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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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92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 18:02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五、惡棒(下) 蘑菇


祝童沒心思聽他們打屁,注意力集中到耳機裏傳來的聲音。

黃海在沖江城醫院精神科主任發火,說他已經拔掉葉兒的輸液管,並要求對方不要再為難護士。

可主任也是個固執人,說黃海不懂科學,也不是醫生,不該對病人的治療指手畫腳。

開始階段,黃海的聲音還很大。可他的對手畢竟是個久經沙場的博士,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漸漸的,隨著主任擺出一大堆專業理論與實際病例,黃海的的話越來越少。

祝童心裏鬱悶,黃海快被洗腦了。

“棒棒。”身後又傳來召喚聲。

江小魚回頭看一眼,碰碰祝童:“這單生意你去做,我和闐老哥擺龍門陣。”

祝童正是心思不屬的時刻,呆呆的站起來,卻看到叫棒棒女子,是蕭蕭。

“棒棒,這些東西替我拿著。”蕭蕭嘴角含笑,輕聲軟語別提多溫柔了;那樣子,哪裏像是面對一個棒棒?

祝童捆紮好蕭蕭腳下的箱子,用竹棒背起來,默默的跟著蕭蕭走進醫院。

“老板,你裝的不像啊。”蕭蕭看周圍沒人,後頭說。

“哪裏不像?”祝童悶悶的說。

“你呢,穿得像棒棒,坐在那裏就像個老板,還是大老板。”

祝童的肩背馬上佝僂了幾分,他剛才失神,腰板挺得是太直了一些。

“這樣就好多了。”兩人來到電梯口,蕭蕭收起臉上的笑,不屑的對祝童說;“當心點,裏面是進口營養品,碰壞了你賠不起。”

祝童學真正的棒棒田家徽,憨憨地笑笑。

電梯停到住院部十二樓,祝童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個讓葉兒去江家村,身份神祕的李頌漢。

李頌漢坐在一張椅子上,所處的位置能看到一排五部電梯內進出的每個人。

李頌漢瞄一眼祝童,沒發現什麼破綻,把注意力放到蕭蕭身上。這一次,只有他們兩個從電梯裏出來。

蕭蕭昂頭挺胸,給李頌漢個下巴,帶著祝童就向裏面走。

進入精神科病房還要經過一道門,那裏還有個年輕人,攔住了蕭蕭的路;“您要看病人?”

“不看病人還能看帥哥?”蕭蕭戲謔一句,準備繼續向裏面走。

“請問小姐,您要看的病人是?”

“你管得著嗎?”蕭蕭冷下臉。她如今衣著華貴時尚,腕上的伯爵鑽表,夾在肋下的LV女包,都在散發著無形的壓力。

“對不起,今天情況特殊。”年輕人掏出證件在蕭蕭眼前晃晃;“您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不就是個小警察嗎?”蕭蕭撇撇嘴;“我來看個朋友,蘇葉,她也是警官。”

“請出示身份證。”年輕人的涵養不錯,蕭蕭不好再放肆,打開lV女包,拿出身份證和工作證;“你瞧仔細,我可是正經人。”

“蕭小姐是福華造船籌備處的職員,福華在上海,你來重慶是……?”年輕人拿著蕭蕭的證件,問。

“蘇警官是我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聽黃警官說她病了。我又正好有兩天假期……怎麼了?蘇葉是不是……”蕭蕭演戲的本事見長,片刻間,眼裏沁滿淚滴。

“蘇小姐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您不能去看她。醫生囑咐,蘇小姐需要靜養,不允許探視。”

“哪裏有這般道理?”蕭蕭高聲叫嚷起來;“我剛從日本回來,聽到消息就做飛機趕來,蘇小姐是犯人嗎?她做了什麼?”

“請不要喧嘩,這裏是醫院。\醫生也是為了蘇小姐的健康,請您理解。”年輕人依舊不緊不慢的說。

這一會兒,周圍已經聚集起一些閒人。蕭蕭更來勁了,揮著手臂道:“醫生在哪裏?我要問問他為什麼不讓病人最好的朋友探視。”

李頌漢坐不住了,走到蕭蕭身旁:“這位小姐,您如果有意見可以去找醫生。蘇小姐身份特殊,情況特殊,請配合我們工作。”

祝童一直低著頭,此刻伸出手對蕭蕭說:“老板,東西呢給您背到地方了,把錢給我。我們耽擱不起時間。”

蕭蕭拿出一張一百元的大票子丟到祝童手裏,氣哼哼的說:“催個鬼呀,難道還能少了你的鈔票!這些夠嗎?不用找了。”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祝童連聲道謝,抓起棒棒擠出人群一步步走向電梯。

祝童能感覺到背後有幾道目光,儘量讓自己的身體保持一個棒棒的疲憊狀態。他不能留在這裏,特別是不能在李頌漢面前停留呆太久,那是個眼睛很毒的練家子。

電梯門開了,黃海、張偉和一個中年人走出來。

黃海還沒什麼,張偉微微一愣。

祝童懷疑他認出自己了,側著身子給他們讓路,竹棒在張偉小腿處輕輕點了一下。

電梯們關上,祝童才長出口氣。他還不敢放鬆,更不敢抬頭,電梯裏有監視器,身邊的幾個,也不知道有沒有李頌漢的人。

下午四點,來醫院探視親朋的人多起來,棒棒們又開始忙碌了。

田家徽不知去那裏忙了,江小魚一個人坐在路邊發短信,看樣子又在勾搭那個辦公室女子。

祝童用棒棒敲敲江小魚的肩膀:“找個僻靜地方說話。”

江小魚伸伸懶腰,不滿地說:“我們聊得正熱乎呢。”

“有事要你辦。”

“什麼事啊,我看用不了三天就能把她弄上床。”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江公子好薄情啊,這麼快就把宋小姐忘到腦後了。”

“話不能這麼說。”江小魚收起手機,乖乖站起來;“我不是無聊嗎,找點樂子哈。說罷,讓我做什麼。”

“棒棒。”有人在他們身後喊棒棒。

祝童擺擺手:“我們不能在這裏說,兩個棒棒不做生意太顯眼。”說著,抬腿就走。

江小魚從叫棒棒的人哈哈一笑,說:“對不住哈,我們有大生意。”

“棒棒有什麼大生意?”那人不滿的說,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遠。

祝童來到中午田家徽帶他來過的背街,從角落裏摸出瓶子,在水管漏水處接滿水,仰頭喝了一半,剩下的都傾到頭頂上。

“我需要你做兩件事,過了今晚,你可以專心找樂子。”

“說吧,答應的事我一定辦到。”江小魚有樣學樣,拿過瓶子也來了一個全套。

“第一,我需要兩艘船。一條木船,十點之前必須停在那裏。”祝童指指江邊。

“不要引擎?”

“不要引擎,用漿劃的木船。”

“這可不太好找,如今誰還用漿劃船……你需要一艘小船,是吧?”

祝童點點頭。

“可以,晚上十一點之前一定會有艘木船停在那裏。”

“也不能早,木船到達的時間不能早於十一點十分。”

江小魚說:“你說要兩艘船,另一艘是快船,可對?”

“不錯,我還需要一艘快船,十二點之前停到對岸。”祝童用竹棒在地上畫了兩道;“我剛才在樓上看過,這裏有一處回水灣,把快艇停到裏面,加滿油,你的人就可以走了。”

江小魚很仔細看看祝童畫的位置,說:“你倒是細心,那處地方一般人還真不會注意這裏。”

“我要的是一艘快艇,快艇上還要準備一艘橡皮艇和救生衣。記得,十二點之前必須就位。”祝童不放心的叮囑道。

“一艘快艇可不便宜,少說也要四、五萬,一只橡皮艇也要兩,三萬。我看你也跑不了好遠,江上有水警。快艇橡皮艇交給你,八成就算報銷了。”

“幫宋小姐戒毒也不便宜。”

“好了,算我沒說。我保證,十點半之前,那裏會有一艘快艇。”江小魚舉起棒子,做投降狀。

“第二件事比較複雜。”祝童用竹棒在地上畫個圈;“這裏是江城醫院,這邊是長江,這是江城路,這裏是橋。我需要你在十一四十分的時候這個路口製造交通事故,把路給斷掉二十分鐘。”

“你要做什麼?”江小魚瞇起眼,冷冷的說;“這可是有很大的風險,過了今晚你走了,我還要在這裏尋樂子。”

祝童耐心地說;“這個路口車流量大,你可以開一輛摩的隨便找個車撞上去,現場弄得混亂些。只要人聚起來,你就可以開溜了。沒有事主,短時間內沒人敢動現場。這兩天天熱,在外面乘涼的人比較多。只要鬧起來人就會聚攏過來,疏散開至少也要二十分鐘。我只需要二十分鐘。\”

“聽起來很簡單,又要我掏錢,又要我開摩的撞車。車可是鐵殼子,一輛摩的怎麼也要三千塊,萬一……”

“江公子的車技,我和黃警官都領教過。”

“……好了,我答應了。你倒是調查得很充分,我怎麼不知道他的孩子要上高中?”江小魚連忙阻止祝童繼續說下去,表情鬆弛了。

他嘴裏雖然沒說,心裏也不禁佩服小騙子的心思。本來很嚴重的事,讓祝童如此這般解釋開來,似乎變得簡單了。

“你去準備吧,晚上的事如果有什麼意外,我倒霉,你也好過不了。”祝童冷下臉,江小魚嘿嘿笑兩聲,揮手把棒子拋出好遠。

四點半,張偉轉進這條背巷,遠遠的就看到祝童蹲在墻邊發呆。

“我就知道是你。”張偉左右看看,說;“這裏說話不方便。十分鐘後,街口有輛車,我在車上等你。”

“用不著。”祝童抬眼看看張偉;“今天晚上我要帶蘇小姐走,求你幫我個忙,可以嗎?”

“為什麼要帶她走?”張偉瞪著眼睛,不解的問;“這裏有很好的醫生……”

“就是因為醫生太好了,所以我才必須帶她走。”祝童冷笑著說;“張警官,你應該知道我也是醫生,知道葉兒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如果讓這裏的醫生治下去,她很快將變成個除了睡覺吃飯什麼也不做不了的廢物。”

“不會吧?蘇小姐用的可都是進口藥。”

“進口藥也是藥,用上去,副作用更大。那些藥對中樞神經、自主神經系統和他內臟系統都有影響,最常見的副作用是反應遲鈍。葉兒的病是心病,什麼藥能治心病?不解開她心裏的疙瘩,葉兒病就不會好。已經一天多了,葉兒的病拖不起,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帶她走。”

“好像有點道理。”張偉到底也是練家子,高級武功都要修煉內息講求精神修為。他大概理解了祝童話的意思;“說吧,讓我做什麼?”

“不需要你太多,只要替我打開兩道門。”祝童遞過去一張紙,轉身走了。

張偉展開紙,上面是江城醫院住院部十二樓的平面圖。

“奇怪了,他怎麼會有這個?”

張偉記好兩個用紅線標注的通道的位置,撕碎紙張塞進嘴裏,使勁的咀嚼幾下才咽進肚裏。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4 23:39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六、樓上樓下(上) 蘑菇


  天擦黑,路邊的街燈亮了。

  田家徽今天的收獲頗大,林林總總算下來掙了一百多塊,要是每天都能有這麼多錢,家裏也不用愁錢用了。

  他做完最後一樁生意,心裏盤算著晚餐加個菜,嘴裏哼著小曲向住處走去。

  “田老哥。”祝童坐在樹影裏招呼一聲。

  “老板叫我?”田家徽拖著竹棒走近前。

  “累一天,歇下嗎。”祝童合起手裏的報紙,鋪在身邊的路牙子。

  此處江風徐徐,田家徽坐下後用毛巾在臉上擦一把。重慶臨江,空氣濕度大,毛孔上似乎被糊了層油,汗都出不利落。

  “這個給你。”祝童抬抬屁股,把坐在下面的一個包裹丟到田家徽懷裏。

  “什麼好東西?”田家徽好奇的打開,借著路燈一看,臉刷的白了。

  這一刻,他再也感覺不到悶熱,渾身汗毛倒豎,冷汗舒舒服服的淌出來。

  “裏面是五萬。”祝童按住田家徽的肩膀,剛才他就差點跳起來;“事情完了,有人會再給你五萬。”

  “你們……要…我做…做什麼?”田家徽哆哆嗦嗦半晌,才吐出一句囫圇話。

  “首先,我們不是壞人,也不想讓田老哥做什麼壞事。”祝童湊近一些,刻意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我女朋友在醫院裏,有人說她是精神病。我信不過醫院的醫
生,想帶她離開。”

  “你…可是……醫生是狠了點哈……”

  “不是錢的問題,田老兄用過安眠藥嗎?”

