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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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84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1-22 13:51
鳳凰面具 二十七卷、虎踞龍盤 十二、神傳跑(下) 蘑菇


  看到祝童牽著葉兒沖著他們藏身的地方奔來,江流以為被發現了,作勢要跳起來攔截。

  汽笛心思縝密,一把拉住他。

  祝童與葉兒距離他們隱身的石窩已不足十米,速度快的出奇。

  神鉤王寒手裏的竹竿急伸,三道黑芒射出。

  祝童帶著葉兒微一停頓,恰好躲開黑芒的襲擊。

  “前輩們太客氣了,有情後補。”祝童揮手拋出一把金光燦爛。

  汽笛展開折扇虛虛畫出一道白影,金光消湮,折扇上紮著九枚金針。

  江流眉頭一皺,係笛並沒有擋出所有的金針,漏網的拿枚正紮在他肩井***上。\

  這片刻,祝童與葉兒已經越過他們頭頂,幾個起落就在十幾米外了。

  神鉤王寒跳起來追下去,可追了沒幾步就懨懨的停下了。

  他是混跡江湖幾十年的老油條了,在這樣的夜裏,追趕者想要跟上對手必須在速度有絕對的的優勢。可是,他很快就判斷處,如果逃跑的是自己的話,九成九是跑不掉的。

  汽笛與江流走過來:“能追下去嗎?”

  神鉤王寒搖搖頭:“他們太快了。”

  江流俯下身看看祝童與葉兒最後點過那塊臥牛石,用鼻子嗅嗅,道:“他們不可能一直這麼快,我能跟上他們。”

  汽笛******的一笑:“全靠你了,我們追。”

  曲奇從暗處冒出來,他的使命是保護祝童。\從奔跑啟動開始,曲奇就在試圖跟上他們。可是,他與神鉤王寒遇到了同樣的難題:速度慢。

  如今,發現有人能追蹤到祝童,曲奇遠遠的輟在後面,準備暗中接應。

  皎皎月華佔據了半個星河,腳下是崎嶇不平的山地,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與蛙鳴鳥啼。

  祝童帶著葉兒在黑暗中狂奔,強迫著她的身體到心靈並入自己迅疾而又沉重的節奏。他們越過溪流穿過樹叢,巨石不再成為阻礙,荊棘牽掛不了輕盈的腳步。

  葉兒的心情與她的步伐一樣,從笨拙而沉重的抗拒到輕飄飄的無奈。

  她似乎變成了無助而單純的孩子,茫然而又不安,她有那麼多委屈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帶著她奔跑的男人充滿霸氣,全然不顧她的感受,拉著她、扯著她奔向一個陌生的所在。\心裏的抗拒告訴她遠離這個男人,但他的肩膀又是那麼的堅實,在這荒野的深夜裏,她只能跟上他的腳步、隨著他的節奏奔跑。

  曾有一個階段,因為缺氧,葉兒頭暈目眩,急促的呼吸也沒多少作用。不知什麼時候,奔跑變成了一種令身心愉悅的享受。

  奔跑,引動了她體內的蓬麻功,進而開始淨化重壓在她心靈上的***霾。

  她不再感覺到累,一種神祕的力量從慢慢身體的深處悄然出現。那是一種由紫色和金色的波浪紋交錯成的陌生的東西,它用迷離的光波清洗去身體的疲倦與無力,開始替代葉兒對身體的控制,自動調整呼吸的節奏與方式,使她的身體與心靈都變得輕靈而單純。

  有了兩次失敗的教訓,祝童在奔跑中將葉兒帶入蓬麻境界後,開始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自己,也調整著葉兒,他感覺到葉兒單純。\

  世間任何事都不只是單純的存在,即使是傷病也有好和壞,全看你在哪個角度和立場去解析。

  葉兒的單純只是暫時的表象,將記憶喚醒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籠在葉兒心靈上的***霾雖只薄薄的一層,卻隔在現實與夢境之間,因為它的存在,葉兒的心靈更脆弱,想要將它徹底驅除又不傷到葉兒,談何容易。

  祝門術字除了能醫治身體上的病痛也有心理層面的神通,簡單的說就是借助心理暗示而改變一個人對自己的身體或某件事的看法。只是,它們以往更多的是被用來裝神弄鬼。

  由內而外,由外而內,這兩個詞匯在祝童腦子裏來回翻騰。狂奔不能長久持續下去,葉兒香汗金金氣喘吁吁,已經有脫力的跡象。\

  祝童沒有刻意去選擇方向,只憑本能隨著月輝的引領,越過一座座山峰和溪流。似乎,前方有處奇妙的所在在吸引著他。

  祝童並不知道身後跟上了三個尾巴,湘西的山層層疊疊,無處不精彩無處不奇險,根本就無路可循。

  特別是在奔跑中,每一個起落都是那麼驚險,似乎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幽深的山澗,或被狼牙般尖利的石尖、樹枝刺破肌膚,但他們總能找到最合適的線路避開危險。

  他們從一座高峻的崖頂落下,一潭清澈的月牙湖出現在眼前。

  周圍群山環護,湖畔稀疏著一片樹林,右側卻只有一株高達十丈的楓樹,挺直的樹干支撐著繁茂的枝葉,形成一蓬闊闊的花冠,頂部卻沒有枝葉,筆直的枝幹像一把出鞘的寶劍直指天際,如俠客般卓然***。\

  綠色楓葉中,密密麻麻地開著大大小小的花朵,粉粉的嫩嫩的,花朵上似染一層晶瑩露珠,每朵化都宛如在綠葉上滾動的珍珠。

  此時此刻,一彎明月當空,湛藍的天幕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色,北斗七星在北方天際上熠熠生輝。

  祝童在湖畔停下腳步,拿出神傳琥珀塞進兩只緊握的手心。

  兩只蝶神受到吸引,瞬間移進神傳琥珀。

  祝童的紫蝶已經比白蝶大了將近一倍;它們一接觸就緊緊的纏繞在一起,激烈交合成一道紅色的虛影。

  葉兒在奔跑的過程中已被耗盡了體力,到後期,奔跑就是她的全部,腦海裏所有的雜念都被丟棄在身後的山水間。她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著她,只是單純的跟著這個男人奔跑。

  葉兒並沒有太奇怪,並逐漸陶醉其中。\

  “瞧……”祝童指指湖心。

  湖心有一彎倒映的的月影,隨水波泛出迷離的光。

  葉兒捂胸,有個奇怪的東西觸動了那裏的某根細微的神經,引起一絲微痛,震盪著傳遍全身。這種感覺並非難以忍受,卻將一種難以抗拒的酥麻送進靈魂的最深處,震盪著她的感知和盤踞在那裏的霧靄。

  葉兒抬眼看看身邊的一切,看看掛在楓樹枝頭的月亮,看看牽著自己的男人,剛說出“李想”這兩個字,身體開始發熱,好像有什麼要衝出胸腔一樣開始。緊接著,胸前猛然炸開一團烈焰。不僅驅散了正在恢復的理智,整個身體都被這烈焰吞沒,並迅速升騰起強烈的飢渴感。

  她心中一盪,滿面潮紅,“嚶嚀”一聲倒進祝童懷裏。\目光變得迷離而潮濕。

  祝童緊緊地抱住這具溫軟的身子,抱緊這個孜孜以求的美夢。他的臉埋進柔順的秀發,貪婪地聞著她的體香。

  葉兒勉強恢復起一絲理智,掙紮著想要擺脫在她肩部輕輕游移的手。她的掙紮是那麼的虛弱,當耳垂被含住,呼吸再次急促,酥軟的感覺佔了上風。

  祝童的手從肩部探到背後,又轉到兩人之間,在她平滑的小腹間輕撫,並一分分上移,勾勒著凸凹的曲線。

  這隻手放肆而多情,雖然隔著衣衫,葉兒還是被刺激得不住顫抖。她仰起頭,想要看清手的主人;迎接她的是一個深長的吻。

  葉兒終於迷失了,像一條魚一樣被他緊緊地攥在手中,揉捏、搖擺。只能抬起雙臂攀上去,緊緊環住他,熱烈的迎合著他的挑動。

  祝童開始還好,勉強能控制住自己。\

  可蝶神的交合帶來的感應不是一般的厲害,曾幾何時,他與蝶姨經歷過類似的場景。當時有道德的束縛和對蝶姨的尊重,加上蝶姨也在抑制自己的感應,兩人雖然也有神魂具醉的階段,卻還能不及於亂。

  現在可不同,葉兒與他曾有過魚水之歡,他與這具美妙的酮體上體驗過水**融的美妙滋味。從葉兒離開上海到現在,兩個身體已然分別了二十多天。

  如今,隨著兩只蝶神的交合進入水深火熱階段,他再也控制不住激盪在體內的**,在這美麗的湖畔,在老楓樹庇護下的軟草甸上,與葉兒糾纏在一起。

  五月仲夏,葉兒本穿著一套比較保的三件套休閒裝。

  外衣在奔跑時不知被樹枝還是石縫掛掉了,露肩內衣幾下被一把扯下。\

  葉兒輕輕呻吟一聲,軟軟的倒下去。

  兩具*****的軀體絞纏著,發出羞人的聲響和綿密的呻喚、驚呼與激烈的喘息。

  葉兒渾身麻酥酥的,前一刻似在雲端,馬上又被像拋進熾熱情海。她感覺到雙腿被霸道的分開,接著是堅強的佔領,渾身一輕就失去了失去了思維能力,只能隨著他的節奏,在欲海中載浮載沉。

  夢裏不知花開花落,時間如湖水,盪漾著化為虛無。

  世俗的雜念被本能的力量驅逐,只是兩個年輕鮮活的軀體在盡情愛與***的美好。

  事實上,祝童已經失去了所有意識,全心全意的享受著、給予著、索取著生命的濃烈與***。

  葉兒更是不堪,她攀著帶給她快樂的男人、跟隨著他的節奏,舒展、呼吸,扭曲、呻吟,痙攣、激吟;從***走奔向瘋狂,從瘋狂躍入旁若無人的癲狂,直至純粹的美好之境。

  不覺間,神傳琥珀內外出現了一條細密的環形通道,金色的氣息不斷從神傳琥珀順著兩人的手流入他們體內,又從他們的身體流轉回來。

  身體的緊密聯結之外,神傳琥珀成為另一個交匯點。開始是蝶神的交合引發並濃烈了祝童與葉兒的春情,後來是他們更熾熱的愛戀傳遞到蝶神,並引發出出更激烈的變化。

  神傳琥珀忽然綻出綺麗的金光,透過兩只緊握的手,在楓樹下形成個瑰炫的金色光環。

  楓樹上的花朵簌簌落下,落進光環,簌然化為虛無;盤旋在樹上的蝶群撲下來,奮不顧身的沖進光環,也奇異的消失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楓花與蝴蝶撲進來,金色光環內泛出藍光、紫光、綠光……最終形成一個猶如實質般的華麗的七彩光圈。

  蝶神完成了,它們簌然分開,各自返回本體。

  七彩光圈轟然爆出一道靚麗的彩虹,直衝雲霄而去。

  兩個人影分開並高高拋起。

  那個曼妙的女體“噗通”一聲落進月牙湖,激起一陣水花。

  健碩的男體就沒那麼好運了,他重重的撞在楓樹上,滾了幾下,落到草甸上。

  隨即,噴出一股血霧。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1-25 17:01
鳳凰面具 二十七卷、虎踞龍盤 江湖童話、與蝶共舞(上) 蘑菇


  北方的天空沒有北斗七星,淡淡的晨舞在月牙湖上淡淡的舞蹈;曾經皎潔的月亮只是一個淡薄的影子,時隱時現。

  葉兒站起來了,清澈的湖水只到腰部,她的面部隱現聖潔的光彩,瞪大湛然有神的眼睛好奇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花瓣在她雪白的肌膚上跳躍,水珠用七彩流光溫柔的撫慰著細嫩的香肩,幾只碩大蝶兒揮舞著藍色翅膀在兩只驕傲挺立的**周圍舞蹈。

  她遲疑著伸出手,一只蝶兒乖巧的落上去。

  忽然,葉兒臉上顯出痛楚的表情,記憶回來了!她想起了自己是誰,想起正進入江家村尋找祝童時是上午,現在,好像是清晨,

  過去十幾天裏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模糊,她知道自己不會無緣無故失憶,並來到這個陌生而美麗的地方。

  她看到伏在楓樹下的男子,知道那就是祝童。心裏剛有跑過去查看的意識,身體已經輕盈的飄起來,幾乎只一個起落就到了楓樹下。

  葉兒並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變化,她把祝童抱過來,仰躺在草地上。

  這具身體散發著迷人的味道,堅實的肌肉鼓脹著,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可是,他現在就如一個火爐,熱氣蒸騰大汗淋漓,兩眼直直的看著上方,眼白被赤色的紅絲尚充斥著。

  葉兒知道,人的身體有如此高的溫度是危險的。

  她將祝童抱到月牙湖畔,撩起湖水澆在他身上。

  可這樣做的作用極其有限,溫度不只沒有降低,祝童胸前的肌膚也在變紅,熱量來自他的身體內部。

  “醒醒啊,我害怕;求求你,好人、李想、祝童,別嚇我。”葉兒一邊撩水一邊急切的說,眼淚撲簌簌落下祝童身上。

  她看到了祝童挺翹的男根,心裏猛然出現了個羞人的感悟:他需要發泄,把他體內的熱情發泄出來,也許就好了。

  葉兒回想著剛才的經歷,再看看祝童,越發肯定了這個想法。

  剛才的交合併不完美,葉兒已經經歷過數次高潮,她之所以沒有出現祝童這樣的狀況還有兩個原因,湖水與掛在她胸前的女兒玉。

  溫涼湖水第一時間降低了身體溫度,女兒玉平時看不出有什麼作用,在葉兒將要陷入痴狂的瞬間,貼在胸口的女兒玉透出一股清氣,將她內心的熾熱緩緩降到安全狀態。

  而祝童卻始終未能攀上高峰。

  其中最主要的阻礙來自胸前的血球,每當祝童有噴射的跡象時,它就與以前一樣,充當起一塊堅實的攔路石。

  祝童借助蝶神與葉兒傳遞過來的能量,曾發起過無數次的衝擊。

  隨著衝擊,攔路石逐漸變得不那麼堅實,最後的幾次都只是勉強過關。如果不是蝶神首先完成了交媾,也許再有一兩次……

  可是現在,雄渾的能量激盪在祝童胸腹間,血球只能吸收其中的三分之一,蝶神雖然功力大進,變成與血球一般的七彩蝶,可也只能護住祝童的膻中穴。

  如果老騙子或祝黃在的話,會發現祝童正在地域與天堂之間徘徊。如果他能闖過這道關,蓬麻功大進不說,整個人也將有脫胎換骨的變化。如果闖不過去,很簡單,死路一條。

  只是,祝童已經昏厥了,他無法左右前進的方向。上天堂需要外來的幫助,下地獄,只要不管他就好了。

  老騙子的選擇一定是泄,無論是用金針散功還是術字導引,他的第一選擇是將祝童體內的這股可怕的能量引導出去,活著是第一位的,別的都是狗屁。

  祝黃也許會試圖幫助祝童闖過去,他經歷過從蓬麻幻境二層到三層的躍升,知道祝童如今的狀態是多麼的難得。如果運氣夠好的話,也許會越過蓬麻幻境三層,直接步入蓬麻仙境。

  為了成全一個祝門奇跡,冒點風險是值得的。

  可是,葉兒不是醫生,沒有學習過祝門祕術,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該怎麼辦。她如今的修為雖然也進入了蓬麻幻境,完全是一種不自知、不自覺的機緣巧合。

