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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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94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22 21:36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十、秀(下) 蘑菇


  祝童注意到劉之祥的變化,感覺有點不對頭,微微調整一下節奏繼續道:

  “導師很高興,三喜臨門沒人會不高興。他是個學養豐厚注重生活品質的人,所以在大廈的頂部修葺了一座空中花園,閒暇事招來三五朋友,賞風邀月對江暢飲,好不風流快活。可是樂極生悲,這一切在某一天深夜發生了轉折:他忽然自殺了!”

  劉之祥嘴角抽搐一下,祝童才放下一半心:“他從自己建起的十八層聯體大廈頂部的空中花園跳下去,落進滾滾長江之中。當時在空中花園內有四個人,一個是導師本人,因為自殺的是他。一個是導師的愛妻,秀;還有導師的學生,他的左膀右臂業務副院長。最關鍵的一個是導師的好友。”

  祝童又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位慈眉善目的和尚。

  劉之祥看著照片說:“佛足寺空幻大師是為德行深厚的高僧大德,因為他的證詞,警方接受了導師是自殺的說法據說,導師與空幻大師交往多年,是大師的俗家好友。”

  “李想先生不相信嗎?空幻大師不會做偽證。那一天……”

  “劉院長,你和空幻大師不太熟。”祝童打斷劉之祥的話。

  “我是空幻大師的俗家弟子。”劉之祥堅持道。

  “我的話是,你和空幻大師不太熟。”祝童重覆一遍;“如果和他很熟的話,他應該警告你,千萬不要招惹那個姓李的小子。”

  “你……認識空幻大師?”

  “何止認識你們簡單,你現在可以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我正坐在你的辦公室裏,有人要抓我。我們有共同的朋友,您應該聽聽朋友的建議。”祝童拿起茶几上的座機。

  “你確定?”劉之祥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哪裏知道,祝童與空幻大師並不熟,也算不得朋友,只是彼此知根知底。佛足寺與弘法寺比鄰而居,以前是對手,現在,就如一品金佛與七品祝門之間的關係一樣,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祝童點點頭,離開小沙發坐到床頭,從葉兒懷裏把那只小貓咪拿出來,用金針使它恢復自由活動的能力。畢竟也是一條性命,封閉得久了,難免會有問題。

  可是葉兒,祝童愛憐的撩起遮住葉兒眼睛的黑發;他還不得不讓她昏睡,但願這樣的時間不會太久。

  劉之祥打通了空幻大師的電話,與祝童說的差不多,空幻大師聽到李想的名字後沉默了片刻,然後警告劉之祥,千萬不要招惹那個姓李的小子!他有什麼要求務必要滿足,越快打發走越好。

  “如何?”祝童回頭問。

  “現在是一點五十分,我讓司機兩點之前把車準備好,停在底層停車場。”劉之祥說。

  “讓他把車開到門診樓前,我們從那裏上車。”祝童的手指開始敲打手表的表面。

  “李先生,您不想知道那天晚上在空中花園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嗎?”電梯裏,劉之祥問。

  “空幻大師的話有很高的含金量。”祝童懷裏抱著葉兒,指指頭頂攝像頭的位置;“小心隔墻有耳。”

  “你可以放心,行政電梯很安全,那是擺設。”劉之祥說。

  祝童覺得自己有點傻,行政電梯這個詞匯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劉院長,您是個聰明人,有些東西該爛到肚子裏就不要試圖吐出來。秀不希望有什麼變故,你最好尊重她的意見。”祝童看著樓層數字的變化,說。

  秀這個名字是祝童在葡萄架上偷聽到的,祝童後來知道,至少在現在,兩人之間還處於半地下狀態。

  劉之祥打的什麼算盤他也很清楚。貪污受賄的是前任院長,享受果實的卻是他,只要除掉導師。

  空幻大師也許是現場見證人,也許不是,也許,導師有是受不了兩人坦白實情的刺激而自殺。

  更大的可能是,劉之祥和秀在空幻大師或別的神棍指導下聯手演出一場裝神弄鬼的好戲,讓導師誤以為劉之祥的前妻來尋仇而精神崩潰。要不然,玻璃房裏的那些布置就不好解釋了。

  事實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劉之祥屈服了。他答應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祝童送出江城醫院,而非報警,已然證明:他心裏有鬼!

  兩點整,李頌漢走出監控室,到大門口準備迎接前來支援的同事們。

  張偉在門口站了一上午,昨晚一夜沒睡,早累得搖搖欲墜了。

  看到李頌漢出來,招呼也不打就向保衛處走去。

  就在此刻,劉之祥院長陪著一個年輕的醫生走出門診大樓,他的手裏還抱著一個女人。

  李頌漢與張偉幾乎同時意識到那個人就是祝童,懷裏抱著的是蘇葉蘇警官。

  他們很快鑽進停在門診大樓門前的奧迪轎車,轎車馬上啟動,朝大門方向開來。

  李頌漢看一眼張偉,嘴裏叫一聲什麼,張開雙臂攔向大門。可是,他也和張偉一樣,有整整兩天一夜沒睡覺了。保安本來準備關門了,可是看到那輛車……

  奧迪車拐了個小彎就繞開李頌漢的阻攔,衝出醫院大門,拐上馬路,迅速從他的視線裏消失了。

  奧迪車消失了,李頌漢腦子裏一片迷茫?雖然看不清楚,但能確定祝童也在看他。他竟然從自己的眼前,坐著高級轎車堂堂正正的離開了。這天,究竟是怎麼了?已經兩點零三分了,支援的人為什麼還沒到……

  祝童回過頭,心底很滿意,耍弄對手、讓對手絕望的感覺是如此的舒爽,以至於他把這樣做的危險都給忽略了。

  江小魚還坐在那裏低頭狂發短信,田家徽不見了。祝童估計,田家徽正在被警方調查,自己走了,調查也會畫上句號,田家徽……也許再也不會在這條街上出現了。

  江小魚身後……果然厲害,那個嬌小的女子正站在江小魚身後,也在狂發短信,時不時看一眼腳下的棒棒。

  江小魚似乎意識到什麼,抬起頭,只看到奧迪車從眼前飛速駛過。臉上露出所有所思的神情,猛然把手伸到背後,握住那只肉呼呼的小腿,小腿的主人哆嗦著,卻沒有避開,也沒有呵斥。

  奧迪車穿過一條隧道,祝童請劉之祥的司機停車,說:“謝謝,我在這裏下。

  劉之祥把祝童送下車:“後會有期,有時間,我會去上海看你。”

  祝童抱著葉兒,葉兒抱著小貓咪,他沒有握劉之祥的手,只低聲說:“您該走了,如果有人調查,可以說我對你下毒了,你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劉之祥的臉扭曲了,匆匆鑽進奧迪車。

  祝童等劉之祥的車走遠才伸出手,攔下一輛的士。

  接下來的時間裏,祝童一連換了四輛的士。

  “老板去哪裏?”鑽進第五輛的士、聽到第五個的士司機的聲音,祝童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只從聲音中透露的信息他就能確定,這個年輕的司機是警官:“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

  “我一直跟蹤你,從昨晚發生車禍的那個路口到這裏,你換了四輛的士。”年輕人回頭笑笑,看著葉兒關切道:“她還好吧?”

  “我沒有發現,你是怎麼辦到的?”

  “和簡單。”年輕人板起空車燈,又按下,就這麼來回幾下;“你需要換車的時候,我就把它板起來,等你坐上車,我再把它放下。你不會上第一輛空車,還不錯,這次總算上我的車了。”

  士緩緩啟動,進入車流。

  “貴姓?”祝童把葉兒放到身邊。

  “我叫王文遠,李先生,請相信我並沒有惡意,所以,別亂動。我手裏握著方向盤,很危險的。蘇姐和我都沒有你那樣的身手。”王文遠從後視鏡看著祝童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沒有再動;又笑道:“我喜歡蘇姐,即使蘇姐有男朋友我還是喜歡她。李先生,請好好愛護蘇姐,不要給我任何機會。

  祝童的感覺很不好,沮喪當然會讓人感覺不好,可這個年輕人帶來的不只是沮喪,還有隱隱的威脅。雖然,他的身手很一般。祝童只要動動手指,龍星毫就能制住他。

  “我要拐彎了,前一個路口有交通擁堵。”王文遠打轉方向,拐上高架橋。上到橋頂,果然看到前面發生了擁堵;“一個棒棒喝醉了,躺在路口中間。李先生,這是跟您學的。”

  “你知道我要經過這裏?”祝童問。

  “我猜的。您是很小心的人,重慶的道路彎彎曲曲沒一條直路,可只要確定了大方向,應該就不會出錯。那個路口卡在進出本區最快捷的通道,我原計劃在那裏攔下劉院長的奧迪。請聽我把話說完……”王文遠感覺到脖子上冷颼颼的,連忙說。

  “你只有一分鐘,請用簡潔明了的語言,我不喜歡廢話。”祝童冷冷的說。此時他是獵物而不是獵人,當然不喜歡廢話,換個位置,他的廢話的也很多。

  “你和蘇姐都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那處擁堵,三輛車將載著十個人在兩點整到達江城醫院。”王文遠絲毫沒有改變語言方式的意思;“讓張偉張大哥站在門口也是我的意思,看到他,您應該知道醫院裏已經沒有多少警力了,是吧?”

  祝童無奈的點點頭,收起龍星毫,把葉兒抱在懷裏輕輕愛撫著。

  “我去年就認識蘇姐了,在北京,我們曾是同一個培訓班的同學。”王文遠也回頭看看葉兒;“我當時就被蘇姐迷住了,後來你去北京探望蘇姐,我遠遠的看著你們,詛咒上天是如此的殘酷,把一個美夢送到我面前,又如此快的擊碎它。從那天起,我就開始在暗中觀察你、調查你。我興奮過,有那麼幾天希望是如此的近,讓我覺得只要伸伸手就能抓住。可是,夢終究是夢,你離開海洋醫院,成為福華造船籌備處主任,蘇姐成為你的助手!希望再次破碎了,蘇姐還不會屬於我。”

  “在這件事上,我不會犯錯誤,你永遠沒有機會。”祝童低頭看著葉兒。

  “所以我才會幫你,我知道你躲在空中花園。”王文遠停下車。

  祝童看看窗外,不遠處是一片安靜的江灘,江邊有一只快艇,秦可強站在船頭向這裏眺望。

  “你為什麼不抓我?”

  “因為我還知道,蘇姐的病只有你能治好,江城醫院的醫生只能讓蘇姐變成另一個人。”

  祝童抱起葉兒下車,王文遠也下來,兩人面對面站著。

  “王文遠,你,做警察可惜了。”祝童的語氣裏不無欣賞,與這樣的人交流雖然很危險,但是令人愉悅。

  “李先生,你這樣人不做警察,實在是太可惜了。”王文遠說;“好好照顧蘇姐,也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給我這樣的機會。請相信,如果不是因為蘇姐需要你,你到不了這裏。這次,你沾了蘇姐的光。”

  “不會有下次了。”祝童微微一笑;“以前我不知道有你這麼個人,現在知道了。”

  “走吧,你的時間並不多,李處很快就會反應過來。轉告蘇姐,我會去上海看她。”王文遠抓住葉兒的手,輕輕印上個吻。

  “請注意自己的身份。”祝童雖然知道這個吻代表著什麼,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他大步走向快艇,越走越快,背後被一雙眼睛盯住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秦可強已經啟動快艇,祝童剛安置好葉兒,快艇就離開江灘。

  祝童從船尾看著王文遠,他是如此年輕,又如此的厲害。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24 21:43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十一、文峰觀(上) 蘑菇


  快艇行至獅子山下,靠岸,曲奇一個箭步跳上來。

  他還是太嫩了,幾天來雖然竭盡全力卻也沒能找到祝童,看到祝童肩膀上的傷,很有點愧疚的樣子。

  尹石風也在船上,他正在船艙裏照顧葉兒;尹家的家傳醫術據說十分高明。

  此處不可久留,秦可強剛把快艇駛入航道,一艘水警巡邏艇快速趕來,攔在快艇前面。

  祝童和秦可強對視一眼,都很意外。

  這個時候,強行闖關也不是不可能,可那樣一來,鬧出的動靜就有點大了。

  黃海穿著救生衣出現在甲板上,招招手。

  祝童鬆口口氣,示意秦可強靠過去。

  “黃警官久等了,有罪有罪。”

  說是這麼說,祝童心裏還在嘀咕,黃海能在這裏截住自己,有點太高明了。

  “葉兒還好嗎?”黃海跨過船幫,身手還不錯。

  “不太好,我需要儘快找個安靜的地方。”祝童這才想起,他從小在軍艦上長大,重慶的水警裏一定有他父親曾經的手下。

  “我能看看她嗎?”黃海要進船艙,可曲奇攔在門口。

  祝童點點頭曲奇才讓開。

  葉兒抱著小貓,自己也和貓一樣躺在船艙裏唯一的沙發上,眼角還掛著淚痕。。快艇地方狹窄,祝童和黃海都進來後,轉身都困難。

  “李先生,你能治好她,是嗎?”黃海理理葉兒額頭的亂發,目光裏飽含愛憐。

  “我盡力,治不好葉兒,我不會回上海。”祝童沒有干涉黃海的動作。速度首發。

  “你一定能治好葉兒。娟姐那裏有我,你放心。”黃海轉身,兩雙眼睛的距離不到十厘米。

  祝童從裏面看到了心痛,看到了希冀,沒有看到堤防。他點點頭,轉身走出狹窄的船艙。

  面對大江奔流,黃海突然冒出一句:“蝶姨走了。”

  “什麼時候?”祝童一驚,黃海說蝶姨走了,肯定有什麼事逼得蝶姨不得不離開上海。

  “昨天晚上。朵花打電話來說蝶姨不見了,房間裏留下個紙條,上面寫著四個字‘翩翩於飛’。首長昨天還在北京,現在大約已經到上海了。”