  “我老爹用過,他失眠。有兩次用多了,頭暈眼花,做不了事。後來就不敢用了。我知道了,報紙上有登過,有個精神病院就把一個好人治成呆子了。”

  “是啊,可是醫生認為我女朋友必須用藥。”祝童看田家徽沒那麼緊張了,放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很愛我的女朋友,她是個冰雪聰明好女孩,如果變成那
樣,她一定會自殺。”

  “你不得耍我哈?不想治,可以接她走。醫院又不是監獄,你只要不給錢,他們那些藥都好貴撒。”田家徽疑惑道。

  “我不相信醫院,她爸爸相信。我們還沒結婚,沒得辦法,我只能把她偷偷接走。”

  “是不是因為她家老漢不同意你們戀愛?你是個棒棒……不對頭,你不是棒棒,這些鈔票……”田家徽的思維陷入混亂,祝童無奈的遞給他一支香煙,“啪!”的一聲,按開Zippo火機。

  “她爸爸是不太看好我們,所以才求田大哥幫個小忙。無論成不成,這些錢都是你的了。你不是想回家辦個飼養場嗎?有了它們,你就不用再做棒棒。我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沒辦法,祝童只能給他用點迷魂劑。

  “要得要得,錢是小事。可我只是個棒棒,能幫上什麼忙?”田家徽開始進入祝童安排好的思路,

  “你只要這樣這樣……”祝童在他耳邊低語著,田家徽連連點頭,一點懷疑也沒有了。

  “記好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指使你的是我。放心,如果你砸到了好車,賠償損失的錢我來出。但是切記,千萬不要傷到人。”

  “傷人不好,我曉得。我也不想坐牢。老板,李老板。”田家徽翻看著祝童的名片;“還是個董事長,望海醫院的董事長。你是不是要把女朋友帶到上海?”

  “不錯,我想親自為她治病。”

  “你真個是醫生?”

  “中醫。”

  “我的腰眼老是酸疼,看過好多醫生都沒用;最近兩年背不來重東西了。你看看嘛,有沒得治?”田家徽的狀態太天真了,竟然開始求醫。

  祝童笑笑,手指間捻動龍星毫,輕輕刺進田家徽腰間命門穴,度一絲真氣進去。

  田家徽確實有病,常年勞碌加上休息不好造成的的腰椎間盤有輕微的病變,發展下去會形成腰椎間盤凸出。

  “挺直腰背。”祝童在他背部拍一下,龍星毫抽出,閃電般順著田家徽的背部大穴一路點刺。

  田家徽呲牙咧嘴的哼哼幾聲,以往挺不起的腰杆挺得溜直。

  “好了,你今後又是一頭老虎了。”祝童不只是化解了腰椎處病灶,還耗費真氣為他打通了大半條督脈,這可以保證他幾年內不會再被腰疼困擾。

  “真的哈,李老板兒的手藝硬是要得。”田家徽站起來,左搖搖右晃晃,臉上滿是開心的笑。

  “李老板兒,我信得過你。”田家徽拿起提包,從裏面抽出兩張百元鈔票;“我拿兩百買酒,這些錢我不能要。”

  祝童沒在勉強,含笑看著他精神抖擻的越走越遠。

  蕭蕭從不遠處的一輛汽車上下來,走到祝童眼前:“老板,搞定了?”

  “過幾天,你替我跑一趟。把這些錢給他的家人。”祝童手裏多出一張暫住證。

  蕭蕭接過提包和暫住證;“看不出,他才三十六歲。我還以為他沒有五十也差不多了呢?”

  “你啊……”祝童點點自己的腦門;“腦子裏不能有偏見,他們雖然有時候會很狡猾,只要肯下功夫了去解就會發現,大多數都是很善良的好人。”

  “記得了,李老板兒。”蕭蕭學著田家徽的語調,祝童不禁莞爾。

  “這是你要的東西,還有給葉兒準備的衣服,還要我做什麼?”蕭蕭把錢放回車上,又拿出個大袋子遞給祝童。

  “去找曲奇,讓他到弘法寺江邊附近等我。然後,你第一時間飛回上海,把這個交給朵花,讓她轉交王先生。如果有人找你調查,說什麼也不知道就行了;福華造船簽約在即,他們不會為難你。”祝童拿出個封好的信封。

  “記得了。”蕭蕭接過信封;“主任,你準備帶葉兒去哪裏?”

  “不知道,如果需要幫忙,我會第一個找你。”

  “一定啊,請務必小心,我希望你和葉兒都好。”蕭蕭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依依不捨的看一眼祝童:“二姐讓我轉告你,有人看到煙子了。”

  “煙子,在哪裏?”祝童心頭一寒。今晚的行動本就是冒險,最怕出意外,煙子來到重慶一定會和江小魚聯繫。

  “主任,我總覺得你不能太相信那個姓江的。”蕭蕭又說。

  “我心裏有數。”祝童擺擺手,蕭蕭只好走向停車的地方。

  蕭蕭的車走了,祝童又坐了一會兒,看著不遠處的江水似乎在發呆。

  十分鐘,也許十五分鐘,祝童才懶洋洋的站起身,翻過圍欄下到江邊。

  晚十一點,江城醫院住院部十二層,精神科病房。

  兩個年輕護士在護士站內低聲閒聊著某個醫生的八卦。

  距離換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每天的最後一小時都是最難熬的。可是今天不一樣,距離護士站不遠的地方坐著個同樣年輕的帥哥。

  兩個小護士說著話,眼睛時不時轉到他身上。七號病房前還有個年輕人,比較起來,這個更養眼一些。

  主任說,他們和守大門外電梯處的那個都是身負特殊使命的人物。

  年輕的女孩子最喜歡刺激,眼前的帥哥不只年輕,身上有一種軍人般的英氣,看上去還很沉穩。比較起來,她們身邊的男孩子都顯得太淺薄了。

  七號病房的病人也很奇怪,她是那麼美麗;但是小護士知道,這些人如此小心,不只是為了她的美麗。

  精神疾病是一種特殊疾病,精神科病房也於別的病房不同,病房都是全封閉,門窗都經過特別牢固。否則,既不利於病人安心治療,也可能造成病人走失,後果很嚴重。

  在這樣的環境下,七號病房比別的房間還多了一套監控系統,從醫生辦公室內可以隨時看到裏面的情況。有如此多的預防措施,病人不可能走失。那麼,他們的防備應該是針對外面。

  與別科室不同,精神科還配備有男護士。

  如今,她們一個班的男護士正在那裏,兩個小護士嘴上沒說心裏頗不以為然,誰知道他是為了工作還是為了看美麗的女病人?平時,他一定會圍在這裏沒話找話獻殷勤。

  八號病房的召喚燈亮了。

  兩個小護士對視一眼,都很奇怪。

  八號病房住的是個患狂暴症的壯漢,這個時間應該在藥物的作用下睡得和死豬一般。

  “我去看看。”個頭稍高點護士拿起鑰匙從護士站出來。

  她特意看一眼墻上的掛鐘,十一點零三分。

  病人們早已都休息了,走道上靜得能聽到中央空調的嗡嗡聲和她自己走路的腳步聲。

  八號病房在七號病房正對面,護士站到病房前時,守在那裏的年輕人站起來,問:“有什麼事嗎?”

  “可能裏面的呼叫器壞了,我來看看。”護士先從房門上的探視窗向裏面張望。

  果然有點不正常,病人沒有在床上,抓住窗口的不銹鋼欄杆氣哼哼的較勁。

  護士用鑰匙打開門鎖,遲疑著沒有推開門。

  年輕人一直看著她,問:“需要幫忙嗎?”

  “我有點害怕,他的藥勁好像過去了。”

  “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嗎?”年輕人湊過去看一眼,問。

  “有過不過不多,他賬上的錢不多,醫生昨天換了新藥。可能是藥的問題。”護士又看看八號病房,不安的說;“我去叫醫生,現在進去有危險。”

  年輕人溫和的笑笑:“那樣最好。”

  護士急匆匆跑去醫生辦公室,年輕人又坐下,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隔了四、五分鐘,走廊盡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精神病房的安靜被徹底打破了。

  來的不只是醫生和護士,黃海、李頌漢也來了。剛才,他們都在醫生辦公室休息。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5 21:31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六、樓上樓下(下) 蘑菇


  張偉被分配守電梯口,他聽到了病房內傳來的聲音,心裏原就忐忑不安,更緊張了。

  祝童讓他打開的兩道門已經打開,即使這樣,張偉也不相信祝童能把葉兒弄走。

  黃海等於被架空了,如今是李頌漢說了算,醫院裏面有五個人,從轄區警局借調來的三組九個人日夜守在醫院周圍和監控室,病房裏還有一位女警官。在如此嚴
密的防衛下,祝童的行動太冒險了。

  “起火了,八號病房失火。”黃海從裏面衝出來。

  消防栓在大門外,黃海過去砸開玻璃門:“接上接口,等我招呼打開水龍頭。”
黃海說著,托著消防水龍跑進病房區。

  張偉聞到了燒膠皮的味道,只有黃海一個人跑出來,李頌漢和他帶來的兩個人一定守在蘇葉的病房裏。

  只是,這火起的也太蹊蹺了,難道祝童能未卜先知?不對,這把火一定是他放的。可是,八號病房門前有人守著,他是怎麼進去的呢?

  “放水。”守在門前的帥哥探出頭,叫喊一聲。

  張偉旋動把手,瞬間,激越的水流把癟癟的水龍撐得溜圓。

  張偉跑向病房,帥哥伸出手想攔住他。

  “都什麼時候?”張偉挺胸撞過去。

  走廊裏煙霧騰騰,電源還沒切斷,緊急疏散燈已經開啟。

  張偉看到,黃海和一個男護士抱著消防水龍沖刷著八號病房,李頌漢守在七號病房前,原本守在那裏的年輕人正把一個神情暴躁的健壯漢子壓在墻角。

  那漢子似乎有無窮的力量手抓牙咬腿亂踢,把現場弄得混亂異常。

  一個醫生摸樣的人拿著電棒試圖對壯漢電擊,可是地上都是水,壯漢身上還有人,他遲遲不敢下手。

  張偉跑過去一把抓住壯漢的手腕,指尖扣住太淵、大陵、神門三個穴位,發力收緊。

  壯漢吱唔一聲,全身的氣力似乎被抽空了,翻翻白眼,竟然休克了。

  這個時候,沒人埋怨張偉下手太重,大家把壯漢挪到一旁。

  李頌漢通過探視口看看七號病房,裏面一切正常。

  用過藥物後,蘇葉躺在病床上安靜的睡著;女警官站在窗戶旁,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那家伙是個瘋子,竟然在醫院縱火!八號病房的窗戶在大樓正面,對著馬路,一定有很多人看到失火;這會兒,江城醫院內外肯定亂套了。

  李頌漢十分確定,八號病房的突然發生的失火事件一定是那個可惡的小騙子搞出來的。可是,他是怎麼辦到的?這裏是十二樓。

  沒有了干擾,八號病房裏的火很被強力水龍撲滅了。

  奇怪的是,房間裏並沒有燃燒的痕跡!

  剛才大家都看到裏面烈焰騰騰,都聞到了刺鼻的燃燒膠皮的味道。

  “看窗戶。”小護士對病房也比較熟悉;“玻璃全碎了。”

  玻璃碎了很正常,在高壓水龍衝擊下,不碎才不正常。

  “玻璃是黑的。”小護士又說。

  大家這才意識到,剛才只是玻璃在燃燒。

  李頌漢走八號病房,撿起一塊玻璃查看。

  怪不得病人在看著窗戶發狂,他是第一個看到起火的人。如此說來,火是在窗外玻璃燒起來的,所謂的烈焰騰騰,也只是在窗戶外。

  “不好!快去病房!”李頌漢猛然意識到什麼,跳起來一個箭步沖到七號病房前。

  “打開房門,鑰匙呢?小王!小王!”李頌漢只瞄一眼探視口就高聲叫道。

  小王就是守在七號病房外的年輕人,他也意識到不對了,拿出鑰匙遞給李頌漢。剛才,病房的門並沒鎖!

