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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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74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6-11 19:27
鳳凰面具 三、了結(下)

  魚刺的鋒芒距離他的心臟只有一張紙那麼近,稍微慢一線,這條命真就交給煙子了。對於他來說,這並非冒險。煙子的深淺乃至呼吸的節奏與所能運用的力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這點皮肉傷,在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祝童從煙子主持到在望海醫院到刺殺行動中看清楚來很多,她不敢也不能真下殺手。如果她真的心狠手辣,那兩處炸藥就不會只那點威力;她有足夠到時間幹掉美國參議員雷曼,但她放棄了。劫持西蕾婭,現在想來,等同於對祝童到提醒與嘲弄。

  “打完了?”江小魚推開門,走廊裡的燈光射進來,照出一片狼藉。

  曲奇看到祝童受傷,急步來到祝童跟前。

  “我沒事。”祝童對秦可強說。因為他看到秦可強放在腰間的手已經握住兩柄飛刀,他隨時可能對煙子和江小魚發起突襲。

  “沒事!確實沒事。祝師兄乃真男人也。”江小魚也同時喝住神鉤王寒。

  “你走吧,我們兩清了。”煙子轉過身面對牆壁。

  祝童這才攆出龍星毫封閉傷口周圍的穴道,長長地吐出一口悶氣,對江小魚道:“咱們之間還有筆帳要算。”

  “我不欠你什麼。”江小魚沉聲道。

  “你是不欠我什麼,但是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因為你,未來的兩週會有一些人會來上海。作為江湖酒會的召集人,我希望你小心一些,離開上海或著把戰場移到別處。如果因為你而使江湖道遭受打擊,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後果。”

  江小魚不說話了,與祝童對視了一會兒,輕輕移開眼睛;“知道了,我馬上返回西部。”

  “還有。”祝童對著煙子的後腦勺說道;“下周就是端午節,我代表江湖道,正式邀請清洋家主江小煙小姐蒞臨天柱山朝天觀,出席江湖酒會。”

  “我一定去。”煙子道。

  從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祝童與她相處過,能感覺到隱在那冷冷的聲線下的一絲輕鬆。

  煙子輕鬆了,祝童卻輕鬆不了。

  江小魚提出的條件過於簡單,他搞不清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以祝童對他的瞭解,江小魚一定在圖謀什麼。

  估計煙子也不明白,她能接到祝童的邀請參加江湖酒會,為江家重返江湖道保留一線希望,不是因為祝童念舊情,而是因為江小魚的妥協。

  離開聖麗園,祝童問秦可強:“秦兄,你認為江小魚為什麼把戰場放到西部?”

  綜合得自譚千熾的信息,江小魚黑了國際販毒集團至少五億美金,如此一筆巨款,足以引發一場戰爭了。

  “那裡地廣人稀,在沙漠裡殺幾個人隨便埋都不用埋。他在那裡混過幾年,比較熟悉環境。”

  “不會如此簡單。”祝童輕輕搖頭;“還記得毒狼阿西嗎?江小魚在西邊的仇人並不少。”

  秦可強沒有提供新鮮的思路,祝童找不到思考的基點,只好暫時不去想。

  半小時後,的士停在一棟寫字樓前。

  祝童讓曲奇在車上等著,與秦可強並肩走進去。

  明天就要離開上海了,今天晚上祝童要處理的事比較多。

  比如這個約會,他們已經遲到了十分鐘。於藍帶著助手在大廳裡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四個人匯合後上到十二樓,一位漂亮的小姐已在電梯前侯著了。

  祝童抱歉的笑笑,隨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進入一間裝飾豪華的辦公室。

  “很抱歉,出了點意外,遲到了。”秦可強對坐在大班台後的瘦削男子道。

  祝童落後半步,隨意地打量著辦公室內的三個人。

  穿西裝打領帶的那個應該是律師,坐在窗前沙發上的胖子,看起來氣度不凡,他……

  兩人落座後,瘦削男子故作不滿的說了些時間就是金錢之類的廢話,秦可強又解釋了幾句,才進入正題。

  祝童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協助秦可強收購這家在華東、華北、東北都擁有分公司的物流公司。

  石旗門接手四品紅火的物流公司的時間不算長,在業界沒有什麼影響。之前藍湛江曾建議秦可強,國內物流業近幾年發展比較快,石旗門現在擴張已經晚了,最好收購一家比較成熟的公司。比較起來,也許花的錢會多一些,但一來節省了時間,二來不用自己去培養自己的品牌和管理人員,還能少個競爭對手。

  祝童接手後,基本上同意藍湛江的意見。前一段比較忙,這兩天才有點清閒。

  當年,正是秦桐山與梅葉保護著虛弱的祝紅遠赴海外,這份人情,早晚也還。

  秦可強經過兩個月的調查,最終選定的這家公司。但是之前接觸過幾次,對方似乎無意套現。

  收購一家成熟的物流公司需要一筆巨款,祝童昨天晚上約井池雪美和松井平志出海散心,就是為了這件事。他們已然同意各出資一億人民幣,於藍掌握的東海投資出資一億人民幣。

  今天的談判如果順利的話,東海投資將牽頭成立一家投資公司,收購這家物流公司。

  談判初始階段,於藍擔負起主攻手的角色,頻頻與瘦削男子過招。秦可強在一邊時不時插上幾句,祝童只是傾聽。

  到後來,雙方基本上都心裡有數了,能做主的是祝童與那個氣度不凡的胖子。

  “兩億人民幣!我要全部股份。”祝童對胖子道。已經十一點了,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什麼?”胖子吃了一驚。看看瘦削男子,又看看自己的律師,笑道:“李先生在開玩笑。”

  瘦削男子的開價是五億,於藍認為五億太高,雙方還沒有進入討價還價的階段,正在互相詆毀。祝童忽然報出兩億的價錢,把

  “不是玩笑。”祝童站起來,盯著他道:“我不想調查你。但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你會接受這個價錢……請讓我把話說話。今天之前我們並素不相識,這筆生意結束,我會忘了你。第一,你剛下飛機不會超過三個小時;第二,你來自東北;第三,你的身份……先生,這裡沒有外人吧?”

  “你調查我?”胖子面露溫怒之色。

  “我剛說過,‘我不想調查你’。”祝童走到胖子面前,盯著他;

  “你如果認為我在敲詐的話,恭喜,你猜對了。你,至少是位廳級官員。如果再詳細一點的話,城建局、房管局、國土局……我不想費心思。東北三省,如果我想知道你的身份的話,一個小時足夠了。官方網站上一定有您的靚照。當然,你可以認為我沒有證據證明這家公司屬於你。你如果那樣想的話……我不認為你會你們愚蠢。畢竟,我會拿出兩億現金。”

  “你……真的沒有調查我?”胖子撇一眼瘦削男子。

  “至少在現在,沒有。”祝童摘下眼鏡;“我不希望發生那樣的情況,我的朋友很想得到您的公司。這是一筆生意。五年前,這只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沒有銀行貸款,沒有換老闆,五年的時間就發展到現在的規模,著實不易。但我的朋友也做這行,他就沒有如此好的運氣。我認為你來自東北,不是你的口音,這家公司在那裡發展的堪稱業界奇蹟。很可惜,我歷來對奇蹟這樣的東西很敏感!在那裡,我差點載跟頭。你的腳;”祝童指指胖子考究的皮鞋;

  “從我進門開始,它們一直在動。你的手機,你有兩隻手機,雖然你調成震動了,但是它們一直在響。你長了一張虛偽的臉,下巴一直抬得很高;你抽的煙太多了,但是您手指很乾淨。你心裡有鬼啊。你的手錶價值超過三十萬、金筆更值錢,它是我見過的最昂貴的一支筆了。你剛才用它在紙上畫了個兔子……一定不經常用吧?有一個冷笑話,那些零碎如果價值超過十萬的話,就屬於用的不賣、賣的不用的……奢侈品。這套西裝價值不菲,我開始很好奇,這折紋還有味道證明,它們離開商場的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所有的所有都表明,坐在我面前的是個暴發戶,怪就怪在,你身上並沒有暴發戶的味道,而是有另一種味道……平時你應該很樸素……還用我再說嗎?”

  “請問貴姓。”胖子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您只能看;”祝童拿出一張名片,在胖子面前停了十秒鐘。

  “神醫李想。”胖子輕聲念叨著,額頭上滲出冷汗。

  “同意嗎?”祝童收起名片,問。

  “同意什麼?”胖子抬起頭,眼光飄忽不定。

  “那麼,我可以認為您同意了我的報價,對嗎?”祝童嘴角浮出笑紋;“我覺得,您也許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不希望節外生枝。”

  “什麼時候付款?”胖子一咬牙。

  “一週內。”

  “把錢打進這個賬號。”胖子拿出一張黑色卡片。

  祝童接過來瞄一眼,遞給目瞪口呆的於藍。

  於藍仔細看看,沖祝童微微搖頭。

  “如果你堅持的話,需要一成的手續費。兩千萬。”祝童從於藍手裡接過卡片;“洗錢,可是犯罪啊。”

  “從兩億中扣除。”胖子呼地站起來,狠狠的盯著祝童;“你狠!老子認了!我們能再做筆生意嗎?價錢隨你開!”

  “沒必要。”祝童搖頭拒絕了;“我覺得,你是個危險人物。你的事,我幫不上忙,也不想幫。不過,我可以給你個建議。”

  “請說。”胖子揮揮手。瘦削男子與律師連忙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秦可強於藍也隨著他們走向房門,於藍的助手是位年輕的白領小姐,她正在猶豫,看到祝童在看她,急忙站起來。

  門輕輕的關上了,祝童才緩緩地說:“不要心存幻想,你不能再回去了。現在不走,也許永遠走不了了。”

  “你真的沒調查過我?”胖子不再掩飾臉上的震驚。

  “我的建議是,馬上扔掉手機,然後有多遠走多遠。”

  “您真的不能幫我?”胖子扯開襯衣上部的鈕子,狼狽地說。

  “誰也幫不了你;兩億,已經是幫你了。我其實很想把這筆錢捐給希望工程。我忽然覺得……”祝童邊說邊走向門口,手握住門把手站住了,遲疑片刻道;“我改主意了,這筆生意取消。”

  “一億!”胖子近乎絕望的撲上來,抱住他的腿;“只要一億,公司就是你的了。”

  祝童一腳將他踢開,無奈地笑道:“請相信,這非我本意。我老婆是警官;我怕做成這筆生意,她不讓我上床。”

  走出寫字樓,祝童手裡多了只銀灰色手機,他看看上面的號碼,對門口的保安道:“小夥子,想發財嗎?”

  “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樓上有個通緝犯,打這個號碼告訴他們地址,他們一定會要求你看住他。不要貪心,有錢大家賺才是正道。去找幾個同伴,你們能得一筆獎金。”

  於藍與秦可強一直沒說話,上車後,祝童對秦可強道:“對不起,你可能需要等一段時間了。這家公司很快就會被拍賣。三億……應該夠了。找幾個兄弟過來盯著,比讓他跑了。另外……秦兄明天可以再來一趟和……”祝童掏出瘦削男子客套時給他的名片看看;“那……馬總談談,別談收購的事,派人進公司看著他,儘量讓公司受到的影響降到最低。我覺得,他是個聰明人……”

  保安看著遠去的的士,看看手裡正在震動的手機,輕輕按下通話鍵。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6-14 19:59
鳳凰面具 四、江湖酒會(上) 蘑菇
  福華造船的簽約儀式簡單而隆重。

  簡單是因為,整個儀式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的一個小時。

  但是到場的嘉賓級別決定了,這是一場很隆重的簽約儀式。

  最引人矚目的就是王向幀與范西鄰,一個將要就任西部某省的省長要職,手裡還握著上海眾多政商要人的命運;一個是將要出任上海主管財經的副市長。他們同時出現本就很令人玩味,與他們一同站在前排的蘇葉蘇警官,當然就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比較起來,與范老在一起的“神醫李想”就低調多了。

  一週後,端午,天柱山,朝天觀。

  新一屆江湖酒會在爭吵與妥協中落下帷幕。

  因為召集人祝童資歷淺薄,部分預定事項都沒有結果。

  但是最重要的三件事總算有在最後一刻有了結果。

  第一件大事是,江湖酒會改組,成立江湖理事會;理事會成員由八品江湖掌門與五位江湖長老組成。

  第二件大事是,四品紅火與五品清洋退出江湖道沒有任何爭議,石旗門與漢水尹家成為替代者。神石軒落選,沒能再次躋身八品江湖。

  第三件大事是,確定江湖酒會召集人的權限,任期時間為五年,且不得連任超過兩屆。

  五位長老分別是來自海外的二品道宗的水長老、三品藍石的藍宇、四品石旗的秦桐山、六品梅苑的梅葉、七品祝門的祝藍。老俠客周半翁出任江湖理事會主席的提議被祝童強力阻擋,最終獲得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名譽稱號,八品江湖盟主。誰也沒想到,理事會主席的落到了之前最不為人所注意的梅葉頭上。

