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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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83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9 19:07
鳳凰面具 九、心態(下)

  鐵拐李和曲奇都沒看出葉兒的剛遭受了攻擊,葉兒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沒有經驗,也不知怎麼表達。

  她以為沒有證據指責這位老者,也許是小蟲子呢。

  “上面是什麼?”曲奇縱身躍起,剛接觸到水車巨大的木輪,隨即在空中倒翻,閃了兩閃落到葉兒身邊,臉上滿是驚詫。

  “蟒。”他嘴裡吐出一個字。

  水車上響起“呲呲”聲,木輪經不住重量開始搖動。

  蛇君麻皮把一隻竹笛在唇邊吹兩聲急促的短音,一條手臂粗的黑影就游他的身後,果真是一條十米長短的黑色蟒蛇。

  “小黑,莫要頑皮,嚇著人也就活不了了。回去吧。”蛇君麻皮摸一下海碗大小的蟒蛇頭,就如對一個頑皮的孩子一般。

  蟒蛇繞著蛇君麻皮轉一圈,游向沱江,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井池雪美這才長出口氣,拉著葉兒的衣角說:“葉兒姐,回去吧,我很害怕。”

  “該怕的不怕,不該怕的卻怕了。”蛇君麻皮扶著青竹竿,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井池雪美;“姑娘,這輩子,沒有哪條蛇會傷害你。”

  “還是快走吧。”井池雪美受不住蛇君麻皮的眼光,拉著葉兒扭頭就走。

  曲奇與八仙都在擂台上看到過柳伊蘭用紅線毀掉蛇君麻皮的竹竿,見到過那條奄奄一息的白蛇。這時,對蛇君麻皮手裡的青竹竿很是敬畏,等井池雪美與葉兒走遠了,才跟著離開。

  如果祝童在的話,就能聽出蛇君麻皮話裡的意思。井池雪美經受過一次蛇蠱附體的詛咒,她身上留有的氣息卻能保證今後不會被蛇類傷害。

  如果祝童在的話,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蛇君麻皮,他能看出葉兒被攻擊了,也不會懼怕那條叫小黑的蟒蛇。

  蛇君麻皮收拾起藥攤準備離開,水車旁的閃出兩條黑影。

  “得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問道。

  “沒有,那女子麻煩的很,她身上有古怪。”蛇君麻皮答道。

  “什麼古怪?”這次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我不知道。”蛇君麻皮收拾好了灰布上的東西,把竹笛放到地上;“該做的已經做了,詛咒下在那個年輕人身上。他太多事了,如果不去招惹小黑,我本沒有機會。錢呢?”

  黑暗中走出一個年輕人,把一個包裹放到地上,拿起竹笛。“這東西怎麼用?”

  “需要蛇神幫助的時候,用笛子對著他吹幾下,不能發出聲音。”蛇君麻皮打開包裹,裡面是十匝鈔票。

  “不發出聲音?”年輕人抬起頭,赫然是普賢寺、雲峰寺前任知客僧無情大師。

  蛇君麻皮也不回答,用把包裹放進灰布包裡,背起來系好,拄著青竹竿順沱江向下遊走去。

  又一個黑影現身出來,黑色短卦黑色布褲黑色布鞋,只是頭上沒有黑髮,光禿禿的還有幾個香疤。原來是普賢寺前任主持,無情大師的師父空木長老。

  午夜,南海宮瀾內的聚會散去了。

  廖風面前多了三個人,他認識其中一個,確切的說在滬上媒體的社會版上看到過照片。

  “您就是李先生?”

  “我是李想。”祝童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廖風,並介紹自己的同伴;“這歐陽小姐和藍湛江先生。”

  廖風又開始緊張了,歐陽小姐的財經專欄是滬上白領的必讀品,藍湛江比“神醫李想”的名頭更大。在上海灘,藍湛江這個名字雖然沒有“神醫李想”來得響亮,卻是品味與財富疊加的世家富豪的代表。

  歐陽小姐含笑點點頭,女士,有不給名片和不接受名片的特權。

  藍湛江遞一張名片給廖風,並很接過廖風的名片,很認真地讀一邊,放進純金名片夾內。不像祝童,一直在手裡把玩著;那樣做有點不禮貌。

  越是接近翻開底牌的時候越需要加倍小心,祝童感受著廖風身上的每一絲細息,略微有點不滿意。雷曼是一面厚實高牆,在廖風身上,他感覺不到穿牆而過的殺氣。也許,應該先讓他見見血……

  “湛江和身邊的朋友都很喜歡廖先生犀利的筆鋒、不俗的見地,很高興,能有合作的機會。”藍湛江用純正的英文說。

  廖風一愣,馬上意識到最後的考察開始的,他並不知道,接受考察的只有他自己。

  半小時後,藍湛江滿意的點點頭,對祝童說:“我認為,廖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的智慧與口才足以得到與雷曼先生對話的機會。”

  “謝謝藍先生,謝謝李先生,謝謝凡心先生。”廖風拚命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想要站起來鞠躬,又怕太過唐突了。

  “但是,廖先生的缺點同樣明顯。”藍湛江話鋒一轉,道;“你的表達不夠鮮明,語言中,符號的痕跡太重。對話不是寫文章,也不是寫報告。你必須拋棄面面俱到的心理。要知道,你的觀眾並不全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有教養的白領。你應該用比較淺顯的語言表達出這個宏大的命題。你沒有時間妄自菲薄,你的使命是並非展示中華文化的厚重與寬容,尊嚴與驕傲是你最好的武器。”

  廖風思索著藍湛江的話,不太懂。

  歐陽小姐開口了;“對話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去掉開頭和結尾以及中間的停頓,有效時間不會超過四十分鐘。如果平均分配的話,你和雷曼先生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你必須考慮清楚,在二十分鐘的時間裡,你必須將你的立場與結論鮮明的表達出來。如果按照文字來計算的話,大概是五千字左右。”

  廖風倒吸一口涼氣,區區二十分鐘、五千字,如何能表達完成一個如此敏感與巨大的話題?

  祝童在看與廖風曾經寫下的文章,抬起頭道:“籃先生的意思是,最能被感染是那些在你眼裡自私、懦弱、膽小、圓滑、虛偽、愛面子、好逞強的市井小民。你的話,要在他們能理解的範圍內。要做出代表他們說話的姿態,向他們傳輸對人權的理解,而並非引領他們隨著你的話去思考。你應該明白,他們很少有時間和機會去思考這類問題,他們也用不著思考。只需要讓他們感覺到你在替他們說話,讓他們體會到發洩出淤積在心裡的不滿的快感,就算合格。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共同尋找一個合適基點。這樣吧,明天,我們邀請幾位朋友共同討論。廖先生,您的朋友也可以參加。我們明天晚上可以進行一次預演,我可以邀請一位韓國朋友,他曾經很狂妄,現在正在上海。我負責說服他和您進行一次熱身賽。廖先生,您的任務是,在一小時時間內把他變成小丑。”

  “李先生,您的意思是,預演也要全程直播?”廖風感覺突兀。

  “不是直播,是錄播。”祝童嘴角浮起笑紋;“那個人……大家應該有點印象,韓國韓海船舶的前任副總裁,亞太區主管李正勳先生。”

  “李正勳……那本來就是個小丑。”歐陽小姐半掩紅唇笑道;“廖先生的預演選擇這麼一個人,只怕有失水準。”

  廖風也有點沮喪,李正勳,那個令人不齒的豔照的男主角。“神醫李想”怎麼會為他選擇了這麼一個預演對象?與這樣的人對話,他確實覺得有失身份。

  凡心道士一直沒怎麼說話,此時忍不住開口了;“歐陽小姐的意見很有道理,廖先生真正的對手是雷曼先生。李正勳的身份和地位,與雷曼先生相差太大了。如果效果不好,會有損廖先生的形象。”

  “這次對話不會邀請CNN參加,讓網站來人來設備錄製,只在網絡上播出。”祝童考慮清爽了,看廖風不太願意,又道:“廖先生,人人都想出名,可是,機會並不多。你需要放下身段,用最犀利的攻擊完成這次預演。這是一次檢驗,也是上戰場前的熱身。”

  “我支持祝……李先生的意見。”藍湛江說話了;“對手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證明你的能力,找到面對鏡頭的感覺。我們需要借助這場預演,吸引到足夠多的關注度。”

  “知我者,藍公子也。”祝童與藍湛江相視大笑。

  廖風是一把需要磨礪的刀。

  這個時候,還是江湖中人更理解祝童的心思。與李正勳的預演有三重意思,一是檢驗並培養廖風的現場感,可算是一次高級培訓;二是再次拉高民眾的關注度;第三才是重點,給對上施加壓力,給王向幀提供更多的籌碼。

  送走了廖風和歐陽小姐,祝童和藍湛江聊了會兒,他們還要等另一個人,宋中韌宋公子。

  掄起與媒體的關係,宋中韌是擔任協調人的最佳人選。他今天晚上也收到了請柬,可來電話說因為談判正進入關鍵階段,程震疆把福華造船的宣傳與溝通事宜叫給他,實在抽不出時間。祝童打電話給程震疆,宋中韌才答應十二點之前來談談。

  十二點整,宋中韌到了。

  祝童有點驚豔的上下打量一番,宋中韌變了,穿了一套與南海宮瀾明顯不合拍的休閒軍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宋中韌身上竟隱約有幾絲虎虎生氣的意思。看來,惡人還需惡人磨,程震疆對福華造船籌備處實施准軍事化管理,受益最大的就是這個曾經的花花公子。

  十二點三十分,祝童與陳依頤、凡心道士和梅蘭亭並肩走出大廈。今天晚上,他們要去佳雪花園。明天上午,廖風和歐陽小姐也將住進去。未來的三天,佳雪花園將成為一個隱秘的培訓中心和錄播中心,全力打造出一位屬於上海的城市英雄。

  藍湛江被柳伊蘭留下了,祝童知道她的意思,一笑置之。

  這個晚上,最忙的人應該是宋中韌,他要聯繫三大網站。確定具體的操作費用。祝童給了他充分的授權,花錢的事與上帝有關,宋公子最喜歡做了。

  一輛黑色房車開過來,停到他們面前。

  車窗玻璃無聲地滑開,黃海打開車門道:“上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祝童對凡心歉然道:“對不起,想當燈泡也當不成了。”

  “知道你是大忙人,有蘭亭陪著我,放心去吧。”凡心道。

  “我不放心的其實是你;梅小姐的功力……”祝童還要說幾句瘋話,梅蘭亭飛起一腳,把他踹進車內。

  陳依頤失望的輕嘆一聲,沒有了祝童,她根本就不想踏進那個陰冷的豪宅。

  黃海隨即踩下油門,房車飛快的駛入車流。

  祝童彈去腰上的灰塵,問:“那個姓刑的走了?”

  “你不肯見人家,只好走了。”黃海答道;“你用不著躲著他。對你的行動已經取消了。”

  “真是個好消息。我們現在去哪?黃警官,不要太隆重,咱倆找個地方好好喝幾杯。”祝童昨天就知道自己自由了,要不然,也不敢如此大方的出現在上海頂尖會所內,為雷曼先生舉辦歡迎會。

  “首長要見你。”全神貫注與開車,一連超過幾輛慢車才說;“我現在沒時間喝酒。”

  “那就算了。”祝童咂咂嘴,他現在真的很想喝酒。柳伊蘭怕他鬧出上次的笑話,堅決不允許侍者為祝童提供白酒。而聚會上的香檳與紅酒,不合祝童的胃口。

  “後座有酒,只是,別喝醉了。”黃海偏偏頭。

  祝童說聲謝謝,一縮一彈,身體就移到了後座。

  黃海又超過幾輛慢車,扭過頭,看到祝童真在後座喝酒。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12 21:32
鳳凰面具 十、殺意(上)

  房車駛近原金融工作組的駐地,小於打開大門。

  原本熱鬧喧囂、燈火徹夜不息的兩棟別墅黑漆漆的,只有花園裡亮著幾盞燈。

  王向幀靜靜地坐在黑影裡喝茶,朵花在陪他身邊。

  他的表情略顯沉重,打發朵花回房間,騰出座位讓祝童和黃海坐下。

  “今天晚上,你錯過了一次很好的機會。”王向幀道;“刑貴金是來尋求妥協的。你已經自由了,這是他們釋出的善意。”

  “首長認為,我應該見他?”祝童以為王向幀在試探。

  “他們害怕了。”王向幀沒有正面回答;“雷曼參議員攪亂了他們的步調,他們已經放棄了譚千熾。之前,他們希望譚千熾簽署文件,拿回在外面的資產。可是現在……”王向幀搖搖頭;“一個小時前,譚千熾跳樓自殺了。”

  “自殺!跳樓自殺!”祝童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含義,只感受到對手的殺意。難怪王向幀會如此……

  黃海驚得跳起來,碰翻了屁股下的椅子。

  “他沒有死,樓下的大樹接住了他。如今正在海洋醫院搶救。”王向幀道。

  “我去醫院。”黃海說著就要走。譚千熾自殺,黃海要負一些責任。因為,譚千熾是在他的手裡的自殺的。

  “別著急,向老在醫院,他剛來過電話。譚千熾正在手術室搶救。向老認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腦部受傷嚴重。主刀醫生說,很可能會……向老正在想辦法。”王向幀按住黃海,看著祝童道:“你拒接妥協,他們被迫使出這招斷尾求生。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馬上要去北京匯報,你們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

  王向幀沒說出的意思是,譚千熾腦部受傷嚴重,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祝童腦子裡亂哄哄的,懷疑、沮喪,諸多負面情緒同時湧出來。對手打出的這張牌太厲害了。

  現實遠比網絡殘酷,譚千熾在這個時候跳樓自殺……他如果死了……他和王向幀都沒有退路了;黃海也一樣,只能將譚千熾的案子辦成鐵案,掀個低朝天。

  他懷疑自己的智商,雖然也隱約考慮過這種可能,可譚千熾手裡有巨款……譚千熾不會自己跳樓,他外國外還有三億多美金的資產,那是他的救命符;他認為那些人就是為了這筆錢,也會救他;這也是他敢於回來的依仗。

  可是現在……對手切斷了妥協的可能,他們不惜放棄三億五千萬美金也要干掉譚千熾。不對……人可以死,錢死不了。

  “我現在去醫院,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我就能讓他醒過來。首長,請通知醫院,一旦譚千熾出了手術室,我要把他轉到望海醫院。另外,我還要弄清楚譚千熾有沒有遺囑,他死後,這筆錢由誰繼承?”