  可是,鑰匙**去卻轉不動。黃海擔心葉兒,湊到探視口看一眼。裏面霧氣騰騰,什麼也看不見。

  “張警官,撞開門!”李頌漢很快放棄了用鑰匙打開房門,退後兩步對張偉說。

  “我撞!”張偉詫異道。

  “只有你有這個本事,我知道。”李頌漢很堅決的說。

  “試試吧。”張偉開始運氣。

  就如街頭打把勢賣藝的漢子一般,雙手高高揚起,在頭頂匯合,緩緩落下。氣血上湧,當然臉色通紅。

  事實上,他如果想撞開門根本不用做什麼花架子。這樣做,只是為了拖延一點時間。

  “咚!”的一聲。

  張偉抬腳猛踹,七號病房的房門應聲打開。

  沒人敢沖進去,濃密的白色煙霧充斥著方面裏的每個角落,空氣中充滿一種奇怪的藥味。

  “是白磷。”小王第一個判斷出裏面煙霧是什麼。

  “用水!”李頌漢親自抓起水龍頭,向七號病房噴射。

  水流驅散著白色煙霧,房間裏的境況漸漸變得清晰。

  與八號病房一樣,七號病房也是玻璃全碎,只不過,不銹鋼護欄歪斜著,露出一個大大的缺口。

  女警官躺在病床上,蘇葉不見了。

  果然是白磷!門口倒著一只銀色鋼桶,幾塊白磷滾出來燃燒著繼續製造煙霧。

  李頌漢撲到窗前,輕輕一推,不銹鋼護欄就向外盪了開去。他探出頭去查看,下面是滾滾長江,上面,一條鋼索從十三樓窗口探出,牽住不銹鋼護欄。

  張偉檢查一下女警官,還好,她只是昏過去了。

  李頌漢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終端接收器,看一眼,果斷的說:“黃警官,張警官,跟我去十三樓。小王、小馬守電梯。通知樓下第一第二小組,立即封鎖江城醫院所有出口。讓第三組到江邊。馬上行動!醫生,請照顧一些她。”

  一群人轟隆隆的奔跑出七號病房,醫生閃在門外,等他們都跑不見了才走進病房。

  床上躺著一位年輕的女警官!一位昏迷不醒的女警官!一位頗有姿色的、昏迷不醒的女警官!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雖然她與那位女病人比較還遜色幾分。

  醫生開始對女警官進行常規檢查,也就是聽心跳、翻眼皮看瞳孔,測量血壓觀察呼吸什麼的。只不過,他伏在女警官飽滿的胸前傾聽的次數稍微多了一些。

  門外的正在清掃殘局的女護士撇撇嘴。

  醫生覺察到了,皺著眉頭走過去,輕輕把門帶上。

  可是,他剛轉過身就看到房間裏多了個人,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男人!

  “謝謝關門,你的職業道德有問題。”那人捂住他的嘴低聲說,接著,醫生就沒有知覺了。

  兩個小護士剛把走廊打掃乾淨進到八號病房裏收拾,七號病房的門開了。

  高個小護士吃驚的瞪大眼睛,她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懷裏抱著七號病房的病人走出來。

  “幫幫忙,別叫!”那人沖她微微一笑,忽然就消失了。

  小護士楞了十秒鐘,她剛從七號病房出來,裏面只有醫生和看護女病人的警官,他們是……

  走廊裏又傳來奔跑聲,李頌漢帶著一群人又跑回來,沖進七號病房。

  病房裏,醫生躺在窗下,女警官躺在床上,醫生的白大褂不見了,身上只有一條短褲和一件套頭衫。

  病床上部,天花板上的石棉瓦掉了兩塊,露出一片空間。

  李頌漢踩著病床探進去摸索一番,跳下來,手裏多出一串項鏈。

  男帶觀音女帶佛,項墜處,笑口常開的布袋和尚金光閃閃,那笑容似乎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他還沒有走遠,一定還在這座樓裏,不,他現在一定沒有離開十二樓。”李頌漢憋不住了,氣急敗壞的吼叫著;“黃警官,張警官,快去找,每個房間都要……護士,你一直在這裏嗎?”

  他終於看到了對面八號病房的小護士,走過去問。

  “他…他…向那裏去了。”小護士指著走廊的另一邊說。

  “別著急,仔細想想,你剛才都看到什麼了?他是一個人還是……”李頌漢沒有再衝動,耐心的問。

  “他抱著病人,向那邊去了。”小護士的手臂一直沒放下。

  “那邊……有什麼?不是死路嗎?我們去看看。”

  “晚了,那裏是手術專用電梯,他已經走了。”黃海一直跟著李頌漢跑來跑去,這時才開口。“那部電梯可以直達地下停車場,我們就是趕過去也來不及,你應該先通知樓下的同事和保安。”

  江城醫院的手術專用電梯安裝在樓層的另一側,與別的電梯不同,進入這部電梯需要先打開按鍵鎖。十一點,張偉借著巡視樓層的機會,悄悄打開了那部電梯的十二層按鍵鎖,手術專用電梯內沒有監控設備。

  “是是,我著急了。你們先去底層停車場。”李頌漢脾氣不錯,立即用對講機聯絡樓下。

  張偉跟著黃海走出病房,他們剛走到精神科病房的大門口,迎面碰到一群江城醫院的安保人員。

  看看手表,指針指向十一點二十三分。他們的反應未免太慢了一些。

  “你認為,他現在應該在哪裏?”電梯裏,黃海問。

  “不知道,反正不會在地下停車場。”張偉回答。

  “為什麼不會在地下停車場?如果他在那裏停好一輛車,開車是離開這裏最快的途徑。”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黃海表現的很隨和;“反正不用我們負責,隨便說說,也許,我們有一天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大家都能想到,所以他才不會那樣做。”張偉漫不經心的說。心裏想:他讓我打開十二層手術專用電梯,我還在電梯裏留下了一把手術科大門的鑰匙。

  祝童一定在三樓麻醉手術科內,這個時候沒有手術,裏面就不會有燈光,監控也看不到他。

  電梯一定會停在底層下停車場。

  江城醫院太大了,要找到祝童,大概要費點時間。

  “你的腦子比我聰明。”黃海半真半假的說。

  張偉半真半假的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今天晚上的奇怪舉動可以瞞過李頌漢,但瞞過黃海就不太容易了。

  “黃處,想什麼呢?”張偉看到黃海嘴角的笑,問。

  “李頌漢一開始就錯了,李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他不會讓葉兒冒險。他不可能帶著葉兒從窗外爬到十三樓;接下來,他一定會用做安全的方法離開這裏,如果那條路走不通,他也許會讓葉兒回到病房。所以,我們不必有什麼顧及,全力追捕他。”黃海對祝童的了解更深。

  “你是說全力追捕?”張偉想,如果黃海是今天晚上的總指揮,祝童還能如此順利的把蘇葉帶走嗎?

  “至少我們盡力了。”

  黃海抬頭,對著攝像頭的位置哈哈一笑。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9 22:53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七、漩渦(上) 蘑菇


  祝童果然在江城醫院的手術區。

  位於三樓的麻醉手術科有十一間手術室,祝童站在第五手術室的窗前,悄悄觀察著外面情況。

  祝童所處的地方距離江邊不到五十米,因為是黑夜,江邊比這裏更暗,看不清楚。

  一分鐘之前有一艘江輪駛過,他看到泊在江邊的小木船,江小魚派人把船送來了。

  如果不是顧及煙子,祝童現在應該順第五手術室旁邊的緊急通道下去,出口在樓後。

  江城醫院的前身是部隊醫院,臨江是一道高達兩米的圍墻;圍墻上有一道小門,雖然門上有大鎖,但那樣的原始鎖具在小騙子面前毫無用處。

  不走又能如何?這一夜好長啊。

  祝童把目光轉向身後,剛換下病號服,葉兒蜷縮成一團躺在手術臺上,安靜得像個孩子。

  祝童但願她真的睡著了,可現實是殘酷的。黃海沒能阻止精神科主任對葉兒用藥,她現在的狀況完全是鎮定藥物作用的結果。一旦藥效消失,葉兒會表現得喜怒無常。

  祝童希望能儘快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動手為葉兒治療。他以前從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還沒想好該從那裏著手。可是他知道讓葉兒呆在西醫手裏是不行的。

  葉兒之所以讓他魂牽夢縈,幾次想放棄都割捨不開,不只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她所獨有的靈秀氣質,是從她心靈裏自然流淌出來的善良和對美好的執著。葉兒有知,一定不願意以遲鈍的狀態活著。

  想起剛才的情況祝童不禁後怕,他不知道葉兒身上被裝上了追蹤器。他抱著葉兒躲進七號病房的天花板,不可避免的要接觸到葉兒的胸前。

  葉兒項下的女兒玉不見了,被換成一個金佛。小騙子稍一想就明白了金佛內一定大有玄機,不是**就是信號發射器,也許是兩者的綜合體。

  祝童如果不是躲在天花板上的話,那個李頌漢一定不會跑到十三樓轉一圈,馬上又跑下來。

  想起來就好笑,實在也是有點運氣。在十二樓,李頌漢手裏的終端顯示目標在樓上,在十三樓就顯示在樓下,再先進的高科技也有盲點啊。

  手表的指針已經指向十一點二十八分。

  不能再等了,祝童決定自己先去看看;葉兒在這裏至少是安全的。

  他拿出一根鋼絲繩,用鎖扣固定在窗戶上,在腰間系上安全帶裝好登降器,深深的看一眼葉兒,然後從窗口消失了。

  下降很順利,祝童解開安全帶又扯扯鋼絲繩。看樣子,這條繩子和配件都是高級貨,完全可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蕭蕭不是戶外運動愛好者,也不懂攀岩,但她知道好東西一定不便宜。

  今夜雲深,星月無光。好在重慶是個不夜城,對岸與背後的燈光讓江岸上的景致依稀可見。

  祝童沒有動圍墻上的小門,他先是聞到了香煙的味道,接著就聽對講機的聲音,還聽有人在低聲說話。

  祝童轉到另一側,悄悄爬上圍墻,觀察一會兒,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回到第五手術室,手表的指針指向十一點三十五分。祝童又來到窗前觀察片刻,忽然發現停在岸邊的木船在橫向移動。

  這條路已經斷了,李頌漢在外墻外布置了至少三個人。

  水裏還有人!不是煙子也一定是來自五品清洋的江家高手。

  看著葉兒,祝童茫然的近乎絕望了,難道只能把她留在這裏?

  一定有辦法,不要著急,冷靜冷靜。

  祝童摸出龍星毫,煉化一絲冷冽的氣息刺進印堂穴。

  閉目片刻,他跳起來,先從床下找出葉兒剛換下的病號服,接著把手術臺前的高腳椅用幾套消毒衣包裹住,塞進病號服。抱在懷裏比試幾下,感覺不太對頭,又塞進去個氧氣袋。

  守在江邊的三位警官已經在附近巡視了兩圈,唯一有點可疑的是那艘木船,可是船上也沒有人。重慶臨江,這樣的木船並不稀奇。

  他們準備坐下來放鬆一會兒,猛然從圍墻的小門內衝出一條人影,懷裏還抱著個人形的物體,可怕的是他的速度,閃了兩閃就躍上停在岸邊的小船。

  “站住,不許動。”反應快的一個已經掏出槍。

  從他的位置到木船有三十多米,黑影根本就不在乎身後的聲音,把懷裏的東西放到船上,人已經跳進江水中。

  木船開始向江心移動,等三位警官趕到,木船已離開岸邊十米了。

  “啪!”槍響了,凄厲的槍聲擊碎了大江的濤聲,木船卻離岸邊越來越遠。

  黃海和張偉第一批趕來支援,此刻,木船已經在五十多米外了。

  “不要開槍,船上有我們的同事。”李頌漢也趕來了,看著逐漸遠去的木船說;“通知重慶水上警局,要求派出快艇支援。”

  “他果然坐船走了。”望著在滔滔江水中飄搖的小船,黃海說。

  “事後諸葛亮。”李頌漢帶來的小王不滿的說;“如果早料到他會乘船離開,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

  黃海沒搭理他,對李頌漢說:“李處,出動水警的話有很大風險,這裏是長江,不是護城河。萬一……這件事該如何收場?你答應過,一定保證蘇警官的安全。”

  李頌漢沉吟片刻,終於還是撥通了水警的電話。

  黃海氣的一頓腳:“我明天就離開重慶,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了。”

  “好好,水警出動快艇前還要和我們聯繫,如果黃處認為不妥,讓他們回去就是了。”李頌漢姿態很低,黃海猛拳砸在棉花堆裏,有點不好意思了。

  李頌漢又說:“我們就在這裏開個碰頭會,簡單分析一下情況。小王,你先說。”

