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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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96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8 22:24
鳳凰面具 第二十五卷、芳樹佳名 十二、鐘鼓樓(下) 蘑菇


  在很多人印象裡,祝童只是個標準的滑頭,一身修為除了身法怪異再沒什麼特別的。

  紅雲金頂之戰已經成為不可複製的傳奇,凝聚了六位高手的功力於一身才勉強過關。那是祝門與江湖道的光榮,不只是小騙子的威風。

  “你應該聽話。俗話說,不聽尊者言,吃虧在眼前。”祝童摸出龍鳳星毫,在指尖旋轉成兩道黑霧。

  曲桑卓姆不是以前的女活佛了,這只轉經筒樸實無華蘊含滄桑,竟是一整塊黑鐵鑄就。隨著女活佛的搖動,轉經筒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隱約能看到一層紅芒從內部透出。細雨落在上面變成輕輕的煙氣,可見,轉經筒的溫度已經很高了。

  “可是,人家出來一趟不容易,不試試怎麼會甘心?”曲桑卓姆眼裏顯出乖戾的氣色,怒道:“世間事自有天道循環,今天我如果被你嚇住,定會會成為永遠的心魔。小師傅,接招!”轉經筒轉速愈急,竟變得十分安靜,身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把生命當成遊戲的人都不是好東西,你學壞了。”祝童也輕笑一聲,龍星毫劃出一條黑線刺向曲桑卓姆雙手之間的轉經筒。

  轉經筒,已經成為曲桑卓姆傾心修煉的法器,她要用它營造出另一個摩羅獄印。

  “嗡……”一聲,龍星毫刺中轉經筒。祝童左臂發麻,一股旋轉的力道透過龍星毫順經脈上攻。

  同時,曲桑卓姆的右掌離開轉經筒,細長中指如穿花摘葉般穿透鳳星毫部下的黑網,點在祝童左肩硬處。

  曲桑卓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能如此輕易的點中這個小騙子,稍一猶豫。祝童嘴角露出笑紋,鳳星毫劃出一個“鬼”字,截斷這條粉嫩玉臂的退路。

  女活佛銀牙一咬,輕叱道:“小師傅,別太得意啊。”

  祝童嚇了一跳,轉經筒順著曲桑卓姆的右肩滑下,所過之處,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道赤紅的燒灼痕跡;隨即散發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鬼”遇到轉經筒,與雨絲一般化為虛無。

  兩條身影快速分開,同時高高躍起,似乎在比試誰跳得更高。

  祝童身負蝶神,輕身功夫超一流,跳得高可以理解。曲桑卓姆也能跳如此高,很大原因在意手臂的疼痛。轉經筒的熾熱少說也有五六百度,在稚嫩的肌膚上燙出一尺長的燒痕,雨水還不斷落上去,女活佛臉上的表情似乎很享受如此的疼痛刺激。

  半空中,祝童把龍鳳星毫舞成兩朵黑色的夜百合,把女活佛罩在當中。

  女活佛避無可避,瞳孔詭異地收縮,嘴角綻放一束甜笑長身撲過來。

  還好,曲桑卓姆手裏沒有轉經筒,她的兩隻手兩條腿八爪魚般把小騙子纏了個結結實實。一時間,軟玉溫香進入懷抱,小騙子顧不得心猿意馬,被嚇得花容失色。

  他敏銳的感覺到危險不在懷裏,而在頭頂。抬頭看,果見一條赤紅的火龍。

  在祝童眼裏,這條火龍就如一個夢魘,從另一個時空突兀躍出,灼熱的氣息籠罩了整個天空,周圍,還有千萬朵火雲飛舞;架勢駭人卻沒有一絲聲響。

  接著,夢魘變成噩夢,火龍周身散發出烈焰,呼嘯著撲下來,周圍的空氣也變成火海般熾熱。

  “抱緊我。”曲桑卓姆媚媚的聲音傳來。

  祝童猛然驚醒,這是另一個火坑轉!是女活佛以熾熱的轉經筒營造出的虛幻世界,紅龍的頭部正是那只劇烈旋轉的轉經筒。

  看破容易,應付過去可要費一番功夫。

  時慢當時快,兩人從躍起到抵達最高處只瞬息間,此刻,他們正在下落。

  祝童果真抱緊女活佛,使出騰挪功夫試圖改變兩人的位置。女活佛也有同樣的心思,誰在上面誰倒霉。急速旋轉的轉經筒也罷,火龍也好,都是兇物;砸到身上一定不好受。

  從開始到現在,祝童與曲桑卓姆的比拼經歷了三個層次。

  開始是真實修為的碰撞,誰也沒佔到便宜。接著是玄功,女活佛借助轉經筒發動火坑轉,被小騙子識破了。如今,兩人之間是最低級的摔跤,開誰能躲開轉經筒的襲擊。

  “嘭!”的一聲,塵埃落地。祝童和女活佛側著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誰也沒佔什麼便宜。

  火龍砸在兩人中間,一股熾熱的旋流硬生生把他們分開,各自彈出數米遠。

  曲桑卓姆先站起來,忽然扶著右臂發出一聲低吟,腳步踉蹌著後退,最後終於軟了下去,摔進雲佳法師懷裏。雲佳一摸軟軟的血肉模糊,馬上斷定,她的右臂斷了。

  祝童還在地上躺著,左手死死的攥著轉經筒,一股青煙從手心冒出。瘋狂湧動的旋勁震得他左手發麻,虎口已經出血,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蝶神被嚇得不知躲到什麼地方了,體內真氣亂竄,一條火龍衝破三層阻擋已經浸入他體內,圍繞著血球旋轉著。

  如果雲佳法師上來,一腳就能踢死這個討厭的小騙子。

  可是雲佳不敢,她吃驚的看著祝童嘴角鼻孔滲血,身體在濕地上劇烈的抖動,不知道該怎麼做。事實上,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這可如何是好!小騙子如果死在紫霞庵,這處賺錢的道場還能不能保住?

  祝童終於坐起來,仰天哈哈大笑著,聲音如實質般聲振寰宇,隱含金屬樣的殺伐之氣。

  轉經筒已經恢復成尋常摸樣,黑色的筒身流動著暗紅色陰刻紋飾,那正是一條紅龍。祝童試圖轉動幾下,轉經筒已經從法器變成凡鐵,所有的靈氣都被女活佛的玄功逼進祝童體內,已成為血球的補品。

  “尊者賜下的聖器被你玷污,你……好狠!”曲桑卓姆從雲佳法師懷裏抬起頭,吃力的說,眼睛裏充滿仇恨與不甘。女活佛修煉半生的玄功殘存無幾,這瞬間,原本烏黑的長髮變為灰白。

  “尊者不會怪我,反而會責怪你太過貪心。我越強大越合他的心意,你懂嗎?”祝童站起來,伸伸手踢踢腿。他需要儘快熟悉體內陌生的感覺。

  因為吞噬掉火龍,血球漲大了一倍有餘。連帶著,祝童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也變得特別充盈,他以前有過經驗,這是蓬麻功將要突破瓶頸的前兆。

  恍然間祝童想明白了一個道理:血球與他已經成為一個平衡的互補整體,任何一方的奇遇都會帶動另一方隨之進步。之前,蓬麻功之所以停滯甚至退步,是因為平衡還沒有達成。

  另一個發現讓他感覺十分無奈,蓬麻功的修煉方式與方法已經不能適應他現在的狀態。血球的進步與蓬麻功的進步所要耗費的精力與真氣都是驚人的。

  祝童畢竟只是一個人,再怎麼用功也不可能滿足兩套系統的需求,除非選擇閉關修煉。祝童沒那麼多時間,他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曲桑卓姆這樣的對手屬於可遇不可求的奇跡,如果她不是把大部分玄功送進轉經筒,並且強行攻進祝童體內,血球不可能得到如此豐厚的滋補品。

  蝶神呢,祝童運轉蓬麻功內視,發現蝶神躲在距離血球最遠處,左腳腳底湧泉**。剛才的紅龍太過駭人,血球表現的也太霸道,蝶神害怕了,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小心被勝利者順便吞噬掉。

  祝童頓頓左腳,暫時就在哪裏吧。這條左腿如今分外空靈,想必能跳的更高。

  另一邊,無情已經累得氣喘如牛。

  他的周圍似乎有一個由柔勁構成的密不通風的勁力場,每出一招,這個勁力場就強忍一分。曲奇根本就不用出多少力,無情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兩千萬,我出兩千萬。”無情虛弱的說。

  “師傅,我們一人一半。”雲佳法師高興了,高聲叫道。很快就意識到祝童還在身邊,小聲說:“祝師兄,大家行走江湖無非是為了錢。給個面子,讓我掙無情師兄的兩千萬,回頭分給你兩成。”

  “我沒興趣,只要女活佛沒意見,該掙的錢你儘管掙。雲佳師妹最好提醒你那刻薄師傅一下,那個人,你們惹不起。”

  雲佳法師很聽話的,先高聲說:“師傅,不要傷到人。要不人家不給錢。”又低聲問:“他是活佛的人?”

  祝童忍不住嘎然失笑,也放低聲音說:“你以為女活佛來做什麼?無情又為何躲在這裏?這麼一大筆錢可不是哪個人能獨吞的”

  “原來是如此。”雲佳法師吐吐舌頭,她並不傻,無情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不會躲進紫霞庵;能讓無情如此狼狽的對手四品紅火確實惹不起。

  “阿彌陀佛。施主不要欺人太甚。”大殿上響起一聲佛號,一條清影飄然落下,穩穩落在曲奇和無情中間,正是那久違的緣寂師太。

  “令師高明的緊啊。”祝童不禁贊道。

  不說別的,緣寂師太能闖進曲奇和無情爭鬥的最要緊處,輕易把兩人分開,這份眼裏與體察化解氣極的功夫就非小騙子所能望其頸背。

  無情滾了幾滾,癱倒在地,竟然是累得脫力了。

  曲奇重整架勢,以晚輩對長輩的禮數,說了聲:“請。”

  緣寂也不客氣,佛塵一領,當頭擊下。

  雲佳法師笑而不語,祝童低聲說:“你和她之間……不像師徒?”

  “她要重修眉山寺,正需要錢呢。廟小香火錢就少,收下弟子也養不住。再不修整,要不了幾年眉山寺就要從江湖上除名了。我呢,算是她的記名弟子,師傅有難自然責無旁貸。只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師兄是個明白人。嘿嘿!”

  “哦,令師……好福氣啊。”祝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面前這個,真是曾經名動江湖的四品紅火大小姐嗎?整個一個財迷,佛法無邊最能消磨心性,真是厲害啊。

  “你們說夠了嗎?”曲桑卓姆眼巴巴的看著轉經筒。

  祝童拋過去,說:“想要嗎?還給你。”

  曲桑卓姆接過轉經筒緊緊抱在懷裏,狠狠的看了祝童一眼;她從雲佳法師懷裏起來,勉強躬身施禮,抬起頭辨認一下方向,一句話也不說徑直朝著西方一步步走去。

  紫霞庵並不大,走不了多遠就遇到一堵高墻。

  曲桑卓姆揮動轉經筒,“轟!”的一聲,墻上開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女活佛的身影消失在墻外。

  “這一路有千座山,這一路有萬堵墻。要都用這種辦法闖過去,只怕你永遠也見不到尊者。”祝童對著墻洞高聲說。

  “謝謝小師傅,祝魅曉得了。”一道黑影呼嘯著從墻洞你飛過來。

  祝童一閃身,黑影擊中鐘鼓樓上的銅鐘。

  銅鐘“咚嗡……”鳴響,震得雲佳法師耳膜發漲。

  祝童從地上撿起一個鐵疙瘩,轉經筒算是被徹底毀掉了。

  “她倒是想得開。”祝童笑道,鐵疙瘩在手裏拋幾下,隨手丟到一旁。

  曲桑卓姆終於拋開了轉經筒,未來的歲月裏將走上一條嶄新的道路。

  曲奇與緣寂師太打得越來越熱鬧,雲佳法師看得眉開眼笑。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12 21:06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一、棒棒(上) 蘑菇


五月四日,晨,重慶。

經過一天一夜的奔波,祝童、秦可強、曲奇終於來到抵達重慶。

今天,是與尹石風約好去江家村的日子,約定見面的地點正是這八品蘭花在重慶的第一家夜店,蘭花樓。

五月重慶多雲少雨,太陽還沒出來,這個清晨能看到清晨藍天白雲,模糊的街道剛剛醒來,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水氣,對疲憊的旅人來說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這一路,三人換了兩輛車。

上海牌照的的士開起來太顯眼,到南京換成一輛南京牌照的車,也是的士。

到武漢,南京牌照的士交給來接應的石旗門弟子,三人坐上一輛長途大巴,搖搖晃晃著到達重慶。

柳希蘭開一輛小車,接住三個大男人回到蘭花樓。\

一年來,柳希蘭變了不少,特別是看秦可強的眼神,水汪汪的。

祝童拉著曲奇進入房間,把秦可強擋在門外。

“為什麼?”曲奇不解的問。

“秦大哥是她男朋友,人家好久沒見了。曲老弟,你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沒?”祝童脫下外衣,準備洗澡。這一路趕來,當真是衣不解帶,祝童向來生活講究,不習慣身上有味道。

“我今年才二十,老板說,逍遙谷弟子,不到三十不能近女色。”曲奇淳樸的說。

“老板是誰?”祝童已經脫的只剩內褲。

“老板就是叔叔,你們叫他曲老億,我們都叫他老板。”曲奇也開始脫衣服,速度比祝童還快。

“不近女色也不能近男色。\去去,我洗完你再洗。”祝童把曲奇推出衛生間,心想,這孩子真是塊璞玉,需要磨練啊。

水流沖刷著身上的污垢,祝童的腦子開始亂轉,想著另一個房間裏的秦可強和柳希蘭在做什麼。進而想到葉兒,她也在這個城市,柳伊蘭說,黃海選擇的駐地花江大酒店,與蘭花樓只隔著一條江。只要天氣好,從房間的窗戶能看到那座大樓。

想到這裏,祝童飛快的擦乾身體衝出衛生間,對曲奇說:“該你洗了。”

推開長窗倚著窗臺,江風迎面吹來。

望著對岸依稀模糊著的高樓,花江大酒店頂端的霓虹還未熄滅。因為葉兒的存在,花江冰冷堅硬的建築也變得柔情似水。它如一位含羞的女孩般靜立在江對岸,從一群灰暗的建築物中脫穎而出。\

兩處的直線距離大概一點五公里,祝童催動蝶神凝神細查,竟然也能感覺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秦可強捧著一堆衣服推門進來,打趣道:“看也白看,剛過六點鐘,人家還沒起床呢。這才兩天,今後這一個月怎麼熬?”