  開始只是跟著祝童學寫字,到現在為止,她對神祕的經脈、內息尚一知半解,只會“氣”“靈”兩個術字,對運用的法門與其中的神妙知之甚少。

  她是個敢作敢當的女子,一旦有了抉擇就不再猶豫。紅著臉四處看看,在眼睛與感知所在的範圍內,連一只稍大些的野獸都沒有,更別說人了。

  葉兒站起來,分開修長圓潤的雙腿,跨坐在祝童身上,輕柔的將火熱的男根引入體內。強烈的刺激使她忍不住低吟一聲,軟軟的伏倒在他的胸前。

  剛開始,祝童並沒有什麼反應。

  葉兒喘息片刻,攀住祝童的肩膀輕輕地上下搖動。

  這般羞人的事,沒人能保持冷靜。

  身體隨著搖動逐漸從自覺變成不自覺,葉兒控制不住不斷攀升的愛欲,她累了,翻身使祝童伏到自己身上。

  果然,祝童開始動了。

  葉兒激切的叫喊一聲,緊閉的眼帘內滑出兩行熱淚。

  她再也感覺不到刺激了,有的只是難耐的痛楚。

  祝童開始的動作在第一時間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葉兒承受不起狂湧來的熱力,卻咬牙堅持著。

  兩只蝶神再次被引動,神傳琥珀不知被丟到那裏了,它們沒有相遇的媒介,在各自的領地內跳起狂躁的舞蹈。

  楓樹上飄下三只碩大的藍色蝴蝶,它們似是蝶中王者,傲慢且悠然的繞著兩人飛翔。

  數不清的蝴蝶從四處飛來,圍繞在藍蝶周圍翩翩起舞,似乎在參加一場華麗的盛宴。

  山谷內的蝴蝶越聚越多,舞蹈的空間越來越小,逐漸在湖畔形成一個碩大的多彩球體。

  太陽已然躍上東方的天際,一束清亮的陽光從山崖的缺口漫灑過來,照在球體上。如夢似環,似假還真。

  缺口處出現了三個人影,正是追蹤而來的汽笛、神鉤王寒與江流。

  月牙湖並不大,樹木也不多。他們站在高處,湖畔樹林中的情況可說是一覽無餘。

  汽笛注視著湖畔的蝴蝶群,皺眉問:“那是什麼?”

  江流小心的四處看看,指著散落在山崖下的衣服說:“他們就在這裏。”

  “在這裏?”汽笛疑惑道。

  “反正就在附近,也許躲在樹上,也許在水裏。”江流拿出一條繩索,係在石頭上,準備攀索下去。

  從缺口到地面至少有二十米,祝童與葉兒來的時候,只在石壁上的樹叢與凸出的岩石上點幾下,江流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這,也是他們到現在才追到此處的原因。

  神鉤王寒幾個起落,順著祝童與葉兒曾經過的線路躍下石崖。落地後回頭看一眼,再俯身看看地上,果然找到兩雙重重的腳印。這一路追來,神鉤王寒一直在做類似的事,看似沒什麼用,其實是在衡量對手的實力。

  汽笛“哼”一聲,攀著繩索下來,問道:“老王有何發現?”

  “那個女娃,很奇怪?”

  “哪裏奇怪?”汽笛很相信神鉤王寒的經驗與眼力,那是一雙真正的老江湖的眼。很多時候,他與神鉤王寒都顯得貌合神離的樣子、如今是四品紅火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兩人終於聯起手來,希望能做點什麼,軟的也好硬的也罷,挽大廈之將傾。

  他們都知道,四品紅火不是五品清洋,如今的社會環境留給紅火的生存空間太過狹窄,他們又沒有抓住改變的機會。一旦紅火被逐出八品江湖,就等同於敲響了這個流傳了千百年的江湖幫派的消亡之鐘。

  “她在變強。”神鉤王寒含糊地說。

  這真是個很奇怪的事,從腳印與沿途留下的痕跡能看出來,開始的時候那個女警官腳步虛浮、沉重,留下的痕跡很多,比如那件被掛爛的外衣。她是祝童的累贅。

  後來,她的的痕跡越來越少,這裏的腳印顯示,她步伐竟然變得與祝童一般的輕盈。

  祝童名聲不小,可算是江湖道新生代中有數的高手。而那個女警官,神鉤王寒遠近觀察過多次,那明明是個標準的菜鳥,大火輪還曾從她身上偷到過一只皮夾。可是現在,似乎有與小騙子同樣的實力。

  “不會強到那裏去,沒有他帶著,她跑不到出這樣的速度。”汽笛先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雖然他很清楚,蘇警官沒有相當的實力,即使有祝童帶也不會跑出這樣的效果。

  江流收好繩索,立即展開追蹤術,試圖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找到祝童與葉兒。很快他就站住了,盯著那群蝴蝶**。

  “找到了?”汽笛問。

  “他們就在那裏?”江流指著月牙湖答道。

  那裏,是蝴蝶的世界,千萬只蝴蝶佔據了半個湖面,阻擋住繼續追尋的路線。如此多蝴蝶同時扇動翅膀,發出恢宏的呼呼聲,視線也被切斷了。

  “他們在裏面。”神鉤王寒附和道。

  “可是,他們來這裏幹什麼?這些蝴蝶是怎麼回事?”

  汽笛老謀深算,在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遲疑著不敢接近。

  “只有問他們了。”神鉤王寒拿出個瓷瓶,挑出些粘稠的褐色汁液塗抹到臉上、脖子上、手臂上。這是紅火祕傳的驅蟲藥,走江湖難免要遇到各種情況,露宿街頭那是家常便飯。這種祕藥與祝門七由散類似,可以保證睡覺時不受蚊蟲與大部分小生物的襲擾。

  江流折下兩個一米長、拳頭粗的樹枝,脫下上衣撕開,纏繞在樹枝的一端,並灑上一種黑色粉末。他在製造簡易火把,黑色粉末是一種類似火藥的東西,卻更持久。

  汽笛也在身上塗抹上驅蟲藥,接過一只火把,說:“老王在後面壓陣,我和江師兄進,”

  神鉤王寒點點頭沒說什麼。如果按照規矩,係笛是四品紅火的大當家,理應他留下壓陣。可如今不是講排場的時候,三個人中,神鉤王寒的實力最強。如果前面出了什麼意外,比如說小騙子隱身在神祕莫測的蝴蝶陣中發動突然襲擊,實力最強的神鉤王寒能保證給汽笛和江流最有效的接應。

  江流拿出打火機打著,兩只火把爆出兩團烈焰;他和汽笛一人舉著一個火把,邁入蝴蝶陣中。

  汽笛的江湖地位最高,也是最怕死的一個。雲佳法師在上海經營紫霞庵之所以能順風順水大發其財,多半要歸功與汽笛在背後出謀劃策。

  如今的情況是,四品紅火已經失去了一品金佛的支持,那幫和尚不再需要這個打手了。汽笛很識相的沒有提出抗議,他現在唯一的希望是能安安穩穩的退出江湖道。

  當然,在徹底退出江湖之前,還需要給紅火一個說法。

  汽笛很清楚手下的脾氣秉性,那是一群除了偷偷摸摸就是玩刀子的亡命之徒,不安撫好他們,係笛的晚年別想安穩,搞不好還會將好容易才到手的紫霞庵變成一個烏煙瘴氣的道場。

  大火輪一心想接替汽笛成為四品紅火的大當家,這些年來,係笛也默許了他的野心。但在心裏,係笛並不看好大火輪,那是個只有野心沒有腦子的莽漢。

  這些天追蹤祝童的行動中,大火輪一心要在眾人面前搶功,沒想到卻被小騙子擊傷,並廢去了一身修為。無形中,這等於幫了汽笛一個大忙。

  他並不準備找祝童拼命,甚至也沒打算傷到祝童。只是想在某種情況下逼迫祝童答應一些條件,比如說,四品紅火退出江湖道的時間能否推遲一年半載,還有補償金的金額能否多一些。所有這些,都不是神鉤王寒能做的事,他一出手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汽笛還知道江流與神鉤王寒真的想把祝童幹掉,五品清洋的大小姐暗中發出了江湖懸賞,殺掉祝童能得到一百萬,打傷他也能得到十萬。所以汽笛才不得不冒險親自出馬,以其將局面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開始的十幾步還算順利,外圍的蝴蝶不算密集,它們天生怕火,遠遠的躲開了。

  愈向前行,蝴蝶的密度愈大,空氣中漸漸飄出蝴蝶被燒死的味道,越來越狹窄的空間令蝴蝶根本避無可避,多數蝴蝶只被燒斷了一半翅膀,在汽笛和江流的身後留下片片殘骸。

  江流走在汽笛前面,他左手揮舞火把,右手遮在眼前,埋頭急進。

  空氣中不只有蝴蝶,聚集到這裏的蝴蝶實在太多了,因從蝴蝶們互相碰撞而翅膀上飄落的數不清的粉屑越來越濃。據說,這東西進入眼睛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也許會變成瞎子。

  江流停下來,係笛也走不動了。他們發現,前面的蝴蝶已經不是在飛,而是首尾相連組成一道看似柔軟實則危機重重的蝶墻。

  它們不怕火焰的燒灼,不怕驅蟲藥,這些些弱小的蝴蝶似乎在用自己的生命維護著什麼。

  汽笛知道祝童就在裏面,他能隱約聽到蝶墻內面傳出的聲音。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聲音,似乎有人在裏面進行某種奇怪的活動。

  江流發起狠,向蝶墻拋灑黑火藥,並用火把引爆。

  大片大片的蝴蝶被燒灼開,蝶墻上出現了一個缺口。隨著蝴蝶補充的速度變慢,缺口在逐漸變大。只是蝴蝶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江流帶來的黑火藥數量夠多,破開蝶墻尚需一些時間。

  這期間,粉屑的濃度也變得難以忍受。汽笛急速揮動折扇,勉強為自己和江流開出一點相對清潔的空間。

  守在外面的神鉤王寒先遇到麻煩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1-30 16:01
鳳凰面具 二十七卷、虎踞龍盤 江湖童話、與蝶共舞(下) 蘑菇


  神鉤王寒正凝神注視著汽笛與江流的行動,忽然感到身後有點異常。

  輕微的異常尋常人也許感覺不到,也只有他這樣的老江湖多年養成的感覺才會在第一時間分辨出是否有危險。

  神鉤王寒沒有轉身,先是一個前撲,同時揮舞木棒後撩並射出兩枚帶倒刺的利鉤。

  發動襲擊的是曲奇,他依靠身體靈活的柔韌性在半空中扭腰避過利鉤,手裏的雙節棍絲毫不受影響,追著神鉤王寒砸過去。

  第一擊,雙節棍砸中神鉤王寒倒揮的木棒。一個是蓄勢而發,一個倉促接招,神鉤王寒的木棒“咔嚓”一聲斷為兩截。

  他隨手拋開木棒,前衝的身體一顫悶悶的哼一聲;這一下吃了點暗虧。也幸虧他當機立斷拋開木棒,如果稍一遲疑,曲奇加諸而來的柔勁至少也能讓他重重的摔上一跤。

  神鉤王寒依舊沒有回頭看,腳尖在地上一點衝向蝴蝶陣深處。那根木棒乃鐵力木打造,已經跟隨神鉤王寒幾十年,能在一擊中將其擊斷,襲擊者的功力可想而知。

  這段經歷讓曲奇明白了一個道理,江湖搏鬥不是擂臺賽,也不是尋常的交流切磋。擊倒對手並不是目的,在最快的時間內使給對手重創並讓他失去反抗的能力才是最主要的。

  他一路跟著汽笛三人,曲奇一直在觀察對手並尋找出擊的機會,他已經確定,神鉤王寒是最難對付的一個。

  所以,曲奇一發動就是一連串的殺招。雙節棍攜絲絲勁氣,死死的鎖住神鉤王寒後背,就如一條出擊的毒蛇。

  神鉤王寒已經沖進蝴蝶陣深處,背後的壓力不僅沒有減輕,還有不斷加深的趨勢。

  如果是一般的江湖高手,遇到這樣失去先機,襲擊者又是一位高手的情況八成會選擇找到合適的障礙,尋機擺脫對手的殺招。

  可神鉤王寒知道他沒有那樣的時間和機會,雖然沒有回頭看,僅憑感覺就能判斷出,對手殺招距離他的後背不會超過一尺;而在他拋開木棒時,這段距離是三尺。

  曲奇正在暗中得意,能擊敗神鉤王寒這樣的對手……

  奇變就在雙節棍擊中神鉤王寒後背的瞬間發生,他忽然倒下了。

  曲奇知道,雙節棍雖然擊中了,這次打擊卻沒有多少作用。神鉤王寒不是被擊倒的,他是順著發力的方向,在雙節棍擊中的瞬間主動撲到,並迅速在地上滾了幾圈。

  曲奇暗罵自己混蛋,不該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分心。

  神鉤王寒扭身竄起,雙手連揮射出九道黑芒,接著脫下上衣擰出一條繩棍。

  曲奇無奈地止住攻勢,將雙節棍舞成一面盾牌擋住黑芒。最好的時機已經錯過,接下來只能是實打實的纏鬥了。

  “原來是你。”神鉤王寒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曲奇。

  他們見過面,在三月的擂臺上都曾代表江湖道出場。

  那邊,江流終於破開了蝶墻。

  蝶墻的中心有一處兩米大小的空間,三只碩大的藍色蝴蝶在空間裏舞動。

  葉兒在蝶墻破開前就感覺到有人在接近,開始的時候很詫異,她竟然能接受到蝴蝶傳遞來的消息,感受到蝶群對同伴被殺死而產生的悲傷,感覺到來人身上的殺氣。

  她不知該怎麼辦,試圖喚醒祝童,可祝童只知道死死的壓住她,瘋狂的在她身上抽動。

  蝶群傳遞過來的危機感越發濃重,葉兒勉強凝聚起幾分氣力,掙脫開被祝童按住的手臂,緊緊抱著他、拖著他向湖水中移動。

  也是這一刻,蝶墻破開一個大洞,係笛和江流只看到祝童沉入湖水中的背影。

  江流抽出水刺,率先沖進去。

  水中功夫是江家的擅長的,他並不怕來自水中的威脅。

  汽笛卻開始後退了,他聽到了神鉤王寒發出的呼叫聲,後面有人來了,並且是位高手。

  月牙湖的水並不深,葉兒跌進去過一次,岸邊十米處也不過齊腰深。現在,她多麼希望這湖水深一些,再深一些;那樣,才能隱藏住她和祝童。

  她抱著祝童在水裏掙紮,雖然看不到,卻知道江流的位置,能感覺到水刺的鋒芒。

  蝶墻忽然散開,數不清的蝴蝶依舊以葉兒和祝童為中心翩翩飛舞;似乎在有意阻礙江流,遮擋他的視線,減緩他尋找目標的速度。

  江流沒辦法驅散蝴蝶,但他不並氣餒,潛身紮進水中。

  葉兒一陣驚慌,她感覺到不到對手了,蝴蝶們感覺不到水中的江流。

  但是葉兒知道,對手隨時可能出現,他就在水中。

  她提醒自己冷靜,腦子裏急速想著對策。

  這一刻,她回想起幾個月前的場景。在船上,面對無跡可尋的襲擊者,祝童抱著她,在她背後寫著……

  葉兒勉強控制著祝童的身體,用手指在他背後畫出一個“靈”字。

  因為情勢危急,這個“靈”並不太成功。可是葉兒卻隱約看到一只尖利的水刺破開水面,紮向祝童的後背。

  她尖叫一聲,雙手用力將祝童推開。

  江流愣住了,水刺就要穿透祝童的身體了,可是他卻突然倒向一旁,出現在他眼前是一個女人潔白的胴體。

  他稍一猶豫,水刺的鋒芒堪堪刺中葉兒右胸,這一擊的力道用盡了,只在細嫩肌膚上留下一個細微的紅點。三只藍蝶從蝶群中撲出,引動一群蝴蝶向江流撲擊,遮住了他的目光,迫使他再次潛入水中。