  支持周半翁的人當然比支持梅葉的人多,甚至梅葉自己都投了周半翁的票。

  但是祝童以自己與七品祝門退出江湖道相威脅,脅迫大家重新投票,最終獲得了這個結果。

  他的理由很簡單,周半翁老先生確實無愧於一代俠客風範,品格高尚,為人公正;在重建江湖道期間到處奔走,有不可磨滅的功勞。但是第一屆江湖理事會面臨繁雜的事物,理事會主席需要有旺盛的精力與熱情處理這些事;周半翁老先生年逾古稀,精力與身體都不適合再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

  當然,大家都知道祝童這樣說雖然有道理,也只是表面上的說辭。主要原因是對周半翁在重建江湖道期間對幾件大事的處置有意見,其中最令人詬病的就是阻礙江湖理事會的設立。

  祝童說,三十年前,江湖道重建之初,五品清洋提出建立江湖元老會;十年前,竹道士認為江湖酒會召集人的權利過大,提議設立江湖理事會;都失敗了。時代不同了,古老的江湖道需要改變,如果前兩次的變革的機會能抓住一次的話,江湖道不會演變成現在的樣子,很多事都不會發生。而周半翁的反對,是前兩次改革失敗的最重要因素,他是當時的江湖道影響力最大的人,現在也是如此。如果周半翁不退出江湖道的決策機構,新一屆江湖理事會不會有什麼作為。

  這番話令很多人不快,但是得到了空寂大師與羽玄真人的響應,六品梅苑的新任掌門人梅蘭亭與五品尹家的家主尹石風也站到祝童身邊。

  有了一品金佛與二品道宗的支持,周半翁與藍宇只能黯然接受這樣的結果。這預示著,一代大俠周半翁退出八品江湖的權利核心,三品藍石靠俠客操縱江湖道的歷史就此終結。

  沒有達成妥協的事是很多,八品江湖理事會監察機構的設立、東海投資的資產劃分與在江湖道中地位、金佛寺戒律院作為江湖道“監獄”的撤銷……等等等等。

  不是大家沒誠意,也不是分歧太大,而是時間不夠了。

  祝童要求翻案,八品江湖為父親玉影子柳珞器恢復名譽,以正江湖道正氣。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不可迴避話題,但當祝童提出來時,現場還是沉默了。大家都看向兩個人:周半翁與空寂大師。當年那場悲劇,固然有魚郞的因素,但周半翁與空寂大師這兩個在當時舉足輕重的人的態度也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如今,柳珞器的兒子頂著父親留下的陰影成長起來,並成為江湖酒會召集人,他有理由要求一個說法。

  周半翁臉上不好看,空寂大師也顯得有點尷尬。玉影子當年是個小人物,正是他們為了江湖道不至分裂,才導致了那個結果。如今,玉影子柳珞器依舊是個小人物,而他的兒子與妻子卻都是江湖道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於公於私,祝童都不可能頂著當年的陰霾出任江湖酒會召集人。祝紅私下聯絡梅葉、藍宇先生、柳伊蘭與羽玄真人將這次酒會的地點選擇在天柱山,已經預示了這個結果。

  “那是一個混亂時期;”藍宇站起來,他也是個垂暮老者,但看上去絲毫不顯老態,如五十許人;“江湖道重建之初,半翁雖然知道事有蹊蹺,卻沒有能力調查。因為對方人證物證眾多,特別是汽笛的證言,確實令神石柳家和祝門蒙冤了。我作為當事人之一,向祝夫人與祝師侄今天正式道歉,江湖道應該為珞器兄重整仙靈。”

  因為藍宇先生的提議,為期三天的江湖酒會的最後一天原定議程被推遲,變成在玉影子柳珞器當年墜崖處立碑。

  葉兒接到祝童的電話,與當放下一切匆匆從上海趕到天柱山,參加祭奠柳珞器的儀式。

  在天柱山,朝天觀距離玉影子當年墜崖處不遠,原本是一座只有兩重院落的不起眼的道觀,二品道宗無暇顧及到此,一直在祝門二師兄手裡。期間有兩次,朝天觀很有變成一品金佛道場的危險,因為價錢沒談攏才耽擱下來。

  祝童擔任祝門掌門後,朝天觀被交還二品道宗才得以注如巨資整修,一年多來也頗具氣象。

  祭奠柳珞器的儀式結束後,朝天觀又舉辦了一個小型交接儀式。現任祝門掌門,祝門大師兄祝槐將一把代表朝天觀傳承的玉如意交給羽玄真人,祝童才知道,出資重修朝天觀的,是自己的母親祝紅。為的,就是今天的祭奠儀式。

  玉影子的石碑,是那塊祝童在蝴蝶洞外山上看到的墨玉,不知什麼時候被曲老億運到這裡,由神石軒的玉女雕刻成一位把酒臨風古雅之士。不多的幾個文字,刻在他的背部。

  雖然有諸多不滿以遺憾,江湖酒會總算結束了。

  福華造船剛剛簽約,葉兒公務繁忙,當天就要趕回上海。

  祝童把她送到山下,遠遠就看到兩輛掛著上海牌照的公務車,彭湖意氣風發地樣子,站在車外侯著。

  “蘇主任氣派不小啊。”祝童半開玩笑地說。

  “還不都是因為你?”葉兒不忍就此分離,卻也沒辦法。

  “剛開始,審計室不會有多少事。工作上的事多看少做,陳老那邊,也不用每天去。自己的身體要緊。”祝童想了想,說。

  “可是,陳老的身體確實很虛弱啊。”葉兒說。

  “鄭醫生認為,他的情況很好。”與葉兒比起來,祝童更相信鄭書榕的判斷。那本就是個棺材瓤子,能活到現在,完全是靠現代醫學科技維持的結果。虛弱是一定的,卻沒有什麼致命的絕症。

  離開上海之前,他仔細研究了陳老的病歷資料,感覺沒有范老說的那般嚴重。葉兒已經在陳老體內種下蝶蠱,她是第一次以這種神秘的東西為人治病,當然戰戰兢兢生怕出了紕漏。祝童雖然把鳳星毫留給她,並仔細傳授了使用方法、講解了可能出現的問題,葉兒還是每天要往海洋醫院陳老住的別墅跑數次,最近兩天乾脆住到那裡了。

  “我……不想回去了。”葉兒看著天柱山,猶豫著說。

  “還是回去吧。”祝童等了片刻,說。

  他知道,現在的葉兒,還放不上海的一切,只是說說而已。

  接下來的兩週,祝童陪著母親祝紅住在朝天觀,每天早晚去父親碑前上香祭拜。祝童與羽玄真人商量著,在朝天觀修一座偏殿……

  雖然有點過分但羽玄並無意義;這樣一來,朝天觀,名義上屬於二品道宗,實際上等於是祝家的家廟。

  藍宇先生與玉女一直陪著他們,這兩週的時間裡,祝童與藍宇從陌生到熟悉,雙方的關係逐漸融洽起來。畢竟,母親祝紅在海外一直托庇在三品藍石門下。

  藍宇先生逗留的主要的目的是將藍家原本掌控的龍幫國際移交給東海投資,那些本就是屬於江湖道的資產,這些年來,已然成了一筆糊塗賬。

  柳伊蘭、羽玄真人與空寂大師也留在朝天觀,一品金佛是大股東,二品道宗也是大股東,八品蘭花雖然不起眼,持有的股份卻比二品道宗要多。那些事沒有他們參與日後少不了又是麻煩;一直到祝童與藍宇先生的談判有了結果,才相繼離開。

  六月下旬,葉兒再次來到天柱山,參加一場只有家人參與的盛大的法事。

  之後,祝童陪著母親去南陽鄉下住了幾天,後又去位於山東小鎮的望海集團。

  直到七月中旬,王向幀到西部赴任,祝童才返回上海。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6-16 20:15
鳳凰面具 四、江湖酒會(下)

  一個半月的時間,上海發生了很多事。

  王向幀雖然走了,但他引發的震動不只沒有結束的跡象,反而有擴大的趨勢。

  有幾位南海宮瀾的會員被牽扯進去,屬於宮廷內的藍卡會員中,也有兩位失蹤了。

  一週後,祝童在望海醫院接待了一位由歐陽小姐引見的神秘客人。

  這次見面持續了整整一天,沒人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麼,“神醫李想”變得愈發低調,每天只在望海醫院和海洋醫院之間出入,不去任何地方,不見任何客人。

  八月初,祝童與夏潔親赴上海,邀請正式退休的舒老為望海醫院的名譽院長,並將舒老接到上海。

  八月十七日,望海醫院再次開業。

  十月,望海醫院大樓十層以上的裝修結束。

  十月八日,望海中醫研究會所掛牌成立。

  中醫研究會所,一個似是而非很奇怪的名字,開始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在半個月後,多家媒體開始聚集在望海醫院門前,希望能揭開它的內幕。

  第一當然是因為神秘;市面上傳言,成為該會所的會員除了一次性支付上百萬併負擔得起不菲得消,還需要具備一定的資格;最神秘的就是這“資格”了,據說范老與陳老就是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會員,即使以他們的身份與影響,也要付錢。

  上海灘有錢人眾多,不少人衝著“神醫李想”的名氣想加入,但望海中醫院研究會所只接收九十九名會員,對外發言人、望海醫院副院長吳瞻銘稱,第一批會員已然滿額,除非有會員退出,不再接受報名申請。

  第二還是神秘;望海中醫研究會所從全國各地邀請了數十位中醫專家,其中不乏隱居在偏遠地區的老中醫或他們的傳人。那些人中,有的留下了,與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簽訂了一份十分寬鬆但待遇豐厚的合約。

  有的在進入望海醫院數天後離開了,雖然望海醫院沒說,很多人都認為他們是名不副實的騙子。

  據說,“神醫李想”拿著那筆巨額入門費在蘇州鄉下的山水道觀附近收購了一個依山傍水的度假山莊,供那些留下來的老專家居住、交流、研究整理各自的中醫經驗與秘方。

  當然,對於那些被趕出望海醫院的“騙子”們來說,這是一種屈辱。就是他們的不滿與抗議,引發了公眾對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關注。

  “神醫李想”依舊低調應對,對媒體的採訪一概謝絕,對各種各樣的質疑概不回應;時間長了,這件事就淡了下來,但望海醫院的生意去卻一天天好起來。大家都知道了,望海醫院雖然是一家中西醫聯合醫院,但西醫只是輔助部分。能在中醫科室坐堂的,都是些有真材實料的老先生或他們的親傳弟子。騙子是逃不過“神醫李想”的法眼檢驗的。

  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有可能掛到“神醫李想”的頂級VIP診號。據說,他每週至少會抽出半天的時間坐診。

  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上海漸漸平靜下來,一種全新的政商局面浮出水面。

  此時有心人才恍然,推動那場風波的不是王向幀,不是來自北京的工作組,而是新任副市長范西鄰。

  陽曆新年期間,葉兒的姐夫在范副市長身邊呆了半年後,出任一家由政府牽頭、神鋒集團出巨資支持、多家民營企業參股的、旨在扶持高新技術產業的鋒向創業基金投資公司的董事長。

  “神醫李想”在沉寂中少有的幾次公開露面,就是出席鋒向創業基金投資公司的掛牌儀式,並擔任這家公司的副董事長。

  福華造船的基建工程全面展開,葉兒變得分外忙碌,與祝童一週也見不上兩次面。

  這個春節,祝童沒有去鳳凰城,他與葉兒一起去了西部某省,參加王向幀與蝶姨的婚禮。

  回來後,兩人趁著春節假期去照了婚紗照,在上海近郊選了一棟別墅,準備裝修好了,舉行一場婚禮。

  一年的時間,江湖道也在悄然發生改變。

  與祝童預料的差不多,尹家姐弟豎起漢水尹家的旗幟後,並沒有選擇與羽玄真人深度聯合,而是在尹家村原址成立了一家道家文化傳播中心。大開山門,廣招弟子,搞得也是風生水起好不熱鬧。

  二品道宗的道德堂走的最紮實,羽玄真人不僅拜會了范老,還請得范老答應,出任道德堂的名譽會長。凡心道士又出奇謀,以加盟的方式在上海、南京、杭州等地選定合作夥伴,相繼建立新的道德堂;一舉將道德堂打入富庶繁華的長江三角洲。

  一品金佛在這一年裡與“神醫李想”一樣顯得很低調;在臨近年底歲末的時候,雪狂僧空雪大師帶著兩位無子輩高手無畏大師、無虛大師並精心挑選的十八羅漢奇襲江家村,一舉搗毀了小金佛寺,將“空幻大師”“空木大師”收歸金佛寺戒律院。