“不看白不看。”祝童接過衣服。

新身份任強的背景是河北一家食品公司的業務經理,年紀不是問題,相貌需要稍加修飾。

“我剛和曲老板通過電話,我們都認為你今天不該去江家村。”秦可強說。

這個問題,路上已經討論不知多少次了。祝童堅決要陪尹石風去江家村,秦可強認為太冒險。

理智上,祝童也知道應該尊重秦可強的意思。\黃海帶領的專案組對江家村的偵查已經接近收尾,村裏村外一定會有專案組的眼線。另一方面,這次祝童躲避的不是警方,而是更有效率的一套體系。如果針對他的行動已經展開的話,葉兒身邊一定有有所布置。

可是,祝童以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為藉口,多次拒絕了秦可強的建議。

祝童也知道自己很荒唐,他已經被迫答應了江小魚要求的和解,就是忍不住心裏的衝動。想要眼看著五品清洋在自己眼前向尹石風低頭的衝動,想要看著化身空想大師的魚,被迫交出代表家族榮譽的十七把細劍和尹家傳世祕籍的衝動。

曲奇沖洗完出來了,祝童也換好衣服,坐在鏡子前開始對著一張任強的照片易容。

任強比祝童稍胖,臉型相似度有八成,最大的區別在眼睛和眉毛。

曲奇驚異的看到,祝童用一只刀片在眉毛上刮了幾下,用眉筆在眼睛周圍畫了幾下;揉揉眼,調整一番面部肌肉似乎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你怎麼做到的?”曲奇拿起照片對比著,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

“易容術最要緊的不是易容,而是術。首先要找到他的神韻和眼睛的光彩度,其次才是相貌。”祝童塞進嘴裏兩只牙套,這樣看起來就胖了一點;然後不斷的咬牙切齒,通過調整面部肌肉來強化易容效果。

曲奇看了一會,也開始對著鏡子擠眉弄眼,一會兒,好像也變成另一個人了。

祝童對曲奇的悟性之高大感驚異,逍遙谷的祕術肌肉的控制能力應該高於蓬麻功,祝童用了半年時間才勉強掌握住易容術,只說出一點皮毛,曲奇就領會到了其中的精髓。\

接下來的時間,祝童開始閱讀一份綜合資料。這是秦可強和柳希蘭共同整理出來的,與江家村有關的情報匯總。

江家村位於嘉陵江邊,距離重慶主城區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乘船的話,要走四個小時。

江家村的崛起開始於二十多年前,真正飛躍性的發展要從五年前開始。

二十多年前,江家村用一筆三十萬的啟動資金建起了第一家食品加工廠,那是重慶的第一家村辦企業,當時吸引了相當程度的關注和支持。

可是因為交通不便和政策的原因,那家食品加工廠並沒有為江家村帶來太多的財富。

緊接著,江家村很隱祕撿起一個很古老的行業,走私私鹽。\他們以食品加工廠的名義,從川東川北鹽礦大批購進私鹽,在江家村進行加工分包後用小型船隻運到嘉陵江、涪江、渠江、長江沿岸各個城鎮、鄉村販賣。

那個階段,食品加工廠已經成為走私私鹽的幌子和洗錢工具。

走私私鹽有很大的風險,且利潤並不算大。那時江家村的日子過得只不過別周圍的鄉鎮好一些。

江家村真正的飛躍還是最近幾年。

幾乎在一一夜之間,江家村就建起了十幾家公司,其中有七成是外商獨資或中外合資企業,涵蓋的領域也從食品加工拓展到服裝、機械加工、船舶維修製造、餐飲服務、旅遊等諸多行業。

江家村儼然成為一個不是開發區的開發區,江家村旁邊的無名山水被開採出溫泉,隨即變成了一個旅遊熱點。\其實,以重慶的地質條件,井打到一定深度都能打出溫泉水。重要的不是溫泉,而是要有大筆的資金宣傳溫泉及其開發建設附近的風景。

在長三角地區因為有市場和交通之利,億元村算不得什麼。在大城市的周邊地區,億元村也沒什麼好炫耀的。可是江村地處山區,交通不便,距離重慶還有一百多公里,它的異軍突起很自然會成為各方面宣傳的重點和旗幟。

難得的是,江家村從開始發展至今並沒有從銀行或地方政府那裏得到過一分錢的貸款支持或項目支持,也不像一些億元村那樣,動輒要求政府給予什麼特殊照顧。甚至從江家村通往重慶的那條高等級公路,也是江家村出錢修建的。

隨著這條公路的竣工,江家村開始滲透進重慶市區,且一開始就是大手筆。\經過特別設計的江家魚村餐飲服務公司一開業就迎來了開門紅,短短兩年時間已經開了多家分店,並開始向周邊城市蔓延。

柳希蘭派人調查過幾家江家魚村酒店,發現生意確實紅火,且客戶群體很穩定。進一步調查顯示,江家漁村的火鍋和菜肴配料有問題,裏面含有一種特別的能使人上癮的香味料。重慶的火鍋店和酒店不少都在暗中使用罌粟殼作為香味料,其中有歷史習慣已經地理環境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利益的因素。

問題在於,江家漁村使用的這種香味料不是罌粟殼。按照柳伊蘭暗中調查得到的線索,這種香味料是一種黃色顆粒狀物體,具體由什麼成分構成還是個迷。

江家村已經不只是一個億元村那麼簡單,他們的年產值早已超過的一億,據政府方面公佈的信息,去年江家村各公司的產值相加突破五億大關,成為重慶地區一顆耀眼的明星村。\

可是,江家村的成長並非一帆風順。因為不需要銀行貸款,也不需要地方政府的支持,雖然看起來很是風光,確也引發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利益分配。

銀行需要靠放貸收取利息賺錢,江家村只向銀行存錢而不借錢,自然不會讓銀行滿意。

過去的幾年,江家村如鳳凰涅槃,從嘉陵江邊偏遠的小山村蛻變為一個富得流油的聚寶盆。地方政府有了宣傳的資源,稅收大幅增加,本該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但是,人的貪婪是五地線的,甚至沒有理智可言。

除了江家村的村民,政府官員並沒有從中得到好處,無論是手握審批大權的職能部門還是清水衙門,都有過把刀磨得飛快,等待江家村上門痛宰的心思。有些人甚至設計好了一套或多套方案,要在給江家村好處的同時自己也得到豐厚的回報。

他們的刀都白磨了,方案終究只停留在齷齪的思想層面,根本就沒有實施的機會。江家村財大氣粗,萬事不求人,遇到難處都以自己的方式解決。特別在與政府部門打交道事,更顯得小心翼翼,分明一副敬鬼神而遠之的姿態。

比如那條通往重慶的二級公路,要想富先修路。地方政府以為企業服務發展地方經濟的名義,用江家村這樣明星為旗幟,從規劃設計到項目資金的落實,已經做了大量的前期協調準備工作;可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可問題就出在東風身上,在一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地方黨政一把手一行大隊人馬到江家村考察、調研。打的旗號是建設新農村,為企業和農民解決實際困難。

這本是一出皆大歡喜的場面戲,很簡單也很無聊。

主官出馬,下面人自然要先做好溝通協調。在此次調研考察行動的半個月之前,鄉鎮官員就找到江家村村長、一個復員軍人溝通。

按照行政級別,當時江家村的村長還算不得村長,只是個村民小組長,因為江家村本就是一個小漁村;與周圍的四個村莊一起才構成一個行政村。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13 23:53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一、棒棒(下) 蘑菇


  按照慣例,億元村的村長都會得到相當的政治待遇。

  江家村成為億元村後,人大代表政協代表這類的榮譽頭銜當然也接踵而至,可這些都落在了一個與江家村毫無關係的人頭上,就是那位陪鄉鎮官員來江家村溝通協調的江家村真正的村長。他雖然也姓江,除了一輛供他出席各種會議撐門面的二手奧迪轎車,沒從江家村這個億元村的崛起中得到多少好處。江家村的人都叫他大江村長、小江村長才屬於江家村自己人。

  官員照例是要擺擺架子,說說困難,凸顯出自己與領導的辛苦才有理由開條件,撈取好處。

  他們沒想到,就是因為這次溝通協調,把他們的上級推向了一個尷尬而被動的局面。

  前面說過,考察當天是個春光明媚的好日子,為了把這齣戲唱出精彩關部門不僅帶上了地方媒體,還走門路邀請重慶、乃至國家媒體的媒體記。

  江家村最大的企業是洋江造船廠,這裏生產的江輪與快艇在短短三年間就在整個長江水道上佔據相當的份額,從而帶動起一系列相關產業的展。

  那一天,江家村在大江村長主持下,淨水灑街……那個道路兩旁彩旗飄展,並在洋江造船廠的碼頭上搭起主席臺,熱烈歡迎各位領導光臨,

  領導們先考察、後調研,然後才坐上主席臺。

  大江村長致辭,歡迎領導們百忙中抽出寶貴的時間光臨江家村……諸如此類的廢話說了八分鐘,這是提前商議好的。

  接著,鄉鎮官員和幾大班子官員們依次講話,都不超過五到十分鐘,這些沒有商議,大家都很自覺的知道要給上級領導們留下充足的時間。

  輪到領導講話了,他先是對江家村的展進行了熱情洋溢的贊美和鼓勵,接著就今天調研的結果做總結,並指出展方向。最後的重頭戲是現場解決問題,按照計劃該由小江村長把交通運輸對江家村展的制約作為難點提出來,領導拍板,限期解決,然後皆大歡喜。

  正是小江村長的言讓領導下不來臺,他一開始也說了交通運輸對江家村的束縛,接下來就不靠譜了,小江村長話鋒一轉,說江家村已經準備好了一筆資金,有能力獨立完成修通從江家村到重慶的道路建設。

  小江村長提出,江家村出資修建一條收費性公路,一場皆大歡喜的正劇就這樣籠罩上尷尬的氣息,最後不得不草草收場。

  修路,特別是在山區修路,需要巨量的資金投入。領導們原本已就這項工程達成共識,招投標那樣的過場戲早已準備停當。如果讓江家村出資修路,錢控制在人家手裏,能得到的好處就變得及其有限。

  領導們對此很不滿意,如果沒有媒體記的話,這件事再協調起來不算複雜。當時的環境是,國家已經放鬆對民營企業進入公路建設的限制,江家村屬於集體性質,更不在話下。

  但在重慶,這樣做還也算是一個新事物。

  隔天,重慶的媒體上就登出了相關消息,接下來,事情的展就超出了地方政府所能控制的範圍。先是北京的媒體對江家村小江村長的豪情表示肯定,表示中國新農村的建設需要更多如江家村這樣有熱心地方公益事業的典型。