  葉兒正拉住祝童,拖著他向岸邊移動。

  水刺又出現了,這一次的目標是葉兒。江流已然發現,祝童如今是個廢人,只要制住那個美麗的女人,祝童就是案板上的肉,隨他怎麼處置。

  葉兒沒有時間寫術字,眼看水刺到來,也不知道從那裏來的力量,葉兒竟然帶著祝童橫移一米,險險避開水刺,細嫩的肩膀上又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江流沒有下潛,揮舞著水刺不斷出擊,將葉兒趕向岸邊。這裏的水不夠深,江家的水中功夫不能完全發揮,陸上功夫更是大受阻礙。如果在岸上,腳踏實地,他有把握一招就制住這個驚慌失措的女子。

  雖然有蝶群阻礙,江流還是能看到那曼妙的曲線輪廓,以及部分吹彈得破的白嫩肌膚。心底湧起的邪念,竟使水刺溫柔了幾分。如此美麗的女人殺掉實在可惜,不如先享受一番……

  葉兒並不明白江流在想什麼,她甚至忘了自己身上沒有衣服,只是她拖著祝童被動地躲避著神出鬼沒的水刺的攻擊,沒有覺察到水越來越淺。

  “噗!”的一下,水刺從祝童腰間刺入,抽出,帶出一蓬激射的血箭。

  葉兒驚叫一聲,抱著祝童倒下。

  “美人,別在躲了。你跑不掉了。”江流邪笑著,水刺在空中畫出個十字花;“站起來讓我好好看看,只要你答應一件事,我可能放你們走。”

  葉兒憤怒的注視著江流,嘴唇哆嗦著,吐不出半個字。她是善良的,可此刻心裏卻燃燒起強烈的仇恨,恨不得在這個人臉上咬幾口。

  祝童腰部正在出血,葉兒的手捂住傷口,卻根本止不住。

  三只藍色蝴蝶一直在追在江流身後,在它們帶領下,原本四處亂飛的蝴蝶似乎有了意識,齊齊的撲向江流。

  只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千只萬只蝴蝶都聚集到江流周圍,堆積起一道厚厚的蝶墻。

  江流一時驚慌,只徒勞的揮舞著水刺,他忘了潛入水中躲避。

  葉兒捂住嘴,吃驚看著這突然發生的變故。她能感受到,蝴蝶們對那個人充滿的仇恨,隱約還能猜到,這仇恨與自己有關。

  祝童呻吟一聲,掙紮著要起來,他醒了。

  葉兒連忙抱住他。

  祝童站起來,長長的呼一口氣;指著被蝶群擠壓著的江流問:“那裏是誰?”

  “他要殺你。”葉兒環著祝童的腰,死死壓著出血的傷口。

  “放心,我沒事了。”祝童在傷口周圍點幾下,封住穴道。果然,傷口不再流血了。

  “他什麼時候來的?”祝童看到的江流手裏的水刺,知道這是個江家人。

  “不知道,他們有三個人。那邊也有人打架。”

  “明白了,放心。”祝童拍拍葉兒的手,示意她放開。

  葉兒心裏一直提著的那股勁卸去了,她緊緊偎依進懷裏,這個男人是她的依靠。

  “不要殺人。”葉兒望著祝童的眼睛。

  “放心,我是醫生。休息一下,很快就好了。”祝童微笑著環住她,輕輕將一枚金針刺如她腦後。

  葉兒緩緩地閉上眼,她以為自己太累了。

  蝶群深處,江流發出凄厲的慘叫。他拋開水刺鑽進水裏,緊接著又竄出來,雙手捂住眼睛,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

  汽笛距離曲奇背後不過三米,正在衡量是否出手。擊倒這個年輕人算不得什麼事,他手裏的折扇能發出十二枚毒針;但得罪曲老億,可不是件小事。

  神鉤王寒就沒如此多顧及,右手將軟棍舞成一片黑雲,左手持一只半尺長的鋒利彎鉤,每次出擊都是要命的險招。曲奇失去先機,對手又是一副拼命的架勢,還要提放隨時可能出手的汽笛,只能暫時處於防守。

  可是,曲奇似乎有無盡的韌力,神鉤王寒的攻勢漸漸被雙節棍壓制。

  汽笛聽到江流的慘叫,大驚,感覺周圍的蝴蝶猛然多了起來,並且不像之前看到的那麼散亂,更像一支有人指揮的軍隊。

  折扇“啪!”的一聲打開,係笛不再猶豫,縱身撲向曲奇。

  神鉤王寒已經累得呼呼只喘,他受傷在前,年紀也大了,剛才的一輪急功耗費了太多的氣力。

  曲奇也不好過,係笛一出手就是狠招,扇面如刃、扇骨似刀,瞬間就掌握的主動。

  “噌!”一聲輕響,折扇中射出三枚毒針,曲奇被逼得一個鐵板橋仰身倒地。

  神鉤王寒看出便宜,利鉤畫道冷冽的寒芒刺向曲奇脖頸。

  曲奇躲開了毒針卻沒躲開神鉤王寒的殺招,利鉤在他肩膀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溝。

  “住手。”祝童安撫好葉兒,讓她躲在水中,**著身體踏上湖岸,兩個起落就攔在曲奇身前。

  神鉤王寒與汽笛同時看到祝童眼裏濃重的殺意,無數只大大小小的蝴蝶繞著他翩翩起舞,如夢似幻,怪異之極。

  汽笛幹笑兩聲,叫住神鉤王寒,道:“老朽冒昧來訪,祝師兄莫要見怪。”“我們都是客人。”祝童招手叫過曲奇,看他的傷處沒傷到筋骨,才露出笑摸樣,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還小啊,怎麼能和前輩們動手動腳的?知道錯了嗎?”

  “知道。”曲奇神色如常,盯著神鉤王寒道:“我不該手軟,第一招就錯了,不該理會他的木棒。”

  神鉤王寒哼一聲,卻也說不出什麼。他那一招確實是倉促間的虛招,曲奇如果拼著被木棒擊中,雙節棍能把他的腰打折。

  “你。”祝童指著神鉤王寒道:“知道錯了嗎?”

  “他先動手的。”神鉤王寒戒備著。

  祝童只站在那裏,卻似乎能掌控周圍的一切,眼中閃爍的光芒更讓他心驚肉跳。祝童身上多了以前沒有的股殺伐之氣。

  神鉤王寒一連變了三個架勢,可那銳利的目光總是落在他積蓄勁力的地方,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他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場面,他的名號不是吹出來的,是從一次次的搏殺中掙來的。可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你不知道,哈哈,你不知道。好!”祝童冷笑兩聲,手掌輕抬;“在上海,襲擊祝門弟子在前,半路截殺我在後。這一次,如果不是有曲師弟絆住你們,我現在當是個死人了。”

  汽笛暗叫不好,剛要說點什麼;空氣中花香四溢,蝶影重重,祝童的身影消失在蝶群之中。

  下一刻,蝶群撲向神鉤王寒,很短的時間就將充滿了他身邊的空間。

  神鉤王寒一陣茫然,這是做什麼?早知道祝童的身法迅捷,可也不能快到如此程度!

  兩只蝴蝶落在神鉤王寒雙肩,係笛忽然感覺不妙,叫道:“老王,小心上面。”

  汽笛的話音未落,神鉤王寒頭頂捲起一股蝴蝶漩渦,漩渦的中心是一只沾滿花香的拳頭。

  神鉤王寒擺出一個舉火燒天的架勢,那是一座蝴蝶組成的飛來峰!無法閃避,能做的惟有格擋。

  “嘭!”的一聲悶響,蝶群散開,祝童倒飛而回,穩穩的落在曲奇身邊。

  汽笛急忙跑去扶著神鉤王寒,發現他手臂僵硬,雙手之間的軟棍忽然碎裂成布

  屑。眼見是廢了。

  就這麼敗了?四品紅火就怎麼完了?

  汽笛一陣茫然,手裏的折扇滑落到地上。

  他,沒有面對祝童的勇氣。

  葉兒醒了,夕陽剛將半個天空燒得燦爛。

  楓樹下落花婆娑,蝶群飛舞。月牙湖內波光粼粼,祝童在河畔升起一堆篝火,燒烤著幾條半尺長的小魚。

  “這裏是什麼地方?”她走到祝童身邊低下頭,含羞問。

  “不知道。”祝童沒有抬頭,一隻手卻準確地撫在她**的翹臀。

  “你的傷還要緊嗎?”葉兒去撫摸祝童的後腰,那裏貼著一副醜陋的狗皮膏藥。

  “沒事了,你的傷更重。”祝童的手在葉兒肩膀滑過,水刺留下的傷已經封口了。

  “我睡了多久?”葉兒躲開這隻手。

  “不知道。”祝童壞笑著,手繼續作怪。

  “他們呢?”她的身體一動,繼而微微顫抖著,像是平靜的湖上起了一層漣漪。

  “不知道。”祝童一把將葉兒抱在懷裏,輕吻著。

  “不知道?”葉兒觀察著祝童的表情;“騙人,不知道怎麼帶我到這裏?”

  “不是我,是你。你帶著我跑到這個地方,然後就……”祝童泛著紅絲的眼睛不懷好意的在葉兒身上逡巡。

  “不許說。”葉兒這才發現的狀況很尷尬,著急的左右看一圈。

  哪裏還有什麼衣服?楓樹下狼狽的散落著幾片破碎的布片,讓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先穿這個吧。”祝童從身下扯出一團,遞過去;“其實穿不穿還不一樣,又沒有外人。”

  葉兒顧不得說什麼,手忙腳亂的將一件灰色體恤套在身上,那原本是祝童穿的,還好,比較結識,沒有被扯破。

  “你剛才說我們是跑來的的?”葉兒拉進衣襟,將雪白的長腿遮住端坐在祝童對面。

  “是啊,你發瘋似的拉著我跑到這裏,接著,我就被你……”祝童嘴角的笑紋太討厭了,葉兒忍不住撩起一把湖水擊過去。

  水花準確的將祝童淋了個正著,她沒想到自己只輕輕一揮就能帶起如此一大片湖水,把祝童弄成一個標準的落湯雞。

  葉兒想到他腰間的傷,馬上心疼了,嗔道:“你怎麼不躲?”

  “不知道。”祝童痴痴的看著葉兒。他終於可以確定,葉兒回來了!她完全好了!

  “傻瓜,你哭什麼?”葉兒站起來,把祝童的頭抱在胸前,忍不住也潸然淚下。

  楓樹下飛出三只藍色大蝶,帶動千萬只蝴蝶,繞著他們翩翩起舞。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1-30 16:02
鳳凰面具 二十八卷、南轅北轍 一、邀訪(上) 蘑菇


  五月十八日午後。

  鳳凰城陳家客棧住進了兩男兩女四位年輕的客人,好似兩對來鳳凰旅行的情侶,卻開了三間房。

  陳阿伯記得那位兩女客,去年春節她們都曾在這裏住過,並且和李先生認識。

  一個是梅蘭亭一個是青梅。

  兩位男客都很年輕,一個沒有出示身份證,另一個叫彭湖。他們住在樓上相鄰的兩個房間。

  梅蘭亭呆在房間裏沒出來,青梅一來就與陳大媽兩口打得火熱,大媽長大伯短的叫個不停。她說自己是鳳凰基金的項目經理。

  青梅還說,鳳凰基金會準備在鳳凰新城建立一座學校,將湘西偏遠山區的孩子們接到這所學校集中起來,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教育機會。當然,這所學校主要是為那些沒有條件接受教育的貧困女童準備的。

  陳阿伯當然高興了,朵花前天也說過類似事,卻沒想到辦事的人這麼快就來了。鳳凰基金雖然只成立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卻已經為多所學校提供了資金。只是,因為沒有專門的人員管理監督,有些資金的使用情況並不令人滿意。

  陳阿伯當即興高彩烈的去鳳凰新城尋找合適的辦學地點,青梅說要買下一棟樓,請陳阿伯去打聽一下本地的房地產行情。

  陳大媽有點不相信,她並不知道鳳凰基金會有多少錢。

  青梅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彭湖在樓上已經等急了。

  前一段時間,彭湖沒有得到祝童的過多關注,福華造船最熱鬧的時候,彭湖沒有被允許登上“東海騎士”號,他以為自己被拋棄了,時常到漫江花語買醉。

  一周前,青梅突然把他叫進漫江花語的經理室,並交給他一臺電腦。

  彭湖這才知道,祝童並沒有忘記他,沒有讓他進入福華造船的核心圈,不是冷藏而是另有考慮。

  彭湖現在的身份有兩個,一個是金石投資公司的財務總監助理,卻只對祝童一個人負責,前期的任務是配合曲老億改造望海醫院。

  還有一個身份是鳳凰基金會的財務顧問,這次帶著一千萬來鳳凰城,與青梅一起籌建鳳凰學校。

  可是,他到鳳凰城現在的真正使命是充當祝童的聯繫人,參與一場看不見的戰役。

  青梅走進房間後,手裏多了只優盤。這是她在堂屋的角落找到的,祝童在客棧門前留有暗記。

  彭湖把優盤插入電腦接口,裏面是幾份加密文件。

  青梅湊到電腦前看完文件,與彭湖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愣著幹嗎?發短信吧。”青梅站起來,從挎包裏拿出一只嶄新的山寨手機丟到床上;她的挎包裏還是幾部同樣的手機。祝童規定,每部只能用一次。

  彭湖發完短信,還沒有回過神來,青梅又丟過來一部手機。

  這次不是發短信,是打電話,彭湖以祝童私人助理的身份邀請日本TBC電視臺主播川上洋子在二十四日前後上海停留幾天,採訪一位大人物,祝童保證在月底之前安排時間接受她的專訪。

  川上洋子很愉快的答應的,她如今正陪著井池雪美小姐在開封。

  另一個電話給歐陽小姐,同樣是敲定一個採訪時間。只不過這次是需要花錢的,歐陽小姐答應給一個版面,開價十萬。彭湖答應了,祝童沒有給他討價還價的權利,歐陽開價多少就是多少。

