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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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44
bib 發表於 2010-8-3 19:58
第三十卷、洋場號外、沙不隨風(上)

    這兩個字,莊前幾天才給廖風批過,朵花信手寫來,讓他登時一驚。這丫頭,心已經野了啊。

    “能請到歐陽小姐這位金鳳凰,還要測什麼字?人不能太貪心。”莊一把將那兩個字抹去。

    王向幀既然出面了,想必歐陽已經答鈾朵花的邀請,去幫她把鳳凰清談做好做強。

    “呵呵。李醫生真乃高人啊,西鄰當真想請向先生請教一二,這杯酒,就是為先生留的。”範西鄰端起酒瓶倒向一只玻璃杯內,剛好一杯。

    莊接過來沉吟片刻,仰頭一飲而盡;才說︰“範市長的字,倒惹起我的興致了。”

    “馬屁精,臭大哥。”朵花不滿地說。

    範西鄰與朵花一樣,伸指沾些茶水寫下個“風”字。

    “風,天地之使。”莊也沾著茶水,寫下一個繁體的“”字;“此字內小外大,隨勢而演化陰陽。從大了說︰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西鄰兄已得風勢,須得雲助,當能更上層樓。從小了說,听說嫂子的閨名中正有個‘雲’字,可謂姻緣天定。西鄰兄才得貴子,乃家事興旺之象。”

    心里卻想,範西鄰寫出個“風”字,明著是讓自己測字,暗地里只怕在暗指“神醫李想”是無根漂萍,經不得風吹雨打?只有徹底投在他門下才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安穩所在。當即有了算計︰我的命運豈能由你範西鄰左右?想收服我、讓我變成另一個田旭陽,做夢去吧!

    “都是好話啊。”範老樂得哈哈大笑,對範西鄰道︰“還不再開瓶酒,謝謝先生?”

    “正是。”範西鄰開了瓶酒,先給兩位眼巴巴看著的老者斟上,又給莊、王向幀》陽凡各都倒上。大有深意地看一眼莊,舉起酒杯道︰“先生說內小外大,真貼切呢。來,干了。”

    莊喝下酒微微一笑,看了Della一眼沒再說話。

    歐陽凡離席走過來坐到莊身邊,問道︰“手術怎麼樣?”

    “還算不錯。”莊結單介紹了一下蛋蛋的情況,略微登地說;“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消他運氣夠好,視力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你能保證,病灶已經消失了?”歐陽凡問。

    莊點頭︰“我保證。”

    “如果是真經歷了開顱手術,現在對孩子的疵是正確的。”

    “有什麼不對嗎?”莊听出歐陽凡話里有話,急忙請教。

    “你用中醫秘術消除腫瘤,卻又用了西醫的後期處理方法;不覺得有點不倫不類嗎?孩子才九歲,身體有極強的再生能力。他沒有失血,血管和神經組織被破壞的程度極低。這個時候,不能蒙住他的眼楮,而是要讓他在動態中自己適應。”

    一席話點醒夢中人,莊恍然,歐陽凡與王覺非一樣都是心腦血管專家,雖然是西醫,但豐富的臨床經驗與扎實的理論功底,都不是自己和吳瞻銘能比肩的。

    莊第一時間通知病房值班醫生,讓他為蛋蛋去掉眼罩,室內的光線要保持在柔和狀態。

    “我去看看吧;那孩子曾經是我的病人。”歐陽凡站起來說。

    “我陪您去。”莊知道他與範西鄰和王向幀在一起也沒什麼可說的,坐在這里純屬受罪,點頭答鈾。

    他對王向幀和範西鄰笑笑,說︰“沒辦法,屁股坐不穩啊。歐陽院長要去看病人。”

    “去吧去吧,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呵呵,李醫生。我必須提前恭喜你。過不了幾天,上海要出個先進典型了。”範西鄰笑呵呵地打趣道。

    “哪里哪里,都是範市長領導有方。”莊客套著,對王向幀點點頭,隨歐陽凡走出包房。

    心里想,這家伙的耳目夠靈便的。這邊剛有動作,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疵好蛋蛋,歐陽凡對莊說不上去了,讓莊替自己在陳老、範老面前賠罪。

    莊知道他不喜與王向幀和範西鄰應酬,今天能來一半是看自己和女兒的面子,一半還是因為陳老。

    “有件事想麻煩歐陽院長呢,您明天有空沒,我和吳院長去拜訪您和陳院長。”莊答鈾,卻提出了另一個條件。

    “能說說什麼事嗎?”歐陽凡吐腳步,問。

    “是這樣,經過一年的發展,望海醫院有一定的基礎。但是遇到了一些困難,主要是人的問題←能得到歐陽院長和陳院長的大力幫助。”

    “你想挖人?”歐陽凡輕笑一聲;“範市長剛才說,上海要出現個先進典型了。原來你打的是這算盤。只是,臨陣磨槍,太晚了吧。唔,我知道了,這兩天有幾個人說要辭職,原來是你在後面做動作。”

    “我們也知道晚了,可是沒辦法。陳依頤小姐購置的那些先進的設備大部分都處于閑置狀態,接受過培訓的那些人,幾乎都在去年回醫學院了。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醫學設備操作師、化驗檢驗師和有經驗的護理人員,醫生倒是不太著急。我知道,望海醫學院有深厚的積累,歐陽院長抬抬手,就夠我們用的了。”莊沒有否認,那是徒勞的也是不禮貌的。

    “神醫李想”出名了,望海醫院肯定會變得門庭若市,以醫院如今的接待能力和科室設置,很難適應將要到來的病人潮。三天前,甦娟就登出了招聘廣告;吳瞻銘和夏潔兩位院長也已經開始利用以前的關系拉人。

    “人是你趕走的,現在需要了,想再請回來,不容易吧?”歐陽凡戲謔道。

    莊去年精簡望海醫院的科室,弄得不少人一時無了去處,幸虧歐陽凡愛惜人才,把那些有些本事的收歸醫學院。

    “此一時彼一時,只要兩位院長不插手。問題不大。”莊很有把握,今天的望海醫院與去年不同,一切都已走上正軌,醫護人員的待遇在上海可算是最好的。

    況且,莊並不想用去年辭退的那些人,那多是些油條。

    “我這邊沒問題,陳院長那邊不好說。”

    歐陽凡算是答鈾,莊替他拉開車門連聲感謝。

    回到包房,兩位老者已經去休息了,範西鄰和Della夫婦也走了。

    葉兒、朵花》陽在客廳里說笑,舒老陪著王向秩逍 低聊。

    莊回來了,舒老就告辭了。

    “看出來了?”王向幀問。

    莊點點頭,冷笑道︰“他也配!”