  “為什麼?”祝童的心裏好似忽然壓上塊巨石,堵得難受。

  “朵花說,昨天下午有個人到家裏看她們,那個人說自己來自北京。”黃海面無表情地說;“他讓朵花結束鳳凰基金,朵花不願意。朵花一生氣就跑出去了,不知道那人和蝶姨說了些什麼。”

  祝童沒再問,不是形勢所迫,蝶姨不會離開王向幀、離開她的女兒和剛找到的幸福。

  黃海嘴裏的“那人”一定是王向幀的朋友,至少有共同的利益,這樣做也是為了王向幀的前程著想。近一段時間,上海坊間把蝶姨與王向幀之間的風流往事被演繹得活色生香,且已經擴散蔓延到網上乃至海外媒體。朵花的鳳凰基金,表面上與王向幀沒什麼關係,可誰都知道,沒有王向幀,根本就不會有什麼鳳凰基金,那時的鳳凰仙子大概只是一個三流藝人。

  作為一個相當級別的官員,這樣的風言風語對王向幀的傷害可想而知。蝶姨一直很信任王向幀,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守在王向幀身邊安度餘生。

  “我馬上就回上海。”黃海又說;“朵花需要我。”

  祝童默默的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黃海準備跳幫回水警的快艇,忽然問。

  “不知道。剛才我見過一個叫王文遠的年輕人很厲害,他完全可以攔住我。”

  “我沒有小王的本事,可是我知道他能找到你,所以,我的人一直在跟蹤他。我已經申請調用他到到專案組幫忙,沒有了他,李頌漢找不到你。”

  “重慶這邊算結束了?”祝童詫異。

  “正在移交給重慶檢方,該做的工作都做了;這種事,地方上處理起來更合適。速度首發。”黃海說完,縱身跳上水警的快艇。

  “謝謝。”水警的快艇走遠了,祝童才低低的說出一句。

  張偉也是黃海的屬下,黃海把王文遠調走,李頌漢身邊就沒幾個人了,想找到祝童,是不太容易。

  “江湖道確實該收斂了。”秦可強剛才一直在駕駛室內,這樣的場合他不適合露面。

  祝童微微點頭,現實是如此殘酷,江湖道只能順應潮流,不改變早晚碰個頭破血流。

  “你準備去哪裏?”秦可強問。

  “順江而下,有人給我算過命,不系之舟人流行,三峽七道關,關關難過關關過。我們闖闖三峽。”

  “也好。”秦可強走進駕駛室。

  快艇劃開一道水浪,江城重慶漸漸消失在山的那邊。

  清晨五時,巫山縣城還在雲霧的撫慰下安睡,快艇在距離縣城不遠處悄悄靠岸。

  黃海半小時前來電話,說李頌漢已經知道他們從水路離開重慶,並坐最快一班飛機到宜昌去了,提醒他們不要從葛洲壩船閘經過;那裏是最好的攔截地點。

  秦可強建議趕回重慶,然後選擇別的線路離開,或者就在重慶附近找個安靜的地方為葉兒治病。

  祝童不想讓秦可強受拖累,他還認為重慶並不安全,煙子和江小魚都在重慶。

  曲奇和尹石風都要跟祝童一道下船,祝童只答應曲奇跟著。

  秦可強認為祝童身邊的高手越多越好,巫山離重慶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誰知道五品清洋會不會再耍花樣?

  最終,尹石風也下船了。

  祝童不想佔用尹石風的時間,尹家姐弟剛完成幾代人的夙願,回去還有好多事要做。

  秦可強很高興這樣的結果,說過幾天,周半翁將與幾位江湖前輩去尹家村拜望漢水尹家先祖。

  當即,尹石風就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了,雖然已經離開江湖道很久了,周半翁的分量有他很清楚。半翁的舉動表明,江湖道已經承認漢水尹家的崛起,他們有了江湖道乃至八品江湖的希望。

  祝童目送快艇離開,忽然有點擔心秦可強。他獨自一人駕駛快艇返回重慶,如果遇到江小魚或煙子。轉而一想,這個時候江小魚和煙子不會無謂的再豎強敵,石旗門的實力也許比五品清洋都要深厚。

  因為三峽大壩抬高的水面,三峽不再是險惡,原來的巫山縣城已被淹沒,不遠處是一個嶄新的移民新城。

  巫峽西口,有一山峰名文峰。山形巍峨突兀,尖峭如巨筆插天,地形險要,居高臨下。山上有一道觀,為文峰觀,那就是祝童的目的地。

  他們下船處是一處緩坡,文峰觀在山頂,巫山縣城在對岸,一掛虹橋跨江連接兩端。

  走了不遠進入一片藤蔓疊疊的叢林,尹石風抽出細劍在前面開路,幾十米過後就到就看到一條狹窄的石階小道。

  “困了吧?”祝童問。

  “不困。”曲奇說著,揉了把眼睛。他很想幫祝童背一會兒葉兒,可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適。

  祝童加快腳步,葉兒不能總處於沉睡狀態,她總是個百十斤的成年人,走到半山腰,祝童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尹石風和曲奇商量一下,從路邊的大樹上砍下幾條樹枝捆紮起來做成一副簡易擔架,祝童把葉兒放上去,才長長的喘了幾口氣。

  正常狀況下祝童不會如此脆弱,主要是肩膀處水刺留下的傷。雖然已經上了傷藥,可葉兒的身體正壓在傷處,祝童估計,傷口已經崩裂開了。

  有擔架,三個人的速度就快了好多,快接近峰頂時有一處供遊人休憩的平臺,祝童看尹石風也在喘粗氣,想到他身上也帶傷,就示意在此休息一會。

  舉目四望,群山鎖在薄薄的晨靄之中,散發著清晨獨有的清新氣息,青石小道旁時常有一蔟蔟野花花搖擺在薄霧中,隨著花瓣流淌出一片靜謐。

  葉兒不聲不響的跳下擔架,把尹石風和曲奇嚇了一跳。

  祝童算算時間,也該醒了。

  葉兒第一時間跑到祝童身邊,依偎著他打量曲奇和尹石風。確定曲奇和尹石風是好人,才有空打量周圍的景色。

  兩人都報以微笑,祝童囑咐過,葉兒如今的心智停留在十來歲階段。

  昨天夜裏,祝童確定安全後解開了葉兒的穴道;她開始沒有哭鬧,只是說頭疼。開始還好,後來開始嚎啕大哭。祝童卻怎麼也找不到令她頭疼的原因。

  “別怕,他們都是好人。”祝童替她梳理著紊亂的長髮,安慰道

  還好,葉兒沒有頭疼的跡象,只是臉色不太好,原本雪白的肌膚略顯暗黃。祝童一陣心疼,幾天來,葉兒一定沒能好好吃過一頓熱飯。

  “這是哪裏?爸爸,仙女。”

  順著葉兒手指的方向,看到燦爛的初生的朝陽用輝煌的光環裝扮對面的山峰,光環正中有個婀娜的身影,衣袂飄飄似要飛升入九天。

  這一刻,朝陽終於掙脫群山的牽絆,驅散霧靄,將萬道光輝灑向人間。

  幾只早起的鳥兒從光環中飛出,翅膀折射,在藍色的天幕上留下一道道短暫的光斑。眺望遠處,秀美絕倫的大江高峽毫無遮掩地袒露在眼前。在陽光的映射下,一峽接一峽,連綿不絕,顏色由深至淺,仿佛用濃墨淡彩鋪就一般。青山重重,夢影憧憧,似真似幻。

  曲奇也看到了這幅奇景,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巫山十二峰,最有名的神女峰。”祝童說。

  “我的貓。”葉兒驚叫一聲,她剛才起得突然,懷裏的小貓掉到擔架上。悠忽間,已沒有了蹤影。

  “會找到的。”祝童拉住葉兒的手,生怕她跑出去掉下山崖。

  “旺旺!旺旺!”幾聲狗叫傳來。

  石階的頂端出現一只黃狗,威風凜凜的對著幾個陌生人吠叫著。它作勢要撲下來,突然站住,兩隻狗眼很仔細的在祝童身上轉兩轉,突然夾起尾巴好像見了鬼一樣撒開腿玩了命的往回跑。

  “它認識你。”尹石風奇道。

  “算是吧。”祝童微微一笑,挽著葉兒抬步上行。

  踏上最後一道石階,迎面是一片還算寬敞的草坪,正中有一道石柱山門,幽幽青竹、五彩山花、旖旎奇樹裝扮出一片道家福地。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26 14:17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十一、文峰觀(下) 蘑菇


  黃狗正蹲在山門下,低低嗚咽著。

  山門上有楹聯:日有千人拱手,夜有萬盞明燈。

  橫聯:清虛勝景。

  “我說大黃怎麼如此猥瑣?原來是故人來訪,真元有失遠迎,贖罪。”山門內轉出一鶴發童顏的道長,著青色道袍懷抱雪白拂塵,飄然立於門內石階頂端。

  “真元道長安好。”祝童打個稽首,算是施禮了,邁步上前道:“冒然打擾道長清修,罪過啊。”

  大黃看到祝童走近,夾起尾巴躲到真元道長背後。

  真元道長笑道:“文峰觀上下十幾口子都歡迎啊,只這畜畏您若虎。”

  “我的錯,我的錯。”祝童不好意思的說。

  兩年前他來過一次,那時的大黃還是一只小黃狗,文峰觀還沒有如今的規模,連這座山門都在修葺中。

  真元道長心中正自忐忑不安。

  說來,文峰觀與神女峰隔江而立,西望長江三十里,低俯巫城萬戶煙,曾號稱三峽門戶長江第一觀,但由於歷史原因觀中建築毀壞,且荒蕪已久。

  前些年,祝門二師兄看中這塊風水寶地處於三峽旅遊區的要衝位置,乃是觀賞神女峰的絕佳所在,曾想出資重修文峰觀。

  無奈的是,祝雲一向節儉貫了,做的雖然是唬人的生意,但和地方政府打交道的經驗並不多。他實打實的給地方政府開出了自己的條件:出資一百萬,在原有殘破建築的基礎上重修文峰觀。

  問題是,政府手裏早已有了一套由專家之流設計好的宏圖,不只是要重修文峰觀,更要把整個文峰包含進去進行整體規劃,修建一個全新的文峰觀風景區。其中,道觀的規模將擴大三倍。

  祝雲看過設計圖及資料後,看到整體工程預算竟然要一億,當即被嚇住了。人家希望的是一個財神爺,而他不過是個吃江湖飯的小混混。

  事實上,這件事也不完全如他想像的那麼可怕,已經有人暗示,只承擔文峰觀觀體建築部分也不是沒有可能。祝雲只要給出足夠的好處,有人甚至願意替他拉來巨額貸款。

  可祝雲不是祝童,歷來小心謹慎,加上自己的歷史和身份大有問題,招呼也不打就撤了,文峰觀也就繼續荒蕪著。

  一年過去了,地方政府抱著文峰觀景區設計圖到處推銷,招商引資工作做得轟轟烈烈,錢也花了不少,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一直沒什麼結果。

  後來,有人就想起了以前來過的小財神,祝雲這次更謹慎,只花幾十萬修復了一座大殿和兩處偏殿,派來幾個來歷不明的道長,一處道場就算開張。

  兩年前,祝童與煙子結束在東北的生意後為了避風頭,煙子回江家村,祝童就四處轉悠,曾在這文峰觀呆了半個月。

  那是的大黃還是一只小黃狗,真元道長只是個邋遢的窮道士,沒有現在的光彩奪目。

  半個月中,真元道長知道他是老板的人,端茶遞水小心伺候,把自己住那間最好的廂房讓給祝童,還特意更換了一套全新的被褥。祝童一來閒著無聊,二來也是替二師兄著想,最後才是被真元道長每天跑前跑後的殷勤感動,逐漸得就與真元相談甚歡,很是出了不少主意。

  可以說,真元道長如今的行頭舉止,乃至在附近鄉野混出的好大名聲都是小騙子點撥的成果。

  大黃之所以害怕祝童,是因為它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一條健壯的公狗被這個人扒皮抽筋,放到火上燒成香噴噴的狗肉串吃掉了,狗皮不用說被製成了狗皮膏藥。顯然,它並不理解真元道長把那條公狗買來就是為了給這個人改善生活,而自己只不過是賣家奉送的。

  真元之所以尷尬還有個原因,如今的文峰觀已然不屬於七品祝門。去年,竹道士於蘑菇岩登仙之後,祝雲就把文峰觀移交給二品道宗。現在真元道長手下的十幾個道士,有一半都來自道宗的正宗道士。文峰觀如今的三座大殿與氣派,也是道宗出資修繕的結果。真元雖然看上去光鮮,也只不過是個知客,應付場面而已。

  “最近哪位道長當值?”走進山門,祝童隨口問。

  “是木長老,木道爺來此兩月,真元受益良多。”真元道長恭敬的說,還將木長老稱為道爺。

  “哦,他如今在哪裏?”祝童心裏微感訝異,木長老的身份可非同一般,怪不得文峰觀的景致會如此清雅。

  據說,木長老最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在二品道宗內,木長老是各道觀最歡迎的一個。原因是,木長老一生精研丹藥之學,醫術也是極高明的。只要有時間,木長老輕易不會拒絕替香客看病,這對提升道觀的品質和名聲有莫大的好處。木長老唯一的怪癖是對居住環境極其挑剔,他住過的地方,花草會依照木道長研究的相生相克的原理被重新休整布置,傳說木道長到哪個道觀,周圍的草木都會沾上幾絲仙氣。