  “從目前的情況分析,嫌疑人應該只有一個人,兩次都是從外面發動襲擊。”小王心思縝密,似乎是李頌漢最得力的部下,面對現場侃侃而談;

  “第一波攻擊發生在十一點零三分。嫌疑人從十三層用鋼絲吊下,把白磷塗抹到八號病房的玻璃上。白磷的燃點很低,只需要四十度,且燃燒的強度大,但在開始階段很難察覺。所以病人才對著窗戶大叫並按動呼叫器。當我們的注意力都被八號病房吸引後,嫌疑人對七號病房發動了攻擊。剛才我們看過,這種護欄都是從外面安裝,固定螺栓都在外面。這是我們沒考慮到的。他先趁著這邊混亂從外面鬆開護欄的螺絲,然後通過窗戶上的一個小孔對病房內我們的同事發動襲擊,應該是使用金針之類的東西,針體很可能塗抹有藥物。可是確定的是。我們在那邊救火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第一步計劃。”

  七號病房的窗戶並沒有破碎,黃海和張偉都沒有注意到玻璃上有小孔,但小王注意到了。他接著說:“第個時間點是在八號病房的火被撲滅的瞬間,李處長離開了自己的位置的瞬間,嫌疑人卸下護欄打開窗戶進入室內。這也是我們的第二個疏失。晚上,從外面看裏面很清楚,從裏面根本看不到窗外的動靜。”

  張偉心裏說:這小子一定前途似錦,替領導考慮的真周到。

  “嫌疑人進入七號病房後,先把門鎖死,馬上就開始釋放煙霧,用的還是白磷。只不過分量比較在八號病房用的要多幾倍,我估計,大概有三倍。他趁著煙霧打開天花板,抱起蘇警官躲進去。之前把護欄推開並使窗戶大開。所以我進去後,第一判斷會認為他順著鋼絲繩爬到十三層或下到十一層了。等我們離開病房,他再從天花板下來,離開病房,乘手術專用電梯逃離現場。我們第三個疏失的地方是,沒有仔細檢查樓層內的所有通道。奇怪的是,十二層是精神科病房,幾乎沒有病人需要動手術。手術專用電梯通道一只處於鎖閉狀態。從這些簡單的東西初步分析,嫌疑人身體強壯而敏捷,且頭腦冷靜膽大心細,應該是個慣犯。發動襲擊前進行過充分的準備工作,對江城醫院的情況十分熟悉。我認為,他手裏一定有江城醫院的建築設計圖和樓層分佈圖。我們剛剛知道住院部的十三層是行政區域,晚上沒有人,只有一個保安值班。所以我認為,他既然選擇了從水面離開,附近一定藏有快艇,木船速度太慢,不是他的最佳選擇。我認為,應該讓水警封鎖附近區域的水面,請地方同事組織人馬,搜查江邊,特別是對岸。沒有了快船,他跑不遠。”

  木船已經駛過江心,李頌漢幾乎馬上就開始用手機對外聯繫,要求增派人馬搜查周圍,尤其是對岸。

  “說了半天,你們還是不想罷手!”黃海瞪著李頌漢,怒道;“你的軍師說的不錯,他確實是個慣犯,我以為,你今天就是把這長江截流水抽空,也不可能抓到他。”

  “都是為了工作,黃處不要鬧情緒嘛。”李頌漢打完電話,追著黃海的勸道。

  說到底,黃海無論家庭背景還是身份都是不好輕易得罪的;在上海,黃公子曾帶著陸戰隊進入鬧市區砸毀了一家規模頗大的夜店。

  “我今天就是鬧情緒了,我知道你為什麼千方百計要抓他,甚至用自己的戰友做誘餌。李處,你很好!如果蘇警官有什麼不測,我拼著這身警服不穿,也要把你拉下水。”

  黃海冷笑三聲,眼睛刀子般在李頌漢臉上刮了幾刮。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0 21:24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七、漩渦(下) 蘑菇


  李頌漢尷尬的笑道:“不會有危險,我們調查過,他把蘇警官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你呢?你把蘇葉當成籌碼,她的性命安危在你眼裏一錢不值。等著吧,***說變就變,報應來得最快。”

  “黃處言重了……”對著黃海遠去的身影,李頌漢陪著笑。

  “李處,水警的快艇已經出港了,向我們核實問具體位置。您看……”小王來到他身邊。

  “這還用問?讓他們以最快速度趕來。”一轉臉,李頌漢就如變了個人,表情剛毅而嚴肅。

  木船在江心看似很平穩,下面水中卻暗流翻湧。

  祝童把人形包裹放到船上馬上就跳進江水,從下面推著木船向對岸移動。

  開始的幾十米很平靜,沒有人來打擾他。

  但祝童知道,周圍一定有清洋家的好手,他們只是在尋找出手的時機,江心處波濤翻滾暗流湧動,應該是不錯的地點。

  木船還沒有移動到江心,就遇到一個大大漩渦。那裏,湍急水流帶起數不清的漩渦,

  漩渦極強的吸力要把祝童拉進江底,他左手死死扣住船幫,右手的指尖夾著一枚鋒利的手術刀。

  祝童的水性來自大海,得益於蓬麻功的堅忍,七年前他就可以在波浪更大的海裏潛行三分鐘以上;可在水裏激鬥就是外行了。他在山東海邊生活的六年裏練出了一身不錯的水性,卻從未想過要練什麼在水中格鬥的本事。

  在水中,不只是祝童引以為傲的祝門祕術和靈便的身法全無用處,用來保命的龍鳳星毫和金針也變成了廢物,所以,他才從第五手術室裏了一把手術刀。

  手術刀雖然不大,刀刃極其其鋒利,在祝童手裏能輕易劃開水靠,最適合近身交手,至少能讓對手有所顧及。

  漩渦深處有襲來一股尖銳的暗勁,祝童急忙躲閃。

  可是在水裏閃避不會太靈便,祝童右小腿一麻,中招了。

  對方用的是弩箭,祝童再也不敢托大,翻身跳上木船。他第一時間拔出弩箭,摸出龍星毫封閉周圍的穴道。

  剛忙完這一切,船邊冒出一顆人頭。

  “千面獨狼,滋味如何啊?”滿臉的水漬遮不住煙子的微笑,她是那麼開心,祝童受傷了,傷在她手中的弩箭下。

  “煙子,謝謝你給這一下,現在是你欠我。”祝童平靜的說;“放我們走吧,她有病我有傷,你還想怎麼樣?殺了我們?”

  煙子把半個身體探出水面,木船裏躺著個人,應該就是那個討厭的女警官了。

  “我不想怎麼樣,誰敢殺你啊!你如今是上海灘身家億萬的上流人物,如果死在我的手裏,豈不是罪孽深重?”

  “那就讓我們走。”

  “可以啊,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可以走,她必須留下。”煙子滿臉怨毒,咬牙切齒的說;“我會在江家村修一座別墅,好好照顧你的小情人。”

  祝童抬起右手,煙子嗖的一下消失了。片刻又浮上來,卻看到祝童在整理濕濕的頭髮。

  “你在說謊,煙子,你知道我的厲害,你害怕我,你不會把葉兒帶回江家村。你很清楚,我只要今天能活著離開,你和江家村會面對什麼?你是個聰明人,現在是清洋家的家主更要三思而後行,動手之前應該想清楚,我如果死了,你會有什麼下場,清洋家會遇到什麼樣的命運。”

  “用不著祝公子提醒,我想得很明白。”煙子變得平靜了;“哥哥被漢水尹家打敗,藏劍洞毀於大火,清洋家的根基也被燒掉了。我們原本就在水上討生活,不該上岸去。殺掉你或許會引來江湖道的追殺,如今的清洋家也承受不起。你想帶著她離開很容易,只要答應兩件事:保證明年的江湖酒會上清洋家一定不會被逐出八品江湖,讓正在調查我們的人離開重慶。大家都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我不會允許那種情況發生。我知道,你一定能辦到。也只有你能幫五品清洋渡過這次難關。”

  “混江湖是男人的事,煙子,回去吧。我做不到。”祝童輕輕搖頭,他不可能保證五品清洋不被逐出八品江湖,更沒資格讓黃海離開重慶,放棄對江家村的調查。

  “那就別怪我無情了。”煙子的臉色變得蒼白,深深的看一眼祝童;“小騙子,你死了,我會找個最隱祕的地方,以妻子的身份替你修一座墳墓。這輩子,我就在那裏陪著你。不會讓你孤單,也不會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煙子從水面消失了,攻擊幾乎同時開始。一枚魚刺刺破船底,正在人形包裹頭部所在的位置。祝童急忙移開包裹,如果葉兒在那裏,這一下已經去了半條命。

  祝童心裏大怒,煙子瘋了,清洋家的人都瘋了。他深吸口氣,緩緩吐出,等待著將要到來的疾風驟雨。

  船邊探出個腦袋,還很年輕,看上去愣愣的,冰冷的眼裏卻有一股濃重的恨意。

  “我叫江小冷。”他說話了;“不是因為你,煙子已經是我的婆娘了。你搶走了我的女人,我殺掉你的女人……”

  “不要廢話,殺死他。”煙子冒出頭,手裏的弩箭對準船上。

  祝童揚手對著江小冷射出一把金針,身體從木船的另一側滾進水中。

  又是一個漩渦襲來,祝童這次沒有抗拒,而是順著漩渦的力道潛入江心。

  他不相信,長江裏的漩渦比大海中的漩渦更厲害。

  外面是黑夜,水中更是一片漆黑。

  祝童從漩渦的底部脫離,讓身體順著水勢上浮,不敢有絲毫動作。他明白,在這樣的情況判斷一個人的位置必須依靠對水流的感覺,煙子還罷了,使用已然弩箭證明,她的水中功夫平常。威脅最大的是江小冷。

  之前,祝童完全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個人,想起與煙子初遇的情況才有點明白;她那時一個人到川北流浪,是為了躲避江小冷。

  有東西從右後方快速接近,祝童裝作沒有察覺,繼續緩慢的上升。

  雙方的距離只有兩米左右,祝童的右手猛然揮出。

  幾乎同時,他知道自己錯了。那不是人,而是一條魚,是一條被他腿部的血腥吸引過來尋食的大黑魚。

  手術刀從魚嘴處劃過,把大黑魚的半個魚嘴切下。

  江小冷出現了,他藏在大黑魚身後,看祝童招式用老,把魚刺毒蛇般刺來。

  這片刻,水粘如鐵,祝童似乎力閃避只能勉強躲開正面,眼看著魚刺刺入自己的右肩。

  江小冷剛要收回魚刺,祝童的左手探過來,穩穩的抓住他持著魚刺的右手腕。同時,手術刀破開護腕,深深的紮入江小冷手腕血管密集部位,輕輕一劃。

  江小冷大驚,水中格鬥最忌諱糾纏到一起。人為了活命會爆發出不可想像的力量,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會死死抓住不放。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右手廢了,筋脈、血管都被切斷。

  祝童已然知道在水裏自己不是對手,撐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條。他抓住江小冷的手腕,身體開始向下沉。

  清洋家水上的功夫厲害,可他們終究還是人,不是魚也不是鱉。也許他們閉氣的功夫比常人厲害,蓬麻功堅韌的特性讓祝童有信心拖垮對方。

  兩人糾纏在一起不斷下沉,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江小冷拼命掙紮著,魚刺幾乎要穿透祝童的肩膀。兩分鐘過後,江小冷嘴裏冒出一串氣泡,掙紮變得無力了。

  祝童也幾乎到了極限,他拉著江小冷快速升上水面,終於呼吸到富含氧氣的空氣,頭腦也變得冷靜。

  江小冷還沒有死,祝童一直扣住他的手腕,能感覺到脈搏輕微的跳動。

  江小冷之所以窒息,與這處要害被傷有很大關係。如今的難題是,祝童不能讓江小冷死在自己手裏。

  木船在二十米外,必須把江小冷弄到船上。

  可是,木船上的情況讓他詫異,竟然有兩個人在船上激鬥。

  是尹石風!看到有朋友來幫忙,祝童心裏湧起一陣暖流,緊繃的神經也隨之放鬆。他並沒有幫過尹家姐弟什麼,認識的時間也不過十幾天;可尹石風如今在為他拼命。

  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肩上的傷處鑽心徹骨的痛。他不敢拔出魚刺,只能用左手拉住江小冷,雙腳踩水艱難的地向木船方向移動。