  想明白了,祝童拉起黃海就走。

  王向幀靜靜的看著他們,房車駛出大門的瞬間,祝童回頭看一眼。

  王向幀的原本挺拔的身體,竟有點茫然無力的感覺。

  “停車,我下去。”祝童拉住黃海的手臂。

  美國參議員雷曼的登場,國外媒體連篇累牘的報導,已經讓王向幀承受了太多的壓力。他也許希望對手找他談條件,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譚千熾自殺,王向幀有點扛不住了。此刻,需要雙方坦誠合作,王向幀有權利知道他要做什麼。

  “可是醫院……”黃海不太情願的停下車。

  “向老在,譚千熾暫時死不了,我馬上就到。”祝童拉開車門跳下車。

  黃海掛上警燈,鳴響警笛,房車飛快的消失在街角。

  祝童和小於一起關上大門,走到王向幀身邊,說:“王先生,走走吧。”

  王向幀無聲的點點頭,邁步走向別墅後院。

  “范老現在北京,那份東西,我交給他了。”祝童先給王向幀豎起一根強力支撐;“我想了又想,那份東西不應該傳播出去。范老答應,讓能做出決定的人看到,讓他們知道‘桃花潭水’的內幕,讓他們上海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鬧劇。”

  “范老……有消息嗎?”王向幀停下腳步,問。

  “有消息也應該您先知道,這次去北京,您最好先見見范老。”祝童把鄭書榕的手機號碼寫在一張名片上遞給王向幀;“鄭醫生是我的徒弟,他負責保證范老的身體健康。四個小時前我們通過電話,他說,范老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很好,今天見了兩位客人。”

  王向幀遲疑了一下,接過那張薄薄的紙片。他很不習慣這種狀況,要見范老,他有自己的通道和辦法。

  “這是我剛得到的,譚千熾在美國資產狀況的的詳細目錄,和他申請加入美國國籍的審查文件。”祝童又遞過一疊文件,這個時候,王向幀手裡的彈藥越多約好;“您可以留下原件,我需要一份複印件,適當的時候,我將把它們公佈出去。”

  “來源可靠嗎?”王向幀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非常可靠!譚千熾的美國律師如今就在上海,他把它們交給雷曼先生,以證明譚千熾是受美國法律保護的正當性。他那裡也許有譚千熾的遺囑,我會盡快把它弄來交給您,無論付出多大代價。”

  “很好,非常好。”王向幀招手叫過秘書小於,讓他把文件複印兩份。

  審查譚千熾,最難的就是查清他的資產狀況。有了這些,黃海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大半。譚千熾就是不開口,也有了夠份量的證據。今後,還能通過它們一步步尋找這些錢的運行軌跡,進而追查到國內的匯出單位。沒有幾家與譚千熾有牽連公司經得起調查。

  小於匆匆跑去複印了,祝童看著小於的背影有點不放心;這份文件,他也只有一份。

  王向幀笑道:“小於已經跟我五年,這裡看似平靜,周圍有兩組人負責安保。”

  祝童還是不放心,看護譚千熾的人應該也不少,可是他還是跳樓了。

  “那不全是疏忽。”王向幀看出祝童在想什麼,解釋道:“譚千熾昨天才被帶到上海,工作組剛解散,暫時沒有合適的地方,只能委託市局看守所代為看押。黃海身邊人手不夠,這幾天都是他在看守所。今天晚上……”

  “我明白了。”祝童不好意思的說。黃海如果不去南海宮瀾的話,如果不是在樓下等了那麼久,譚千熾沒有機會跳樓。說來說去,還是上海太亂了。

  “明天晚上,我會在網上發佈一個對話視頻。這只是一次路演,重頭戲在三天後。廖風……”祝童將自己下一步的計劃以及步驟原原本本的說給說來,用去了整整二十分鐘的時間。最後道:“我保證譚千熾死不了,我能撬開他的嘴。”

  “那個廖風,怎麼樣?他能做好嗎?”王向幀眉眼間的神采已經完全恢復,如果真如祝童所言,廖風將公開與一位美國參議員對話,並質疑美國的人權與法律對中國的傷害的話,他承受的那部分壓力來自朋友的壓力就無形中消解了。不只是消解,利用的好的話,是一枚重磅炸彈。

  畢竟,在很多人眼裡,祝童屬於王向幀的人馬。把雷曼弄來的是他,將雷曼推上舞台讓廖風做出一場精彩表演的也是他。

  “明天晚上就能知道,韓海船舶的李正勳是塊又臭又硬的試刀石。廖風如果能砍翻了他,正式演出應該沒多少問題。雷曼先生是政客,還是我的病人。我們已經達成默契。他對他的選民講他的道理,展示他的姿態。對於他來說,這只是一次重塑形象的炒作秀。廖風講廖風的道理,引領國內觀眾表達對美國的不滿。譚千熾和億哥那樣的人,才是廖風的重點抨擊對象。人權,只是一面大家搶著揮舞的旗幟。”

  “億哥是誰?打擊面不要無限擴大。”王向幀皺起眉頭。

  “億哥啊,就是羅局長啊。他在美國也有巨額資產,是一盤很正點的開胃菜。這場對話預計一個小時,屬於廖風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十分鐘,他沒時間樹立太多的對手……如果廖風不合適,這次對話將由我出面。”

  “李先生最好不要出面,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王向幀注視著祝童的眼睛,道;“譚千熾的案件有沒有結果,我都會離開上海。”

  祝童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本來並不在乎報復,現在,有點怕了。

  小於回來了,將一份複印好的文件遞給王向幀,原件,真的被留下了。

  祝童翻看一下,沒有少,也沒有多。

  “把那份的東西複印一份,給李先生帶走。”王向幀對小於道。

  小於有顛顛的跑走了,也許感受到了王向幀的變化,腳步輕快了許多。

  “我給你幾分數據,也許用的上。”王向幀含笑道。

  祝童覺得自己賺了,王向幀給的數據,一定與外逃貪官有關。廖風如果有這樣一份利器的話,就能做到有理有據,砍出去就是血花四濺。

  小於很快回來把幾頁紙交到祝童手裡,同時還有一把車鑰匙。他說:“黃警官已經到醫院了,向老聽說李先生在這裡,請您盡快去醫院。”

  王向幀對小於道:“你也去。李先生要把他轉到望海醫院;如果有人有意見,幫著做作工作。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這是第一位的。”

  小於答應一聲,拉著祝童跑向前面。

  別墅門口停著一輛與黃海那輛一樣的黑色房車,祝童沒有和小於客氣,坐上駕駛席發動汽車就走。

  路上,祝童撥通吳瞻銘的電話:“吳哥,請馬上到海洋醫院。通知咱們醫院,把最好的急救車開來,讓病房和手術室做好接待病人的準備。”

  吳瞻銘聽祝童的口氣就知道不是廢話的時候,連聲答應。

  放下電話,祝童把速度提到最高,不顧紅燈綠燈,全速衝向海洋醫院。

  譚千熾的生命一定有危險,要不然,向老也不會打那個電話。

  小於也開始打電話,他很客氣的請海洋醫學院院長歐陽凡盡快到醫院手術科。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14 16:54
鳳凰面具 十、殺意(下) 蘑菇

  黃海站在海洋醫院的五號手術室外,看到祝童急匆匆的跑來,急忙給他披上一件白大褂。

  “手術已經停了,向老不相信這裡的醫生,無論如何也要馬上轉院。”

  祝童沒說話,用最快的速度按照規定完成消毒,進入手術室。

  手術台上躺著一個**的男性身體,兩位醫生帶著四位護士在對病人止血、包紮傷口。

  向華易臉色鐵青,與范老以前的主治醫生陳主任站在稍後的位置。

  看到祝童進來,向老特意介紹道:“這位是陳院長,李想,你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院長?海洋醫院的院長不是吳天京嗎?陳院長接替吳天京出任海洋醫院應該他離開上海期間發生的事,不會超過一個月。醫療系統並不封閉,望海醫院與海洋醫院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海洋醫院院長更迭,他不會一點消息也沒有聽到。

  “李院長,您看看。”主刀醫生認識祝童,客氣的說。他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向華易叫停了手術。看著病人的病情不斷惡化,他心裡很不痛快。

  祝童暗罵自己荒唐,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想這些東西,誰做海洋醫院的院長與他有什麼關係?

  他站在主刀醫生讓出的位置上,拿出龍星毫,用酒精消毒,輕輕刺入病人的胸前。

  譚千熾的情況確實很危險,他原來的傷在頭部,那裡被包紮得看不出摸樣。現在的情況是,譚千熾胸內大量出血,右肺部幾乎被積液充滿了;且積液還在增加,並開始壓迫心臟。

  怪異的是,譚千熾的胸前背後並沒有傷口。

  “陳院長的意見是立即實施開胸手術,我怕有危險。”向華易說。

  “裡面的積液至少有兩千五百CC,病人血壓已經到臨界點,不開胸引導出積液找出出血點的話,傷口會持續出血,病人隨時有死亡的危險。”

  祝童心頭一緊,他可不會做手術,特別是複雜的胸部外科手術。從浦東的望海醫院到這裡有一個小時車程,希望吳瞻銘快點趕到。在此之前,能依仗的只有龍鳳星毫和祝門術字了。

  他沉下心,把鳳星毫刺入譚千熾右胸,度一絲真氣進黑晶煉化,緩緩輸進去。

  兩分鐘過去,負責觀察的護士說:“降了,血壓降了。”

  祝童緩一口氣,收回龍鳳星毫。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手指粘著譚千熾滲出的血液在他胸前抹上一個潦草的“鬼”字,取出四枚金針刺入“鬼”字四角。

  他並沒有試圖去尋找出血點,而是先用真氣護住譚千熾的心臟,後以術字和鬼門十三針封住他整個右肺的氣血通路。這樣一番佈置,至少能保證譚千熾能活到進入下一個手術。

  “尋找出血點需要開胸?“祝童問主刀醫生。因為帶著口罩,他沒認出對方的身份。

  “在危急情況下,開胸是最穩妥的辦法。可以快速清除積液,對出血點及時處置。”

  “他的情況很危急嗎?胸腔積液兩千五百CC,在你看來,有沒有手術的必要。”祝童聽出來了,主刀醫生不是胸外主任,而是一位的年輕的醫生。

  “陳院長認為很危險,他親自制定的手術方案,主任在外面開會正在往回趕。我沒有單獨做過這樣的手術,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主刀醫生說。

  都在醫院混過,祝童聽明白了話裡的意思。

  主刀醫生雖然年輕,卻不是好糊弄的。他已然看出譚千熾的情況有蹊蹺,故意遲遲不動刀,並暗示給向華易。

  陳醫生的專業是內科,他雖然是院長,卻也無權制定如此大的胸外的手術方案。胸外主任去外地開會?那個老滑頭被稱為海洋醫院的不倒翁,八成也看出不對勁,躲出去了;能在手術結束前或譚千熾被宣佈死亡之前趕回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手術室內外,一定有人隨時向他通報手術情況。

  如果手術中譚千熾出了什麼意外,年輕的主刀醫生是個很好的替罪羊。

  “陳院長,病人需要馬上轉院。”祝童這才面對陳院長。雖然帶著口罩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祝童敏銳地捕捉到陳院長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

  向華易的話果然大有講究,譚千熾的胸腔出血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只是,他是用什麼辦法造成這種症狀?祝童一把拔掉譚千熾身上的所有輸液管,移開呼氣面罩;“他現在不需要這些。”

  外表沒有傷,就只有藥物了。陳院長是高明的西醫,他如果想弄死譚千熾,有的是辦法。可是,任何一種辦法都需要把藥物弄進譚千熾體內。祝童的初步判斷是,有人給譚千熾肺部注射了不該注射的東西!如果不是這家生活考究經常運動,養身有道身體健壯的話,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病人的情況經得起顛簸嗎?”陳院長一開始就沒有搭理祝童,這句話是問主刀醫生。

  “已經好了很多,可現在的狀況應該只是暫時的,我認為應該在觀察一些時間。病人的身體尚很虛弱,外部環境的變化一定會影響到他,如果現在轉院的話,只怕路上會有很大的風險。”主刀醫生看祝童一眼,無奈的很配合的陳院長說了一些困難。

  “李院長,你也聽到了,病人隨時可能遭遇生命危險,可說是命懸一線。我認為現在不能轉院。”

  祝童聽得心頭火起,可手術室不是吵架的地方。爭執起來,也許真的會影響到譚千熾原本脆弱的小命。

  吳瞻銘跑進來,祝童低聲向他介紹了大致情況,最後道:“你認為,什麼原因會造成現在的狀況?”

  吳瞻銘與祝童配合更默契,他可算是海洋醫院的老油條了,馬上明白了祝童的意思。拿過病歷和儀器吐出的圖表簡單的翻看一遍,問護士:“病人的並的器官有沒有異常?”

  “剛開始是血尿,現在已經好多了。”

  吳瞻銘似乎找到了破綻,說道:“不當用藥引起的肺出血並不罕見,雖然發病機制尚不十分清楚,但是我經歷過幾次。咦……陳院長,為什麼對病人用這麼大劑量的嗎啡?尚主任也算是專家了,竟然開出這樣的處方。手術後病人不能大量使用抗凝劑,這是藥理常識,是治病還是要命?這種程度的胸腔積液,在沒有確定病因之前,應該採取保守治療,先導出積液再尋找出血點。”

  陳院長瞪起眼睛:“這個處方是專家組根據病人的情況仔細推敲、集體討論的結果,吳醫生當時不在現場,搞清楚當時的症狀前,不要亂說話。”

  “好了好了,責任問題今後再說,現在的問題是病人需要轉院。請陳院長通融一下,望海醫院的急救車已經到了。”向華易出來打圓場,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間。醫學問題本來就充滿了不確定性和各種可能,這樣炒下去,天亮也分不出結果。

  “不行,現在病人的情況很危險,我不同意轉院。”陳院長強硬起來,徹底拉下臉;“向老,不是學生不給您面子。剛才,您要求停止手術,我們已經照辦了。可是,轉院的風險太大。如果病人在路上或者到望海醫院後出現什麼意外的,您和我都說不清楚。甘局長特別交代過,這個病人很重要,不能出一點差錯。”

  “那個甘局長,我給他說、”向老強壓著心頭火,和顏悅色的說。

  “衛生的甘局長,向老,這個時候,人家應該已經休息了。我的意見是,現在太晚了,今天晚上讓病人在重症監護室觀察。明天上午,如果病人的情況穩定下來,甘局長同意的話,再商量如何在保證病人安全的前提下轉到別的醫院。我們都是醫生,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我不能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向老,您可可以嗎?”

  陳院長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向老想了想,說:“李先生,你的意見呢?”

