不顧現階段國情,甚至還昧著良心為他們搖旗吶喊,讓小騙子有點同感。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0 17:49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八、攤牌(下) 蘑菇


  王向幀燃起支香煙,這在他是很少見的:

  “史密斯. 沃森伯格和卡姆萊爾.施瓦茨不同於一般的投資者,他們是金融市場的大鱷魚,沒有他們在背後撐腰,田旭洋根本撐不到今天。近一階段,不斷有資金靠近福華造船,我想,田旭洋正在把自己變成傀儡,我們要阻止他們,福華的命運不能掌握在外人手裡。”

  “近一階段是……?”祝童打起精神,王向幀的意思是說,田旭洋現在的目的不是用福華造船的騙局撈一筆就走,而是要把福華造船做下去。

  “這種變化出現的很突然,大約在五天前才浮出水面。”王向幀說出期限;“也就是說,井池雪美小姐離開上海去湘西的後,田旭洋和史密斯他們達成妥協。福華的部分股份正在轉移到史密斯的手上。”

  “哦。”祝童思索著,還是看不出王向幀要做什麼。

  “李先生,你的對手將不是田旭洋,而是史密斯。我手裡有足夠的證據擊垮田旭洋,至少能逼他退出福華造船。如果順利的話,華商銀行將宣布暫時接管田旭洋旗下的產業,等待相關部門的最後審查。李先生要做的是,接手田旭洋退出後的爛攤子,使福華造船受的影響降到最低。”

  王向幀看祝童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伸手按下手邊的按鈕。

  祝童眼前滑出一面液晶屏幕,王向幀調出個資金帳戶;一個是小騙子的股票帳戶。

  曲線顯示,近期與福華造船的相關股票暴跌,從最高的五十多塊下探到二十三。看仔細後小騙子眼前一黑,自己的股票帳戶上所有的資金又被變成中田船務公司和江都鋼鐵的股票,成交價都在二十五塊左右。也就是說,原來帳戶上的一千五百萬已經變六十萬股股票。

  幾個月前,祝童以五十萬進入股市,目的只是借助股市炒出一筆錢在上海買套房子。卻沒想到,當初的五十萬已經在機緣巧合下變成一千五百萬。

  可以預期的是,由於今天報紙上的消息,與福華造船有關的兩只股票將在開盤後迎來又一次瘋狂的大漲行情,即使只恢復到五十左右的價位,小騙子帳戶上股票的價值已經超過三千萬了。如果福華造船能夠順利開工,可以預期的是,這筆錢還有更大的升值空間。

  “他們就是你的資本,還有這些。” 王向幀又調開一個帳戶,赫然是東海投資的帳戶。“藍湛江先生的投資公司也在福華項目上投下大筆資金,華商銀行在一月前開始介入。他們持有的股份加起來已經達到流通股的7%。”

  祝童眼前金華四射,不只是看到那一大筆錢的緣故,而是對王向幀的神通廣大由衷感到震驚,他竟然掌握著如此多的證據和資料。祝童判斷是正確的,王向幀很清楚他的來自江湖。上海是個很敏感的地方,在如今的情況下,他要利用江湖的力量對抗外來資本的入侵。

  “按照田旭洋與井池財團簽署的合作意向,井池財團將以出讓福井造船的資金入股,加上一些必須的優惠條件最終將擁有福華造船28%的股份。井池雪美信任你,我知道,那些帳戶背後的人有很多都是你的朋友。現在,即使田旭洋被繩之以法,你手裡擁有的籌碼足夠與任何人抗衡。福華造船需要大筆資金,初步估算完成全部投資需要二百億左右。所以,我們需要聯合各方面的力量,包括史密斯的外來投資。他們已經進來了,卡姆萊爾.施瓦茨先生已經完成澳洲的MTK船務公司的收購,他們將是你的合作伙伴。還有一點,你要盡快擁有對福華造船的支配權,在建設其間,很多事都會發生變化。各方面的事情需要一個人去協調理順,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小騙子幾近虛脫,王向幀完全是一副布置工作的口吻,好像祝童現在真的已經是……慢來,莫非自己要成為另一個田旭洋?

  值得欣慰的是王向幀答應是只要自己把這件事做好,就不會追究他過去的一切,甚至還會替自己面前掩飾。

  今天不讓葉兒和黃海同行,現在想來已然是一種暗示了。王向幀這段話最關鍵處有兩個,一是要求祝童盡快取得對福華造船的支配權,二是承認祝童在這個項目上的人脈和優勢。

  有些帳越算越清爽,有些帳越算越糊塗。小騙子沒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算清楚介入福華這潭渾水的利弊,唯一清楚的是,他知道自己不答應的後果。

  “首長,我有幾個問題。”祝童需要明確的承諾,不希望這是另一個充滿變數的心照不宣。

  “只要不有悖法律,只要不損害國家利益。”王向幀也伸出兩個手指。

  “第一,我什麼時候退出?”

  “我個人的意見,福華造船有遠大的前途,這是一項充滿希望的事業,我希望你能隨著它一起成長。”

  “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會做醫生。”小騙子有自知之明,混水摸魚或趁火打劫才是他的強項,經營福華造船這樣的項目,他根本就沒那個能力。

  “向老將出任董事局主席,他受國資委委托,一旦向老能掌握全局,你隨時可以退出。”王向幀終於給出條件。

  祝童點點頭:“我以什麼身份進入?以什麼身份退出?”

  王向幀思量片刻,笑答:“當然是李想了,向老為了你費過不少功夫到處解釋,你應該記住這個人情。”

  雖然還是不太穩當卻也只能如此了,祝童至少知道為自己作保的是向華易,在一般層面上,如果李想還是海洋醫院的醫生的話,向老的分量已然足夠了。

  “你還要記得一件事,山東陳家在望海公司的股份也被華商銀行收購了。”

  祝童點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山東陳家雖然已經消亡,那些債權債務不可能也同樣歸於虛無;華商銀行有國資背景,這樣處理已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最後一個問題,葉兒那邊怎麼辦?”

  “蘇小姐?她是位好警官。”王向幀拍拍祝童的胳膊;“這件事沒人幫的了你,我只能為你找個合適的借口。說心裡話,不是因為看到你為了這段感情付出了那麼多,我不會下決心相信你。如果需要的話,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找個適當的機會我替你把一切對蘇小姐說開。江湖對於她和我都是個陌生的世界,在她這個年紀,理解起來會有些難度。慢慢會好起來的。我能看得出,她真的很愛你。”

  “謝謝,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可以,但是要快,福華造船已經勢在必行,我們的時間並不多。”王向幀點頭答應了,他也需要時間。

  小騙子明白只要自己還是李想,在王向幀面前就如齊天大聖孫猴子,縱使有千般變化百般靈便也跳不出他的掌握。況且,王向幀已經成功的勾起他內心的壓抑已久的野心和鬥志,他內心有強烈的衝動想投入到這場游戲中去。所謂的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托詞而已。諸葛亮還要三請才出山,是吧?小騙子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最大誘惑是,王向幀答應幫忙對葉兒解釋。

  車隊慢下來,祝童望向外面,果然是田旭洋的產業,上海郊外山莊俱樂部:水鄉人家休閑莊園。

  莊園從表面上看去很平靜,除了幾副彩旗一點不張揚。路兩旁只有幾個保安,很少見到有客人走動。

  車隊駛入轉過幾個拐角,祝童看到山莊停車場內亭滿了高檔公務車與豪華商務車。停車場入口處有專為司機准備的一排休閑休息室,裡面已然人聲鼎沸。田旭洋的面子夠大,今天來水鄉人家捧場的客人當真不少。