  最後一個電話最困難,那是川上洋子和歐陽將要採訪的大人物,遠在大洋彼岸的身份顯赫的參議員,雷曼。

  這樣的電話彭湖沒有打過,所以叫來隔壁的客人商議,那是羽玄的弟子凡心。

  凡心很仔細看過優盤裏的文件,表情與他們差不多。祝童此舉明顯是消費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更奇怪的是,他好像根本不擔心被拒絕。

  “你們的老板和雷曼先生有交情?”凡心問。

  “事情是這樣的……”彭湖大概介紹了一些雷曼參議員與福華造船乃至田旭陽的關係,對於發生在日本京都海力諾高爾夫球場的那場風波,他知道的並不比記者們更多,沒有給說出什麼內幕信息。

  倒是青梅知道的還多些,冒出一句:“雷曼先生如今是老板的朋友。”

  凡心斟酌片刻,道:“那就打吧,沒有一定的把握,李先生不會讓你打這個電話。”

  “可是,現在已經午後了,美國時間是凌晨兩點。”彭湖遲疑著說;“會不會不太禮貌。”

  “那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凡心瞄笑笑,道:“這個號碼應該是雷曼先生只為最重要的人準備的,隨時可以找到他。”

  彭湖知道祝童為什麼邀請這個看似平常的人來做參謀了,他的見識和視野明顯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他用了十分鐘把文件看了三遍,做好案頭工作並整理好自己的狀態,才以祝童私人助理的身份撥通了那個號碼。

  果然,接電話的正是雷曼先生。

  按照祝童指示,彭湖介紹完自己的身份後,就開始詢問雷曼的行程安排,並通知他,望海醫院已經做好了接待準備。彭湖說,李先生希望雷曼先生能在二十五日之前抵達上海。

  雷曼很不滿意這樣的安排,他希望與祝童通話。

  彭湖說祝童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為了更好的為雷曼先生服務,他正在山裏採藥。

  雷曼快要發怒了,他在電話裏吼叫著抗議,說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忙,即使去上海看病,也不接受任何採訪。

  彭湖按照祝童的指使耐心地傾聽完雷曼的憤怒,才不緊不慢的說,老板並沒有過分的要求,他一直關注著雷曼先生為重塑形象所做出的努力,並且為曾經發生的誤會感到遺憾,隨時準備提供必要的幫助。這次機會可算是對雷曼先生補償。雷曼先生並不用做太多,並且,一定對雷曼先生的形象與前途有莫大的好處。

  雷曼先生有點感興趣了,詢問祝童要求他去上海做什麼。

  彭湖湊到電腦前,將自己剛翻譯好的東西一字一句的念給雷曼先生。

  “中國古代有一首很美麗的詩句,‘桃花潭水深千尺’。可是在上海,這句詩代表著一個人的名字,他叫譚千熾。當然,譚千熾先生還有一個英文名字,泰勒。他如今擁有綠卡,也就是說,譚千熾先生擁有美國的永久居留權。我們能確定他在美國擁有巨額財產,包括不動產、現金、一家全資商貿公司以及幾家大公司的股票,總價值超過五億美金。我們不確定他是否擁有別的資產或者美國國籍。現在,譚千熾先生正在接受中國政府的調查,他捲入了一場十分嚴重的經濟案件。李先生希望您到上海後,在適當的場合表達對譚千熾先生的關注,以譚先生的人權受到侵犯的理由。因為,譚千熾先生已經失去了自由,他還沒有被審判,並且沒有見律師或家人的權利,這個案件並非很嚴重的刑事案件。李先生已經替您安排好了一個機會。

  “如果您能在五月二十五日抵達上海,二十六日或今後的幾天,您將出席一個以上的小範圍媒體交流活動,上海財經記者歐陽小姐與TBC電視臺日本TBC電視臺主播川上洋子將參訪您,您可以在那個時候表達對譚千熾先生的人權遭受侵犯的不滿。當然,如果您還有別的媒體朋友的話,比如CNN之類的,李先生很願意支付不超過五個人的旅行費用。”

  雷曼先生停頓了片刻,要求彭湖再重覆一遍。很明顯,他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並啟動了錄音設備。

  自衛的本能讓彭湖心裏閃過一個可怕猜測:老板之所以自己不打這個電話而是讓自己轉達,也許是因為這個電話有很大的風險。畢竟,要求一個美國參議員到上海,並且安排他表達對政府的不滿,有一定危險的性。這個電話等於一份投名狀,打完,就沒有退路了。

  這個念頭只在他腦子晃了一下而已,青梅和凡心在身邊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彭湖很識相的將屏幕上自己翻譯的東西又念了一遍。

  過了幾分鐘,雷曼先生開始討價還價,說可以考慮在適當的場合表達對譚千熾先生的關注。同時,雷曼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也就是費用問題。雷曼說,他對任何問題表達關注都是有價值的。按照慣例,譚千熾的資產超過五億美金的話,他應該得到至少五十萬美金的關注費。

  彭湖又開始朗讀了,這樣的感覺實在很糟糕,也很奇妙,老板似乎知道雷曼先生在想什麼、會做什麼。

  “李先生說,他可以支付的只有您和您的隨行人員的旅行費用,也是不超過五個人。他讓我轉告您,您的這次旅行和關注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您自己。他需要借助您的幫助度過一次危機。如果他過不去這次危機,您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李先生還說,這次關注算是他用掉了一次權利。並且,李先生還有一份小小的禮物,他希望您能運用您的關係與影響,關注另兩個人的資產情況。他們留在中國的親人很快將與泰勒陷入與泰勒先生一樣的尷尬境地,那是一對母子,母親的姓龍,名字是……”

  雷曼參議員聽完,沉默了片刻說沒有問題了,他很確定的告訴彭湖,五月二十五日之前一定抵達上海。

  彭湖接下來開始聯繫陳依頤小姐,說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將到上海望海醫院治病,祝童希望她出面接待一下,在五月二十六日舉辦一個小範圍的歡迎宴會,地點在南海宮瀾。

  陳依頤比雷曼乾脆,一口回絕了;說自己很忙,如果李想先生有什麼事,讓他親自與自己聯繫。

  彭湖只好再次趴在電腦前,卻沒看到祝童留下的任何對策。只好很遺憾的說,祝童在山裏採藥,不方便打電話。

  陳依頤哼一聲就掛線了,彭湖聳聳肩,意思是老板也有算錯的時候。

  他正準備將手機交給青梅處理掉,凡心道:“稍等一下。”

  青梅也認為應該不能著急,老板麻煩陳依頤的事不會就這麼黃了。

  果然,十分鐘後山寨機響了,陳依頤說已經定好了二十六日中午南海宮瀾的內廳,結束前讓彭湖警告李想,至於警告的內容,陳依頤沒說。

  “接下來該怎麼做?”彭湖問。

  “收集資料,把最近所有相關的資料集中起來,等老板派人來拿。”青梅拆解開山寨手機,順手丟到挎包裏。

  “他會來嗎?”凡心問。

  “我不知道,你們都看到了,老板要求你們離開那刻起就不能在走上這條街。還有,你們不能住在一家客棧,但是也不能分開太遠。跳岩那裏有家酒吧,每天晚上我們在那裏見面。這裏有幾張身份證,你們住客棧就用這個登記。”

  青梅的話只是在重覆祝童的指令,凡心和彭湖今天就要搬家,住到另一條街上去。並且今後的一周內,他們每天都要換客棧。

  陳家客棧,只是他們約好的會面地點。

  青梅是唯一留在陳家客棧不走的,祝童將依靠她接收消息,傳遞指示。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2-4 10:26
鳳凰面具 二十八卷、南轅北轍 一、邀訪(下) 蘑菇


  凡心和彭湖接過幾張明顯是偽造的身份證,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到另一條街上找住處。鳳凰古城有幾百家客棧,只要不是公眾假期,別說是一周,輪換著住幾個月都住不用發愁。

  住進來沒多久,離開也不算麻煩,梅蘭亭的行李還沒有打開。

  凡心稍慢幾步,考慮著祝童為什麼會如此小心,難道他害怕李頌漢帶人追到鳳凰城來?凡心剛得到確切消息,由於前面的失敗,李頌漢已經被召回了;尚無跡象表明還有另一路人馬在執行類似的任務。

  雷曼參議員也許會相信譚千熾在美國真的有五億美金的資產,所以他如此痛快的答應了祝童給他安排的話題。作為一個美國的政治人物,雷曼需要一定的曝光率以吸引公眾的眼球。

  祝童竟然要求一個美國參議員借譚千熾的綠卡身份對中國的人權狀況說三道四!其心機之深、招法之奇另人嘆為觀之。

  一個在美國有巨額資產的富豪,一個被中國政府關押的持有美國綠卡的神祕的富豪,這個話題有足夠的吸引力。表面上祝童替他選擇的參與角度很中性,無論譚千熾是否是罪犯,以人權的角度表達關注與不滿總是恰當的。不僅能將雷曼自己與參議員的身份所代表的美國政府至於一個道德高地,還能向中國大眾顯示美國的制度優越。

  凡心不相信譚千熾的“五億美金”身家,他認為祝童不可能有能力調查到譚千熾在美國的資產。可即使是造謠,想必與實際情況也差不了多少。

  他並不知道的是,祝童所說的譚千熾資產的信息並非毫無根據,而是綜合從江小魚和藍湛江那裏得到的蛛絲馬跡後合成的成果。

  彭湖心裏想的是祝童不允許他用這臺電腦鏈接網絡,要上網收集資料只能到網吧裏,這還好理解。不好理解的是祝童不允許他和成風和臺海言聯繫,只能發短信,他甚至不知道他們現在在那裏。

  來鳳凰城的路上,彭湖以為自己是整個計劃的執行者,現在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

  凡心挽著梅蘭亭與彭湖前後腳走出陳家客棧,剛走到彩虹橋下,面前出現了三個人。

  “小楊,你也來啦?”彭湖認識中間年輕人,他是祝童的司機楊輝。

  “是啊,老板讓我來接你去一個地方,他要見你。”楊輝很隨意的說,另兩個人已經一左一右將彭湖夾在中間。

  “太好了,我正想見他呢,老板在哪裏?”彭湖一直擔心的情況果然應驗的,老板根本不相信他,只是把他當槍使。所謂的助理與顧問,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花環;打完那個電話,他的使命已然完成了。

  可是,他並沒有反抗,他知道那樣不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失去將要失去得到的回報。

  凡心退後幾步,默默注視著彭湖的背影消失在虹橋的階梯上。

  青梅氣出現在他身邊,悠悠道:“雷曼先生離開上海他就自由了,老板還需要他,這次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考驗。這件事非同小可,老板不得不如此。老板讓我轉告先生,事實都是人做出來的,那只是結果;真相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背後的原因。先生一定能理解,是嗎?”

  “用不著解釋,我明白輕重。”凡心苦笑一下。

  “先生真聰明,實際上,老板的話我就不明白。”青梅歉然一笑,轉身返回陳家客棧了。

  凡星將祝童的話在心裏轉幾遍,忽然明白了他與常人不同的地方。祝童並不重視事實,更善於利用隱藏在事實背後的東西。他在策劃一件事的時候,為了達到目的,會有各種方法干擾、引導對手乃至旁觀者的思維,以營造出一種對自己有利的局面。

  比如這次雷曼先生的到上海的並對“桃花潭水”表達關注,實在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可以想像,雷曼所引發的的震動將觸動一些人的利益。

  但更大的意義在於,這場震動會帶來更大的關注度,進而影響到整個局勢的走向。

  如果在看到優盤上的東西之前,沒有聽到彭湖與雷曼先生的那通電話,凡心一定會認為祝童太過謹慎。現在,凡心有點後悔了:也許道宗不該卷進這個漩渦。

  雖然凡心知道祝童的意思,是要借雷曼的參議員身份將“桃花潭水”事件推上一個相當的高度,從而使更高層級的人不得不出面表態,以幫助王向幀度過難關。但以凡心的見識與境界判斷,那樣的遊戲,不是祝童玩得起的。

  “我們走吧。”凡心拉著梅蘭亭的手走上虹橋。

  他並不會呆在鳳凰城,未來的幾天內,凡心將與梅蘭亭一道在江浙一帶活動,接觸幾個神祕卻平凡的人。

  作為此次戰役的高級參與者與祝童的合作者,凡心得到了另一份指示,也從中看到了祝童的佈局有多深。

  那時,“桃花潭水”將不只是上海灘的一個忌諱,當事實不只是事實而被染上別的色彩的時候,事實背後的原因就不再是祕密了。

  政治是一種高層次的討價還價,“桃花潭水”之所以神祕,查處的過程之所以阻力重重,不是因為這個案件“重大”,而是因為它的複雜程度,牽扯到上海的諸多官員乃至影響到更高層級的政治舞臺。

  雷曼是一塊重量十足的砝碼,壓上去,勝負立分。

  可是,這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如果不能不能很好的掌握和利用,反而被對手借勢反撲,祝童和王向幀都將永無翻身之力了。

  想到道宗將得到的回報,凡心決定再等等。如果雷曼先生到達後祝童還不能回到上海,他無論如何也會要求羽玄退出了。

  凡心忽然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包括他一直覺得很了解的梅蘭亭。

  “你啊,用不著想太多,這就是江湖。”梅蘭亭扭一把凡心。

  “是啊,這就是江湖。”凡心無奈的嘆息一聲。梅蘭亭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彭湖打給美國那個電話,但她的很自然的就站在江湖道的立場,也就是祝童那一邊。

  難怪四品火紅與五品清洋那麼瘋狂,江湖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已成為這些人生命中不可觸犯部分。

  而凡心不覺的是,他此時才真正融入江湖道,把自己當成一個江湖中人。

  祝童與葉兒回到蝴蝶洞已經是五月十八日傍晚了。

  如果按照葉兒的意思,就在月牙湖畔搭起一頂帳篷住幾天。

  她對那裏的一切都看不夠、愛不夠,最愛那株挺拔的老楓樹和散布在峽谷裏的大群蝴蝶,臨走時淚汪汪的抱著楓樹久久不願撒手。祝童也有點留戀,月牙湖水極其清澈,山谷不大,置身其中,真有脫離塵囂的感覺。

  去的時候是一路狂奔,祝童沒有時間計時,也不知道月牙湖距蝴蝶洞有多遠。

  一路向回走,才知道他和葉兒是那麼能跑。這一路,至少有五十公里,且不是山就是水,以他們現在的狀態,也用了三個多小時。

  曲奇沒有跟他們回來,他回鳳凰城去了。

  祝童對葉兒說,曲奇要去採購些食品和日常用品。

  “為什麼不回鳳凰住?想陳大媽了。”葉兒問。

  “因為鳳凰不安全。”

  “要在這裏住好久?”