  文峰觀不過三座大殿,道士十幾人,用得著他住在這裏兩月嗎?莫非……

  稍一思量,祝童才恍然,一定是羽玄真人的俗家弟子凡心的手筆,看來,二品道宗要進軍旅遊業了。謝晶曾露過口風,說羽玄正和她父親謝騰龍談一筆大生意,想來就是這件事了。

  “貴客來訪,文峰觀蓬蓽生輝,師傅一定很高興。”山門內第一座大殿是三清殿,何仙姑不知何時俏立在殿前高臺上,含笑招呼道。

  祝童打個稽首,笑道:“不速之客,冒昧了。”何仙姑原來是木道長的弟子。

  何仙姑腳下如行雲流水般,裙角輕擺,人已然到眼前。

  “曲奇師弟也來了,今天當真的是貴客盈門啊。”何仙姑曾見過曲奇,打過招呼後好奇的看著尹石風和葉兒,卻沒說話。

  “何仙姑,這位是漢水尹家,尹石風。兩位都出身道門,應該是相見恨晚了。”祝童打著哈哈給兩人介紹。

  尹石風顯示雙手抱拳,接著雙臂下擺,似乎要施出某種道門大禮。

  “尹師兄不必客氣,道門崇尚自然之法,無為為上,小妹承受不起。”何仙姑長袖飄忽,纏向尹石風小臂。

  尹石風不躲不避,等長袖貼緊才輕輕一抖。

  何仙姑臉上湧出一層微紅,長袖倒卷而回,尹石風還是施出了道門大禮,拜神門。

  祝童笑道:“何仙姑,尹師兄是個實在人,不知道您在開玩笑。怪我沒說清楚,尹師兄就是擂臺上的銀面人。”

  “漢水尹家神功果然名不虛傳,前天道宗還知會各觀,遇到尹師兄一定要多留幾日,道尊接到消息就會儘快趕來和尹師兄想會。可巧,這樁大功勞被祝師兄送給小妹了。”論起來,何仙姑落了下風吃了點小虧;可她毫不在意,很自然的握住葉兒的手腕;“聽說蘇小姐病了。”

  祝童點點頭,羽玄真人來不來於他無關,只等著何仙姑號脈的結果。葉兒睜著澄澈的大眼睛,似乎被何仙姑的風采吸引,沒有絲毫抗拒。她不知道何仙姑是何許人也,何仙姑卻知道她,江湖道上沒幾個人不知道這位把小騙子迷得忘乎所以的蘇警官。

  “蘇姑娘的症候可當真不好治,祝師兄不著急走的話,等師傅回來請他看看。”何仙姑說著,結下個香囊佩在葉兒胸前;“此處蚊蟲厲害,把個美人咬得不像話,蘇姑娘的病好了,會怪罪你的。”

  “謝謝了。”祝童心疼的發現,葉兒臉上果然有兩處紅腫,想必是上山時被蚊蟲叮咬所致。

  葉兒好奇的擺弄著香囊,淡淡幽香將她圍繞,不知名的小蟲果然遠遠的避開了。

  “真元道長,麻煩您去外面看著點,不相干的人不要讓他們到後院。”

  真元道長應一聲,訕訕的去守門。何仙姑引著他們轉過三清大殿,來到道觀的最後一進的配殿。

  “木道長外出了?”祝童這才想到何仙姑剛才的話,問。

  “師父昨天下午到縣城替人看病,晚間凡心師兄來電話說,太晚了山路不好走要住在城裏。今天上午才回觀。”何仙姑說著話,手腳也不閒著,很快就送上四杯熱茶;“這是師父才泡制出的茶葉,凡心師兄說叫什麼文峰霧針。幾位師兄嘗嘗,可還入得口?”

  祝童輕啜一口,文峰霧針果然是好茶,可這名字……

  “甚佳,此茶當摘自山陰面近水處,並揉捻加入祕制丹桂露引酵,焙制時用的是竹火。可對?”

  尹石風一番話讓何仙姑目瞪口呆,頓了頓才說:“尹師兄是行家,家師用的正是用丹桂露。”

  尹石風苦笑一下,沒再說什麼。

  祝童伺候著葉兒一杯茶喝完,笑道:“文峰霧針,好名字啊好生意,只怕道宗要有一座茶場了。”

  “什麼事都瞞不過祝師兄,茶場早看好了,師父正在尋找將道茶大量生產的方法。”何仙姑斟上第二道茶湯,說:“凡心師兄說,師父的丹桂露工藝複雜,不可能大量生產,這兩天正和師父商量,找個妥善的替代法子呢。”

  歷史上,道茶,曾與與西湖龍井、武夷岩茶、憚茶並稱於世。

  歷代道長以神農嘗百草的精神選植茶樹,以煉丹般的獨特工藝制茶,潛心研究道茶養生之術,而形成古負盛名的道茶。

  巫山附近峰巒起伏,氣候溫和,雨量充沛,土壤肥沃,四季雲霧不絕,具有栽培茶樹的優越自然條件和悠久歷史。

  凡心如此絞盡腦汁,是為了替道宗找出一條財路。

  也許是男女有別,何仙姑不算個好的主人,曲奇不算言語,何仙姑對他也沒什麼興趣,一直悶悶的。更多的時間裏,何仙姑在引尹石風說話,大約是給羽玄真人的來到多點資料。

  茶過三道,葉兒被何仙姑領去梳洗,女兒家才方便照顧女兒家。

  後院有一泉眼,祝童三人也梳洗一番,真元道長帶著兩個火工道士送上簡單的早餐。

  用罷早餐,太陽已到半空。

  真元陪著三人坐在院子裏扯閒話。

  祝童算算,今天已經是五月八日,問起剛過去的公眾假期文峰觀生意如何,引得真元長嘆一聲,道:“香火錢剛夠花銷,木道長立下新規矩,只許抽簽解卦,不許算命,不許替人賜福。”

  以往,公眾假期和周末都是道場掙錢的大好時機,香火錢只是基礎收益,最大的收入還要靠別的。

  木道長不允許真元道長忽悠,想有好的收獲就很難了。

  前院傳來人聲,真元側耳聽聽,急忙站起來說:“木道長回來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30 20:47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十二、降頭(上) 蘑菇


  果然是木長老回來了。

  如果只看外表的話,真元與木長老兩人同樣瘦削,但木長老更像個普通的老人,真元道長才像修養深厚的得道之士。

  他手裏沒拿拂塵,拄著一根黝黑的木棒。

  青衣小帽,肩膀上搭著個灰色藥袋,一角露出幾片草藥的枝葉。

  “凡心身子骨弱落在後面了,去兩個人接接。”木道長在門外囑咐完真元道長,把藥袋交給個青衣道童,整整衣衫才邁步跨進偏院。

  “木道長,晚輩祝童有禮了。”

  祝童曾見過木道長,那次是道宗五大長老齊聚,木道長低調,祝童忙著應付江湖各派高人,對木道長的印象並不深。

  “凡心如果知道你來了一定很高興。”木道長安詳的接受了祝童的稽首半恭,看到尹石風時兩眼閃出一抹綠色的精光;“這位道兄仙鄉何處?”

  “漢水尹家,尹石風,見過木道長。”尹石風又一次施大禮。

  “萬萬不可。”只見人影一閃,木道長已然抓住尹石風的手臂,硬生生止住了他的鞠躬;“道宗曾有道規,道宗與漢水尹家為同宗袍澤,掌教也受不得尹掌門的大禮。”

  “此一時彼一時,漢水尹家沒落了幾百年,石風僥倖勝過清洋家,希望各位江湖大家支持漢水尹家重歸江湖道。”

  尹石風的表情很誠摯,可是,對象不太對頭。木長老雖然在道宗內地位尊崇,但是在江湖道上可沒什麼影響。

  更不對的木道長的反應,他念著下巴上稀疏的幾根鬍鬚點頭道:“正該如此,掌教聞聽尹掌門蒞臨文峰觀的消息十分高興,明日就能趕來。半翁老先生已經對江湖各派發出邀請,共赴尹家村參加漢水尹家開壇盛典,並祭拜尹家先賢。道宗支持漢水尹家重返八品江湖,尹掌門如果有難處,道宗上下當鼎立協助。有祝師兄的支持,相信尹掌門”

  尹石風激動得臉色通紅,聽說羽玄真人明天就要來,先對木道長告聲荒唐,拿出手機給姐姐尹石麗打電話,要求她儘快趕來文峰觀。

  祝童暗想,漢水尹家重出江湖道,影響不可謂不大,連周半翁都被驚動了,要去尹家村觀禮,並祭拜尹家先祖。

  尹家兄妹似乎並沒有把那個什麼開壇儀式搞成盛典的準備,以周半翁的身份做出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支持尹家重返八品江湖?

  八品江湖,注定只能有八個門派。

  石旗門注定要替代四品紅火進入八品江湖,漢水尹家替代五品清洋,聽起來名正言順,尹石風戰勝江小魚,漢水尹家一雪前恥,理當得回往昔的榮耀,可總有點倉促的感覺。

  問題不在紅火,不在五品清洋,關鍵要看一品金佛的態度,空寂大師會如何想。

  大家都知道,一品金佛與五品清洋、四品紅火之間的關係。

  四品紅火賊性不改,十多年前藍石資助他們成立物流公司,可他們嫌正經生意辛苦來錢慢,竟然鬧出監臨自盜的把戲,偷竊變賣受委托運輸的貨品,生生把一樁大有前途的好生意生生給做成了黑店,被迫轉讓給石旗門。

  即便這樣,因為有一品金佛的庇護,四品紅火的位置似乎很穩當。如果道宗再支持漢水尹家取代五品清洋進入八品江湖,對一品金佛的聲譽必將造成打擊。如此一來,看似祥和一片的江湖道勢必會再起波瀾。

  如此,月底的端午節上會發生一些奇妙的事情,無論自己願意與否,祝童將替代藍湛江成為江湖酒會召集人

  。祝童不想做什麼召集人,在他看來,那就相當於聯合國祕書長,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可迄今為止,祝童還沒想出不接受的好辦法,主要原因在於,這似乎是母親祝紅的希望。

  算來,希望重返八品江湖的還有一家,神石軒。

  作為當年替代神石軒進入八品江湖的六品梅苑,這些年在梅葉的帶領下中規中矩,梅葉已經是江湖長老,與包括一品金佛、二品道宗在內的江湖各派都有交情,即使小騙子也不得不承認欠梅老些人情……

  思量著,尹石風打完電話歸坐。

  木道長飽經世故,大約覺察到祝童的心思,很自然的轉換話題,關心兩人身上的傷。

  祝童身上的傷有兩處,主要還被江小冷的魚刺傷到的肩膀。

  魚刺已經傷了筋骨,兩天來祝童處於疲於奔命狀態,更因為擔心葉兒沒有好好調養,加上清晨上山時的壓迫,如今已經崩發了。

  尹石風胳膊上和祝童腿上的箭傷,秦可強的拔毒膏還算靈妙,兩處傷口都收口了。

  木道長請祝童褪下的衣衫露出傷處,用一枚小銀刀細細刮去傷口周圍的血污。

  銀刀碰到傷處,祝童疼得皺緊眉頭。心裏卻輕鬆了,只要能感覺到疼問題就不算很大。

  “祝師兄身邊還有冰雪散嗎?”木道長用酒葉清洗過傷處,問道。

  祝童搖搖頭,說:“沒有了。”冰雪散與七由散都是祝門獨有的江湖祕藥,在江湖道上有好大的名聲。老騙子的望海製藥已經將這兩種藥批量生產出來,並已經進入流通市場。可祝童用的冰雪散乃是師叔祝黃親手祕制,與市場上的相比,藥效相差何止十倍?

  “老道班門弄斧,獻醜了。”木道長取出個小瓷瓶,用銀針挑出一些綠色粉末輕輕撒在傷處。

  祝童頓覺傷口處一陣清涼,原本腫脹的皮膚也似乎緊繃了。

  “好藥,好藥。道長,此藥何名?”

  “尹家玉肌丹,功能收斂血傷,活血化瘀、舒筋通絡、消腫止痛。”木道長包紮著傷口,卻看向尹石風,說:“此丹藥方乃漢水尹家先賢贈與道宗,祝師兄不須謝老道,要謝就謝尹掌門。”

  尹石風臉上又是苦笑,祝童覺得,自從來到文峰觀後,從何仙姑到木道長,一舉一動都大有玄機。先是文峰霧針引出了丹桂露,想來那也是漢水尹家獨有的祕術;木道長拿出的玉肌丹,也不會沒有道理。

  “爸爸,小白找到了,是姐姐替我找到的。”

  葉兒抱著小白貓跑進院子,祝童連忙整理好衣衫,順手在小貓頭頂扭一把:“今後不許亂跑了,再讓葉兒哭鼻子,當心我把你變成一鍋龍虎鬥。”

  “龍虎鬥是什麼?好玩兒嗎?”葉兒好奇的問。

  “龍虎鬥可不好玩,但是好吃。”何仙姑跟著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凡心道士。

  又是一番客套,又是一番問寒噓暖,一番熱鬧打破了清靜道觀。

  人多嘴雜不適合交談,一會兒,木長老與何仙姑去替葉兒看病,曲奇跟著去了。偏殿內只留下祝童、凡心、尹石風三個。

  “尹掌門,家師羽玄明天這個時候才能到達文峰觀,他請我轉告尹掌門,道宗一定會給漢水尹家個滿意的交代。”

  尹石風臉上第三次露出苦笑,祝童心裏一驚。

  道宗為什麼要給漢水尹家個交代?尹石風一直怪怪的,莫非他們之間還有什麼恩怨?