  王向幀降下隔板,對前排的小於說:“去兩個人,把裡面的車錄下來。讓大家暫時不要下車。另外,把井池雪美小姐請過來。”

  小於答應一聲去了,車隊隨著他的指揮沒有進入停車場,而是在十幾米外的路邊停下來。從第五輛車上下來三個人,扛著攝像機等采訪器材進入停車場,從第一輛開始對著那些公務車掃錄。

  松井平志陪著井池雪美小姐走過來,祝童與王向幀同時下車,就在車邊開始又一輪商談。

  應該說這次談話昨天晚上會談的繼續,王向幀正在說服小騙子介入福華造船,現在不過是對井池雪美通報這個結果而已。

  “李先生,我也希望能和您合作。福華造船是由您而起,如果出意外,平志君會笑話我呢。”井池雪美絲毫不顧及松井平志的顏面,挽著祝童的手臂嬌嗔道。

  “我答應王先生仔細考慮,雪美小姐,我只是個醫生;實業界對我來說完全是陌生的領域。我怕會耽誤你們的大事。”祝童謙虛著,輕輕抽回被井池雪美挽著的胳膊,感覺肩膀上的壓力更大的了。

  是啊,不是自己替田旭洋強出頭井池雪美根本不會答應與他合作;福華造船如果失敗就等於井池雪美的失敗,小騙子的肩膀抗不起如此大的責任。

  水鄉人家深處跑來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年人,都是官員模樣。王向幀神色嚴峻的站在路旁,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位精氣十足的年輕人。

  一輛輛公務車從停車場開出,載著那些神情慌亂的官員們飛快的離開水鄉人家。他們接到司機的通知後才明白宴無好宴的道理,他們的身份不應該出現在今天這個場合。

  祝童心裡暗嘆,王向幀這一手來的漂亮,還沒露面就先給田旭洋來了個下馬威。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0 17:50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九、群蛇狂舞(上) 蘑菇


  該走的走得差不多了,王向幀才帶頭上車。

  這次,他邀請井池雪美小姐同車,祝童只好與松井平志坐一輛車。

  “雪美小姐和上海的事就拜托先生多多關照了。”

  “只要能幫的上。”

  祝童與松井平志相對苦笑,個中滋味自有他們才能明了。

  失敗了就認輸,松井平志有足夠的風度與心胸承受,今天下午他將提前返回東京。現在的井池財團已經完全被井池雪美掌控,且主要業務正在向中國傾斜。

  重要的是,野村花海已經完全倒向井池雪美一邊,松井平志與井池雪美的婚約差不多等於取消了。

  昨天晚上,井池雪美在池田一雄與野村花海支持下在海洋醫院召開臨時董事會,做出決定:福華造船的事由池田一雄具體運作,直接對井池雪美小姐負責,松井平志不能過問與福華有關的事項,只負責管理井池財團東京總部的運作。

  “請先生注意一個人,傳素大師。他的弟子遍布東南亞,在金融領域有很多大人物都是他的信徒。如果沒有他,我不會落到這一步。”

  松井平志到底是井池家族的後人,似乎也知道祝童將在福華造船中起到什麼樣的作用,為祝童點出個一直被他忽略的對手。

  “知道了,如果有可能,我會勸雪美小姐重新考慮。”祝童也表達出自己的善意,即使是曾經的對手,他對松井平志依然印像良好。

  車隊很快停在一座宏偉的三層建築前,門前是座高大的白色平台,長長的台階上鋪著紅地毯直通二樓。地毯兩邊擺滿花籃和彩旗,高出掛著一面條幅:預祝福華造船簽約儀式成功舉行。

  在高大的常綠喬木掩映下,從遠處根本看不到這處建築。祝童曾經兩次到水鄉人家吃飯,從來就沒有注意到這裡。

  田旭洋面帶招牌式的微笑侯在台階盡頭,名主持宋小姐陪在他身邊;稍後位置站著五六個助手模樣的人,祝童只認識一個,海皇娛樂的胖老板。

  向老第一個下車與田旭洋寒暄,他負責介紹這個車隊的客人;盡管大多數人與田旭洋都認識,向華易還是不厭其煩的一一介紹著。場面不同,每個人也許會有不同的身份,在主人眼裡的價值就不盡相同。

  小騙子第一次體會到這個社交場上的規則,因為向老對田旭洋介紹說,李想是他的學生,即將出任華商銀行董事局主席特別助理。

  田旭洋很配合的露出恍然的神情,拍著祝童的手臂說:“我就知道李先生大有來頭,原來是向老的得意弟子。久仰,久仰了。”

  “田公子客氣了,我只是向老的學生。”

  向老唯一沒有介紹的是王向幀,他最後一個出現在田旭洋面前,兩人沒有握手,連句客氣話都沒說,只是對視著。現場的氣氛一下凝重起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們身上。

  還是作為主人的田旭洋首先打破沉悶:“我該如何稱呼你呢?姐夫還是首長?”

  “我們已經離婚了,旭陽,你以前叫我王哥,我認為這個稱呼很親切。我們能先談談嗎?”王向幀伸出手,田旭洋雖然握住了,卻搖頭說:“對不起王哥,今天客人多,我現在恐怕沒時間。”

  “也好,不能失了禮數。”王向幀松開手,與田旭洋並肩跨上台階。

  走上平台,才發現這裡秉承水鄉人家的風格,整座三層建築完全建立在一座人工湖之上。一層是復古的竹木裝飾風格,大廳在二樓,很多人正從樓梯兩側探出頭向下看。

  祝童陪著井池雪美小姐走在向老身後,經過訓練的野外識別能力很快讓他判斷出,自己曾經在湖對面的那排江南水鄉風格的建築裡吃過飯,從那裡看這裡是一片樹林,從這裡看那裡卻很清楚。水鄉人家的設計師一定是個高人。

  雖然已經被驚走了不少客人,二樓大廳裡的人還有百十位客人,其中以衣衫華麗的年輕女子居多,誰都明白她們中相當一部分是陪那些官員來參加這次盛會的。

  整個二樓大廳被布置的冠冕堂皇,實木地板和大量的鮮花衝淡了築物本質的肅穆,大廳周圍是一圈寬大的落地長窗,外面的湖光水色伴著陽光輕易的透過鏤空窗紗射進來,使人感覺不到多少身處鋼筋水泥內的壓抑。

  紅地毯一只通往大廳深處,盡頭正對大門的位置布置有主席台,正中上方拉起一面條幅,上面以中、英、日三種文字對客人們宣揚這次儀式的主題:福華造船董事局籌備大會暨澳大利亞MTK船務公司加盟簽約儀式。

  最惹眼的還是立在門兩側的六位盛裝禮儀小姐。

  祝童一眼就看出她們都是蘭花的弟子,這六位女孩子明媚的眼眸中流轉的柔靜沉穩,還有俏立時身體擺出的曼妙浮凸的的曲線都有柳伊蘭的影子;她們應該是八品蘭花精心培養的精英弟子,一舉一動都深合靜若處子之深邃。

  上海的社交場上不乏身材勻稱年輕靚麗的女孩子,大多都具備高學歷;但是蘭花弟子身上獨有的柔媚氣質使她們成為最吸引眼球的一群。儀式還沒有開始,幾家媒體的鏡頭多在她們身上招呼。用不用是一回事,把如此美好的女孩子拍下來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井池雪美與神醫李想的出現讓記者們的注意力集中到門前,國內的記者看到王向幀都遲疑著停在遠處,國外的記者們不管不顧,呼啦伸過來五、六只話筒。