    “實在不行的話,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可以去西邊發展。”王向幀含蓄地發出邀請;“我可以把西京中醫學院給你,這也是孫先生的意思。”

    莊微一思量,知道王向幀已經和範西鄰談過了,要不然也不會發出這樣邀請。很明顯,對莊來說,離開上海乃是下下策。

    “他為什麼要逼我走?”趁著酒勁,莊拉下臉問。

    “福華。”王向幀輕輕吐出兩個字。

    範西鄰想吞並福華造船!這個消息太震撼了。以至于莊的腦子里一時有點亂 想也不奇怪,田旭陽進入神鋒集團一年了,基本上已經站穩了腳跟。他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旭洋集團本就是福華造船的大股東,神鋒集團有充裕的現金流,說動範西鄰把算盤染指福華造船,再正常不過。

    在他們眼里,最大的問題不是董事會,不是法律或社會觀感,而是能影響到福華造船各個利益方的“神醫李想”。

    莊看看葉兒,正好她也看過來;兩人交換一個情意綿綿的眼神,莊轉回頭,漫不經心地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好大的胃口。您曾經說過,福華造船是歷史對我的選擇。”眼楮里露出一絲猙獰。

    “有人想拉攏松井平志先生,把奧頓動力從福華里獨立出來。”葉兒說;“想必,也是他在背後。”

    “目前船運業不太景氣,政府為了扶植造船行業,近期會有一些措施出台,包括一批軍用艦艇的訂單。福華造船的兩個大型船塢已經完工,有兩艘大型艦將交給福華建造。”王向幀看看客廳里的朵花和歐陽,低聲道。

    談話到此結束,王向幀能說這麼多已然很不容易了。在外界看來,他與範西鄰同屬于一個松散但穩固的利益聯盟,不到萬不得已,在這件事上他不能介入太深,能做到如今程度已然相當不錯了。

    朵花與歐陽要秉燭夜談,就住在望海醫院的會所里了。

    王向幀自然有他的去處,莊和葉兒送他到駐地,凌晨一點才回到樓頂公寓。

    兩人梳洗已畢,依偎在床頭說話。

    莊想葉兒詢問福華造船最近的情況,葉兒略微猶豫一下,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個大概。

    五號座船塢的招標工作已然結束,井池建設並未與浦宏船造公司組建合資公司。

    葉兒不太了解具體情況,好像是因為浦宏船造公司的要價太高,井池雪美小姐不能接受那樣的條件。

    松井平志先生是福華造船基建項目的招投標委員會成員,他聯合了幾位股東,強力反對將五號船塢交由浦宏船造公司建造。陳依頤承受著來自範西鄰的壓力,自然也不會退讓。

    經葉兒協調,浦宏船造公司再次與井池建設談判,但他們拉了一家韓國公司進來。

    在談判開始的第二天,井池建設宣布退出談判。

    五號船塢的招標工作一時間就僵在那里。

    後來,陳老與範老知道了,把範西鄰叫來罵了一頓,說什麼學費都可以教,船塢是造船基礎中的基礎,如果任憑他們胡來,將來損失的不只是一個五號船塢,弄不好會將福華造船給斷送掉。

    如此一來,浦宏船造公司才放低姿態,拋開那家韓資公司與井池建設展開第三次談判,前幾天成立了由井池建設控股的合資公司。至此,五號船塢的招標工作才有了最終結果。

    這件事,莊只在開始階段向松井平志和陳依頤建議,並說服井池雪美小姐首肯,由井池建設和浦宏船造公司組建合資公司,共同完成五號船塢的工程。

    現在想來,也許正是因為莊的這番動作讓範西鄰感覺不舒服了。福華造船接下來還要建設兩個大型船塢,照如今的情況,可能都將由這個合資公司來做。

    莊有點後悔,在沒有搞清楚浦宏船造公司股份構成的情況下,不該貿然插手進去;還有葉兒,不該拿範老和陳老強壓範西鄰就範。這一次不知道得罪了那路神仙,給了田旭陽口實。

    想是這麼想,莊卻沒有表現出來。葉兒就是這個秉性,說了也是徒增煩惱。
bib 發表於 2010-8-3 19:59
第三十卷、洋場號外、沙不隨風(下)

    轉眼又到周末,莊同樣邀請了漂亮的女主播來做跟蹤采訪。

    因為上期節目引起了轟動,特別是範副市長罕見的對欄目組的工作給予肯定,台領導給女主播下達了一個任務︰堅決把“神醫李想”的節目用心做下去,做好做深做透。

    華夏基金的孫鐵柱到的前一天,電視台剛播放了對“神醫李想”的第二次專訪。

    此時蛋蛋已然可以下床活動了,經過海洋醫院院長歐陽凡的復查,孩子腦部的腫瘤消失了,他真的痊愈了。

    對于普通市民來說,“神醫李想”是個橫空出世的傳奇;之前他們也听到過一些八卦傳聞。但多是與金錢、美女、財富游戲之類的東西有關。

    這一次,他們終于透過鏡頭親眼目睹了“神醫李想”治病的過程,看到了他創造的奇跡。

    幾個月前,電視台有過一次與蛋蛋有關的新聞;很多人還記得那個堅強而可憐的孩子,有些人並為之留下過痛惜的眼淚。如今“神醫李想”治好了蛋蛋,多家媒體馬上就跟了上來,包括平面媒體和網絡傳媒。

    這件事迅速被媒體放大,“神醫李想”幾乎在一夜間成為上海灘最耀眼的明星。

    一時間,與“神醫李想”相關的新聞鋪天蓋地而來,望海醫院的門前和趕集般熱鬧非凡。

    有身患絕癥或疑難雜病的病人,更多的是來自各個角落的媒體記者們。

    病人還好說,開醫院的不怕病人多。只大多數人都要求掛“神醫李想”的號。這個要求明顯是不現實的,即使“神醫李想”將坐診的時間由每周末一次增加到每周三、周末兩次,也只不過有三十二個名額。大多數的病人或者等待,或者掛別的老中醫的號‥怨是有的,但還在可承受範圍之內。

    病人們發現,在望海醫院看病不會挨宰,沒有醫生們開大處方,沒有莫名其妙的檢查,掛號費貴些,與別的醫院比起來好太多了。

    他們還發現,那些老中醫雖然與“神醫李想”一個德性,每周只有一天或兩天坐診,可都是有真本事的。

    口口相傳加上媒體的推波助瀾,望海醫院的生意越發好了起來;即使是沒什麼名氣的普通醫生也忙的不可開交。

    麻煩的是記者,開始還算客氣,只是他們要求進入醫院采訪“神醫李想”。莊哪里有功夫應酬他們?統統交給甦娟去打發了事。

    這下可苦了甦娟,為了應付那些記者們,望海醫院的行政總監忙得焦頭爛額,嗓子都冒煙了。

    孫鐵柱看上去四十來歲,黑黑的皮膚蓄著胡須,兩眼極有神采。他在大學本是學的物理,也曾經如個悶頭葫蘆般不引人矚目。讓他發生改變的不是環境或別的什麼,真真是因為愛情。

    為了追到如今的夫人、當年的校花,孫鐵柱從專科到研究生,用力四年的時間可謂上刀山下火海,歷經千辛萬苦,生生把自己打造成一個知識淵博的思想者、口才雄雄的演說家、敏銳尖刻的經濟學天才,完全背棄了當初要成為偉大的物理學家的理想。

    莊曾經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奇女子能令孫鐵柱這般的天才型人物做出如此巨大的改變。後來從歐陽那里看到了幾張孫鐵柱夫婦的照片,不禁有些失望。那根本就是個很普通的女子,只能說是清秀可人,根本沒到想象中能禍國殃民的程度。

    可歐陽卻說,孫夫人最吸引的地方並非她的容貌,而是氣質。

    莊看看又看,還是沒能看出什麼特別的氣質。

    孫鐵柱帶著夫人一起來上海看望陳老,下午,莊總算見著其人。

    他們現在望海醫院的十八層,陳老和範老住在這層的一角。孫鐵柱夫婦剛陪陳老和範老在十五層用過午餐,送兩位老者回房間休息。

    初看孫夫人確實普通,但是仔細品味,就能體會到不凡之處。許是中午喝了些酒,孫夫人嫩白的肌膚上染了淡淡一層韻色。

    她給人的第一尤逍 低是潔淨,那是種由內而外的素雅。年過不惑,漆黑清澈的眸子里還注滿的神采。莊在她身上看到了與母親祝紅類似的氣質,立即為之折服。

    孫鐵柱挽著夫人的素手,得意地笑道︰“我說得不錯吧,她才是最美的女人。”

    孫夫人似乎習慣了夫君的瘋言瘋語,泰然受之,只對莊一笑,道︰“李先生見興,他就是這個樣子,喜歡夸自己的老婆。”

    “好好好。”莊撫掌笑道;“夸自己老婆總比夸別人的老婆好,孫先生眼里心里,除了夫人,再容不下別的女子了。”

    “知己啊,‘神醫李想’果是性情中人。”孫鐵柱敲起拇指,拍著莊的肩膀,豪爽地哈哈大笑 對夫人道︰“現在相信了?”