  據說,“空木大師”與一個蒙面人鬥法失敗,一直逃到川北秦嶺附近,精力耗盡才被抓住。而空幻大師被雪狂僧擊傷後跳入嘉陵江逃的更遠,最終被守在巫山的尹石風攔截,並擊敗。

  對於這些江湖傳言,尋常江湖人份外感興趣,真正的參與者們卻緘口不談。一品金佛經此一劫變得低調,也在情理之中。

  新年三月,空寂大師親赴上海,名義上是參加普賢寺舉辦的法會。實際上是為了答謝江湖道、特別是江湖酒會召集人“神醫李想”對金佛寺的鼎力支持。兩個月前的那次行動的成功,名義上是金佛寺主持,與會的各位江湖同道都知道“空幻大師”帶走了金佛寺一三分之一的精英弟子人馬,“小金佛寺”已然頗具氣候;沒有 “神醫李想”在背後謀劃並親自出馬,只靠金佛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神醫李想”就此坐穩了江湖酒會召集人的位置。

  最令人意外的是江小魚,三月下旬,他被西部某省公安廳抓獲,入獄了。

  得到這個消息,祝童十分意外。他馬上聯繫黃海詢問,放下電話,眉頭浮起更深的疑惑。張偉隨著黃海到了西部,擔任省廳刑偵支隊長,抓獲江小魚的就是張偉。

  江小魚那樣的高手不可能輕易落馬,在祝童看來,他幾乎是自己送上門去等張偉抓。

  幾天後傳來的另一個消息確定了祝童的懷疑,江小煙來到上海,接手聖麗園集團;神鉤王寒也同時回來了。

  江小魚這一招是苦肉計,他用這種方式將一個乾乾淨淨的聖麗園集團交給江家村。

  過去的幾個月裡,江小魚帶著“神鉤王寒”在西部沙漠邊緣縱橫馳騁,把來自境內境外的殺手們殺得魂不附體,據祝童從秦可強與江湖道朋友那裡得到的消息,至少有十七個外國人,十五個國內南方北方的殺手死在江小魚手下。

  但是這次他入獄的原因並非殺人,而是縱火罪。他攜帶著一桶烈性酒上了一輛長途車,途中抽煙引燃一場大火,燒燬了這輛行駛中的省際大巴,造成三人死亡,八人重傷的惡劣後果。這也是一個重罪,江小魚至少會被判十年以上的重刑。

  祝童研究了遇難者名單,三個死者都是來自境外的旅行者,其中一個還是身家豐厚的千萬富翁;這應該是江小魚的最後一戰了,他藉著這場大火燒死了對手派來的談判代表,也將自己的臉,燒燬了。

  他,不承認自己叫江小魚!

  第二天,祝童與秦可強來到聖麗園,與煙子見面。

  又三天,煙子籌集了兩千萬巨款,帶著一個醫學專家組趕赴西部,處理賠償損失、為傷者治療、整容等善後事宜。

  四月,“神醫李想”又有動作,受邀帶著一個包括萬家生佛在內的民企老闆團隊趕赴西部考察。

  考察團在西部某省受到省長王向幀的熱情接待,用兩週的時間走訪了眾多企業。

  因為遠離經濟中心,經濟發展滯後,包括省會城市在內,基本上沒幾家像樣的企業。該省的優勢是地下籌備著豐富的礦產資源,之前多作為原料以低廉的價格支援東部發展。前一任省政府班子已然看到了輸出原料的弊端,投資並扶持了一批企業,從事礦產深加工,以賺取更多利潤。

  但是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這些企業如今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國家投資的企業人浮於事,每年都要靠政府補貼才能生存。民營企業只看中眼前利益,不顧社會觀感與效益,還帶來了更為嚴重的後果:環境污染。多次被國家環保局點名批評,被各大媒體曝光。

  王向幀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局面,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發展經濟,政府的信用在前幾年已經嚴重透支,各大銀行拒絕再為那些國有大企業貸款。

  對於這樣的局面,誰都束手無策,萬家生佛他們眉頭緊皺,即使王向幀答應給他們比國家的西部開發投資更優惠的政策,也沒多少興趣,倒是祝童看得津津有味。

  四月十五日,祝童與王向幀攤牌了。

  他遞給王向幀一張紙,上面是十五個企業的名單。

  “我要投資。”祝童說;“金石投資公司負責籌集資金,請首長給予必要的支持。

  “說說你的計劃。”王向幀斟酌著名單,十五家中有三家國有大中型企業,其餘十二家也是民營企業中的佼佼者。

  “他們都是污染大戶。”祝童道;“我們出錢,投資最先進的環保設施。這筆錢他們不必歸還,我們要不低於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還有,進入董事會。”

  “我想聽實話。”

  “實話……據說,國家將允許民資進入大中型國企。資源只會升值,早做準備,總是好的。”祝童道。他知道面對王向幀,最好實話實說。

  以王向幀的眼光,能看出祝童挑選的企業大有內涵。

  那十二家民企只是陪襯,牽扯到地方利益的事他不會讓王向幀為難。祝童與萬家生佛的目標,是那三家設備先進管理落後的國企。當然,如果民企看不清形勢,拒絕金石投資入股的話,隨著國家對環保與民生的重視,政策逐漸嚴苛,早晚會面臨淘汰的命運。

  祝童,等於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研究一下吧。”王向幀笑著收起名單;“跟我回家,你蝶姨準備好晚飯了,朵花吵著要見你呢。”
bib 發表於 2010-6-17 14:53
五、驚弓(上)   

    莊帶來的這個考察團的核心成員由原金石投資的九位股東組成,另加上五位望海中西醫會所的會員。

    旗號,當然是為了給王向幀捧場。

    對于這些資本玩家來說四月本來就是個相對清閑的時間,他們本對投資西部沒什麼興趣,隨“神醫李想”到西部散散心,順便還能結識一位高官,何樂而不為?

    四月十八日,王向幀研究的結果出來了。

    莊將金石投資的股東內召集到當地最豪華的酒店的總統套房內,將計劃原原本本的說給金石投資的股東們,然後說︰

    “大家都知道神鋒集團吧,最遲明年這個時候它就不屬于國企了。去年我得到了個消息,國家將逐步允許民營資本進入一些壟斷性行業,以及大中型國企。**剛結束,你們一定也看出點端倪。順勢者昌,各位這幾天應該感覺到了這三家企業的潛力,它們有共同的特征,擁有豐厚的礦產儲備,背負巨額銀行貸款、管理松散、觀念落後,缺乏自我改造的能力。更確切的說,它們目前都面臨著巨大的社會壓力,迫切需要一筆資金建立一個先進的污染處理工程。

    “但在目前的情況下,銀行不會提供這筆資金。最大的原因在于無須競爭。這三家國企與十二家民企都生產同樣的產品,科技含量不算高,且為了各自利益競相壓價。目前墟比較好的民企也只能靠偷漏稅款賺錢。不瞞各位,去年我就有了背景資料 月份我來過一趟,同時委托一個專家小組來考察,他們提供了三份報告,各位可以看看。”

    莊將三份資料拋出去;“一套最先進的污染處理設備與基建工程的需要資金兩億左右,投資者可以得到百分之十五到十七的股份。金石投資可以得到一家,東憾資得到一家;另一家給隔壁的朋友。一小時前,我得到了承諾︰這三家國企將在兩年內進行資產重組,組成一家集團公司,政府會全力推動集團公司在五年內上市。到時候,保守的估計,各位得到的股份至少會增值三十倍。”

    “這份資料來自……”一位股東看看背後的簽名,疑惑著。

    “不錯,他們來自華夏環保研究會。”莊伸出一根手指;“費用是一千萬,我已經付過了。”

    “為什麼要給他們?”萬家海不看資料,那是盛福的事。听到華夏,立馬來了精神。華夏基金會下屬的專業組織都流淌著同樣的血脈,他們出具的考察報告有足夠的含金量。一千萬是一筆巨款了,莊不會只得到了這三份東西。

    “因為,他們是範市長的朋友,集團上市需要他們配合。”莊無奈的擺擺手;“還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了。”盛福抬起頭,添添嘴唇道;“雖然有點復雜,但李先生的設計很清晰,風險不算大,很有搞頭的買賣。只是……嘿嘿。”

    “你們如果還有胃口的話,還有機會啊。”莊指著那十二家民企;“它們將並入集團公司,收購或者注資,我不干預。但是,別太過分!它們的背景都不簡單,破財免災的道理各位比我清楚。如果沒問題的話,你們有三周的時間和他們談判。”

    “你要什麼?”金石投資的一位股東問。他很清楚莊提供的名單與三周的時間意味著什麼。

    “我要一成。”莊給他一個微笑;“無論各位收購了幾家企業、得到了多少過分,必須將一成的股份無償轉讓給鳳凰基金。”

    名義上,鳳凰基金屬于王向幀的女兒朵花,雖然如今是柳伊蘭在運作,但是在座的各位都以為一成股份是給王向幀的。他們很爽快的同意了 巨大的收益比起來,一成並不算多。

    有一省之長和上海主管財經的副市長種,風險確實可以忽略不計。他們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很清楚這兩位都處于上升期,三五年內不會有什麼問題。

    金石投資可以選擇與東憾資和另一方聯合,在合適的時候徹底吞下這家集團公司,也可以在上市後將股份轉讓給別的有意願的投資者;或者就持有這些股份。

    莊的判斷也是他們的判斷︰資源性資產,只會升值不會貶值。

    這可算是一個多贏的計劃,政府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並能得到一個納稅大戶,環境得以改善,企業煥發生機,消除了依附該產業生存的十幾萬就業人口的實握□向幀,也能趁勢收攏地方勢力,為本地的如一潭死水般的經濟格局引入發展變革的契機。

    但是把十五家互相競爭的企業組合到一起,勢必會觸動各方利益。即使以王向幀的地位,也需要有多方配合才能付諸實施。

    莊率領的外來資金如何進入並謀利也是個問題,只有在這個看似最困難的時期打著環保的旗號進入,才能不引起地方勢力的反彈。

    將要成立的集團公司還需要一個合適的戰略合作伙伴,一個在業內有影響的大公司,為集團公司注入新的管理經營理念,以適應上市的基本要求。

    這件事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算容易,至少在完成環保工程的投資之前,這邊不會與任何一家有合作意向的公司接觸。範西鄰傾向于神鋒集團公司,當然被王向幀婉言謝絕了。

    形成共識並不需要太多時間,莊離開酒店,坐上了張偉親自駕駛的一輛警車。他要去見見江小魚。

    來此地兩周了,莊和張偉只見過兩次面。

    礙于王向幀準女婿的身份與資歷,黃海並沒有進入本地的公安系統,如今只是帶領一個屬于公安部的工作組配合王向幀工作。這是個可進可退的、不負責任何一項具體工作、又似乎什麼都能插手的奇怪設置,但很適合如今的情況。

    比如現在,因為江小魚燒死的是三位外籍人員,影響與事件本身都十分敏感,本地公安系統處理起來有點棘手,案件就落到了黃海手上,張偉以省廳刑偵支隊長的身份配合他。

    一年前,張偉還只是武漢一個區的警官,能有今天的位置多虧了黃海和莊。他知道,無論是黃海還是莊,都不需要他的感激和報答。特別是莊,更多的是將張偉當成是朋友,他只會向黃海提出要見江小魚的要求。

    警車飛馳在西部都市略顯擁擠的馬路上,張偉猶豫片刻,問起“小麗”的近況,他還沒有從那個妖艷迷人的女人身上將自己拔出來。

    “你如果再見到她,一定不認識了。”莊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瞧,她現在很正常。”

    張偉瞄一眼,臉刷地紅了。尹石麗已然散去了素女功,現在看去更像一個很普通的白領麗人。

    “有機會的話……告訴他我在這里,請她來做客。”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你可以自己對他說啊。”莊將尹石麗的名片丟到駕駛台上。

    “謝謝。”張偉立馬精神起來。

    莊盯著他的眼楮,興。他有種暖暖的感覺,張偉也許真的會與尹石麗走到一起。他並不只是貪圖“小麗”的嬌艷,這個看似豪爽的漢子心里真的存有一份柔情。

    江小魚臉部被燒傷,如今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警車還未駛入醫院大院,莊心里咯 一下︰張偉抓到的並非江小魚,而是……大火輪。他身上有莊種下的蝶蠱,那是莊種下的第一只蝶蠱,他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關押“江小魚”的醫院在省會郊外,只是一家擁有一座四層綜合樓的、不起眼的二級醫院 在,有多位來自上海和省會大醫院的頂級燒傷科、整容外科專家坐鎮,負責“江小魚”與在同一場事故中受傷的旅客的後續治療。