  野村花海的弟子川中宏帶兩個人,與小於帶來的四個便衣警官迅速上前攔住他們,局勢才沒有失控。

  祝童已然不在意記者們的鏡頭,田旭洋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動作一定有所依仗,一雙眼睛隔著鏡片迅速掃視現場,他需要盡快熟悉環境做的心中有數。一圈下來,發現該來的熟人幾乎全都來了,不該來的熟人也有好幾個。

  曲老億與柳伊蘭正與藍湛江低聲交談,無聊大師與江小魚站在一起。

  大廳裡更多的是上海商界的人士,他們不會很在意今天的主題是什麼,也不會對王向幀有多少估計;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場合更多是一個互相交流的場合。

  獨臂海盜應該是負責今天的保衛工作,他與丹尼. 羅爾森站在門口右側。而老騙子扮成一副成功人士模樣,西服革履氣派不俗的與國畫大師梅葉坐在大廳一角,很有幾個附庸風雅的商界人士圍在他們周圍。

  祝童的注意力放在那幾個不該出現的人身上,傳素大師是一個,空木大師是一個,還有一位是道宗掌教羽玄的俗家弟子凡心,他與梅蘭亭不知通過什麼途徑也出現在這個場合。

  最讓小騙子驚訝的是,百裡宵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王向幀身邊,至少剛才下車時沒有看到他。

  史密斯和西蕾婭小姐站在大廳中部,卡爾先生同另兩位外國人與他們組成一個談話圈子。其中有美國駐上海領事館的領事,他曾到過海洋醫院;向華易在他耳邊介紹另一位,赫然是美國現任參議員雷曼先生。

  “級別夠高的。蕭蕭見過他嗎?”祝童輕聲說,現在,蕭蕭正在他旁邊客串井池雪美的翻譯和女伴。

  “沒有,但是我在一份文件上見過這個名字,雷曼先生是史密斯的股東之一。”她淡漠的看一眼史密斯,似乎從來不認識那個人。

  “情況有點復雜,田旭洋很可能有綠卡。”向華易低聲又說一句;“你去通知首長,我去他們那裡探探口風。”

  小騙子有點頭大,盡量不引人注意的與蕭蕭退後幾步接近王向幀,在他耳邊低聲說:“向老說田旭洋很可能有綠卡;美國駐上海領事館領事和一位美國現任參議員在那邊。蕭小姐看到過參議員的名字,他很可能是MTK船務公司股東之一。”

  “知道了。你照顧好井池雪美小姐。”王向幀點點頭,從外表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是祝童感覺到他的體溫有些微的升高,這是心跳加速的表現;看來,局勢是有些麻煩。

  是啊,如果田旭洋持有美國綠卡,今天的事情就復雜了,王向幀手裡的證據能不能作用到一個美國公民身上是很微妙的事情,加上擾亂一家很有前途的大企業的商務活動,在場的有國內外媒體,弄不好就可能搞出一場外交風波。

  祝童搞不懂王向幀會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回到蕭蕭和井池雪美身邊,田旭洋已經把松井平志請到主席台附近低聲說著什麼。

  井池雪美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笑著問:“我該怎麼做?”

  “不知道。”祝童也在苦惱,空木大師今天來明顯是為了對付井池雪美,也許在空木想來,借助蠶蠱他有影響或控制井池雪美的能力。

  只是,現在空木應該已經能看出井池雪美身上根本沒被種上蠶蠱,所以他才會表現的有點不知所措。傳素大師正在空木耳邊低聲說著什麼,眼睛的余光掃著這邊,大約是在催促空木行動。

  “雪美身上帶著香囊嗎?”小騙子忽然有了個念頭,湊近井池雪美耳邊問。

  “是啊,梅小姐說帶著它能驅邪。”井池雪美撫著胸口,露出一絲紅線。

  “把它給我。”祝童低沉而堅決的說。

  “為什麼?”井池雪美雖然這樣問,還是從胸口取下香囊,遞過來。

  祝童轉身把香囊遞給蕭蕭:“蕭蕭,帶著它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井池雪美大約知道祝童要做什麼,看著滿大廳的人有些為難的的說:“先生,太危險了啊。”

  是很危險,如果任憑儀式正常舉行也許沒有危險,福華造船一定完蛋了。那樣大家都會很難堪;最難堪的是井池雪美和王向幀。

  他剛與王向幀對視片刻,得到了某種程度的默許。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8 22:44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九、群蛇狂舞(下) 蘑菇


  上海是現實的。

  時隔半月,蕭蕭身上的新聞娛樂效應大為消減,已不怎麼引人注意,很快走出大廳。

  祝童嘴角露出一絲笑紋:“上海有很完善的醫療保障體系,急救車能在半小時內趕來。只要不出人命,就不會有大礙。”

  香囊是道宗後一代高手何仙姑贈與井池雪美的,能掩飾操蛇者加諸她身上的詛咒,祝童讓蕭蕭帶著香囊離開,是要借這個詛咒制造混亂。

  也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這個所謂的福華造船董事局籌備大會暨澳大利亞MTK船務公司加盟簽約儀式的進行。

  接下來,祝童把身上僅有的兩瓶七由散全用了,盡管這樣也只能保護王向幀、向華易、井池雪美和野村花海四個人。松井平志在主席台附近與田旭洋應酬,祝童沒多少七由散,也沒有時間去顧及他。他抽空通知了老騙子,把個祝門長老嚇得臉色大變,顧不得身份限制把在場的江湖朋友都聚攏到身邊,裝著說笑應酬向他們身上塗抹七由散。

  江小魚看出不對頭,狐疑片刻看不出底細,終於走過來站到祝童面前。

  “今天天氣不錯。”

  “是啊,太陽很好,正適合到野外走走。”

  “李先生不介紹一下您的朋友嗎?”江小魚注視著井池雪美,毫不掩飾對她的欲望。

  “這要看朋友的意思。”祝童根本不想、也不敢給江小魚絲毫機會,轉身以英語問井池雪美:“有個流氓想認識你,有興趣嗎?”

  “很有興趣,他看來很有魅力。”井池雪美挽緊祝童的手臂,似乎受不了的江小魚目光,低頭用英語回答;手指在祝童手臂內側柔軟處捏兩下。

  “對不起,我的朋友馬上要回日本,不想認識太多人。”祝童忍者井池雪美的小動作,一本正經的對江小魚做出遺憾的表情,當然,說的是漢語。

  “謝謝雪美小姐,您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孩。”江小魚竟然能聽懂,還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這讓小騙子有點尷尬,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確實沒興趣認識,李先生的朋友才是我的朋友。看來,您不是李先生的朋友。”

  還好,井池雪美很給祝童面子,馬上換一副生硬的表情。

  江小魚遺憾的搖搖頭,還沒說什麼大廳裡的音響裡傳出宋小姐甜美悅耳的聲音,她是今天這個儀式的主持人。

  宋小姐首先簡短致辭,祝福華造船董事局籌備大會暨澳大利亞MTK船務公司加盟簽約儀式順利,然後開始介紹到場嘉賓。

  王向幀的名字被排在頭一位,他沒有按照一般習慣在主持人介紹完後有什麼表示。祝童有點後悔,應該對王向幀說明一會兒將出大亂子,現在給他們點面子沒什麼。

  五分鐘過去了,一點跡像也沒有;小騙子也開始懷疑是不是上海周圍的蛇都被人類吃完了,也懷疑操蛇者的詛咒是否還有效;畢竟已經過去幾天了。

  宋小姐沒有被這點意外難住,緊接著介紹美國駐上海領事和參議員,還有兩位是美國上海商會的代表,他們倒是很禮貌的迎著掌聲走到主席台前致意。

  祝童估計,按照身份該輪到井池雪美小姐了,果然,宋小姐美眸轉到這邊,輕啟朱唇道:“接下來歡迎井池財團繼承人,美麗的井池雪美小姐。為了福華造船,井池雪美小姐專程從東京趕到上海。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她。”