  “我的意見;”祝童盯著陳院長的眼睛,道:“如果陳院長認為病人不應該轉到望海醫院,這裡能提供最好的醫療服務,保證病人的安全的話,我當然同意。只是,需要有人站出來簽字負責,陳院長,您能保證,類似的情況不會在發生嗎?”

  衛生局,甘局長也牽扯進來了?祝童有點頭疼。

  “我們一定會做好分內的工作。”陳院長含糊道。

  “那就等等吧。”祝童與吳瞻銘開始給譚千熾最轉院的準備工作。小於去找歐陽凡了,這個時候,和陳院長說再多也是枉然。他心裡有鬼,不敢與祝童對視。

  都是醫生,手術室內醫生護士都看出他們要做什麼,卻都沒說什麼。陳院長倒是想阻止,可祝童和吳瞻銘根本就不理會他,嘴上敷衍,該做什麼一點也不耽誤。

  “您叫什麼?我在海洋醫院呆了一年,很多同事還不認識呢。”祝童對主刀醫生道。

  “我和鄭醫生住隔壁,叫我小高好了。我叫高厚理。深厚的厚,道理的理。”

  “高厚理,好名字,好名字。家在上海嗎?”祝童吸收著話裡的信息,又問。

  “我是安徽人,在學院讀完碩士就留校了,前年才到醫院。”

  祝童點點頭,和鄭書榕住隔壁,那就是說他沒有自己的房子,還在醫學院的單身公寓裡棲身。以上海的房價,他這樣的醫生想要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的話,不在病人身上想辦法就要和吳瞻銘一樣,找一個有房子的上海女子結婚。只靠海洋醫院的薪水;沒有一點可能。

  不是所有的醫生都為了錢不講醫德,祝童感慨一番,忽然問道:“小高,有沒有興趣到望海。我們那裡非常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別的我不敢承諾,兩年內,在望海醫院附近,你會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公寓。”

  “我對現在的狀況還算滿意。”高厚理看看陳院長,遲疑了片刻,答道。

  不只高厚理,手術室內,除了躺在手術台上的譚千熾,所有人都沒想到祝童會突當著海洋醫院陳院長的面,公然撬牆角。

  陳院長“哼!”一聲,扭過頭。祝童這樣做當然有高厚理是個可造之材的緣故,他的心裡有一條底線,沒有為了討好院長草菅人命。更主要的還是為了給陳院長辦難堪,進而搞亂他的思維,轉移他對譚千熾的關注。

  “陳院長別在意,我那裡剛開張,除了錢什麼都缺。海洋醫院背靠醫學院,高水平的專家教授一抓一大把。您高抬貴手,支援支援望海醫院。”祝童繼續給陳院長添堵。

  “小高是胸外尚主任的得意弟子,重點培養對象。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怕尚主任捨不得。”陳院長果然中了迷魂計。

  “那就這麼說定了,尚主任的工作由我負責。小高,這兩天想想有什麼條件和要求,回頭找吳院長交流一下。吳哥,小高的事就拜託了。”

  吳瞻銘頓了頓,才點頭表示一定辦好。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17 20:23
鳳凰面具 十一、遇襲(上)

  歐陽凡終於來了,他是海洋醫學院的院長,也是陳院長的直接上級。

  歐陽凡詢問了譚千熾的情況,又走到手術台前親自查看一番。祝童說有把握保證譚千熾路上的安全,轉院手續由他簽字負責。

  歐陽凡和向老商量了一下,認為病人現在情況穩定,可以轉院。

  陳院長在歐陽凡剛進來的時候就無奈的閉上嘴,脫下白大褂走出手術室。

  望海醫院的醫生護士們進入手術室,有了他們幫忙,譚千熾的轉院準備很快就做好了。

  祝童趁這個機會到門外打電話給雷曼,要求從譚千熾的律師那裡搞到他的繼承文件。

  免不了又是一番討價還價,祝童沒時間,對雷曼開出的條件全盤接受。

  明天上午,譚千熾跳樓的消息就會鬧得滿城風雨,祝童以為現在去查找那些資料已經有點晚了。

  譚千熾被推出手術室,祝童結束通話與歐陽凡陪著向老,站在急救車邊。

  歐陽凡冷不丁說了一句:“李院長,小女很欣賞你。她剛才對我說,只有‘神醫李想’才能救他的命。”

  “歐陽老師,我不是院長,吳哥才是院長。”祝童拍拍自己的腦門,歐陽凡說的小女是才女記者歐陽小姐。

  難怪會如此順利,莫非,歐陽凡與華夏的那幫人有聯繫?

  “我忘了,應該叫你李董事長。改天,一起坐坐。”歐陽凡看譚千熾安置好,說。

  “一定登門拜訪。”祝童握住歐陽凡的手,他在內心譴責自己太短視,對如此優秀的資源竟然視而不見。歐陽凡是海洋醫學院院長,望海醫院正缺醫生和護士。

  黃海開著掛警燈的房車開道,小於和向老的車跟隨,急救車駛出海洋醫院。

  祝童守在譚千熾身邊,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還好,直到急救車停在望海醫院的大樓前,被推進手術室,譚千熾的病情沒什麼變化。

  接下來的工作由吳瞻銘負責,插胸管導出肺部積液,對譚千熾再次進行全面檢查,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望海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在三樓,手術區隔壁。

  手術進行了一個小時,引出胸部積液後,出血點也已經找到。有三個,都在右肺底部靠近心臟的位置,形成原因不祥。

  科學永遠充滿了為止,譚千熾的情況暫時也是個難解的迷。

  祝童耗費真氣包裹住出血點,消解附近的組織炎症,一直到譚千熾的血壓降到正常水平,可以不用祝童幫助、不使用呼吸機的情況下自己呼吸;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黃海被允許進入手術室守在譚千熾什麼邊,他穿上一件白大褂守在譚千熾身邊,看來,再也不會離開半步了。

  小於給黃海帶來四個幫手,都是操著外地口音的年輕人。雖然穿著便裝,明眼人能從身體的姿態和膚色看出,他們那應該是來自海軍陸戰隊的職業軍人。

  祝童詢問了值班醫生,醫院的病人本就不多,吳瞻銘把骨科那幫人趕走以後,手術室的使用情況可以慘淡來描述。祝童乾脆決定將整個八樓封閉,短期內,在譚千熾恢復之前,望海醫院不再進行任何手術。

  回到上海已經兩天了,曲老億一直沒露面,十層以上的裝修工程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祝童昨天詢問過曲老億帶來的施工隊的項目經理,按照計劃,整個工程完工尚需兩個月。留在醫院項目經理說,由於祝童的要求比較高,所需材料考究,曲老闆去南方採購木料了。

  秦可強最近也沒消息了,柳伊蘭說,他和曲老億在一起。祝童悶悶的想了一會兒,不知曲老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個時候,曲老億肯定不會去採購木料。

  楊輝還在鳳凰城,祝童要去佳雪花園,他和黃海告別,囑咐他注意休息,順樓梯下到大樓的地下三層。寶馬車停在那裡。

  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裡只有三輛車,祝童感慨著望海醫院的蕭條,在距離寶馬十幾米的地方按動電子鑰匙。

  車燈閃動幾下,發動機自動啟動,低沉有力機器聲為這廣闊而封閉的空間裡增添了幾分生氣。

  祝童站住了,注視著停在寶馬旁邊的另一輛車。

  那是一輛白色轎車,前擋風玻璃映出一個閃爍的紅點。

  “誰?”祝童小心的後退兩步,忽然間射出兩把金針,同時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

  地下停車場門口粗大的柱子後閃出幾點火花,隨之而來的是三聲悶悶嘯聲。

  祝童的身體變成一道虛影,越過寶馬和白色轎車,落在車後的黑暗中。

  那處的燈光被他打滅了。

  一串急速奔跑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遠。

  祝童微微喘息著站起來,打開白色轎車的車門,負責守夜的保安仰著頭、嘴裡堵著破布,被捆成個粽子半躺在駕駛席上。他滿臉驚恐的看著祝童,鼻孔裡插著一隻快要燒到鼻尖的焚香。

  祝童把他從束縛中解脫出來,確定沒有受到傷害,才問:“幾個人?什麼時候?看清他們的樣子了嗎?”

  保安不停的顫抖著,張開嘴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祝童從寶馬車上拿出一瓶水讓他喝,可保安竟然像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不敢接。

  “水有問題?”祝童感覺事情越來越嚴重了,在保安額頭捻入一枚金針,幫助他穩定情緒,鎮靜心神。

  “有個人上過您的車。”保安總算緩過來了。

  “兩點的時候,我從監控裡看到有人上您的車,從裡面拿出幾瓶水,又放進去了幾瓶。我馬上聯繫隊長。隊長……今天沒在,他讓我下來看看。我到這裡的時間是兩點十五分,出電梯前看過表。後來……背後一麻就不知道了。您來的時候我剛醒,只看到一個黑影,他躲在柱子後向您開槍。”

  “是不是同一個人?”祝童問。

  “什麼?”保安的反應有點慢。

  “我問你,開槍的人和你在監控裡看到的是不是一個人?”

  保安搖搖頭,表示不能確定。他被嚇壞了。

  發生了這種事,祝童不可能去佳雪花園了。他扶著保安來到監控室,調出地下停車場的監控資料。

  “沒人向我開槍。”祝童看完,用磁盤複製一份,然後把所有與自己遇襲有關的圖像資料從資料庫裡刪除;“告訴你們隊長,你看錯了。”

  保安怔怔的的說:“可是,您被襲擊了。那人有槍,這是很嚴重的刑事案,按照規定必須報警。”

  “你明天到財務上找宋小姐,她會給你五萬現金。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不會對任何人說出半個字。”保安連連點頭。

  “五萬塊錢抵得上你兩年的薪水了,拿著這些錢回家吧。或者換個城市,上海,不適合你。”望海醫院的保安還是陳依頤時代從保安公司僱傭的,祝童來的時間短,還沒時間操心這些事。他覺得這個保安實在不夠機靈。

  保安這才明白祝童是要他走,臉上有了點笑容。不過有了五萬塊錢,可以回家了。

  安置好保安,祝童回到重症監護室找到黃海,告訴他有人在地下停車場試圖開槍襲擊他。

  黃海堅強的神經似乎也受不得這樣的刺激,過去的一夜,發生的事太多了。

  這一耽擱,祝童到達佳雪花園時,東方的天空已經隱約透出朝陽的基色。他沒有再去開寶馬,而是選擇了打的。今天上午,黃海將以個人名義邀請幾個刑偵專家對寶馬車做仔細的檢查。

  守門的千門弟子正在打盹,看到祝童站在門外吃了一驚,還好,他認識祝童。

  樓裡靜悄悄的,這個時候人的睡眠最深,祝童沒有驚動任何人,在後花園裡找個僻靜的所在,面對一株古樹佇立片刻,緩緩沉入蓬麻境界。

  襲擊他的是神鉤王寒的弟子,祝童分辨不出是王天王地中的哪一個。他並沒有受傷,王天或者王地可能不太熟悉這種威力巨大卻陌生的武器,從監控裡可以看出,祝童即使站著不動,那三顆子彈也打不到他。

  他沒有辦法阻止別人用槍,能做的,只有儘量提升自己的修為。 下一次,就不會如此好運了。

  王天或王地也許是來替師父報仇的,也許是被人收買了。

  祝童廢掉了神鉤王寒,汽笛失去了對那一系人馬的控制,四品紅火分崩離析,江湖道要亂了。

  清晨,天空飄下一陣細雨,空氣變得潮濕而纏綿。

  陳依頤慵懶地站在窗前,拉開窗簾,後花園就跳進她同樣慵懶的眼睛。

  鞦韆架旁站在兩個年輕的男人。

  祝童的雙手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左手在前捂著小腹,右手在後貼著後腰,身體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搖擺著。

  藍湛江站在他十米處,似乎只是在看著他,又好像在說著什麼。陳依頤只能看到藍湛江的背影,他想做出與祝童類似的動作,卻只能擺出個架勢,不能隨著祝童的節奏搖擺。

  陳依頤大奇,學著他們,把右手按在柔軟的後腰,左手摀住小腹。

  同樣,她沒感到這麼做有什麼神奇的,很快就沒了興趣。

  門外響起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助手在提醒她早餐已經準備好。

  “東海騎士”號上的談判已進入尾聲,那裡,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做。陳依頤脫下睡衣,**出一具曼妙的女體走向洗浴室。

  當她換好衣服走進大廳,祝童和凡心正坐在長沙發上與今天的主角廖風交談,藍湛江在隔壁的餐廳閒適地享用一份豐盛的早餐。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19 21:44
鳳凰面具 十一、遇襲(下)

  廖風眼睛裡的紅絲表明,過去的一夜失眠了。

  他手裡拿著厚厚一疊資料,為了這次綵排,他在拚命吸取資訊。

  陳依頤當著凡心和廖風的面對祝童說:“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去找我?”