  岸上,李頌漢雖然沒有危險,頭比祝童還要痛。

  小王手裏的對講機忙個不停,不斷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警局派出的來江城醫院支援和去對岸搜索的人員都被堵在路上,兩個位於咽喉部位的路口同時發生狀況。

  通往江城醫院的路口發生車禍,一輛摩的撞到一輛奔馳車上,並因為汽油泄露造成起火燃燒。

  對岸的情況更離奇,一個棒棒喝醉酒了發酒瘋,用石頭和棒棒追打過路的車輛。

  兩處地方都發生了交通擁堵,現場警官說,需要十幾分鐘才能疏散開。也就是說,至少半小時內不可能有趕來支援。

  水警方面的消息也不太好,派出的四艘快艇有兩艘出現船體滲水,為了保證人員安全,現在已經返回了。不過他們表示已經另外派出兩艘新快艇,半小時內一定能趕到這片水域。

  “半小時!快艇到這裏需要半小時?他們根本就還沒出來。”李頌漢憤怒了。

  “快瞧,江上有狀況。”小王拿著一只攝像機,通過鏡頭觀察著江上的情況。

  黃海和張偉走了,李頌漢身邊的人卻多了,足足有十幾個。那一槍,把他安排在周圍的所有人都調過來了。

  李頌漢看一眼江心,在兩岸燈光映照下,隱約能看到原本空盪盪的木船上忽然出現兩個黑影,此起彼伏高低鬥得分外激烈。

  “吇啷!”雖然相距如此遠,眾人先是看到木船上爆出一蓬火花,接著聽到一聲尖利刺耳的金屬撞擊摩擦聲。

  木船從當中斷為兩截,兩個人影也消失了。

  “蘇姐。”小王驚得跳起來,不顧一切的要衝入江中。

  李頌漢被驚呆了,看著木船的碎片順水漂浮,腦子裏一片空白。

  蘇警官還在船上,沒有木船,她……

  李頌漢不敢再想下去,蘇葉如果不幸了,不只是黃海會找他拼命,身邊的同事和戰友不會原諒他,重要的是必須要有人對此負責。這個計劃從開始到現在都是他在主導,馬上就揮舞起來的大棒一定會落在他頭上。

  “通知水警,讓他們加快速度。會水的,跟我來。”李頌漢迅速跑向江邊,接觸到冰冷的江水時,上衣、褲子和鞋子已被丟在身後的江岸上。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2 22:11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八、內外(上) 蘑菇


  祝童在江水中載浮載沉,尹石風托著他的頭把他拉向岸邊。

  沒想到煙子會如此瘋狂,除了江小冷還帶來了另一個清洋家的高手,如果不是尹石風適時趕來,祝童此刻已經陳屍江底了。

  尹石風也受了傷,不重,被煙子的弩箭射中手臂。

  木船已經解體,江小冷被煙子救走了。

  只是,她也發現船上沒有葉兒。

  “尹師兄,大恩不言謝,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大哥。”

  到岸邊了,祝童忍著腿部疼痛勉強掙紮起來,對著尹石風納頭就拜。

  “這可不行,使不得,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的敵人也就是我的敵人。”尹石風不好意思的扶住祝童;“要謝你就謝秦大哥,不是他,我就是有本事也幫不到你。”

  祝童這才看到秦可強站在黑影裏,岸邊還停靠著一艘橡皮艇。

  “忍著點。”秦可強走過來,看到插在祝童肩膀上的魚刺小心的抓住,作勢要拔。

  祝童連忙道:“等等。”

  魚刺已經傷到骨頭,這樣的痛苦他不是承受不起,能不疼的話還是不疼的好。

  他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找出龍星毫,封閉住肩部穴位,說:“好了,秦大哥溫柔點。嗯哼……都說了要溫柔,對希蘭姐你可沒這麼粗魯。”

  祝童說笑著,尹石風已經查看過傷口,塗上傷藥並包紮起來。

  接下來要處理的是祝童腿上和尹石風胳膊上的弩傷。

  傷口雖然不大卻更麻煩,煙子的弩箭上塗有毒藥,兩處傷口周圍都已經發黑並紅腫了。

  好在煙子在水裏埋伏的時間比較長,弩箭上的毒藥經過水浸已已經很淡了,用上秦可強帶來的拔毒膏,問題不算很大。

  處理完這些,秦可強又拿出兩套衣服讓兩人換上,這個時候,水面上傳來急促的汽笛聲,兩艘水警快船閃著警燈出現在江面上。

  “秦大哥,尹大哥,你們快走吧,馬上這裏會有很多人。”祝童說。

  “你呢?”尹石風詫異道。

  “我要回去,葉兒還在醫院。”祝童看著江城醫院的燈光,堅決的說。

  “小心點。這個你拿著。”秦可強沒看到蘇葉,早知道祝童不會與他們同行,把一直手表呆在祝童腕上。

  他知道如今的情況,拖的時間越久,周圍趕來的警方人員就越多,祝童再次潛回江城醫院的風險就越大。時間緊急,沒時間說廢話,和尹石風揮揮手就放祝童走了。

  祝童曾經有過一只同樣的手表,可早就丟到日本了。這一只與那只一樣,都是個微形密碼機。心裏不禁感慨,科技越來越發達,傳遞信息的渠道卻越來越方便快捷,可值得信任手段卻越來越少了。

  十分鐘後,祝童再次回到江城醫院麻醉手術科的五號手術室。

  葉兒安靜的睡在手術臺上,一切與他離開事一樣。

  祝童長出口氣,一直提著的心才算徹底放下。

  下一步該怎麼辦?祝童把葉兒抱在懷裏思索著。

  離開醫院肯定不現實,特別是今天晚上,江城醫院周圍有太多的警察,就是要走也必須等到明天。

  一直在這裏等也不安全,天一亮,安靜的手術區會變成醫院最繁忙的地方。也難怪,有句話說的好,買藥的不如玩刀的。

  一場手術下來,幾千塊錢輕鬆就到了醫生口袋裏,還不用冒著開大處方被查處的危險。海洋醫院的手術室從來就沒有閒著的時候,不只病人需要預約,醫生想做手術也需要先來麻醉手術科掛號、預約。

  這裏不行,哪裏又是安全的?

  祝童在苦惱,李頌漢也不輕鬆,可算是灰頭土惱。

  江城醫院的保衛處是他臨時征用的辦公室,也是這次行動的指揮部。通過安裝在醫院內外的上百個攝像頭,從保衛處的監控室能看到大半個醫院內發生的實時情況。

  黃海和張偉早就回來了,他們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嚴肅。

  水警還在江上打撈,可是誰都知道找到蘇警官的希望及其渺茫。

  “李處,你必須給大家個交代。蘇警官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你的人,她屬於中央駐上海金融工作小組,工作關係在上海市公安局財務處。嚴格的說,蘇警官屬於後勤保障人員,在我這裏負責財務審計。可是,你非要把蘇警官當成一線刑警使用,說什麼引蛇出洞,你明明知道李想在她心裏的分量還逼著她去江家村,致使蘇警官突發精神分裂症。蘇警官病了,你還要利用,說李想有個外號叫‘神醫李想’,一定不會放心讓西醫治蘇警官的病,繼續行駛你的狗屁引蛇出洞計劃。更不可原諒的是,你不該不顧蘇警官的安全,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對他們緊追不放。”

  黃海越說越生氣,抓起一直茶杯摔到地上;“你以為你是誰!”

  “黃處,話不能這麼說,現在還不能確定蘇警官已經……我向你道歉,向大家道歉。無論如何,我要對這件事負責。”

  李頌漢剛說了句套話就發現不只是黃海,房間裏幾位警官的臉色都不好看。葉兒來重慶不過短短的十幾天,卻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信任和喜愛。周圍除了他緊急調來的小王,都是黃海專案組的人馬。

  追捕李想和余小江的行動從嚴格意義上說不太符合程序,李頌漢因此也沒敢麻煩當地同行的支持。況且,他所屬的系統和公安系統的關係還比較微妙,李頌漢只憑一份命令就接管了專案組,並沒有得到大家的完全認可。

  黃海並不認賬,冷著臉說:“我已經把這裏發生的一切上報了,在得到確切消息之前,你無權動用專案組的人員和設備。”

  “李處說的不錯,還不能確定蘇警官已經殉職了。”小王站出來說話了;“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爭吵和推卸責任,而是抓緊時間理清線索。我請大家安靜下來,先看一段資料。這些是我剛才在江邊拍到的。大家一定沒見過江湖高手之間的較量吧?很精彩!”

  小王不等李處或黃處表態,就把手裏的攝像機鏈接到電腦上。

  畫面雖然模糊,可木船上發生的情況大致被拍到了。

  房間裏雖然都是見多識廣的警官,這樣東西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時間,黃海和張偉都被吸引住了。

  資料不算很長,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鐘。大家很快就看完了,然後開始交頭接耳低聲議論,他們都感到了震撼!

  “從資料上顯示的畫面上,我們能得到幾個很有意思的信息。”小王操縱電腦,把資料用慢速播放。

  “第一,大家可以看到嫌疑人,也就是李想,至始至終都在水裏推著木船,而不是坐在船上用船槳。那樣速度會快一倍。本地警方在對岸發現了一艘裝滿油的快艇,按照常理推斷,他應該急著登上快艇離開這裏遠走高飛。手槍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如果說在剛開始他這樣做是為了自保,可江心距離岸邊已經超過一百米。那時,他依舊沒有上船。由此我們可以斷定,李想先生已經察覺到江上有人要攔截他,不上船是為了防備來自水下的襲擊。還有一點可以佐證我的判斷,他事先安排了幫手,並借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奇兵打敗了對手。

  “第二,李想在這次攔截中受傷了;我們可以看到他從水裏浮上來時肩膀上插著個東西,估計應該是魚刺一類的器械。他受傷了,這證明他事前並沒有安全過江的把握。第三點,木船在最後階段碎掉了。有意思的是,踩碎木船的不是李先生的對手,而是他的朋友。由此我們能想到什麼呢?”

  小王說到這裏,頓了頓,他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效果。緩緩說出了結論:“我的判斷是,蘇警官並沒有在船上,她現在還在這裏,在江城醫院的某個角落。嫌疑人李想,也在這裏,他要照顧蘇警官,一定會潛回醫院。”

  “對對對。”李頌漢似乎被打了雞血,臉上的晦澀一掃而光;“李想是個很小心的人,為了保證能帶著蘇警官從醫院離開, 他至少安排了兩條線路。水上是一路,陸上還有一條通道。十一點四十分,他在兩個路口同時製造了交通事故。”

  李頌漢走到墻邊拿起一根教鞭,墻上掛著一副地圖,江城醫院周圍的交通地理圖。

  “各位請看,這是發生交通事故的兩個路口,我們先看第一個路口的位置。從市區到江城醫院有三條路,其中兩條必須經過這個路口。另一條路沿江路要繞個大圈,很少有人會走那條路。第二個路口在對岸,它所是通往江邊的必經咽喉。剛才小王說了,本地警方在對岸……就是這裏發現了一艘快艇。他為什麼要在這兩個路口製造交通事故?答案很明顯。把這個路口堵塞就切斷了支援力量到達的時間,為他的逃跑爭取了至少三十分鐘的時間。他如果走陸路的話,會從沿江路走。大家請看第二個路口,在這裏製造交通事故能切斷警方到達對岸的他藏船地點的路線,同樣也能阻止三十分鐘以上。水警剛剛傳來的消息,有人潛入水警碼頭,使用利器破壞了至少三艘快艇的船底。他這樣做,同樣延緩了水警出警封鎖江面的時間,依然是三十分鐘。”

  “都是三十分鐘,這還是我們所知道的。李想先生為什麼這樣安排?我認為,在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在接應他,如果他不能在指定時間到達,接應人應該會放棄行動。我詢問過110指揮中心,今天晚上……現在是凌晨一點,昨天晚上十點鐘,三院送到修理廠檢修的一輛急救車失竊了。他帶著個病人不可能在市區停留,如果乘坐急救車的話,效果不用我說。小王分析的很好,李想先生很在意蘇警官,他不會帶著蘇警官涉險。在明知到江上有人攔截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帶著蘇警官登上那艘木船。剛才我們都看到了,他的朋友毀掉了木船。情況已經很明顯,蘇警官根本就沒有離開江城醫院。李想現在身上有傷,即使回來找到蘇警官,也不可能在那麼多眼睛監視下離開。”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5 08:45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八、內外(下) 蘑菇


輪到黃海和張偉無話可說了。

在心裏,張偉把小王掐死的心都有。

他們雖然坐在這裏,得到的消息一點也不少,甚至比李頌漢更靈通。張偉也認為葉兒沒有離開醫院,無他,張偉知道祝童的對手是江家,是精於水上功夫的五品清洋的高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祝童不可能帶著葉兒冒險渡江。

張偉由此判斷出江上生的一切只是祝童放出的煙幕,等所有人都認為蘇警官殉職,李想逃走了,江城醫院的戒備會完全放鬆,他就可以輕輕鬆松的把蘇警官帶走。

黃海也不相信祝童會帶著葉兒冒險,他的信心來之張偉,他早知道祝童和張偉之間不清不楚的,剛才探問過張偉的看法。\所以才會對李頌漢起突然襲擊,一方面是為了奪回主動權,把李頌漢趕出本屬於他專案組,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暗助祝童。

如今,因為小王的高明分析,主動權已然回到李頌漢手裏。

“蘇警官已經脫離我們的掌握兩個小時,她需要在明天早晨五點之前接受藥物治療,我們還有不到四小時,否則……”李頌漢站在地圖前做默然壯,很快就抬起頭提高聲音說:“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為了蘇警官,為了我們的戰友,請大家堅持。我決定馬上展開搜索行動,就是把江城醫院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他們。現在,江城醫院內外一共有六組警力,其中有三組必須留在外圍守住各個出入口,加上我們,能動用的人手還是六組。\我知道,僅憑這些人手不可能在三個多小時內搜遍偌大的醫院。可是,我們可以動人海戰術,把醫院內的安保人員和所有值夜班的醫生護士都動起來,他們比我們更熟悉這裏。病人是醫院的衣食父母,醫院有責任保證他們的安全。”

張偉倒抽一口涼氣,他知道,祝童大概還躲在三樓麻醉手術科的某個房間裏。如果李頌漢動人海戰術,祝童能躲在哪裏?