  “住幾天吧,最多不會超過一周。葉兒,還記得陳大媽對你說的話嗎?”祝童不敢讓葉兒再問下去了,什麼時候能回鳳凰城,他根本沒多少把握。

  “說什麼了?”葉兒茫然的問。

  “我怎麼知道。”祝童心裏放下一塊石頭。葉兒恢復得很徹底,卻把過去十幾天所發生一切都忘了。這樣最好,總算擺脫了那個可怕的魔咒,再也不用解釋自己不是個殺人犯了。

  葉兒看著祝童,眼神與表情卻好似在說:又在騙人。

  祝童唯一的選擇只能是視而不見,葉兒,越來越不好騙了。

  “我現在算是個江湖高手嗎?”葉兒腳尖點地,輕盈的躍上峽谷口的巨石上。

  “超級高手。”祝童咧開嘴笑道。他並沒有完全說謊,如果論輕功身法的話,江湖上沒幾個能比葉兒更高明。這一刻的葉兒朝氣蓬勃落落大方,如果不是擺出類似一個犀牛望月的古怪架勢,會更有感覺。也難怪,她根本就沒有學過任何招式套路,祝童也沒學過,他一向認為那些東西都是唬人的,真正的搏擊靠的是內力、眼力、力度、速度、應變能力與經驗。

  架勢與套路,只是積累熟練度與應變方法之一,但不是唯一的。

  葉兒還不習慣現在的狀態,也可以說還沒有接受蝶神帶來的變化。在月牙湖畔,葉兒拉著曲奇比試過。她跳的比曲奇高,速度比曲奇快,可是始終拍不中曲奇的肩膀。

  曲奇也就是個大孩子,還不知道讓招,特別面對葉兒這樣的美麗的女子;他總能輕易的拍到葉兒的肩膀。

  拍到對方肩膀,是葉兒與曲奇約定的勝負條件。祝童不肯和葉兒比試,葉兒顧及他腰上有傷,也不糾纏。

  “可是,我還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呢。”葉兒伸出手,臉上露出頑皮的笑。

  “暫時就用這個吧。”祝童摸出鳳卓青羽,閃身躍上巨石,一把將葉兒摟進懷抱。

  “當心被人看到。”葉兒扭動腰肢,輕輕鬆松就避開了;還不忘抓過鳳卓青羽。她落到旁邊那塊稍矮的臥牛石上,不滿的說:“就給我一支筆啊,小氣鬼,有沒有什麼神祕法寶,快些交出來。”

  “可不敢亂講,此筆名為鳳卓青羽,正是一件法寶,祝門三器之一,最適合葉兒了。”祝童有點遺憾地站在巨石上,這裏能看到蝴蝶洞口;難怪葉兒要躲開。

  “鳳卓青羽,聽起來很不錯樣子。可是,怎麼用呢?”葉兒拿住鳳卓青羽就愛不釋手,她並不喜歡刀劍一類的利器,剛才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鳳卓青羽是一只筆,筆能做什麼?”

  “寫字啊,畫畫啊。”

  “正是寫字,只是,鳳卓青羽寫字與一般筆不同,它不需要墨汁。”祝童趁機講解鳳卓青羽的神奇,從歷史傳說到近期發生的事,把葉兒聽得滿眼懷疑;她根本就不相信。

  鳳卓青羽確實很精緻,也很漂亮,可是,精緻漂亮與神奇沒什麼關係。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2-4 10:27
鳳凰面具 二十八卷、南轅北轍 二、楓仙谷(上) 蘑菇


  蝶姨與朵花要走了,她們已經收拾好東西,就等著葉兒回來。

  今後,大約也不會再回這裏住了。

  “你們到那裏了?”蝶姨開心的問。

  “是啊,好美啊。它有名字嗎?”葉兒感激的說。

  “媽媽說,那裏叫楓仙谷,是蝶神的家。每年去一次,對你和它有好處。”蝶姨看著葉兒的眼睛柔聲道。那裏,隱約能看到一只潔白的蝶影。

  “為什麼不對我說。”祝童不滿道。

  “楓仙谷?媽媽,我去過嗎?”朵花不無妒意的問。

  “你去不了。”蝶姨推開朵花,留戀的看一眼蝴蝶洞;“找到我就放心了,今後,你們要經常去看看。那裏,是你們的家。這裏……也是你們的家。”

  “蝶姨偏心,你就沒讓我去過那裏。是不是還有更多的祕密瞞著我?”祝童不滿的說。

  “因為你是男人,因為你的本事大,因為你沒有跑。那裏對男人沒什麼意義,只有我們女人才會真正明白。你要記得,蘇姑娘想去的時候,就讓她去那裏住幾天。”蝶姨毫無歉意,幾句話就把祝童堵回去了。又笑道;“男人不能去,要瞎眼的。不過,你是例外。”

  祝童點點頭,不說話了。

  例外的還有曲奇,係笛、江流、神鉤王寒的眼睛確實都瞎了。不過,葉兒還不知道,祝童也沒心思說。

  怪不得葉兒捨不得離開那裏,原來是蝶神的老巢。咦,如此說來,那只從紫霞庵離開的金蟬也應該有個類似的地方。以祝童的理解,金蟬應該是偏重與男性的。

  “蝶姨,葉兒什麼都不懂,我也說不明白,您看……”

  祝童不會就就這麼放蝶姨離開,葉兒莫名其妙的接受了神傳,她沒有蝶姨的生活經歷,沒有感受過那種神祕的氛圍。很多事都需要蝶姨說清楚、講明白。否則,別想離開。

  “是我疏忽了,朵花,我們再留一晚,明天才回城。”蝶姨恍然,這才有點歉意的意思。

  朵花說祝童不講理,她著急回到鳳凰城,與青梅一起籌備鳳凰學校,蝶姨要回上海和王向幀回合。

  祝童就擺出一副不講理的架勢,說是被逼無奈。

  蝶姨拉起葉兒到洞內的水潭處,在蝶群飛舞中把那只砍柴刀交到她手裏,接著低聲面授機宜。

  葉兒頭帶蝴蝶面具,站在水潭旁將砍柴刀揮舞得虎虎生風。這把砍柴刀材質粗糙、做工粗糙、打磨粗糙,握在葉兒的手裏極其怪異。

  祝童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也許,不該讓蝶姨說得太清楚?!

  隨著蝶姨的解說,葉兒不時的看他幾眼,裏面的有些東西令他心驚肉跳。雖然她笑容滿面,笑容裏卻多了些東西。

  凡星道士沒在蝴蝶洞,可他也沒有走遠。

  吃飯的時候,凡星不請自來,抱兩只粗大的竹筒走進蝴蝶洞。

  桌上的飯菜都是祝童和朵花準備的,酸蘿蔔與臘肉是他們從鳳凰城背來的,清炖魚是祝童從河裏摸來的,清炒地米菜是朵花從峽谷深處的石縫裏採來的,還有涼拌竹筍,是葉兒剛挖來的。

  凡星絲毫沒有見外的意思,很自然的在祝童右邊坐下,在面前鋪開三只空碗,扭開竹筒上的塞子,傾出滿滿三碗香氣四溢的美酒。

  凡星將一碗酒送到祝童面前,又給葉兒一碗。自己舉起一碗,道:“請。”

  “我的呢?”朵花嗔道;“小道士莫非瞧不起我們母女?”

  “只有三個空碗,此乃天意,不可強求。”凡星淡然道。

  葉兒不好意思了,把自己酒碗遞向蝶姨。她是這裏唯一的長輩,沒有酒,未免不太禮貌。

  “蝶姨現在的狀態,不能飲酒。”祝童連忙阻止葉兒。蝶姨雖然看上去面色紅潤,身體卻很虛弱。她剛把蝶神傳給葉兒,體內少了股精氣,空盪盪的,在調整過來之前,真的不能飲酒。

  蝶姨歉然一笑道:“蘇姑娘喝吧,它現在需要酒氣,它喝醉了,晚上你會好過些。”

  蝶神與新宿主需要經歷一段磨合期,那是一個充滿痛苦的過程。只是,蝶姨是以自己的經歷去推測葉兒將要遇到的痛楚,卻不知道葉兒和祝童一樣身負蓬麻功,身體的狀況、忍耐力與承受力異於常人;那個她想像中的磨合階段已經過去了。

  朵花不管不顧,去灶臺處拿過只空碗,也跟著他們大喝特喝。蝶姨不說她,別的人更不好意思說什麼,朵花喝下去兩碗就承受不住,沒一會兒就醉了。

  凡星拿來的酒與竹道士的竹花酒有異曲同工之妙,少的只是歲月的沉澱,多了幾分花香,後勁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兒原本不善飲酒,喝下三碗,只臉紅心跳,卻絲毫沒有暈眩的感覺。

  吃罷飯,朵花倒在洞角酣睡,不時發出幾聲可愛的呢喃。

  葉兒和蝶姨收拾桌上的東西到洞外清洗餐具,她們之間的交流還沒有結束。

  祝童與凡星很有默契的攀上山峰,在那塊墨玉旁坐下。

  “有雨。”凡星看看初生的月亮,說。

  “有嗎?”祝童看不出什麼,深藍的天幕上星辰璀璨,沒有云彩的影子。

  “一定會下雨,並且,這場雨要下三天。”凡星很肯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曲奇明天才能回來,下雨的話,你要去接接他。”祝童還是不太相信。

  “你去接,我要走了,這身衣服淋不得雨。”凡星豎起右手中指指著東南方向;“雨從那裏來,我要去西方避雨。”

  “你最近一直在湘西?”祝童問道,感覺凡星越來越神祕了,莫非他一直在躲雨?湘西多山多雨,有的雨下的毫無理由,西邊日出東邊雨的情況並不少見。特別在這個季節,很多時候一下就是十天半個月的。

  “祝師兄別問了,我的事,說不明白。”凡星唇角綻出一絲笑意,凝視著祝童眼睛徐徐道:“倒是你,也許剛錯過個一步登天的大好機緣?”

  “我不相信有那種機緣。”祝童眨眨眼,因為葉兒復原的驚喜,他還沒有時間關注自己的狀況。兩天來,所有的時間都與葉兒在一起,護持著、壓制、調整著她體內的白蝶,甚至沒有進行過一次內省。

  “你的身體知道,我也想知道。”凡星右手的中指慢慢點過來,指尖印在祝童眉心印堂穴。

  祝童閉上眼帘,緩緩調整呼吸,進入蓬麻境界。

  再次睜開眼,月亮的位置已到中天,星辰暗淡,銀河稀疏;他們的感覺只是瞬間,身邊的世界卻不知過了多久。

  “錯過的機緣不是機緣。”祝童嘆道。

  說是這麼說,心裏卻真的有點放不下。

  祝童的蓬麻境界已然在不覺間躍入蓬麻幻境的第三層,與師叔祝黃比肩。可是,從剛才的內省中發現,他曾經有機會更進一步,或者說,有那麼一刻,祝童的一隻腳已經邁入蓬麻仙境,他的身體內殘留著蓬麻仙境的氣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師兄是福緣深厚之人,現在的狀況其實是最好的。”凡星收回中指,仰頭遙望星河,似有無限感慨。

  剛才的瞬間,祝童帶著凡星重溫了在月牙湖畔的經歷,包括一些在他失去自我意識是發生的情況,都被喚醒了。

  祝童細想,與神鉤王寒對壘的那刻,也許正是蓬麻幻境的狀態。他捂了捂腰部被江家高手刺傷的地方,正是這個傷口喚醒了他,也正是因為這處傷,將淤積在他體內到處衝撞的能量卸去了大半。

  在那個關口,他之所以沒有突破蓬麻境界的關卡,差的不是修為,也不是能量的準備,而是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

  “你早知道我要遇到意外?”祝童不無懷疑的看著凡星。

  “不知道。”凡星與祝童對視著;“即使知道,我也不會去打擾祝師兄。家師給你披句已經說的很明白:不系之舟任流行,三峽七道關,關關難過關關過。刻意而為不是幫你,而是害你。”

  祝童越想越覺得凡星的話莫測高深。他最近的進步可謂神速,在短短的十幾天內,境界從蓬麻初境提升到蓬麻功幻境的第二層,前天在月牙湖畔又進入了蓬麻幻境的最高層,險險跨入蓬麻仙境。

  如果真的躍入蓬麻仙境,也許真要遭天譴了。

  可是凡星,他原本只是一個平凡的中醫,進入道宗不超過三年,拜入竹道士門下才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且跟隨竹道士的時間更短,為什麼能高明到如斯?

  “今後會如何?三峽七道關,如今過了幾峽幾道關?”祝童從來不信算命那樣的東西,可是如今有點懷疑自己是否有點夜郎自大。竹道士與凡星,好像都能看穿一些很玄妙的東西。

  “我只能看出,紅雲金頂是最後一峽一道關。”

  “能過去嗎?”

  “不要問我,你說能過就能過,不想過的話,我替你過。”凡星似笑非笑的表情證明,他確實看出了些什麼,可就是不說。

  祝童改變策略,問道:“葉兒會如何?你為什麼要讓她喝酒?”

  “蘇姑娘該喝酒,很簡單。”凡星地回答滴水不漏。

  “我們的未來會怎麼樣?”

  “你們的未來與我何干?這樣的話不該從祝師兄口裏說出來,你一直在努力。”

  “這正是我苦惱的地方,以前我很有把握,現在……”

  “蘇小姐變得厲害了,不好騙了,然否?”凡星替祝童說出來。

  “差不多。”祝童撫掌笑道;“我更擔心的是,我們會不會有孩子?”