  “我太忙了,差點被人幹掉。”祝童很識趣地配合道。

  “今天晚上呢?不許再讓我獨守空房。”

  “看情況吧,如果綵排順利的話。”

  “一言為定。”陳依頤伸出修長的酥手,與祝童合擊三下。扭頭給廖風一個迷人的微笑,撒嬌般說道:“廖先生,拜託您了。不許讓他從您這裡找到藉口。”

  “一定一定。”廖風站起來,暈暈地握住陳依頤的手。曾幾何時,他只在遙遠的距離裡臆想過陳依頤這樣容貌雙全的女富豪。

  “一定要努力啊,拜託了。”陳依頤的手只與他一觸,轉身與助手走出大門。

  藍湛江用完早餐,與出門的陳依頤走個對面,兩人輕輕擁抱一下,交換一個側吻。

  “陳小姐最近見過柳大姐嗎?”祝童目送著陳依頤的身影消失,問道。

  “我最近不在上海,沒聽說,不過,我並不認為這與柳大姐有什麼關係。女人啊,天生會在某些時候都會變成尤物。李先生要悠著點啊。”藍湛江以欣賞與羨慕的口吻道。

  廖風沒見識過這般綺麗的場面,有點相信流傳在社會上的那些與“神醫李想”有關的緋聞是真的了。

  “現在是八點三十分,開始工作吧。”祝童拍拍手,拿出一份計劃書將被陳依頤打斷的談話拉回來;“廖先生做的準備已經足夠了,上午與藍公子和凡心先生對一下思路。李正勳先生就在樓上,我馬上去找他談。歐陽小姐去邀請幾位韓國問題專家,九點半之後才能到。海皇娛樂的工作人員十點到,他們將在這裡佈置出一個演播室。宋公子去接網站派出的攝製小組,現在已經上了,估計很快就會到。我的意見是,這只是一次預演性質的開胃菜,不應該在內容方面給予過多的關注。重要的是,廖先生要從中汲取經驗。”

  “我們去那邊吧,凡心先生已經等急了。”藍湛江以為大廳不是個合適的工作場所,招呼廖風走向附屬的小會客室。

  作為田旭陽邀請來的客人和顧問,李正勳已住進佳雪花園一週了。這一週裡,除了去水上人家與田旭陽見了一次面,餘下的時間都躲在佳雪花園三樓、原本屬於田旭陽的房間裡。看書、看電視。實在無聊了,可以到隔壁的田旭陽重金打造的影音間看電影。

  他不想外出,並非上海這座國際都市對他沒有吸引力,而是不敢。

  豔照事件,已經完全摧毀了李正勳的生活。幾十天來,他生活在外界與自己內心的沉重壓力中。他懼怕出現在公眾場合,他認為,全世界的人都認識他,熟悉他那具臃腫的身體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那個叫“神醫李想”的討厭的中國醫生。李正勳痛恨這個人,每次想到“神醫李想”嘴角討厭的笑紋,心裡都會湧起毀滅一切的衝動。

  祝童走進房間時,李正勳還在熟睡中,身邊躺著一個豔麗的女郎。那是田旭陽手下的四大金剛之一、原海皇娛樂老闆范經理安排的。幾天來,一直陪在李正勳身邊。

  祝童掩著鼻子退出門外,他受不了房間裡污濁的空氣和濃重而庸俗的體液與香水發酵出的味道。

  “讓他們起來,請那個女人十分鐘內離開這裡。等等,也許……留下吧。”祝童對守在門前的侍者說,那也是一位千門弟子。他可不知道百里宵與祝童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個人的話與掌門有同樣的份量,甚至更重。

  “您是說,讓那個女人留下?”

  “留下吧,也許有用……唔,還是讓她走吧,也是個可憐人。”祝童腦子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理清了思路。

  現在,炒作李正勳的糜爛與無恥沒什麼效果,公眾對他已經有了同樣的印象。他不想由此毀掉一個吃風月飯的女人,對於她來說,生活已經很殘酷了。

  女人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了,精緻而廉價的挎包裡多了一疊錢,比預計的要多很多。她不無留戀的回望一眼,緩緩而堅決關閉的鐵門將一個富裕而奢華的世界隔開了。謹從外表看,她與那位金智珠有幾分相像。

  李正勳穿著睡衣揉眼睛,這個時候被叫醒令他很不滿意。可是,侍者的態度很堅決,不僅趕走了那個帶給他慰藉的女人,還很不禮貌的把他拖進洗浴室,強迫他醒來。

  “早!”祝童坐在沙發上,微笑著和李正勳打招呼;“對這裡還滿意吧?”

  李正勳怔怔的看著祝童,一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是“神醫李想”!坐在他面前的是那個讓他身敗名裂的中國醫生!

  李正勳嚎叫一聲,瞬間爆發了。他撲向祝童,接著球一般滾倒在厚實的地毯上。可是他馬上就跳起來,再次撲過去,試圖給“神醫李想”造成哪怕一點點傷害。

  可是,直到累得氣喘吁吁再也動彈不得,李正勳接觸到的只是祝童的皮鞋。一次次的被踢倒,憤怒與仇恨被彼此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一次次教訓,他放棄了。

  “對這裡還滿意吧?”祝童再次以主人的口吻說;“請坐下,我們需要談談。”

  “還有什麼好談的,你毀了我的一切。”李正勳吃力的爬起來,他沒有力氣把自己放進沙發,厚實柔軟的地毯,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是我,是你自己。”祝童耐心的說;“我們本來可以在另一種情形下談那件事,可是,你不該鼓動民粹。我那樣做,只是為了自保。”

  “你害死了她,是你,因為你,我的寶貝死了。”

  “你很愛她嗎?”

  李正勳點點頭:“她是我的生命。”

  “很抱歉。”祝童做出個委婉的表情;“你既然愛她,就不該利用她。”

  “不是我,她自己要求的。我並不想答應,可是那段時間我們一直在一起,智珠知道一切。她要挾我,如果不給她這次機會就離開我。我是被迫的。”

  “真的嗎?”祝童吃驚地瞪大眼睛。

  “是,現在說那些還有什麼用。智珠已經走了。”李正勳沮喪地搖著頭;“她本來不該出現,我的計劃裡沒有她。”

  祝童腦子裡回憶著整件事情的經過,對李正勳,有點同情了。與重宇造船公司相比,“金智珠”的TWB造船企業確實有太多的破綻。最大的破綻在於,她這個人是假冒的,雖然她的表演堪稱完美。可是小騙子從來不相信什麼完美,他就是在審視“金智珠”的完美的過程裡發現疑點,從而識破了整個騙局。

  如果沒有TWB造船企業,只有一家重宇造船公司,也許,真能浪費他一些寶貴的時間。

  “我現在給你個機會。”祝童收拾起心裡的遺憾,開始談正事。

  “什麼機會?我不需要你的施捨。一定是陰謀,你要利用我。”李正勳警惕地看著祝童,從兩人的交往過程中能感覺到,“神醫李想”不是個富於同情心的善良之輩。

  “您的判斷肯正確,我確實有要利用您。可是,您也能得到好處,這是一個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機會。雙贏您知道嗎?也就是說,沒有什麼失敗者。我得到我需要的,您能借這個機會開始新的生活。您不想死,也不想永遠活在屈辱裡,我看得出來。”

  “我不會相信你,田先生說,你已經完蛋了。”李正勳想起田旭陽的話,竟然從地毯上站起來。

  “他沒有騙你,三天之前,我的情況確實很狼狽。”祝童平靜的說。沒什麼好否認的,田旭陽為了拉攏李正勳,只會誇大事實;“可是現在,我回來了。百里宵先生正在日本度假,田旭陽先生很不幸的再次成為過去,他已經決定退出對福華造船的爭奪,您對於他沒什麼用了。可是,您一定不想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不是嗎?您曾經是韓海船舶的高層,您的心裡,一定還想著東山再起的一天。”

  “您能幫我東山再起?”李正勳不是傻瓜,百里宵是他與田旭陽之間的牽線人,他的突然消失並且沒有任何告別或理由,李正勳心裡早就開始嘀咕了。

  “我只能給你一次機會,能否東山再起,要靠你自己去爭取。”祝童悠閒地翹起二郎腿。

  “是一次什麼樣的機會?”李正勳開始上路了。

  “今天,中國的三大網站將在這裡舉辦一場探討中韓兩國民間文化的訪談節目。您可以作為嘉賓參加。如果您能在這次節目中表達出韓國民眾的心聲,他們會選擇無視過去所發生的事,把您視為大韓民族的英雄。這次訪談節目由我出資贊助,沒有任何政府背景。第一傳播渠道網絡,相信,電視台與平面媒體很快就會跟進。我不會對您的言論有絲毫的限制,任何您認為合適的觀點都可以自由的表達。”

  “這樣啊。”李正勳陷入思考。

  “您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將介紹您見一個人,他是您今天晚上的對手。”祝童繼續放出誘惑;“這件事其實很簡單,您不必討好所有人,那樣的妄想是不現實的。恕我直言,您現在是個一無所有的賭徒,在您的國家,所有人都將您視為恥辱的象徵,特別是您以前所交往的高級人士們。取得他們的諒解是困難的,今天晚上,您需要從基層做起。您可以隨意指責中國的一切,比如我的虛偽、無恥以及貪婪也可以,一點問題都沒有。您可以解釋‘金智珠‘小姐的死因,如果能在節目中留下幾滴純真的淚水是最好不過的了。您可以說,是因為中國的福華造船對韓海船舶的巨大威脅,才不得不用那樣的辦法對付我。我記得,這樣的表演您曾經使用過。那是好像就有一定的效果。如果不是因為……哦,很抱歉。您只要說得痛快,能得到一部分韓國民眾的認同,成為他們心目中忍辱負重的英雄。那將是您的賭注,如何翻本,就看您今後怎麼利用這些賭注了。”

  “您認為我該怎麼用……那些賭注?”李正勳忽然低下腰,誠懇的向祝童請教起來。

  “這個問題……”祝童的意外是發自內心的,二郎腿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得到他們的認可就等於擁有了一定的支持,運作得當的話,其中的商業利益之可想而知。當然,您可能再也回不到過去的生活了。但是,您還有另一個選擇。”

  “另一個選擇?”李正勳不解的問。

  “您可以選擇離開。離開韓貨,與那個讓您傷心的國家徹底決裂。從對手到朋友的距離,並非想像中的那麼遙遠。您曾經是韓海船舶的亞洲區總裁,田先生邀請您,看重的就是您曾經的身份和經歷。如果,您在這次訪談中用另一個角度與與立場描述您在韓國的經歷的話,中國,將展開博大的胸懷歡迎您。您應該知道,中國漫長的海岸線上有大批的船廠,他們都需要您這樣的富有業內經驗的人才。這次訪談對您來說是一次難得的自我推銷的機會,讓他們認識到您、知道您的價值,也是個很好的選擇。李正勳是您的名字,我也姓李。中國有句古話,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

  “您是……我不能背叛我的祖國。您不必再說什麼……讓我考慮考慮。”李正勳用雙手摀住臉,睡衣被汗水濕透了。

  祝童果然不再說什麼了,與聰明人交流就是省心。李正勳完全明白另一個選擇的的意思,前景固然可觀,可是要付出的代價同樣巨大。

  侍者推門進來,說樓下有人找。

  祝童看看李正勳,沒有催促他,隨著侍者走出房間。

  他給李正勳展示出兩條路,每一條看上去都有誘惑,卻都不是那麼完美。選擇哪一條?怎麼走?需要一些時間。

  宋中韌果然第一個到了,他帶著一群裝束新潮的、年輕的、朝氣蓬勃的紅男綠女在大廳裡吵鬧著、嬉笑著,很是熱烈。網站是一個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職業,與他們打交道,宋中韌也顯得有點正經了。

  找祝童的並不是宋中韌,而是引起紅男綠女們歡呼的鳳凰仙子。

  朵花倒是很適應這樣的場面,她也正處於喜歡熱鬧的階段。

  祝童站在二樓護欄旁看了片刻,讓侍者下去請朵花上來。這樣的場合,他不想在沒有提前招呼的情況下露面。

  朵花喜滋滋的跑上來,叫道:“大哥,我來找工作。一定要給個面子啊。”

  “給什麼面子?”祝童招呼朵花坐下。

  “我來應聘做主持啊。爸爸說,你們的對話節目需要一個主持人,他讓來的。”

  “你是說……”祝童腦子裡出現了瞬間的空白。王向幀讓朵花出面,在兩個注定充滿爭議的對話秀裡做主持?沒有聽錯吧?朵花有鳳凰基金,她不是已經退出娛樂圈了嗎?

  “爸爸說,我不喜歡上學,未來會被老公罵的。他讓我跟著你好好學習。爸爸還讓我對你說,這兩場對話都很重要。但是,他不希望有太濃厚的政治色彩。大哥,政治色彩是什麼色彩?我問爸爸,他說你知道。哼!就是不告訴我。”

  “政治色彩……朵花,你爸爸就是政治色彩,朵花是女性色彩。大哥呢,是無色透明的。” 祝童有點明白了。朵花出現在對話現場,是王向幀做出的一種姿態。另外,讓朵花跟著祝童學習,有王向幀對女兒的未來不放心,甚至有對他自己的未來沒有把握的意思。

  “裝深沉。”朵花對這個回答相當不滿,但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大哥,你答應了?”

  “答應什麼?”祝童問。

  “讓我做主持啊。”朵花拿起桌上的花瓶當話筒,做主持狀;“親愛的觀眾朋友們,這檔節目由我,鳳凰仙子為您主持……呸呸!太老土了。我換一個。哈嘍,各位親愛的,晚上好,下午也好……”

  “好了好了,我答應了。”祝童奪過花瓶,對朵花說;“有三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同意你做主持。”

  “答應,大哥說什麼我都答應。”朵花跳起來,在祝童臉上吻一下;“條件呢你慢慢想,我先去宣佈一項偉大的決定。”

  朵花不等祝童說話,幾步跑道二樓欄杆處,探出半個身體高聲對下面道:“我宣佈,鳳凰仙子從今天開始重出江湖。第一份工作馬上就開始,我將作為今晚對話秀的主持人。”

  祝童閉上眼睛,朵花處於無敵狀態,他發覺自己所有的手段與限制都是無效的。

  樓下傳來激烈的叫喊聲、歡呼聲。

  如果只聽聲音的話,誰都不會相信大廳裡不過區區十幾個人。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22 18:58
鳳凰面具 十二、紅雲天風(上)

  梵淨山紅雲金頂。

  葉兒站在天仙橋上,眼神空茫而痴迷,凝望著遙遠飄渺的東方。

  臨近黃昏,夕陽的餘暉在她背後燃燒著最後的燦爛,一群歸鳥著從高空飛過。

  峽谷裡的風捲起片片雲霧,激烈的衝擊著紅雲金頂上的所有人。

  井池雪美小姐原本也站在這裡,這時,已經主動下去了。她受不得金頂風雲中的溫度劇烈波動。

  葉兒卻感到心曠神怡,迎著浩浩天風,她踮起腳尖緩緩抬起雙臂。恍惚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迎風飛舞的蝴蝶。她的腳尖在天仙橋上輕點,身體真的在上升。

  她已經飄起來了……

  曲奇的感受與他的人一樣,很實在。看到葉兒閉著起眼睛沉醉的樣子,彷彿隨時可能隨風飄出紅雲金頂。曲奇急忙揮出一根黑索,纏住葉兒右腳。

  葉兒今天穿了一條灰色牛仔褲,上衣是一件寬大的休閒衫。烈風捲動,將她的衣衫鼓動起來,兩條修長的腿在空中虛踢,似要掙脫黑索的羈絆順風而去。

  又一股疾風捲著的更大的雲霧襲來,紅雲金頂整個被吞沒了,葉兒的身體完全隱沒在雲霧中,曲奇手裡的黑索被拉得筆直。

  “蘇警官,蘇小姐。”曲奇焦急的喊道。

  “韓湘子”和“鐵枴李”分列天仙橋左右,木長老在彌勒殿附近,聽到曲奇的叫喊,才發現葉兒身上正在發生的奇蹟。

  一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飛起來,紅雲金頂上的風雖然劇烈,可還沒到能把人吹走的烈度。

  韓湘子要去幫曲奇,木長老的枴杖點在他肩頭;低聲道:“都不要動,這陣風有古怪,誰也幫不了她,只能看她自己如何選擇。”