  上面定下調子了,重慶方面也樂得省下一大筆建設資金,小幾級的地方政府只能打掉牙齒自己吞,表面上還要做出興高彩烈的樣子。

  工程在一片贊美聲中開工了,但這條路注定多災多難,江家村小瞧了地方政府的能量。

  道路規劃問題、佔地問題,基礎設施配套問題需要地方政府支持或協調,外地來的施工隊與道路沿途村莊的關係,也需要地方zf出面。別的如用水用電之類的小問題,層出不窮。

  江家村開始表現出的態度很強硬,明裏暗裏,有些人被打了,有些人失蹤了,有些人失足落水了。開工不過兩個月,圍繞這條路已經出了兩次大的械鬥,數人身亡多人受傷。

  怪只怪,除了江家村,道路經過的村鎮都太窮了,看到修路就如看到一塊香氣四溢的肥肉。

  最奇怪,受傷或失蹤的沒有江家村的人。

  這時候,江小魚回到了江家村。

  小江村長隨即改變策略,逐漸拉緊與地方政府的和銀行的關係。江家村隨之進入一個新的展通道。據說重慶的江家漁村餐飲的股東中第一次出現的江家村之外的人,那人的背景頗為神祕,很能引人聯想。

  後面的是一些不可證實的小道消息,都蘭花樓的姐妹們從客人的交談中聽來的。

  關於江家村,後來生了很多故事,其中最典型的有兩個。

  關於這兩個故事,重慶流傳著多個版本八卦,其中最可信的版本是,江家村曾經成立過一家房地產公司,卻只做成了一個小項目就悄然關門了。原因在一次土地轉讓招投標拍賣會上,小江村長與一家很有歷史的房地產公司之間展開的激烈的爭奪,並最終以高出底價一倍的價錢拍到了那塊土地。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相當激動人心,江家村的房地產公司在一周內接到多家政府部門的關照,有的要來查賬,有的要來查稅,有的要來重新審查從業資格以及相關資質,等等等等。

  一個月後,小江村長宣佈注銷房地產公司,那次拍賣也隨即被宣佈無效。

  另一個故事與公路建設有關,江家村出資修建了從當地到重慶的二級公路,並擁有該條公路五十年的經營權。也許是從這條公路上嘗到了甜頭,江家村成立了一家建築公司和一家投資公司,多方面出擊,試圖在公路建設領域大展身手。

  當時,重慶正規劃一條高速公路,因為資金的原因,決定由高速公路管理公司選擇一家或幾家民營公司成立合資公司,共同出資修建這條高速公路。

  江家村不知深淺,一頭紮進去了。過了三個月,江家村又退出了。小江村長在某次酒宴喝醉後說出一段耐人尋味的話:重慶不是沒錢,錢太多了,只是一般人看不見也摸不著。

  看完資料,柳希蘭帶著服務員送來一桌還算豐盛的早餐。

  祝童拉柳希蘭坐在秦可強身邊一塊吃,柳希蘭很大方,秦可強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很快,祝童又把談話拉到江小魚身上,得出的結論讓他嘎然失笑。

  現在江小魚的狀況與祝童差不多,都在躲避被相關部門調查。

  五品清洋畢竟是老牌江湖名門,骨子裏一直秉承江湖傳統,不到萬不得已不和官府打交道。可當今社會各方面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江家村要展,企業要生存,就必須與各方面搞好關係。

  江小魚以前更操心販毒的生意,是他用販毒的得來的巨額資金支撐起江家村的展和飛躍。後期,江小魚從具體生意中脫身出來,轉而開始做風險較小的洗錢生意。

  可是,重慶畢竟是個內陸城市,舞臺小空間也小,毒資進來的太多勢必會引起各方面的注意,比如銀行。房地產和修路這樣的事,需要有很深的背景。貿然闖進去,會有相當的危險。

  江小魚的錢來得不明不白,經不起調查。

  所以江小魚才會去上海,那裏的水夠深,市場容量和輻射範圍夠大,做洗錢這樣的事,也能找到更多的專業人員幫忙。

  “我覺得,他很快就會來這裏。”祝童看看腕上的CK表已經住進來四十分鐘,江小魚知道我們今天要去江家村,蘭花樓周圍一定有他布下的眼線,應該在二十分鐘內來敲門。”

  柳希蘭和秦可強都表示懷疑,祝童解釋道:“江小魚和我捲入的是同一個事件,他不該貿然相信宋小姐,從譚千熾手裏購買千江實業的控股權。江小魚需要儘快從這樁生意裏脫身,無論陪多少錢,也要把千江實業扔出去。在上海,譚千熾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沒人敢接手這個燙手山芋。藍湛江想接,但是江小魚根本不敢露面。他對鷹洋投資管理公司的背景充滿疑慮,兩人之間缺少溝通的管道。他可能還以為所謂的鷹洋投資與我們有關。所以,江小魚只能找到這裏,請我們替他和藍湛江安排一個見面或通話的機會。藍湛江……”

  祝童冷笑一聲;“他找到我,還不是打著一樣的主意。江小魚不好對付,他如今沒有江湖道的支持,與江小魚打交道敢不加幾分小心。秦大哥,我很疑惑,我現在好比一個中介,他們都找上我了。這件事我該不該管、能不能管?”

  秦可強知道藍湛江的事,柳希蘭還不清楚。他們倆都沒辦法解答祝童的疑惑。

  幾個人匆匆吃完早餐,替祝童解惑的是工作就交由秦可強負責。

  十分鐘後,秦可強回來了,對祝童說:“這件事由你自己看著辦。不管最好,如果不得不做這個中介的話也沒什麼。只是,不能接受任何實際性贈與或好處。”

  祝童聽完呵呵一笑大哥,替我給謝晶打個招呼,謝家不能與藍湛江聯合做這筆生意。”

  “你怎麼關起謝家的事了。”秦可強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已經拒絕了藍湛江的邀請,他手中的現金不到五億,自己吃不下江小魚股份。這個階段,藍湛江最可能找到的合作伙伴就是謝家。我是有點擔心啊,謝家是福華造船的股東,如果……我不希望謝家和鷹佛有太多的聯繫。”

  柳希蘭推門進來說:“還有個消息,煙子回來了。有人看到她出現在江家村,不知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煙子……”祝童默然片刻,無奈道;“五品清洋敗給漢水尹家,生了這般大事,她是該回來了。”

  柳希蘭手裏的對講機響了,下面的人說,有個棒棒要見一個姓祝的先生。

  “棒棒!”柳希蘭楞了片刻,馬上說:“請他上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15 21:59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二、採女(上) 蘑菇


  與祝童一樣,江小魚也進行了簡單的易容,出現在房間裏的這個臉色黝黑的重慶棒棒正是他。

  棒棒產生源於山城重慶特殊的地形,因為是山城,爬坡兒上坎兒的地方非常多,搬運起東西來就特別費勁。以前大家都窮,如今社會發展了,城市生活日益精彩,搬東西這樣的粗活就不屑與自己動手了。

  有需求就有服務,重慶棒棒都來自周邊農村,並逐漸形成一個相對的穩定的群體,在重慶的大街小巷裏,至少活躍著十萬以上身背扁擔的棒棒大軍。

  祝童特意注意了一下江小魚的棒棒,那是一跟雞蛋粗細的竹筒,五尺長短,裏面能藏下一柄細劍。

  因為彼此並沒有什麼交情,江小魚沒有客套,很直接的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想請祝師兄幫個忙,約藍公子來重慶。”

  “問題不大。”祝童腦子裏轉悠著另一個問題。

  上次來重慶時和二師兄一起,那次,係笛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們;重慶的棒棒大軍中,隱藏著多少江小魚的手下?黃海如果把江家村逼急了,葉兒的安全……

  “有話要求請直說。不瞞祝師兄,江家村流年不利,我們沒多少時間。價錢的問題好商量,我不奢望能收回本錢,能少賠一些就阿彌陀佛了。 我付給譚千熾了十四億,這次認賠一半,只要藍公子能拿出七億,千江實業就是鷹洋投資的了。”

  “有兩個小問題。”祝童伸出兩根手指。

  “我江小魚雖然壞事做了不少卻還是個男人,說話算數,蘇小姐的安全,祝兄大可放心。在重慶,我江小魚能保證蘇小姐絕對安全。”

  祝童收起一根手指,說:“還有就是安全問題,前天我見過藍公子。他剛接手鷹洋投資,也確實需要這個機會。可是,我只負責牽線,具體怎麼操作由你們談,事成之後我不要任何回報。如果出事了,與我也沒有任何聯繫。”

  江小魚咬咬牙,臉上的刀疤痙攣著;“可以,請轉告藍公子,如果有誠意的話,交接手續必須在一周內完成。”

  與藍湛江估計的差不多,祝童認為這筆生意沒什麼問題了,笑道:“據我所知,藍公子很有誠意,相信他很快就會來重慶。下面我們談談尹師兄的事,他很快就要到了。”

  江小魚的臉色變得黯然,用低沉的聲音說:“在這件事上江家不會耍無賴,輸了就是輸了,中午十二點,江家大開祠堂,恭迎尹師兄大駕。”

  祝童沒什麼好說的了,五品清洋與八品江湖漸行漸遠,卻還屬於江湖道的一員。江小魚作為江家這一代的掌門人,雖然走上了一條充滿風險的邪路,可也在努力維持一個相對的體面。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祝師兄幫個忙,救救詩卿。”江小魚看看曲奇,低聲說;“錢不是問題,只要能保詩卿出來,花多少錢我都不會眨眨眼。”

  “詩卿是……江師兄是說宋小姐?”祝童問。宋主持的名字正是宋詩卿,也可算是如雷貫耳,至少比“神醫李想”響亮多了。

  “我不該連累她。”江小魚點點頭。

  “你後悔了。”祝童收起臉上的笑容。

  “詩卿是個好女人,我曾經以為她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但為了我,她付出了很多。她曾勸過我不要相信譚千熾的話,都怪我太貪心。”江小魚的聲音越加低沉。

  “我想,你找錯人了。在這件事上,我幫不上多少忙。”祝童的腦子有點亂,難道藍湛江判斷錯了?這樁生意不是宋小姐介紹的,那介紹人又是誰?

  “你能幫上,只要你對王向幀說句話,放過詩卿。她就沒事了。”江小魚抓著扁擔的手在顫抖。

  祝童有點感動,可是,這樣的話他不能說,也不能傳。

  “我可以給鳳凰基金捐款,一億,兩億,只要詩卿沒事,我不在乎花多少錢。”江小魚難得有真情流露的時候,這時候,他的表現就是一個痴情男兒。

  “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了你。現在,我們都是黑人。相信你也理解,鳳凰基金不會接受你的捐款。江師兄,我給你個建議。”

  “請說。”江小魚充滿希冀的看著祝童的嘴唇。似乎裏面吐出的每個音節都是天籟之音。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坑是誰給你挖的,你就該去找誰。他一定有辦法讓宋小姐脫身。”

  江小魚眼裏瞬間充滿狂熱:“你建議我吞下這個啞巴虧,拿詩卿的安全去做交易?”

  “我可沒有這麼說。你剛說過,不在乎花多少錢。”祝童馬上撇清自己。

  這個可大意不得,江小魚不會甘心遭受如此的損失,一次損失七億可不是說笑,這個關卡過後必定會找讓他上當的人討回代價。以前祝童以為是宋小姐,現在知道是另有其人,當然就不肯與這件事沾邊了。如果不是被江小魚與宋小姐之間從**到愛情的轉變所觸動,小騙子根本就不會給他出這樣的主意。

  如此說來,宋小姐也算是個可憐人。無奈的是,這樣的人上海太多了。

  江小魚走了,九點整,漢水尹家的傳人尹石風按照約定準時到達蘭花樓。

  意外的是,隨尹石風一起進入房間的還有一個人,把許天繼和張偉兩個大男人玩弄與股掌之中的、傾城絕艷的麗人小麗。

  “可真是意外,尹師兄,這位是……”祝童笑吟吟看著小麗,問。

  “她是家姐,尹石麗。”尹石風靦腆的說;“姐姐,這位是祝師兄。”

  “原來您就是千面獨狼。”小麗臉色憔悴,艷色收斂了不少,一顰一笑卻還是那麼動人心弦;“我就知道‘神醫李想’不會是普通人。小風能交到您這樣朋友是尹家之福。”

  “麗姐太客氣了。”祝童握住小麗的手,馬上就鬆開了。心裏不禁奇怪,他不是個不解風情的魯男子,也不是花痴。尹石麗綿軟的小手似乎有魔力,只握一下就感覺半截身子軟酥酥的。

  祝童把曲奇、秦可強、柳希蘭給尹家姐弟認識。

  曲奇按照江湖規矩,本著男女授受不清的原則,只拱拱手就算見過了。可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尹石麗的眼睛看。

  尹石麗沒有不好意思,祝童有點不好意思了,碰碰曲奇,提醒他注意影響。

  曲奇一直很少說話,這時卻開口了,且一開口就讓人刮目相看。

  “請問師姐,您是否習練過內家門素女派密功?”