    孫夫人點點頭;“他比多了三分花心,比你少了三分痴心。只是,他卻比夫君多了三分揮灑自如的飄逸。”

    “飄逸是嗎?你不知道,這小子曾經是個花心大蘿卜。才改邪歸正沒幾天。”孫鐵柱被夫人看輕,很是不滿,當即開始詆毀莊。

    “歷經花叢,知情不染、聞香不瀆、愛之憐之而不貪,李先生是有情趣的真君子,最得女兒們的歡心。這一點,你差之太遠。”孫夫人又道。

    “那是那是,他有好幾個好妹妹,歐陽也是被他核。若然我有他這般女人緣,當初追夫人的時候也不會那般艱難了。”

    “很難嗎?”

    “其實也不太難。”

    莊看著兩伉儷深情對視,酸聲道︰“要不要替你們開個間房。”

    “好啊。觀此處布置,當出自高士手筆。蕙蘭最難養,它能這般嬌艷,此處定然極有靈氣,可算是一蠢外桃源了。我啊,正有點困頓呢 吃一下醉臥花叢的滋味。”孫夫人大大方方地說,半點扭捏之態也無。

    他們這時站在望海醫院的十八層,曾是柳伊蘭擺下蘭花陣的地方。莊與葉兒都喜歡此處的靈氣,就把這花陣保留下來,平時也是莊修煉的地方。

    這層看起來比樓上樓下簡樸,裝修與布置分外用心,沒有絲毫的煙火氣,是整個大樓里最燒錢的所在。每周,這三十六樣、七百二十盆盆花卉都會更新一遍;蜿蜒流淌的山泉水每周也要換一次←海中醫研究會所的會員們中,只有不到十個人有資格進入這一層。

    孫夫人說的蕙蘭,正在此花陣的陣眼位置。她,當真是個有靈性的女子。

    莊有點為難,十八層只保留了五個房間。兩位老者各佔一間,莊與葉兒一間,柳伊蘭和曲老億各自佔了一間。

    柳伊蘭和曲老億都是神龍不見首尾的人物,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唯一的選擇,只有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們了 必,葉兒如果見了孫夫人,定然傾心,不會說什麼。

    安置好孫夫人,莊與孫鐵柱在個角落坐里擺下一盤圍棋,泡上一壺清茶,對弈而談。

    “下面很熱鬧,你這里人氣很旺啊。”孫鐵柱指著樓下的人群道。

    “讓先生笑話了。”莊不在意地說。

    “有了這番熱鬧,想必是‘神醫李想’要退出江湖了?”

    “先生高瞻遠矚,我這點心思,果然逃不過先生法眼︵人要看我不順,我看他順了?‘神醫李想’不會無聲無息的離開,走之前總要留下點值得懷念的東西。”

    “滿則溢。越發看不透你如如何想的,以你的智慧,該明白光環越多越握。以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神醫李想’的名氣越大,如果要搞臭你就越容易。”

    “我不這麼看。”莊在棋盤上拍一顆黑子,悠然道;“我即使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會想辦法扒下‘神醫李想’的外衣 其坐以待斃,不如就玩個大的。流沙之東,流沙之西……流沙任風任塑,成丘也只能憑人踩踏。不如飛上天變成沙塵暴,來個流沙蔽日才痛快啊。”

    孫鐵柱念幾遍“流沙之東,流沙之西……”默然片刻,忽然仰頭哈哈大笑︰“也只有你,才會想到這般深遠⊙‘神醫李想’變成個傳奇,讓大家看到他有生化輪回的神奇醫術。你一去,所有的神奇變為絕響。他們可以把你涂黑成烏鴉,給你套上流氓、騙子的頭餃。可當你走後,繁花盡落,光環散去,自會有人去審視傳奇,懷念‘神醫李想’,進而仔細思考這件事的前後緣由。‘神醫李想’不只在創造的奇跡,也在為公眾提供消。那些毀滅消的人,定會得到懲罰。他們會感受到民意的壓力,也就不敢對指染望海醫院了。”

    “知己!”莊學著孫鐵柱,翹起拇指大贊。

    “你有更好的選擇。”孫鐵柱話鋒一轉,道︰“我和王省長和歐陽院長都談過,認為你應該去西部發展。你可以把望海醫院和望海集團都遷到那里,王省長可以把西京中醫學院交給你,用不了幾年,你就能**出一批……”

    “不可能。”莊搖頭道;“我所掌握的醫術只我能用,它,沒有普遍推廣的可能。祝門秘術也許可以推廣,那也不是三五年能見效的□省長不可能在一直做省長,他如果離開了,望海醫院和望海集團怎麼辦?難道要再次遷移?我不想成為某個人的附庸,無論他是不是好人。況且,他們逼我就範為的是吞並福華造船,為人為己為朋友,這次我都不可能退縮。”

    “他們吞不下福華造船,痴心妄想而已。”

    “也許吧,有件事孫先生可能不知道。前幾天我剛听說時也不相信。這幾天四處打听了一下,听藍公子說,最近田旭陽和史密斯先生走得很近,史密斯背後是修伊.斯特恩博士,他是福華造船的股東。他們也許吞不下福華造船,吞不下可以賣啊。旭洋集團和修伊.斯特恩博士股份加起來足夠左右福華造船的命運了。”

    “當真如此?”孫鐵柱驚異地問。

    “蛛絲馬鑒已,我只是推測。田旭陽也許下不去手,但有人能。一旦陳依頤小姐出什麼意外……一切皆有可能!”

    孫鐵柱看著棋盤沉思,好久才落下一子。

    “也許你是對的,範西鄰前天忽然去了雲峰山,聯想到去年,他把萬公子留了一個月。其中很有些蹊蹺。看來是了,他想再上一步,勢必要與那尊佛妥協﹀……不如我找機會讓陳老轉告範老……”

    “沒用的,我也想過請範老插手,可一來無憑無據,二來,他的翅膀已然硬了。如果一年前,範老的話還有用。如今,只怕範老除了喝酒抱孫子,別的事根本就想不明白了。你以為,他會幫我還是幫自己的孩子?一晃,我到上海快四年了。範老可算是我最用心的一個病人了,對他的了解,只怕他兒子都比不上。他是位值得尊敬的長者,但關鍵時候……人啊,是越老越捉摸不定,我不能把消寄托別人身上。”說到這里,莊搖搖頭。

    “是啊,虎毒不食子,誰沒點私心呢。”孫鐵柱深有同感,前年那次,表面上因為Della懷孕了,範西鄰才逃過一劫。但是去年範西鄰出山,範老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幌子而已,他對自己這唯一的兒子真的很不錯。如果沒有範老在背後的活動,範西鄰不可能做上副市長的寶座。

    “孫先生,我想求您件事。”

    “請講。”

    “我想把望海醫院捐給華夏。”

    “這……可著實使不得。”孫鐵柱又是一驚,馬上拒絕了。

    “孫先生先別急,听我細細講來。”莊不慌不忙地說;“首先請先生放心,我絕無禍水東引之意。歐陽院長曾對我談起過華夏的理想,祝某深感佩服,可惜終究是無緣←海醫院不只是一所醫院,還包括祝福山莊和這家中醫研究會所。我在上海四年的時間,最費心力的也最值得保留的也只有它了。說騙也好,說憑本事掙也好,終究是一份心血。我想,如果我注定要離開上海,把它交給華夏是最好的選擇∪生不必說什麼,錢的事也休提。”