  尹石風沒說什麼,凡心也沒感覺尷尬,並很快把話題轉向祝童。

  “祝師兄來得正好,家師正準備去拜會祝大夫。”

  “凡心師兄客氣了,我如今是釜底遊魂正走在陰涼處,道宗不怕麻煩給予庇護,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凡心師兄不要客氣。”

  “如此,我就不再繞圈子了。”凡心果然沒客氣,推開桌上的茶具鋪開一張花花綠綠的設計圖,還有厚厚的一疊文件。

  “這是文峰觀風景區的最後定案,下周,重慶有個中西部開發經貿合作會議,道尊將在那時和地方政府簽署正式合作文件。請祝師兄幫忙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我見識有限,這麼多東西看起來需要時間。”祝童只掃了一眼文件,把注意力集中到設計圖上。

  這份設計圖與二師兄見過的那份應該不是一張了,最大的區別在於文峰觀被再次放大了。新的文峰觀不只包括整個文峰峰頂,還向周圍蔓延了很長一段距離,僅大殿就有七座,還多了一條高空纜車。

  “整個工程預計投資三億三千萬人民幣,地方政府投資三千萬改造景區外的道路,我們出資三億負責景區所有施工項目。”

  “很好,道宗在羽玄掌教的引領下必將重現輝煌。”祝童很誠懇的贊道。道觀大了,需要的道士就多,道士多了,道宗才能更加興旺發達。

  如今的二品道宗走的雖然還是竹道士引領的方向,腳步卻很紮實。

  比起高潔悠遠的竹道士,羽玄也許算不上個有道之士,可對道宗這種傳承悠遠的大門派來說,在現在的社會環境下,更需要羽玄真人這樣的野心家。

  竹道士滿腹理想,卻被道宗內部錯綜複雜的局勢牽制,缺乏將理想變成現實的魄力和能力。而羽玄真人卻是另一種做派,他掌教不過一年就把二品道宗完完全全掌握在手裏。

  山水道觀的成功與道家婚慶典禮的推廣,已經嚮導宗內部和江湖道證明了羽玄證人的能力。木長老身上的改變也是很好的例證,上次見木長老時,他給人的感覺灰蒙蒙的,沒有如今這股積極向上的精氣神。

  “凡心師兄,這裏面也有你的功勞。”祝童合上設計圖,笑道:“說吧,我們之間用不著繞彎子。尹師兄不是外人。”

  “我去外面轉轉,兩位慢談。”尹石風知趣的退出廂房,還把房門輕輕帶上。

  “是這樣,文峰觀景區項目需要三億資金,道宗一時拿不出如此一大筆錢,這個項目家師選擇與銀搶合作。具體的做法是,我們在武漢成立正道文化發展公司,然後以正道文化的名義和兩岸共榮基金聯合成立了安道實業有限公司,正道文化與兩岸共榮基金各佔百分之四十股份,另外的百分之二十給了本地一家房地產公司,文峰觀的開發主體就是安道實業。道尊不放心的地方有兩個:一是銀搶的錢是否乾淨,二是本地的這家房地產公司,它的後臺老板是上任地方主官,可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地頭蛇。他的胃口太大了,要求我們在景區內劃出一塊地方,他要在景區內修一個別墅群。”

  原來還是這種事,祝童有點鬱悶,莫非大家都認為他還是以前那個千面獨狼?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2-1 23:04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十二、降頭(下) 蘑菇


  銀槍的錢已經算是乾淨了,可隨著王向幀的離開,上海灘上湧起一股暗流。

  有人傳說兩岸共榮基金的錢顏色不正,似乎有點綠。

  錢的顏色本來就五顏六色,可說兩岸共榮基金的錢似乎有點綠,其用心及其險惡。

  在臺灣,所謂的綠色指的一股政治勢力,說兩岸共榮基金的錢有點綠,實際上是暗示王向幀與那股政治勢力之間有不清不楚的聯繫。

  作為局眾人,祝童心裏當然有數。

  王向幀即使真的倒臺,銀搶也不會收到太大的衝擊。原因很簡單,謝家手裏掌握著太多人洗錢的證據,沒人敢真把他們逼上梁山。比如這次王向幀對謝家的打擊,受驚嚇的並不只有謝家,上海乃至東南沿海政商兩屆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謝家的錢自有謝家操心,凡心師兄不必過分擔心,謝家出事的可能性很小。退一步講,即使謝家這艘船真的遇到風雨,錢總是無罪的。大不了把安道實業解散。以道宗的聲譽和凡心師兄的交往,找到接盤不會太難。關於景區內修別墅,凡心師兄應該研究過相關的政策法規。風險有多大?”

  “很大,文峰觀景區還有另一個身份,文峰觀自然保護區。祝師兄批郤導窾,一下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看來,我們找對人了。”凡心一頂高帽子送過來,祝童學著尹石風馬上給出個苦笑:“那家本地的房地產公司,凡心師兄應該也調查過,結果如何?”

  “很不好。道尊為難的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並不是購回他們手裏的股份。”苦笑是會傳染的,凡心臉上的表情與祝童很像;“人家的大老板去年高升了,如今在重慶也混得風生水起,本地政府官員多是他任上提拔起來的。他如果在文峰觀項目上做手腳,我們的日子會很難過。”

  “地頭蛇一定有七寸,我需要看看這些資料。”祝童主動翻起那疊資料,進而陷入沉思。

  類似的難題在有些人眼裏是苦惱的煩心事,可卻很容易引起小騙子的興奮。木長老長在替葉兒診病,他也應該為人家操點心。

  祝童與凡心整個上午都在廂房裏,午飯後,祝童對面看葉兒。

  木長老簡直在拼老命了,如果按照道家傳統的說法,葉兒如今的症候應該是邪症。如果遇到個神棍的話,葉兒會被判為被鬼附體什麼的。如果遇到個有點良心的,也會被診為撞鬼了。

  木長老當然不敢用這般說辭對待葉兒,可他殫精竭慮一上午只開出一份安養心神的鎮神藥,祝童不放心效果如何,沒有答應給葉兒服用。

  “蘇姑娘的病很麻煩。”木長老指著葉兒的眉心後說;“她晚上頭痛,白天就好了,古怪出自這裏。”

  祝童沉下心細細探查,果然,在葉兒腦部泥丸宮附近現一處微小的異樣。

  木長老神色一暗,道:“祝師弟,蘇姑娘沒病,她是被人下了降頭術。”

  “降頭術!”祝童驚得差點跳起來。

  “不錯,我觀蘇姑娘面神眼神,如日月之明輝輝皎皎自然可愛,眉頭清高疏秀彎長,雙目黑白分明神藏不露,此等風采完足女子胸懷正氣心智堅韌,乃為旺夫之象。祝師弟與蘇姑娘相交後財運亨通,命運生了巨大的改變,即為旁證。老道三十八歲學成出山,見過的病人不可勝數。私以為,蘇姑娘不是鄉野村婦,見識膽色均都非常人可比,更身負祝門絕學,縱使遇到波折也不該有如此怪異的症候。午後未時,陽降陰升,為診治邪症的最佳時辰。老道以金針大**探尋蘇姑娘周身經脈,才現有人在蘇姑娘身上做了手腳。蘇姑娘腦後泥丸宮內隱伏一只彩蛛,這才是她如今症候的緣由。”

  “啊!”祝童這次真的跳起來。

  “莫急。”木長老一把扯住祝童,“刺啦”一聲,將他半個衣袖扯下來。

  “我太沉不住氣了。”祝童安靜下來,想了片刻,對木長老深鞠一躬。

  剛才他等於與木長老間接過了一招,現,木長老如今及其虛弱;以他的修為早到收由心的境界,扯掉祝童衣袖這樣的尷尬事不會生在他身上。

  “祝師弟何必多禮?”木長老知道攔不住,也就坦然承受了。

  “長老,如今該當如何?葉兒有危險嗎?”

  “我不知道。”木道長抬頭正色道;“蘇姑娘福緣深厚賦異稟,她的身體內有一股自然的力量。若非有此股力量護佑,蘇姑娘如今當是另一種症候。其中的原由,當與祝師弟有關。我只知道,給蘇小姐下降頭術的人不會就在附近,他一跟在你們身後。祝師弟,文峰觀本是祝門道場,道宗得此大禮還未有什麼回饋。老道能替蘇小姐解除邪症,也是應該的。”

  祝童愣愣的,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降頭是一種邪術,是一種傷人的法術,不是有利益衝突或血海深仇,一般不會有人去施這種法術。

  如果要下降,施降人也是要冒很大風險,甚至是要忍受痛苦的。即所謂的“降術反噬”。沒有巨大的誘惑,降頭師絕不敢輕易對人下降,以免操縱不好禍及本身。

  祝童沒接觸過降頭術,身負蝶神後,自然就明白所謂的降神術應該也是一種蠱。

  葉兒的天賦異稟不是什麼福緣深厚,那股自然的力量而是被蝶蠱融合的結果。

  木道長把話題引到人情的層面,無形間就把祝童套住了。

  二師兄出讓文峰觀並非無償,道宗包括文峰觀在內的八座道場支付了一千萬的轉讓費。這八處道場都在道宗總壇武當山的周圍,被外人佔據還當成斂財的道場,道宗臉上當真沒什麼光彩。

  木長老如此一說,祝童勢必要全力幫助道宗解決文峰觀風景區的麻煩了。

  祝童很快就把這些放在一旁,葉兒的健康才是最主要的。

  他仔細斟酌著木長老的話,現自己一開始就錯了,並且錯的厲害。

  木道長果然老於世故,他一開始就排除了西醫給葉兒下的結論。葉兒雖然是女兒家,可心裏很有主張,論起心智的堅強比尋常男兒也不惶多讓。祝童與黃海一樣,相處的時間越長,對葉兒的敬重就多一份。這樣的人不是不會輕易被擊倒,煙子應該是借助她一時恍惚神似慌亂,找人給她下了降頭術。

  前天午夜在大江之上,煙子的話裏已然透露出掌控葉兒生死的信息;可惜,祝童當時只以為她在恐嚇。

  從重慶到巫山水路將近千里,秦可強的快艇跑了十幾個小時,能在長江裏追蹤自己的蹤跡到此的,也只有常年混跡大江的清洋家。

  “煙子。”祝童從齒間擠出這個名字;“如果真如道長所料,如今隱伏在文峰觀周圍的不只是那個降頭師,還有五品清洋家的高手。祝某不敢讓長老赴險,這件事本由我而起,展下去不知還會出什麼事,是該有個了結了。”

  “也好。”木道長臉色一變再變,有五品清洋人,事情完全不一樣了。

  文峰觀內能用的高手只有他和何仙姑,施展金針打穴術後,木道長知道自己的深淺,至少一個月內不可能與人動手。羽玄真人明天上午才到,即使他身邊帶有高手也是遠水不解近渴。

  祝童與隨他前來的曲奇與尹石風都是江湖道新一代中的翹楚,只是祝童和尹石風都帶傷,祝童身上的傷也不宜與人動手。如今還不知道清洋家會來幾個人,形勢不容樂觀。

  “如今該當如何?”

  “等,降頭術只有等它作的時候才好破解,現在做什麼都是冒險。”

  祝童想了想,只好如此了。他剛才試過用蝶神去觸碰泥丸宮內,葉兒的表情很痛楚。

  泥丸宮位於腦內,此穴位可算腦部的中樞,周圍有豐富的動靜脈血管以及神經組織。醫很少在此處用針,怕的就是不小心碰傷到血管或神經。

  祝童也不例外,鳳星毫只觸到泥丸宮的附近就停下來,他感到裏面有一股細微卻尖刻的血腥氣息。

  貿然動手的話,也許真的害了葉兒。

  傍晚,凡心趕去縣城赴一個當地政府舉辦酒宴。

  木長老的另一個絕技卻讓祝童讚不絕口。

  祝童看到葉兒,意外的現她身上多了幾分輕巧盈動。木長老竟然不惜耗費自身修為,用金針打**術將葉兒身上的經脈疏通了一遍。

  金針打**術原來還有如此功用,木長老耗費修為施展此術,疏通經脈只是附帶的結果,主要功用是體察病人身體內細微狀況。這份苦心,這份人情,可大了去了。

  如果有人身患非外傷引起的重病,只要有道會金針打穴術,只要他肯施展此術,這個人短期內就死不了。如果他本身的抵抗力強,頑疾痊愈的可能性也很大。歷史上,有諸多道士把皇帝忽悠得五迷三道不是沒有原因的,金針打穴術獨具的功效就是他們的依仗之一。

  只是,這門神術與祝門術字一樣,耗費的是施術人本身寶貴的修為。人總是人,不是神,任憑你修為再深厚也不可能天天用金針打**術替人保命。那樣,先死的一定是自己。

  “爸爸,小白再丟不了了。”葉兒很開心,以她如今的移動速度,抓個小貓簡直太容易了。

  聽到這聲爸爸,祝童又高興不起來了,心裏一陣刺痛。難道,真的沒辦法喚醒葉兒曾經的記憶?

  晚飯照例也在後院用,因為祝童幾人,文峰觀特意加了幾個菜。即使這樣,看曲奇的樣子也只是個半飽。他的飯量不是一般的大。

  飯後,木長老在院子裏擺開茶臺,親手烹制雲峰雪針款待貴客。

  茶過三道,木長老漫聲說:“三姑,蘇小姐不常來,可陪她去前臺賞月。”

  今夜星光燦爛,一絲月牙剛掛上霧蒙蒙的神女峰,葉兒很聽話的隨何仙姑去看月亮了。

  木長老看她們走遠,又對尹石風和曲奇道:“你們也去周圍看看吧,別讓不乾淨的東西接近蘇姑娘。”

  曲奇和尹石風滿腹狐疑,文峰觀乃道宗道場,尋常小賊早得到風聲,哪裏敢到此找不自在。

  祝童壓抑住心裏的不安,默默等待著。

  只十幾分鐘,葉兒就被何仙姑抱回來,放在廂房的床上。

  “她怎麼了?”祝童急忙跟進去,第一時間抽出鳳星毫探進葉兒腦後。

  “蘇小姐剛才還好好的,忽然就瘋癲了,她叫嚷著要殺人,力量出奇的大。多虧尹掌門趕到,沒有他的援手,也許這會兒,我和蘇姑娘都掉進江裏了。”何仙姑氣喘吁吁的,看來,剛才的情況一定很危急。

  “尹師兄呢?”