  尹石麗眼睛睜得溜圓,與曲奇對視了足有一分鐘才徐徐道:“曲師兄太客氣了,不是內家門,是採女術。”

  一句話,讓房間裏眾人都呆住了。

  採女門的歷史與道門不相上下,其開派祖師採女那是彭祖的弟子,彭祖仙去後,採女也不知所終。後來,有位宮廷女子偶然得到了一本採女經,潛心修煉後把皇帝迷得不知東南西北,終成一代亡國妖姬。那個皇帝被稱為商紂王,那個女子就是蘇妲己。

  從古至今,採女門的存在都及其隱祕,採女門的弟子都是女子,世人一直以荒淫無恥形容她們,江湖道對採女門也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可世界真的很奇怪,越是神祕的東西越能引人關注,如果這種神祕與美麗的女子聯繫起來,與**美艷的房中術聯繫起來,便能成為流傳千古的不懈話題。

  “採女門從來就不是個門派,採女經從來就沒有流傳過。沒有特別的原因,根本就不會有女子修煉採女術。”尹石麗嫣然一笑,如春池解凍百花齊開,連柳希蘭都有目馳神炫的感覺。

  “可是,曲師兄是怎麼發現的?採女自持,慧眼得辯。莫非,曲師兄天生慧眼?”尹石麗的注意力專注在曲奇身上。

  “沒有慧眼。”曲奇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師姐內道不穩,隨時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尹石麗眼神一暗,祝童竟然隨著覺得心痛;“家族的夙願就要達成,我正在散去採女術。採女不宜婚嫁,我和弟弟拿回先祖的遺物後需回尹家村隱居三年。三年後,我們需要開始新的生活。”

  “可惜了,太可惜了。”柳希蘭輕聲說。

  祝童有同樣的感覺,但也不希望八品蘭花得到採女經。細觀尹石麗只是中上之姿,修習採女術後竟成能魅惑眾生的不世妖姬。聽她的意思,採女術似乎很淫邪,習練者好像離不得男人。如果八品蘭花的姐妹們習練了採女術,不只是男人們的災難,更要給八品蘭花乃至江湖道帶來不可預測的沖級。

  秦可強與祝童對了個眼神,都恍然明白,尹石麗不是尹家第一個修煉採女術的女子,曾經的那個潛入江家村的尹家女子也修有次術,要不然也不會把江家村鬧得天翻地覆。他們都想知道尹石麗為何犧牲自己修煉採女術,可這樣話人家不說,是無論如何問不得的。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上路了。”秦可強最清醒,說。

  不覺間,已是九點半鐘。從這裏到江家村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是該上路了。

  一行六人分乘兩輛車,需要掩人耳目的只有祝童,他和曲奇乘做由柳希蘭駕駛的家用車,秦可強與尹家姐弟開的車就比較好。

  出市區,很快就拐上江家村經營的收費公路。今天是五一假期,公路上車不少,看樣子,多是外出旅遊的人,目的地應該多是江家村。

  重慶漸漸消失在車輪下,嘉陵江在不遠處流淌,兩邊的風景顯出莫名的秀麗,誰能想到,圍繞著這條路發生過許多的故事,有些人,因為貪心而丟了性命。

  祝童一路沒說句話,靜靜的看著窗外想心事。

  “祝師兄,姓江的說的那些話好像有點道理啊。”曲奇猛然冒出一句。

  江小魚走之前曾對祝童說:毒品危害並沒有大家認為的那麼大,世界上的每天死於車禍的人比死於吸毒的人多的多,也沒有死於槍支的人多。人這一生本來就多災多難,有人選擇用毒品麻痹自己,有人選擇用宗教麻痹自己,有人選擇用金錢麻痹自己,有人選擇用縱欲麻痹自己,結果都差不多,人總是要死的。政府對毒品的管制不僅是導致了毒品供給的減少,而且導致毒品價格昂貴,使得違法犯罪行為增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導致了毒品質量的減低,使得很多癮君子喪命於低劣毒品之下。如果政府對毒品的管制就像對香煙的限制一樣,利用市場機制使毒品的價格下降到普通收入人群可以接受的水平,隱君子們就不用為吸毒而鋌而走險,那樣,社會制安問題就會大幅度的減少。

  這些話聽來似乎有些道理,祝童當時有片刻的迷茫。可深究下去就感覺不對了,當時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曲奇聽進去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18 22:42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二、採女(下) 蘑菇


祝童整理一下思路些話聽聽就算了,他是在為自己找藉口。毒品最大的危害在於成癮快,戒掉難,並使人沉迷與幻想而無所事事。特別是國人,因為人種的原因,對毒品的抵抗力幾乎為零。世間無完美只物,只要利大於弊或利弊相當都可為社會所允許。可毒品不同,毀人心智,傷人肌膚,可說是九害一利。如果允許毒品合法出現,毀掉的將是整個社會。”

“可是,我們為什麼不阻止他?”曲奇又問。

這一下,祝童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是啊,既然知道毒品的危害,自己乃至江湖道都對江小魚採取了漠視的態度,甚至大家都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合適。祝童想,總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

“因為我們不是權利干涉別人的行為。”柳希蘭替這樣回答。

“沒有權利,就應該看著他們幹壞事?江湖道歷來以除惡揚善、替天行道為正途,我怎麼感覺不是那回事啊。”曲奇的話,把柳希蘭的嘴也封住了。

祝童苦笑著說:“別想太多了,現在的社會和過去不一樣,現在的江湖也和過去不一樣。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剛出來走江湖,要多看少問,時間長了自然就明白了。”

“還是簡單點好。曲奇比咱們快樂。”柳希蘭幽幽一句。

祝童不再接腔,距離江家村越來越近了,他需要抓緊時間想清楚一些事。不是自己的事,也不是尹家姐弟的事,而是葉兒的事。

看江小魚的意思,對黃海的調查好像沒什麼感覺,莫非他有什麼依仗?

祝童回想著腦子裏的資料,感覺不太可能。把那麼多錢的來路講清楚,對江家村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黃海的調查不會毫無結果,要不然也不會把張偉和葉兒都招來。

“江家村到了。”柳伊蘭說。

祝童抬頭看去,過見一個巨大的路牌豎立在一個收費站頂端:江家村歡迎您的光臨。

看看時間,十一點四十分,還算順利。

秦可強的車駛出收費站就停在路旁,不遠處就是一個停車場,不少旅遊巴士停在裏面,尹家兄妹選擇從這裏步行進入江家村。

柳希蘭把車開出收費站剛要停車,祝童忽然說:“不要停,繼續開。”

柳希蘭急忙加一點油門,回頭問:“為什麼?”

“葉兒在這裏。”祝童帶上一架墨鏡,四處張望著。

不是他現了葉兒,是蝶神。小家伙雖然躲在左腳湧泉穴,感覺卻更敏銳了。是它把一個黑點投射在祝童腦海裏,這個黑點正是葉兒。

找到了,葉兒正從一輛旅遊大巴上下來,挽著一個年輕人的胳膊,與十幾個人跟在一個導遊身後,看似一對來江家村遊玩的情侶。接著,祝童現了張偉,他是獨自一個人,帶著個紅色旅行帽,旅行團的那種,好似一個從外地來的旅客。

張偉看到尹石麗了,接著,張偉看到了尹石風和秦可強,他呆了片刻默然低下頭。

祝童最擔心的事情生了,張偉拿出手機打電話。葉兒同時拿出手機,放在耳邊,然後就開始四處張望。

“慢點開,離那堆人遠點。曲奇,你也趴下。”祝童輕聲說,他必須與葉兒保持十米以上的距離。即使這樣,他也不能確定能不能躲過葉兒敏感的探尋,只能閉上眼睛,把身體藏在座位上。

他們來做什麼?化妝偵查?太可笑了,黃海怎麼能用這樣的手段偵辦一個如此顯眼的目標。他一定遇到阻力了,需要尋找新的突破口,這是祝童的第一感覺。

柳希蘭小心翼翼的把車開出收費站,曲奇先探出頭向後看看來吧,葉兒姐還在向後看呢,她沒現我們。”

祝童通過後視鏡向後觀察,葉兒果然在觀察另一輛旅行巴士,上面剛下來一對乘客。

“不必躲了,她已經現我們了。”祝童嘴角浮起一絲苦澀。心裏想:葉兒啊,連作假都做不像。

葉兒如果真的還沒找到祝童,她如今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另一邊的車道上的私家車隊伍裏,秦可強他們開的是私家車,祝童根本不可能坐大巴,這是很明顯的。

“我們怎麼辦?”柳希蘭笑問。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拐過前面的彎兒就停車。我們也步行。”

祝童想開了,現又能怎樣?葉兒不是張偉,也不是黃海,她是自己的愛人。要找自己是另一個系統,葉兒的任務是調查江家村,不是追捕自己的愛人。即使不被現,祝童也想找機會見見葉兒,吻吻那雙香軟的紅唇。

村口有一棵鬱鬱蔥蔥華庭若蓋的黃桷樹,這顆大樹茂密的枝葉就如一堵天然屏障,把探尋的目光牢牢的擋在村外。

繞過黃桷樹,江家村才落入眼底。難得,這裏還保留著古老的明清建築群,一條狹長的石板街穿村而過,一直延伸到後山。

江家村呈一緩坡盆地狀,北靠連綿起伏的華蓥山脈,南邊被彎曲浩盪的嘉陵江水如玉帶般環抱著。可以想見,江家村的祖先為了選擇這塊風水寶地費了不少心思。

與江南的億元村不同,江家村內並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築和聯體別墅,所有的村辦企業與員工宿舍都建在嘉陵江對岸的半山上,那裏是一片不是開區的開區。

村東面的大山是新開的旅遊區,旅遊接待處和溫泉度假村都修在那裏。來此旅遊的人不必進入村內,有道路通向旅遊區。村西也是大山,卻沒有開,因山上有個寺廟,空想大師帶著一幹人在裏面裝神弄鬼。

祝童下車等了片刻,尹家姐弟和秦可強就走過來了。

他們有稍等了一會,柳希蘭停好車,六個人才踏上進村的石板街。

此刻是正午時分,當時一天中最熱鬧的時段,可整個江家村內卻靜悄悄的。石板街上只站著一個瘦削的黑衣人,那是江小魚,肩上披了條麻布。

走近了,江小魚做個手勢,沒說話轉身在前面帶路。祝童一行自動把尹家姐弟護在當中,隨著江小魚身後默默跟進。

走到江家村中心位置,石板街穿越一座牌坊,上面的文字被白布遮蓋。過了牌坊江小魚身邊有多了兩位黑衣老,肩上也披著條麻布。這一路上再未見半個人影,整個村莊充斥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別說人的聲音,連雞犬之聲都沒聽到。

村莊終於走完了,石板街也到了盡頭,又是一座牌坊,牌坊上的文字同樣被白布裹住,牌坊下站著四個黑衣人。

再往前走是一池小小的池塘,池塘內種滿荷葉,那邊就是山壁了。

耳邊傳來悠遠的歌聲,遠遠的聽不清歌詞,聽不清有多少人在唱,只能感覺到奇怪的曲調中飽含憂傷。

江小魚對著石壁跪下,拜了三拜。祝童這才看到,石壁上刻著兩個模糊的人像。被青藤灌木掩映大半,不仔細看根本現不了。

人像是一男一女,男的手持魚叉,女的手舞水刺,皆舉目望天。

尹石風先上前一步,對著女像跪下,也拜了三拜。

尹石麗身體顫抖得厲害,臉色慘白,卻堅持不移動半步,只看著女像出神。

拜吧神像,江小魚對尹石風說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只有兩個字:謝謝。

尹石風站起來,江小魚帶路繞過池塘走進右邊的竹林,行三十米,眼前豁然開朗。

濃烈的血腥氣息使祝童心裏一寒,馬上又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是一片六、七十平方的小山谷,山谷中所有的植被都被清理乾淨,山谷中用竹竿達成架子,架子上掛滿被剝去皮毛的豬羊的屍體,足有百具之多,屍體上尚在不斷滴下血水。

每個牲畜屍體下面都匍匐著一個黑衣男人,他們的腿腳浸透血水,背上都背著一個紅色的葫蘆;頭頂的方向,是一個破敗的山洞。

歌聲,就是自他們嘴中。

江小魚立在路旁,猛然高聲喝道:“貴客到。”

歌聲戛然而止,山谷中響起一陣悉索之聲,匍匐在地上黑衣人同時想周圍挪動,讓出一條通向山洞的通道。

尹石風遲疑著,竟是被這種陣勢所攝邁不動腳步了。

尹石麗點點弟弟的腰眼,尹石風才挺直腰板,帶頭走向通道。

尹石麗想要跟進,江小魚伸手一攔劍洞向不允許女人進入,這是先祖尹仙姑立下的規矩。”

尹石麗想要說什麼,終究張張嘴,沒有吐出半個字。

江小魚又說:“謝謝。”用麻布裹在頭上,也踏進通道。

尹石風已經走到洞口,江小魚才走到通道中間,他每前進一步,地上的黑衣人就會馬上回到原位,堵上通道。

祝童和秦可強對視一眼,知道只能在這裏等了,看身邊兩個黑衣老的神情,他們敢踏出半步就是一場混戰的場面。

尹石風等江小魚到洞口,兩人才並肩走進山洞。

這片刻,耳邊傳來一聲銅鑼響,本已寂靜的山谷中猛然響起高亢的歌聲。

還是那個曲調,還是那些歌詞,這時的歌聲中沒有的憂傷,充滿殺伐之氣。

祝童伸手扶住尹石麗,她似乎承受不住如此的重壓,身體虛軟,搖搖欲墜的樣子。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20 21:51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三、似水流(上) 蘑菇


  祝童看不到也聽不到藏劍洞內發進行著什麼樣的儀式。。

  尹石風已經進去半小時了,黑衣人的歌聲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面對如此巨大悲情,誰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祝童等的無聊,剛想找機會活動一下,腦子裏卻顯出了一個黑點。糟糕,這個時候葉兒來湊什麼熱鬧?她已經進入江家村了。

  因為葉兒,整個江家村在祝童腦子裏變成個棋盤,葉兒順著石板路走著,時常停下來一會兒,想來是在試圖敲開某一家的房門。

  黑點移動到石板街中心地帶的牌坊位置不動了,這次停留的時間比較長。

  祝童擔心的想:不要再前進了,傻瓜。可是這裏到葉兒的距離太遠,叫都沒有用,想更是白想。

  祝童忽然想到了手機,他把手伸進秦可強的衣兜,順利的摸出一隻手機。低頭稍微查看片刻後,手指快速按動按鍵,很快發出一條短信:葉兒危險,馬上離開這裏!童!!!