    看孫鐵柱要說什麼,莊攔住他,又道︰“把望海醫院交給華夏,我不求任何回報,不要一分錢,只求華夏能善待它∪生剛才也說了,我將自己身上套上光環,讓更多的人了解中醫,相信中醫,很大的緣由還是為了望海醫院有一個安穩的未來∪生也看到了,望海醫院里有十六位年逾古稀的老中醫,三十三位中醫世家傳人,他們都是活化石。原本計劃,用三到五年的時間把他們的行醫經驗記錄下來。可是,我沒有時間了。我消,華夏能完成這項工作,把望海醫院當成華夏生命研究所的根基。”

    “明白了,先生既然相信我孫鐵柱,再說別的就是虛偽了。茲生眼里雖然沒有是非善惡,卻有一腔男兒熱血。”孫鐵柱緊緊握住莊的手,搖了又搖。

    “現在,該祝某听先生的教誨了。”莊交代完,渾身輕松。

    “我本有千言萬語,如今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孫鐵柱自詡半生,今天才明白了一個道理!也罷,我只問兩個問題,消李先生……茲生三思。”

    “洗耳恭听。”

    “江湖道生存千百年,有時候,它是附著在中華民族肌體上汲取營養的腫瘤;有時候,它是保存民族血脈傳承的載體。第一問,在當今的科技條件下,政府的量日益強大,對社會的控制漸趨完善,江湖道是否該換一種方式生存?第二問……”

    “孫先生不必問了。”莊猛然打斷孫鐵柱的話;“如果有機會,我自然會向孫先生請教。如今,我心里不能裝太多的問題。”

    孫鐵柱與莊對視良久,說道︰“先生太驕傲了。”

    接下來,兩人只下棋,孫鐵柱果真閉口不言了。
bib 發表於 2010-8-3 19:59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一、真是故人來(上)

    七月過去了,八月中旬,隨著酷暑蒞臨上海灘,“神醫李想”也變成了一個炙手可熱的明星級人物。

    與別的明星一樣,莊也出了本名為《中醫知道》的書,行程也變得分外忙碌。

    他幾乎每周都會出現在媒體上,或是上電視;向公眾傳播中醫養生之道、宣講中醫知識;或是帶著西蕾婭小姐,作為嘉賓出席一些與醫學搭邊的公眾活動,儼然一副專家學者、社會名流派頭。

    為了這表面的光鮮,莊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首先就是被迫與葉兒分開,望海中醫研究會所十八層成為他唯一的選擇,樓頂公鄖再也不能去了。他身邊隨時都有一組以上的媒體記者或狗仔隊,想捕捉一些花邊新聞,謀取公眾的眼球。

    開始的階段,葉兒也曾經成為一些媒體記者追逐的目標,搞得她不勝其煩。七月初,有狗仔隊在漫江花語拍到“神醫李想”與曾經的影視明星沙盈盈小姐的曖昧鏡頭,隔天,又有人拍到“神醫李想”開著豪華游艇與漂亮的女主播夜游浦江。

    最吸引眼球的還是日本井池財團的女繼承人井池雪美小姐抵達上海,“神醫李想”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陪在她身邊。幾年前的老黃歷也被翻了出來,原來,“神醫李想”和井池雪美小姐並非新朋友,而是老情人了。

    在公眾眼里,“神醫李想”不只是個醫生,身邊總是不乏一些美麗的女子。如是,大家的注意馬上被吸引,葉兒那邊才恢復正常。

    莊和葉兒每次相聚都很不容易,有時葉兒到望海醫院看望陳老,而莊要出席活動沒時間;有時莊有了片刻閑暇,而葉兒卻走不開。在兩個月里的時間里,雖然在一個城市,莊和葉兒卻只見了三次。

    思念如刀,加上時常看到莊的花邊新聞,葉兒清減了。她雖然知道莊為什麼會如此,按照莊的話說是“自動變成花花公子總比別人把你變成流氓要好”,可每天都看到“神醫李想”的花邊新聞,心里卻總不是滋味。

    這天晚上,她與蕭蕭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並肩走出旭洋集團的大門,看到一位年輕的警官手捧一束鮮紅的玫瑰站在路旁。

    “好久不見。”他把鮮花捧到葉兒眼前。

    “小王……怎麼是你?”葉兒吃了一驚,送花人竟然是王文遠。

    “為什麼不能是我?”王文遠凝視著葉兒,微笑著說;“我來上海了,市局經偵總隊。昨天來報道,今天辦完手續就來看你了。”

    “謝謝你來看我,可是這花……我不能要。”葉兒推開玫瑰花束。

    “為什麼?”王文遠問。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據我所知,你和他已經分手了。我有權利追求自己深愛的女孩。”王文遠認真地說;“葉兒,給我個機會好嗎?”

    “你沒權利這樣叫我←這是最後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葉兒看到,馬路對面有人在拍照,瞬間的感動立即化為憤怒。

    蕭蕭擋在葉兒面前,嫵媚一笑,膩聲道︰“听見了?快消失吧,她不會給你機會的。唔……這花還算不錯,如果……帥哥,你不如考慮一下,追我吧?”

    玫瑰花被蕭蕭拿了過去,王文遠有點尷尬,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說︰“葉兒,不論願意不願意、喜歡不喜歡,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來給你送花,直到你接受我,做我的女朋友。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感動的。”

    說完,王文遠深深的看了一眼葉兒,轉身走了。

    看著他那挺拔而落寞的背影,葉兒一時愣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輛黑色房車開過來,這是福華造船為審計室主任配備的專車◆蕭拉著葉兒鑽進車內,拍著前面座椅道︰“開車開車。”

    房車開上馬路,蕭蕭轉身看向葉兒,笑道︰“甦小姐心亂了吧,有情況了啊。他真的很帥啊,如果是追我就太棒了。每天一束玫瑰花……要花不少錢啊。我倒要看他能堅持幾天!不如我們打賭,我賭他至少能堅持一個月。”

    “別花痴了。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來上海?經偵總隊……蕭蕭你就不能動動腦子想想?”

    “對不起,我腦子笨,想不明白。”蕭蕭瞟一眼司機;

    葉兒皺著眉頭,想著,應該盡快把王文遠的消息告訴莊。

    她忽然看到,蕭蕭說著話,手里卻在編輯短信 來是告訴莊,王文遠來了;心里不禁有點淒楚。

    莊如今有三個手機,對外公布的那個號碼只能打到西蕾婭小姐那里,另一個相對隱秘些的,長期轉秘書台,她雖然也知道莊手里的手機號碼,但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不能隨便打。可蕭蕭似乎就沒那麼多顧及。

    這個時候,莊正在望海醫院忙得不亦樂乎。

    與別的名人相同,作為一個聲譽彰顯、舉止……的醫生,莊遇到了來自同行的挑戰。

    一周前,莊受邀到電視台做節目,欄目組不只邀請了“神醫李想”作為主賓,還邀請了兩位頗有身份的醫生。

    其中有位姓施的是杭州某三甲醫院的副院長,名為施中嘯。

    他出身中醫世家,接受過系統的現代醫學訓練,如今可算是學貫中西的大家。正是這個施中嘯對“神醫李想”的傳奇提出質疑,說莊是騙子,根本就不懂中醫,也不懂醫學。那些所謂的奇跡和病例,不過是有人故意導演的騙局。

    原本欄目組設定的是一場對話,沒想到出現了如此激烈的爭辯,漂亮的女主播當時就懵了,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她只是想著幸虧是錄播不是直播,回頭要重做一次了。