    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只看了一眼,莊就確定了,那個人絕對是被自己廢掉一身修為的大火輪。江小魚,用這個機會將自己隱身了。

    黃海將自己的臨時辦公室設在這家醫院的四樓,“江小魚”病房的隔壁。

    “怎麼樣?”黃海揉著眉心問莊。他身上多了幾分沉穩的氣質,答應莊來看“江小魚”著實有點勉強。兩周來,莊與黃海提過數次才得到這個機會。

    “人……少了點。”莊猶豫著對黃海說;“也許會有人來刺殺他。”

    “你確定。”黃海眉心一挑,問。

    “不確定。”莊搖搖頭。

    他真的不能確定,只是一種感覺。如果大火輪甘願替江小魚頂崗的話,江小魚會全力保護他,即使判十年或更長的刑期,出來後也會保證給大火輪應得的補償。那麼,威脅只會來自境外販毒集團。以黃褐在布置,醫院內外遍布監控,整個四樓被二十多位武警和警官封閉,加上張偉這樣的高手,應該足以應付了。

    如果大火輪不甘心的話,或者江小魚想徹底掐斷這唯一的威脅,這樣的布置就顯得有點單薄了。

    “他開口說話了沒有?”莊問。

    “他的咽喉有嚴重的炎癥,現在不能說話。”黃海也很頭疼≡于這起看似普通的縱火案的定性,現在還沒有結論。

    死者的身份看似簡單,但越調查越顯得撲朔迷離♀圍情報顯示,三位死者入境後的表現很異常,他們並非同時進入中國,卻死在同一場火災之中〃過國際**組織協查的發現更驚人,三個死者中有兩個似乎是職業殺手,另外一個有販毒集團成員的嫌疑。

    “我只能說,很多人消他死。”莊還是決定幫黃海一下;“我想看看病歷。”

    “你懷疑醫生?”黃海皺起眉頭。

    “王文遠呢?”莊掃一眼室內的監控畫面,如果王文遠在的話,黃海的壓力會小很多。春節時來參加王向幀簡單的婚禮,還見過一面。雖然彼此的關系並無多少改善,但莊對他的能力還是很佩服的。

    “他一個月前就調走了,听說跟刑處的小組在山東。”

    “山東……”莊一愣!听說王文遠在山東,不禁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bib 發表於 2010-6-21 11:00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五、驚弓(下)

    去年六月陪母親去山東小鎮時,听說過有人調查陳氏父子與望海集團之間的關系。

    當時莊並沒太在意,陳家的股份早就被處理干淨了,當年的經手人的是黃杰,表面上與陳家並沒多少關系。

    近一年來,望海集團周圍靜悄悄的,在沒什麼雜音出現。莊也就逐漸將這件事放在腦後了。

    可是上個月,華夏的孫鐵力先生透過歐陽傳遞給他個消息,讓他關注一下望海集團與地方政府之間的關系。

    孫鐵力先生不會無緣無故發出這樣的警告,莊與于藍當天就去了山東小鎮,與當地官員好一番聯絡感情,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望海集團、特別是望海制藥已然走上正軌,出品的幾種中成藥雖然說不上風靡市場,但在莊與二師兄收購的醫藥連鎖公司的運作下,去年一年也完成了一億兩千萬的的銷售額,儼然是當地納稅大戶。

    各級官員們對望海集團只有關愛,生怕他們遷走了,對莊的試探表現得甚至有些惶恐。但一絲陰影還是留在莊的心里。

    另一個讓感到不安的原因來自“猴子”,李想這個身份就出自“猴子”之手。兩人之間說不上是朋友,但“猴子”每年春節時都會和他聯系一下。

    這也是售後服務的一部分。“猴子”自認不是個性格堅韌的英雄,他曾說︰如果被抓,八成會警方問什麼就說什麼;如果沒有定時聯系的話,各位客戶當自求多福,盡早求變。

    今年春節“猴子”沒有和他聯系,莊通過江湖道調查,發覺“猴子”去年年底之前就神秘的消失了,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是青島。

    莊深吸口氣,向東邊上海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有葉兒,有他的千辛萬苦拼搏來的生活,如果他的感覺正確的話,很可能,他要換一種生活方式了。

    孫鐵力曾對他說過,那尊佛不會甘心被他這樣的小人物擺了一道。十月國慶慶典,他沒有露面了;剛過去的兩會,他露面了。這預示著,他已然度過了難關,有量實施反擊了。

    李頌漢,刑貴金,這兩個曾經先後負責追捕他的警官中,莊更在意刑貴金。但是沒有王文遠,莊的感覺不會如此糟糕。黃海的說刑處,應該就是刑貴金了。

    王文遠太自負了,莊一直試圖緩解彼此間的關系,黃海也曾數次創造機會。無奈,莊從對方眼里已然能看到深藏的妒火與不屑。

    想到這里,莊決定不再插手江小魚的事,也許,上海亂一些對自己更有利。他需要找個地方靜靜的呆幾天,好好斟酌一下,怎麼做才能度過可能到來的劫數。

    黃海將病歷拿過來,遞給莊︰“李醫生,這是病歷。他剛來的時候還能說些簡單的詞匯,近幾天越來越嚴重了。所有的用藥記錄都在上面,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治療方法不對頭?”

    莊謙虛道︰“我的水準看不出什麼。”

    翻開病歷,前幾頁確實沒什麼問題。

    上海的專家是煙子請來的,莊原以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看到後面的病歷以及治療記錄,才發現問題很嚴重。

    頭面部灼傷病人最怕感染,大火輪初期有肺部感染、肝功能、腎功能損傷、電解質紊亂等多項並發癥。經過前期治療,情況基本穩定下來;但只能靠呼吸機與輸液維持生命。

    上海的專家組來了以後,對大火輪實施了氣管切開手術;經過那次手術後,大火輪的咽喉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莊不相信,江小魚會把他變成啞巴就放心了;他仔細研究著最近幾天的用藥情況,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這種藥,是本地供應的還是他們帶來的?”莊指著一種抗菌噴劑問。

    這是一種外用藥,起覆蓋傷處的作用。病歷顯示,大火輪前期用的是另一種噴劑。

    “這是……進口藥,他們帶來的○的病人用的效果都不錯。”黃海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藥盒;“每種藥,我都留有樣本。”

    “進口藥?”看到藥盒,莊啼笑皆非。

    這明明是望海制藥出品的冰雪社劑,去年有家上海的醫藥公司訂購了一批,要求外包裝與說明書全用英文,說是要出口。沒想到,他們竟然當成進口藥賣給那些專家們了。

    冰雪散本是祝門秘藥,對治療外傷有奇效。這種噴劑是望海醫藥研究所在原配方的基礎上改良後的成果,成分與療效莊很清楚≡輕度燒傷病人用還可以,絕對不應該用在大火輪這種重度燒傷病人身上。

    “把它停了吧,以前那種就挺好。”莊指著病歷上寫著冰雪社劑的地方說。

    黃海點點頭,拿著病歷去找醫生了。他幾次親眼見識過莊的本事,對他的醫術有種近乎盲目的信任。

    沒幾分鐘,黃海回來的,身後還跟著一位面色不善的中年人。

    “你有什麼權利質疑我的處方?”中年人進門就氣哼哼的對莊嚷嚷。

    “請坐。”莊指指沙發;“我只是建議,都是為了病人好。如果有異議的話,我們可以坐下來討論。但是,那種‘進口藥’真的不能再用了。”

    “我是燒傷病理學博士;”中年人坐下,緩口氣道;“他是我的病人,我知道什麼時候該用什麼藥。我知道,你是‘神醫李想’。中醫也許在別的方面有用,但是在我面前,你沒有指手畫腳的資格。沒有無菌病房、沒有……”

    “我只是說,這種藥應該兔。”莊皺起眉頭。

    “你認識它是什麼藥嗎?”中年人不依不饒地說。“進口貨,專治療燒傷的進口藥。”

    “冰雪噴劑。”莊莊拿起藥盒;“望海制藥出品←海醫院與望海制藥都屬于望海集團。也就是說,它是我們的公司出品的外傷噴劑:于治療出血性外傷,術後傷口恢復。但是,它不能用于重度燒傷。不能大面積長時間使用。否則,很可能因腎功能衰竭而導致病人死亡。博士先生,我說的夠明白了吧?”

    中年人的臉騰的紅了。

    莊又道︰“很高興您對望海制藥的產品如此推崇。但為了病人著想,它不能再用了。我能知道它的價錢嗎?”

    中年人啞口無言,灰溜溜的出去了。

    “這個博士水品夠臭的。”張偉翻看著大火輪的治療記錄;“九百八十元。李老板,你真黑啊。小小的一瓶就敢要這麼貴!”

    “出廠價是六十八元。”莊歪歪嘴;怪不得博士會如此生氣,原來是斷了財路啊。

    大火輪一天至少要用兩瓶冰雪社劑,按照行規,九百十元之中博士每瓶拿到的回扣不會少于五百。

    四樓的病人有十一位,雖然輕重不一,但冰雪嬸于小劑量消耗品。上海的專家組來了有一周了,如果每位病人都用的話,博士這一周少說也掙到五萬左右的回扣了。

    沒辦法,冰雪社劑沒被列入醫療機構采購名錄,一半左右的銷量都要靠那些手里有資源的醫藥公司完成。人家如何定價操作,望海制藥並無制約的手段。

    莊想,冰雪社劑的說明書必須修改,副作用與用量的表述應該更嚴謹、更明白易懂。看博士的水準,似乎沒注意到那些。如果听之任之的話,早晚會被病人家屬告上法庭。另外,是不是該趁機把冰雪散的價錢漲一些?

    第二天,于藍帶著幾位助手來了,她負責與莊選定的那家國企談判。

    接下來的幾天,莊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自己的房間里。

    萬家生佛他們倒是忙的不亦樂乎,從那十二家民營企業中挑了四家,商談投資事宜。他們的胃口不只是用一套污染處理設施換取股份,而是想獲得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股份。如果沒有莊的警告,那些人一定會將股份全部收購掉。

    等待的時間是無聊的,莊只有在修煉蓬麻貢才能靜下心不去想王文遠的事。周末,他終于呆不住了,只通過黃海給王向幀打了個招呼,乘班級飛回上海。

    葉兒依舊很忙,福華造船成立後,原旭陽大廈並入集團公司,更名為福華大廈,葉兒就在這里面辦公。因為距甦娟家比較近,雖然陳依頤給她配有一輛別克車和專職司機,平時很少回樓頂公寓住。

    去年十月,苗苗媽就來到了樓頂公寓做保姆,苗苗也跟來了,偌大的房間里因為她們母女的來到而多了幾分生氣。

    苗苗媽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在上海,能允許帶著女兒做保姆的人家,不多。莊與葉兒是真的喜歡苗苗,今年有特別為她選了一所好學校借讀≡于這個家,苗苗媽比莊和葉兒還上心。

    莊一進門,苗苗媽就圍著他忙碌起來,遞鞋泡茶、打電話通知葉兒,準備飯菜……

    莊上到公寓的樓頂花園,玻璃花房里,飛舞著數不清的蝴蝶。這些都是葉兒養的,她舍不得吃,莊時不時上來吃幾只。

    一會兒,莊從花盆下拿出一只新手機,換上一個新卡,撥通一個電話號碼。

    對方是秦可強,莊一周前委托石旗門調查一下周圍有無異常情況。

    石旗門去年十月份通過拍賣,付出了兩億七千萬,收購了那家物流公司 階段正處于磨合期,莊本不想麻煩他。可是,莊到上海後的情況秦可強最了解。

    現在,石旗門的調查結果出來了,戴毛子,莊曾經委托的那個私人偵探也失蹤了。

    秦可強還得到了另一個線索,戴毛子平時十分謹慎,他在自己的家里安裝了三部監控設備。帶走他的人只發現了兩部,秦可強找到了另一部。

    七點,石旗門所屬的快遞公司送來個包裹,里面是一只優盤。

    莊把自己關進書房,優盤里有一段十三分鐘的視頻,是戴毛子被兩位年輕人搜查並帶走的過程。

    戴毛子的家光線陰暗,周圍環境復雜,噪音干擾很大。那兩位年輕人的行動敏捷、準確、高效,明顯受過相當程度的專業訓練,他們只對戴毛子出示了一下證件,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說話。視頻只錄下了他們叫門時的聲音,似乎不是上壕地人。

    秦可強還說了另一個情況,最近有人在跟蹤青梅。

    刪除了優盤里的東西,莊陷入沉思。

    向華易向老春節期間去澳洲度假,與向家在澳洲的族人團聚,後以身體原因滯留在那里,現在還沒回來。

    是不是他听到什麼風聲,或者受到警告了?