  “我們去嗎?”井池雪美抽出手,邊回應周圍的掌聲和記者門的鏡頭,邊問。

  “當然,雪美小姐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小騙子也拍著巴掌說。

  “那好,我們過去吧。”井池雪美挽住祝童的手臂;“按照禮儀,美麗的小姐不可能孤零零的出場啊。”

  小騙子只好陪著井池雪美走向主席台。

  宋小姐馬上介紹道:“井池雪美小姐身邊那位英俊瀟灑的男士的是我們上海的驕傲,海洋醫院著名中醫師。他雖然年輕卻出身名門,是向老先生的得意弟子。曾經治愈過晚期胰腺癌,創造出醫學史上的奇跡。他就是著名的神醫李想。福華造船能順利啟航,其中就是神醫李想的一份貢獻。”

  掌聲分外熱烈,祝童感覺自己的嘴有點歪,人家說的是事實,只是有些微的誇張而已。

  下面是史密斯. 沃森伯格和卡姆萊爾.施瓦茨,兩位來自美國和德國的國際著名投資人和實業家。祝童仔細聽著史密斯與卡爾的身份,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身份:澳大利亞MTK船務公司的擁有人。

  同樣,宋小姐介紹的同時,他們隨著掌聲向主席台走來。史密斯面帶得意的微笑,直視著祝童的眼睛。

  這是挑釁啊!小騙子催動蝶神暗中使壞,讓史密斯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是雖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但他心裡有強烈的衝動要這麼做,

  史密斯走到距主席台還有三步的位置,忽然腿腳發軟雙手捂住胸口,顯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祝童正在偷笑,要看史密斯當眾跌倒打滾的笑話,耳邊響起一串清脆的大響:叮鈴鈴……。蝶神從印堂穴黑霧內跳出來,“嗖”的瞬移到祝童胸前膻中穴。小騙子頭腦一陣暈眩,恍然不知身處何方。

  “李先生,你怎麼了?”井池雪美輕柔的聲音傳來,祝童才從迷茫中醒來;他扭頭看看,身邊已然站滿了人。想來,剛才的迷茫對自己只是瞬間,卻已過去了相當一段時光。

  “我怎麼了?”

  “你一直不說話,呆呆的。”

  “有多久?”

  “大概兩分鐘吧。史密斯先生剛才來問候你,好容易才掩飾過去。”井池雪美低低的與祝童咬耳朵,指著窗邊角落;“西蕾婭小姐發病了,好可憐啊,她把傳素大師害苦了。”

  身邊都是大有身份的人,祝童沒再說話,順著井池雪美的指點看向窗邊。

  西蕾婭正被兩個保安扭著,身上昂貴的禮服已變被撕扯的破碎不堪;無聊與空木扶著傳素大師坐在不遠處,傳素原本規整莊嚴的袈裟被撕開一條長長的缺口。

  江小魚呢?空木呢?祝童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兩個人,剛才的響在耳邊的鈴聲太詭異了,好像只有自己和西蕾婭能感受到,大廳裡的人另外的人根本就毫無所覺。不對,還有史密斯,他表現的就很正常。

  祝童擦一把額頭的冷汗,感應到蝶神已經回歸印堂穴。他還能感受到史密斯身上的蝶蠱,卻再也不能隨便去驅使它、指揮它做任何事了。

  大廳裡響起激揚的進行曲,宋小姐的聲音提高八度,隆重介紹今天的主人,田旭洋田公子。

  作為上海灘名人,田公子身上有一大串光環,以至於訓練有素的宋小姐喘出三口氣還沒說到田公子的尊姓大名。

  祝童眼光轉到宋小姐背後的落地長窗外,藍藍的天空上不知什麼時候鋪上一層白雲,把冬日十點半的陽光擾的若隱若現。

  “啊!”宋小姐的聲音再次提高八度;是尖利的驚叫:“蛇!蛇!”

  祝童迅速收回目光,宋小姐的肩膀上果然落下條一米多長的蝮蛇。可憐宋小姐穿著一件露肩禮服,涼濕的蛇身盤繞在她玉拄般白皙的脖子上,蛇吻中不斷吐出蛇信,舔著她的耳邊。

  宋小姐再不復儀態雍容飛分度,緊張的握緊雙拳失聲尖叫著,尖利高亢的聲調被麥克和音響放大,在半空中凄厲回蕩。

  大廳裡混亂不堪,特別是女嘉賓們,都聽到“蛇”已經受不了,看到宋小姐肩膀上的蛇都感同身受,與她一樣尖叫著四處到處亂跑。

  “別慌!”江小魚和獨臂海盜同時從人群中閃出,江小魚手疾眼快一把攥住蛇的七寸,一手抱住癱成一團的宋小姐;獨臂海盜握住話筒,力圖讓大家安靜下來。

  但是,人們的叫聲越來越大,大廳裡的局勢已然不可收拾。獨臂海盜順著人們驚恐的目光抬頭,也嚇得雙腿打顫。

  就在他頭頂後側位置上,有一處供電纜進出的通道;獨臂海盜看到那裡已經鑽出幾十條蛇。有蝮蛇,有金環蛇、銀環蛇,還有竹葉青和水蛇。這些蛇“嘶嘶”吞吐著紅色的蛇信,有的順著電纜爬向大廳深處,更多的互相纏繞著被擠下來,形成一坨蛇鏈,越來越低越來越厚重,最近的一條竹葉青距離他的頭頂不到半米。

  祝童早就看好線路,在第一時間護著井池雪美衝到門前十米處,王向幀已經在身邊保衛人員的護衛下跑出大廳;野村花海與川中宏迅速迎上來,拉著井池雪美就要走。

  “稍等一會兒,外面也許更危險。去把車開來。”祝童停住腳,心裡不禁後怕。

  上海靠近海邊氣候溫潤,比湘西的溫度高出十多度,且江浙一帶歷來適合蛇類生長,外面還有一座大大的人工湖,水鄉人家周圍有不少稻田,裡面綠樹成蔭芳草萋萋,正是蛇蟲聚集的所在,誰知道井池雪美出去後會引來多少毒蛇!就是為了這一二百客人的安全,他也要暫時把井池雪美留在這裡。

  川中宏一頭扎進擁擠的人群,蛇一般迅速從人縫中滑行著,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蛇群落地了,在光滑的木地板上飛快的滑行,這一下人群更亂了。海盜船長指揮手下用椅子或木棒擊打蛇群,但是毒蛇們很少理會他們,都快速向井池雪美和祝童身邊移動。

  “蛇!這裡也有蛇!”四周不斷有人發現蛇群湧入的通道,靠近長窗和牆邊的位置已經沒人敢接近。

  “害怕嗎?”祝童攬住井池雪美的肩膀問。

  “不怕,只要先生不怕,雪美就不怕。”井池雪美的聲音很鎮定,甚至還送上個甜甜的笑;“我知道先生能對付它們。”

  “太多了。”祝童掃視一圈,進入大廳的毒蛇少說也有幾百條。雖然有七由散保護,看著如此多色彩斑斕的毒物越來越近,心裡也惴惴不安。

  站在門兩側的六位蘭花弟子表現的最安穩,她們組成一道人牆疏導著湧來的人群。由於她們的存在,人們走到門前自然鎮定了許多。

  也許她們身上也帶有香囊,門口附近沒有毒蛇。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8 22:58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十、報應(上) 蘑菇