    沒想到,莊卻毫不避諱的迎上去了,與施院長對上了。

    兩人唇槍舌劍好一番較量,莊就不必說了,施院長是領導,口才也相當不錯。

    莊說施中嘯只是把祖傳中醫世家當成一塊金字招牌,骨子里根本就是個西醫,連中醫的皮毛都沒學到,沒資格對他提出質疑。

    施中嘯,一連串背出數段中藥歌訣,接著詳細的介紹了每種藥的功用與應用方法,並說明在什麼情況下哪味藥的增減。最後,還舉出了幾個自己用中西醫結合療法治愈的病例。

    莊听完,冷笑著道︰“你說了半天,只能證明你的膚淺,你真的不懂中醫。”

    施中嘯大怒,非要莊說出個所以然來,要不然就控告他誹謗。

    莊慢條斯理地說︰“中醫世家很多,留下的藥方更多,但真正有價值的並不多∪如你剛才說的藥決,只在過去有用,如今就是一個一文不值的廢方。我說你膚淺自然有道理,因為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學中醫不在背多少藥方歌訣,更重要的是要學懂中醫的道理←聞問切,望不是簡單的看,而是望氣。看一個中醫懂不懂中醫的道理其實很簡單,只看他懂不懂望氣就好了。你不懂望氣,因為你沒有能力感應氣。”

    施中嘯很不屑地說︰“你說的氣是氣功吧,科蜒然證明,那不過是心理暗示罷了。听意思你能望氣,就是練過氣顧?如果能現場展示一下你的氣功,我向你賠禮道歉,並拜你為師。”

    “我展示很簡單,只是,你能看得懂嗎?”莊嘲弄道;“科學證明?科學本是好東西,可惜快變成婊子的嫁衣了。證明這證明那,什麼來證明科學?呀不練功,等于一場空。練宮就是氣功,就是培養你自己的底氣。你只要懂了中醫的道理,自然懂得練功的重要。你,就是那個空。我能看出,你少年時練過幾天功,可惜啊,也許是因為懶惰,你沒能堅持下來。沒有練出醫者底氣,沒能弄懂中醫的道理,所以只學到了些膚淺的皮毛。胸無底氣。”

    施院長當然不服了,莊又不肯展示氣功,兩人就將上了。

    最終,在另一位嘉賓的調解下,兩人決定擺個擂台。各自挑選兩個病人由對方醫治,誰能把病人的病治好,就算贏。

    之所以要選兩個病人,完全是莊的意思。他說,如果只是一個病人,或許他治好了後,有人會說是運氣好、瞎貓踫上死耗子、人體的自然免疫功能的作用、心理暗示之類的混賬話來找借口。

    今天就是擂台賽的日子,為了方便電視台工作,地點選在望海醫院,十一樓,莊的那間豪華診室。

    施中嘯院長送來的兩個病人,一個是嚴重的腎衰竭,病人無錢支付高昂的換腎費用,只能靠透析勉強維持著。

    另一個是食管癌,他到沒有經濟原因,已經動過兩次切除手術,在最近一次的檢查中發現,癌細胞又擴散了,且已經侵入淋巴組織,基本上等于被判了死刑。

    莊為施中嘯選擇的病人厚道多了,施中嘯出身祖傳中醫外科,本身又是骨科專家,莊讓馬八從望海醫院的骨科病房里選了一輕一重兩個病人。
bib 發表於 2010-8-3 19:59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一、真是故人來(下)

    看到施中嘯送來的病人後,莊首先展示了望氣術。他先對施中嘯道︰“你可以先問問病人,在今天之前,他們來沒來過望海醫院?是否曾在這里求醫?見沒見到過我?

    施中嘯與兩位病人都表示沒有,並簽下了莊事先準備好的法律文件。

    “我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有人說謊或違約,要付法律責任的。這位先生,我就先從開始吧。“莊站在肺癌病人面前一米處,凝神看了片刻,說︰”你元氣大傷,至少動過兩次大手術。五行缺損,金火暗淡。你的病在肺部……不是肺氣腫,你是肺癌。”

    “你確定?”漂亮的女主播問,表情有點緊張∩于施中嘯院長看到過她與“神醫李想”的緋聞八卦,生怕兩人串通,所以她也不知道兩個病人的病情。

    “我……確定。”莊又仔細看了看,點頭道。

    “請問施院長,‘神醫李想’說的對嗎?”女主播把話筒伸向施中嘯。

    他只能點點頭︰“不錯,這個病人確實是肺癌。”

    “第一回合,‘神醫李想’勝出,一比零,‘神醫李想’暫時領先。”女主播當即眉開眼笑,宣布第一回合的結果。

    接下來,由莊出題。馬八帶著兩個人腿著一架病床進入診室。

    擔架上躺著一位壯漢,身寬體胖的**著上身,只肩膀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看起來起來頗為郁悶。

    施中嘯看到莊給出的題目,不禁有點臉紅了。但這次擂台有電視台全程跟蹤,各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鏡頭的監視之中;由不得他退縮。

    施中嘯院長上前檢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才說︰“病人是肩胛骨骨折,已實施了保守治療,沒有打骨釘。人工復位的手法很高明。兩周內,當能進行輕度鍛煉。”

    女主播看看莊,問施中嘯︰“院長,你確定?”

    “我,確定。”施中嘯猶豫片刻,說道;“我沒有看片子,只是初步判斷。西醫最重驗證,如果能看到片子最好了。”

    “請問‘神醫李想’,施院長說的對嗎?”女主播又問莊。

    “這個問題,要問我的同事,馬八馬醫生。”

    馬八早盼著這個機會了,挺腰疊肚地站莊嚴了,有帶有方言的口吻道︰“不是肩胛骨骨折,病人明明是外傷引發肩胛骨脫臼,受慣性鉗造成頸椎錯位。我們對他進行的確實是保守療法,一切順利恢復良好的話,三周內他才進行恢復性練習。施院長,這是片子和病歷,如果讓你來治,他重新站起來的幾率有幾成?”

    施中嘯翻看一下馬八遞過來的病歷資料,問︰“你確認,病人的全部資料都在這里,沒有任何遺漏?”

    “施院長不狼做領導的,這話問的有水平。沒有任何遺漏?請問施院長,如果是你,敢這樣保證嗎?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施院長不厚道啊。我不能保證沒有任何遺漏,但護士的查床記錄都在了,不如這樣,施院長說還需要什麼,我讓人去找?”

    馬八的口舌比莊還要尖刻三分,說的施中嘯臉一紅。

    女主播忙過來打圓場,對于這個美女,馬八還是比較給面子的;畢竟她也在望海醫院做了兩個月節目,對莊身邊這幾個人的脾氣有所了解。

    “三成。”施中嘯看完病歷,咬牙道。事實上,他連一成的把握也沒有≡于頸椎錯位且幅度如此大的病人,無論中醫西醫能做的都只是把錯位出復位,只不過方法不同。病人能否站起來,就要看他的運氣了∠竟傷的的頸椎,那是人體的中樞神經系統。

    “三成嗎?施院長還算誠實。”馬八笑著看看莊,見他沒什麼反應,忽然伸手在病人腿部掐了一下。

    “啊呀……馬王爺,您下手輕點啊。”病人忽然叫了一聲。

    施中嘯瞳孔收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再次走到的病人身邊,輕輕刺激一下病人膝蓋部位︵反應!