  “還在崖頭,他覺得那裏有古怪。”

  祝童閉目催動蝶神,卻現蝶神竟然畏之若虎,躲到血球下面縮成一團。怪不得蝶神畏懼,虎紋彩蛛是蟲中猛虎,蝶類最怕這種隱伏在暗處的家伙。

  “木長老,您認為,這只彩蛛有如何屬性?”

  “它是一只虎紋彩蛛,此蛛體型不太卻兇猛嗜血,是降術中最難提煉的一種毒物。一旦練成還需要降術師用自己的精血喂養白日,最不好對付的是,它與降術師之間有非常緊密的聯繫。”

  祝童抽出鳳星毫,準備出手治療,驅除彩蛛。

  “等等。”木長老從葉兒額角拔出一枚細細的綠色木刺,舉到眼前看看,又嗅嗅;問:“你準備怎麼做?”

  此為木長老部下的定神針,木刺乃木長老翻山越嶺從一種名為鬼劍錦雞的植物精心選取用道門祕法煉製的,終三年才得到久枚而已。不是因為葉兒身份特別,木長老才捨不得動用如此寶貴的神刺。

  “先捆住它,至少讓它離開泥丸宮。然後每天午時,以七針封**,配以艾火熏烤針體。虎屬金,火克金,午時乃陽火最旺之時。如此七日,當能把那東西煉化,葉兒病自然就好了。”

  “不妥。”木長老思量片刻,搖頭道;“它不只是一只虎紋彩蛛,還是一只污有血咒的虎紋彩蛛。艾火能煉化虎紋彩蛛,破解不了血咒。”

  何仙姑啊一聲站起來:“血咒!”

  “這就難辦了。”祝童低聲道;“誰的血?”

  “一個女人的血。”木長老將木刺遞到祝童眼前,神色凝重的說;“不制住施術人,我們不能動它。”

  木刺的尖端散出詭異的五彩光暈,其中尤以紅芒最甚。

  誰遇到這樣的狀況都會頭疼。

  祝門祕術裏也也有血咒,風骨鬼鞭就是一種借助血咒威的法器。

  只虎紋彩蛛算不得什麼,沒有蝶神,祝童也有辦法降服它。

  加上血咒就完全不一樣了,特別是,加諸虎紋彩蛛之上的血並非降頭師的血,而是一個充滿怨毒的女人的心血。

  嫉妒與怨恨的心魔能爆出多大的能量,小騙子算是領教了。

  他望著窗外喃喃道:“煙子,莫非你真要拼命嗎?”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2-3 22:15
鳳凰面具 江湖號外:血咒如鐵去無回(上) 蘑菇


  夜色幽深,峽谷黝黑而神祕。

  偶爾有江輪經過,能聽到江水拍打岩石聲音和汽笛激起的回響。

  天上也有一道大河,漫天繁星組成的星河似乎觸手可及,卻真真是天路昭昭。

  文峰觀下靠近江面的位置有一洞窟,因宋朝詩人陸游入蜀,曾泊宿於此洞,因此得名陸游洞,

  陸游洞由清水、金竹、玉林三個古洞組成,三洞既各自獨立,又交錯疊起,相互貫通,融為一體。

  因為三峽大壩的緣故,位於最下方的清水洞已然被江水淹沒,陸游洞也隨之變得遊人稀疏。

  就在今夜,最上層的陸游洞外的棧道上突然多了三位不速之客。

  夜晚靜寂,三人都沒說話,似乎在等待怎麼。

  靜到極處,能聽到洞中傳來的叮咚之聲,如有人在洞中撫奏古琴。那是洞中有泉水滴落進深被空曠的洞窟放大出效果,也曾是巫山有名的一道景致。

  “可以了嗎?”隨著一個清脆的女聲不耐煩的詢問,棧道上亮起一道手電光,煙子近乎蒼白的面容出現在光圈裏。

  “戎信大師說還要等一等,他受到了干擾,發出的召喚斷斷續續的,沒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住那個女人。”說話的是個矮壯的漢子,他一直躲在暗處,面貌模糊不清;說話時帶有很重的南方口音。

  “我們可是花了三十萬,你說過,戎信是南亞法力最強的降頭師。”煙子有點不耐煩。戎信是父親空想請來的,她對那個人並不感冒。

  “戎信大師確實是這一行裏要價最高的,他在過去的十年裏出手九次,每次都能按照合約完成對目標的控制。”

  “這次為什麼不靈了?”煙子不滿的問。

  “戎信大師也很困惑,他認為,那個女人很可能也是一名降頭師。”

  “胡說,她是個很普通的文職警官,根本就不接觸不到這東西。”

  “還有一種可能是,她身邊有懂得降術的高手。”

  煙子沒有再說話。

  她與祝童相處了將近兩年時間,細想起來,對這個男人卻沒多少了解。祝門神祕的背景與層出不窮的神祕傳說,多與鬼神之術有關聯。

  煙子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特別是祝童曾在梵淨山紅雲金頂與江湖頂尖高手索翁達活佛交手,在他身上發生任何奇怪的事似乎都很正常。

  “有人來了。”一直坐在洞窟門口的那個人忽然發出警報。

  煙子忽然覺得脖子根發涼,似有有什麼東西滴在那裏,她知道這是錯覺,可還是抑制不住的伸手模了一下。

  不是錯覺,她摸到了一片樹葉般的東西。

  “又沒有了,真奇怪。”洞口的那個人站起來走到煙子身邊,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那是江小龍,江家另一位後起之秀,過去一直呆在江家村,這是第一次出來。

  “這片樹葉……奇怪,怎麼會有這東西?”煙子把手指放到光圈裏,只見她的指間夾著的那片東西不是樹葉,而是一片蓮花花瓣。

  煙子面前忽然出現一個黑瘦的披髮頭陀,劈手拿過拿枚蓮花花瓣。

  他把蓮花花瓣塞進嘴裏,接著發出一連串嘰哩哇啦的怪叫。

  “戎信大師說,上面有兩個高手,以他的法力對付不了他們。戎信大師要求放棄,他願意退還酬金。”矮壯的漢子原來是翻譯,怪不得躲在暗處道。對付一個江湖高手可不是說笑,此地處處漂浮著危機四伏的氣息。

  “不可能,我不要錢,我要她變成瘋子、**,我要他親眼看著他當成寶貝的女人是個什麼貨色!”煙子緩緩抽出細劍,抵在戎信大師胸前;“你號稱禪北血雲山第一法師,難道不怕壞了自己名頭?”

  夜幕中,頭陀暗紅的瞳仁射出兩道妖異的神光。他死死的盯著煙子,沉聲說起難懂的語言。

  又是一串難懂的交流,矮壯漢子終於從暗處走出來,對煙子說:“戎信大師說,如果不放棄的話,因為你在神蛛身上加的血咒,如果對方制住神蛛或殺死神蛛,你和他都會死於神蛛反噬。”

  “他還說什麼?”煙子的眼睛與戎信大師絲毫不讓的對峙著,問。

  “大師還說,他們已經發現了神蛛,受主也失去了活動能力,這樣的狀況下,他沒有辦法,除非……”矮壯漢子頓了頓。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成為神將。”

  “神將是什麼?”

  矮壯漢子與戎信大師再次交流,他好像越來越激動;幾分鐘過後,戎信大師取出根黝黑的竹管,旋開上部的柱塞,抽出一枚絢麗的羽毛,遞到煙子面前。

  “神將將有無窮的力量,只要讓戎信大師把這枚孔雀翎**你的頭頂,你將在一個小時內擁有天神般的力量。一個小時,足夠你做任何事了。”

  “還有呢?”煙子看著孔雀翎,眼眸收縮,有點動搖了。這只羽毛上下環繞著藍盈盈的異光,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頭頂,那裏可是百匯穴。

  “大師說,你也許會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神將沒有思維,一小時內,你只是大師的一隻手。”

  “還有呢?”

  “你會頭痛,大概持續半年。他有靈藥,你可以在痛的忍受不住時服用……”

  “胡扯!他說的靈藥是鴉片!”矮壯漢子的身體忽然飛了起來,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人已經消失在棧道外。下面就是湍急洶湧的大江,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了。

  戎信大師眼前出現一個黑影,他微一愣神,手中的孔雀翎已經不見了。他也算高手,第一反應就是原地橫倒,向洞窟方向翻滾。

  江小龍攔住了他,舞動魚叉刺向戎信大師後背。

  “小龍,不要傷了他。”黑影手持孔雀翎走到戎信大師眼前,分開他的亂發;“頭頂是嗎?”

  “噗!”的一聲,孔雀翎**戎信大師頂門百匯穴。

  “哥哥。”煙子這才反應過來,激動的叫道。

  “傻妹妹,他們在騙你呢。變成神將,我就在也沒有妹妹了。現在好了,他是你的神將,你可以讓他做任何事。”江小魚陰冷的面孔上閃出一抹溫暖的微笑,撫著煙子的肩膀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幫清洋家做事,煙子,你身負振興清洋家的重任,今後做事,要三思再三思,再不能感情用事。”

  “哥哥,我不該那樣做,你……”煙子渾身抽動,伏在江小魚懷裏話也說不完整。

  “煙子做的很對,我早該離開清洋家了。我走的是條不歸路,如果不儘早撇清干係,會給清洋家帶來滅頂之災。我很後悔,可是已經有點晚了。”

  “父親說……”

  “不要聽空想大師的任何話,他心裏的江湖已經死了。煙子,逼我走上這條路的就是他,把清洋變成這樣的也是他。你回去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掉水覺寺,把空想大師逐出江家村。”江小魚平靜的語調下是抑制不住的怨恨。

  煙子感受到了,默默的點點頭。

  五品清洋之所以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不是因為江小魚。

  事實上,大家都能感覺到江小魚出任家主後,一直在致力於修復與包括七品祝門在內的江湖各派之間的關係。

  可是,他的努力有點晚了。

  五品清洋前一代人,也就是以曾經的魚、如今的空想大師為主的江家五老,對江湖道做下了太多不該做的事,積怨蔓延到這一代。除了五品清洋與一品金佛的幾個大和尚,即使沒什麼直接恩怨的江湖中人也對五品清洋敬而遠之,想要挽回何其難。

  “時間到。”江小魚看向戎信大師。

  戎信大師原本癱倒在江小魚和煙子身邊,這時顫巍巍的站起來,兩眼呆滯無神,冷冷的看著煙子。

  他頭頂孔雀翎毫光大放,戎信大師頭頂冒出一股暗紅色的血光融合進藍光,形成一條詭異的光團在孔雀羽周圍盤旋縈繞,仔細觀察那光團,似乎是一只張牙舞爪的五彩蜘蛛。

  “你現在是他的主人,可以讓他做任何事。”江小魚退後一步,似乎怕與煙子太過接近,引起他的不良反應。“煙子,這個神將也許比神仙都厲害,你可要想好了。”

  “我要讓他殺死那個女人。”煙子咬牙切齒的說。

  江小魚點點頭,沒說話。

  “我要讓他殺死那個負心人。”

  江小魚沉思著,沒說話。

  “哥哥,可以嗎?”

  “是戎信大師殺人,與你和清洋家沒關係。”江小魚又退後一步,戎信大師的眼睛已經在關注他了;“你不能殺那個人,江家承受不起。江家村有太多的事等著你做,為了個男人,你折騰夠久了,早應該明白,他的心不在你這裏,再折騰也是惘然。我在村裏旅遊發展公司的帳戶留下了五億,在多會出事的,希望你用這筆錢把江家村變成重慶的後花園。還有,別在那些實業公司上投入一分錢,如果有人買就賣掉。你從小就比我精明,清洋家出路在哪裏,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到上海來找我。”

  江小魚又轉身對江小龍說:“照顧好煙子,她如果有事,我會第一個殺掉你。”

  說完,江小魚縱身躍起,消失在棧道外的漆黑裏。

  煙子臉上的表情陰晴莫辯,猛一咬牙抬起手臂指著山頂道:“去,殺死那個女人。”

  戎信大師咽喉裏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身體靈貓般躍起,攀著棧道上方的岩壁衝向文峰觀。

  雖然聽不懂煙子的話,但戎信大師如今只是個傀儡,與煙子心意相通、與虎紋彩蛛聯繫緊密的傀儡;自然能感受到主人心裏濃重的恨意寄托之人在哪裏。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2-7 23:43
鳳凰面具 江湖號外:血咒如鐵去無回(下) 蘑菇


  文峰觀後院,道旗高幟,火燭飄搖。

  木長老身披八卦仙衣,腳踩七星補手持桃木劍,在廂房外的院子裏擺開香案升壇做法。

  曲奇扮作道童,手裏捧著一柄佛塵立於香案後。

  祝童守在廂房門外,何仙姑在房內看護葉兒。

  尹石風不知去哪裏了,他救下何仙姑和葉兒後一直沒有回來。

  子時剛到,一大片烏雲攏住剛到中天的殘月。

  前院傳來大黃激烈的吠叫聲,真元道長被驚動,跑去希望能制止大黃,卻沒想到被咬了一口。大黃處於極度恐懼之中,在文峰觀內四處亂闖,最終躲到祝童腳下。似乎在它看來,這個可拍的人身邊是最安全的所在。

  廂房裏,葉兒安詳的躺在床上。

  她胸前的衣衫被解開,祝童用鬼門十三針鎖死了她所有的感知,包括觸覺與痛覺神經。

  葉兒額頭印堂穴上插著一枚細細的綠色木刺,木刺的上部抖動著,並微細的移動著角度。

  這是定神針,何仙姑的任務就是保證定神針不被彈出,每過一段時間在針尾滴注酒液,以本身真氣煉化充入針體。

  葉兒的情況可算是危險之極,加持了血咒的虎紋彩蛛最難對付,從子時開始蠢蠢欲動,並且開始吞噬玉枕穴周圍的精血,逐步壯大實力。這枚定神針就是為了壓制虎紋彩蛛,針尖正對著虎紋彩蛛的背部,針芒處隱約出一道綠線控制著它成長的速度。