    可王向幀並沒有過絲毫暗示?黃喉現的也很正常……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6-22 20:17
鳳凰面具 六、坐診(上)

  葉兒回來已是十點多了。

  祝童正在客廳裡指點苗苗寫作業。

  “蘇主任回來了。”祝童接住葉兒,苗苗媽準備好的一桌飯菜已經放涼了。

  “老闆,你好狠心啊。”蕭蕭也隨葉兒來了。

  葉兒嬌嗔地橫了祝童一眼,她餓了,抓過筷子吃了幾口才去梳洗。

  有了蕭蕭,客廳裡的歡樂就多了幾分。她如今是福華造船籌備處副主任,葉兒的第一助手,也算是個相當級別的職業經理人了。以前就時常跑到祝童這裡蹭飯蹭吃喝,蕭蕭在二樓有一間獨享的客房,苗苗媽早已習慣了。有時候葉兒不回來,蕭蕭也會自己來。

  吃完飯,幾個人在樓下說了會兒話。

  蕭蕭故意與祝童東拉西扯,用一些工作上的事詢問祝童。苗苗媽在一邊衝著蕭蕭使眼色,暗示她該休息了,惹得蕭蕭一陣大笑。

  祝童與葉兒的臥室在三樓,一進門兩人蜜糖似黏在了一起,免不了又是一番纏綿……

  風雨過後,葉兒溫順的倚在祝童懷裡,臉紅撲撲的,微閉的眼睛微微轉動著,似乎在回味剛過去的甘美。

  祝童的手撫摸著光滑的身體,心疼地說:“這裡瘦了,這裡也瘦了。你用不著這麼拚命,離開你,福華造船跨不了。”

  “還不是因為你……”葉兒低聲說。

  “怎麼會是因為我?我現在是醫生,與福華造船沒什麼關係。”

  “記得首長說的話嗎?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後,看到福華造船船塢裡駛出的巨輪,看到福華造船製造的軍艦,你會自豪,它們有你的一份貢獻和心血。福華造船是你生命中的坐標。為了它的基礎更牢固;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些話的份量有點重了,壓進心底再也浮不起來。祝童沉默了片刻,說:“謝謝蘇主任,真是我的好老婆。聽蕭蕭的意思,好像最近遇到問題了。說給老公聽聽。”

  “是有點問題。”葉兒用毛巾遮住美好的身體,免得祝童動歪心思;“正進行五號座船塢建設招標,松井先生希望日本井池建設能中標,那是井池財團的子公司,技術儲備與施工質量有保證。但陳依頤小姐傾向於浦宏船造公司,那是一家老牌國企,曾經也輝煌過,已經有幾年沒接到訂單了。最近剛完成股份制改造,有外來資金注入。聽說,市府方面給了依頤小姐很大壓力。報價方面,井池建設比較高。可是,浦宏船塢沒有建造超大型船塢的經驗。”

  “三號船塢給誰了?”祝童想了想,問。

  三號船塢是軍方投資的船塢,更方面要求比五號更為嚴格。

  “不能這麼比,三號船塢沒有預算壓力,由北海重工負責建設。是兩個概念。”

  “所以啊,你不該為這件事擔心。”祝童點著葉兒的鼻子;“你只是審計室主任,主要職責是為三號船塢服務。五號,與你沒有關係。”

  “可是,它們都屬於福華造船啊。”葉兒不滿地說。

  “在這件事上,你和我都不能說話。五號船塢一定會給浦宏船造。”祝童微嘆一聲。

  因為井池雪美小姐的關係,他不說話還好,說話一定會起到反作用。浦宏船造……剛注入的資金大概與上海依附范西鄰而崛起的政商勢力有關,人家早就盯上這塊肥肉了。報價雖然低,中後期免不了會有這樣那樣的理由追加,全部工程完成後一定與井池建設差不了多少,甚至更高。

  作為中國人,祝童也樂於做旁觀者。扶持本地企業本就是地方政府的職責,范西鄰如此做很正常。浦宏船造通過五號船塢的建設能汲取經驗,說不了,會成就一家有實力的有技術的大公司。

  “也許……”看著葉兒微蹙的眉心,祝童道;“沒有兩全其美的事,等招標結束我試試說服范市長和井池雪美小姐,讓井池建設與浦宏船造成立合資公司,共同完成五號船塢的建設。”

  葉兒眉心的烏雲散開了,用潮濕的紅唇堵住祝童的嘴。

  這件事也只有祝童能辦到,松井平志即使有類似的想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入手。

  從葉兒身上,祝童感受到的只有柔情與依戀。他瞭解葉兒的每一個表情,擁抱著她,心裡最大的一塊石頭落地了:葉兒並不知道有人在暗中調查“神醫李想”。

  第二天下午,一輛酒紅色跑車駛入上海繁華的淮河路商業區。

  停好車,兩位曲線玲瓏、帶著墨鏡的時尚麗人手挽手出現,立即引起區域性關注。

  她們衣著含蓄而性感,恰到好處地展示出兩具熱辣的美體,高挺的酥胸、纖細的腰肢、窈窕而不失豐滿,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莫名的誘惑。

  逛商場是女子的最愛,她們出入在淮河路上的商場與品牌專門店,也買了一些東西,卻並不只是為了逛商場。她們是青梅與沙盈盈,今天是受祝童邀請來走一趟。

  此時,祝童正坐在一距此不遠的商務大廈的十樓寫字間裡,舉著一隻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青梅與沙盈盈周圍的情況。

  她們兩人並非亂逛,而是只在祝童的視線範圍內出沒。

  一小時後,兩位時尚麗人結束了逛街行動,走向停車場。

  祝童,已然換上另外副面孔。

  一副寬邊墨鏡遮住了眼睛裡的神采,口裡含著兩枚橡皮球令他的臉胖了一圈,淡黃色髮套、廉價的韓流風格的上衣與寬褲、有點誇張的背包,活脫脫一個外來混子。在他身邊,類似衣著的混子還有幾個。對這個外來者,多漠然的看一眼就失去了興趣。

  他的前面十米處,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正站在街口等紅燈;但綠燈兩次他沒有過馬路,只遠遠的注視著沙盈盈的背影,眼睛深處顯出一絲灼熱與貪婪。

  比較起來,青梅從身材到相貌確實與曾經的一線明星沙盈盈有些差距。很明顯,男子屬於這條街上還少的幾個知道兩位麗人真實身份的人之中的一個。

  沙盈盈沒有徹底隱退,她如今是八品蘭花旗下海皇娛樂的實際操作者。而青梅是八品蘭花的九妹,負責管理漫江花語和海皇娛樂,可算是沙盈盈的主管。

  酒紅色跑車駛出停車場,停在斑馬線前等紅燈。

  一個混子衝著跑車裡的青梅吹口哨。青梅摘下眼鏡,拋出個眉眼。

  幾個混子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跑過去。

  祝童隨在他們身後,左手有意無意地輕輕碰了男子一下。

  紅燈變綠燈,酒紅色跑車呼嘯而去,只留下一陣香風中的誘惑與輕蔑。

  幾個混子失望地謾罵者,從新回到當初的位置。

  而祝童已經離開了街口,穿過一個商場來到另一條街上,招過輛的士離開了商業區。

  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跟蹤者,早上出門坐楊輝的車到醫院,在辦公室換了身衣服乘另一輛車到秦可強安排的出租房裡換了一身裝扮,應該能甩掉尾巴了。

  接下來的兩天,祝童的一切都很正常。上午去望海醫院處理醫院日常事物,吃過午飯到十二樓,與望海中醫會所的中醫或與會員們呆一小時。然後到十八樓屬於他自己的空間打坐修煉蓬麻功。

  五點左右,到十五樓看望兩位常住這裡的特殊病人,范老和陳老。

  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會員,幾乎有一半是衝著這兩個老頭子來的。

  六點半左右,祝童乘楊輝的車會頂樓公寓,等葉兒回來一起吃飯;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週六上午是“神醫李想”坐診的日子。他已經三週沒來了,積壓的病人很是不少。

  “神醫李想”的診號已經排到年底了,能得到診號的除了被鄭書榕遴選過的症狀特別的病人,就是經過蘇娟選擇的那些有些來歷的病人。

  祝童的診室設在望海醫院的十一樓,是醫院裡裝修最好的診室,內外三間,富麗堂皇。平時由兩位中醫輪流坐診,一位是來自川北小鎮的醫家傳人,姓周名行,擅治消化系統疾病,由擅治療肝病。周行自小隨父親學醫,因為沒有考取行醫需要的資格證書,一直窩在山裡靠一家小珍所為生。

  去年年底,祝童追蹤逃竄的空木大師,當時受了點傷,路經周家開的診所,經過幾日交談,才把他請到上海。周家保有三份治療肝病的秘方,周行的父親不想秘方外洩。祝童三下川北費盡口舌,最後請舒老遊說,才用三百萬才買到一份。如今正在望海醫藥研究所分析,有望在年底拿出產品。

  三百萬對一份祖傳秘方來不算貴,周行的父親說,另兩份不是不賣,是用藥太偏,沒有大規模推廣的可能。

  另一位醫生姓馬名八,來自洛陽鄉下,有一手中醫捏骨的絕招,且善於中風等腦血管疾病的恢復性治療。在這個診室,馬八更受病人歡迎,因為他用藥猛,下手重,多有立竿見影的效果。特別是對於骨折病人,馬八的治療效果比“神醫李想”要好。馬家的祖傳膏藥,比祝門的狗皮膏藥相比有異曲同工之妙。

  與周行不同,馬八是祝門大師兄的獄友。

  十年前,因為一個病人在治療期間突然死亡,馬八惹上了官司,曾發誓此生再不行醫。這次是祝槐出面,把馬八請來出來,在望海醫院和望海製藥轉了一圈。馬八沒有被祝童的口舌說動,卻被祝黃折服了。

  馬八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內家功夫,祝童與祝槐都沒看出來,卻被祝黃一眼就看出來了。

  上個月,馬八拜祝黃為師,成為了祝門這一代的第四個弟子,祝童的師弟,改名為祝八。他的年紀比祝童要大很多,與二師兄相仿。但是馬八與祝童較量過,後來就心誠悅服了。

  在望海醫院,周行與馬八沒有行醫資格的問題。祝童的豪華診室屬於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確切地說,不屬於醫療機構。名義上,他們在這裡只是為會員提供醫學諮詢;處方的出具由有資格的醫師負責。
bib 發表於 2010-6-24 18:40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六、坐診(上)

    葉兒回來已是十點多了。

    莊正在客廳里指點苗苗寫作業。

    “甦主任回來了。”莊接住葉兒,苗苗媽準備好的一桌飯菜已經放涼了。

    “老板,你好狠心啊。”蕭蕭也隨葉兒來了。

    葉兒嬌嗔地橫了莊一眼,她餓了,抓過筷子吃了幾口才去梳洗。

    有了蕭蕭,客廳里的歡樂就多了幾分。她如今是福華造船籌備處副主任,葉兒的第一助手,也算是個相當級別的職業經理人了。以前就時常跑到莊這里蹭飯蹭吃喝,蕭蕭在二樓有一間獨享的客房,苗苗媽早已習慣了︵時候葉兒不回來,蕭蕭也會自己來。

    吃完飯,幾個人在樓下說了會兒話。

    蕭蕭故意與莊東拉西扯,用一些工作上的事詢問莊。苗苗媽在一邊沖著蕭蕭使眼色,暗示她該休息了,惹得蕭蕭一陣大笑。

    莊與葉兒的臥室在三樓,一進門兩人蜜糖似黏在了一起,免不了又是一番纏綿……

    風雨過後,葉兒溫順的倚在莊懷里,臉紅撲撲的,微閉的眼楮微微轉動著,似乎在回味剛過去的甘美。

    莊的手撫摸著光滑的身體,心疼地說︰“這里瘦了,這里也瘦了。你用不著這麼拼命,離開你,福華造船跨不了。”

    “還不是因為你……”葉兒低聲說。

    “怎麼會是因為我?我現在是醫生,與福華造船沒什麼關系。”

    “記得首長說的話嗎?幾年‘幾年、幾十年後,看到福華造船船塢里駛出的巨輪,看到福華造船制造的軍艦,你會自豪,它們有你的一份貢獻和心血。福華造船是你生命中的坐標。為了它的基礎更牢固;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些話的分量有點重了,壓進心底再也浮不起來。莊沉默了片刻,說︰“謝謝甦主任,真是我的好老婆。听蕭蕭的意思,好像最近遇到問題了。說給老公听听。”

    “是有點問題。”葉兒用毛巾遮住美好的身體,免得莊動歪心思;“正進行五號座船塢建設招標,松井先生消日本井池建設能中標,那是井池財團的子公司,技術儲備與施工質量有保證。但陳依頤小姐傾向于浦宏船造公司,那是一家老牌國企,曾經也輝煌過,已經有幾年沒接到訂單了。最近剛完成股份制改造,有外來資金注入。听說,市府方面給了依頤小姐很大壓力〃價方面,井池建設比較高。可是,浦宏船塢沒有建造超大型船塢的經驗。”