  凡心點點頭:“你和蘇小姐……祝師兄,你很狡詐,但牽掛太多。今後,也許會因此摔上個大跟頭。”凡星這才發覺自己上當了。當即閉嘴,再也不肯吐出半個字。

  “我最不怕的就是摔跟頭,如何能夠活得更好更精彩,才是應該考慮的事。上海的舞臺足夠大,凡星,陳依頤小姐可一直對你很關注呢?你是不是……”

  任憑祝童如何說,凡星只仰望星空,絲毫不為所動,如深潭池水般毫無微瀾。

  祝童說累了,抬頭順著凡星的視線看去,東南的天空處果然出現了幾片雲朵,正是一副彩雲追月的美景。

  凡星說的那場雨,真的要來了。

  “還有點時間,說說你的故事吧。”祝童有所觸動,心境變得安靜了。

  “我……依舊懷念。”凡星面露痛楚之色,他知道祝童要問什麼,需要什麼樣的啟迪和幫助。

  祝童默默的聽著,凡星原原本本的將自己與那個因癌症而逝去的女孩之間的故事展示在出來。他的講述並不客觀,也不冰冷,他將自己目睹愛人在生死線上掙紮、看著一個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女被癌症折磨得醜陋不堪的過程與自己的心理變化完全描述出來。話語中蘊含著深切的思戀與複雜的情感。

  凡星說,那是一個痛苦而難熬的時期,後期,他不得不借助毒品去與那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糾纏著他的痛苦搏鬥。也就是從那時起,他開始思索人生的意義。

  “祝師兄,祝門……能治那樣的病嗎?”凡星問,

  “也許可以,只是,那樣做很困難,以我現在狀態,每兩個月也許能救一個。即使更進一步,每月也只能治好一個人。多了,負擔不起。只靠祝門祕術……沒什麼意義的。”祝童明白了,凡星並沒有脫出紅塵看穿一切,而是對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

  凡心思索著緩緩站起來,道:“大道無情。很多時候,現實是殘酷而嚴峻的,你必須學會放棄,學會妥協。而我,並不想那樣活著。這就是我離開的原因。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方式,所求不多,索取有限。自在與矜持,是一對超越欲望的矛盾。我該走了。”

  說走就走?祝童還沒來得及開口挽留,凡星的身影已然躍下山峰,直衝西方而去。

  空中忽然滾過幾聲悶雷,引四方雲動。

  祝童感覺臉上落下幾點水滴,抬頭看,烏雲當空,果然下雨了。

  祝童想,凡星在心態上的境界比自己高出多多,所以才能有如此快的進步吧。

  可是,他為什麼要讓葉兒喝酒呢?凡星這樣做不會如他說的那麼簡單。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2-5 20:01
楓仙谷(下)

  第二天上午曲奇冒雨回來了,蝶姨和朵花要走,祝童讓他們吃過午飯再走,並說雨天河水大,也許會有山洪下來,由曲奇送她們走才放心。

  葉兒抓緊時間向蝶姨討教蝶神的事,祝童也沒有出去,坐在蝴蝶洞一角打開電腦看曲奇帶來的東西。

  吃罷午飯,曲奇撐著船載著蝶姨和朵花離開了。

  祝童和葉兒冒雨送行,直到小船的轉過最後一道彎,才轉身走回蝴蝶洞。

  這個季節,湘西的雨只要開始下就時大時小的,淅淅瀝瀝的不會正真的停下來。

  從蝴蝶洞中流傳的小溪,水流明顯比平時大了好多。

  祝童撐著傘,將葉兒緊緊的護著。

  “這裡真的屬於我們了?”葉兒問。

  “是啊,蝴蝶洞屬於蝶神,蝶姨不會再回來了。”祝童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這裡的情形,當真是恍然若夢。他再也不會想到,葉兒會從一個蝶蠱受害者,忽然變成了蝶神的主人。

  “你高興嗎?”葉兒又問。

  “什麼?”祝童不知道葉兒指的是什麼。

  “蝶姨說,我們可能不會有孩子。”葉兒有點傷感的說;“蝶神很自私,不允許她的寄主有孩子。”她是那麼喜歡孩子,也許剛從蝶姨那裡知道這個信息,所以才會忽然變得悶悶的。

  “那是她說的。”祝童攬住葉兒的細軟的腰肢,低聲說;“莫忘了,你的老公是‘神醫李想’。”

  “真的嗎?你有辦法?”葉兒眼裡閃爍著希冀。

  “我自己當然沒有辦法了。”祝童故作苦惱狀。

  “需要我配合治療?吃藥嗎?”葉兒靠近祝童,急切的問。

  “吃藥呢,到不必了,只是這種事實在很麻煩,需要你全身心的配合。”

  “我會配合,只要……你在騙我,我……”葉兒忽然醒悟了,祝童的手不知何時已移到她胸前。

  “沒有騙你,生孩子這樣的事,我自己真的做不來。所以,需要葉兒乖乖的配合。”祝童拋下雨傘,抱起葉兒狂奔。

  好在他們距離蝴蝶洞只剩區區幾十米,兩個起落就轉入石壁後。

  葉兒現在的狀態經不起挑逗,特別是祝童首先發動的是蝶神。

  她熱烈的迎合著祝童,配合著他退下衣服。氣息隨著呼吸的加重而變得熾熱,白皙的肌膚透出紅潤,身子不住抖動,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期待……

  水潭邊的蝶群喧鬧了一陣,飛累了,停到洞壁上、籐條上休息。

  兩個汗津津的身體也安靜下來,相擁躺在鋪在地上的毛毯上。

  葉兒閉著眼,緊緊依偎在祝童懷裡,酥胸因為剛經歷過強烈的快感尚自起伏著,她正在感受身體的變化。

  祝童所說的辦法並不簡單,兩隻蝶神在他們交歡時也會隨著起舞,在某個關鍵的地方。

  因為蝶神,他們的愛戀變得分外的濃烈且酣暢;也是因為蝶神,他們的愛戀變得不再單純。

  “對不起。”葉兒低低地說。

  她能感受到祝童在努力控制蝶神,在一定的時刻分開它們。可是,他的努力並沒有多少效果。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自己,葉兒現在沒有能力幫助祝童使蝶神分離;動情時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而是被快感所控制。

  “別著急,只要我們共同努力,一定會成功。我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祝童的手在葉兒身上移動,描繪著修長的玉腿,圓潤的翹臀,柔韌的柳腰,葉兒一切在他眼中都完美的。

  “蝶姨說,你會用蝶神治病,是不是真的?”沉默了一會兒,葉兒又說。

  “不完全是,葉兒,你想要成為神醫,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別想了,明天開始教你第一課。”

  蝶群有開始激動的飛舞。

  葉兒抵擋著,懇求道:“我累了。”

  “累不累,我很清楚。”祝童毫不留情的壓上去,急急的向溫潤的所在挺進。

  五月十九日晚上,日本京都,九津。

  成風呆呆的注視著電腦,頭一點一點的。

  午夜三點,正是最困的時候。

  郵箱的符號跳動起來,成風馬上變得精神抖擻,打開郵箱。

  “開工了!開工了!”成風衝進內室,踢醒正在睡覺的黑白雙煞和台海言;“老闆來指使了,開始第二撥攻勢。”

  黑白雙煞立馬跳起來,他們等待這個時候已經很久了。

  網絡上,虛幻世界裡關於羅局長也就是“羅億億”事件的討論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已經進入了一個微妙的層次。

  所謂的微妙,是因為一個小道消息的出現:羅局長被立案調查。

  但是,還有小道消息稱,“億哥”還是自由之身,應該與立案調查同步進行的雙規並沒有江臨在“億哥”身上。

  同樣有小道消息稱,“億哥”沒有被雙軌是因為有人在保他,這個人來自龍家。

  龍家的背景很快就被消息靈通人士公佈出來,大家這才發現,在重慶官場上,原來還有一個如此龐大且低調的家族。其家族成員男女老少二十六名,除了兩個退休的老人和十八個在國內外名校求學孩子,有十六個位以官員身份都活躍在長江三峽兩岸的官場上。

  龍家人的職務有高有低,最高的那位就是剛被立案調查的羅局長,“億哥”是廳級幹部。

  下面依照年齡不同,從科級到處級到副廳,龍家人無一例外,都處在油水豐厚的關鍵位置上。其中,還有兩位龍家人分別是檢察系統和法院系統的重要官員。

  到了這一步,明顯觸動了一張更大也更有韌性的牆,阻力又出現了。

  相關帖子被刪了又刪,可接著就會以另一個面目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黑白雙煞很不喜歡這樣的膠著狀態,他們手裡有後續材料,但是沒有接到指示,不敢亂爆。

  現在,老闆的許可來了,黑白雙煞當然幸福得嗷嗷直叫。

  幾分鐘後,兩張由知名學者操刀的署名評論出現了。

  第一張帖子由某社會專家操刀,他分析了龍家在長江兩岸的勢力佈局以及陞遷過程,提出一個令人擔心的疑問:龍家系統的官員都在三峽工程影響的範圍內,他們曾經或者現在依舊是一項影響深遠的龐大的這會資源的掌控者,這就是三峽移民工程與城區重建。

  龍家這個官員家族並非不能令人信任,但是,一個家族有如此多的人當官,並且掌控如此巨量的社會財富,已經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

  他指出,中國古代為了防止官員和地方政府家族化發明了異地為官的制度,中央政府也明確規定了縣市首長以及縣市紀檢機關、組織部門、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部門主要領導職務的,一般不得在本人成長地任職。

  龍家的官員表面上沒有違反這項規定,但在事實上,龍家的勢力範圍幾乎涵蓋了庫區沿岸的某幾個地區,這樣的異地交流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掩耳盜鈴的遊戲。羅局長成長在巫山,陞遷時歷經多次異地為官,卻依舊能回到本地主政。這種現象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帖子最後要求上級主管部門審查龍家系統的官員,看在他們管理期間有沒有貪污腐化的問題。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公正公開的原則,平息社會的不滿和質疑。

  第二張帖子出自某著名評論員之手,他沒有就事論事,而是借“羅億億”事件以及他與龍家的關係,站在相當的高度質疑官員的操守與信仰,能否抗拒來自各社會與內心的多重誘惑。

  他認為,一個人掌握的相當的權利之後也就是同時掌握了豐富的社會資源,立即變成不法商人眼中炙手可熱的香餑餑。但是,現在的幹部監管的體制制度並沒有制約他的作用,反而會變成他手中用來威嚇對手的工具,社會公理法治必將屈於權力囂張。

  原因有三:一是因為他是本地主官,手裡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沒人敢監督他;二是讓平級監督平級,一般人監督領導,下級監督上級,本身就不起任何作用;三是一般群眾想監督也不知情,上級監督由於太遠而鞭長莫及。

  一個地區如果出現一個羅局長這樣的官員,社會生態很快就將變質失衡。一旦因為權力濫用而導致社會生態變質失衡,執政基礎就有可能坍塌傾覆。

  他提出,為了改變這種狀況,首先要完善監督制度,其次要公開官員信息,便於民眾監督。

  公開信息最主要的是財產公開……

  洋洋灑灑兩張帖子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是因為兩個人的名頭夠大,很快被網站掛上頭條。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在清晨,兩個專家學者幾乎同時出面,否認那兩篇帖子出自他們之手……

  從這一刻開始,“羅億億”事件正式升級換代,黑白雙煞借兩份冒名帖子,將一場局部戰爭過度為一場影響深遠的戰役的行動,正式拉開序幕。

  上午九點,有人開始質疑兩個專家學者是否是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壓力,才不得不出面澄清那兩張帖子是別人冒名所為。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博客,那兩份帖子首先並不是出現在論壇,而是在他們的博客裡。

  質疑者對比了這兩份帖子與他們博客裡的類似帖子的風格、觀點、用詞、語法習慣,得出結論,那兩份被指冒名的帖子就是他們的作品。

  很快有人就發現,博客裡已經沒有那兩份帖子的蹤跡了。

  但是有心人無處不在,原始截圖被放了出來。

  有人說,傻子只要敢忽悠,也能找到更傻的崇拜者。

  兩位學者的粉絲站出來,就帖子的真偽從各個角度展開論戰。

  既然是論戰,內容真偽當然是很重要的因素。

  龍家的事被深度挖掘,有人放出一份資料,點明龍家系官員曾經和正在掌握的移民補償款的規模。緊接著,這份資料被證明是臆造的,但是,與緊接著出現的正確數據相比,彼此的差距不算太離譜。

  龍家不再能保持低調,因為被這場無妄之災波及,很快就得到了一個響亮的名號“龍家天下”。

  這邊戰的熱鬧,兩位評論者為了擺脫麻煩不得不應戰,在他們的引導下,整個討論的方向有向理智思考與理論層面昇華的跡象。

  層級高度決定了看得懂熱鬧的人不會太多,引發持續關注的話題當然要足夠吸引眼球。

  黑白雙煞深挖羅局長的發家史,將“虎踞龍盤”的過程加工成一個肉香四溢的香豔的故事。把羅局長塑造成一個愛江山又愛美人的多情種。

  接下來,“如花似玉”再次被放到重要位置,有人臆測出一個更為香豔的三角戀故事,為了使這個故事更有味道,還給羅局長虛構出一個情敵。

  下午五點,九津迎來了一位令人尊敬的紳士,卡爾先生。

  一小時後,另一顆炸彈被引爆,一組龍家在歐洲求學的三位後代奢華時尚的生活照片出現了。

  同時出現的是一個可疑的銀行帳戶,裡面的資金高達三千萬歐元。

  據說,這些都是龍家的錢……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2-8 14:37
鳳凰面具 二十八卷、南轅北轍 三、春意盎然(上) 蘑菇


  雨果然下了三天。

  在這三天裏,曲奇一直沒有回來,蝴蝶洞內外春意盎然。

  葉兒從祝童那裏初步學習了人體經絡,開始試圖控制自己體內的真氣運轉。

  她的蓬麻功境界已然相當高,但是對這些最基礎的東西卻一知半解。真氣來來回回,只會按照對“靈”“氣”兩字的天然悟性與感應運行有限的幾條線路,可算一個百年不遇的祝門異類。

  學習經絡當然免不了動手動腳的,教學的雙方情意綿綿,一來二去的,就變成了一場真刀真槍的肉搏。

  在此過程中,祝童又做了一件蠢事。

  他在某個香艷的時刻靈感突發,竟然將兩人的內息聯結起來,強行引領葉兒體內的真氣運轉小周天。

  葉兒的基礎比較好,衝破小周天有驚無險,還算圓滿。境界雖然沒有提升,對真氣的控制和經脈的理解卻深了不只一層。

  轉完小周天,葉兒激動並感激得熱淚盈眶,激情四射。於是,接下來又開始運轉大周天。

  但是,大周天比小周天複雜和困難了不只一倍,

  簡單的說,小周天只是打通任督二脈,使體內的經脈通暢,形成一個內部循環圈,真氣可以在這個循環圈內自由流動。

  大周天才屬於真正修煉,是一種改造身體的提升潛能的高級階段,不只是通任督二脈,而是要打通身體的奇經八脈。

  如果以蓬麻功論,蓬麻初境屬於小周天範疇,蓬麻幻境應該在打通奇經八脈之後才會出現,任何一條經脈堵塞都會造成境界的消退。祝童上次就是因為傷了全身經脈才導致大小周天同時堵塞,修為全失,退步到蓬麻境界之外。

  之所以恢復的如此快,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大小周天通暢過,身體有過經歷,心理有過經驗。

  他本以為替葉兒打通大周天不會很困難,卻沒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祝童這才相信一個道理是不容挑戰的:外來的力量只能通小周天,打通大周天需要自身付出艱苦的努力。一條經脈一條經脈的探索,來不得半點偷懶。

  但是,惡果已經出現了。

  那天晚上,他放棄了所有外在的東西,準備與葉兒好好享受一場純粹的魚水之歡時,卻發現葉兒在運轉小周天……

  祝童當即停下來,與葉兒展開一場很嚴肅的談話。

  可是葉兒根本不聽,她已經痴迷與這種神奇的東西,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早日掌握控制自己身體的方法,進而控制蝶神,早日達到最佳的狀態。

  祝童的感覺很糟糕,他想,自己實在是太貪心了。

  第二天上午,祝童冒雨跑到山頂上打坐,到中午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

  到吃飯的時候了,祝童到河裏撈幾條魚回到蝴蝶洞。

  邁進洞門,頓覺暗香浮動,恍惚入夢。

  葉兒正站在水潭旁,用一直陶碗舀水澆在身上,一群蝴蝶繞著她舞蹈,幾只落在她發上、肩上。

  這一刻,葉兒身上閃耀著聖潔的光澤。祝童不禁有些痴了,手裏的魚不覺落在地上。

  葉兒感覺到祝童的目光,回眸一笑,招手道:“跑哪裏去了?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祝童看著水珠在她凝脂般肌膚上滾動,體內湧起強烈的衝動,一把將她攬在懷裏:“我怎麼捨得……”

  葉兒回轉身,吐出舌尖迎合著祝童的索取,喃喃道:“知道你在山上,真怕你不下來了。”