  祝童不敢向門口移動,已經有幾個人被蛇咬傷了。

  蛇群都是被井池雪美吸引來的,他們如果現在出去,也許會引起更大的災難。

  如果在場的只是江湖同道,區區幾百條蛇算不得什麼。但是,在這個場合下,誰也不敢公然顯露武功,只能隨著人群的移動做出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動作。

  或多或少,他們都有對付毒蛇的經驗或自保的本事。

  柳伊蘭老騙子他們自不必說,江小魚抱著嬌貴的宋小姐早就跑出大廳;傳素大師守在還守在西蕾婭身邊,只有空木大師揮舞著一條念珠驅趕身邊的毒蛇。

  田旭洋故作靜定陪著領事先生和參議員走過來,前面有幾個彪形大漢分開人群。祝童與井池雪美退後兩步,正與田旭洋的眼光碰在一處。

  田旭洋忽然站住了,讓領事先生和參議員走過去後上前幾步來到祝童面前。

  “是不是你搞的鬼?”

  祝童搖搖頭:“我沒有這個本事,也許是這裡風水不好。水鄉人家,這四個字太陰柔了。”

  “一定是你在搗亂!你為什麼要讓我難堪!為什麼要害我!”

  “我從來沒有害過你,連那個心思都沒有。田公子,是你自己要往絕路上走,怨不得別人。你所做的一切惹出大麻煩了,據說你信佛,那就應該相信有報應這回事。水鄉人家是你的產業,就是有人布下陷阱,最大的嫌疑人也是你田公子。這些蛇都是有靈氣的精靈,它們不會無緣無故同時出現在這個場合。也許是神靈看不下去了,也許是某人的冤魂驅使它們來復仇。誰知道呢?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瞧,我就不怕。”

  就這一會兒,礙於七由散的味道,蛇群正在他們周圍詭異的圍成一個直徑三米的圈。

  人已然大致疏散完;大廳中央只剩下田旭洋、祝童、井池雪美和野村花海他們四個人。還有不要命的,有兩組電視台的記者沒有撤離,他們在門口附近,冒著生命危險操持著攝像機記錄現場的一切。

  “真有因果報應嗎?”田旭洋看著蛇群,顫抖著問;恐懼、悔恨、不甘的表情交織在一起,把他的臉扭曲成的猙獰可怖。

  “你問他,佛法我不熟。”小騙子指指田旭洋身後,空木大師與傳素大師合力抱著西蕾婭小心的繞開蛇群,緩緩走過來。

  “空木大師,傳素大師,真的有因果報應嗎?”田旭洋扭頭問。

  “阿彌陀佛,施主何來此問?”空木大師在十米外停下腳步。蛇群已然大致定型,附近能感應到的蛇蟲大約也就這幾百條,都聚在祝童和井池雪美周圍,十米外的空間很安全。

  “佛說:‘縱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阿彌陀佛,易經有卦:‘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這是一點也錯不了的。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既是因果報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就如這些蛇,施主看到的是毒物,在老衲眼裡,它們與我們沒有絲毫分別。都是生靈,都在六道輪回之中。如果一定要區別,這些蛇蟲之所以為蛇蟲,乃是因為前世罪孽深重,被懲罰為沒有意識的蛇類贖罪。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傳素大師驚魂初定,又開始吊起佛法深厚。田旭洋越聽越心慌,祝童適時掏出香煙遞給他一只:“田大哥,不要著急,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總會有辦法的。”

  田旭洋抖索著含住香煙,湊近祝童手裡的zippo火機。

  “啪!”一下,小騙子為他送上足量的迷幻劑,田公子將處於最容易被心理暗示左右的狀態。

  “大師說得真好,原來因果報應如此神奇。”祝童收起火機,引導田公子進入佛法之神聖境界,剩下的事自有傳素大師來做。

  “當然有因果報應!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沒因哪裡來的果?古人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都是有道理的。瞧!貧僧只念了一段往生經,蛇蟲已經害不了我們。《涅木經》中寫的很明白。業有三報,一現報,現作善惡之報,現受苦樂之報;二生報,或前生作業今生報,或今生作業來生報;三速報,眼前作業,目下受報。有的人因前世做了好事,今生就得大富貴,那些善業像在銀行存的款一樣,用完之前你會一生平安。但是,每人今生所做的壞事與前世作的好事慢慢會慢慢抵消,就如存款成負數了了還不停止消費,債主必會找上門來,此為現世報。速報比較特別,該是那人這一世果報還未了結,而又不知悔過。比如那些殺人放火,劫人財物,或暗害別人,或販毒吸毒都數惡行。還有些人貪污受賄或詐騙錢財,都逃不脫速報的因果……。《寶鑒篇》有說到: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動念已先知。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空木似乎看出田公子有點不妥,呼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太過掛懷。我觀施主氣色正旺,當為福壽之相。眼前的小波折算不得什麼……。”

  祝童容不得田公子太清楚,打斷空木的話問傳素大師:“奇怪了,我越聽越是糊塗啊。大師剛才還說這些蛇蟲都是上輩子做下惡業之徒,現在又說‘速報’是有些人一世果報還未了結又作惡;難道他們能超越因果?到底是大師說錯了,還是寫經人寫錯了?”

  “這個……阿彌陀佛。”傳素大師猛然間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應對。

  “還有啊,這些蛇蟲只圍著我們而不去傷害兩位大師,想必是因為兩位佛法深厚業報銀行的存貨比較多。請問大師,它們為什麼要圍著我們?倒是誰身上有報業?”

  “那是當然,蛇蟲自有靈性。若離殺生,即得成就十離惱法。佛門弟子不殺生不用葷腥,現世不做罪孽自然能得清淨。施主們也許曾無意中傷害過一些生命,它們轉世後或許寄身蛇蟲,可能會找施主討還業報也說不定。要知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

  剛才跑出去的一些人看外面沒什麼危險,有膽大的就有轉回來,看到大廳裡怪異的情況,圍在門口附近看熱鬧。人一多,傳素大師又來精神了:“我們都知道種善因必定得善果,造惡業一定得惡報。要消除惡業除了行善,還有一途,就是念佛。阿彌陀佛!只是念佛就可以滅罪。”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祝童飛快的念出一串,眼睛盯著地上的毒蛇陣,詫異道:“大師,我真心念佛,為什麼不能讓它們放過我?”

  田公子也閉目合十,念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念佛的心態不正啊,滅罪效果大小還要看心態。阿彌陀佛四個字,念來簡單,真正能體會到其中真諦,滅罪的效果會非常顯著。念佛是因,成佛是果。這是世出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成就,世間一切法當然能求得到。所以佛家常講:佛氏門中,有求必應。”

  “既然如此,還請大師好生念念佛,求佛祖保佑,快些為我們退去這些蛇蟲。田公子大富大貴之人,以前對大師不錯,過了這關,一定不會讓大師白忙活。”小騙子又將出一步,把傳素大師被逼到牆角。

  說什麼佛法無邊有求必應,真能念聲佛就驅退蛇群,小騙子根本就不信。

  “想必是我等太貪心了,如此多的因果卻是不好消解。那條蛇與我有什麼因果,麻煩大師施展神通消解一下。”祝童點向身前一條赤紅毒蛇;“我做醫生一向對病人很用心,這些年只有兩個病人沒有救活。最近的一個病人位叫趙永兵,我本來能救活他,無奈除了點意外。大師請看,那是不是趙永兵來索取報應?”