  “鐵枴李”已然發動了,他距離曲奇最近,鐵拐勾住天仙橋上的鐵索,運力上衝,半個身體已沒如雲霧中。

  葉兒恍然未覺自己正處於一個及其危險的境地,她雖然閉著雙眼,千里之內的風起雲湧盡在感知中。遠方起伏的山脈中迴蕩著一個恢宏的聲音:“瑟瑟天風,千山狂歌,莫回首,正逍遙。”

  她已然忍不住想隨著天風的牽引去看個究竟,去看看是什麼人在千山之中吟詠這令人怦然心動的歌謠?去體驗乘風飛翔的逍遙。

  可是,腳上的黑索牽絆著她,她忍不住想解開羈絆。

  正此時,一曲清亮的笛音從天際降下,葉兒猛然從幻境中驚醒,氣息一亂,身體又有了重量。

  她看到了“鐵枴李”痛苦的表情,看到周圍的雲霧激盪成兩團,絞纏爭鬥著逐漸分開。

  “碰!”的一聲,天仙橋上大震;葉兒牽著“鐵枴李”重重地跌落塵寰。

  鐵枴李似夢似幻,喃喃的唸著:“瑟瑟天風,千山狂歌,莫回首,正逍遙……讓我去,讓我去。”

  “你聽到了嗎?”葉兒好奇的看著曲奇,曲奇搖頭:“蘇小姐,剛才太危險了。”

  “你們聽到了嗎?”葉兒又問木長老和“韓湘子”。

  “蘇姑娘聽到什麼了?”木長老問。他正把一枚銀針刺入“鐵枴李”頂門,安撫他浮動的魂魄。

  “瑟瑟天風,千山狂歌,莫回首,正逍遙。”一個清朗的聲音猛然響起,凡星道士坐在彌勒殿頂;“蘇姑娘靈性非凡福緣深厚,‘鐵枴李’差得太遠,如此天音,非他所能承受。”

  “你聽到了?”葉兒臉上現出愉悅的表情。

  “托蘇姑娘之福,凡星得以一竊天機。”凡星跳下彌勒殿,來到木長老身邊躬身道:“師祖,弟子心中有惑。天地玄黃之外,可有另一宇宙?”

  “《淮南子》有解,曰:‘上下四方叫作宇,古往今來叫作宙’。古往今來,多少人聆聽到來自自然的啟示,在天地中探尋宇宙的邊際,試圖掙脫羈絆進入天道,可真能踏出那一步的微乎其微。如令師竹道尊,去了就不再回來。要尋找答案,只能靠你自己。”

  “弟子總感覺此處有仙師的氣息,每次試圖遠離,無論走多遠,最後發現,還在附近遊蕩。請問師祖,這是為何?”凡星的腰更低了,幾乎觸到木長老的步履。

  “登仙之處必是福地,前人福地未必是你的福地。蘇姑娘的福緣只有她能受得,你和鐵枴李私竊天機,當真是罪大惡極。”木長老含笑道。

  “謝師祖,弟子懂了。”凡星起身,再恭兩恭。

  葉兒卻不明所以,最近幾天,她一直和曲奇、木長老、八仙混在一起;沒少纏著他們詢問祝童的往事,對春節時祝童與索翁達活佛的那場較量感由其興趣。竹道士登仙的事,只是偶爾聽他們提起過。在她想來,竹道士當然是死了,也許是跳崖摔死了。

  可是現在,聆聽過天風內的天音,葉兒開始懷疑過去是不是太過理智了。凡星的意思是,她剛才感受到的是竹道士與索翁達爭鬥時留下的信息。

  “長老,竹道士真的登仙了嗎?”她好奇的問。

  “孔子曰:六合之外存而不論。六合者,謂天地四方也。六合之外,謂眾生性分之表,重玄至道之鄉也。萬物皆有靈性是一種自然存在,並沒有高下之分。姑娘如今,當明白這些前人所言非虛。”木長老意味深長的看著葉兒的胸口,說。

  “謝謝長老。”葉兒毫無被輕薄的感覺;她知道,木長老目光所致,是蝶神存在的位置。這

  些天來,她一直在適應蝶神。關於這個小精靈,祝童並沒有給她多少具體的指點。在從小浸潤在祝門奇書的祝童看來,所謂蝶神並非什麼高級東西,只是處在愚昧之中的人對那類的存在缺少理解罷了。

  可是葉兒一直是個純粹的唯物主意者,任何存在在她這裡都需要有一個可以理解的合理解釋。木長老的那句“六合之外存而不論”點醒了她,以有限的科學去解釋無限的未知,是一件艱難而自找自尋煩惱的事,承認存在才是合適的態度。

  木長老將目光從葉兒身上移開,憐惜地拍拍鐵枴李,道:“福緣天成,可惜蘇姑娘是女兒身。”

  “女兒身怎麼了?”葉兒嗔道。她沒感到自己有什麼變化,可是紅雲金頂上的所有人都看到,葉兒臉上多了幾分難言的神采。

  “老道是可惜,仙姑無緣與蘇姑娘同行。如果這痴漢也是女兒身,一定受益匪淺。”

  “何大姐的傷好些了嗎?”葉兒信了木長老的託詞,關切的問。她從曲奇那裡知道了發生在文峰觀的那場奇異的爭鬥,對為了救自己受傷的“何仙姑”充滿感激。

  “就快沒事了。謝蘇姑娘掛懷。”

  “該說謝的是我。房子修好了嗎?要花不少錢吧?”

  木長老被葉兒的天真感染,跟著道:“是啊,花了不少錢。不過祝師兄對我們的幫助更大。”

  “您為什麼叫他師兄?祝童啊,他還很年輕啊。”葉兒對神秘的江湖充滿了好奇,特別是江湖人物彼此之間的稱謂。

  木長老看看“韓湘子”,意思是讓他解釋。可“韓湘子”也曾被葉兒奇怪的問題搞得頭暈腦漲,立即背起“鐵枴李”順鐵索而下。

  “附近不安穩啊,天要黑了。盡快下山去吧。”凡星遠眺向金頂上空的天風紅雲,悠然道。

  話音未落,紅雲金頂猛地一暗;最後一抹夕陽隱沒入地平線之下。

  “不安穩是什麼意思?莫非有人來打架?”葉兒挽起袖子,做女俠狀;“祝童說,你們都是高手,我也是高手。只要和你們在一起,沒人敢找麻煩。”

  “不知道是不是來打架,路上有幾個人,有點麻煩的是,她們也是女人。”凡星說。

  “下山吧。”木長老皺起眉頭,

  江湖本是個男人的世界,可他們都對出現在江湖的女人有幾分顧及。尋常的女人不會出來闖江湖,敢走入江湖的,無一不是厲害角色。比如祝紅,比如緣寂師太,比如煙子和雲佳法師,還有八品蘭花的姐妹們。

  上山容易下山難,最難的是井池雪美小姐。上山時還好些,她從小跟著野村花海練過些基礎養身功,在牧場時常策馬馳騁,本就有不錯的基礎,加上提著心勁與葉兒一較高低,走那萬步雲梯時還能與葉兒並肩。

  可那也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要不然也不會受不得紅雲金頂的烈風躲到蘑菇岩下。

  下山時,井池雪美再也不與葉兒比。她左半個身體依在川中宏,右半個身體依著曲奇,兩腳幾乎懸空,話也少了很多。最後,乾脆讓川中宏和曲奇輪流背著。理由很充分,上山時,她那雙嬌貴的腳板上,磨出了幾個水泡,粘地就疼得厲害。儘管木長老已經給她用了上好的上藥。

  五月的梵淨山繁花似錦,即使是夜行,也隨處可被連綿不絕的花香相遇。

  不知何時,月亮已掛上山頭,葉兒現在的視力極好,月夜對她幾乎沒什麼影響。一路上,隨手採了不少鴿子花,大部分都被她含在唇邊,不知不覺就被吃掉了。

  葉兒頗有些不好意思,祝童說過,會比較喜歡吃些花啊草的什麼的。她本來還不信,人怎麼能吃那些東西。幾天下來,葉兒實在忍受不住鮮花的吸引,吃下去的花比飯多。在鳳凰城,花多在花店裡,且價格不菲。梵淨山就是個大花園,她再也忍不住了。

  萬步雲梯,每隔一千步都有石碑。

  初下山時,眾人還提著小心,走過八千步、五千步石碑,沒有出現異常現象,空曠的梵淨山似乎就他們這一對遊客。間或有夜鶯飛過樹梢,白天喧鬧的金絲猴早不知去哪裡了。

  過了三千步石碑,山下的燈火已隱約可見。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24 20:03
鳳凰面具 十二、紅雲天風(下)

  兩千四百步石階處有間客棧,正卡在石階的彎處。

  客棧裡黑黢黢的,門前的吊廊下坐著兩個黑影,都舉著長長的煙袋。

  幽幽煙火,映出兩張女人的臉。都是四十上下年紀,臉上的膚色與皺紋表明,她們都是辛勞孤苦的農婦,或者……

  前面探路的是“韓湘子”與“曹國舅”,道宗八仙之中,隨木長老上山的只有他們和鐵枴李;另外幾人已回巫山,參與文峰山景區建設的前期工作。

  “道宗借道,請朋友行個方便。”“曹國舅”在客棧外十米處站住,抱拳道。

  “咱們也是客。該走就走,沒人攔著你。”靠外的女人把煙嘴移開,指著曹國舅身後的葉兒冷冷地說;“臭男人走的越遠越好,她留下。”

  “你們是何來歷?”“韓湘子”眉心一挑,攔在葉兒身前。

  “私人恩怨,與外人無干。”另一個女人站來,凶巴巴的說;“我們家有個兄弟看上她了,這輩子非她不娶。我們家八代單傳,如今是姐妹八個守著一顆苗,當姐姐的替弟弟找媳婦,該不該?”

  “請問,那顆苗是清洋家哪位兒郎?”凡星站在葉兒右側,朗聲道;“江小煙姐在哪裡?她何時出面?”

  “認出來了?”女人撇撇嘴;“看上她的正是江小煙,五品清洋現在的當家人。這樣的身份,不會辱沒她吧?”

  “煙子姑娘也是女人。”曲奇接口道;“莫非……不對不對,她就是女人。”

  “煙子也是你這個臭男人能叫的?”第一個說話的女人暴怒了,揮起煙袋砸向曲奇。

  曲奇扽出逍遙棒,堪堪架住煙袋。只是,架住煙袋並沒能保證他的安全,煙鍋裡爆出一團熾熱的火花。曲奇沒有在意,十幾顆火花落在他肩膀、手臂上, “噗!”地發出幾點幽綠的光,空氣中隨即飄出異味。

  眾人沒想到女人如此兇狠,一言不合就突然發動襲擊。看到曲奇受傷,幾乎同時動起來。

  凡星第一個反應過來,墨玉竹笛擊在石階旁的小溪內,激起一大團水花罩住曲奇。

  “曹國舅”的玉板、“韓湘子”竹笛分別功向一個女人。

  可是,兩個女人並不招架,挺著胸膛讓他們打。

  玉板和竹笛幾乎同時停住了,一個指在胸前,一個指在咽喉處,距離不過寸許。

  “打啊,殺啊。”女人咆哮著,並且主動湊上來。

  “韓湘子”和“曹國舅”被逼得不斷後退,他們可沒遇到過這樣的女光棍。

  兩隻煙袋又揮舞起來,摟頭砸向“曹國舅”、 “韓湘子”。

  這一來,眾人總算明白曲奇為什麼中招了。不是她們高明,而是她們的修為太淺薄。

  “曹國舅”和“韓湘子”一樣,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他們有多次機會擊倒對手,可每次都在最後關頭停下了。兩個女人根本就不躲不閃,似乎很樂意被打倒的樣子。

  “打啊。有什麼不敢的。”井池雪美已經從川中宏背上下來,與葉兒站在一起,憤怒地說。

  “老娘一沒錢,二沒男人,早就活夠了。你個小娘皮,老娘還看不上你呢。”“有種就殺了我,早死早脫生。下輩子做個男人,干死你個東洋貨。”兩個女人絲毫不懼,夾七夾八的罵著。

  井池雪美氣得直哆嗦,踢一角川中宏:“你是聾子嗎?”

  川中宏呀一聲,兩手前神甩出兩隻四棱飛鏢。

  這時,才看出兩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女光棍,而是身手敏捷、很識相的女光棍。她們尖叫著“真打啊!”“小鬼子不要臉”同時跳出圈外消失在山林深處。

  葉兒急忙查看曲奇,木長老正給他上藥。曲奇身上的衣服被燒出十幾個洞,月光下,十幾處傷口沒有出血,也沒有起泡,而是閃著妖豔的藍色磷光。

  “這是什麼?疼嗎?”葉兒被嚇得花容失色,她何曾見過如此陰險歹毒的傷!

  “不疼,癢。”曲奇勉強笑道。他明白,這次的麻煩大了。疼或出血都算不得什麼,最怕的就是這種怪異的毒傷。

  木長老在四個傷處用了四種藥,可他的神情越發凝重。四種藥都沒什麼效果,藍色磷光燒灼曲奇肌膚的速度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

  “這陰火,那兩個臭……女人以身為爐練出的陰毒被斜物引燃。無藥可解。”木長老總算找出了藍色磷火的緣由,卻更令人絕望。

  “真的無藥可解?他會怎麼樣?”

  “陰火無解,所有方法都是火上澆油。只能用更冷的寒露震服。只要能熄滅陰火,陰毒解起來並不難。”

  “寒露是什麼?”曲奇忍著麻癢問。

  “寒露是比冰還冷的真水。”

  “哪裡能找到寒露有?”這次的“韓湘子”與“曹國舅”同聲問。

  “寒冰好取,純真難得。一種是從千年冰心取得的寒冰,用真氣凝練,初得的第一滴就是寒露。一種是以自身修為,采天地之精華,以真氣凝練,也可得寒露。只是,必須是修煉有成的陰功才能有此效果。”

  “我來試試。”凡星站出來,墨玉竹笛點在一處傷口上。

  竹笛口先是滲出一絲淡淡的霧氣,接著,凝聚起一滴晶瑩的水珠,滴在傷口上。

  曲奇舒服地呻吟一聲,那處的藍色磷光熄滅了。

  井池雪美驚奇的看著竹笛,沒有藥,只滴出水滴著就能療傷?旁邊的小溪裡有很多水呢?