    “三號船塢給誰了?”莊想了想,問。

    三號船塢是軍方投資的船塢,更方面要求比五號更為嚴格。

    “不能這麼比,三號船塢沒有預算壓力,由北海重工負責建設。是兩個概念。”

    “所以啊,你不該為這件事擔心。”莊點著葉兒的鼻子;“你只是審計室主任,主要職責是為三號船塢服務。五號,與你沒有關系。”

    “可是,它們都屬于福華造船啊。”葉兒不滿地說。

    “在這件事上,你和我都不能說話。五號船塢一定會給浦宏船造。”莊微嘆一聲。

    因為井池雪美小姐的關系,他不說話還好,說話一定會起到反作用。浦宏船造……剛注入的資金大概與上海依附範西鄰而崛起的政商勢力有關,人家早就盯上這塊肥肉了〃價雖然低,中後期免不了會有這樣那樣的理由追加,全部工程完成後一定與井池建設差不了多少,甚至更高。

    作為中國人,莊也樂于做旁觀者。扶持本地企業本就是地方政府的職責,範西鄰如此做很正常。浦宏船造通過五號船塢的建設能汲取經驗,說不了,會成就一家有實力的有技術的大公司。

    “也許……”看著葉兒微蹙的眉心,莊道;“沒有兩全其美的事,等招標結束我試試說服範市長和井池雪美小姐,讓井池建設與浦宏船造成立合資公司,共同完成五號船塢的建設。”

    葉兒眉心的烏雲散開了,用潮濕的紅唇堵住莊的嘴。

    這件事也只有莊能辦到,松井平志即使有類似的想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入手。

    從葉兒身上,莊感受到的只有柔情與依戀。他了解葉兒的每一個表情,擁抱著她,心里最大的一塊石頭落地了︰葉兒並不知道有人在暗中調查“神醫李想”。

    第二天下午,一輛酒紅色跑車駛入上海繁華的淮河路商業區。

    停好車,兩位曲線玲瓏、帶著墨鏡的時尚麗人手挽手出現,立即引起區域性關注。

    她們衣著含蓄而性感,恰到好處地展示出兩具熱辣的美體,高挺的酥胸、縴細的腰肢、窈窕而不失豐滿,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莫名的**。

    逛商場是女子的最愛,她們出入在淮河路上的商場與品牌專門店,也買了一些東西,卻並不只是為了逛商場。她們是青梅與沙盈盈,今天是受莊邀請來走一趟。

    此時,莊正坐在一距此不遠的商務大廈的十樓寫字間里,舉著一只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青梅與沙盈盈周圍的情況。

    她們兩人並非亂逛,而是只在莊的視線範圍內出沒。

    一小時後,兩位時尚麗人結束了逛街行動,走向停車場。

    莊,已然換上另外副面孔。

    一副寬邊墨鏡遮住了眼楮里的神采,口里含著兩枚橡皮球令他的臉胖了一圈,淡黃色發套、廉價的韓流風格的上衣與寬褲、有點夸張的背包,活脫脫一個外來混子。在他身邊,類似衣著的混子還有幾個≡這個外來者,多漠然的看一眼就失去了興趣。

    他的前面十米處,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正站在街口等紅燈;但綠燈兩次他沒有過馬路,只遠遠的子著沙盈盈的背影,眼楮深處顯出一絲灼熱與貪婪。

    比較起來,青梅從身材到相貌確實與曾經的一線明星沙盈盈有些差距。很明顯,男子屬于這條街上還少的幾個知道兩位麗人真實身份的人之中的一個。

    沙盈盈沒有徹底隱退,她如今是八品蘭花旗下海皇娛樂的實際操作者青梅是八品蘭花的九妹,負責管理漫江花語和海皇娛樂,可算是沙盈盈的主管。

    酒紅色跑車駛出停車場,停在斑馬線前等紅燈。

    一個混子沖著跑車里的青梅吹口哨。青梅摘下眼鏡,拋出個眉眼。

    幾個混子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跑過去。

    莊隨在他們身後,左手有意無意地輕輕踫了男子一下。

    紅燈變綠燈,酒紅色跑車呼嘯而去,只留下一陣香風中的**與輕蔑。

    幾個混子失望地謾罵者,從新回到當初的位置。

    而莊已經離開了街口,穿過一個商場來到另一條街上,招過輛的士離開了商業區。

    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跟蹤者,早上出門坐楊輝的車到醫院,在辦公室換了身衣服乘另一輛車到秦可強安排的出租房里換了一身裝扮,應該能甩掉尾巴了。

    接下來的兩天,莊的一切都很正常。上午去望海醫院處理醫院日常事物,吃過午飯到十二樓,與望海中醫會所的中醫或與會員們呆一小時。然後到十八樓屬于他自己的空間打坐修煉蓬麻功。

    五點左右,到十五樓看望兩位常住這里的特殊病人,範老和陳老。

    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會員,幾乎有一半是沖著這兩個老頭子來的。

    六點半左右,莊乘楊輝的車會頂樓公寓,等葉兒回來一起吃飯;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周六上午是“神醫李想”坐診的日子。他已經三周沒來了,積壓的病人很是不少。

    “神醫李想”的診號已經排到年底了,能得到診號的除了被鄭書榕遴選過的癥狀特別的病人,就是經過甦娟選擇的那些有些來歷的病人。

    莊的診室設在望海醫院的十一樓,是醫院里裝修最好的診室,內外三間,富麗堂皇。平時由兩位中醫輪流坐診,一位是來自川北小鎮的醫家傳人,姓周名行,擅治消化系統疾病,由擅治療肝病。周行自小隨父親呀,因為沒有考取行醫需要的資格證書,一直窩在山里靠一家小珍所為生。

    去年年底,莊追蹤逃竄的空木大師,當時受了點傷,路經周家開的診所,經過幾日交談,才把他請到上海。周家斃三份治療肝病的秘方,周行的父親不想秘方外泄。莊三下川北費盡口舌,最後請舒老游說,才用三百萬才買到一份。如今正在望海醫藥研究所分析,有望在年底拿出產品。

    三百萬對一份祖傳秘方來不算貴,周行的父親說,另兩份不是不賣,是用藥太偏,沒有大規鈉廣的可能。

    另一位醫生姓馬名八,來自洛陽鄉下,有一手中醫捏骨的絕招,且善于中風等腦血管疾病的恢復性治療。在這個診室,馬八更受病人歡迎,因為他用藥猛,下手重,多有立竿見影的效果。特別是對于骨折病人,馬八的治療效果比“神醫李想”要好。馬家的祖傳膏藥,比祝門的狗皮膏藥相比有異曲同工之妙。

    與周行不同,馬八是祝門大師兄的獄友。

    十年前,因為一個病人在治療期間突然死亡,馬八惹上了官司,曾紡此生再不行醫。這次是祝槐出面,把馬八請來出來,在望海醫院和望海制藥轉了一圈。馬八沒有被莊的口舌說動,卻被祝黃折服了。

    馬八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內家功夫,莊與祝槐都沒看出來,卻被祝黃一眼就看出來了。

    上個月,馬八拜祝黃為師,成為了祝門這一代的第四個弟子,莊的師弟,改名為姿。他的年紀比莊要大很多,與二師兄相仿。但是馬八與莊較量過,後來就心誠悅服了。

    在望海醫院,周行與馬八沒有行醫資格的問題。莊的豪華診室屬于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確切地說,不屬于醫療機構。名義上,他們在這里只是為會員提供醫學咨詢;處方的出具由有資格的醫師負責。
bib 發表於 2010-6-24 18:41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六、坐診(下)

    莊坐診時,西蕾婭小姐當然就取代了原本在這里服務的護士小姐,馬八也是每次必到。

    他很羨慕莊手里的神乎其神的針術,但是那樣的本事不是學能學得來的,他沒有蝶神。

    今天莊有十八位病人,前十幾位都是有錢人,沒什麼大病,很快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第十六位病人骨瘦如柴,是被抬進來的,很年輕的一個小伙子。

    莊皺著眉頭看一眼,很明顯,這是個吸毒者,並且還在吸。

    這樣的病人,莊從不接待,吸毒者是沒救的,純屬浪費時間。道宗建立了一個戒毒中心,以往,這樣的病人會被介紹到那里去。

    想到鄭書榕不會不知道規矩,莊還是用一枚金針刺入病人胸口。

    停了會兒,莊有點明白了。這個年輕人吸毒是有原因的,肝髒畸形。整個肝部千瘡百孔,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什麼時候開始的?”莊問站在一邊的婦人。看樣子,家境應該不錯。這樣的病人一般家庭根本養不起婦人身上的首飾與衣著表明,他們負擔起來很輕松。

    “五年前我帶著孩子去山里休假,好像吃了不干淨的東西,後來就變成這樣了。孩子苦啊,每天疼的吃不下睡不著,李醫生,求您救救他。我們家五代單傳……”

    “肝部寄生蟲。”莊給出了診斷。

    “真是神醫啊。”婦人面露喜色。

    莊只扎了一針就看出多家醫院檢查半月才能得出的結論,不由多了分消。

    “是不是,每次驅蟲後都會復發?”

    “是啊是啊,吃什麼藥都沒用。我們孩子開過兩次刀,移植過一次肝髒,但都挺不過半年。李先生,您能治嗎?”

    “你準備出多少錢?”莊收起金針,開始談生意。

    在他看來,為病人驅蟲並不算難,難的是後期的恢復治療。病人不只要用一些珍貴的中藥湯劑培原固本,扶植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生機,還需要用蓬麻功補充元氣。如果是一般家庭,只靠慢慢將養,年輕人根本不可能恢復到能傳宗接代的地步。

    事實上,那也不是什麼蟲子,而是寄生在病人膽囊內的一只小生物,它與蝶神類似,似乎是一只甲殼類的生靈,靠吞噬病人的心血為生,只對肝髒下功夫,當然無效了。

    “您能治?”

    “這樣的病治起來分三等,第一等,半年內還您一個生龍活虎的兒子,比普通人還要健康,傳宗接代沒有問題;第二等……

    婦人激動了,也不等莊說完連聲道︰“第一等,我們要第一等。”

    她出手機撥通就嚷︰“……咱孩子有救了,你快去銀行取錢……越多越好……人家神醫沒說,先取五百萬……不能少……”

    馬八在莊身後捏著拳頭,在他看來,“神醫李想”治病,有時候太黑了。整個望海醫院也只有莊敢這樣做,不只是因為他的名氣夠大〈照醫院制定的規定,開大處方的醫生是混不長久的。莊是唯一的例外,用他的話說,凡是規定都只針對一般人。很明顯,“神醫李想”不是一般人。

    而馬八與周行,都是莊為望海醫院培養的非一般人。其眼力與分寸的拿捏,都至關重要。

    “五百萬,不夠。”莊並不滿足;“一根百年山參就要幾十萬,功能補需救脫、生血添髓,強精壯氣。他現在太虛弱,至少需要十根。”

    婦人馬上又開始嚷了︰“……賣一個礦……”

    這下,輪到莊捏拳頭了,人家是開礦的,還不只一個。這樣的病人,敲輕了都說不過去。他明白這個病人與鄭書榕無關,是甦娟送來讓自己宰的。病人當然需要人參,但是不是百年野山參。莊認為,自己修煉多年的真氣比百年野山參更值錢。

    婦人終于安靜下來,

    莊又給病人扎了一針,這次用的龍星毫。

    病人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潤色的生機,呼吸也平緩了不少。看得婦人淚光盈盈,直說遇到名副其實的神醫了。

    莊很認真的說︰“夫人,錢的事不必太著急。如果確定由本院治療的話,請到外面簽個合同。我們有專業的律師提供法律服務。請放心,您的錢不會白花,如果達不到合同要求,本院全額退款,並承擔一切法律責任。”

    打發走了十六號,十七號隨著西蕾婭小姐走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西蕾婭說,這位先生是十七號病人的陪同人員。

    莊盯著他看一眼,對西蕾婭說︰“帶位客人去客廳稍等。”

    十七號病人的陪同人員是李頌漢,曾經在重慶負責抓捕莊的警官。如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氣色很不好。但莊不認為他是來看病的。

    十七號本來也是個值得一宰的病人,四十來歲就患上因腦梗塞搶救不及時引起的偏癱,看樣子也是位成功人士。這樣的病人,需要疏通腦被血栓⊥放被壓迫的神經。

    第一步對莊來說不算很難。難的是需要在西醫配合下仔細判斷神經受到了多大傷害以及損傷部位,消除血栓後,神經系統有多大的恢復幾率︵些腦部神經已經形成永久性傷害的病人,莊是不會浪費真氣的。