    病人對下肢的刺激有感覺,這證明神經系統沒有被切斷,他頸椎的傷處不算很嚴重,這樣的病人,施中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讓他站起來。

    “施院長,您只顧看片子資料了,還問我有沒有遺漏。病人就在您眼前,您忘了,他才是根本啊。”

    這一下,施中嘯院長終于臉紅了。作為一個素有聲譽的醫者,這樣的疏漏太不應該了。

    但他還是強辯道︰“這只能證明病情沒有嚴重到危及神經系統的程度,並非你的功勞。”

    “您應該再看看病歷。”馬八本來對施中嘯還有幾分尊重,如今徹底把他看成個小人;“病人遭遇車禍,來的時候,胸部以下沒有任何感覺。”

    “病歷是可以偽造的。”施中嘯才不相信馬八的話呢。如果真是那樣,病人如今的情況就可稱之為奇跡了。

    “小人之心。”馬八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再不看施中嘯半眼,對莊道︰“院長,我還有病人,先走了。”

    說完,指揮著護士把病人推出診室。

    也就在這時,莊接到了蕭蕭的短信。

    他來不及細想,就關了電話□文遠終于來上海了,還去給葉兒獻花,當街求愛。真真該死!

    暫時,他還不準備對做什麼.7專案組已經撤銷,王文遠即使一身本事,也缺少施展的平台。

    “馬先生出身中醫骨科世家,醫術沒的說,只是脾氣不太好,平時對我也沒什麼好臉色。施院長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莊做完小動作,對馬八的表現相當滿意,假惺惺的勸道。

    “是啊,馬醫生的脾氣確實有點古怪。”漂亮的女主播也上來打圓場,接著就問莊;“這一場怎麼算?施院長算過關了嗎?”

    “從西醫角度考慮,施院長的判斷雖然不太準確,但大致還算準確。過關。”莊很認真地說。

    “這一場我輸了∪分零比一,零比一。”眾目睽睽之下,施中嘯臉皮再厚也要顧及身份。

    “好,下面開始第二場,有請第二位病人。”女主播道。這一局,施中嘯院長算是丟人了。

    如果就這麼送上去,首先編審那關就過不去,施院長畢竟有官方背景,可算代表著社會主流。反正是錄播,先把程序走完,該注意的事項還有後期編輯制作呢。

    腎病病人自己走進莊診室,腳步虛浮,有氣無力的樣子。

    莊盯著他看了半分鐘,不禁有點哀憐。

    “我就知道,你早晚要死在這上面。”這個病人他認識,正是那個“有錢大家賺”的六合宗掌門韓胖子。兩年前,韓胖子還是個體重二百多斤的壯漢,現在,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一副骨頭架子了。

    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低著頭,不敢看莊。

    “李先生認識病人?”女主播問。

    “認識,在海洋醫院工作時,我們曾經是同事。”莊搭上韓胖子的脈搏;“你啊,年紀大了,干那事就要懂得節制,精力不濟亂用壯陽藥,傷及根本【來只是氣血不足,遠離女人好生調養也能恢復。偏偏遇到了庸醫,用藥劑量過大。你這是藥物性腎衰竭。難治啊。”

    “先生救我。”韓胖子撲通一聲跪下了。

    去年擂台賽過後,韓胖子著實風光了一段時間,儼然一派武林豪強的樣子︵了名,自然就財源滾滾。六合宗一連收下了百十位弟子。他本是個好色之徒,如此一來就像一匹脫韁的種馬,過起了日日笙歌花天酒地的快活日子。可惜,他看起來強壯,由于生活放浪,卻是個底子虛虧的身子,沒多久就不得不靠**和女人上床了。

    去年冬天,韓胖子在與某位女子交合時突然發病昏迷,當時他正在杭州,被弟子們送進了施中嘯所在的那所三甲醫院。

    醫生詢問過病情,看韓胖子不是本地人,身邊的弟子們的神氣樣,當即把他斷為一只肥羊。接下來的半個月對韓胖子來說是災難性的。大處方一個接著一個的開,哪個藥貴用哪個,劑量不斷加大。

    那些藥物也許是好藥,但好藥不是美食,用多了就會在在尿液中形成結晶,沉澱于腎髒,引起腎內梗阻或結晶體性腎病變,造成腎小管上皮細胞壞死。大量藥物最終使韓胖子的腎髒縴維化病變,生生把一個江湖高手治成了腎衰竭。

    更為嚴重的是,他一向依為臂膀的、那個從家鄉帶出來跟了他多年的情婦兼助手忽然失蹤了,同時還卷走了他的幾乎所有的存款。

    韓胖子不是沒想過來找“神醫李想”,可開始階段他並不知道自己身上在發生什麼,後來知道了,身邊的弟子們也作鳥獸散,包括那幾個跟著他多年的子弟兵。如此一副落魄像,他實在是沒臉來找莊。

    韓胖子也不傻,他到底是個練家子,對自己的身體的情況有個大致了解。昏倒在女人肚皮上,是“馬上風”的癥狀,只要救醒他,即使不治,修養十天半個月的也就好了。

    被醫院害得半死不活的,韓胖子也就破罐子破摔,懶上那家醫院了。

    這大半年來,不是打官司就是披著條幅、舉著標語在醫院內外巡視,把施中嘯院長搞得不勝其煩。他也知道醫院對韓胖子的病情負有很大責任,只是不敢承認而已。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糊里糊涂的把韓胖子養在醫院里。

    這次帶他來參加擂台,施中嘯其實踫運氣甩包袱的意思。如果“神醫李想”能治的話,也少了個大麻煩。

    可是,莊說韓胖子的病完全是醫院造成的,在這樣的場合下施中嘯是不能接受的,醫院也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他站起來抗議道︰“腎衰竭是對的,但你不能說這是因為醫生的原因。”

    莊不理會他,盯著韓胖子,一字一句地問︰“你在他們那里花了多少錢?”

    “一百二十萬,我這些年掙的錢都填進去。”江湖人之間自然有默契,韓胖子馬上懂了莊的意思。

    “哪里有那麼多,我們有證據,他的醫藥費還不到五十萬。”施中嘯抗議道。他已然後悔了,沒想到這個韓胖子竟與“神醫李想”認識,這可算送佛不成,把自己送到槍口上了。

    “可有證據?”莊沒理會他,繼續問韓胖子。

    “都留著呢,繳費單、處方,病歷、化驗單、用藥記錄、醫生簽名……還有護士查房記錄。我開始感覺不對就下手了,那時老子身邊還有一群徒弟,把這些東西都搶了出來。可是,投訴無門啊。兩次鑒定都說醫院沒有責任……”韓胖子哭訴著從屁股後的破挎包里拿出一疊復印件,他還算精明,沒把原件帶在身邊。

    “很好,我可以邀請專家為你重新做醫療鑒定。我還可以替你請律師,控告他們。你花了一百二十萬,他們至少要賠給你五百萬。”莊唇邊浮起微笑,不是得意,而是看到了那只破皮包的牌子,竟然還是LV的。

    韓胖子,真是標準的暴發戶啊。
bib 發表於 2010-8-3 19:59
第三十卷、流沙之東 二、熱鬧背後(上)

    兩天後,女主播的欄目播出了剪切版的擂台賽,施中嘯丟面子的橋段被剪去了。

    只隔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另一段完全版的擂台賽視頻出現在網絡上。當即引起一片嘩然。眾多網民對施中嘯及其那家三甲醫院口誅筆伐,網絡中一時間甚囂塵上、硝煙四起。

    這一次,莊沒有動用黑白雙煞或台海言去推波助瀾,只是以治愈他的疾病為籌碼把韓胖子推出來,沒想到效果會如此之好。孫先生說的不錯,這是個缺乏信仰的世界,任何人都有成神的可能。

    韓胖子也見過世面經歷過波折的人物了,他把這看成一個機會,並牢牢的抓住了。

    江南富庶之地,有錢有閑與韓胖子有類似經歷的人不在少數。他們自發的聚集起來,推舉韓胖子為代表,搜集整理出大批或真或假的病例,對西醫醫生亂用藥草菅人命的行為口誅筆伐。

    如此一來,“神醫李想”變成了一面旗幟,那些對現行醫療制度不滿,對高昂的醫療費用深惡痛絕的人們,一邊稱頌“神醫李想”所代表的中醫的神奇功效,一邊對西醫加以謾罵和譴責。