  “阿彌陀佛。”傳素大師再傻,此刻也看出祝童沒安好心,低眉念聲佛。

  田公子愣了,看看祝童又看看傳素大師,再看看蛇群中那條赤紅毒蛇,大叫一聲:“罪孽啊。”舍身挑起,要撲向蛇群。

  祝童連忙拉住他,叫聲:“乖乖別找死,那些真真是毒蛇啊,它們可不信佛。” 門前那些人爆出陣陣驚呼,田公子如果撲進蛇群,這條命肯定就算交代了。

  田公子雙眼赤紅氣喘如牛,力量也大的驚人;由於地方狹小祝童一只手拉不住他;還好,野村花海施以援手幫忙,才勉強拉住他。

  外面響起急促警報聲,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和人聲,門口的人自動散開,十幾位消防官兵和穿白衣的醫生跑進來。

  當他們看到大廳裡的情況,都愣住了。

  一群毒蛇圍著四個人,這種情況可如何處理?

  野村花海一心防備著身邊的蛇群,井池雪美感覺到他的事態,悄悄扭一把他:“先生,有人來了。”

  “李醫生,有人被咬傷嗎?”

  王向幀出現在門前,海洋醫院院長助理吳瞻銘隨在他們身邊。

  “暫時沒有,再等一會兒可就難說了。外面怎麼樣?”祝童這才回過神。

  “有四個人被咬傷,問題不算很嚴重。請雪美小姐再堅持一下,我們正向專家請教驅蛇的辦法。”王向幀安慰著他們,回身問正在打電話的吳瞻銘:“他們怎麼說?”

  田公子看到王覺非,忽然暴躁著跳起來,兩眼赤紅雙手亂舞;一時間,蛇群中間不大的空間裡混亂異常。

  祝童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點倒田公子,偏偏此刻他跟瘋子一般要衝向蛇群。即使與野村花海聯手,小騙子也被累得氣喘吁吁。

  “他們……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說是馬上就趕來。請首長不要著急。”吳瞻銘擔心的看著蛇群,更擔心李主任的安危。

  “我可以不著急,他們怎麼辦?”王向幀指著蛇群裡的四個人;“時間就是生命,多耽誤一秒鐘就多一分危險。井池雪美小姐是我們尊貴的客人,我必須為她的安全負責。”

  “蛇怕雄黃酒,沒有雄黃只用酒也可以。大量的酒……快點,酒精也行。”

  小騙子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如此簡單的問題,也不知道吳瞻銘請教的哪裡的專家?這些人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18 23:45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十、報應(下) 蘑菇


  不用王向幀說什麼,自有一群人跑去,水鄉人家本就有餐飲服務,不缺好酒。急救車上攜帶的酒精有限,卻也有一整瓶。吳瞻銘看祝童的手勢,把那瓶純酒精拋給他。小騙子接過來馬上打開,仰頭喝下半瓶,畫個半圓噴出去。

  蛇群果然退縮了,卻沒有退好遠。

  “大廳裡的人都出去,當心蛇群散開傷人。”黃海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前,帶著幾位警官開始清理周圍的閑散人員,包括兩位大師。

  還好,祝童沒看到葉兒。空木大師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井池雪美身上,如果葉兒也來了,他應該能看出其中蹊蹺。

  一箱箱好酒被搬到門前,王向幀已經陪著兩位美國人退出門外,黃海擔負起現場指揮。

  十二位身體壯士的警官和消防戰士,人手兩瓶好酒,打開蓋子就向嘴裡灌。

  祝童想說酒夠多就不用噴,直接撒更好。但是,大廳裡已經充斥著雄壯的噴酒聲,祝童看到有個戰士喝下大半瓶茅台,噴出的酒霧明顯不夠數,就咽下嘴邊的話。

  好酒啊,這種茅台要一千多一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喝的起。

  濃濃的酒香很快彌漫到大廳的各個角落,黃海考慮的比較周全,在驅蛇的同時為蛇群留出一條通道,打碎一扇長窗上的玻璃,不允許在蛇群與長窗之間噴灑酒霧。

  十幾分鐘過去祝童扶著井池雪美走出大廳,眼看著田旭洋被擔架抬上急救車。剛才,醫生為他注射了鎮定劑,從表面上看,田公子瘋了。還有宋小姐,她由於驚嚇過度,也有精神失常的征兆。

  蕭蕭看到祝童手勢跑上來,悄悄把香囊塞給井池雪美。祝童舒一口氣,總算沒鬧出太大的麻煩。

  大廳內的危險已然解除,蛇群順著通道被驅趕出長窗,消失在湖水和草叢中。史密斯和卡爾先生還留在遠處,他們似乎對於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但是,這個所謂加盟簽約儀式再也無法進行。主人入院治病,領事先生和參議員已經離開,客人們也已經走了。

  王向幀過來慰問井池雪美,並邀請她同車返回市區。

  祝童與黃海乘一輛車上,他們要盡快趕回海洋醫院。不算田旭洋和宋小姐,急救車拉走七位傷者,消防戰士用酒驅蛇時,有兩位記者被毒蛇咬傷,傳素大師也不幸被一條金環蛇在腳踝部位咬了一口。

  車隊駛出水鄉人家時,祝童忽然感受到什麼,心裡湧起強烈的衝動,下車趕去東邊的某個地方。

  黃海看出他有點不對勁,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太緊張了。”祝童勉強笑笑,燃起只香煙,順便給自己用了點迷幻劑。

  水鄉人家西邊是人工湖,東邊處有一片偏僻的樹林,不大卻布置得清幽雅致。林中芳草萋萋石徑通幽,樹木都是田公子花大價錢從各地移栽過來的名貴古木,最少的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樹林的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羅漢松,樹冠下修起一座精致的石亭。

  那邊鬧得熱鬧,這邊也不消停,老騙子和梅葉梅老忽然出現在小亭外。

  “大師好愜意,尋到如此佳處獨享清淨。難得難得。”

  梅葉大師合起折扇拾階而上,立在石亭最高一級台階上。

  亭內端坐的正是無情大師,盤膝坐在亭中青石板上,正以一枚沉香木槌敲擊供在石台上的赤金神像;無畏和尚立在他身後。

  看到梅葉和老騙子,無情和藹的笑笑,收起沉香木槌合十念聲“阿彌陀佛”,才說:“梅老有碎雪園,貧僧欲借施主一片淨土休憩,卻是著相了?難得有朋自遠方來,師弟,去討些熱水來為梅老沏茶。”

  “是。”無畏和尚低眉應一聲就要離開,老騙子攔住去路;“不必了,我們這老胳膊老腿的不敢在此久留,前面鬧蛇怕也沒人燒水。莫非,古怪出在你這裡?”

  “施主說笑了。阿彌陀佛,貧僧守著青燈古佛……。”

  無情大師略有些尷尬,說到青燈古佛看似不在意的揮動衣袖,把面前的赤金神像遮住。

  老騙子叫一聲“相好的,別再裝了”。

  人已跳進石亭,右手挺著一把閃亮的判官筆點向無情大師面門。

  無畏喝一聲迎住老騙子,兩只鐵拳封住上面去路,緊接著踹出一腳撩陰腿。

  老騙子忽然變招,判官筆點在無畏肩膀,就借這點力飄然飛出石亭。

  那邊,梅葉已進入石亭,折扇搭向無情肩頭,嘴裡還說著:“這是為何?大家多年沒見,莫傷和氣。”

  無情收起道貌岸然,手裡突兀多出一只烏木棒,正好隔開梅葉的折扇。石亭內爆出一片黑雲般的棍影,梅葉抵擋不住一步步退出石亭。

  “空想已經逃了,空木馬上就離開普賢寺,無情,你還要錯到幾時?”