  泥丸宮在腦內,葉兒如今的狀況已經很糟糕了,稍有閃失,怕會造成終身遺憾。最後不得不同意木長老的意見。

  木長老的辦法很原始,解鈴還須繫鈴人,先制住降頭師,斷絕外部操縱虎紋彩蛛所有可能,然後再想辦法把虎紋彩蛛引出玉枕穴。只要離開腦部,降服虎紋彩蛛就安全多了。

  醫不自醫,事關自己和親人,難免會患得患失。

  如果被降頭的不是葉兒,祝童至少有三種對付虎紋彩蛛的辦法,最直接有效的就是用胸中怪異的血球強行煉化它,那家伙閒來無事總折騰小騙子,害得他近期勤修苦練,卻毫無進境,所得都被它毫不客氣的吸納了。

  一陣山風吹來,將聖壇頂部的陰陽旗吹得烈烈作響。

  祝童心裏湧起強烈的不安,蝶神報警了,有個可怕的東西正在快速接近。

  尹石風在大殿屋脊上現身,凌空而立低嘯一聲,細劍直指殿後:“來了。”

  有人從文峰寺後面來!文峰之名得自峰尖峭如巨筆插天,峰頂面積並不大。文峰觀背後更是陡峭的懸崖峭壁,下面就是滾滾長江。對手竟然從那裏上來了,看尹石風的架勢,好像速度還非常之快。

  大黃縮得更小了,頭埋進身體下,**沖著文峰寺後,尾巴**在股溝內,似乎它根本就長沒那東西一般。

  祝童的危機感越急切,他能感覺到葉兒正面臨巨大的危險,可偏偏不知道哪裏有漏洞,急切間顧不得多說,一頭闖進廂房。

  何仙姑也正在焦急,她如今周身香汗淋漓,正拼命催動真氣試圖要將定神針留在葉兒印堂**。她已經放棄用定神針壓制虎紋彩蛛的第一選擇,能保證定神針不被彈出已然不錯了。

  葉兒的眼睛剛剛掙開,瞳仁暗紅如血,四肢激烈的抖動,在努力從束縛中掙脫出來。

  祝童抽出鳳卓青羽,想要以術字協助何仙姑。

  “轟隆!”一聲,房間裏磚石亂飛煙霧彌漫,廂房的後墻上被撞出一個大窟窿。

  戎信大師出現在缺口處,他右臂鮮血淋漓,雙目赤藍,剛才的撞擊雖然傷了右肩,但似乎沒給他帶來疼痛,只是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沖級,一時有點恍惚。

  祝童第一時間抱住葉兒滾到地上,剛把葉兒護在身下,磚石灰塵就落下來,砸得他背後劇痛。

  何仙姑慢了半拍,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輕叱一聲縱身躍起,左腿在空中旋轉半周,踢向戎信大師面部。

  “呵呵!呵呵!”戎信根本就沒有躲閃,等何仙姑的腳尖踢中鼻樑才揮出一拳。

  這一拳,正打在腿窩位置,何仙姑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就飛了出去,並撞破廂房的軒窗跌到院子裏。

  何仙姑已經站不起來了,她的左腿下肢骨骼明顯被那一拳擊斷了。

  事情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沒想到對手竟然放著大路不走從最危險的懸崖峭壁摸上來,更沒想到他會選擇擊破厚厚的墻壁,強行闖進葉兒所處的廂房。

  尹石風帶著一道寒光沖進廂房,很快就與何仙姑一樣,倒飛著從軒窗跌出來。

  曲奇緊接著沖進去,他沒有馬上被打出來,卻也只支持了三招就被踢了一腳,順著廂房門,球一樣滾到院子裏。

  尹石風進入廂房的瞬間就看清了局勢,細劍爆出萬點華光,將神祕人的全身罩進去。

  神祕人呵呵笑著,不躲不閃,一拳擊來。

  尹石風在空中閃身,細劍先是點中神祕人的右眼,接著刺進他左胸;他剛要抽劍就被一只鐵拳擊中肩膀。

  尹石風沒有選擇硬抗,而是順著對方的拳勢倒飛泄力,總算沒有被打斷肩骨。可這一拳擊實在太厲害了,震傷了周圍大**,短時間內一口真氣卻再也提不起來了。

  曲奇的狀態最好,也是最倒霉的一個。

  他攻擊的目標是對手的下盤,佛塵第一時間纏住了戎信大師的右腳,並力抖出柔勁。一般情況下,即使是個碗口粗的木樁也禁不住他這一抖。

  可這次,佛塵似乎纏在鐵柱上,柔勁出如泥牛入海,對方沒有移動分毫,反噬的力量卻順著佛塵傳來。

  曲奇很識相的丟開佛塵,緊接著使出一記陰損之極的狠招:猴子摘桃。

  說起猴子摘桃可大有講究,不管是名門正派或邪魔鬼怪都會把這一招當成反敗為勝的殺手,不到危機關頭或性命攸關之時不會輕易出手。話又說回來了,即使有千般理由,用猴子摘桃扭轉戰局也要落下口舌,並非什麼值得誇耀光彩的事。

  曲奇以為,如今祝童生死未卜,正是危急關頭;且對手是如此強悍,他一定接不住對手的反擊,也算性命攸關之時;正是用猴子摘桃反敗為勝扭轉戰局的時候。

  所謂的猴子摘桃,摘的不是桃,而是對手的下身陰囊。

  曲奇的確摘到桃了,可在他指間力的同時,他的背部被重重地踢了一腳,就昏頭漲腦的滾出來了。

  也算他基本功紮實,逍遙谷的柔功厲害,曲奇站起來吐了口血,看樣子短時間難有再戰之力。

  木長老眼看著何仙姑、尹石風、曲奇一個接一個被打出來,心裏的波瀾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來的究竟是什麼人!何仙姑是他親手**出來的;尹石風剛戰勝江小魚,可算漢水尹家幾百年最傑出的弟子;曲奇是逍遙谷曲老億推出的高手,在擂臺上已經表現出不俗的實力。

  如此豪華的陣容,即使對上江湖第一人索翁達活佛也不會如此狼狽,更不用說他們都是在三兩招或一招之內被打出來的了,並都受了不輕的內外傷。

  那完全是神,而不是人的力量所能達到的境界!

  更大的問題在於,文峰寺內外如今已經沒有可用之人,祝童與蘇小姐的命運只能靠他自己。

  “呵呵!呵呵!呵呵!”廂房裏傳出陰冷的笑聲,裏面那個神祕的家伙正在移動。

  尹石風與曲奇面面相覷,他們想再沖進去,卻是有心無力,如今連能站穩都感覺吃力,進去與找死沒什麼區別。他們都知道一力降十會的道理,可也都不太相信世上真有那樣的人。

  如今信是信了,心裏的疑惑更多。那,還是個人嗎?根本就是一招換一招,一命換一命。

  “起神火!”木長老大喝一聲,神壇上爆出一團煙花,將整個神壇點燃。

  霎時間,文峰寺內後院亮如白晝,廂房的軒窗和房門都被先後撞破,光芒所到,裏面的景象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看到,廂房裏所有的家具都被打的粉碎,祝童如一道虛影般繞著一個神祕人旋轉,葉兒不知在那裏。

  神祕人裝扮奇特,最奇怪的是頭頂上的那根枚光華四射的孔雀翎。祝童手裏有個一大一小兩個光點,每一招都試圖攻擊孔雀羽。而那個瘦小的神祕人招數很簡單,對身上所有的部位都不在意,只避免孔雀翎受到攻擊。

  廂房軒窗下站起一個身影,那是葉兒,神祕人忽然放棄祝童走向葉兒,並舉起鐵拳。

  何仙姑和曲奇同時驚叫一聲,他們都領教過神祕人的厲害,葉兒被如果被這一拳擊中……

  祝童出現在神祕人和葉兒之間,一把拉住葉兒。

  尹石風和木長老的驚呼再也忍不住了,祝童已經避無可避,如果中了這一拳必死無疑。

  可是,又一個不可能生怪異的事情生了。

  手無縛雞之力的蘇葉竟然抱著祝童,並鬼魅般原地旋轉一周,用自己的柔弱的後背迎向神祕人的鐵拳。

  煙子的身影出現在缺口外三米的地方,看到祝童和葉兒爭著去承受戎信大師的鐵拳,不禁出一聲幽長地嘆息:兩個傻瓜。

  她自問,如果自己遇到同樣的情況,不會有此般視死如歸的勇氣。

  可是,血咒如鐵有去無回,戎信大師變成神將後,唯一的信念是殺死蘇葉。

  煙子不是降頭師,不懂怎麼收回指令,無法做出任何改變。

  說時遲那時快,何仙姑再也忍不住,右腿點地、拖著斷腿縱身沖進廂房,手舞玉如意擊向神祕人頭頂的孔雀翎。

  曲奇也從大門滾進去,虛嗒嗒的又使出一招猴子摘桃。

  這是有去無回的兩擊,無論有效與否,他們都不可能有力量全身而退。

  神祕人對他們的行為毫無感覺,鐵拳夾雜著呵呵冷笑砸向葉兒的後背。

  祝童已經沒有時間和空間再做動作,只能一咬牙,閃電般探出左手抓向神祕人頭頂的孔雀翎。

  孔雀翎蛇樣纏繞住他的左手乃至半個手臂,妖艷的紅藍光環如電花飛舞。

  “嘭”的一聲悶響,院子裏眾人看到一股血箭從葉兒口中飛出軒窗;接著,房間內勁氣橫流煙塵大起,兩人就不見了。

  煙塵落時,只看到神祕人呆呆的趟在地上,頭頂沒了孔雀翎,他似乎也變成了個木頭。

  何仙姑的玉如意堪堪擊中神祕人的額頭,砸出個血洞。

  曲奇的猴子摘桃也捏到了神祕人下身,這次入手的感覺十分柔軟,他還沒來得及力,神祕人就倒下了。

  墻外懸崖邊,煙子慘叫一聲,捧著胸口癱軟倒地。

  江小龍閃出,抱起她幾個閃身消失在夜幕下的黑暗中。

  神壇上的神火滅了。

  祝童顫巍巍站起來,表情痛楚的雙手抱胸,靠在殘破的軒窗上喘息。

  孔雀翎不見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2-8 22:52
鳳凰面具 二十七卷、虎踞龍盤 一、虎踞盤龍(上) 蘑菇


  驚心動魄的一夜過去了,文峰觀可謂傷亡慘重。

  傷勢最重的還是葉兒。

  神祕人的鐵拳頭結結實實的地打在葉兒背後,內臟被震動,給葉兒造成實質性傷害。

  如果不是祝童在神祕人發力前的瞬間扯掉了他頭頂的孔雀翎,破去了他的神將加持,葉兒可能當時就沒命了。

  祝童沒看到何仙姑被神祕人的鐵拳擊飛,但是看到了尹石風和曲奇相被神祕人打的落花流水狼狽不堪。

  所以,輪到他面對神祕人時,祝童沒有選擇正面抗衡,而是利用自己輕盈的身法,一邊纏鬥一邊用龍鳳星毫試探性點刺攻擊。

  幾個回合下來,神祕人上身的穴位幾乎被他刺遍了,卻毫無作用。

  小騙子是個不信邪的人,這樣的結果本在他預料之中,可他不相信神祕人是個身負金鐘罩鐵布衫超級高手,五品清洋家如果有這樣的比索翁達活佛還厲害高手,魚根本不必改頭換面躲進金佛寺,早就拿出來獻寶了。

  祝童試探性的攻擊神祕人頭頂的孔雀翎,神祕人拼命迴護,那正是木長老升起神火的時候。

  接著就是葉兒站起來,神祕人抓不到祝童轉而攻擊葉兒。

  對於葉兒變化,祝童如今還很弄不太明白,只隱約感覺到與神祕人撞破墻壁的瞬間,抱著她躲避時把她胸前的七枚金針壓進體內有關。那一刻,金針不可避免的也刺進了祝童的胸前,血球有瞬間的異動。因為當時情況萬分危急,祝童沒有心思注意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當神祕人倒下後,隱伏在葉兒體內的虎紋彩蛛已經神祕的消失了。

  想來,如果不是葉兒突然捨身相救,祝童根本就沒機會抓住並拔出神祕人頭頂的孔雀翎。糾纏下去的話,祝童早晚會被神祕人擊中。祝童自認根本經不起那一擊;他如果倒下了,兩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何仙姑的左腿斷了,沒有一個月的修養不可能下床行走。

  尹石風的肋骨斷了兩根,膻中大穴附近經脈受損,也需要一個多月的將養。

  曲奇的傷並不重,他甚至有機會殺死神祕人,可最後時刻,曲奇放棄了猴子摘桃。

  神祕人一只眼睛瞎了,那是被尹石風的水東流點爆了;胸前被細劍刺入,傷了肺部,也是尹石風的手筆。頭上被打了個洞,是何仙姑的玉如意留下的;還有一處傷在面部,鼻樑被踢歪了,是何仙姑第一招強攻的成果。

  如何處理神祕人後來變成個難題。

  孔雀翎沒有了,他完全變成個白痴,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說,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文件,只呆呆的坐在那裏。

  如果倒回去幾十年,這樣的事處理起來很簡單,丟進長江讓他自生自滅已經很寬容了。可如今是法治社會,殺人是要擔負嚴重的法律後果的。

  還是木長老接下了這個難題,文峰觀從此多了個傻乎乎的看門人,與大黃一樣,每天守在山門旁。至於木長老是否有心研究神祕人身上的祕密,就不是小騙子操心的事了。

  他已經得到了好處,好處來自孔雀翎。

  最後的時刻,神祕人突然變成正常人並跌到,大家都鬆口口氣,而祝童正處於危機之中。

  孔雀翎纏繞在他的左手上,忽然鑽進他的手臂,化為一只五彩光蛛向心脈出進攻。

  祝童已然動彈不得,五彩光蛛的能量是那麼的強大,他的身體處於麻木狀態。

  守在心脈附近的血珠與五彩光蛛一接觸就纏繞在一處,裏啪啦扭成一團。蝶神被嚇得躲得遠遠的,在祝童腳底湧泉穴內瑟瑟發抖。

  這一戰持續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

  木長老多次試圖幫助他,卻又哪裏插得上手?