  祝童一連使用了四個驚嘆號,發出短信後,注意力再次關注代表葉兒的黑點。

  漫長的一分鐘過去了,黑點終於開始移動,向著村外移動。

  祝童緊繃的心隨著葉兒的離開一點點的放鬆,他的感覺能延伸到村口的黃桷樹,只要葉兒到達那裏,基本上就算安全了。

  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黑點忽然加快速度,接著就是幾個停頓,馬上又是快速移動。只不過,這次不是向村外,而是向村內移動。

  祝童小心的推測著在葉兒身上發生了什麼情況,只要她還沒離開石板街,應該就是安全的。

  可是,這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黑點拐出了江家村主街,一直向村西方向移動,並有從祝童的感覺中消失的危險。

  祝童再也呆不住了,對曲奇說:“跟我來。”轉身就跑。”

  “發生什麼事了?”柳希蘭跟得比曲奇要快,她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葉兒有危險。”祝童沒有回頭,說完這句話,人已經消失在竹林外。掄身法之輕靈迅捷,祝童邁開左腳,能追上他的沒幾個人。

  江家村的石板街出現在祝童眼前,他根本就不看方向,也不看眼前有什麼障礙。竄蹦跳躍,幾乎按照一個直線插向黑點的位置。此刻,黑點已經移出江家村,還在向西邊移動。首發祝童知道,那裏有座寺院,空想大師沒有出現在這裏,也許就在那裏。

  好在,江家村沒有高大的建築,祝童全力狂奔,與黑點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很多。

  江家村的西口,立著兩個黑衣人,他們似乎知道祝童要來,手裏都橫著拐杖。

  離遠的時候看不清,十米內,祝童已經分辨出這是兩個婦人。他想也不想馬上改變路線,斜插著從她們身邊三米出掠過。

  近了,距離黑點還有不到五十米,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松樹林。

  祝童開始刻意放慢速度。一是為了給曲奇一個追趕上來的機會,更主要的是借著最後的幾十米調整狀態。

  進入松樹林內隨時可能遇到突襲,他必須把自己的身體和內息調整到最佳狀態。\\\\

  三十米,祝童進入松樹林了,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二十米,祝童已經確定黑點的位置,沒有遇到阻攔。

  十米,祝童停下腳步,他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一個是葉兒,一個是煙子。

  “……爺爺去世的早,他一直跟著我爸爸。醫生說,奶奶生二叔時難產,二叔在奶奶肚子裏耽擱了一分鐘,腦子受到損害。他的智力比常人低好多。二叔從小就膽小,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嘉陵江裏游泳,這輩子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前年,哥哥在上海買下一間公司。剛開始時,貨場裏老丟東西。二叔怕哥哥辛苦,主動去上海幫忙……”

  “江小姐,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祝童閃身出來。

  松樹林中心是一片墓地,葉兒和煙子正站在一座新墳前,石碑上刻著死者的名字:江臨。無敵龍速度首發。

  “李想……”葉兒抬起頭,張開手臂。

  她的臉上毫無血色紙一般白,目光散亂而空洞。與其說是看到了祝童,還不如說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尋求安慰。

  “傻瓜,你不知道別人在算計你?”祝童緊走幾步一把將葉兒抱進懷裏,龍星毫已然刺進葉兒的啞門穴。

  緊接著,鳳星毫順督脈而下,點刺一周天,最後刺進她右手食指尖。

  “嗯呀!”葉兒眼睛裏的神彩逐漸凝聚,她仔細看看了抱著自己的人,輕輕叫一聲就哇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葉兒最勇敢了。江臨該不該死,是不是傻子,自有公論。無敵龍首發”祝童長吁口氣,總算反應及時,把葉兒從精神失常的邊緣拽了回來。

  “真幸福啊。”煙子也穿一身黑衣,胸前陪著一朵白花;“你們兩個真的很般配,一個是辣手摧花的江湖浪子,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女警官。真是絕配啊!祝童,知道為什麼選擇今天交換尹家的信物嗎?因為,今天是二叔的生日,他才四十七歲,正當壯年,卻死在一個女人的槍口下。二叔冤啊,他死的真冤!他老來得子,兒子才剛剛三歲就沒了父親。二叔傻啊,他真傻!竟然相信哥哥的鬼話,說什麼只是上船上轉一圈。船上都是好人,他去只是開個玩笑,不會有人傷害他。二叔離開江家村的時候,他的兒子才剛過一歲生日,連句爸爸……”

  “夠了。”祝童怒喝一聲,葉兒有開始顫抖了,他不得不狠下心,用龍星毫封住葉兒的六識。\\\\

  “這下你滿意了。”葉兒的眼睛還半睜著,祝童心疼的難受,喝到:“煙子小姐,我們以前的事早以了斷,我付出了代價。你如果還有怨氣,儘管沖我來。今天的事不算完,你和江家村最好從現在開始燒香,祈禱各路神仙保佑葉兒不出什麼事。如果……”祝童轉身看一圈,這一會兒,松樹林中出現了一群黑衣女人。

  曲奇已經趕來了,柳希蘭也隨即出現在人群的外圍。

  祝童把葉兒抱得緊緊的,咬著牙根說:“如果她有半分意外,你……你們……整個江家村最好多準備幾個棺材。”

  “你要殺人嗎?先把我殺了吧?”煙子挺起胸膛上前一步。

  “你應該知道,我從不殺人。首發”祝童冷冷的一笑,兩眼散股出刀鋒般凌厲的氣勢。

  “煙子,你做什麼了?”江小魚連閃三閃,穿過人群出現在墓地中央。掄起手臂打在煙子臉上;“說出國留學的是你,說不念書的也是你。滾回去,家裏已經夠亂。”

  “你打我……你,江小魚,你竟敢打我!”煙子捂住臉,指著江小魚吃驚的說;“你還算個男人不?自己的親妹妹被人欺負,被人白玩兒,你連屁都不敢放。現在,你竟然當著他的面打我……”

  “妹妹,是哥哥不好,不要胡鬧了。”江小魚面帶愧色,柔聲勸道。

  “江家規矩,女人不管男人的事。女人家的事,男人也不能問。”煙子挺挺腰身白江小魚一眼,對周圍的女人們說;“我這個哥哥丟盡了江家的人。藏劍洞沒有了,江家已經沒有男人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是族長。”

  女人們沒有說話,只是都把手裏的木杖高舉過頭。

  “逆水刺斷水亦斷。”咔吧一下,煙子折斷手裏的木杖。

  周圍響起接連不斷的咔吧聲,半數女人把手裏的木杖折斷了。

  “已經夠了,江家的女人在,逆水刺就在。”煙子拋下木杖,昂頭挺胸走向西方。

  折斷木杖的十幾個女人都跟著煙子走了,十幾個男人也跟著走了。

  江小魚從震驚清醒過來,對周圍越聚越多的黑人男女吼道:“想過日子的都回去,想跟著她走的,也別猶豫。江家村不需要莽夫。”

  這段時間,祝童對身外發生的事充耳不聞,一顆心思全放在葉兒身上。

  葉兒的情況很不好,她一直在說胡話,祝童湊到葉兒嘴邊只能大概聽清一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有人碰碰祝童,他甩手就是一串金針。

  隨即清醒來,才看清碰自己的是張偉。

  曲奇和柳希蘭都站到祝童身邊,接著,秦可強與尹家姐弟也來了。

  祝童深深的看著江小魚:“你最好快點想清楚怎麼給我個解釋,我們都沒有時間後悔。”

  江小魚點點頭,有搖搖頭:“對不起,我現在腦子很亂,不知道該說什麼。”

  祝童看著煙子離開的方向,說:“如果你管不了自己家的人,有人替你管。”

  “是你傷了她的心……”江小魚牙關咬得緊緊的,再沒說出半個字。

  走出江家村,迎面看到黃海。

  祝童怒視著他,吼道:“你是傻子嗎?為什麼讓她來這裏!”

  “不可能。葉兒怎麼了?”黃海被罵得稀里糊塗,看看身邊的四個人。

  “讓葉兒來江家村,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張偉指著揪出黃海右邊的那個,說:“是他。”

  “張警官,注意自己的身份。”那個人不在意的說。

  “你是無畏大師的記名弟子。”祝童認出來,這個人曾經陪著黃海去水上人家看擂臺賽。“想必,無畏大師一定給你賜有法號吧?”

  “黃處,你應該馬上拘捕他……”

  “夠了。都閉嘴!這裏是什麼地方?有什麼事回去說。”黃海要從祝童手裏接過葉兒,祝童抱得死死的。

  “你再不走,很多人會跟著你倒霉。很可能這輩子就見不到葉兒了。”黃海借爭奪葉兒的動作,靠近祝童耳邊低聲說。

  “你是個笨蛋。”祝童還是不鬆手。

  “過去是,現在不是了。”黃海又說。

  “他叫什麼名字?”

  “李頌漢,不要走陸路,外面已經被封鎖了。”黃海焦急的說。

  “你要保證。”祝童抬眼,正看到一群人正從遠處包抄過來。

  “我保證!”黃海去接葉兒,他幾乎是在顫抖著催促;“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祝童終於鬆開手,最後看一眼葉兒,縱身躍入嘉陵江。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22 21:43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三、似水流(下) 蘑菇


  “噗通!噗通!”幾乎同時,另兩個身影跟著跳下,瞬間沒入洶湧的江水。

  祝童在水中潛行好一段距離後,悄悄探出頭看向岸邊。

  陡峭的石岸隔斷視線,除了高峻蔥榕的黃桷樹,他看不到親愛的葉兒,更看不到黃海和別的人,但能感覺到葉兒的惶恐與驚懼。

  浪花翻卷,冒出兩顆濕漉漉的腦袋。

  一顆當然是曲奇,他一心跟著祝童歷練江湖,當然水裏火裏一道闖。

  另一個是江小魚,他也是來找祝童的那些人的目標。這個時候,唯一的選擇也只有跑路。

  “跟我來,先離開這裏再說。”江小魚摸一把臉上的水;“如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面對同樣的敵人。”

  有人從岸上探出頭來,還有人在吆喝著去找船。

  祝童脫下鞋子、外衣,用皮帶捆紮好系在手腕上,渾身上下只留一條短褲。

  江小魚也做著同樣的事情,曲奇的水性不太好,但他知道學習;也跟著他們做同樣的事情。

  一條快艇駛過來,他們什麼也沒找到,只看到奔流不息的嘉陵江水不停地拍打著江岸。

  入夜,下玄月,鉤如媚眼。

  重慶南岸獅子山,弘法寺門前。

  涼亭外,兩株白玉蘭在靜謐中悄然吐露芳華,亭內三人就風花雪月守一副茶臺對飲。

  祝雲和曲奇喝茶,祝童自己打開一瓶白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兩眼直愣愣的看著對岸的重慶夜景,手中一杯酒已喝了好久。

  二師兄祝雲剛到半小時,正聽曲奇講述今天生的事情。

  無論從穿戴、氣質還是語言方式,祝雲身上的商賈氣質都比以前更濃郁了。

  俗話說居移氣,養移體。

  祝雲以前的生意是承包寺廟道觀,多與真假和尚道士之流打交道。從去年開始,祝雲參股了一家名為天心藥業醫藥連鎖公司,近期以絕對控股股東的身份,成為這家旗下有十八家醫藥超市的醫藥連鎖公司的董事長。