  幾天來的經驗告訴她,在這些人面前不要亂講話。

  十幾分鐘過去,凡星熄滅了八處磷火,到第九處時,已經很勉強了。曲奇身上有大小十五處傷口,餘下的六點磷火,已燒出核桃大小的傷口。

  “蘇姑娘,該你了。”凡星臉色蒼白的拭去額角的汗水。

  “該怎麼做?我不會啊。”葉兒尷尬的說。

  “你只是沒做過。”凡星用竹笛指指葉兒腰間的布囊;“用它,你一定行的。”

  布囊裡裝著祝門三寶之一的鳳卓青羽,葉兒打開布囊,將鳳卓青羽握在手中;“該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人知道。你可以給他打電話。”

  葉兒猛然醒悟了,祝童不是號稱“神醫李想”嗎?他一定有辦法。

  “可是……”葉兒拿出手機,新的問題又來了:她不知道祝童的電話號碼。

  前一段時間,祝童為了躲避追捕,已放棄了常用號碼。他身邊有很多手機很多卡,每個都不會使用一次以上次,幾乎是用一個丟一個。

  葉兒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難題只有她能破解,周圍的人都幫不上忙。

  葉兒首先撥通的是黃海的手機,知道祝童在佳雪花園。又撥通了陳依頤小姐的手機,得到的消息是她沒在佳雪花園,而是在“東海騎士”號遊艇上。

  不過,陳依頤給了葉兒另一個號碼,美女記者歐陽小姐的手機號碼。陳依頤說,最近兩天,祝童一直和她在一起。

  葉兒心裡雖然有幾分不快,卻沒想太多,她相信祝童。

  上海的夜晚比梵淨山要早一個多小時,佳雪花園裡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海皇娛樂的工作人員在大廳的一角裝飾出一處淡黃色基調的現場舞台,

  朵花坐在舞台中央的一台碩大的根雕茶海的主位,背景牆是一副鳳凰城的水墨山水畫,重點是沱江兩側的吊腳樓。

  左側上方是祝童寫就的四個俊秀飄逸的草書:鳳凰清談。

  廖風穿著一襲青色唐裝坐在朵花左側,架一副金絲眼鏡,手裡搖擺一副摺扇。俗話說,人靠衣裝。原本斯文的廖風被這套行頭襯托得,很有幾分飽讀詩書的風流才子相。

  李正勳坐在朵花右側,西裝筆挺,神情木訥而嚴肅。

  他已經做出了選擇:留在中國。

  因為李正勳的改變,原本計劃中的小丑就不復存在的;使得網站的年輕人們頗有微詞。還好,他們的老闆很講道理,看在錢的面子上。為了這次視頻轉播,祝童可是花了大價錢。

  從現場效果來開,朵花與廖風的表現都差強人意,出現了不少諸如忘詞、冷場、前言不搭後語之類的場面。

  還好是錄播,每次出現卡殼的事故,歐陽小姐都會喊停,然後是重來一次。

  這使得表現最好的李正勳很有點不耐煩。意料之外,坐在嘉賓席上的幾位專家學者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每次停頓,都會給廖風提供一些很有創意的妙語或新視角。

  當然,這些新視角無一不與今天的主題有關。比如有位專家就提出了一個令現場的所有人長時間鼓掌的論點:泡菜與大韓民族偏執狹隘性格的關係。

  與網站做節目有一個好處是,什麼難題都能得到現場解決。

  專家席面前當即就擺出了一串答案,經過他們的甄別與選擇,泡菜被列出了三種罪大惡極的罪行。

  其一;泡菜當中含有一種叫做亞硝酸鹽的東西,長期攝入有極強的致癌效果。

  其二;亞硝酸鹽能損傷大腦中樞及周圍神經系統,引起兒童多動、注意力不集中、學習困難、任性衝動、脾氣急躁。成人後,容易形成偏執、自私、傲慢無理等不良性格。作為一個以泡菜為最佳食物的民族來說,是一場悲劇。

  第三條比較牽強,李正勳提出抗議,歐陽小姐也表示不可接受。

  但是,大家都認為很有創意,特別是年輕人們;最終達成妥協,行成一個比較含蓄的版本,為:泡菜的好壞與泡菜罐有直接關係,罐子是一種自私自我的封閉容器,長期食用這種容器中的食品,對人的性格有暗示作用。容易形成一種諸如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好東西都是我的不良毛病。

  另一個與罐子的特點易碎與神經脆弱的關係的論據被歐陽強力否決了,祝童與大家一樣都有幾分遺憾。

  與歐陽小姐坐在一起的還有日本職業主持川上沙子小姐,她本不該在這裡,但是朵花需要一個老師,祝童提前把她請來了。

  川上沙子是最專業的一個,她只對燈光、攝像、拍攝角度對播出效果的影響之類的技術問題感興趣,被她折騰的最厲害的是朵花。

  拍攝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一小時的鳳凰清談才錄製的可供後期編輯製作的效時間不到十分鐘,朵花已經被她教訓哭兩次了。

  祝童、凡心道士與藍湛江沒有在現場,他們在房間裡看直播,只是觀察。

  凡心覺得廖風的狀態太放鬆了,也許是被現場氣氛感染。他出去了一趟,提醒廖風注意控制語言節奏。回來時,手裡還多了部精巧的藍色手機。

  “歐陽小姐說蘇小姐的電話打到她那裡了。”

  祝童接過一看,也是葉兒的號碼,連忙放到耳邊。

  “葉兒,剛才……你說什麼……”凡心看到,祝童的表情從輕鬆變成冰冷,臉色鐵青。

  他站起來關掉監視器的聲音,房間裡馬上安靜了。

  藍湛江與凡心隱約能聽到手機裡葉兒急促的聲音,遙遠的湘西,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發生了。

  梵淨山萬步天梯,曲奇已經陷入昏迷。

  葉兒撥通了歐陽小姐的電話,開始是沒人接,後來有人接,但是沒說兩句就掛斷了。

  葉兒焦急的再次撥通陳依頤的電話,陳依頤聽出葉兒真的有事,連忙打電話給佳雪花園的門衛,讓門衛通知歐陽小姐接聽電話,如此一耽擱,浪費了二十分鐘的寶貴時間,曲奇身上的六點磷火變得有拳頭般大小。

  凡星休息一會兒,看曲奇實在是痛苦,忍不住再次耗費功力。可是這次,他的努力不僅沒有效果,墨玉竹笛卻斷了,凡星也由於耗力過甚而傷了臟腑,吐出一口血。

  祝童知道現在急不得,讓葉兒把電話給木長老,由他描述出曲奇的症狀。

  木長老說,曲奇是受不住身上難忍的瘙癢主動昏過去的,暫時並無大礙。只要能熄滅陰火,他就能解去陰毒。

  祝童這才放心,請木長老把電話給葉兒。他如果在現場的話,用龍星毫煉化真氣就能熄滅陰火,可是葉兒……他斟酌了又斟酌,才確定了思路。雖然有點冒險,可事關曲奇的生死,暫時只能讓葉兒冒險了。

  “葉兒,仔細聽的說。第一步,先調整好自己……”

  葉兒仔細聽完祝童的話,就要照做,可祝童強迫她複述一遍自己剛才說的每個字。果然,葉兒有兩個地方理解錯了。祝童重新解釋,又讓葉兒把電話給木長老,對他說一遍,才允許她開始。

  葉兒緩緩調整呼吸,鳳卓青羽虛畫出一個“氣”字,接著又畫出個“靈”字,然後又是一個“氣”字。

  如此循環往復,葉兒的動作越來越慢,鳳卓青羽卻開始發生異動。

  書寫“氣”字時,鳳卓青羽筆端的翠羽膨脹成球;書寫“靈”字時,翠羽凝聚如針。

  第十八次書寫到“靈“字,周圍的水汽似乎被引動,變得霧濛濛的。翠羽的碰的一聲收縮凝聚,筆尖處現出一滴晶瑩的水珠。

  “長老,可以了。”祝童在電話裡聽木長老描述他看到的,說道。

  “蘇姑娘,可以了。”木長老把曲奇送到葉兒面前,緊張的看著葉兒。

  鳳卓青羽似有千斤之重,葉兒雙目微啟,看著曲奇的傷處,緩緩沉下。

  翠羽微微觸到磷火,曲奇的肌膚上冒出一股青煙,磷火無聲的熄滅了。

  葉兒微微喘息一下,再次從頭開始,運轉蓬麻功凝聚周圍的水汽,並借助鳳卓青羽將水汽凝練成比冰更冷的寒露。

  這次,葉兒寫了二十一次“氣”字,二十一次“靈”字,第二滴寒露才從鳳卓青羽峰尖滲出。

  木長老一直關切著葉兒的一舉一動,看到葉兒的臉色變得紙一般白,持著鳳卓青羽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不由一陣心悸:葉兒現在的狀況肯定凝不出第三滴寒露了。

  鳳卓青羽的峰尖點在曲奇肩部最大的一處磷火處,那裡的肌膚已經被燒灼出桃子大的一塊,裸露出來的肌肉如嬰兒般豔紅,且正中的那一點在不斷坍陷,很快就會燒到骨頭。

  寒露觸到磷火,傷處冒起一陣青煙,磷火無聲的熄滅了。

  葉兒手臂輕移,準備開始第三次凝聚。

  “蘇姑娘,等等。”木長老叫住她。

  葉兒好像連說話都吃力,黑亮的眸子中閃出一絲迷惑。

  “再試試。“木長老沒敢讓葉兒移動,抱著曲奇,將另一處磷火觸向鳳卓青羽。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26 19:42
鳳凰面具 江湖號外、幽靈神火(上)

  葉兒手臂一抖,鳳卓青羽在曲奇的傷處觸一下。

  曲奇悶哼一聲,鋒尖翠羽刺入肌膚,傷處滲出一股血滴。磷火沒有熄滅,卻被血液滋潤的更旺了幾分。

  葉兒微微呻喚一聲,蒼白的臉上閃出潤紅。

  木長老大吃一驚,急忙取出一粒丹藥塞進葉兒嘴裡,說道:“蘇姑娘,不敢再勉強了,快快調息。”他知道,這是葉兒在強行壓制體內紊亂的內息表象。

  “可是……”葉兒看著依舊在曲奇身上燃燒的三處磷火,再次舉起鳳卓青羽。

  祝童知道葉兒的深淺,在電話那端道:“先休息一會兒,我再想想。”

  空中忽然顯出異象。

  瑩瑩月華忽然被一片深重的烏雲遮蓋,半空中響起一聲霹靂,三道閃電劈下,接著,客棧附近就落下瓢潑般的大雨。

  凡星詫異的掙開眼,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他完全沒有感覺。

  木長老狐疑的看看周圍,讓弟子將曲奇抱到客棧的雨廊下,招呼川中宏和井池雪美也過來避雨。

  凡星地仰頭望天,任憑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將他的衣衫濕透。

  他已經很久沒有淋雨了,顆顆雨滴似根根利刺,落在皮膚上激起片片白霧。凡星雕塑般堅持著,經受暴雨的琢磨。隱約可以看到條條肌肉在蠕動著,他的身體蒸騰起絲絲霧氣,臉上表情糾結、扭曲,痛苦比想像中更加難以承受。

  “順之自然,逆之自然。”木長老忽然道。

  他一直在觀察凡星,對於這個竹道士唯一的傳人,道宗上下都不深熟悉,卻都十分期待他能繼承竹道士的衣缽,成就另一個道宗傳奇。他能看出凡星對雨水的抗拒,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能看出這對於他是一道關隘。

  凡星睜開眼微微頷首,身上的霧氣漸漸變淡。

  詭異而難測的氣氛從山林深處探過來,似乎有人隱在不遠處觀察著他們,隨時可能發動突襲。

  川中宏挺身擋在井池雪美身前。

  葉兒也感覺到了,雲梯周圍十幾丈外有人。不是一兩個人,而是至少十個人,並且都是女人。

  一會兒,雨中傳來聲音,那些女人躲在遠處肆無忌憚的吟唱著怪異難懂的歌謠,間或發出幾聲淒婉的嚎叫。

  萬步雲梯上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個人影從雨簾中衝出來。

  前面是個表情陰鬱的光頭中年人,他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蹲在曲奇身邊。

  “韓湘子”試圖上前阻止,後面的年輕人道:“道兄,我是石旗門秦可強。曲老闆是他的長輩。”

  木長老也認出曲老億了,頗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曲先生,老朽無能,累曲老弟遭罪了。”

  “不怪長老,怪只怪他們太歹毒。”曲老億放開曲奇的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祝童在那邊放下一半心,手機一直處於開通狀態,他聽到了秦可強可曲老億的聲音,也聽到了那些女人的嚎叫。

  曲老億從木長老手裡接過電話:“沒關係,曲奇已經好很多了。”

  “好很多了?”祝童不用問也知道曲老億說的並非事實;他剛想到一個制服磷火更好的辦法:“曲老闆,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請將電話給葉兒。”

  葉兒接過電話,仔細的聽著;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不確定的問:“這樣就可以了?”

  “一定行,曲奇比我們想像的更堅強。”祝童肯定的說;“快去做吧,我要和曲老闆說話。”

  葉兒把手機交到曲老億手裡,面對曲奇閉上得眼睛,臉上的暈紅更濃了。

  “蘇小姐,您已經盡力了。”木長老很擔心,勸道。

  葉兒遲疑道:“木長老,這是另一種方法,我很安全。”

  曲老億看著葉兒的行動,不知道祝童給她說了什麼。但是對曲奇的擔憂讓他沒說什麼,也忘了聽電話。他剛才查看過,曲奇中的邪毒確實很麻煩。

  一道微不可察的白芒順著鳳卓青羽,從葉兒手中移到翠羽的鋒尖處,在那裡凝出個潔白的光點。

  葉兒好奇的注視片刻,將鳳卓青羽移到曲奇胸前羶中穴,微哼一聲。

  光點脫離鳳卓青羽,沒入曲奇體內。

  那是什麼?難道這個神秘的光點也能治病?

  木長老和曲老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葉兒盤膝坐在曲奇身邊,閉目屏息,鳳卓青羽微微顫動著,在曲奇身上虛畫。

  奇蹟發生了!