沒有辦法,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張偉以為祝童不是傻瓜。如果覺情況不對,離開蘇警官自己溜走還是很輕鬆的。畢竟,他頭頂帶著“神醫李想”和“千面獨狼”兩個響亮的名號。前一個名號代表他對醫院很熟悉,後一個名號表示,他精通易容術。

“李處說的很好,我補充一點。”小王等李頌漢說完,大家要開始行動時開口了;“李想先生對江城醫院的熟悉程度比在這裏工作的的醫生護士要深。我剛剛現,江城醫院使用的是藍精靈醫院管理系統。據我所知,這套系統的第一個使用上海的海洋醫院,當時,李想先生是海洋醫院的網絡信息中心主任。藍精靈的開、上海@圖科技的技術總監臺海言先生,曾經是李先生的得力部下。所以,請大家在搜查的時候需要分出主次和層次,把監控區域和非監控區域區別對待。他很清楚哪裏可以去,哪裏不能去。這樣做可以讓大家節省時間和精力。”

房間裏的人陸陸續續離開了,因為黃海與祝童有過多次接觸,比較熟悉他的姿態,李頌漢布置給他的崗位就是在保衛處看監控畫面。小王被作為黃海的助手也留在監控室。

“小王……真對不起,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黃海很感興趣的看著小王,說。

“黃處太客氣了,我的名字是王文遠,叫我小王或文遠都可以。”

“那就叫小王好了。”黃海豪爽的笑笑;“你剛才的分析很有水準,如果讓你作為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你認為他最可能躲到哪裏?”

“我不知道。”小王誠實的說;“不瞞黃處,雖然動用了這麼多人,李處把整個醫院都驚動了,可是我對行動的結果並不樂觀。”

“為什麼?”黃海熬夜需要抽煙,順手遞給小王一支。

“謝謝,我不抽煙。”小王接過來,又放回黃海的煙盒,說;“只是一種感覺,我們總喜歡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是天網……黃處,在醫院裏,天網上有漏洞。李想先生對醫院有很深的了解,他善於把握人心;醫院的醫生在他眼睛裏沒有幾個乾淨的。”

“你擔心他會利用醫生?”黃海做深思狀。

“我不知道,黃處。我只知道只要看好這幾處地方,他就跑不了。”小王坐上操作臺,調出幾個監控畫面;“無論他以那種方式離開醫院,都必須從這幾個地方經過。我已經建議李處設置路崗,所有從這些地方過的人必須接受檢查。可是……”

“可是什麼?”黃海問。

“可是,我在想,我們每個組只有兩個人,如果某個組在醫院的某個地方現了李想先生。黃處,你認為我們抓住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你認為呢?我們有槍,應該有很大機會。”

“我認為只有一成的機會。”王文遠調出江心之戰的畫面,用軟件處理一下重新播放給黃海看;“李想是搏擊高手,他如果想逃跑的話,除非他放不下蘇警官,否則,我們不會有任何機會。他會在我們看到他之前現我們。”

“小王,你很高明。”黃海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小王,也不只是欣賞。

“黃處誇獎了。”小王已經開始工作了,回過頭認真的說;“黃處,現在的搜查都是基於我的分析,如果結果並不令人滿意,或有別的消息傳過來,請黃處手下留情。”

“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一個聰明人。”黃海拍拍小王的肩膀。

論年紀,他比小王也大不了多少,不超過兩歲。可黃海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未來不可限量。

三點,四點,五點,隨著一個個時間點的到來,對江城醫院的搜查進入疲憊階段。

指針隨著慣性跳過六點,七點。

到七點時,李頌漢不得不宣佈停止對整個醫院的搜索。

醫生護士要交接班,醫院畢竟是救死扶傷的所在,每天都會有大批的病人前來就診。醫院的病房裏,有不少危重病人需要照顧,李頌漢不可能再折騰下去了。

重慶警方的支援人員也回去了,地方上本來就警力緊張,他們要維護地方治安,哪個警局都有不少積案需要處理。

窗外的長江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時間已經到了八點,江城醫院保衛處內氣氛沉悶而壓抑,幾乎所有人都被被困倦和深深的挫折感擊垮了。

他們早習慣了熬夜,可他們在江城醫院的兩座主樓和輔助建築中進進出出忙碌了整整一夜。重點區域搜索過多次,非重點區域搜查了兩次甚至三次。

上百人對醫院進行的拉網式搜索,竟然毫無所獲,李想和葉兒似乎蒸發了。

毫無所獲並不準確,他們抓到了六名潛入醫院圖謀不軌的小賊,並在心血管科病房裏抓到一名被公安部網上通緝的殺人犯。

還有就是一些比較不好定性的內部問題,所謂不好定性是因為作風問題已經不是什麼問題。搜查人員在對儲藏室之類、準備間之類的區域搜查過程中,遇到了兩個不光彩的場面,且引了一些激烈的小事件,已經移交給院方進行處理。

多數人已經開始懷疑王文遠之前的判斷,李想和蘇警官真的還在江城醫院嗎?

唯一的現來自張偉帶領的小組,他們在麻醉手術科的五號手術室找到了李想停留的痕跡。

可那也不能說明什麼,那些痕跡只能證明他們曾經到過那裏,並不能證明他們現在還在醫院。

李頌漢再次被弄得灰頭土臉,雖然大家都沒說什麼,可越是這樣他越能感覺沉重的壓力。

屋漏偏逢連夜雨,水警派人送來一個東西了,他們也在長江裏忙碌了半夜,打撈到了一件江城醫院病號服上衣。通過比對號碼,正是蘇警官身上的那件。

黃海再次飆了。

“現在你滿意了?李處長,這是什麼!我問你,這是什麼!”黃海抓著濕漉漉的病號服在李頌漢面前抖動,雙目冒火臉色通紅。

“請相信,這並不是我所希望的結果。”李頌漢蒼白的辯解毫無力量。

偏偏這個時候他的得力助手不在身邊,王文遠在監視器旁熬了一夜,得到五號手術室有現消息就趕過去進行現場勘查,現在還沒回來。

“我不相信!你不就是為了抱某人的大腿升官嗎?別忘了了,我們是人民警察!蘇警官也是人民警察……”黃海完全撕破臉,指著李頌漢的鼻子痛斥他草菅人命,為了一己之私,拿同事的生命安危做賭注。

這件事仔細說來很微妙,房間裏的很有幾個人知道點內幕。

李頌漢費勁心機要捉住李想其實只是表面文章,真正的較量在另一層面上。

黃海正是利益一方王向幀的準女婿,而李頌漢以他的特殊身份代表著另一方。

所以,大家都只是聽,或裝出勞累過度的樣子,閉目養神。

在內心,他們都不太相信蘇葉已經殉職了。那般美好的一個生命,不會如此輕易凋零。

王文遠回來,他的狀態比還算正常。眼不紅、耳不花,步伐輕盈,年輕就是好啊。

他沒有參與黃海和李頌漢之間的爭吵,也沒有回應李頌漢投來的充滿希冀的眼神。他打開電腦進入江城醫院的的內部管理系統藍精靈,調出醫院的三維全景圖。

“他會躲在哪裏呢?一定有個隱祕的漏洞……”王文遠移動鼠標,在屏幕上一點點搜索探尋著。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8 21:38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九、空中花園(上) 蘑菇


  重慶多雲多雨多濃霧,陽光就屬於稀缺資源。

  江城醫院的前任院長是位雅人,兩座大樓在他手裏拔地而起。

  樓頂被雅人斥巨資布置成一座空中花園,並將院長辦公室安置在聯體大廈門診樓的最高處,十八層。

  工作之餘步入空中花園,坐在玻璃花房裏沐浴春天的陽光,遠觀大江穿行山城的迤邐,俯瞰都市夜景,都是既能陶冶性情又能調養精神的好習慣。

  可惜,雅人也是人,也會被一些不屑的東西所惑,比如金錢,比如美人。

  一個霧氣沉沉的清晨,雅人從他最喜愛的空中花園跳了下去,飄呼哉投身於大江之中,最終也沒有浮上來,留下一堆難解的謎團。

  這一任江城醫院的院長雖然還在以前的院長辦公室辦公,卻始終對空中花園有某種排斥心理。

  他不喜歡花花草草,卻有一個奇怪的嗜好,養貓。

  於是,曾經的空中花園就成為一個貓的樂園。

  花園的涼亭被改造成了貓舍,裏面林林總總大大小小居住著幾十只品種各異的貓咪。

  陽光玻璃房被鎖了起來,裏面所有的東西都被原封不動保留著。

  如今,祝童和葉兒就躲在玻璃房內。他並不清楚空中花園的歷史,白天不比黑夜,江城醫院所有的犄角旮欄都失去了隱身的價值,躲到這裏是無奈的選擇,只是對花園裏因為長時間沒人照顧修剪而變得荒蕪雜亂的花花草草感到惋惜。

  另一個原因是,空中花園雖然也屬於監控區域,可此處安裝的攝像頭已經被雷電擊毀了。

  祝童安頓好葉兒就開始觀察周圍的一切。

  玻璃房內有軟椅、有茶臺,東東墻上掛著個桃木鐘馗神像,墻角有個龍王神龕,裏面供奉著千手觀音神像。西墻上掛著只半米高的十字架下,安放著一只碩大的水晶球。

  最奇怪的南墻,正面掛一只太極八卦圖案的青銅照妖鏡,左邊是招魂幡,右邊是天蓬尺。

  整個玻璃房內竟然有道家、佛、基督三種教派的法器,且都是驅鬼震邪的東西,與其說是一處修身養性的所在,不如說是一處鬧鬼的鬼屋。

  沒有人更好,管他鬧不鬧鬼,祝童如今正需要一個別人不敢輕易踏足的所在。

  剛過去的那個夜晚是漫長而驚險的。

  祝童抱著葉兒幾乎每過十分鐘就要進行一次轉移,他們從三樓開始移動,江城醫院幾乎所有沒有監控的地方都轉遍了。

  最危急的時刻是在天亮之前。

  祝童和葉兒被堵在底層停車場,如果不是某個保安不小心碰到一輛汽車,引起十幾輛汽車的防盜裝置發出刺耳的報警聲,他趁機打開多輛私家車的後備箱、並選擇空間最大的一個和葉兒躲進去,根本不會有如今的輕鬆。

  就是這間玻璃房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進來。空中花園屬於重點區域,曾經被三組人搜查過,玻璃房的門鎖也不是祝童打開的,地面上的灰塵早已被人踩亂了,遮蓋家具的罩單也被好奇的貓咪拖到引無人管理而瘋長的葡萄架上。