  這次交歡,葉兒沒有運轉小周天,她知道祝童為什麼苦惱。

  小騙子想明白了,投機取巧是要不得的。

  第三天,祝童調整教學方法回歸經典,從祝門術字開始,將葉兒向正確的修煉道路上引導。

  葉兒冰雪聰明,坐在水潭邊,手持鳳卓青羽,一遍遍書寫、揣摩“靈氣天然”四個祝門入門術字,很快就沉浸其中。

  祝童又後悔了,葉兒寫字完全不管身邊的狀況,蝴蝶洞變得寂寞了。

  第四天早晨,外面的雨停了,曲奇駕著小船回到了蝴蝶洞。

  葉兒與曲奇不太熟,她與月牙湖畔時衣服都被撕碎了,是曲奇送來的衣服;所以,葉兒甚至有點不敢面對曲奇,很自然的就恢復端莊嚴謹的常態。

  上午,祝童在洞角抱著電腦看了很久,然後做出決定,下午返回鳳凰城。

  葉兒沒有多說什麼,默默的收拾東西,準備搬到船上。

  祝童示意這些東西不必帶走,就留在蝴蝶洞。此處山高路仙,尋常人到不了蝴蝶洞;即使是有進山採藥的山民找到這裏,看到蝴蝶也知道這裏的東西是不能隨便動的。

  只是,祝童讓葉兒換上朵花留下的苗裝,臉上塗上染色藥,即使這樣,只要稍加留意,還是能看出這個苗女是假扮的。

  祝童也找出一套尋常的衣服穿上,稍一裝扮,連葉兒也看不出這個面貌樸實的漢子就是“神醫李想”。

  葉兒若有所思的看著祝童,忽然把曲奇支開;問道:“很危險嗎?我們可以留在這裏。”

  “也許有,也許沒有。今天是二十二號,時間差不多了,我必須出去。”祝童捧住葉兒的臉,憐惜的摩挲著;“葉兒,我們要分開幾天了,我要去上海。不……你留在鳳凰城。你如果也消失了,別人會想到我可能已經離開鳳凰城了。”

  “可是……你要保證!”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不做讓葉兒為難的事;保證今後不讓葉兒我擔心受怕;保證在上海買一套大房子,讓葉兒做一個最幸福的新娘。”

  “不是那些,你要保證不冒險,保證不受傷。好嗎?”葉兒把手蓋在祝童的手上,淚眼婆娑的說;“我要你好好的。”

  “放心,沒人能傷到我。你的老公是個超級高手。”祝童為了讓葉兒放心,做英雄狀。

  “你保證。”葉兒抓緊祝童手,痴痴的看著他的眼睛。

  祝童受不住,認真地說:“我保證。”

  葉兒笑了,眼睛裏滾出兩串晶瑩的淚珠兒。

  “如果……你可以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他們都看到你病了。”祝童不放心的叮囑道。

  “知道了。”葉兒嗔一聲,撲進他懷裏。

  “葉兒。”祝童抬起她臉;“不要勉強自己。”

  “我會的,回到上海後,我還要做警官。你剛才說過,不做讓我為難的事。”葉兒強笑著,在祝童胸前的衣服上拭去臉上的淚珠。

  “我說話算話。你還記得一個叫王文遠的警官嗎?”

  “當然記得,他是我們培訓班的班長,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葉兒說著,感到祝童的神色有異,問道;“怎麼了?他屬於北方局,你怎麼認識他?”

  “黃海已經把他調到上海了,前天,他被一個叫邢貴金的人點名抽調進一個專案組,現在應該在鳳凰城。在重慶,如果不是他放水,我不可能把你帶出來。”

  祝童把自己與王文遠之間的那次談話原原本本的重覆一遍,最後道:“如果不是因為王文遠,我們還能在這裏呆幾天。嫉妒能使人瘋狂,在王文遠心裏,你是個天使,而我只是個江湖騙子。他認為,騙子沒有權利擁有天使的愛。”

  “上次你帶我出來,是為了替我治病。這次,我的病好了,他不會放水了。你怕他,因為他,你才不得不去上海,是嗎?王文遠很冷靜,心思謹密,是培訓班裏為一個得到特級評價的學員。他如果來了,事情會麻煩一些,但不應該是你做出這樣的反應理由。”葉兒並不知道自己時常的那段時間發生了多少事。

  祝童已經後悔了,呆在這裏雖然逍遙舒適,但接受信息的速度卻太慢了。黃海前天已經把王文遠的消息傳遞給柳伊蘭,而他在四十八小時後才知道。

  還有些東西只是祝童的判斷,不好多葉兒明說。

  曲奇帶來的這份匯總裏有更多的信息,祝童經過一上午的研究,斷定王文遠到上海後一直在暗中調查自己。因為,就在他離開上海前還發生了一些事,兩個調查組突然進駐望海醫院和一品金佛的金蓮花投資基金。

  望海醫院沒有什麼問題,調查組這個時候進入望海醫院,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王向幀回到上海後數次去望海醫院拜訪范老,范老做出的反應讓有些人感覺不舒服。

  有問題的是金蓮花投資基金。調查組封存了所有財務資料,財富和尚真誠法師被調查組以涉嫌散步虛假信息干擾證券市場非法圖利的理由帶走了。

  同時被調查的還有@圖科技,不是調查組,而是上海警方。@圖科技的總經理肖玉麗小姐,昨天上午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柳伊蘭通過多方打聽,得到的消息是,肖玉麗被調查的原因是有人想知道@圖科技的董事長徐成風以及技術總監臺海言的去向以及聯絡方式。

  這個人,正是王文遠。

  祝童認為,如果之前王文遠沒有做過暗中調查的話,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想到去查詢成風和臺海言的下落。在上海灘的某個圈子裏,知道祝童與@圖科技的人不少;但是,只有有心人才能看出這次的網絡風波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王文遠,一定也是這場風波的關注者與參與者。他已經變了,或者說正在發生變化。妒忌,正在侵蝕著他的理智。

  東海投資沒有在上海註冊,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東海投資剛向蘇州相關部門提交申請,還沒有正式掛牌。曲老億一向謹慎,現在看來,他的謹慎是對的。

  葉兒沉默一會兒,仰起頭凝視著祝童的眼睛,問:“祝童,你相信葉兒嗎?”

  祝童點點頭。

  “放心的去上海吧,我知道該做什麼。王文遠不會……”

  “你不用做任何事,你不是他的對手。你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做,他們才沒辦法勉強你。”祝童捧起葉兒臉,把一直木匣鄭重的放在她手心,用略帶懇求的語氣說:“替我好好保管它。”

  下了三天的雨,河裏的水大了許多,船行的速度更快,路上沒有耽擱多少時間。

  即使這樣,到達鳳凰城時,天已然黑透了。

  沱江兩岸的吊腳樓上亮起點點燈火,虹橋上卻是燈火通明,將橋上的樓閣照得分外通透。

  現代化的霓虹燈和古老傳統的燈籠在江面上輝映著,身著土家族、苗族服飾的當地人與穿著奇裝異服的現代年輕人接踵穿梭往來著。鳳凰城的夜空沉浸在和諧與不和諧之中。

  祝童三人沒有去陳家客棧,而是裝做不認識的樣子,分別進入跳岩旁的酒吧。

  青梅正在招呼客人,看到曲奇已然知道隨在他身邊是葉兒,熱情的招呼他們做到吧臺附近的臺子上。

  祝童選一張靠窗的臺子坐下,青梅和楊輝都沒有看出,這個衣著普通的人就是他們的老板。

  八時許,酒吧開始熱鬧起來,客人越來越多,葉兒很快進入角色,與曲奇一道招呼客人。

  祝童要了被沱茶,漫不經心地觀察著進入酒吧的客人。

  情況真的有點不妙,曲奇說的那四個人都來了,他們特別留意的不是艷光四射的青梅,而是看似尋常的、葉兒裝扮的苗女。

  僅從外表看不出什麼,四個人都是三十來歲年紀,坐下要了一推酒水,然後開始大呼小叫的打撲克,似乎對周圍一切全部在乎,很像幾個來鳳凰偷閒的都市小老板的做派。

  八點半,又進來三位客人,兩男一女。他們年輕一些,衣著時尚,身上掛滿視聽裝備一副標準都市白領的派頭。

  只是,他們離那四個人遠遠的,選了一張離門口最近的臺子,要的酒水也不多,一瓶紅酒,兩杯紅茶,幾樣茶點。

  祝童把目光投向窗外,跳岩附近還有一組四個人,這邊兩個,對岸兩個。

  這間酒吧,被明目張膽的包圍了。

  祝童判斷著眼前的局勢,有點頭暈。

  王向幀應該做了些什麼,對手很擔心,急著抓到“神醫李想”……原因不會如此簡單。這三組人雖然目標一致,卻不是一路的。

  打牌的那四個身上有江湖氣,手上都有長期習練武功的痕跡。他們,應該是有人高價請來的打手。

  門口的三個人一定來自南方,他們腰裏都掛著只名牌腰包,沉甸甸的,裏面一定是手槍。他們眼睛裏有種冷冰冰的東西,這是三個殺手。

  外面的四個人……應該與李頌漢一樣,是某個特殊部門的人,他們身上也有槍。現在是夏天,來鳳凰旅行的人晚上到跳岩旁放河燈,沒人會穿得那麼整齊。他們彎腰時有點不自然,槍在肋下。

  祝童在桌上丟了張鈔票,掃了一眼葉兒,起身離開酒吧。
georgewan 發表於 2010-2-11 14:42
鳳凰面具 二十八卷、南轅北轍 三、春意盎然(下) 蘑菇


  葉兒她背對著這邊和青梅說著什麼,酒吧裏放著音樂。她能感覺到祝童走了,強忍著沒有回頭看;她也能看出酒吧裏的客人都不簡單。

  她知道,祝童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他要連夜離開鳳凰城,返回上海。

  葉兒沒有向祝童打聽任何事,她知道祝童面臨的是什麼局面;這個時候,保護好自己就是對祝童最大的幫助。

  但是,她並沒有想到祝童不會如此輕易的離開,他決定先解決那三個殺手再走。

  打牌的四個人用不著擔心,葉兒現在的修為足以自保,酒吧內有曲奇,外圍有楊輝和幾個石旗門弟子,動起手來……那四個人佔沒資格和這樣的組合動手。

  外面的那組知道葉兒身份,他們不敢對葉兒做什麼。

  只有那三個殺手,他們只會一些粗淺的大路功夫;但他們身上有槍。江湖中人最顧及也是最痛恨的就是這些槍手。

  祝童在酒吧外被攔住了,守在那裏的兩個人亮出證件,低聲說:“對不起,我們在執行公務,請出示身份證。”

  “我是來玩的,沒做違法的事。”祝童拿出身份證遞過去,“看清楚了,幸虧今天沒喝酒。”

  “你叫任強?”對方接著酒吧裏的燈光看看祝童,與身份證上的照片對照著。

  “如假包換。”祝童挺起胸膛;他很相信猴子的手藝,即使對方用電腦查詢,也不會看出什麼破綻。

  攔路者沒發現什麼異常,歉然道;“對不起,耽誤您雅興了。”

  “是不是有出什麼大案了?這裏有危險嗎?”祝童小聲的問。

  “沒有,只是例行檢查。快走吧。”

  “哼!”祝童收起身份證,挺起胸膛,邁著沉重的腳步大搖大擺的從跳岩上離開。路過對岸的兩個人身邊時,還特意點上只煙,嘟囔出一句國罵以示不滿。

  祝童並非故意如此張揚,只是為了確定這四個人裏面沒有那個叫王文遠的精明的年輕人。

  祝童在巷子裏轉幾圈,確定身後沒有人跟隨,才拐進一家中藥鋪。

  店主已經準備關門,看到有客人,懶洋洋的說:“您要什麼藥?”

  “三稜針!”祝童拍出幾張百元大鈔;“一份特藥。”

  店主警惕的看看門口,說:“你要的東西,這裏沒有。”

  “你有。”祝童又加上兩張百元鈔票,低聲說;“放心,不會出事的。”

  “我這裏是藥鋪,真沒有你要的東西。”

  祝童不再說話了,又加上兩張百元大鈔;冷冷的看著店主。

  店主受不住了,從櫃臺下面摸出兩個紙包扔到櫃臺上。

  “謝了。”祝童抓起來一捏,一包是三稜針,另一包裏有個小瓷罐,應該是他要的特藥,也就是店主特製的能塗抹到三稜針上的蛇毒。

  十分鐘後,祝童從外墻潛入天王廟。

  師叔祝黃正在大殿上與索翁達的弟子洛迦哥仁討論著什麼。祝童聽了一會兒,嘴角浮起笑紋悄悄退下了。

  師叔祝黃並非如看上去的那麼迂腐,他公然住進天王廟可謂一舉兩得。

  絆住索翁達的人是一方面,還至少吸引對方兩個人在釘在這裏。

  夜,漸漸沉入沱江的水聲裏,同時帶走了喧囂與浮躁。

  祝童隱在暗處,遠遠的輟在三個年輕人身後。

  他們十一點才從酒吧出來,在跳岩旁大聲唱著走調的情歌。

  十分鐘後,青梅與葉兒款款走出酒吧,曲奇鎖好門跟在她們身後十幾米處。

  陳阿伯在堂屋裏守門,看到葉兒回來了少不得一番熱鬧。

  一小時過去了,客棧裏的聲音靜下來。

  鳳凰古城正在睡去,巷子裏遊人漸漸稀少了,酒吧裏的歌聲、音響悄悄的隱去,最後幾處的霓虹燈漸漸熄滅,沱江兩岸的吊腳樓上的燈籠,被風的吹拂的輕輕地搖晃,若明若暗的燈光,在夜色中顯得幽幽神祕。

  祝童沱江裏潛入陳家客棧隔壁的客棧,順吊腳樓的撐杆爬上三樓的一扇窗戶,聽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純淨水瓶澆到窗戶的一角,輕輕撥動著。

  過了一會兒,窗戶被無聲的撥開,祝童閃身跳進去。

  這個房間只住著一個赤身****的女客,她跟機警,想要跳起來或大叫,卻被祝童攔腰抱住,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她軟軟的倒在祝童懷裏,眼睛裏露出極度的驚恐。

  祝童放開手,她張大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很有料啊。告訴你的老板,識相點。”祝童在她耳邊低低的說完,兩枚三稜針刺進她兩個肘部的麻穴。

  她的眼睛瞬間鼓出來,無聲的吶喊一聲……

  十秒鐘後,祝童從窗戶裏出來,輕輕移到一樓的一扇窗戶前。

  這次,已然是先澆水,再輕輕撥動窗戶。

  裏面傳出一聲輕微的響動,那是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音,對方在打開手槍的保險。

  祝童不再躲藏,一掌擊碎窗戶上,身體一彈,風一般的沖進房間。

  進入的同時,兩手輕揚,十枚三稜針射到兩張床上。

  “噗!噗!”兩聲輕微的嘯響,對方的反應夠快,祝童右臂一麻,中了一槍。

  “你很厲害。”祝童站在床邊,脫下上衣,左手食指在傷處撫摸一下,確定只是擦傷,肌肉裏沒有子彈。才說:“你將受到懲罰,這輩子,只能看到一點點的光明。”

  兩個殺手都直直的躺在床上,身體僵硬,絲毫動彈不得。

  祝童止住血,貼上狗皮膏藥,才從開槍那人的胸口拔出一枚三稜針,在他的清明穴處快速點刺幾下。

  三個殺手算是被解決了,如果三稜針上的特藥的濃度不太高的話,他們的雙臂還有恢復的可能,只是這輩子都別想用槍了。祝童毀掉了他們的麻穴,這六條手臂將失去穩定性。

  如果三稜針上的特藥夠烈……那就不是祝童操心的問題了,反正要不了性命,他們是殺手,不敢報警。只是,開槍擊傷祝童那個殺手受到了點額外的懲罰,雙眼散光帶弱視。

  從進入房間到完成襲擊出來,時間只用去了短短的一分鐘。

  當祝童的雙腳踏進沱江時,周圍的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有兩條小船分別從上游下游兩邊包抄過來;最大的威脅來自江對岸客棧二樓,有個黑洞洞的槍口正試圖把他圈進準星。

  沱江兩岸瞬間從黑暗中驚醒,幾束強力手電到處晃動,罩住祝童可能躲避的線路。

  祝童沒敢細查還有什麼危險,雙腳猛烈踏擊,激起一蓬碩大的水花。

  同時,他的身體忽然變成一道虛影,躍上客棧屋頂,以不可思議的速達奔向黝黑雄俊的南華山。

  葉兒沒有睡,她面對門口閉目坐在黑暗的房間裏。

  借助蝶神,她能感覺到祝童移動的軌跡。

  客棧的大門被敲響,曲奇從另一個房間出來。

  他沒有看被敲的梆梆響的大門,而是看著葉兒的房間。

  “開門吧。”葉兒打開燈光,說;“沒什麼的,他們只是想進來看看我在不在。”

  曲奇打開客棧的門,一大一小兩個年輕人走進來。

  “蘇警官,很對不起,這麼晚還來打擾你。”說話的正是查看祝童身份的中年人,他出示一份證件在葉兒面前一晃;“我是三處的刑貴金,正在執行公務,需要問你幾個問題。你是警官,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蘇警官?”葉兒茫然道:“你是在叫我嗎?”