  這樣做是為了配合望海製藥出品的幾種新藥上市,天心藥業的連鎖醫藥超市雖然都在江浙一帶的大中城市,但是持有幾家大型藥廠的總經銷權,也就是面向全國市場的供貨渠道。

  望海的新藥需要上市的管道,收購天心藥業雖然成本巨大,幾乎抽空了包括弘法寺在內的多家道場的多年積蓄,從長遠看還是值得的

  身份不同,接觸的人也不一樣,如今交往的都是商界成功人士及社會精英,原本的草莽氣質不可避免的要被名利場上的燈紅酒綠洗刷掉。

  “你準備怎麼辦?”聽完曲奇的講述,祝雲摩挲著中指上的戒指問,黃澄澄的金座上鑲一枚碧綠的翡翠。

  祝童沒說話,他和曲奇都穿著一襲僧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弘法寺內一時找不到適合他們穿的衣服,替祝雲打理弘法寺的小和尚說僧衣倒是有不少,只能先湊合了。

  “江小魚去哪裏了?”祝雲又問。

  “師兄,你不該來。”祝童吐出一句;“這是我的私事,不能把祝門牽連進來。”

  “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祝雲很光棍的說;“這間寺廟如今沒有主持,以前那個到霞光寺去了。祝成雲是我的兒子,師弟多照顧照顧。”

  “師兄的孩子……”祝童很吃驚。

  祝雲什麼時候弄出個如此大的孩子出來?祝童甚至沒見過祝雲的夫人,也沒聽他提起過。

  “為什麼沒讓他讀書?”祝童回想著小和尚祝成雲,第一印象有點木訥,蓬麻功也稀鬆平常。

  “十八歲了,都怨我,這些年忙著到處亂跑,把孩子給耽擱了。成雲沒考上大學,我掏錢贊助學校才進去。沒成想,他死活學不進去,整天躺在房間看電視、上網。所以就**來了。”祝雲不無愧疚的看看弘法寺,裏面漆黑一片,大殿上的長明燈也熄滅了。

  祝童與二師兄師出同門,年紀相差十二歲,但是互相之間的聯繫很少。直到七年前祝童開始行走江湖,見面的次數才多起來。可他一直都沒問過二師兄的私人生活,更不知道他已然有個個十八歲的孩子。如此算來,二師兄出道江湖沒多久就成家了。

  聽口音,祝成雲應該是本地人,至少不會離市區很遠。重慶多美女,二師兄的家應該就在重慶。這座弘法寺本不出名,位置偏僻香客稀少,二師兄在重慶弄這麼座不賺錢的道場本就不正常。

  “師兄應該把他交給師叔。”

  以祝童的眼光,祝成雲雖然是二師兄的孩子,卻偏於木訥。這樣的性格守成還差點,如果希望有多大的出息,實在是有點難。

  老騙子一定看不上祝成雲,如果能跟著師叔祝藍,蓬麻功能有多少進境不去說,至少能學到一些真本事。

  祝雲也是人精,知道祝童的意思著師叔當然好,只怕他老人家事物繁忙,沒好多時間。我想請師弟幫個忙,可好?”

  “我準備了一筆錢,想讓師弟替我籌劃籌劃,讓成雲到國外去上幾年學。能學到多少都是無所謂的,我想把他放到個陌生的環境裏去摔打歷練,也許就能開竅。”

  明白了,祝雲對自己的兒子還抱有希望,想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做最後的努力。但是,他畢竟是父親,有怕祝成雲真的受罪。拜托祝童其實是擺脫八品蘭花的柳家或三品藍石藍家,他們在國外多年,祝童和他們的關係比較近。

  “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祝童豪爽的回答,馬上用祝雲的電話聯繫柳伊蘭。

  人情不外如此,祝成雲如果不是二師兄的孩子,祝童根本連多看幾眼的興趣都沒有。

  柳伊蘭也很乾脆,讓二師兄儘快送孩子去上海。不過她還說,在國外找個學校去沒問題,找人關照也可以,只是祝成雲能混成什麼樣子還要看他個人的造化。

  敲定這件事,祝雲的神情開朗了許多,去寺內把祝成雲叫出來。

  祝成雲手足無措的站在涼亭外,對於他來說,江湖道原本是傳說中的所在。從一個靦腆的宅男猛然間被帶進江湖,雖然做了一段小和尚,還是不能很好的適應。

  第一次正式見二師兄的孩子,祝童覺得自己怎麼說也是師叔,應該給子點什麼做見面禮。

  給錢太俗氣,也不合江湖漢子的習慣。

  可他身上這身僧衣都是祝成雲給的,原本的衣物都濕透了,正在弘法寺的後院涼著呢。

  “好吧,你坐下。”祝童摸出龍星毫。

  小和尚愣愣的,祝雲知道祝童的排場,送出的一定是好東西。當即讓兒子坐下,擺出修煉蓬麻功的架勢。

  祝童閉目,把一枚紫蝶移進黑色晶體,又催動血球度進一股紅色內息將紫蝶煉化。片刻間龍星毫黝黑的針體閃爍出幾絲亮光,黑色晶體透出紅色火焰般的華彩。

  “小心了,堅持住。”祝童輕喝一聲,龍星毫刺進小和尚眉心。

  祝成雲哼一聲,身體便要向後跌倒。二師兄連忙扶住他,並以修煉多年的蓬麻功幫助兒子。

  祝童額頭滲出汗滴,整個人都顯得霧蒙蒙的。

  龍星毫在半空虛虛劃出個一點點降進祝成雲頭頂百會**。

  這一來,小和尚更受不住了,顫抖著出一串撕心裂肺般的呻吟。如果沒有祝雲夾持著,他早就跑出不知道多遠了。

  祝雲是識貨的,知道祝童送給兒子的見面禮意味著什麼。

  兒子習練蓬麻功已有十年,卻一直不能突破蓬麻初境,連帶著他對兒子的希望也就淡了下來,這也是他一直不敢把兒子帶到老騙子跟前的原因。

  祝童給他的禮物是洗髓,雖然還不足以把他送入蓬麻初境,卻為今後的修煉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師兄,我以為不要急著讓孩子出去,最好先送到逍遙谷,讓曲奇的師父。”祝童擦一把額頭的汗珠說。

  祝雲感激的連連點頭,對曲奇說:“曲老弟,看來要麻煩你們了。”

  他當然明白祝童話裏的意思。

  蓬麻功講究悟性,不是埋頭苦練就能成就的。祝童認為祝成雲的條件不適合蓬麻功,如果想混江湖最好改投別的門派。

  “不麻煩,逍遙谷條件簡陋,只怕祝師兄要吃幾天苦。”曲奇摸摸祝成雲的脈搏,好奇的問祝童:“你剛才做了什麼?”

  祝童把食指豎在唇邊,凝神細聽。

  片刻,山路上傳來腳步聲。

  秦可強與柳希蘭來了。

  祝童與曲奇跳水逃遁,秦可強沒跳。

  他與柳希蘭的樣子很像遊客,且證照齊全,經過簡單的審查就離開了。

  至於江小魚,祝童和曲奇之所以能如此順利的到達重慶還多虧了他。

  江小魚歷來小心,早在江家村下游安排了一艘江船。

  有了船,到重慶就很簡單了。

  分手時江小魚說自己近期會在市區沙坪壩一帶,如果祝童有事可以到那裏找他。

  秦可強帶來了祝童最急切想知道的消息:葉兒住院了。

  “她好些了嗎?”祝童不安的問,心裏像壓了塊巨石,重重的。

  “張偉說蘇小姐看上去受了很大的刺激,有精神分裂的跡象。沒有回駐地,被直接送到江城醫院治療。張偉還說,醫院是李頌漢選的。江城醫院的前身是一家軍隊醫院。”

  “我要去看看。”

  祝童站起來就要走,柳希蘭攔住他就穿這身行頭去?”

  祝童上下看看,一身僧衣過於顯眼,是不太合適。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0-25 22:15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四、兩個棒棒(上) 蘑菇


  秦可強丟過來個提包,笑道:“知道你會著急,希蘭早替你想到了,包括內衣。”

  “嫂子真是太體貼了。”祝童接過提包,還不忘調侃一句。只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話一點也不詼諧。

  提包裏是兩套半舊的衣物,還有一份身份證明。

  “聾啞人?”祝童穿好衣服,拿起證件一看就現不對了。

  “是啊,這裏是重慶,你最好裝啞巴。”秦可強端詳著祝童的新形象,說。

  “我重慶話說的還可以。”祝童換了個口音。他與煙子在一起混過,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煙子喜歡說方言,祝童的重慶話也學到了七八分。

  “不只是為這個。”秦可強又說;“李頌漢身份神祕,張偉說,在蘇小姐的事上黃海如今也說不上話。我認為,他們選擇江城醫院是為了等你上鉤,周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你呢。你最好別去冒險。如果一定要去的話,最好多加小心。”

  “是啊,你就躲在這裏。江城醫院是大醫院,蘇小姐在那裏一定能得到很好的治療。如果不放心的話,我替你去看看。”祝雲也認為這個時候不能冒險。

  祝童裝起證件城醫院就是龍潭虎**,我也要去看看。我不相信葉兒真的精神分裂,她一直很堅強。秦師兄,柳二姐,剛才我對師兄說過,葉兒的事完全是我的私事,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請不要插手。我的對手不是警方,也不是江湖同道。無論結果如何都由我一人承受,江湖道如果纏攪進來,我和你們都承擔不起可能引的後果。從我走出這座亭子開始,將切斷和你們的所有聯繫。”

  涼亭內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考慮祝童的話。

  是啊,如今時間敏感,祝童的身份更敏感。江湖道正在轉型,一直有人在關注著江湖道。大家都不容易,都在混生活。范老說過政治就是妥協,此次無論王向幀結果如何,祝童不想也不敢因為自己的事,把如此多的人都拖進這個利益漩渦。

  離開弘法寺,曲奇依然跟在身後,無論祝童如何說就是不走。他是個認死理的人,曲老億讓他跟著祝童歷練江湖,對曲奇來說就是最充足的理由,說再多也沒用。

  動手……祝童想,自己八成還打不過曲奇,也就知道由著他。

  一小時後,摩的把他們送到另一處街口,江城醫院就在不遠處。

  祝童與曲奇圍著江城醫院轉了兩圈,才在相對僻靜的江邊找一塊相對平坦的黑暗處坐下,默默注視著江城醫院的大樓,他需要仔細考慮一下今後的行至。

  江風夾雜著土腥味撲面而來,暮春時節重慶的氣候悶熱但在凌晨時分,嘉陵江的風仍有些微寒。

  祝雲曾建議他們在弘法寺休息一夜,到明天清晨再走。

  祝童沒有點頭,他要儘快趕到江城醫院,趁黑夜熟悉環境,找到個隱身的地方。

  與重慶別的建築一樣,礙於地形地勢,江城醫院也是依山而建。主建築是兩座十八層的聯體高樓,分別是門診大樓和住院部,周圍零散分佈著四、五座不超過四層的附屬建築。葉兒就在左邊住院部大樓的十二層的一間病房裏。

  因為時間緊的緣故,秦可強帶來的資料不多,祝童只知道十二層是精神科病房。

  十二樓,祝童的目光找到那個樓層,一個窗口一個窗口看去。葉兒會在哪扇窗戶後面?她現在還好嗎?