  到現在祝童也不明白,到底是血球降服了五彩光蛛,還是五彩光蛛融合了血球。反正他如今擁有一顆七彩玲瓏心。

  血球已不是以前的血球,小騙子的修為有了比較大的提升空間。

  接著,祝童帶著葉兒閉關了。

  天亮了,羽玄真人也來了,還帶來了道宗八仙。

  羽玄真人先從木長老那裏知道了事情經過,登時大怒,馬上就要發出江湖令,對五品清洋展開反擊。

  “道宗不可如此。”

  曲奇和尹石風同時開口反對。

  很明顯,這個時候對五品清洋展開反擊並沒有多少意義,羽玄如此說,不過是做個樣子給祝童和尹石風看。即使真的發出江湖令,也只能抬高二品道宗的地位,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此時,祝童正在閉關中。他如果在的話,想必會有一番熱鬧。

  凡心也回來了,他也不同意這個時候招惹是非,不僅於事無補,還可能會壞了文峰觀風景區的合作項目。

  與羽玄真人不同,凡心對昨夜發生在文峰觀的事概不關心,連問也不問。

  尹石麗從重慶趕來,羽玄真人抽出一小時的時間和尹家姐弟密談。具體談了什麼,人家沒說,祝童也沒問。

  下午,尹石麗與尹石風就離開了文峰觀。

  第三天,祝童帶著葉兒走出靜室,眉眼間熒光流彩,看上去當然是功力大進,只神情有點落寞。

  木長老和祝童用了一夜的時間才把她從生死的邊緣拉回來,經過兩天的閉關治療,如今可算傷勢穩定,除了兩根肋骨的骨裂傷需要調養,受損的經脈已然被修復。

  讓祝童失望的是,葉兒醒來後,只恢復了一部分記憶。

  羽玄真人與凡心早等急了,在文峰觀後院排開盛宴替祝童接風。

  面對這般架勢,小騙子正式答應與凡心成為羽玄真人的左膀右臂,與巫山縣那家房地產公司鬥智鬥勇。

  凡心負責陽謀,祝童謀劃陰謀,羽玄真人負責打哈哈,爭取達成一個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

  祝童看過那些資料,憑感覺認為這樁生意不算很複雜,主要原因是二品道宗的起點比較高。

  巫山縣城並不大,本地多沾親帶故,私人偵探還處於初級階段。

  可重慶不一樣,那家房地產公司的後臺老板如今在重慶任職。

  第四天,曲奇的傷好了,祝童帶著他走下文峰觀在巫山縣城轉了一下午。

  晚上,祝童要求羽玄用道教協會理事的身份對房地產公司的後臺老板羅局長髮出見面會談的邀請。

  第五天上午,對方傳來消息,同意見面,時間是晚上七點;地點就在文峰觀。

  文峰觀上下忙碌起來,凡心去山下迎接客人,羽玄和木長老在山門外的修竹旁擺開茶海,喝茶下棋。八盞碩大的紅燈籠掛在石柱和樹幹上,每盞燈籠的表面都繪著八卦中的一卦,遠遠看去,很有點人間仙境的味道。

  如果沒有出事的話,文峰觀的後院本是最清雅的所在,這樣的見面應該放在那裏。

  “道尊,一會兒見過面後,你們先迴避,我需要單獨和他談談,大概需要十分鐘。”祝童看了會兒棋,說。

  “不太好吧?”羽玄真人拍下一枚黑子。

  “凡心師兄會答應的。”祝童含笑道。

  他知道,羽玄真人對凡心的意見很尊重,其實並不太相信自己。

  羽玄當然明白祝童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歉然一笑,道:“祝師兄別在意,我是覺得不太禮貌,也不好找合適的理由。”

  “你就說我是神醫李想。”祝童從木長老棋盒裏捏起一枚白子,拍在棋盤正中天元位置;“木長老,你太保守了,只顧防守不去進攻是贏不了棋的。羽玄掌教殺心太重,這兩塊棋沒眼也沒連,完全是散兵線。在這裏點一步,只要守住天元,他就死定了。”

  木長老捻須,故作不悅道:“觀棋不語真君子。”

  “說的好。”祝童又從羽玄真人棋盒裏捏起一枚白子,拍在白棋緊守的角部三三處,說:“落子無悔大丈夫,男兒當豪邁,生死一痛快。羽玄掌教真大丈夫,只是殺起來出手稍緩顧慮太多。這一步三三早就該點,點到這裏,木長老如果不理就只能除與你拼命打劫。嘿嘿,如此大的生死劫,後退一步滿盤皆輸。木長老年紀大了,必然不敢拼命,得此先手,你才有機會把那裏散兵遊勇整理成陣勢,勝勢已成,回天乏術。”

  “該說的都讓你說,該走的都讓你走了。”羽玄真人丟下手心的棋子,不滿的說:“這盤棋,倒是我黑勝還是白勝?”

  “勝負在我心,執黑黑勝,執白白勝。人擋殺人,佛檔滅佛!”

  “好一個人擋殺人,佛檔滅佛!好了好了,一會兒你先與羅局長談,我和凡心恭候佳音。”

  羽玄真人答應了,也失去了下棋的興致。

  祝童正好坐在他原來位置,與木長老展開一場針尖對麥芒的對攻博弈。

  六時五十五分,青石小道上傳來人聲,祝童拍下一枚黑子,起身道:“長老輸了,我這是個無憂劫,長老那邊卻是個生死劫。”

  “無憂劫並非真的無憂。”木長老也拍下一子。

  祝童凝神看看,爾爾蹙眉又展開:“長老莫要裝腔作勢,這裏沒有棋,除非長老有機會連走兩手,長老沒那個機會。”

  “算你贏,回頭再討教。”木長老並不糾纏,也沒時間糾纏,客人已經踏上最後一道青石階。

  “日有千人拱手,夜有萬盞明燈。果真是道家福地。”打頭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神彩飛揚,朗聲念起石柱上的楹聯。

  說微胖是指微微隆起的腹部,可他的臉型又顯得特別瘦削,個頭也不算太高。

  凡心緊跟著走上來,應和道:“羅局長眼力不錯,這樣的光線下,我就看不清上面的字。”

  “哪裏是看得清!文峰觀是我們從小玩耍的地方,都看過幾百遍了。”羅局長很豪爽的說,羽玄真人和祝童已經迎上前。

  “羅先生能在此風水寶地成長,福緣深厚,高升可期啊。”羽玄真人打個稽首,微笑道。

  凡心連忙上前一步替兩人介紹:“這位就是家師,道教協會理事羽玄真人。文峰觀能有如今的規模,多虧羅局長佛照。”

  羅局長身邊還有個年輕人,應該是私人助理祕書保鏢、司機的角色,他的手指拳突位置有層硬皮,是位接受過嚴格的自由搏擊的訓練好手。

  那位年輕人也注意到了祝童,應該是嗅到了祝童身上的傷藥的味道。自由搏擊訓練受傷是家常便飯,對傷藥的味道很敏感。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2-16 13:08
一、虎踞盤龍(下)



羅局長沒有靈敏的嗅覺,和羽玄寒暄過後才看一眼祝童。

羽玄真人介紹道:“這位是從上海來的朋友,李想李先生。”

“原來是李先生。”羅局長不在意的敷衍道,雖然也伸出了手,卻鬆垮挎的,明顯沒什麼誠意。

“李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他還有個外號羅局長一定知道。神醫李想。”羽玄加重語氣。

“久仰久仰,神醫李想……你是李想!”羅局長的久仰剛說這句完合轍押韻應酬話,與祝童握在一起的手就變得僵硬了。

最近幾天,重慶官場上流傳著幾個小道消息,每一個都與這位名叫“神醫李想”的年輕人有關。無論哪個小道消息,都認為“神醫李想”是個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不敢不敢,李某仰慕羅局長多時,今日一見,哈哈,果然人的名樹的影,傳言非虛啊。”祝童緊緊握一下對方的手,馬上鬆開。

“噢?李先生也聽過傳言?”羅局長正在思量該否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人,以他的層次,不敢介入神仙級別的爭鬥。他知道,倒霉的總歸是小蝦米,眼前這個神醫李想,就是一個被波及的蝦米。

“當然聽過傳言,羅局長天生異象:宰相肚子臥蠶眉,王侯將相來相會。若有鐵膽並虎威,乘風破浪神鬼退。羅局長屬虎,虎乃金主。羅局長乃虎踞盤龍之像。虎踞盤龍啊!呵呵,此像最忌龍遊四海,如能沖過三道坎,榮華富貴,妙不可言啊。”

不得已,祝童客串了一把算命先生,把羅局長忽悠得一愣。暗想:這位“神醫李想”莫非真如有人說的那般,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外高人?

虎踞盤龍與虎踞龍盤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其中卻奧妙無窮,甚至可說妙不可言。羅局長書房內懸掛的著一幅重金請書法名家寫的中堂,上面的四個字就是虎踞盤龍。

羅局長的書房不是為了附庸風雅的擺設,他可算是從草根階層奮鬥起來的典範。

在步入仕途之前,羅局長曾在鄉下中學做了五年歷史老師,閒暇時最大的愛好就躲在書房裏看看書、臨帖、把玩一些有歷史意義的古玩。所以,羅局長的書房只有極親密的親朋才進去過,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幅中堂的存在。

虎踞盤龍這四個字的來歷,與羅局長的崛起大有關係。

羅局長出與巫山鄉下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他是那個村莊裏走出來的第一位大學生;畢業後,也是響應政府某個活動的號召,回到家鄉的幫助山區孩子的本地第一人。那時的他,可說是個重感情的淳樸青年。

淳樸青年在山區中學任教到第四個年頭,與他同一批或晚一批去的大學生,有的找門路調到縣城或更大的城市,有的考取研究生回到校園,有些就乾脆不辭而別外出闖盪。

受不得山區生活的清苦、外部世界的誘惑實在大官方說法,最大的原因還在於原本微薄的薪水時常被拖欠,對於需求強烈消費旺盛的年輕人來說,沒有錢最讓他們感到絕望。

羅局長留下了,不是因為他堅強,而是因為他是歷史老師。用四年時間辯讀史書,把這個淳樸青年的徹底改變了,他懂得等待機會的重要性,知道教育是國家的根本,政府和社會都不會任憑這種情況持續太久。

第五年,羅局長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機會,被豎立為獻身教育事業的典型,破格提拔為那所中學的副校長。

說起那次破格提拔,就不能不提起一個姓龍的女子,也就是那條盤龍。

春天,山區中學來了四位實習生,其中有兩位女孩子。

一位如花似玉,與這裏的山水一般清秀;另一位的外表卻很普通。

當時山裏交通不便,到縣城需要六小時,所以,當時還是是羅老師的羅局長的書房就逐漸成為年輕人們最愛的去的地方。羅老師不只文雅博學,且愛好廣泛。

房頂養了一群鴿子,還唱得一口好山歌,吹得一管好笛子。

也許是寂寞,如花似玉的女大學生被羅老師吸引,知道他還沒有結婚,很快就向他發起了熱烈的追求攻勢。

可羅老師並沒有回應如花似玉的追求,從初春到初夏,與幾個年輕人淡淡的相處著。

據說,一個周末的晚上,如花似玉與另兩個男孩子去縣城放鬆,校園裏只剩下羅老師和那個外表普通的女孩子。羅老師用一首纏綿悱惻的古曲《鳳求凰》將女孩子撩撥得心神俱醉。

接著,羅老師拋下笛子抱住她,用撫弄笛子的修長手指撫弄過女孩的山山水水,進而雙雙倒在書房裏那張乾淨整潔的單人床上,乾脆利落的從身體到精神上征服了女孩子,把生米煮成熟飯。

當夜,月色凄迷群星暗淡,只有金星大放異彩。

第二天,如花似玉回到學校,敏感的發現羅老師與同學的關係產生了質的變化。一時傷心欲絕,很快就離開了學校。

那位外表普通的女孩子姓龍,就是羅局長如今的夫人;她的父親是鄰縣的縣長,哥哥是本縣最年輕的局長。

羅局長認為有如今的地位得益於當時經受住如花似玉的誘惑,果斷而堅決地佔據了盤龍寶地,並得意的稱之為虎踞盤龍。

時光如文峰下的長江,匆匆已是二十年;知道那段歷史的人本來就不多,羅局長一路高升後,有資格說起的人就更少了。

現如今,龍女已經辭職,在國外陪寶貝兒子讀書,可算是龍遊四海。

所以,猛然聽到祝童說出這番話,羅局長心裏的震動可想而知。

“那裏有盤殘局,清風明月無人管;羅局長雅量開美,可有興致與李某手談幾首?”祝童做個請的手勢,羅局長略一沉吟,竟隨他走向棋臺。

羽玄真人並凡心道士悄然退進山門,羅局長擺擺手,跟他來的年輕人也離開了。

“李先生,這殘局可真有意思。無憂劫對生死劫,白棋無力回天,已經輸了。”羅局長坐在木長老的位置上,當然屬於白棋。

“可是,如果白棋連走兩手呢?”祝童笑道;“羅局長是貴客,殘局待客本就失禮的很,多走一手也是應該的。”

“那樣的就破壞規矩了,沒有規則,贏了也沒什麼意思。”羅局長並不領情。

“羅局長說得好,要尊重規則。”祝童在棋盤上拍下一枚黑子;“如果我走一步緩手,算不算破壞規矩?”