  不知何時,她原本清澈的眼睛裏籠上一層霧般的迷茫。

  “蘇警官不必裝了,我知道,你已經未完全康復了。他在哪裏?”刑貴金在葉兒對面坐下,從堂屋桌子下摸出個豌豆大的黑色東西,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我聽到了。你剛才說我們只是想進來看看你在不在,不錯,看到蘇警官在,我更加確定他就躲在附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葉兒已然是迷蒙蒙的樣子,“他說有人會經常來看看我,讓我不要亂跑。你們為什麼要抓他?他是好人,你們是警察嗎?警察也不能亂抓人。”

  刑貴金倒抽一口涼氣,他剛才並不能確定蘇葉是否真的恢復了,現在,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蘇葉是在裝傻。可是,精神類疾病的檢查與判斷歷來是個充滿爭議的領域,他並沒有證據指責葉兒在裝病。

  “你可要想明白了。”刑貴金無奈的說。

  就在十幾天前,也是在類似的情況下,蘇警官還遵照他的前任李頌漢的指令,進入江家村引誘“神醫李想”露面。這十幾天裏,她有了很大的變化。

  “我在這裏,你們應該放心了。還有事嗎?沒有事就快點走。他不想見你們,你們在這裏,他就不會來看我了。”葉兒轉過身,做出生氣的樣子。

  “那個叫任強的人就是他,是嗎?”刑貴金突然道。

  葉兒毫無反應,她根本不知道祝童的另一個身份。

  可是,曲奇的身體忍不住動了一下,似乎要衝出去,他知道祝童的另一個身份。

  守在門口的年輕人飛快的拔出手槍逼住他。

  刑貴金滿意的點點頭;“真厲害,竟然在我的眼皮地下遛過去了。不過,他既然露出了馬腳,下次就好辦了。從現在開始,你們三個人不能離開這裏,不能與外界聯繫。直到他出現,被我們抓住。”

  葉兒不敢再面對刑貴金審視的眼光,自從爸爸砍到桂花樹後,這是葉兒的第一次撒謊,心裏不免湧起深深的自責與罪惡感。她忽然感到委屈,這一切都是為了了那個男人,而他正在快速的離開自己的感知範圍。

  “蘇姐。”門口的年輕人坐到葉兒對面,他正是王文遠,刑貴金已然退出酒吧。

  “為什麼這麼叫我,我不認識你。”葉兒抬起頭。

  “我是文遠啊。”

  “王文遠……”葉兒搖搖頭,冷冷的注視著王文遠,“你騙人,王文遠是我們的班長,他是個有理想,有信念的正直警官。你不是,你的眼睛裏沒有正氣。”

  王文遠有點心虛。他知道葉兒已經恢復了,一直盼望著這次見面,卻發覺現在根本無法面對葉兒的注視。

  “我一定能抓住他。”王文遠站起來,冷冰冰的說。

  現在,也許讓葉兒心疼,才能讓他的心裏好過些。

  “你要抓誰?你有那個權利,但是,你沒有資格抓任何人。你內心不乾淨,你抓不住他。”葉兒輕聲說。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2-17 21:09
鳳凰面具 四、行路難(上)

  午夜已過。

  祝童從一株高大的鬆樹上落下,前面是座長長的公路橋,橋下是激流險灘。

  要進入大山,必須穿越這條不慎寬廣的省道,越過橋樑。

  橋邊突然竄起一人,寒光閃閃,正攔在他的去路。

  兩條人影撞在一起,又快速彈開。

  祝童落地後沒有絲毫停頓,飛快的踏上橋面。

  對面亮起兩盞雪亮的光柱,一輛越野車沖上橋面。

  祝童稍微遲疑了一下,越野車已經衝到他身前十米處。

  車上探出一個人頭,頂端的警燈同時開始閃爍,喇叭裡傳出呼叫聲。

  “停下接受檢查,這裡被包圍了。”

  祝童橫移三米,輕飄飄越過橋欄,消失在黑暗的虛空中。

  車上下來兩個人,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祝童越過的欄杆處,用強光手電向下搜尋。

  從橋上到下面的水面,直線距離超過三十米,至少十層樓高。

  他,就這麼跳下去了。

  五月二十三日上午九時三十分,懷化火車站。

  祝童換了身行頭,西服革履器宇軒昂,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司機打開後備箱,將一個黑色皮箱拿出來,慇勤的目送祝童走進檢票口。

  從鳳凰城到懷化,祝童用了整整九個小時才走完這一百公里。

  開始的三十公里完全是沿著公路步行。天快亮時,祝童從路邊的一個飯店門前偷了一輛摩托,才在九點之前趕到懷化火車站。

  那輛摩托車被祝童以二百元的價錢賣給了一個收贓者,現在大概正在某個修理部的後院被改頭換面。祝童沒有別的選擇,只有等這件事過去,再回去登門做出補償了。

  十點整,從懷化開往上海的快速列車正點開出。

  如果不晚點的話,這次列車將在二十四日中午之前到達上海。

  祝童所在的硬臥車廂空蕩蕩的,只有十幾個乘客。祝童在上鋪,中鋪沒有人,下鋪坐著一個衣著幹淨的老者。對面的舖位差不多,中鋪空著,上鋪是個大學生摸樣的年輕人,下鋪上是一個帶著半大孩子的中年婦女。

  懷化雖然是始發站,大部分舖位都被留給了吉首、張家界和省城長沙。

  祝童從票販子那裡拿到的就是一張到長沙的票,不過沒關係,只要肯出錢那都是小問題,軟臥車廂肯定有空位。那價錢,比飛機票還高出一截。

  祝童從皮箱裡拿出不鏽鋼茶杯,沏上杯熱茶,與老者攀隨意談著,時不時逗弄那個不太可愛的男孩。孩子有點淘氣,上車後後哭鬧了一陣,後來就不停的吃東西,果皮亂丟,把老者放在茶几上的茶杯都碰倒了。

  中年婦女不停地替孩子道歉,就是不捨得約束一下孩子的行為。

  十一點半左右,列車停靠在吉首火車站。

  祝童忽然發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他不該乘火車,而應該從懷化做大巴或別的交通工具。站台上有幾個便衣,很仔細的查看著每一位上火車的乘客。有兩個,隨著乘客登上了列車。

  鳳凰城位於懷化與吉首之間,祝童之所以選擇在懷化上車,主要原因是他要做出躲進大山深處的假象。

  可是現在,從對手的佈置能看出,這次開往上海的列車似乎成了重點監控的對象。

  隨著旅客的增多,車廂裡熱鬧起來。

  夾雜在旅客中的兩個舉止證明,祝童確實做了件蠢事。他們關注的重點是三十歲以下、二十歲以上的男性,尤其是這個範圍內的男性單身乘客。

  祝童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男孩,男孩一把抓過去,卻怎麼也撕不開巧克力表面的鋁箔包裝。

  祝童把他抱在懷裡,一點一點揭下包裝,露出裡面的褐色巧克力板。男孩抓住祝童的手就向嘴裡送,祝童用湘西話責備了他一句,這是現學現賣,剛從中年婦人那裡偷來的。

  男孩立即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放聲大哭起來,惹得包括那兩個便衣在內的眾人側目。

  祝童在男孩耳邊低聲說著什麼,暗地裡,攬在男孩肋下的手輕輕彈動,同時掰下一塊巧克力塞進男孩嘴裡。不瞭解的話,誰都會認為這個面貌樸實的男人是男孩的父親。

  便衣走到祝童面前,將躺在上鋪聽音樂的大學生叫下來,檢查他的身份證。

  他們沒有理會祝童,也沒有要求老者與中年婦人出示身份證,看完就到下一個格子裡去了。

  中年婦人示意男孩過去,祝童笑著說沒關係,繼續一點點的喂男孩巧克力,一直喂了三塊,直到兩個便衣離開這節車廂。

  他還沒意識到任強的身份已經不安全了,只是憑本能做出這個降低風險的舉動。他看到,便衣將每個檢查過的身份證都進行了很詳細的登記,任強這個身份曾在鳳凰城跳岩旁敏感的酒吧出現過,如果被對比審查的話,有一定的風險。

  列車在吉首停留了整整十五分鐘,比正點開車的時間晚十分鐘才緩緩啟動。

  祝童從窗口注視著兩個便衣走向出站口的背影,剛鬆了口氣,卻與另一個人的眼睛碰撞在一起。

  那是煙子,她站在出站口外面。

  祝童連忙收回目光,心裡暗叫糟糕:煙子很可能認出他了!

  雖然只有短短半秒鐘的交流,但是列車才剛剛啟動,煙子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煙子熟悉祝童的每一個特徵,知道他改頭換面的本事。

  他探頭看看,煙子正奔向車尾,她要上車!煙子身邊還有兩個人,那兩個便衣正在打電話。

  祝童把男孩交到中年婦人手裡,起身走向列車聯結處。

  列車乘務員剛打開衛生間的門,祝童迅速的鑽進去,鎖上門。

  這次火車不能坐了,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到達下一站張家界還有兩個小時,煙子與大火輪廝混過幾天,跟在她身邊的兩個人正是神鉤王寒的弟子,王天王地。

  祝童不認為自己能安然度過這兩小時。王天王地是兩個不要命的愣頭青,莽漢子。神鉤王寒與大火輪已然廢在自己手裡了,他們一定對自己恨之入骨。

  祝童推開衛生間的車窗,列車剛使出車站,正在加速,外面是吉首市區的街景。

  祝童計算著煙子上車的時間,估計她已經進入車廂,正在向這裡趕來,不再遲疑,身體蜷曲成一團,從車窗上部狹小的空隙內翻出車外,手一鬆,輕巧的落在道基上。

  吉首的綠化不錯,正午時分,附近沒什麼人。

  祝童隨著列車奔跑了幾步卸去衝進,閃身鑽進路基旁的樹叢,俯下身趴在地上,等列車離開視線才站起來。

  火車是不能坐了,最好的選擇只有乘飛機了。

  吉首沒有飛機場,最近的機場是懷化芷江機場和張家界荷花機場,很明顯,這兩個地方都不安全。

  祝童遛下鐵道,走上大街,招手叫過一輛的士;道:“去車站。”

  列車上,煙子坐到祝童曾經的座位上,問那個老者:“剛才那位先生呢?”

  “他去餐車吃飯了。”老者指指餐車,與祝童消失的方向真好相反。

  “你騙人,叔叔去那邊。”男孩的嘴角還有巧克力的痕跡,他一直在盼望祝童快點回來。

  煙子狠狠的盯著老者,罵了句,匆匆向衛生間方向奔去。

  老者喝了口茶,對中年婦人說:“這個孩子很聰明,可是,如果不好好管教的話,你會後悔的。”

  婦人不願意了,撅起嘴道:“後悔也是我們家的事。”

  “我會看相,他的相貌正在朝孤涼怨毒方向轉變,將來會害死你和你們家所有的人。”老者板起臉;“他太任性了,現在開始管教,已經有點晚了。”

  婦人臉色大變,老者提起自己的行李向餐車方向走去。

  吉首並不大,幾分鐘之後,的士就停在車站廣場上。

  祝童付錢下車,走了十幾米,上了另一部的士,這次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商業區。

  從第四輛的士司機嘴裡,祝童打聽到了自己希望知道的信息,第五輛的士將他載到一個二手車交易市場門前。

  現在最要緊的是立即離開吉首,煙子很快就能搞清楚祝童已經不在火車上了,他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唯一的選擇就是賣一輛汽車,二手車是最佳選擇。

  半小時後,祝童開著一輛八成新的越野車離開了交易市場。他沒有時間討價還價,二十萬買一輛這般成色的有牌照的進口越野車不算貴,而是便宜。

  誰都知道便宜沒好貨,可這輛車的質量真還就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牌照,二十萬的價錢,能買到的是一輛只能在吉首本地跑的走私車。將來可能遇到的諸如審車過戶之類的問題,不在祝童考慮的範圍之內。

  二十三日夜二十點整,越野車駛進武漢天河國際機場的停車場。

  祝童從吉首上直接上高速,幸虧發達的高速網絡縱橫湘鄂大地,六百多公里的距離,祝童用了不到七個小時。如果算上在市內浪費的時間的話,越野車在高速上的平均時速大概在一百三十公里左右。

  祝童停好車,將鑰匙丟在車下,今後,這輛車就與他沒什麼關係了。

  他在路上就打電話定好了國航二十二點四十分飛往上海的航班,還有兩個小時,祝童計劃在機場吃點東西,順便買個提包與幾件旅行用品。畢竟,沒有誰會空著兩隻手出門,那樣太顯眼了。

  祝童脫下西裝搭在手臂上,隨在一群從大巴上下來人中間走進第二航站樓。

  這個時間,候機區內的旅客不算很多,幾個登機口都空著,換登機牌的窗口只有幾個人。

  祝童隨意觀察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異常,大巴上下來的客人湧向換牌窗口,他決定先去吃點東西。

  餐飲區的右側有家西餐廳,祝童要了份套餐,吃完看看手錶,二十時三十分,這頓飯用去半小時。

  走出餐飲區,祝童正考慮是先換登機牌還是先買行李,

  祝童眼睛在換牌窗口一掃,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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