  祝童能感覺到葉兒,他們之間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二百米。

  難道葉兒是裝瘋?祝童搖搖頭,葉兒不懂得逃避。可是,至少在將她交給黃海之前,祝童能確定葉兒只是受了驚嚇,沒有精神時常的危險。

  身邊響起鼾聲,不用看也知道,曲奇睡著了。

  今天生了太多的事,實在是太累了,可是祝童卻毫無睡意。

  對岸的燈火輝煌倒映在江面上,朦朦朧朧的在水中重疊、跳躍、延展;頭頂處是一所破舊的公寓樓,時而會傳來幾絲人聲。

  祝童想明白了,脫下外衣披在曲奇身上,悄悄離開了江岸。

  曲奇睜開眼,天已經亮了。他第一眼看到江面在初升的太陽照耀下,波光粼粼,就像一塊浮動的綢緞,一時心情大好。

  接著就現祝童不見了,身邊土地上刻畫著幾個符號。

  曲奇吃力的辯讀著,祝童讓他返回弘法寺。

  江城醫院不遠處有個農貿市場,每天清晨,商販們把新鮮蔬菜和雞鴨魚肉等貨物帶來,為附近居民、餐廳飯店提供不可或缺的服務。

  與別的城市不一樣,重慶山高坡陡的地形催生出一種特殊的群體:棒棒大軍。

  他們或許衣衫襤褸,賴以謀生的工具只是一根堅韌的竹棒,一條結識的繩索,還有就是一身似乎用不完的力氣了。

  重慶人是幸福而滋潤的,比別的地方的人更知道愛惜自己。他們如果感覺手裏的東西略微沉重,哪怕只是一兜菜蔬一箱水果,只需招呼一聲“棒棒”,馬上就會有人滿臉笑容的跑來代勞。而他們付出的報酬不過三、兩元錢而已。

  棒棒幾乎都是來自重慶周圍山區的農民,山多田地少,土地裏的出產已經不足以養活他們及家人孩子,他們卑微的活在這個繁華的都市,靠出賣自己的體力維繫著生存的希望。

  田家徽還不到三十歲,但他的腰板已略顯佝僂。他在這片地方已有七年了,熟悉周圍的每條高低錯落巷子,每個居民區,;田家徽更熟悉的是自己的同伴棒棒們。

  棒棒們已在這座山城生活了幾十年,他們見證了重慶的飛速展,也逐漸形成了一些只有棒棒才明白的規矩。當然,你也可以把這些規矩稱之為文化或約定成俗的習慣。

  集貿市場與車站都是棒棒們的風水寶地,在江城醫院附近的集貿市場討生活棒棒多是田家徽的同鄉,或親朋好友。這個群體常年保持在一百人左右,多了,大家都會感覺到活不好找;少了,似乎又太忙了一些。那樣的話,難免會引來別的棒棒。

  可是今天,田家徽現附近多了兩個棒棒,其中一個個棒棒好像還是個啞巴。

  田家徽覺得,他們不是普通的棒棒。

  棒棒生活艱辛而又收入微薄,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和生意地盤,相互間有競爭或爭吵,但很少出現動手打架的情況。遇到不懂規矩的外來,只要上去說一聲這片地方有人了,對方多會很識趣的離開。

  田家徽曾經做過村幹部,屬於能說會道見過世面的,在這個群體內就擔負起對外工作,其中就包括與外來談判。

  可是這次,田家徽在他們周圍逡巡良久,也沒拿定主意是不是該去讓外來離開。

  在他看來,兩個外來雖然衣著、外表和行頭很像棒棒,但他們身上沒有棒棒所特有的氣息。他們的神情中沒有面對城市的卑微,沒有躊躇和焦慮,眼神也沒有四處尋找活計,卻好像有幾分遊客的悠閒。

  “你們也是棒棒?”田家徽終於還是上去搭話了。

  “我們哪裏像是老板?”其中一個掃一眼他,不屑的說。

  “兩位辛苦了,辛苦了。財家徽打個招呼就轉身離開,在不遠處的坐下。

  兩個棒棒佔據了他平時攬生意的位置,此處距離江城醫院大門不到三十米,馬路對面是公交停靠點,背後是有幾家水果店和鮮花禮品店。江城醫院是本區最大的醫院,來就診和看望病人的人絡繹不絕。有些人帶的禮物多就會喊個棒棒幫忙,有些時尚的年輕人在商店買了鮮花,一道買的水果也需要棒棒。

  田家徽每天清晨先去趕集貿市場的高峰期,半晌午的時候就會到這裏找生活,可他對兩個外來不敢多說半句話。

  剛才那個人身上有股令他感到不安的東西,不只是因為他臉上的那道刀疤。人家說的也是重慶話,但是有純正的都市味道,田家徽越加覺得這兩個棒棒不尋常。

  相對於山村簡單的環境,都市生活光怪陸離,什麼奇怪的事都會生。田家徽在此處混跡多年,也頗見識過一些奇怪的人和事。

  曾經有記假扮棒棒來體驗生活,也曾經有些臨時落難的人在此處臨時落腳幾天,掙夠路費就走了。

  對於前,棒棒們是多會當成笑話來看,不是穿上舊衣服拿上根竹棒就能體驗到棒棒的酸甜苦辣。他們寫出來的東西,棒棒們看不懂也不想看。

  對於後,棒棒們的感覺很複雜,有時候寬容,多數情況是排斥的。因為這些外來不懂規矩,會造成殺價那樣的惡性競爭。棒棒們的所得本就不多,經不起那樣的風雨。

  在田家徽看來,坐在那裏的兩個人陌生得可怕。他們身上的衣服是棒棒的,肩膀上也掛一條毛巾,但一定屬於別有企圖的假棒棒。去年曾經生過一件事,一個外地逃犯裝成棒棒隱伏在另一個街區。有一天,一個年輕的棒棒在偶然看到一份外地客人留下的過期報紙,上面登有懸賞啟示,某地警方正懸賞五萬追捕那個人。

  年輕棒棒認出自己的新同伴正是懸賞上的人,很快就去報案。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點詭異了。

  逃犯在當天晚上就被抓,年輕的棒棒去要求領獎金,開始辦案人答應的很好,說只要外地警方把錢匯來就給他。一年後,那個年輕的棒棒接到個大生意,就此再也沒有消息了。

  棒棒們都在傳說,是那個逃犯的同伙來報復,因為年輕人為了得的獎金把這件事鬧得很大,好多人都知道他的事,也知道他得到了一大筆錢。

  可是田家徽知道,他最終只拿到了五千元獎金。原打算拿到獎金就回家娶媳婦,根本就不會如有些人說的那樣,拿著那筆錢到外地隱居起來了。五萬元看著不少,在城市裏也花不了幾天。

  有生意來了,一對情侶站在兩個新棒棒身後叫“棒棒”,他們回頭看了一眼,沒動。

  田家徽連忙跑過去,殷勤的捆紮好兩只禮品箱,背在肩上隨“老板”走向醫院隔壁的小區。

  路上,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看法:那兩個人是別有用心的假棒棒!

  是本地地頭蛇,開始懷疑我們了。”臉上有刀疤的棒棒看著田家徽的背影說。

  祝童也看出來了,他身邊的那個當然是江小魚。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 18:01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四、兩個棒棒(下) 蘑菇


  早晨,祝童坐在這裏不久江小魚就找來了。

  他們剛一起完全了一樁“大生意”:把一車藥品搬進醫院的庫房,掙到了十元報酬。

  “你才是地頭蛇吧?”祝童挪動著有點麻的右腿;“不要找他麻煩,明天我就走了。”

  江小魚能如此快的找到他,祝童並不奇怪。清晨五點,他故意跑到沙坪壩,掏二百元買下一個棒棒的全身行頭,為的就是引起江小魚的注意。

  昨天夜裏,祝童離開曲奇後就潛入了江城醫院。他沒有到葉兒所在的病房,而是在精神科門診上的主任辦公室轉了一圈,翻看了葉兒的就診記錄,並留下了點小玩意兒。

  “我必須今天晚上帶著她離開。”祝童又說。

  醫生對葉兒的初步診斷是精神分裂症,神情恍惚精神錯亂,並伴有焦慮性迫害妄想症;醫生給葉兒開出的處方是注射鎮定藥物。

  騙子擅長使用迷幻劑,出道之初,老騙子教給他的藥與藥,是兩個能致人昏睡和短時間痴迷的祝門祕方。如今祝童使用的迷幻劑,就是在現代醫學的基礎上對兩個祕方進行改造的結果。

  因為田旭陽的緣故,祝童對精神類疾病特別是精神科醫生所用的藥物有了更深了解。海洋醫院精神科主任“月光博士”之所以每月都要遭到投訴,就是因為他用藥夠狠,把不少患有輕微精神疾病的病人治成重症患。

  事實上,在學術範疇內,因為一些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對精神類疾病的醫治特別是使用的藥物一直有比較大的爭論。往往是一個人精神疾病症狀被那些藥物抑制住,病也變成一個反應遲鈍的廢物了。

  俗話說,心病還要心藥醫。祝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這種狀況生在葉兒身上。

  “我可以幫你。”江小魚說。

  “條件呢?”祝童看著江小魚的眼睛問。把葉兒從醫院裏帶走不能求助八品蘭花或任何一個江湖道的朋友,可他必須找人幫忙,如今的狀況下,與江小魚這樣的地頭蛇聯合是最好的選擇。

  “我幫你救出蘇小姐要冒很大風險,你也看到了,醫院周圍至少有兩組六個人,裏面的人不會比外面少。”江小魚用竹棒點點江城醫院大門對面和路口,那裏分別停放著兩輛外表很普通的房車。

  雖然是地方牌照,但祝童和江小魚都是人精,早就現其中的貓膩。也怪重慶這幾天比較悶熱,躲在汽車裏,有冷風吹還能聽點廣播音樂什麼的,確實比較容易打時間。

  “還有,我們這裏雖然是監視器的死角,可只要稍微移動就會被人看到江小魚繼續說。

  “所以……”祝童拉拉肩膀上的毛巾擦把汗,借此調整一下耳機。他如今是一心二用,一邊和江小魚談判,一遍在監聽江城醫院內的動靜。

  精神科主任的白大褂上被祝童貼上了**,他正在住院部巡視。

  “所以……”江小魚湊近祝童耳邊,低聲說;“我的條件有兩個,救出宋小姐,並幫她戒毒。”

  祝童頗為意外。

  “別這樣看我,認識我之前,宋小姐已經開始吸毒史。在他們那個圈子裏,那代表著時尚。路易之魂價格昂貴,蘇醒後沒有多少不適症,很少有人能消費的起。”

  路易之魂大概就是江小魚給陳依頤和宋小姐的香水的名字,祝童對毒品的了解不多,沒有搭話。

  江小魚繼續道:“關於毒品,應該看成是一些人對生命過程的選擇。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誘惑,也有太多的無奈與煩惱。一個人有權利選擇過一種夢幻般的生活,特別他們那些人,名利、金錢、理想、愛情、……毒品可以讓他們忘卻生活的痛苦,他們也知道後果。對與錯都是他們的選擇,只要不傷害到別人……”

  “我答應你。”祝童不想聽江小魚的廢話,特別是在毒品問題上。

  另一個原因是,江城醫院的精神科主任剛進入葉兒的病房,他需要集中精力傾聽。“她早晨醒來過兩次,喝了碗粥……”護士在介紹葉兒的情況。

  “棒棒。”背後又有人喊了。

  祝童用胳膊肘碰碰江小魚,為了不引起懷疑,他該去做生意了。

  “為什麼還沒有輸液?”主任問。

  “一位姓黃的警官要求停止對病人用藥,我們很為難。”護士說。

  “胡鬧,他如果是懂治病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主任火了;“馬上按照處方用藥,如果那位黃警官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護士連聲答應著跑出去了。

  祝童心裏更惱,他半夜用公用電話給黃海聯繫過。

  黃海說,葉兒並非裝病,而是真的有精神錯亂的症狀。

  祝童當時要求黃海到醫院看著葉兒,特別要求他要制止醫院在葉兒身上使用任何藥物。

  現在看來,黃海並沒有在病房。

  祝童心裏湧起深深的無奈,說到底,黃海只是位警官,更相信科學和所謂的博士專家,對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將對葉兒造成的傷害沒多少了解。

  “棒棒。”又有人在叫棒棒,且還是在身後。

  祝童無奈的站起來,現叫棒棒的是一位甜美的女子。嬌小的個子,一頭細軟的長,眼睛不大微微地瞇著,像只慵懶的貓。

  祝童對自己的偽裝很有信心,如今的他不僅臉色黝黑胡子拉碴的,脖子、肩膀、胳膊,所有露出來部位都被仔細的塗抹成黑褐色,唯一可能露出馬腳的就是行為了。他的身份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棒棒,不可能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板的東西太多,我一個人整不完。”祝童看著女子腳邊的三個紙箱子,確實有點呆滯。這大一堆東西,她是怎麼弄到這裏的?

  “看看嗎,整不起就再喊一個。今天真是奇怪了,棒棒只得你一個。”女子掃一眼祝童就失去再看第二眼的興趣了,目光轉向街道,想再找個棒棒。

  田家徽剛忙完上一單生意,看到這裏有生意連忙跑過來。這個時候是棒棒討生活的高峰期,今天的生意也確實比較好,整條街上只有他一個真正的棒棒了。

  “你們兩個總可以了撒?先說好哈,每件三塊,到屋頭放好,我給你們十塊錢。”女子稍微讓開一些,讓祝童和闐家徽捆綁箱子。

  田家徽滿臉是笑,點頭哈腰的說要得。

  祝童搬動箱子,現是箱子裏裝的都是書,還真有點分量。

  田家徽已經熟練把兩個箱子綁到自己的竹棒上,祝童也捆好了另一個。

  女子說聲“慢點”就扭動著腰肢朝江城醫院走去。

  還真沉!祝童暗叫一聲,他抗的只是一個;前面那個棒棒比他矮半頭,卻背起兩個紙箱,腳步微顯蹣跚,看起來也不輕鬆啊。

  江小魚從醫院出來,看到祝童在做生意也跑過來。

  祝童指指前面個忙撒,老板的箱子裏都是書。”

  江小魚笑嘻嘻的說:“老板真有學問。”只跟著祝童走,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女子沒理會他。

  “老板,這些東西送到那裏去?”江小魚緊趕兩步,做出扶田家徽背上的箱子的樣子,剛好落後女子半步。

  “醫院去。”女子目不斜視的回了一句。

  “那是那是,老板一看就是個好醫生。”江小魚繼續沒話找話,還回頭沖祝童擠擠眼。

  祝童知道,這家伙看到女子的誘人摸樣,八成又起色心了。不禁有點好奇,江小魚如今也是個標準的棒棒,看那女子的裝扮舉止,應該是江城醫院後勤或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彼此的地位相差的不是一層兩層。

  江小魚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得手,小騙子真的只能說聲服氣了。

  女子果然是江城醫院辦公室的,三箱書是主管機關的學習資料。

  一路走來,江小魚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死纏爛打東拉西扯,竟然也贏得了一些笑聲。

  “看你們累得很,有票得不?有的話就給你們二十。”箱子放好,女子說。

  祝童和江小魚相對無言,他們那裏曉得做棒棒們還要有什麼票?