  葉兒的情況還算穩定,她在五點半的時候醒過來兩分鐘,祝童怕她哭鬧,用鳳星毫讓她沉入更深的睡眠。

  可是,一個大活人不能總在睡眠狀態,葉兒需要吃喝拉撒,呆在這裏短時間還可以,時間長了總要出問題。

  祝童坐在茶臺前,打開茶壇,內部已變得漆黑,隱約還有一股怪味,裏面的茶葉早變質**掉了。

  拿起紫砂壺。外表雖然光鮮,入手的感覺滯澀,證明很久都沒有使用過了。

  空中花園的入口處傳來腳步聲。

  祝童抱起葉兒,輕輕關好玻璃門,跳到到葡萄架上。

  鬱鬱蔥蔥的葡萄葉並不能完全遮住祝童與葉兒的身體,但誰抬起頭向上看都不會太仔細。小貓們對陌生的侵入者已經逐漸習慣了,他身上有股奇怪的、讓貓狗們畏懼的味道,祝童到哪裏,小貓們就會自動躲開。

  來人是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衣著講究器宇軒昂,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兩手端著個大號貓食盆。

  原來是院長來喂貓了。祝童鬆口氣,這個人不會進玻璃房,他連看都不會看。

  中年男人邊喂著貓邊打電話,都是向朋友打聽與昨天晚上的搜查有關的事。

  祝童就在他的頭頂上,每句話都聽得一清二楚,甚至還能聽到幾句對方的聲音。

  他麻煩的朋友實在是太多了,同樣的問題,他翻來覆去問了十幾個朋友。

  “這個人心裏有鬼啊。”小騙子逐漸品出點怪異的味道。他特別關注的是主持搜查是人是誰?從哪裏來?以及之類的背景問題。

  半小時後,他心裏有確切答案,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了許多。

  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一個女人,兩個人卿卿我我說了好些肉麻的話。

  來人走了,祝童也知道了中年男人的身份,江城醫院的現任院長,劉之祥。

  劉院長至始至終都沒去玻璃房,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祝童想了一會兒把葉兒安置回玻璃房,想著該去找點吃喝的東西了。

  江城醫院保衛處內,黃海與李頌漢又爭吵起來。

  黃海堅決要求從江城醫院撤離,而李頌漢堅決不同意。於是兩個人一拍兩散,黃海帶著專案組成員離開江城醫院返回駐地,李頌漢和王文遠留繼續追捕李想並尋找蘇警官。

  黃海還不錯,同意了王文遠的要求,把身手最好的張偉留下來配合他們的工作。

  送走了黃海同事們,李頌漢第一時間請求上級加派人手,幾分鐘後他把電話放下,說:“小王,你認為他們還在這裏嗎?”

  王文遠很肯定的點點頭:“一定在,我剛檢查過五號手術室,地板上發現了很清晰的足跡,只有濕潤的鞋底才能留下那樣的痕跡,門邊的墻壁上還發現新鮮血跡。\五號手術是間無塵手術室,有專人負責衛生。他一定回來了,並且確實受傷了。過去的一夜我們辛苦,他也不會輕鬆。白天對於我們更有利,蘇警官是他的最大拖累,在沒有確定安全之前,他不會冒險離開。”

  “這麼重要的情況,剛才你為什麼不說?”李頌漢有點惱怒的質問道。如果他和黃海爭吵的時候王文遠說出這些話,現在應該是另一個局勢。

  “黃處一定會走,我說了也沒用。”王文遠輕輕道。

  李頌漢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馬上道歉,說上級已經答應加派人手,要求他們堅持崗位到下午兩點之前,援兵那個時候才能就位。

  李頌漢接下來徵求兩個手下的意見:如何在援兵到來之前阻止李想離開江城醫院?

  “空城計。”小王看張偉沒有開口的意思,回答道。領導問話了,沒人回答總是難堪的。

  “我們從本地警局借不到人手,借幾輛警車應該不算困難。我們可以在大門口和門診樓前面各停一輛警車,側門再停一輛。李想現在已成驚弓之鳥,看到警車就會想到周圍有被封鎖了。我和張警官換上警服守住大門和側門,李處在這裏看監控,應該就可以了。”

  李頌漢採納了王文遠建議,一番聯繫後表示,十分鐘之後,三輛警車就能到位。

  接著開始布置工作,他強調下一步的主要工作是尋找蘇警官而不是抓捕李想。

  張偉想,有區別嗎?根本就是換了個說辭;張偉他更不以為然的王文遠堅持要讓他留下。

  他腦子裏想的是,怎麼才能讓祝童知道江城醫院周圍已經沒有多少警力了?如果中午之前不離開,下午將承受更嚴密的搜查。

  九點,祝童用半小時在葡萄架上搭建出一個舒適的床鋪,把葉兒安置上去。除非是有心人,否則很難發現葉兒。

  九點半,祝童出現在門診樓一層大廳裏。

  他穿了件白大褂,頭髮梳得紋絲不亂,加上黑框眼鏡和實習醫生的胸卡,沒人會懷疑他就是那個讓醫院一夜不得安寧的李想。他右手提著個飯盒,裏面是從職工餐廳買的米粥和包子,左手是個食品袋,裏面是一些營養品和水果。

  隔著玻璃門,祝童遠遠的看到了站在醫院大門前的張偉,他穿上筆挺的警服是那麼威武挺拔,進進出出的人第一眼就會被他吸引。

  祝童腦子裏充滿的疑惑,搞不懂這代表什麼意思?

  兩輛警車拉著警笛駛來,一輛停在大門口,一輛開進供急救車進出的通道,停在門診大樓前,距離祝童的直線距離不過十幾米。

  警車上下來一個便衣男子,祝童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個真正的警官,應該只是個聯防或安保之類的輔助人員。

  祝童的疑惑更深了,難道……他們在唱空城計?

  他轉身走向電梯,儘量不去考慮剛才看到了一切。可是內心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電梯停到十二樓,祝童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從電梯裏出來,通過甬道轉到住院部,到精神科門前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疑似警方人員。

  祝童又乘電梯到三樓,麻醉手術科也很正常。

  果然是空城計!

  祝童內心狂喜,江城醫院內的警力已經撤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18 21:39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九、空中花園(下) 蘑菇


  可是,如此明顯的空城計究竟是真,還是假!

  祝童遲疑著,別是那些人找不到他,擺出的一個圈套吧?

  最後,他還是覺得不能冒險。肩膀、腿上有傷不敢用力,如果遇到意外情況豈不是把自己也賠進去了?

  葉兒還藏在葡萄架上,祝童不敢離開太長時間,儘量用平穩的步伐來到十七層,通過樓梯上到住院部頂層。

  兩棟聯體高樓之間搭了一座鐵板橋,橋上有鐵門。

  祝童觀察一會兒,看到對面的貓咪們在懶洋洋的曬太陽,才用金針捅開鐵門,進入空中花園。

  陽光照在葉兒臉上,她似乎沉浸在一個美麗的夢境裏,表情是那麼安詳,以至於祝童狠下決心才用龍星毫喚醒她。

  “爸爸不要打我,葉兒聽話,以後再也不敢折桂花了。”葉兒睜開眼,看到祝童馬上驚恐的縮成一團,嘴裏念叨著奇怪的話。

  祝童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如今的葉兒沉浸在十幾年前在江南小鎮時的世界裏。想必偷折桂花並對父母說話在她的記憶裏留有太深的痕跡,父親為此砍倒桂花樹使她有深深的罪惡感。

  也許是煙子在江臨墓前的指責使葉兒的精神崩潰,不覺間喚醒了那段記憶,並沉浸進去不能自拔。

  祝童只好扮成葉兒心目中爸爸的角色,端起米粥說:“乖葉兒,把這些粥喝下去,爸爸不怪你。”

  “爸爸不要砍樹,葉兒喜歡桂花,媽媽也喜歡桂花。”葉兒聽話的喝了兩口米粥,又說。

  “不砍,爸爸也喜歡桂花。葉兒吃下包子,爸爸就不砍樹。”祝童拿起包子送到她手裏。

  葉兒聽話的接過來,送到嘴裏。

  吃完喝完,又伺候葉兒梳洗,用去了整整一小時,祝童也逐漸習慣了。如果葉兒的症狀只有這些,未來路會好走些。

  一只純白小貓跳上葡萄架,好奇的看著葉兒喵喵叫著。

  葉兒伸出手,說:“爸爸,多可愛呀,我要抱貓咪。”

  祝童笑道:“好,只要葉兒喜歡。”揮揮手,射出一枚金針。

  小貓立即滾下葡萄架。

  祝童下去撿起來,還好,沒有摔傷。

  祝童和葉兒身上都塗有七由散,貓狗最怕這種味道,不制住小貓就不可能被葉兒抱在懷裏。

  “貓咪好乖啊,你叫什麼名字啊?告訴姐姐,姐姐有糖,有小魚,都是貓咪喜歡吃……”

  葉兒有了玩具,沉浸進自己的世界去,祝童得以放鬆一會兒,給傷處換藥。

  他開始考慮如何離開江城醫院,離開重慶。昨天晚上的布置已然失效,以葉兒如今的狀態,走出江城醫院肯定不行,抱著葉兒走也不現實。

  唯一的選擇只能借助交通工具了,有一輛汽車是最好的。

  祝童把葉兒抱下葡萄架,看著她抱著小貓在空中花園裏漫步,心裏翻來覆去的想著,到哪裏去找一輛能進出醫院的汽車?

  “爸爸,這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貓?”葉兒轉累了,小女孩般在祝童腳邊坐下。

  “因為葉兒喜歡貓咪,貓咪也喜歡葉兒。”祝童隨口答道。

  “可是,叔公說貓咪不好,貓咪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葉兒說,眼睛裏露出恐懼的神色,卻沒有把懷裏的小貓丟開。

  “叔公在騙葉兒,他怕你搶走他的貓。”祝童雖然這樣回答,腦子裏轟然炸開一道裂縫。

  荒蕪的空中花園……玻璃房裏奇怪的驅鬼法器……劉之祥劉院長那些奇怪的電話,院長的車應該能自由進出醫院吧!

  中午一點是一個人最困倦的時間段之一。

  據專家研究,午睡是自然睡眠週期的一個部分。在人類的進化工程中,午睡曾經是人類為躲避躲避正午的烈日而逐漸變成一種習慣;那時的人類是生活在暖熱的地區,戶外勞動是人們維持生存最基本的條件,午睡成為人們避免遭受熱浪襲擊的方法。

  劉之祥崇信科學,是江城醫院前院長的得意弟子,神經外科專家,比一般人更講究生活品質,每天午飯後小睡一會兒是他多年來養成的良好習慣。

  今天沒有應酬,劉院長在醫院餐廳用完午餐,到保衛處親切看望過來此執行特別任務的李頌漢警官,哼著交響曲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院長沒有應酬,祕書也輕鬆,不知道去哪裏休息了。

  劉之祥院長親自打開辦公室的門,簡單的梳洗一下就走向內間;那裏有一張舒適的大床,是劉之祥午休的地方。

  可是今天這張舒適的大床被另外一個人佔據了,那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她抱著一直白色的小貓睡在本屬於劉院長的大床上。

  劉之祥有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又認為自己走錯房間或在做夢。

  人到中年早已過了白日做夢的時段,可是自己的大床上突然出現一個美麗的驚人的女子,除了以做夢來解釋外,別的理由都不會太美好。

  劉之祥緩緩的轉過身,果然,小沙發上坐著個年輕人,正埋頭翻看一本相冊。他身邊的茶几上還擺著一堆報紙,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也打開了,可是,他怎麼知道自己的開機密碼的?

  “劉院長,請坐。”祝童抬起頭,和善的笑笑。

  雖然是第一次正面觀察劉之祥,祝童以為這個人很好說話。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的房間?”劉之祥當然不會坐下,事實上,這個屬於他的私人空間裏只有一只沙發。

  “請坐,我馬上就看完了。”祝童又做出個請的手勢,注意力再次回到手裏的相冊那裏,似乎,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你是李想。神醫李想!”劉之祥腦袋裏卡殼的地方終於接通了。

  就在十分鐘之前,他還在和一位身份神祕的警官討論這個年輕人,沒想到,他竟然躲在自己的房間裏。

  可是,昨天晚上已經有警官來看過了!因為這,劉之祥上午還對自己的祕書和辦公室主任發了一頓脾氣,並且仔細檢查過房間裏的每個角落。

  辦公室主任很委屈的說,警官在追捕一個很重要的犯人,他們有開鎖專家,他也曾經電話請示過。

  劉之祥昨天晚上過得很瘋狂,醇酒美人中完全記不起來曾經接到過什麼請示電話。所以他早晨才會那麼緊張的打了好多電話。

  “您猜對了,一會兒有獎。”祝童沒有抬頭。

  “你……你……你死定了!”劉之祥指著祝童,氣得渾身顫抖。

  “如果不坐下,您死定了!”祝童還是沒有抬頭。

  “我……我……外面有很多人要抓你。神醫李想……”

  “我已經承認了,神醫李想就是我。要抓我的人在外面,不再這裏。”祝童抬起頭合上相冊,他終於看完了;“劉之祥院長,您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打電話讓您的司機準備好汽車,說要出去開會,和我一起坐車離開江城醫院。您認為怎麼樣?”