    他如今心情不對,就將病人交給馬八,由他組織望海醫院進行深度檢查。

    十八號病人很簡單,吃飽了撐著了,落下個不停打嗝的毛病;已經持續了兩年。病人自述,這兩年唯一高興的是,體重從二百四十斤銳減到一百二十斤。

    對于這樣的怪病莊並不拿手,但是望海中醫研究會所有位老中醫拿手,畢竟人家能掛上“神醫李想”的號不容易,莊安慰了他幾句,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治好他的打嗝,才讓外面的護士領著病人去找那位老中醫接受治療。

    李頌漢翹著二郎腿坐在診室的舒適的客廳里,時間已到中午了,想著莊是不是要請他吃飯。

    他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試探。

    去年五月,李頌漢因為追捕不利被就地免職,他很不服氣,休息了一段時間就開始私自對莊進行調查,收獲是有的,卻都不足以擊垮“神醫李想”。

    十月,上面突然決定他加入刑貴金領導專案組,正式啟動“神醫李想”的專案調查。

    李頌漢能動用的警力和使用的手段更多了,但是還是沒有大的進展;直到刑貴金將王文遠的調入專案組,祝門在山東的一切以及莊的成長經歷以及變成“神醫李想”的過程逐漸有了幾分脈絡。

    今年春節後,第一階段調查結束〈照分工,李頌漢負責上海部分的調查,他只帶了兩個年輕的警官,幾個月來沒有與上海警方與相關部門聯系,但進展還是的有的。在李頌漢看來,莊到上海不過兩年多的時間就成為一個身家百億的富豪是很純屬僥幸。他秘密抓捕了戴毛子,搞清楚了莊曾委托的兩個案件的情況。

    王覺非是找不到了,他找到了吳主任,還有青梅。海洋醫院前院長吳天京的離職,就與李頌漢有關。正是他,將吳家父子的資料送給了相關部門。也算是樁不大不小的功勞。

    李頌漢不知道,他今天來找莊是是多麼的愚蠢。近幾天,他心底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去見見“神醫李想”。開始的時候還很微弱,但這個念頭似乎隨時都在成長,今天,李頌漢再也忍不住了,決定當面會會莊。

    這是兩人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因為黃海,李頌漢不認為莊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覺得針對莊的專案組是在極度保密的狀態下工作,莊不會有什麼發現。

    “請問,您感覺哪里不舒服?”莊端詳著李頌漢,輕聲問。

    “我沒什麼病,只是腦子很亂。”李頌漢臉上顯出一絲苦澀。

    忽然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里,坐在調查對象的面前。這樣做,是違反工作紀律的行為。

    “這里是醫院,我是醫生。”莊依舊用輕緩的語調說。

    “我知道這里是醫院,你,不只是醫生。”李頌漢掙扎一下,又頹然坐下;“我很累。”

    “累,就休息一下吧。”

    李頌漢眼前金光閃爍,緩緩閉上雙眼。

    莊松了口氣,起身來到李頌漢身邊,仔細地盯著他。

    三天前,莊在淮河路街口將一只紫蝶送進對方的身體。幾天來,李頌漢一直在望海醫院周圍晃悠,雖然他自認做的很隱秘,但蝶神能感受到一公里之內紫蝶傳遞的信息,這給了莊一個最好的機會。

    莊並沒有利用紫蝶對李頌漢的身體發動攻擊,而是在他吃用另一種秘術,一種能影響寄主思維的秘術,控魂術!

    在這三天里,莊每天下午用三個小時的時間與紫蝶溝通,尋找合適的方法。

    現在,檢驗效果的時候到了。

    李頌漢陷入深度睡眠之中,不只是催眠,而是蝶神在發威。

    莊指尖旋轉著一枚金針,腦子里斟酌著每個步驟。

    下一步要十分慎重,稍不留神就可能把李頌漢變成個白痴。
bib 發表於 2010-6-29 19:14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七、天靈靈(上)

    莊的控魂術得自以身飼蠱的空木大師。

    控魂術,也稱胭脂血Π一種曾經被用來控制煙花女子掌握的古老秘術。

    去年年底,莊將空木大師追到川北。

    身負蠶蠱的空木大師很奇怪,點穴無用,不懼疼痛,逼急了就拼命,莊一時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不遠不近的跟著。

    兩人一路上有過多次較量,空木大數次反擊,都被莊化解。

    空木大師到底年紀大了,耗不過年輕人,到川北臨近秦嶺南坡的山區,再也無力逃下去。絕望中,空木大師將蠶蠱種進十幾條鄉野土狗的體內,並指揮它們對莊發動瘋狂的攻擊。

    這是一種近乎自殺的瘋狂舉動,那些貌不驚人的土狗忽然間變成了凶猛的悍狼,莊身體多竄傷才將他們擊殺空木大師體內的蠶蠱母體,也在發動了最後的瘋狂後潰散了。

    沒有了蠶蠱母體,空木大師老了十多歲,似乎真的變成了大德高僧,對莊百依百順,問一答十;很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思。

    控魂術與養神術,就是空木大師從金佛寺藏經樓中一同發現的。養神術還有一個比胭脂血更惡毒的名字,只不過在金佛寺得到後才以更含糊的養神術取代。空木大師曾經是藏經樓管事,當年的那場浩劫沖擊到金佛寺時,空木大師冒著生命握將藏經樓經文秘籍中比較重要的轉移到一處秘密的山洞,大約有藏經樓全部藏書的十分之一,控神術與養神術就包含其中。

    接下來的二十年,空木大師在距山洞幾十里隨意選個的小山村里隱居下來,修煉控神術與養神術完全是出于好奇。當時的空木大師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和尚。

    小山村里的人沒有養蠶的習慣,空木大師在山林里撲捉野蠶培養,經過五年的試驗,才培育出了蠶蠱母體。

    人為培養的蠶蠱母體與天然傳承的蝶神有本質的區別,空木大師沒有蓬麻功護體,蠶蠱也是蠱,有吞噬的天性,空木大師的性情也開始慢慢改變了。

    控神術,空木大師吃了半生,最多也只能控制幾只小狗,且經承反噬的情況發生,也就是那些狗突然失控,對他本人瘋狂攻擊。

    對于人,空木大試驗過幾次,都沒有成功。

    莊這幾天試驗的就是利用控神術去影響李頌漢,現在看來,初步有了點效果,李頌漢被他召喚來了。

    控神術需要靈牌與令語,靈牌也就是道具,令語是引發的口令。

    空木大師的靈牌是一座小巧的佛像,隨著蠶蠱母體的崩潰,佛像也碎掉了。

    那是一尊青銅鑄就的佛像,隨著佛像的破碎,空木大師似乎也沒抽去了全身的精氣;那是控神術反噬的結果。

    莊親眼看到了佛像碎掉的一幕,他仔細檢查過空木大師的身體與佛像,內心有很大的震撼,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吃去接觸控神術。

    只是現在,他感到自己的生活受到了空前強大的威脅。稍有不慎,目前擁有的一切乃至葉兒都可能會毀于一旦。他決不允許那種情況發生,所以才冒險吃控魂術,以期將李頌漢掌握在手里留一條後路。

    他為自己準備的靈牌是旋轉在他手指間的金針,一枚馬八以祖傳秘術煉制的含金量七成的金針。

    金針刺入李頌漢眉心印堂穴,度一絲蝶神的氣息進去。

    李頌漢體內的紫蝶本在頭頂百匯穴附近,被蝶神吸引,飛快地閃過來。

    李頌漢猛然掙開雙眼,死死地盯著莊。

    莊閉上眼,不與他對視,左手蓋住李頌漢的雙眼,低聲念著︰天靈靈、地靈靈;天靈靈,地靈靈……只著六個字,不斷重復。這簡單易懂的的六個字,就是莊選擇的令語。

    李頌漢劇烈地掙扎著,雙手抓住莊的左手推據著、抓扯著,想脫離莊的遮蓋。他忽然變得力大無窮,莊忍受著李頌漢指甲嵌入皮肉的痛楚,死死按住他的雙眼,念著︰天靈靈、地靈靈……

    金針度進一絲絲紫色氣息,紫蝶將其吸收,在莊的指揮下又吐出來。紫氣蔓延出印堂穴,順經脈上沖。

    上下左右兩個循環完成,李頌漢變得安靜了,跟著莊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

    莊抬起血肉模糊的左手,長出口氣,將一段意識強行嵌入李頌漢的思感深處,控神術的第一步定魂,完成了。

    效果如何,要等李頌漢清醒後才能知道。在如今的狀態下,莊可以問他一些問題。不過,莊並不準備那麼做。他不知道李頌漢身上有沒有機關,所以也就沒敢動手搜查他東西。以莊對李頌漢的了解,一些必要的準備幾乎是必然存在的。在進入這間診室之前,對李頌漢來說,莊是個狡猾而邪惡的對手和獵物,而非朋友。

    李頌漢醒來時,莊已經不在了;只有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洋妞坐在莊的位置上,低頭翻看一疊文件。

    李頌漢將近四十,門路、機遇與才識都有的,當年一同出道的師兄弟們多已到各省市,都是執掌一方風雲人物,只有他,還在刑偵局做一個處級警官。

    這也怨不得別人,誰讓他好色呢?幾次升遷的關鍵時候,都是因為玩女人出了點不大不小的事耽擱了。

    前幾天跟蹤調查青梅的時候,李頌漢見到了沙盈盈,一時驚為天人,連莊在他身上動的手腳都沒感覺到 在看到西蕾婭,更是覺得蒼天不公,如此精致優雅漂亮女人被狗啃了。

    他以為,西蕾婭小姐既然是莊的秘書,那與老板有一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著西蕾婭裙下白皙光潤的雙腿,李頌漢不禁想入非非……

    “先生醒了?”西蕾婭似乎感受到李頌漢貪婪的目光,起身收起文件,操著略顯生硬的漢語說;“老板說了,先生沒病,只是太累了,休息兩天就好了。不用治療,也不用吃藥。”

    “幾點了?”李頌漢覺得有點餓,抬起手腕一看;“我睡了三個小時?”

    “老板說,睡眠是最好的靈藥;他不允許我們打擾先生。”

    “是啊,最近太累了。”李頌漢揉著眉心站起來,自嘲道︰“年紀大了,身體頂不住了。”

    “在我們那里,先生這樣的年齡是最有魅力的。”西蕾婭只是禮貌地恭維一句,引著李頌漢走到門口,叫過一位年輕的護士小姐;“麻煩您送先生離開。”

    李頌漢不想走,無奈客廳的門已經關閉了。

    李頌漢搖搖頭,清醒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失態,曾經的經歷與接受的訓練都使得他的思維與神經遠超常人。

    十五層,莊坐在自己專有的房間里感受著李頌漢的狀態。

    控神術分三種,指揮寄主的行為只是低級手段,只有最高一種能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寄主的心理活動,需要極其精細的操作。莊並不著急,他把當成一顆李頌漢種子慢慢培育,只有在關鍵時期才會去使用。

    這顆種子的核心是欲望,三天前,莊從李頌漢看沙盈盈的眼神中讀出了貪婪;這隱藏在他心底的欲望,就成為控神術的載體和引爆點。

    莊以為,王文遠到上海之前,沒必要引發這顆種子。

    控神術能影響人的心理,也能影響人的心智;一旦引發,就很難再恢復了,莊不想讓李頌漢過早的暴露。

    另一方面,他已然感受到了控神術對施術者的負面影響。

    在他看來,控神術是一把名副其實的雙刃劍,在他控制李頌漢之前,因為紫蝶的侵入,從李頌漢那里反射出來東西已經開始影響自己了。

    其一是身體,他之所以離開診室,就是感覺到蝶神躁動,蓬麻幻境有不穩的趨勢。這種躁動表明,李頌漢在睡眠的時候在做一場春夢,莊隱約能感覺到李頌漢夢中的女主角是沙盈盈小姐。

    其二是心理層面,那是一種精神沖擊,進入莊心里後,激發了莊心底的陰暗面,形成一股包含有欲望、貪婪、不甘、羨慕、殺戮、征服等諸多負面情緒的沖擊波。

    莊費了好大氣力,才將這股沖擊壓制下去,不禁有點怕了。

    怪不得控神術即使在過去也很少有人修煉,但凡修煉的都是些邪惡之人。如果承受不住被這股負面情緒的沖擊,好人也會變成惡棍。

    蓬麻功果然是好東西,用了兩個小時,莊將被壓制住的東西消化掉,一時覺得神清氣爽,唾已久蓬麻功也有了些進展。忽然又覺得,這未嘗不是一種進步之道。

    也許因為是周末,莊回到樓頂公員,葉兒正在廚房幫苗苗媽做飯,蕭蕭也跟著來了。

    吃飯時,蕭蕭提議明天去郊外踏春,再不去就要到夏天了。莊這才恍然,春天已經到好久了。

    葉兒也難得休息一天,熱烈響應蕭蕭的建議,不過她想叫上姐姐一家。

    莊想勸阻,他知道,姐夫一定沒空,葉兒已經抓起電話了。

    昨天,莊就接到了姐夫的電話,說是鋒向創業基金投資公司要搞一個創業爭霸賽,從申請基金投資的企業里挑選五個優質企業,舉行一次為期一年的比賽;獲勝方,可以得到免除還款的優厚獎勵。