  “有票,有出租車票,謝謝老板,謝謝老板。”田家徽說話了。從衣兜裏掏出個皮夾子,翻出兩張的士票遞給女子。

  “看不出來,你用的還是牌子貨。”女子接過的士票,把兩張十塊的票子遞到江小魚手上。

  “賊娃子丟到街上,我們撿到的。”江小魚反應夠快,馬上接話。

  田家徽肯定不捨的買如此貴重的皮夾,他整天在街上討生活,這只名牌皮夾子唯一的來源只可能是拾到小偷掏空後的贓物。

  “你們在街上,還能撿到這種好東西?前天我還掉了個手機,裏面好多電話號碼,你們問哈,有人撿到沒得?”女子問。

  “哪個牌子的,號碼多少?”江小魚又接上了。

  田家徽想要走,可是鈔票還在江小魚手上,在一旁為難的墩著竹棒。

  祝童知道江小魚的本事,不糾纏個夠是不會罷休的,拉拉田家徽的衣袖走出辦公室。

  路上,祝童拿出一張五十的鈔票遞過去不住了,我們只在這裏打攪兩天。”

  “我曉得規矩,不會亂說話。”田家徽結果錢,神情隨著輕鬆了。

  他們很快又來到遠處坐下,身邊有個真正的棒棒,祝童心裏緊繃的弦稍微鬆弛了點。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 18:02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五、惡棒(上) 蘑菇


  兩人很快就熟悉了,聯手做了幾樁生意,江小魚還沒出來,晌午頭卻到了。

  田家徽很明智的的沒有打聽對方的來歷,對祝童的提問是有問必答。

  人總是要吃飯了,田家徽帶著祝童鑽進一條背街,四處看看沒有人才說:“老板,棒棒我先替你收著。你去洗把臉,找地方吃飯。一會兒還在老地方見。”

  祝童這才看到低處有個管子在漏水,田家徽在暗處取出個空礦泉水瓶接滿,仰頭猛喝幾口,臉上露出舒心的笑。

  “我請你吃飯吧。”祝童把竹棒交到田家徽手裏歷來生活講究,不敢去跟著田家徽品嘗棒棒的伙食。

  祝童手裏擺著毛巾走到分別時的江岸。地上畫著幾個符號,曲奇說已經租好房子了,就在這片江岸的上方。

  祝童默然片刻,伸出左腳輕輕抹去地上的符號。在結束這件事之前,祝童不準備與曲奇有任何聯繫了。今後的一段時間,曲奇只能自己決定該做什麼。混江湖混的是經驗和歷練,不放手,曲奇跟著祝童混,永遠也不會理解江湖究竟代表著什麼。

  曲奇太老實了,祝童讓他別出門,他真就沒想到要躲在周圍看看。

  午後是重慶最悶熱難熬的時間。

  祝童和江小魚又坐到上午的位置,不同的是,田家徽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坐在祝童的右邊。

  說來,這片地方真是個風水寶地,火辣辣的太陽被江城醫院的主建築遮擋住,長江吹來的江風正好掃到這裏。如果能無視路上車流難聞的尾氣的話,只坐在此處不動的話,也不是太難受。

  江小魚不知在什麼地方吃的午飯,身上有淡淡的酒氣。他回來的最晚,坐下就拿出手機,不打電話狂短信。對方當然是江城醫院辦公室的那位驕傲的女子了。

  手機這玩意兒已不是身份的象徵,棒棒用手機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不做生意拿著狂手機短信的棒棒還真不多見。

  有人叫棒棒,田家徽當仁不讓去做生意,祝童才有機會說:“我們現在是棒棒。”

  “棒棒也需要愛情。”江小魚頭也不抬,繼續短信。

  “愛情?還需要我救宋小姐嗎?”

  “當然;”江小魚停下手指,看著祝童的眼睛;“有些女人是瞬間溫暖,但是宋小姐能給讓我一輩子不感到孤寒。上海那邊的事沒有結果,我就只能躲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舔舐傷口。人啊,閒的時間長了會變傻瓜。都說棒棒卑微,她現在也是拿我閒開心,我喜歡挑戰。不如我們打個賭,我不用任何不符合棒棒身份的手段,如果一周內不能讓她乖乖的跟我上床,我就輸給你一千萬。我知道你會說那時你就離開重慶了,那個田什麼可以做證人。他可是個實在人。”

  “無聊。”祝童扭頭不理。

  “我們倆誰比誰更無聊?”江小魚卻不肯如此輕易放過;“我已經答應過你放過蘇警官,如今的狀況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煙子原本安安靜靜的在美國念書,是你搞出那麼一樁事,讓她再次想到你。祝公子,你留給她的傷害太深了。”

  “我搞出哪樁事了?”小騙子冷冷的說;“敗給尹家的是你。”他躲還來不及呢,哪裏回去招惹煙子。

  “福華造船,雷曼先生的棒球門事件,雖這邊你的消息不多,國外可是把你當成個明星在宣傳呢。煙子從小就死心眼,她是咽不下這口氣!”

  祝童被江小魚敬上來的烈酒頂的半天沒說出話,末了才找到個由頭還是清洋掌門嗎?”

  “已經不是了,從我敗給尹家人那刻起就不是了。藏劍洞已經在我的手裏燒毀,從現在開始,我和五品清洋再沒半點關係!空想大師把煙子招回來,是為了頂替我。”江小魚看向江家村方向,眼睛裏冒出狂熱的光芒;“除非我能勝過尹家人,這輩子再也沒資格回去了。”

  “你還年輕,有希望的。”祝童覺得自己必須說點安慰的話,否則的話,江小魚很可能會如葉兒一樣精神崩潰。

  “沒有機會,我知道,一點機會也沒有。”江小魚低下頭,眼角竟然泛出淚光;“我有的是錢,可以買到任何一家的武功祕籍。可是,我缺的不是這些,是時間,是精力,是戰勝尹家的雄心壯志。祝師兄,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都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任何一派的功夫適度修煉能強身健體,把它當成生活的中心的話就得不償失,我們都不想成為竹道士。江湖道不是過去的江湖道,我們都不會把時間浪費到成為絕世高手這樣的無聊事上。”

  祝童心說祝門密功就不一樣,修為精深的話不只能延年益壽;可這些話對江小魚說不著,只能枯坐著。

  好在田家徽回來了,江小魚馬上換了副表情老板,去那麼久掙到好多錢?”

  “我們哪裏像是老板?”田家徽坐下,樂呵呵的說;“掙得都是辛苦錢,老板們還給的不多,剛夠晚上的飯錢。比不得你們,過不到幾天就回去享清閒。”

  “哪裏有什麼清閒?田老哥有清閒哈,我們都是勞碌的命。”江小魚半真半假的說。

  一輛汽車在對面停下,黃海和張偉來看葉兒了,他們也提著幾個花籃水果什麼的零碎。

  祝童有點緊張,江小魚卻與跑過去,殷勤的問:“老板,要得幫忙撒?”

  “這樣的人一看就沒得生意。”田家徽少見的沒有動彈,作為職業棒棒,他掃一眼就知道客人要不要棒棒的服務。

  果然,黃海和張偉拒絕了江小魚,從祝童眼前經過也時也沒多看半眼。

  “他們不是本地人,身體好,東西不多,不會要棒棒。”田家徽等江小魚坐好,戲謔道。

  “試一下哈,不試怎麼知道有沒得機會?”江小魚摸出兩支香煙,含在唇邊一支,另一支遞給田家徽。

  “謝謝哈,還是好煙。”田家徽沒有客氣,接過來含到嘴唇上。

  江小魚又摸模身上,對祝童說:“沒得火機,借個火撒。”

  祝童巍然不動,似乎根本就沒聽到。他的火機裏藏有機關,也有點高級,不是棒棒用的起的,主要是搞不清江小魚這樣做的目的。

  還是田家徽到後面的店鋪買了個一次性火機,先把自己的點上,才把火機遞給江小魚,深深的吸一口:“好煙就是好煙。”

  江小魚點起火,要把火機還給田家徽,田家徽搖搖頭:“你收好哈,孩子老婆都在家裏等錢用,哪裏有閒錢抽煙?”

  “謝了。”江小魚把玩著火機,笑道:“我不會白要別人的東西,田老哥,算是欠你個人情。”

  “用不到謝,那個火機還沒你這支煙值錢。”田家徽識貨更識趣。

  “我是認真的哈。”江小魚不知想到了什麼,乾脆起身坐到田家徽身邊:“田老哥家裏有老婆,在這裏混,相好的有得不?”

  “沒得,我們這些人,肚子都喂不飽,哪裏有心情搞那些?”田家徽有點臉紅了。

  “不是實話,田老哥一定有過,看你臉紅的像桃花,一定走過桃花運撒。”兩人勾肩搭背的,很像一對棒棒。

  三雙滑輪停在他們眼前,接著是一稚嫩的腔調故作老道的說:“抽好煙,棒棒財了。”

  祝童抬頭看看,果然是三個衣著怪異的少年,都不過十六、七歲大小。可他們臉上沒有陽光與朝氣,有的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刁鑽、油滑、冷漠。

  “老田,借老子點錢。”當中那個紅少年似乎是他們的頭,胳膊上紋一條青龍,嘴角叼支牙簽,酷酷的伸出手。

  田家徽的臉立馬白了,低下頭期期艾艾的說:“沒得財,煙是老板給的,沒幾根隨便丟給我們開洋葷。”

  “你牙齒咬得老硬,是不是又想討打?”另一個少年揮揮手裏的皮帶,兇巴巴的威脅道。

  “我們是棒棒,欺負我們能掙好多錢?”江小魚開口了;“沒得出息,大街上有錢人多的很,銀行裏的錢最多,後面的商店也比我們錢多,你們真要是厲害就該去找他們。”

  三個少年被江小魚噎得不知所措,江小魚不屑的用棒棒點著他們:“沒本事就該老實點,別出來裏丟人現眼。回去好好念書,別混得將來連我們棒棒都瞧不起。”

  “老子就讓你們看看青龍幫是不是有本事。”紅少年霍的抽出一把匕,兩眼通紅。

  “警察!”江小魚喊一聲。

  匕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紅少年到處看看才知道被騙了。

  江小魚戲謔道:“膽子比貓還小,偏偏要拌老虎說半句話,信不信我敲斷你的腿。”

  紅少年徹底迷茫了,他們還是一向膽小的棒棒嗎?

  “老子今天不給你們放點血……”

  兩聲,紅少年嘴朝下摔倒在馬路上,牙齒掉了兩顆,鼻子眼睛同時出水。

  “老子剛才說過,再說半句話敲斷你的腿。”江小魚手裏的竹棒好像根本就沒有動,可紅少年的右腿可真真不聽使喚了。

  “看什麼看,醫院在那裏。”江小魚瞪起眼睛,兇悍之氣爆。

  另兩個少年才如夢方醒,脫下滑輪,攙扶著紅少年朝江城醫院走去。

  “記得哈,掛號要掛骨科。”江小魚很關心的叮囑道。

  “你下手太重了,他還是個孩子。”祝童看得很清楚,江小魚的用竹棒敲斷了紅少年膝蓋處的月牙板。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碰到個有良心的醫生還好,打上石膏養幾個月就會痊愈。遇到個眼裏只有錢的醫生,開刀摘除置換人工製品,他這條腿就算廢了。

  “重嗎?”江小魚摟住田家徽的肩膀。

  田家徽這才敢抬起頭,卻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這樣廢物不教訓,過不了幾年會變成禍害。早讓他知道天有多高是為他好。”

  “他是個孤兒。”祝童眼毒,已經判斷出紅衣少年的大概情況;“在這裏看病要花一大筆錢,他的家庭不一定能負擔的起。”

  “沒有錢憑什麼出來找事?他可憐,棒棒不可憐!你可以去做菩薩了。”江小魚眼裏閃過一絲陰鬱,對田家徽說:“我們手裏的棒棒,不只能挑東西,遇到這種人還能打架。田老哥要記得,對付混混一定不能害怕,該出手時就出手。對付女人也一樣,不出手一定沒得機會,出手的時間不對會被當成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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