    而看不上中醫的人也有不少,他們認為“神醫李想”只不過是個娛樂公眾的人物,媒體所展示出的那些病例都是在作秀。

    莊沒想到,“神醫李想”竟然有一大批瘋狂的粉絲和崇拜者,他們自稱神徒,每個對“神醫李想”質疑、攻擊的帖子都變成了一處戰場。

    幾乎在每時每刻,都有些懂或不懂的,與這件事有關系沒關系的人在一些大小論壇上爭論、指責、胡攪蠻纏。

    理智之士站出來了,從歷史的角度分析中西醫之間的優劣……但是他們的論調多被淹沒在口水之中。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韓胖子聲名鵲起,以一位受害者的身份成為一個維權斗士▲“神醫李想”可謂大獲全勝,聲望再次沖高,望海醫院門診大樓內外人滿為患,有病的來看病,沒病來的看熱鬧。不論是掛號處還是藥房或收費處,每個窗口前都擠滿了人。門診科室外的候診區也坐滿了人,很多人沒有座椅坐只能靠在牆上或者在走廊晃悠。

    病人太多,等待時間長了會有情緒,時有小的摩擦或爭執發生。很多病人都是從外地來的,當天要是看不成病,晚上就沒地方住了就在醫院廣場上打地鋪。

    另一道風景是,有人把望海醫院當成了表達自己意向的地方。種“神醫李想”的與反對“神醫李想”的扛著各式花樣的招牌招搖過市,間或遇到就互相詆毀一番。

    甚至有旅行社把此處當成了一個旅游景點。

    收獲的同時,莊也付出了代價←海醫院十層以下爆滿,醫院的病房滿了,走廊里的加床也滿了。醫護人員一刻也不得閑,盡管甦娟三次加薪,還是有醫生、護士受不了,辭職離開了。

    醫生一天內要診斷這麼多病人,工作強度和工作壓力非常大,長時間這樣工作不利于醫生的身心健康,也容易導致醫生出現疏忽的情況。就在前天,醫院放射科工作人員一時疏忽,錯出T片,病人險被誤診。

    莊生怕望海醫院在這個時間出醫療事故,在高薪招募醫生護士的同時,唯一能做的只有消減病人數量。

    望海醫院開始實行一種新的掛號制度,每個醫生每天只能接受二十位病人,掛滿即止。另外在醫院大門處設立問診台,架起一面大屏幕,詳細介紹了望海醫院的科室設置與能接受的病人類型,說明望海中醫院以中醫為主、西醫為輔,介紹哪些病中醫治起來比較好,哪些病西醫效果更好,對不屬于望海醫院專業範圍之內的病人與普通病人,盡量介紹他們到海洋醫院去。

    另一處被波及的是十樓以上的望海中西醫研究會所。

    以前望海醫院是一處安靜的所在,十樓之上更是一處隱秘的休閑、養生之所。會員們已習慣了這里的安靜,習慣了定期來這里保養身體、聚會、休閑。

    進入七月後,會員們來的就少了,八月更少。這次,十樓以上幾乎可以門可羅雀來形容,平時只有陳老和範老兩位常住客,樂得獨享清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些人富豪們低調貫了,不喜出現在熱鬧的地方←海醫院現在太熱鬧了,比商場還要熱鬧。

    一周後,令人痛惜的一幕出現了。施中嘯院長遭遇到了人肉搜索,被揭出擁有三套豪宅,存款多達千萬之巨。當天下午到晚上,施中嘯在杭州西湖邊逡巡良久,于子時吞下大劑量安眠藥,投湖自盡。

    莊當即制止了韓胖子的作秀行為,讓他老實地呆在望海醫院的病房里,不在接受任何采訪、參加任何活動。他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可以肯定的是,已經引起了高層的注意。

    就在投湖的前一天,施中嘯他還來過望海醫院,與韓胖子商談賠償數額問題。在莊協調下,雙方已然達成了初步意向,醫院賠償韓胖子一百二十萬,韓胖子撤訴,並盡量替對方消除負面影響。

    施中嘯還對莊表達了的歉意,他這段時間重新研讀祖上留下的三本醫術,發現自己真的錯的厲害。施中嘯把那三本醫術連同一本行醫筆記和三份祖傳秘方都交給了莊,說是自己的孩子無一呀,這些東西如果留在自己這里,很可能就湮滅了。

    看到對施中嘯人肉搜索結果後,莊第一時間打施中嘯的手機,結果,對方已經關機了。

    第二天,警方在西湖邊發現了施中嘯的遺書,並被一個神秘人士公布了出來。

    在遺書中,施中嘯承認自己的部分財產是受賄所得,但卻把矛頭指向了當今的醫療制度;說自己是制度的受害者,說有些錢是不能拒絕的,如果拒絕就是把自己放在整個醫療體制的對立面。

    施中嘯完全沒有提到與“神醫李想”的中西醫之爭,但是風還是向著“神醫李想”乃至望海醫院吹了過來。

    夜已深,望海醫院十八層,莊坐在電腦前發呆。

    半小時前,台海言找到了公布施中嘯資產明細表的發帖地址,上海市內某小區;他攻破了電腦的防火牆,把里面所有的資料都傳給莊。

    那個小區距離上海市經偵總隊不遠,莊本就懷疑發帖人是王文遠,如今得到的資料證實了莊的猜測。至施中嘯于死地的,正是王文遠。他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得到了某機關對施中嘯暗中調查的資料,並匿名以人肉搜索的名義公布了出去。

    雖然他設置了多處機關,翻牆盜用了國內外多個ID地址做掩護,還是沒有逃過台海言的追蹤。

    “親愛的,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莊自言自語道。

    “哪個親愛的?”

    門開了,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葉兒來了。

    莊跳起來,一把將她死死地抱在懷里。

    葉兒呻吟一聲,充滿了醉人的**力,軟軟的纏上去。

    兩人已經有三周沒見面了,強烈的饑渴與思念讓他們幾乎瞬間就到了內間臥室的大床上。

    衣袂飄飄、被浪翻卷,幾番激烈的纏綿後,才安靜下來。

    葉兒低低喘息著,她尚在回味高潮的余韻,一粒粒的汗珠在她溫潤的肌膚上滑動,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莊仍貪婪地伏在葉兒美妙的胴體上,舍不得起身,舍不得抽身。心里也在回味那剛過去的美妙片段,回憶著葉兒****的銷魂模樣。

    “嗯……你剛才說親愛的,是誰?”葉兒推他一把,故作生氣地問。

    “還能是誰,你的送花使者啊。”莊戲謔著,含住一點嫣紅在唇間,輕輕用舌尖粘磨。

    葉兒不堪刺激,仰頭深吸口氣,堅持道︰“蕭蕭每天和我在一起,我可沒給過他好臉色。只是人家要來,我一個小女子又有什麼辦法?”

    這半個月來,上海一連下了多場雨▲王文遠確如他所說的,每天下班時間都會捧著一束玫瑰花在旭洋集團大樓前,等候葉兒。

    有時候葉兒工作忙,加班到很晚了□文遠干脆就坐進門衛室,一直等到葉兒出來。

    不得不承認,王文遠這一招還是很高明的,真的攪亂了葉兒的芳心。旭洋集團年輕的白領小姐也不少,她們雖然知道甦主任的男朋友是“神醫李想”,但看到王文遠這個又帥又有形的年輕警官每天來送花,很快就變成了他的種者。每天下班時,都會有幾個白領小姐吐腳步,和他聊上幾句。當然也就把葉兒的行蹤貢獻了出去。

    面對一個仰慕者、一個每天給自己送花的帥哥,葉兒狠不下心說出重話,王文遠也不給葉兒說話的時間。

    除了第一天,王文遠再沒對葉兒說半個字。每次都是把花送到她面前,葉兒收下最好,不收就放到她腳前的地上。然後轉身就走。

    “他是在做給我看啊。”莊心里這麼想,嘴上可不能如此說,只將兩點嫣紅翻來覆去的含咬著,一會兒就把葉兒逗得不堪忍受……

    春曉夢短,等兩人收好坐到客廳里,窗外已滲進幾絲曙光。

    五點了,葉兒五點半之前必須離開,六點開始,望海醫院門前就聚集起各有目的的人群。

    “還要等多久?”葉兒凝視著莊,痴痴地問。

    “不知道,也許三兩個月,也許十幾天。”莊微笑著答道。

    “原本我們說好,十月結婚。”葉兒又說。

    “十月,一定讓你做我的的新娘。”莊握住葉兒的手。

    “真的?”