  無情正要說什麼,石亭上風刮起一陣旋風,空想大師與赫然現身;一掌擊開無情,抓起赤金神像就走。

  “老梅花,事到如今多說無意,勝負不是你說的。”

  大盜蘇起從亭後大樹上跳下,揮舞一只碩大的鐵錘砸向老騙子。

  “呼呼”的風聲中,老騙子手忙腳亂,等靜下來再看,石亭裡已沒有空想大師的蹤跡,梅葉總算機靈,瞥見他正閃過羅漢松下,將要進入樹林。

  “凌波虛度,果然是魚郎。”梅葉正被無畏和無情夾擊,喃喃念叨著。

  凌波虛度是五品清洋的不傳之秘,梅葉是真正見識的少數人之一。

  “無情,你還不醒悟?”老騙子走到圈外,隱隱威脅著要加入。

  無情心神微亂,忽然肋下一麻,確實無畏突然出招點到了他。無情呆呆的站在那裡,仰頭看天木樁一樣,不言不語、無喜無悲,進入大自在境界。

  空想和蘇起就要跑出小樹林,邊緣的一株羅漢松下猛然彈起一根紅線,空想大師正在空中,左腳避過紅線,右腳卻被纏繞個正著。

  “對不住了前輩,您不該從我這邊過。”柳伊蘭笑吟吟從羅漢松上躍下,兩只手裡各張揚著四根紅絲線。

  空想跌在草叢中,沒有馬上爬起來,也沒有理會柳伊蘭,而是轉頭看向羅漢松上。

  風華絕代的祝紅正立在石亭頂部的一臂虯枝上,指尖旋轉金針,風卷衣角恍若神仙中人。

  “魚郎,上次讓你逃了,今天還要跑嗎?”

  空想扯開袈裟露出一副光棍本色;“原來這裡是你們布下的局,高明,老子輸得心服口服。來吧,紅娘子。能死在你的手下,魚郎求之不得。”

  “殺了你,沒得髒了我的手。”祝紅唇邊浮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找你算賬的不是我,是空寂大師要請你回歸金佛寺,另外,柳家大姐向你你討要一樣東西。”

  “她?”空想的注意力還是在祝紅身上,剛才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方向,就是感覺到另一邊有更大的危險。

  “不錯,只要你能穿過晚輩的相思紅線,盡可回到江家村。”

  空想這才仔細打量柳伊蘭,越看越吃驚,柳伊蘭就站在羅漢松下,恍然與身邊的古樹融為一體,渾身上下空靈且安穩。

  “江老伯,聽說您用神龍鼎練出了神蠶。依蘭聽說神蠶是專為對對付我們這些可憐的弱女子的神物,所以,才請求各位前輩幫忙。只要老伯把神龍鼎留下,沒誰會阻攔老伯。”

  柳伊蘭抬起右臂,四條紅絲線無聲緊繃,詭異的漂浮在他面前。

  空想獰笑一聲,從袍袖中取出尊赤金神像丟到羅漢松下;“不就是要它嗎?看在竹道士的面上,給你了。”赤金神像正是尊神龍模樣;呈元鼎狀。

  “謝謝江老伯,竹君天上有靈,自會感激老伯的關愛。”柳伊蘭躬兩下身,算是謝過了。也許是竹道士帶她經歷過一段時空之旅,現在柳伊蘭比當初高明了至少五成。

  老騙子和梅葉已經過來了,金佛寺的高手一定正在趕來,想到雪狂僧,他自討毫無勝算。

  “就這麼放過他了?”梅葉不甘心的盯著魚郎消失的方向;“留著他,早晚是個禍害。”

  “還能怎麼樣?殺了他?不值得。”祝紅嫣然一笑,緊繃的氣氛隨之緩和;“世俗有世俗的法律,金佛寺有十戒律條。空想大師是智慧殿主事,怎麼處置他,應該由空寂大師決定。”

  “妙啊,這叫狗咬狗一嘴毛,該空寂為難了。”老騙子擊掌大笑。

  “依蘭的素女功已達圓融之境,可喜可賀。”祝紅飄然落在柳伊蘭身邊,拿過赤金神像端詳片刻,稍一用力把它拆分為三塊。

  柳伊蘭從她手裡接過一只赤金盤龍鼎:“依蘭要謝謝夫人幫我們收回害人的東西,祝童就在那裡,夫人不去見一面?”

  老騙子與梅葉都沉默了,祝紅凝望著樹林外人聲鼎沸處,咬著嘴唇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現在不是時候。”

  “夫人,我不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但如今……”柳伊蘭還要勸說,梅葉在一旁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什麼。

  江小魚與海盜船長從遠處走來,在距離樹林二十米處停下來。曲老億和百裡宵從一株香樟樹後轉出,攔住去路。

  “曲老板,這是要唱什麼戲?”

  “不知道,你最好也別打聽。”曲老億陰冷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我們能談談嗎?”江小魚繼續靠近。

  “你最好想明白了,再行動。”曲老億曲指輕彈,一縷勁氣擊中江小魚腰部。

  江小魚最明智了,捂著腰帶轉身就走。

  那裡有一只手槍,現在當然已經成廢鐵了。

  海盜船長慌了,要跟著走,百裡宵已經拉住他的假肢,說:“你就留下吧。”
georgewan 發表於 2008-10-24 22:58
鳳凰面具 第十七卷、龍抬頭 十一、折騰(上) 蘑菇


  “不想說點什麼嗎?”黃海操縱方向盤把車開得飛快。車頂掛著警燈,他不必擔心超速的問題。

  “有什麼可說的?純屬意外。”祝童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汽車駛入市區,人多車多樓多,事也多。

  “我問的不是這個。”黃海摸出支煙噙在嘴邊,順手安下電子點煙器。

  “開車時最好別抽煙,你是警官,應該為自己和別人的安全負責。”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黃海聽話的丟下香煙,又問。

  車內音響正播放著朵花的紅歌,原來是為了這個,祝童的心放下一半。

  “不比你早多久,記得七月份朵花在漫江花雨第一場秀嗎?”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給出一個似是而非的模糊答案;對於黃海,著應給足夠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黃海苦惱的說。

  “我只是猜測,不敢亂說的。”祝童大概知道黃海在為什麼煩惱。

  朵花從一個湘西山裡的野花,忽然成了他的直屬領導王向幀的女兒,這種變化擱在一個勢利之徒身上也許只有驚喜。但是黃海不需要這些,他甚至還對父母對自己的照顧有點抗拒,一直以為憑自己的努力也能干出一番大事;雖然,大家都能知道他的每一次提升都大有背景,但是作為當事人,黃海也許潛意識裡很清楚,就是不願意承認。

  “李醫生,你說我該怎麼辦?”