    明天是爭霸賽的啟動儀式,他邀請莊參加,被婉言謝絕了。

    莊之所以會答應範西鄰掛名鋒向創業基金投資公司的副董事長,完全是因為對上海男人不放心。但幾個月下來,莊發現上海根本就不缺乏人才,缺的是機會。

    姐夫在範西鄰的辦公室表現得謹小慎微,擔任鋒向創業基金投資公司董事長後,突然像換了個人一般,很是做了幾樣漂亮的活動,投資的幾家企業台海言也認為很有潛力,將一個各方矚目的新基金弄到風生水起,反應很不錯。

    只是近期,莊發現姐夫身邊的人多了起來,不少都是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同學。莊曾隱晦地提醒過他,不要和那些人有過多的接觸。姐夫當時答應的很好,可過後還是該怎樣還怎樣。

    莊對甦娟說了自己的登,就再不管基金會的事了。反正是花錢的差事,風險投資本來就意味著允許一半以上的投資失敗率,只要範西鄰沒事,上海男人也不會有多少事。
bib 發表於 2010-6-29 19:14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七、天靈靈(下)

    果然,甦娟說姐夫沒時間,她和毛毛倒是很樂意參加。

    莊讓苗苗媽準備一下,明天帶著她們母女一起去。

    苗苗高興的跳起來,抱著莊親了一口。苗苗媽有點受寵若驚,不知道說什麼好。

    第二天一早七點,楊輝就將望海醫院的商務旅行車送到樓下。

    七點半鐘,甦娟帶著兒子來了。她也有了一輛別克車,不是望海醫院提供的,而是自己的私家車。醫院只提供了首付款,貸款與養車費用,以甦娟如今的薪資狀況,完全負擔得起。

    望海醫院有五台急救車,只有三輛公務用車。

    一輛是莊年前購買的奧迪,一輛是供舒院長使用的別克,一輛就是他們將要乘用的大眾商務旅行車。

    吳瞻銘與夏潔與甦娟一樣,都有一輛醫院提供首付款的私家車。

    八點四十分,商務旅行車駛出市區進入高速。

    莊開著車,葉兒坐在副駕駛位置,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後。

    莊心頭一緊,葉兒感覺到李頌漢了,他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莊估計,以葉兒如今的修為與白蝶的成熟度,她的感覺大約能擴散到周圍二百米左右的距離。李頌漢,跟的有點近了。

    後座上,苗苗與毛頭鬧在一起,蕭蕭成為他們的另一個玩伴。

    莊放慢車速,李頌漢感覺到其中的警告意味,很快消失了。

    十點半,隱藏在青山綠水間的山水道觀出現在眼前。

    周末,山水道觀內外游人如織,香火分外盯,儼然已成為一處旅游聖地。

    不少居住在城市中的人來山水道觀踏春,那些曾經在這里舉辦婚禮的,更是將山水道觀當成他們愛情記憶中的一部分。

    苗苗媽主動承擔起照看兩個孩子的任務,他們不喜去人群里湊熱鬧,特別是自小在鄉下長大的苗苗,帶著毛毛在水道觀周圍的小橋流水、竹林清泉中捉迷藏、逮魚捉蝦,玩得好不愜意。

    甦娟姐妹手挽手,竊竊私語著。

    上海郊外別墅正在裝修,莊已預定了山水道觀八月中秋的婚禮,甦娟知道,蕭蕭也知道;來到此處,葉兒就有點不好意思。

    步入山水道觀的後殿,莊在竹道士的神像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拉著葉兒跪拜。

    這是葉兒第二次來山水道觀,與前一次一樣,安安靜靜地隨莊對竹道士的竹林大帝神像行大禮。

    她知道竹道士的傳奇,以及對莊的關愛之情。她並不奇怪竹道士離開才不過三年,卻是山水道觀內承受香火最多的神像。

    甦娟就有點詫異,竹林大帝這個神仙,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蕭蕭是這里的常客,不久就扎進不對游客開放的後園,找在此培訓的姐妹們敘舊去了。直到他們離開,也沒出現。

    這個月在山水道觀當值的蘭花姐妹是柳曼湘,莊之前只與她見過一次,不算太熟。道宗的水長老在茶坊用三杯竹葉清茶招待了莊一行。

    水長老能榮任江湖理事會長老,很大因素是因為有竹道士這個了不得的弟子,在道宗內地位隱約凌駕道宗五老之上,說話還是有很有分量的。

    江湖理事會如今有了個相對固定的辦公地點,就在第一任理事長梅葉的碎雪園。每個月,理事會都要有一次聚會。到現在為止,大家的合作還算愉快≡于八品江湖的事物,多由梅葉與五位長老商量,莊很少說話,他主要關注東憾資;這也是母親祝紅的意思。

    離開時,莊稍慢兩步,問起凡星道士的近況。

    水長老說,他也有段時間沒見凡星了。

    凡星春節時來山水道觀小住,本想與莊聚聚;得知莊去西部參加王向幀的婚禮,凡星就走了,現在大概在川西一帶游歷。

    川西,已接近與索翁達活佛的布天寺的勢力的範圍,莊與水長老都覺得凡星太冒險了。卻也沒有辦法,那是凡星有自己選擇的道路。

    游完山水道觀,一行人再次上車,順新修的公路繼續進山,半小時後到了一處距離山水道觀不遠的所在︰祝福山莊。

    與山水道觀不同,祝福山莊原本是一家部屬企業,後來企業搬遷到上海,此處就廢棄了。前些年,地方政府招商引資開發旅游,有人看中了這里的青山綠水,投資興建了一座度假村。

    旅游沒搞起來,投資商消耗不起,悄悄跑路了。去年十月,莊想為望海中醫會所邀請來的中醫們找個安靜所在,上海太喧囂,留不住那些閑雲野鶴們。

    柳伊蘭說,山水道觀不遠有這麼個地方在,莊來考察後,就出三千萬買下了這個半荒廢狀態的度假村,改名為祝福山莊。

    三千萬,在上海買一座聯體別墅都夠嗆,在這里就能買到座佔地一百多畝的莊園。雖然多是山地,但是周圍山林蔥蘢幽靜,空氣清新,水源純淨。莊知足了,母親祝紅來看後也很滿意,現在就住在祝福山莊里,半翁也時常來此小住。

    進駐的名醫多了,稀奇古怪的要求也就多了。莊又出 下了附近兩座大山,在山外很遠的地方就建起了大門,高價請周半翁武校的學生們來把守,阻止游人進入,祝福山莊真成了一塊世外桃源。

    商務車開進祝福山莊,一幢幢歐式、中式園林別墅掩映在綠樹叢中。沒有噴泉、沒有雕塑、沒有花圃,有的是自由流淌的小溪,與樹叢中奔走跳躍的鳥獸,隨意綻放的野花。整個祝福山莊只有一座三層建築,那是山莊的中心,也是餐廳與服務人員的駐地。

    祝紅知道莊與葉兒要來,已準備好一桌飯菜。

    葉兒第一個下車,跑道祝紅面前,鞠躬問候,輕聲叫了“媽”。

    甦娟是第一次見到莊的母親,她曾听葉兒說過,還是被葉兒的稱呼與祝紅的風采鎮住了。

    祝紅親熱地拉著葉兒的手,對甦娟說︰“葉兒有個好姐姐,早想登門拜訪,拖到現在才見面,是我們失禮了。”

    “伯母,失禮的是我們。怪只怪葉兒和李想,應該早讓我們知道您住在這里啊。”甦娟內心輕嘆,葉兒的魂不只是被李想勾住了,還有他媽;都要結婚了,才知道李想不是孤兒。她很快就把內心的些微不滿拋開,又道“見到您,我知道李想為什麼如此優秀了。今天來的倉促,沒準備什麼禮物……”

    “要什麼禮物,能看到葉兒姐姐和孩子,就是最好的禮物。”祝紅拉住毛頭的手,彎下腰問︰“幾歲了?”

    毛頭有點膽怯,看看甦娟才說︰“十一歲。”

    “十一歲就帶眼鏡,很辛苦吧?”祝紅很隨意地摘下毛頭的眼鏡;“把眼鏡給奶奶,好不好?”

    “好的。”毛頭依舊怯怯的回答。

    “這孩子真乖,就是太乖了。”祝紅撫摸著毛頭的頭,對甦娟道︰“今後多帶孩子出來走走。”

    甦娟看著祝紅手里的眼鏡,沒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葉兒卻驚喜地伸出兩根手指,高高舉在頭頂;“毛頭,這是幾?”

    “二。”

    “這個呢?”

    “三。”

    隨著毛頭干脆的問答,甦娟終于明白了,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眼前這個婦人是位世外高人,是比“神醫李想”還要高明的神醫!不,是神仙!她在不知不覺間,就將毛頭的高度近視給治好了。這份見面禮,實在是太珍貴了。

    莊與葉兒卻知道,祝紅看似隨意的動作絕不輕松。祝紅的手指在毛頭頭上撫摸時,劃出了兩個“靈”字。就這兩下,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恢復過來。

    用祝門術字治病,莊與葉兒都吃過,可治病與治療近視完全是兩個概念。將最嬌嫩的眼楮從準病態恢復正常,涉及的東西太多了,幾乎與續命的難度相當。要不然,祝紅也不會連著寫兩個“靈”字。

    苗苗媽最懵懂,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祝紅並沒有忽視苗苗,拉起苗苗尚有傷疤手問︰“還疼嗎?”

    “不疼,不疼,以前下雨的時候酸酸的。叔叔給我治好了。”苗苗要比毛頭大方,也許是跟著媽媽在街頭賣過東西的緣故,也許是從小的經歷比叫坎坷;看著祝紅道︰“阿姨,您真漂亮。”

    “這孩子真不懂事,不能叫阿姨。她是李先生的媽媽,苗苗要叫奶奶。”苗苗媽慌得連連道歉。

    “不妨事,叫阿姨,我很開心啊【餓了吧?飯菜準備好了,都進去。”祝紅含笑牽著苗苗的手走向餐廳,低聲說︰“苗苗,阿姨教你寫字好嗎?學會了,苗苗的手就不會酸了。”

    “好啊好啊,我要學。”苗苗連聲答應;“我會寫很多字,阿姨教的字,一定很好看。”

    莊與葉兒相視一笑,莫非媽媽看上苗苗了,想收她為弟子?說來,苗苗的命運也太坎坷了。那只手雖然經過手術治好了,卻沒有好好保養。她不忍看媽媽辛苦,幫媽媽洗碗洗菜,落下個陰天下雨就酸疼的毛病。莊曾用鳳星毫給她治過幾次,效果還算不錯。難以治療的是苗苗敏感的心靈里已經留下了陰影,一到下雨天,手雖然不酸不疼了,卻會不自覺的抖動。

    有了個好的開端,接下來的就輕松了,祝福山莊的餐廳其樂融融,真如一家人聚會一般。

    下午,祝紅很正式地與甦娟商量莊和葉兒的婚事,表示絕不能委屈了葉兒,甦家能聯系上的親戚都要請到,一個也不能少。婚禮在山水道觀舉辦,婚宴就放在祝福山莊。

    甦娟認為太麻煩了,想說自家的親戚有聯系的並不多。可是想到最近有那麼多不聯系的親友忽然找上門了,覺得趁這個機會聯絡一下感情也不錯。甦家姐妹、特別是甦娟自小離開小鎮,因為他們這一支沒有男孩,只有姐妹倆,小時候也受過一些白眼;對父親、對家鄉一直有種難以言表的情懷。

    走的是時候已是下午五點了。

    毛頭和苗苗在祝福莊園里瘋跑了一下午,舍不得離開。他們見到了不少怪人,有老頭老婆,也有年輕人和中年人。還看到了馬八圈養在園子一角馬八用來取血配膏藥的兩只老虎、西川名醫範長泰拴在松林里的黑熊、散養在莊園里一群用來采集鹿茸的梅花鹿……

    坐上車,還眼巴巴的看著後窗,久久不願回頭。

    苗苗比毛頭幸運,祝紅讓莊每周把她送來一次。她這個年紀還不知道師父的含義,但對祝紅讓她保密的約定,牢記在心,對媽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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