  “狂妄,你有什麼權利讓我幫助一個通緝犯?”劉之祥的臉變得通紅,嘴唇卻很白。

  “我不是通緝犯。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部門發出對神醫李想的通緝令。”祝童微笑著更正完,微笑馬上變成冷笑;“如果你不願意幫我的話,還有第二選擇:馬上打電話報警!”

  “我正要報警。”劉之祥摸摸口袋,手機在哪裏?他總算找到手機了。

  “貓是地域的使者。”祝童幽幽道;“民間傳說,貓可以看到鬼魂。有時候,貓會注視著房間的角落或天花板很長時間,可是那裏什麼也沒有。有些鬼魂會被貓看得不好意思,而悄然離開。”

  劉之祥愣住了,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安靜的房間裏就變得陰氣森森。

  “我有個很好玩的故事,想聽嗎?”祝童緩聲道,邊說邊注意著劉之祥的手。

  劉之祥正在按鍵的手不聽使喚的顫抖著,他用盡全身力氣也按部下最後一個鍵。

  “我知道你現在有點緊張,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怕什麼呢?報警或著坐下來聽我講故事,很簡單的選擇。”

  “嗒!”一聲輕響,劉之祥顫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手機,眼睜睜的看著它掉到地上。

  “還好有地毯,要不然真有點可惜了。”祝童敏捷的拾起手機,幾下拆下電池丟到門邊;“您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坐下吧。這個故事很刺激,我怕您的身體支撐不住,摔倒了可不好。”

  劉之祥膝蓋彎曲,不由自主的坐下了。

  “很好,我們開始講故事,一般來說,故事都會有個名字,我這個故事的名字是:空中花園。”

  “空中花園,好名字。”劉之祥呆呆的說。

  “好名字不代表有好故事。”祝童摘下眼鏡,順手也把劉之祥的眼鏡摘下來;“我們的視力的都沒什麼問題,眼鏡都是帶給別人看的。現在,我講故事,聽故事,用不著帶眼鏡。”

  劉之祥沒有任何抗拒,眼睛裏淌出兩串晶瑩的淚水。他看到祝童從相冊裏抽出一張發黃的照片,上面上一對風華正茂的年輕學子。

  “您真他媽的敏感,我的故事還沒有講,您就感動得淚流滿面。乖,別哭,擦乾眼淚坐好了,聽我講故事。”

  劉之祥接過祝童遞來的紙巾,很聽話的擦拭眼淚。

  可那淚水如泉,一時哪裏能擦的幹?
georgewan 發表於 2009-11-21 00:29
鳳凰面具 第二十六卷、歌天涯 十、秀(上) 蘑菇


  “在很久很久……算了,確切的說,在二十一年以前,有一對年輕人考進同一個導師門下攻讀神經外科研究生。****男孩子優秀勤奮,女生不只優秀勤奮,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他們都很驕傲,男孩子家庭出身良好,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優秀生,從高中開始就有女孩子對他暗送秋波。男孩子聽父親的話,先立業後成家,所以,從來就沒有動過這方面心思。直到遇到這位女同窗就是他們,那時,他們是多麼年輕啊。朝氣蓬勃,眼高過頂。一年後,他們相愛了;三年後,他們在同一個導師門下順利完成博士課程,結婚了。美好或醜陋的生活在不遠處等著他們共同渡過。”

  祝童把手裏的照片送到劉之祥面前,照片裏的男孩子,眉眼間很有幾分劉之祥的影子。而劉之祥,已經浸濕了十幾張紙巾,本就略微腫脹的雙眼更變形了。

  “一個好故事,應該有跌宕起伏的情節才夠刺激。結婚不只是上床,可不上床的婚姻……很抱歉,我找不到合適的詞匯表達。在故事裏,那對幸福的年輕人結婚後很少進行床上運動,應該說除了新婚之夜那一次,在後來將近十年的漫長歲月裏,他們在人前是一對恩愛甜蜜的夫妻,關起門來就是一對陌路人。聽故事的人一定會問:為什麼?難道他們之間沒有愛情?難道他們都沒有七情六欲?劉院長沒有問,我還是要說明一下。

  “愛情肯定有,可他們之間的愛情摻雜了太多的因素。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男孩子一直自恃清高,對自己的伴侶也有很高的要求。在新婚之夜,他與自己的新娘第一個做床上運動時現,美麗的新娘竟然並不純潔。他是醫學博士,對人體的了解遠超不是博士的大多數人。他經過半夜的研究考察,得出的結論是,新娘非但不是處女,更是一個床上運動的高手。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男孩子…個時候他已經不年輕,並且結婚了,我們應該稱他為男人。那個男人面對如此打擊表現的很冷靜,與新娘促膝交談,回憶過去暢想未來……”

  說的不對,他們並沒有暢想未來。”劉之祥忽然低吼道。他的聲音似乎來自胸膛深處,有點要爆炸的感覺。

  “是我在講的故事!”祝童冷冷的說;“我的故事我做主,你好好聽就夠了。”

  劉之祥低下頭,繼續擦眼淚。

  “剛才說道哪裏了?回憶過去暢想未來,男人抱著自己的新娘回憶過去暢想未來,把美麗的新娘感動得一塌糊塗。她是那麼傻,竟然對男人全盤交代了自己和導師之間長達四年的**。男人徹底絕望了,不只是對妻子和導師。生活在他的眼裏也不再美好,世界扭曲成一團亂麻。劉院長,這兩句很熟悉吧,您不想補充什麼嗎?”

  “男人才是個傻瓜。”劉之祥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

  個男人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與自己談了四年純潔得近乎童話的戀愛的新娘,竟然在同一時間和他們共同的導師勾搭成奸。他原以為能考上博士是因為自己夠努力;能順利留在一家大醫院成為醫生是因為自己夠優秀,哪知道在女人嘴裏,這一切都只是某種獎勵。”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劉之祥掩面痛哭。

  “坐好了,聽故事。”祝童把一枚金針刺入他的太陽穴,強迫他冷靜。

  “接下來的十年,應該是十二年。男子冷藏了自己的一切,感情、生活、乃至妻子,他的眼裏只有事業。他知道,如果想要復仇,必須具備足夠的實力。這十二年,他眼看著自己的導師和仇人步步高升,成為一家大醫院的院長,他也成為這家醫院的副院長;他知道,這也是一種獎勵,對他允許導師獨佔自己妻子的獎勵。第十年,導師的婚姻生了變故,離婚又結婚。新娶的妻子簡直就是被他冷藏的妻子十年前的翻版。年輕聰穎,貌美如花就是她的照片,對比一下,她們真的很像。”

  祝童挑出兩張照片給劉之祥看,照片上的兩個女子果然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一個更年輕,她們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劉之祥呆呆的看著兩張照片,他的眼淚還在流。

  祝童把照片丟到地毯上,繼續說:“就在這一年,男人的妻子自殺了。原因是,情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對嗎?劉院長?”

  “她是自找的,竟然相信他的話。”劉之祥說,聲音幹巴巴的,毫無感情。

  “故事進入*部分,您聽仔細了。”祝童呵呵一笑子死後,男子卻活了。大家都認為他應該很難過,他也確實表現得很難過,這種難過在一個女人面前表現得更加充分,以至於輕易就俘虜了一顆敏感的心。那是一個細雨綿綿午後,男子明知道導師去北京開會,還去導師家拜訪。導師的新娘一個人在家,也許有點無聊,兩個人就在客廳裏閒聊。那一天,是男子的妻子自殺的第三十五天們應該給導師的新娘取個名字,就叫她秀好了。”

  “正是秀。”劉之祥低低的說,聲音不再幹巴,溫溫的。

  祝童沒有呵斥,接著道:“那一天,是秀嫁給導師的第五十天。五十天的新娘嬌美如花,她那天穿了一件嫩黃的長裙,白皙的皮膚晶瑩剔透,亭亭玉立的身材晃得男子眼暈。他們當時還不算太熟,彼此的話題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後來就聊到男子妻子身上。那一天,男子把自己妻子和導師的事和盤托出,全講給導師的新娘。當然,一開始,男子並沒有說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如我們現在差不多,說的是別人的故事。可是,秀是聰穎的,她慢慢現了真相。當時也很有些風言風語,猜到真相並不太難。男人哭了,秀也哭了。哭著哭著兩人就哭到一起,哭著哭著,兩人的嘴唇就貼到一處;哭著哭著,鵝黃色的長裙被撕開……不對,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哭了。”

  “別說了……我知道……”劉之祥已經沒有眼淚。

  “我也知道,這是我的故事,可是,您總要聽我把故事講完。這是秀的近照,真是太迷人了。”祝童拿過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美麗的少婦站在一座別墅前,懷裏抱著一只白色的波斯貓。

  “剛才說到他們哭著哭著就哭到床上去了。男人先撕開鵝黃色長裙……很抱歉劉院長,我不是流氓,那些事,只能亂做不能亂說。那一天,男人第一次享受到上床的樂趣和美好。在那個時候,處女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秀是別人的老婆。有話說人生四大皆空,還有四大不夠。四大皆空是酒氣皆成空;那樣的人活著和死了也差不多。四大不夠是,錢掙不夠,官當不夠,別人的老婆幹不夠,自己的孩子愛不夠。這樣的人才是真人。至少男人覺得自己第一次感覺到了生活的美好,世界也不再扭曲了。**比愛情更能激一個人的本能,導師去北京開了七天會,學生在導師的床上做了一周男人,秀也做了一周真正的女人。”

  “不是一周,是五天。”劉之祥表情變得安靜而沉穩。

  “另兩天是雙休日。”祝童小心了,劉之祥這樣的狀態可不太對頭。

  “地球人都知道,**是愉悅的,與愛情沒多少關係。那一周,他不只在導師的床上幹不夠,還在衛生間、廚房、走廊、客廳……幾乎每個角落都幹過導師美麗的新娘。他最喜歡在書房裏,讓秀**著比天使更迷人的躺在書桌上、趴在書桌上,坐在書桌上,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幹不夠的結果有很多,愛不夠就是其中之一。兩個月後,秀現自己懷孕了,她很確定肚子裏的孩子是男人的。因為,導師已經年屆六十,在床上溫柔有餘勇猛不足。這也是秀忍不住紅杏出墻的原因之一。秀要把孩子生出來,男人和導師都答應了。我們再看看這張照片;”

  祝童再次拿出少婦站在別墅前的照片師真是傻瓜,難道就沒有覺察到自己出差歸來後,新婚妻子為什麼變得明艷動人?如此漂亮的別墅,青山綠水共為鄰,怎麼也要值個兩千萬吧?”

  “三百萬。”劉之祥拿過照片買地皮用了五十萬,修別墅五十萬,裝修二百萬。用的都是上好材料。”

  “太便宜了。”祝童贊道;“故事因為別墅更精彩,秀懷孕到生孩子的時候還沒有別墅。那個時候,醫院正在進行擴建工程,要投資三億元興建兩座十八層聯體大廈。能掌控三億的投資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導師是院長,男人是副院長。他們並沒有聯起手來做什麼,男人反而躲得遠遠的。導師為了工作廢寢忘食,很少回自己的家。男人因為醫院擴建沒多少事,卻也很少回自己的家。他更多的時間是呆在導師家的床上。聯體大廈完工了,別墅也建好了,秀的孩子也出世了。是個男孩,很漂亮的男孩,像他媽媽。也幸虧像他媽媽,否則的話,這個故事就該結束了。”

  “如果那時就結束多好啊。”劉之祥嘆息道;“李先生,你認為男人最看重的是什麼?事業,還是女人?愛情真的存在嗎?”

  “對不同的人,答案也不一樣。對您來說,愛情肯定存在過,可它在花開的時候已經死了。”

  “男人和秀之間,愛情多一些還是**多一些?”

  “我不是那個男人,不能確定他心裏的真實想法。只從表面觀察,他對秀的感情很複雜,也許,報復與**的刺生理刺激站多一半多的是對孩子。”

  “也許你是對的,請繼續講您的故事。”劉之祥揮揮手,很有風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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