  “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如果你們依舊相愛的話,朵花還是朵花,她作為一個具體的人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如果你們的感情出什麼問題的話,我認為主要問題在於你。扮演強者是比較爽,但生活就是生活,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互相包容,是分享而不是誰照顧誰。”

  一直到汽車駛進海洋醫院,黃海再沒說話,車倒是開得很穩。

  被毒蛇咬傷,在醫療條件完備的上海只要治療即時就算不得什麼大病;海樣醫院已經做好准備。

  祝童的病人只有一個:西蕾婭小姐。

  為了方便,祝童把西蕾婭安排到葉兒的隔壁。她的症狀與上次一樣,急躁、瘋狂、有暴力傾向。這次,再用控制飲食那樣的辦法明顯不行了。所以李主任給西蕾婭開出的第一張處方是,注射鎮定劑,先把病情控制住再說。

  王向幀與井池雪美不知在什麼地方會談,反正他們沒回到海洋醫院。祝童估計,自己在海洋醫院的時間不會很多了,最多不會超過一周。所以,西蕾婭的發病是個絕好的機會,不能在葉兒身上實驗的治療方法,盡可以先拿西蕾婭試試。兩個病人雖然症狀不同,身上的古怪卻都一樣。

  下午,李主任安排西蕾婭進行全面的體檢,海洋醫院所具備的現代西學檢查方式幾乎都被安排了。西蕾婭在半昏迷狀態被折騰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得安生。

  祝童對西蕾婭進行了十分細致的檢查,因為此次接受了蝶姨傳來的神力,蝶神在當天晚上就恢復正常。檢查的結果是,西蕾婭小姐已經接受過施術人的治療,蠶蠱不在她的心髒內,而是被移到了膻中穴。

  小騙子請吳瞻銘出面,邀請放射科主任張博士一起吃飯,地點就在海洋醫院的附近的一家中檔酒店。

  第三天上午,西蕾婭被推進海洋醫院的放射科病房。小騙子要試試,能不能用放射線殺死可惡的蠶蠱。如果實驗成功,西蕾婭的病就算痊愈了,祝童會把葉兒也送來治療。在他想來,蠶蠱再神奇也是一種生物,昨天的透視檢查已經發現西蕾婭的膻中穴附近有個微細的陰影。

  但是,放射線本身就可能引發細胞癌變癌症。為了將放射線的致癌作用減到最低,醫生使用這種治療方法都十分慎重,盡量只用所需的最小劑量去攻擊癌腫,而且總是特別小心地將放射線的焦點集中在癌組織上,盡可能減少對正常細胞的損害。所以,當李主任要求對西蕾婭使用這種療法時,不只張博士反對,吳助理也一樣有顧慮。

  最後,李主任以自己的醫師資格做為擔保,張博士才勉強答應在西蕾婭身上進行一次小劑量的射線治療。只有一次,通常情況下,這種治療需要病人在幾天或幾周內連續接受射線治療。

  張博士對這個病人一點把握也沒有,完全是看在吳助理和李主任的面子上才勉強答應進行這次實驗性治療。通常情況下,放射治療多只用於癌症病人,但是西蕾婭小姐身上根本就沒有被檢查出癌症病灶。

  祝童首先在西蕾婭胸部正中位置劃出一個圓點,這裡就是射線進入的地方,也就是通常意義上膻中穴的位置。

  “就這裡嗎?不行,李主任,我不能拿病人的健康開玩笑,你必須給出更准確的坐標。深度,我需要照射的深度。”張博士坐在電腦前操縱鼠標,在西蕾婭胸部的三維視圖上點擊著。

  托醫療制度改革的福,海洋醫院擁有一套處於世界先進行列的放射治療設備;它所發射的電子束能按照准確的定位直接照射到身體的骨骼和器官中,殺死目標位置的病變細胞而不損害皮膚和周圍的組織。電子束也就是放射線,是一種可破壞活細胞的能量,如果放射線瞄得很准,而且用量適當,可以摧毀癌細胞而不對周圍的正常細胞造成嚴重的損害或永久性破壞。

  祝童捂著小腹,感覺很為難。膻中的位置只是個大致的範圍,每人身體不同深淺就不一樣。他只好閉目凝息,催動蝶神確定蠶蠱的具體位置,也就是張博士所需要的坐標。

  “李主任,你怎麼了?”張博士沒聽到回答,抬起頭看向祝童。

  卻發現神奇的李主任面向病床上異常漂亮的洋妞病人,扭曲著臉,一副咬牙切齒的奇怪模樣。

  西蕾婭體內的蠶蠱經過一段時間的發育,已發育成毛衣針粗細、半寸長短、白白胖胖的一條,比葉兒身上那只大兩號。祝童以為,近期史密斯一定與和尚們有過接觸,空木沒有消去這條蠶蠱,八成是留下一條制約史密斯的後路;最不濟也能憑借蠶神與蠶蠱的聯系隨時掌握史密斯的行蹤。

  祝童估計最遲十天內就要走上福華造船的舞台,正式對壘史密斯乃至與此相關的方方面面的股東們,他不可能也沒時間在此之前找空木談判接觸葉兒體內的蠶蠱。為了今後不被制約,消除隱患越快越好。

  “沒什麼,好了,就這裡。”祝童松弛下來,手指點向屏幕上西蕾婭胸下一處地方。

  “這裡……很健康,李主任,你能確定嗎?”

  不能怪張博士遲疑,祝童點的位置在胸腔的空白處,那裡沒有什麼器官,也不是滋生癌細胞的位置。

  “就是這裡。”祝童很確定的點點頭;“放心,不會有事的。出什麼事我負責。”

  張博士又確定了幾次後,終於小心的開始發出射線。

  祝童再次閉上眼,手握神傳琥珀,催動蝶神細細體會著西蕾婭身體內的狀況。

  射線進入西蕾婭胸口處膻中穴位置,准確的照射在蠶蠱的正中心。它開始沒什麼反應,甚至還有點享受的樣子。

  “很好,擊中了,加大劑量。”祝童知道,張博士大約使用的是最小劑量,這對於一般細胞組織可能有殺傷力,對於蠶蠱這種有靈性的寄生生物遠遠不夠。

  張博士遲疑片刻,想到李主任是中醫,還後神醫的名號,重要的是人家是院長身邊的紅人,用這個機會搞什麼研究也說不定。就配合著祝童,逐步加大射線的劑量。

  蠶蠱身體中心位置開始泛出淡黃顏色,它終於感覺到危險,搖頭晃腦的吐出一根根絲線,在身體周圍布下一道屏障。但是,這種玩意兒對放射線的定位系統毫無阻礙作用,蠶蠱被照射的位置從淡黃變成金黃,逐漸變成焦黃色。小精靈扭動幾下,終於蜷縮成一團,掛了。

  “好了,謝謝張主任。”祝童抹把額頭上的汗,原來這辦法真的有效。

  “病人需要補充營養,最好服用中藥仔細調養調養。放療後會有些副作用。”張博士長出口氣,這次使用的劑量已經超出一般病人甚多,時間也超了不少,如果祝童再不喊停,他也受不了了。

  祝童在張博士遞來的治療文件上簽上李想的名字,笑著說:“知道了,張主任,你這套設備真是寶貝啊。”

  護士把西蕾婭推回病房,西蕾婭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連聲感謝李主任,說自我感覺好極了,就是有點惡心,想吐。

  祝童讓她在病床上躺好,三根手指搭上脈搏,用心為西蕾婭診脈。可以說,在祝童扮成李想做醫生的這一年裡,他從來沒有如此用心過。西蕾婭接受放療前後身體內每一點變化都被他細細對比著。

  下午,對西蕾婭的術後檢查結果出來了,祝童也得出了最後的結論,葉兒不能接受同樣的治療。

  如果以西蕾婭本來修煉有內功的話,這身功夫就算廢掉了;膻中穴已經隨著蠶蠱的消亡而完全消失。

  後繼的副作用還沒有顯現,祝童為西蕾婭開出一張滋養元氣的藥方。還好,西蕾婭身體素質不錯,修養半月應該就能恢復。

  如果按照中醫的觀點,在病人身上做如此的實驗應該有內疚之感,但是按照西醫的科學理論,西蕾婭付出的代價完全在可接受的範圍內,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小騙子回到葉兒身邊時,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理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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