“這就不一樣了;”羅局長隨即放上一枚白子,原本黑棋的無憂劫也變成了生死劫。“我們都有一個生死劫,勝負未知,這樣的殘局才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嗎?”祝童臉色一冷,飛快的拍下一子。

羅局長蹙眉,祝童不顧整條大龍的死活,在黑方從無憂劫變成生死劫的地方補了一手,他消劫了。

可整盤棋局的局勢並沒有因為這一手而變得明晰,黑棋整條大龍做出兩個眼,白棋還有一個生死劫。如果羅局長也補一手消劫的話,這塊棋活了,另一塊白棋將不得不陷入與黑棋的大龍殺氣劫爭。祝童剛才投下的黑子暗藏手筋,不只是為了斷開白棋大龍的一條尾巴,拍下這一子後殺機已露,只要再補一手就是另一個生死劫。

“這一手有名堂,為棋從斷處生,換成俗話就是釜底抽薪。羅局長大人大量,當不會在意點點小意思,只要把這條尾巴給我,大家都平安無事。”

“李先生有話請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羅局長丟開棋局,冷眼看著祝童。

“羽玄真人是我的朋友。”祝童指間擺弄著三枚黑子,不疾不徐的說;“如果有別的選擇,他不會安排這次會面。巫山水路縱橫,自古乃靈秀之地。羽玄真人很看重文峰觀,多方奔走才籌集到三億巨款,為的就是把文峰觀建成一處可與武當媲美的道家聖地。此乃百年大計,千年大計。羅局長應該理解,遠大的理想需要有堅實的基礎,如果基礎不牢穩,別說百年大計了,過不了幾年,一場可預計的風波將會降臨文峰觀。那場風波,也許將把之前所有的努力化為泡影。羽玄真人很矛盾,所以讓我和羅局長談談。”

“李先生言重了,這些話也不該對我說。羅某已經離開巫山。”羅局長不在意道。

“我知道,羅局長去年就高升了;我還知道,羅局長在這個位置上最多還能幹三年。三年後,也許要不了三年,羅局長將遠走他鄉,在另一片土地上虎踞盤龍。”祝童不無嘲弄的看著羅局長;“不要否認。大丈夫敢作敢當,我只是代表羽玄真人和羅局長商量,不要太急功近利,能否把眼光放得遠一些?”

“說說吧,羽玄真人有什麼條件。”羅局長的表情不再緊張,祝童心裏微微失望。

到底是飽讀史書久歷官場之人,圓滑而老道,考慮問題深度與角度非吳主任、王覺非之類可比,更難對付。

這樣的對手祝童並不喜歡,即使勝了,也不會有將對手踩在腳下的快感。況且,羽玄並不想徹底擊垮他,那樣會得罪很多人;如果能各自退讓一步得到個貌似雙贏的妥協的結果是最好的,可是如今看來,難度有點高。

可是也不一定,世事無常,祝童打的算盤並不單純,正需要一個有深度的對手。

“羽玄真人有兩個意思,其一,從您這裏購回安道實業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價錢方面可以高出兩成;其二,引進第三方投資者,收購您的房地產公司。”

“你們不看好我,怕影響到你們的百年大計。”羅局長目光深沉地看著祝童。

“不是我們不看好你,你知道自己做過什麼;即使沒有我們,被審查也是早晚的事。”祝童沒有否認,羅局長的雖然自詡虎踞盤龍,可那條龍只是條小龍,在祝童看來只能算一條地頭蛇,不可能給他帶來太多的助力。他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將在這個位置上劃上句號,所以,就開始拼命撈錢。

那家房地產公司的老板,正是以前那個如花似玉。他們勾結在一起根本就不想公司的未來,而是打著賺一筆是一筆的念頭。在文峰觀景區內開發別墅區,就是在此背景下瘋狂舉動。只要能賣出去,全不顧及五年或十年後一定會遇到的麻煩。

羅局長已經辦好的護照,只要有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就會飛赴大洋彼岸與盤龍匯合。

他這樣的官員並非個案。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2-16 13:09
鳳凰面具 二十七卷、虎踞龍盤 二、貴妃亂局(上) 蘑菇

  “圍棋是我們的國粹,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得失只在方寸間。”羅局長忽然轉換話題,信手捻起一子;“說起棋品,真正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並不多,審時度勢需要大智慧。貴妃亂局的故事李先生聽說過嗎?”

  “哪個貴妃?”祝童沒聽說過,論起學問,他當然不能與歷史老師相比。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此貴妃就是楊貴妃。”羅局長不無賣弄的說。

  “原來是楊貴妃。”祝童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可該裝的糊塗還是要裝下去。

  “唐玄宗李隆基天縱之才,有文韜武略。可惜的是,也是位多情種子,後期縱情聲色斷送了一世英名。唐玄宗也喜歡圍棋,但是有個毛病,贏得起輸不起。一次。他與大臣對弈,棋到中局已然處於下風,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楊貴妃看在眼裏,知道唐玄宗的毛病。剛好她懷裏抱著只小狗,貴妃就在狗腿上掐一把,做失手狀。小狗吃痛,狂吠著撲上棋盤,一局棋就被攪散了。這就是貴妃亂局。”

  羅局長笑吟吟說完,丟下棋子道:“很有意思的小故事,羅某隨口亂講,希望先生不必在意。五千萬,如果羽玄真人認可的話,我負責說服朋友退出。”

  祝童心頭大怒,臉色卻沒什麼變化,端起茶杯一舉,道:“此處雲淡風輕,真不是談生意的好地方。羅局長慢走,我替羽玄真人謝罪了。”

  羅局長緩緩的站起來,說:“我明日午後回重慶,凡心先生知道我在巫山的住處。”

  祝童微微點頭,沒說話,看著他帶著保鏢消失在山道上。

  羅局長真是個不吃虧的主,知道祝童如今的尷尬,大概也聽說了一點王向幀的事。所謂貴妃亂局的故事,是在影射王向幀與蝶姨的關係;並且暗示祝童不過是一只躍上棋盤的小狗。

  羽玄真人是羅局長在任時招商引資請來的,如花似玉也是羅局長介紹給羽玄真人,並在他的暗示下,只象徵性的收取了一點錢就把安道實業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到對方名下,為的是換來羅局長的全力支持,羽玄根本就沒想到羅局長打的如意算盤。

  現在,羅局長同意將房地產公司轉讓給第三方投資者,開價五千萬人民幣。

  事實上,如花似玉的房地產公司根本沒什麼資產,以前開發的住宅早就賣光了,手裏的兩塊位置不太好的地皮,還不夠抵上銀行貸款。五千萬,基本上也不算獅子大開口,安道實業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大概也值的價錢。

  羽玄真人與凡心不聲不響的從山門內出來,都看著祝童。

  “他要五千萬。”祝童收回眼光,在羽玄真人臉上轉一圈,笑道:“我估計三千萬可以談下來。”

  羽玄真人長長地噓出口清氣:“先生辛苦了,三千萬也算物有所值,凡心,你的意見呢?”

  “道宗應該聽聽李先生的意見。”凡心注視著祝童的雙眼,他似乎看出了些什麼。

  “正是。”羽玄真人也是極聰明的,對祝童拱手道:“先生以為羽玄應該如何做?”

  “請問道宗,對文峰觀的將來是如何定義的?”祝童偏偏身,只受了半禮。

  “先生的意思是……”羽玄遲疑著,一時搞不清楚祝童問的是什麼。

  “重修文峰觀耗資三億,看起來是筆巨款,以道宗的場面和深厚底蘊,算不得什麼大項目。如果道尊如此想的話,三千萬不算貴。文峰觀虎視長江扼守三峽,乃人文交匯之處,道宗只要用心謀劃,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必能風生水起,為一香火茂盛之道場。”祝童邊說,邊審視著羽玄臉上的表情。

  “文峰觀自古就是道家勝地,羽玄不敢輕慢。道宗上下對重修文峰觀有極大的誠心,不只是我們要重修文峰觀,空寂大師也曾起過同樣的心思。先生有話請明說,文峰觀如果變成文峰寺,才是羽玄的罪過呢。”羽玄的神情更恭謹了。

  “道尊的意思是,要把重修文峰觀建成百年道場了?”

  “正是此意,不只是文峰觀,道宗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多,每一處道場都不會只為賺錢。”

  “那麼……”祝童沉吟一下,道:“那麼,這三千萬道宗不必出,也不能出。”

  “可是?”羽玄真不明白了,回頭看看凡心。

  凡心沉思片刻,緩聲道:“先生的意思是,從長計議,道宗不能太軟弱,凡心猜的可對?”

  “正是此意。”祝童哈哈一笑,翹指贊道:“到底是博士,堂堂二品道宗被一個宵小之徒敲竹杠,好說不好聽啊。重修文峰觀是百年大計,道宗也需要個機會立威。今後,再有什麼人想打道宗的主意,就該好好斟酌斟酌了。金佛有金剛伏魔,大威天龍,道宗難道只會裝神弄鬼?我有幾個字送給道尊:審時度勢,恩威並濟。時事造英雄,機遇稍縱即逝,望道尊三思。”

  “師尊,我同意李先生的意見。道宗外柔內剛,卻也不能如此軟弱,時間久了,外人看到的只會是柔。”凡心聽懂了,對羽玄真人道。

  羽玄臉色陰沉,眼睛盯在棋盤上,久久沒說話。

  下這個決斷很容易,可是是二品道宗的掌教道尊,要從多個角度思考利弊與外人的觀感。

  “我要與尹大姐商議一下。”羽玄終於說。

  “尹大姐?”祝童不解的問。

  “尹大姐以前是正道文化發展公司的職員,現在是股東,也是副總裁。安道實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將屬於漢水尹家。”凡心道。

  兩人都是點到為止,祝童也明白了。

  正道文化發展公司在武漢,尹石麗混跡武漢不是沒有目的的,她已經混到道宗眼皮底下。過去有何圖謀已經沒有意義了,道宗與尹家達成了聯合。

  “我想,羅局長現在正在給某人打電話,如果道尊需要的李某幫忙的話,我在此呆幾天。如果道尊不想招惹麻煩,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哈,我去木道長那裏看看。”

  祝童把話說明白了,轉身走向木道長住處,葉兒還在哪裏呢。另外,這樣做也是為了便於羽玄真人和凡心商量,有外人在場,到底有些不方便。

  走進何仙姑養傷的地方,她以前的房間與住人的後院偏房都被毀了,何仙姑身上有傷,如今在大殿偏殿養傷。

  葉兒懵懂如孩子樣在何仙姑病床前逗弄小貓,猛然見到祝童,瞪著清澈眼睛問:“你是誰?”

  祝童感到一陣暈眩,心力交瘁:葉兒又不認識自己了!

  “蘇姑娘剛才用了一劑清心散,如今的狀況比來時好多了。”木道長捻須微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謝謝長老費心。”祝童拉過葉兒的手腕,細察脈象;她身上的傷病已經好了七七八八,盤繞在心竅的霧靄已經邊成清淡的一層。

  估計,如今的葉兒大概已然恢復到十五歲左右的心智。可這個階段最麻煩,多愁善感且對男人有莫名的猜忌與不信任;小騙子在她的眼裏是個陌生人,再不能冒充便宜爸爸了,這可如何是好?

  夜已深,到睡覺的時候了,可祝童不知道該如何把葉兒哄睡。

  文峰觀原本就不甚寬敞,有趕上羽玄真人帶著一幹人到來,安置起來就顯得捉襟見肘,要不然,尹家姐弟也不會如此匆忙的告辭。

  儘管如此,道宗還是給祝童和葉兒安排了個單獨的房間,只是葉兒對文峰觀乃至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戒備,除了木長老與何仙姑,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葉兒,很晚了,早些睡覺吧;我就在門外。”祝童硬著頭皮鋪好床鋪,催促葉兒上床睡覺。

  “你真是我的男朋友?”葉兒的眼睛已然發澀,整個人都蔫蔫了,懷裏還緊緊抱著小貓。

  “是啊,我們一直很相愛。”祝童伸出手想去理理葉兒鬢角的亂發,葉兒警惕的躲閃一下,只好尷尬的說;“你病了,早點休息吧。”

  “你確定,我不是被你們綁架到這裏的?”葉兒又問了,關於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好多人,第一個被煩擾的正是木長老。

  “我們不是強盜,也不是歹人,為什麼要綁架你?你們家很有錢嗎?”

  “可是,他們說我是警官?”葉兒臉上微有笑意,似乎很自豪;“如果不是綁架,為什麼不讓我和媽媽通電話?”

  祝童不知道說什麼好,葉兒還認為自己父母都健在,蘇娟……對於如今的狀況,解釋清楚很難。

  “這個地方沒有電話啊。”祝童硬著頭皮說;“如果……要到城市才行。”

  葉兒輕輕嘆息一聲,手指輕撫著貓咪的皮毛垂下眼帘不說話了。

  文峰觀地方偏僻,電倒是有,電話確實沒有。葉兒的思維還停留在多年前,對通訊手段的理解也在多年前

  過了一會兒,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問:“你真是我男朋友?”

  祝童很堅決的點點頭;“你是我最親愛的寶貝。”

  “我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可以嗎?”葉兒的頭垂的更低了,隱隱約約,有幾絲紅雲悄悄蔓延上臉頰,少女的羞澀與柔情展露無餘。

  “當然。”祝童心裏叫苦,自己的麻煩來了。

  他與葉兒相遇並相識相愛的過程太過複雜,甚至可以說詭異;以如今葉兒的狀況根本理解不了。可是,他又不能拒絕這樣的要求,只好在做出必要的刪減選擇後,將兩人之間的故事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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