  曲奇肩膀上最大的一處磷火爆出一朵白色的光團,周圍的水汽瞬間聚集到光團周圍,形成一個精巧卻凝重的漩渦。

  漩渦降到曲奇肌膚上的瞬間,肆虐的磷火化為一道青煙,消失了。

  葉兒睜開眼,驚喜的注視著曲奇的肩膀,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還有兩處。”木長老看出葉兒大概對這種治療方法並不熟悉,說道。

  如今最要緊的是熄滅曲奇身上另外兩處磷火,至於用的什麼方法,今後有的是時間請教。他早知道祝門秘術神奇,卻沒想到葉兒現在用的根本不是什麼祝門秘術,而是蝶神。

  剛才,她用祝童教的辦法,催動蝶神產出一枚蝶蠱。接著,用鳳卓青羽將蝶蠱催化為一隻白蝶,並將白蝶天然具備的野性凝練掉,才小心的種入曲奇體內。

  接下來的事情就全然不在葉兒的理解範圍之內了。她剛用鳳卓青羽引導白蝶移動到傷處,白蝶忽地躍出,在磷火上空一寸處翩翩起舞,灑下斑斑清流……

  “哦,對不起。”葉兒赫然驚醒,連忙閉上眼,凝神屏息尋找到躲進羶中穴的白蝶,引導著它到另一個傷處。

  兩處磷火同樣被熄滅了,葉兒擦擦額角的細汗,鄭重地把鳳卓青羽點在曲奇眉心。

  曲老億目瞪口呆的看到曲奇生龍活虎般從地上躍起,木長老連忙按住他,取出幾個瓷瓶處理他肩膀上的幾處燒傷。

  “好癢啊。叔父,您怎麼來了?”曲奇身手去抓撓傷處,木長老死死的按住他的手,道:“抓不得,會留下傷疤。”

  “沒關係,俺不怕醜。”曲奇笑呵呵的說。

  “好了,曲奇已經好了!他站起來了,真的好了!”曲老億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對著手機道。

  “不用謝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祝童緊繃的心情鬆弛一些,問道:“曲老闆去湘西有何貴幹?”

  “買木料。”曲老億簡短的回答一句,將手機遞給葉兒。

  隨即,看秦可強一眼,轉身衝進雲梯下的黑暗中。

  秦可強這段時間一直呆在凡星身邊,看到曲老億走了,對葉兒和木道長拱拱手,向另一個方向衝去。

  暴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幽黑中傳出一陣女人的尖叫,接著就是寂靜。水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提醒他們,這裡剛才下了一場暴雨。

  “走吧。”凡星從暗中站起來,兩眼神采熠熠,仔細觀察的話,能看到流轉在裡面的波光。

  “恭賀道友。”“韓湘子”與“曹國舅”同屬道宗,能感受到發生在凡星身上變化。

  葉兒和川中宏就差多了,他們只是覺得凡星身上多了幾分難言的靈秀之氣。

  “道長沒事了嗎?”井池雪美是感覺最遲鈍的一個,卻是反應最快的。

  “不敢稱長,小姐叫聲道士即可。”凡星撩一把潤濕的長發,悠然道。

  “道士,怪怪的,道長……道士堅持的話,就叫您凡星道士。或者凡星。”井池雪美挽住葉兒的臂彎,說著話,順萬步雲梯向下走去。

  這處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井池雪美身家豐厚,對自己的安全看得比一般人要重;經歷過剛才的事,心裡後悔不該跟著葉兒來冒險。

  一小時後,一行人在沒遇到什麼意外情況,順利的抵達山門。

  凡星給葉兒個微笑,對木長老道:“長老,我要走了。”

  木長老微微頷首,叫過“韓湘子”道:“可否讓他跟你歷練一番?”

  “走吧。”凡星牽起“韓湘子”的手,施施然竟真地走了。

  井池雪美回望夜幕中的梵淨山萬步雲梯,陣陣後怕,覺得自己的這次梵淨山之行完全是愚蠢的決定。

  她沒想到對於凡星道士來說,剛才的經歷是多麼的寶貴與重要;沒想到對於葉兒來說,梵淨山之行是她踏入江湖道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更沒想到突兀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兩個曲老億和秦可強正在做的事,對江湖道,對祝童,乃至對她的命運意味著什麼。

  曲老億從一間飯館裡走出來,招呼道:“各位餓壞了了吧,飯菜已經點好了,請進。”

  感到餓的大概只有井池雪美小姐,可她卻是表現得最端莊的一個。

  木長老帶頭,幾個人步入飯館。

  “倉促了,只是些山野小菜。各位包涵,隨便用點。”曲老億大概包下了整個飯館,廳堂裡只擺下一個飯桌,上面是熱騰騰的飯菜。

  “多謝曲老闆操心。”木長老拱拱手,當仁不讓的坐上首席。

  井池雪美很自然的做到木長老左側,葉兒坐在木長老的右側,別的人也很快找到了自己位置。

  “曲奇,你替我好生招待大家,不夠的儘管讓他們上。”曲老億看大家坐好了,對葉兒道:“蘇小姐,請您到裡面來一下。”

  不知為什麼,葉兒心裡對這個光頭漢子有幾分戒備,她看看木長老和曲奇才站起來,隨著曲老億走進飯館唯一的一個包間。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3-29 21:35
鳳凰面具 江湖號外、幽靈神火(下)

  關上包間門,曲老億好像換了個人,臉上的陰鬱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在這張飽含關愛、憐惜、感激的臉上從未出現過那樣的東西。

  “蘇小姐,我想看看那隻木匣。可以嗎?”曲老億用一種略帶顫抖的聲音說;“只是看看。”

  木匣……祝童交給葉兒的木匣就在她背上的肩包裡,用兩層防水布仔細包裹著。葉兒沒想到曲老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為難地說:“那不是我的東西。”

  “你可以問問祝童。”曲老億撥通一個號碼,然後把手機遞過來。

  葉兒有點為難,更怕祝童為難,期期艾艾地說:“這樣合適嗎?”

  “他會答應的。”曲老億很確定的說。

  葉兒只好接過手機,說:“李想嗎……我很好,曲大哥也很好……他們在外面吃飯呢……凡星先生已經走了……雪美小姐說,今天晚上在這裡住下,明天去張家界,後天就能到上海了……我知道,記得了。祝童,曲老闆想看看那隻木匣,可以嗎?……好的,我知道如何做了。”

  葉兒放下手機,恭恭敬敬的對曲老億鞠了一躬:“曲叔叔,我不知道您是祝童的長輩,請您原諒我。”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曲老億登時變得手足無措,伸出手想去拉,又覺得不太方便,只能受了這一禮。

  等葉兒抬起頭,曲老億在身上摸了幾下,拿出一隻細長的錦囊道:“蘇小姐這聲叔叔叫得……這個就當是叔叔給的見面禮吧。”

  “我不能要曲叔叔的東西。”葉兒飛紅了臉。

  “一定要收下,要收下,童兒能找到你這樣的好媳婦,難得啊。蘇小姐,今後好好看管那個野小子。如果他不聽話,就用這個教訓他。”曲老億把錦囊塞到葉兒手裡,鋥亮的光頭上滲出層細汗。

  “那……就謝謝叔叔了。”葉兒知道拒絕不得,仔細收好錦囊。

  她把肩包取下來,拿出包裹著的木匣,雙手遞過去;“曲叔叔,您看吧。”

  曲老億接過來沒有立即打開,而是轉身放到桌子上,“噗通!”一聲跪下,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叫著:“大哥,大哥啊!”

  葉兒嚇了一跳,呆呆的看著曲老億,這才想到,祝童交給她的木匣裡一定有了不得的東西。幾天來,葉兒從未動過打開木匣看看裡面是什麼的念頭,如今,對這個神秘的木匣有了強烈的好奇心。

  曲老億擦擦眼淚,跪著解開防水布,打開木匣。

  十分鐘過去了,曲老億捧著木匣對葉兒說:“蘇姑娘,我想帶走它。”

  葉兒沒想到曲老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稍一思索為難道:“曲叔叔,我答應過祝童……”

  “蘇姑娘,你認為他把它留給是為了什麼?他知道有個人更想看到裡面的東西。留在你這裡,是因為他知道夫人會來找你。”

  “夫人……”葉兒驚喜地說;“她來了嗎?”這一刻,她恍然悟到祝童苦於沒辦法與母親聯絡,交給她,確是大有深意。

  “夫人在山上。”曲老億肯定地說;“我只借用一夜,明天早晨就還回來。這裡面是祝童父親的遺書,夫人沒見過它。”

  葉兒使勁的點著頭,道:“我想親手把它交給夫人,好嗎?”

  “也好,我們現在就上山。”曲老億似乎有點為難,終於點點答應了。

  “我去對雪美小姐說一聲。”葉兒拭去眼角的淚痕,去隔壁房間。

  沒想到,井池雪美好像也看出了點什麼,一定要跟著葉兒一起上山。

  葉兒說:“夜裡上山很危險的,雪美小姐的體力……”

  “沒關係,我的身體很棒的。”井池雪美揮舞著拳頭;“只要葉兒姐能堅持,我一定能跟上。還有川中宏呢,他可以幫我。”

  曲老億開始不同意井池雪美上山,後來打個電話問了問,才勉強答應。

  很快,一行人踏著月色,重新走上萬步雲梯。

  上海,佳雪花園。

  祝童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母親,果然去看葉兒了。

  外面傳出一陣喧鬧聲,廖風與李正勳主演的鬧劇在朵花的主持下結束了現場錄製階段的工作。

  網站的年輕人一改工作時的專注與認真,圍著朵花要求她請客,去宵夜、去泡吧、去蹦迪。

  歐陽拿著一堆厚厚的資料與錄製好的資料走進祝童和凡心所在的房間,神情疲憊的說:“兩位老闆給個意見吧,編輯們都等著呢。真羨慕他們,一點也不知道累。”

  “歐陽小姐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我給您扎一針,保證有立竿見影的奇效。”祝童抽出鳳星毫,請歐陽小姐坐好;涵養片刻輕輕刺入她的太陽穴。

  “真好。”五分鐘過去了,歐陽小姐揉著眉心讚道;“不愧是‘神醫李想’,先生的醫術太神奇了。”

  “小道耳,算不得什麼。”祝童謙虛地笑笑,盯著歐陽小姐道:“昨天我見到令尊了,歐陽院長的醫術與人品才真的令人敬重。”

  “他說什麼了?”歐陽微紅著臉問。

  “沒說什麼,歐陽院長說,您是他的驕傲。”祝童暗生警惕,歐陽表現的莫名其妙的羞澀很能說明問題,這個時候,他可不敢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歐陽聽出祝童話裡的距離感,借整理資料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說:“你們剛才看到了現場情況,有什麼指示?”

  “歐陽小姐呢?我們想先聽聽您的意見。”凡心道。

  “完全是一出鬧劇,我認為,這樣的東西毫無價值。如果可以的話,我認為應該推倒重來。”歐陽小姐嘴角微翹,毫不客氣的說。

  “這難道不是我們希望的嗎?”祝童故作吃驚的樣子;“廖先生雖然在他的圈子裡有點名氣,可那畢竟只是個小圈子。這次行動,我們需要引起最大程度的關注,所以,以一出雅俗共賞的鬧劇為開胃菜,很合適。”

  “雅俗共賞?”歐陽凡冷笑一聲;“我只看到了俗。這樣的東西做開胃菜,只怕會先倒掉很多人的胃口。他們不會有心情關注我們的第二期節目。”

  “歐陽小姐,您嘴裡的‘他們’應該是精英們了。您估計,他們之中有多少會關注我們的第一期節目?”祝童翻看著歐陽拿來的大綱,上面列出了幾個重點議題,時不時在上面圈畫幾下;“比如您,歐陽小姐,如果沒有適當的理由和需要,您會關注如此無聊的東西嗎?”

  “不會。”歐陽思索片刻,搖頭道。

  “所以啊。”祝童將圈畫好的大綱遞給凡心,道;“這道開胃菜根本就不是為他們準備的。”

  “我明白了。”歐陽小姐赫然一笑,她覺得自己有點傻乎乎的。

  如果面對的不是祝童而是另一個人的話,她會感覺很糟糕,現在,心裡莫名的湧起一股潮濕的暖流。

  “把泡菜去掉吧。”凡心看完大綱,抬頭道;“歐陽小姐的意見也有幾分道理,太俗的話,只怕雷曼先生會有意見。他是美國參議員,有自己的團隊和形象顧問。在正常情況下,他們不會允許雷曼先生參與這樣的節目。如果雷曼先生勉強參加的話,也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們現在每一步都要慎重,小的紕漏可以允許,不能留下大的破綻。”

  “也是啊。”祝童斟酌良久,將“泡菜”從編輯大綱上划去;“我去看看雷曼先生,這裡的事就麻煩二位了。”

  祝童隱約看出點凡心的心思,不得不做出妥協。

  至少在現在,道宗還是太多合作夥伴。作為整個行動的關鍵,凡心領銜策劃的這兩場論辯必將成為某種標誌性的東西。

  凡心不希望自己身上出現太過低俗的符號,同樣的道理,道宗也不希望背負負面影響。

  祝童從後門走出洋房,寶馬在黑影中靜靜地侯著。

  夜風吹來一陣清涼,祝童恍然片刻,唇角綻出一絲無奈的笑紋。

  是啊,凡心是對的。

  他擔憂的是聲譽和名望。

  之前,祝童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

  他現在是七品祝門的代表,很快就要成為八品江湖酒會的召集人,言行不能只看到眼前的效果如何,還需要慎重評估未來可能造成的影響。那些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某些時候卻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況且,朵花還沒走,她會拿著一份樣帶給王向幀看。王向幀,八成也有同樣的態度,和意見。

  腳步聲打斷了祝童的思緒,楊輝從暗中走出來,祝童感覺很突然,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楊輝從祝童手裡接過車鑰匙,去發動汽車。

  寶馬X5駛向望海醫院,雷曼參議員既然是以看病的理由來到上海,當然就只能住在望海醫院。

  望海醫院原本有四套別墅,范老住了一套,雷曼住在另一套剛剛收拾好的別墅裡。

  路上,祝童與葉兒通過電話,心裡的疑惑沒有減少半點。

  葉兒說,她正與曲老億一起重上梵淨山。難道,母親在梵淨山?他覺得要有什麼大事正在發生。

  祝童半晌沒說話,此時此刻,葉兒知道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是靜靜地等著。讓祝童感受到她的呼吸,知道她在陪著他,就足夠了。

  好容易調整好情緒,祝童讓葉兒一定保重。

  祝童考慮良久,撥通了梅葉的電話,發生在梵淨山的事對他說了,然後道:“梅老,我覺得曲叔叔要做一些事,請您轉告母親:後輩自有後輩福,望她不要太過操勞;我迫切的地希望能盡快見到她。”

  梅葉答應了,讓祝童不要多想。

  接下來只有等了。

  梅葉所處的環境很奇怪。話筒裡有風聲,有雨聲,有夜鳥的鳴叫聲……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4-1 19:07
鳳凰面具 江湖號外之二、龍蛇亂舞(上)

  梵淨山蘑菇岩,六位精神抖擻的年輕人守在石階兩側。

  蘑菇岩下的避風處躺著十幾個黑衣婦人。

  現在的她們再沒有幾小時前的囂張,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身體也動彈不得。

  即使如此,她們還是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各自的感受,一雙雙充滿怨毒的眼睛牢牢地盯著一個光頭中年人,他就是讓她們如此狼狽的人。

  中年人正是曲老億,他並不在乎婦人們的眼光,在蘑菇岩旁的空地上專心致志地整理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檀木祭壇。

  祭壇上供奉著一面紅布遮掩著的靈位,兩側有一對古銅燭台,然著兩柱蠟燭。中間是只精巧的赤金香爐。還有四碟素果,三隻白玉酒杯。

  曲老億燃起三柱梵香,恭敬的拜了三拜,沉聲道:“大哥,您走了二十四年,我聽您的話,聽道士的話,潛心經營逍遙谷,沒有做任何讓您為難的事。今天,我看到了您留給童兒的信。我要告訴您,現在,我有足夠的力量讓天下人知道當年在天柱山究竟發生過什麼。我要為您正名,洗去那些人加諸在您身上的污穢。大哥,我能做到。”

  葉兒與井池雪美站在蘑菇岩右側,曲奇和川中宏在兩旁戒備。

  她們手牽手好奇的注視著曲老億的動作,兩個女孩更關心的祝童的母親祝紅什麼時候到。

  山下方向傳來“吱呀”聲,曲老億轉過身面對雲梯。

  帶頭的是個面目彪悍的老婦人,她手拄竹竿,以一種天生尖刻而犀利的目光凶橫地看著曲老億,問道:“你就是曲老闆?”

  曲老億冷冷地看她一眼,沒理會她。

  幾個黑衣人抬著兩副滑竿走上來。雲佳法師守在第一副滑竿左側。

  汽笛從第一副滑竿上下來。

  他的眼瞎了,摸索著把手搭在雲佳法師肩頭,走到曲老億身前道:“曲老闆,人已經給您請到了。您可要說話算話啊。”

  “放心,我曲老億一諾千金,答應過事不會反悔。裡面的東西都歸你,等這件事結束,你的眼就能看到東西了。”曲老億將一個皮包丟給雲佳法師;“裡面有一千萬,有木長老配製的靈藥。”

  “發財了,爹爹。”雲佳法師呵呵笑著打開皮包,找到一個細瓷藥瓶,打開朝汽笛的眼睛裡塗抹。

  她對蘑菇岩下的佈置毫不在意,只瞟了葉兒和井池雪美一眼。

  曲老億看向第二架滑竿,上面坐著的灰衣老僧一直沒有下來的意思。煙子略顯緊張的站在滑竿旁,被蘑菇岩周圍詭異的氣氛弄得心驚肉跳。

  “魚郞,終於見到你了。”

  “阿彌陀佛。施主說笑了,貧僧空想,魚郞已經死了。”灰衣老僧沉靜地說,古井不波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曲老億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是我孟浪了。”他忽地轉身,擊掌喝到:“請貴客。”

  隨著這聲大喝,十八隻兩米高的光柱散出盈盈燈光,蘑菇岩左近瞬間亮如白晝。

  紅雲金頂方向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是江湖最後一位俠客周半翁老先生,秦桐山、梅葉、老騙子祝藍緊隨其後,再後面是空寂大師與羽玄真人;雪狂僧與無處大師落在最後。

  早有幾個逍遙谷弟子舉著五張太師椅跑過來,在祭壇左側排開。

  又有幾人搬出三張茶几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擺出一個舒適雅緻的觀禮席。

  曲老億請五位嘉賓坐下,沏上好茶。

  周半翁坐好後,不無憂慮的掃一眼灰衣僧人,與空寂大師交換一個眼神。幾個人面色凝重,從出場到落座都沒說半句話。

  “有請空木大師。”曲老億向空寂大師歉然半禮,道。

  秦可強扶著一位枯瘦的僧人從蘑菇岩後轉出來,正是普賢寺前任主持空木大師。

  雪狂僧和無處大師站在空寂大師的身後,看到空木不禁奇道:“空木師叔,您老不是去採藥了嗎?”

  無處大師看出事情不對,扯扯雪狂僧的衣袖;他這才發現氣氛不對,捂著嘴安靜下來。

  “空木大師,人證物證俱在,您有什麼要說的嗎?”曲老億問道。

  空木大師看看灰衣僧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憐惜,對曲老億道:“事到如今,我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大師不好意思,我替你說。”曲老億指著躺在一旁的十幾個婦人道:“空木大師煉製了一種歹毒的藥物,交給她們暗害逍遙谷弟子。”

  道宗木長老撩開曲奇的上衣。

  燈光照在曲奇**的肩上,露出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

  空寂大師與羽玄真人起身上前仔細的查看,秦桐山與老騙子已經看完了。

  老騙子斜一眼空寂大師,對空木大師道:“幽靈火,這是幽靈神火。空木大師好本事,練出三百年前的幽靈老祖的看家寶貝。可喜可賀!金佛寺戒律院,不愧藏龍臥虎的風水寶地。”

  空寂大師念聲佛,對空木道:“阿彌陀佛,師弟,你不該私離金佛寺,練出這種毒物害人。”

  他上相當的難堪,金佛寺的戒律院一向是關押江湖大盜或罪人的所在。過去的歲月裡,不知有多少天才般的人物失敗後被打入戒律院面壁思過,或多或少的,他們都會在戒律院留下一些武功秘籍之類的東西。

  千餘年下來,金佛寺之所以能不斷壯大,穩穩佔據八品江湖第一品的寶座,戒律院的存在可說功不可沒。

  三百多年前,幽靈老祖以一身詭異莫測的毒功橫空出世,短短的數年間就在江湖上掀起一股恐怖的血雨腥風。

  後來,幽靈老祖在八品江湖的合力圍剿下被擒,自願入戒律院思過。

  幽靈老祖太過恐怖,江湖各派對他的看家本事幽靈神火都有研究。特別是七品祝門,正是憑藉破解幽靈老祖的幽靈神火的功勞,才引起八品江湖的矚目,最終晉入八品江湖的行列。

  曲老億舉起一隻煙袋道:“煉製幽靈神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幽靈老祖只留下了幽靈神火的煉製方法並沒有留下毒功的修煉功法。所以,大家都以為這種東西已經成為永久的記憶。不僅要耗費價值不菲的珍稀藥材和七種毒物,更需一些極其難得且有干天和的東西。月前,耀宗發現江家村附近的河流裡出現了大批死魚,仔細追查發現,有人在江家村西山的寺院裡煉製毒物。這種毒物,只有女人才能用!”

  曲老億的最後一句話惹惱了周半翁,他拍案而起,怒道:“空木、空想,你們要做什麼?”

  灰衣僧人不屑的看一眼周半翁,沒有回答。

  空木大師低聲念聲佛,也是個不理會。

  曲老億繼續道;“空想大師二十年前就死了,沒有空木大師的助力,魚郞怎麼可能瞞過天下人?”

  “信口雌黃,你有什麼證據?”灰衣僧人終於動容了。

  “你可以選擇否認,只是,不要後悔。”曲老億冷冷的看著灰衣僧人;“你兒子就比你聰明,他如果在的話,一定比你識相。”

  “江家村號稱富甲一方,煙子小姐,您如今是清洋家主,認識沈耀宗嗎?”曲老億說罷兩掌一擊,蘑菇岩後轉出一人。

  這是個衣著考究的胖子,臉上掛著童叟無欺的微笑,樂呵呵地對煙子說:“江小姐,我們剛見過面?”

  “你……沈老闆……”煙子掩飾不住心裡的震驚,指著沈耀宗,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耀宗可算是江家村的半個當家人,當初他以一個經銷商的身份出現,與江家村上上下下混得很是投機。十年前,沈耀宗在江家村投資建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到現在,沈耀宗名下江家村的資產與股份加起來已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就在幾天前,煙子聽江小魚的話,剛把江家的造船廠轉讓給沈耀宗。

  “江家村有一半是我的。”曲老億盯著灰衣僧人,一字一頓地說;“耀宗不姓沈,他姓曲名陽宗,是我的親弟弟。為了這一天,我等了正正二十四年。為了這一天,我曲老億六上重慶,暗中籌劃了二十年。陽宗隱姓埋名在江家村收了十五年破爛,魚郞,那麼應該知道為什麼。”

  黑衣老婦跳到煙子身邊,攥住她的胳膊問:“怕什麼?大不了從頭再來。只要江家沒有死絕……”

  “娘啊……”煙子疼得低低喊了一聲。

  “臭婆娘,折騰得還不夠嗎?滾到一邊去。”灰衣僧人從滑竿上站起來,一腳踹在黑衣老婦身上,將她踢出十幾米。

  煙子連忙撲過去扶起黑衣老婦。

  周半翁與空寂大師立時動容,沒想到魚郞一直在裝,他的腿根本是完好的,竟然騙過了他們這些老江湖。

  “你要做什麼?”灰衣僧人臉色泛紅,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要為我的大哥玉影子柳珞器討回公道。”曲老億掀開祭壇上的紅布,露出一面古樸精美的黑色牌位。“江家村有幾個帳戶?帳戶上有多少錢?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這些年偷了多少稅?給什麼人塞了多少錢?陽宗記得清清楚楚。沒想到吧,小江村長早就被陽宗收買了。為了這一天,逍遙谷前前後後花費了兩億巨款。現在,我,隨時可以毀掉江家村!”

  “他在胡說,告訴我,他在胡說!”黑衣老婦搖著煙子的胳膊。

  “娘啊……”煙子如今悔透了,悔不該聽從媽媽和父親的話把江小魚逐出江家村。江小魚一定意識到了什麼,或許只是直覺,所以才會表現的那麼低調,瞞著大部分人包括小江村長暗地裡把江家村的部分資產轉移到重慶和上海。

  灰衣僧人盯視著牌位,久久沒有開口。

  “是我做的,那個婆娘哭哭啼啼的煩死人的,老娘受不得就殺了她。姓曲的,討公道衝我來。要殺要刮,老娘都接著!”

  黑衣老婦爬起來,掙開煙子衝到曲老億身前。

  汽笛的眼睛剛剛能看到一點亮光,聽到黑衣婦人的話大吃一驚,顫抖著問:“你……你為什麼騙我,說薇兒是被玉影子……”

  “老娘願意!”黑衣婦人扭頭啐一口,桀驁且不屑地說;“堂堂四品紅火的當家人,迷上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女人。不是我,你早就毀了。”

  “你只是個沒腦子的可憐人。”曲老億輕蔑地啐一口;“魚郞,你處心積慮二十多年,究竟想做什麼?稱霸江湖?還是別的什麼?”

  “我想要什麼?”灰衣僧人嘿嘿一笑,扶起黑衣老婦,柔聲道:“阿蘭,別鬧了,人家不吃這套。煙子,扶你娘下去。”

  黑衣老婦好似被抽去了最後一股精氣,軟軟的被煙子扶到滑竿上。

  汽笛氣得渾身發抖,他的眼睛還看不清爽,憑聽覺猛的撲上去,與黑衣婦人廝打在一起。

  “你要做什麼?”雲佳法師和煙子都試圖將汽笛拉開。

  “她……她殺了你媽媽。”汽笛從嗓子眼擠出幾個字。

  雲佳法師呆住了,煙子也不覺鬆開手。兩人曾同在緣寂師太門下學藝,可算是情同姐妹。卻沒想到彼此之間竟然還有一段不易化解的仇怨。

  “我要你死,要你死。”汽笛死死掐著黑衣婦人的脖子,低低地吼著。

  曲老億上前抓住汽笛的肩膀,用暗勁封住他的穴位輕輕提起來:“汽笛兄,今天不是你報仇的時候。”

  雲佳法師扶著汽笛,舉目看看,朝葉兒的方向走去。

  “你要什麼?”周半翁問灰衣僧人。

  “開始,我想要的本該屬於我的錢。藍家有什麼資格掌管江湖道的錢?那時候,我們江家人最多,功勞最大,憑什麼和一群廢物比肩!現在,我想要的是金佛寺!空寂大師,師兄,您不累嗎?金佛寺上下幾千口人,需要一個雄才偉略的英雄,而不是您這樣的廢物。”

  灰衣僧人眼射奇光,死死的盯著空寂大師。

  “阿彌陀佛……施主好深的心計……”空寂大師閉上眼,身體晃兩晃,痛苦地摀住胸口。

  老騙子最先反應過來,一把將空寂大師拉開。木長老攥住空寂大師的脈搏,輕輕一搭,肅然道:“大師危險,不要抵抗。”

  雪狂僧怒吼一聲:“爾敢傷我師傅,看拳。”

  隨即,旋身躍起,右腳挾著颼颼勁風踢向灰衣僧人胸口,左腳微曲,明顯留有後招。

  “傻小子,你的拳頭長在腳上嗎?”灰衣僧人不躲不閃,一拳擊向雪狂僧腳尖。

  “不好不好!阿彌陀佛,師叔太牛逼了。”

  雪狂僧倒翻出去,落地後馬上抱著右腳,呲牙咧嘴的揉搓著。看樣子,這一下吃了點虧。

  羽玄真人與曲老億倒抽一口冷氣,他們自問都沒把握如此輕易的化解掉雪狂僧的這一招,更別提傷人了。兩人眼光略一交流,同時出手,一人用掌一人用拳,擊向灰衣僧人。

  灰衣僧人嘿嘿笑著,輕巧的躲開兩位江湖高手的夾擊,躍上蘑菇岩,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曲老闆做的好局,清洋卻之不恭了!殺了你們,江湖上再無人能阻擋我們江家。有金佛寺這面金字招牌,江家村毀了就毀了吧!無情師侄,可以上菜!”

  山上山下同時傳來奔跑聲。

  無情大師帶著八個勁裝大漢封住下山的道路;六合宗韓胖子的大弟子赫然也在其中。

  八個大漢都是光頭,明顯是魚郞暗中培養多年的假和尚。他曾以空想大師的名義主掌金佛寺戒律院多年,不知道暗中還控制了多少金佛寺僧眾。

  山上下來的是緣寂師太,身後是八位黑衣婦人。她們身手迅捷,人手一只燃燒著幽幽藍色火焰的、三尺長的銅煙袋;穩穩的堵在上山的路上。

  無情從懷裡抽出一隻青竹笛,橫在唇邊吹幾聲,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曲老億皺著眉頭,不知道無情在做什麼。

  無情身後的八個人與緣寂師太帶來的八位黑衣夫人同時揭下背上的布袋,扔到蘑菇岩周圍。

  很快,周圍就響起了一陣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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