    “真的。”

    “今天已是八月十六號了,現在……”葉兒相信莊,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對這個承諾有點沒信心。

    “還有一個多月呢。”莊忍不住又把她抱進懷里;“一切皆有可能,沒有任何事能阻擋我們的婚禮。”

    “我該走了。”葉兒勉強掙脫開,她覺得,自己再不走,今天就只能呆在這間屋子里了。
bib 發表於 2010-8-10 16:23
三十一卷、雪累紅塵 二、熱鬧背後(下)

    這天上午,楊輝出現在上海鬧市區的西餐吧里。

    他按照莊的吩咐點了幾樣小菜,然後就坐在那里細嚼慢咽,用了一小時的時間才吃完這頓不知早點還是午餐的飯。臨走時,老板親自來結賬。楊輝把一個紙條夾在鈔票里遞給他,轉身走了。

    八月十八日下午六點,王文遠一身筆挺的制服,手捧一束玫瑰花準時出現在旭洋集團大門前。

    他抬起頭,遠遠的望著樓上的某個窗口。他知道,葉兒這時一定會在哪里向下看,看他今天來了沒有。

    “唉……他又來了。”葉兒收回目光,煩惱地說。

    “整個公司里,就你一個煩他。”蕭蕭從一堆數據中抬起頭;“我看啊,他再這樣堅持幾天,你會成為全公司女性的公敵。除了我蕭蕭。”

    “我能怎麼做?難道殺了他?”葉兒咬著牙。昨晚與莊相聚後,原本心底的那點感動莫名消失了。莊並沒對她說什麼,只是把王文遠對施中嘯做的事展示給她看。

    現在王文遠在葉兒心目中的形象糟糕之極,以葉兒的聰慧,自然能體會到莊沒有說出的意思。

    王文遠到上來來,不是為了她甦葉,而是為了對付“神醫李想”,對付她生命中的最愛。

    “殺了他……也許是個好主意。”蕭蕭捏著腰肢站起來,走到窗前拉開窗戶,看著樓下的王文遠和那束火紅的玫瑰,舉手做個開槍的架勢;嘴里低喝一聲“!”。

    “好了,我已經把他干掉了。一槍爆頭!”

    “真那樣簡單就好了。”葉兒苦笑一會兒,又道︰“工作吧,你去于主任那里看看,他們的那組幾點能出結果﹀……今天晚上還不知要忙到幾點呢。”

    “昨晚****飛花落月……好葉兒,我不敢了。”蕭蕭出門前想要佔點便宜,看葉兒舉起了筆筒,連忙求饒。

    她可是領教過葉兒的厲害,任何一支筆從葉兒拋出都是厲害的暗器,不只是速度奇快,可說是百發百中。

    九點,外面的天黑透了。天上開始堆積起厚厚的雲團,在都市燈光的映襯下顯出怪異的灰黃色。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味道,預示著一場暴雨正在醞釀中,隨時可能落下來。

    樓上,福華造船審計室的窗口內燈光明亮,蕭蕭和葉兒還在悶頭工作。

    樓下,王文遠坐在旭洋集團的門衛室內,與門衛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那束閑話,依舊被他捧在懷里。

    馬路對面人行道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乞討者。他衣衫襤褸,滿臉污穢。身前擺著一只銹殲斑的搪瓷碗,手里拄著一根發黑的竹竿。

    不斷有行人從他身邊經過,也許是感受到暴雨的威脅,也許是習慣了這些人的出現,多看他半眼都嫌浪費時間,更別提施舍了。

    乞討者似乎也不著急,他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低著頭,右手緊緊握住竹竿的末端。

    門衛室內有燈光,乞討者又坐在路燈的黑影里,看不到馬路對面的情形。

    而乞討者卻能看清楚王文遠的一舉一動,他默默計算著彼此的距離,等待著出手的最佳時機。

    乞討者正是江小魚,無論是為了莊還是為了他自己,今天都必須把這個年輕人干掉。他如果不來上海的話,從猴子那里得到的東西還無所謂,要命的是,王文遠不只來上海了,還進入了市局經偵總隊。

    江小魚很清楚自己的情況,聖麗園集團還沒有完成最後的清掃,經不起如此厲害人物的調查。

    莊說,線索明擺在那里,只是沒有人關注罷了;王文遠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神醫李想”身上,一旦莊離開了,下一個倒霉的八成就是他和聖麗園。這個理由並不充分,江小魚為的是宋小姐,她如今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香港。江小魚分別在南京和東莞以宋小姐的名義買了套別墅,每周,兩人都會在選一個地方幽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江小魚怕的是這次不回應莊的暗示,如果他真的倒霉了,會對有些人說些什麼∠竟,宋小姐並非江湖中人,他和莊之間的關系也很有點糾結。

    九點四十分,葉兒和蕭蕭說笑著走出旭洋集團,王文遠走出門衛室,捧著玫瑰花迎上前去。

    葉兒瞬間冷著臉沒理會他,蕭蕭笑嘻嘻的接過花束︰“帥哥辛苦了,有沒有興趣一起宵夜?”

    王文遠看葉兒,沒說話,心里卻泛起一絲苦澀。他是個很細心的人,從葉兒潤澤的肌膚與的眉眼間掩飾不住的嬌媚看出,昨天晚上她與“神醫李想”見面了。

    “看什麼呢?她不去,我今天正好有空。”蕭蕭干脆松開葉兒,挽住王文遠的胳膊;“帥哥,我對你很有興趣啊。今夜星光燦爛,帥哥,帶我去看星星吧。”

    “很抱歉,我對你沒興趣。”王文遠甩開蕭蕭,不卑不亢地對葉兒說︰“我走了。”

    王文遠挺拔的背影走出大門,順街道向路口走去。

    一輛白色廂式貨車緩緩出現在路口,開車的是王天,神鉤王寒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只黑色短棒伸出車窗。

    路口距離旭洋集團的大門不過七八十米,密閉的車廂內,神鉤王寒陰亮的雙眼掃著路邊。他先是看到扮成乞丐的江小魚,接著,從旭洋集團門前的三個人中鎖定了王文遠,低聲道︰“加速。”

    王天猛踩油門,廂式貨車急速沖向旭洋集團的大門。

    葉兒臉上的恬淡清淡忽然消失了,她皺起眉頭叫道︰“等等。”

    蕭蕭楞了一下,這是半個月來葉兒第一次對王文遠說話。

    王文遠剛離開旭洋集團的大門不到十米,他轉過身指著自己的鼻尖道︰“是叫我嗎?”

    葉兒點點頭;“你……過來。”

    “阿彌陀佛,上帝開恩,你終于和我說話了。”王文遠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小跑著回到旭洋集團大門前。

    “你……進來。”葉兒回退兩步;“到我辦公室談談。”

    “真的嗎?”不只是王文遠,蕭蕭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街道對面,江小魚也是滿臉驚訝。

    葉兒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邀請王文遠去她的辦公室?

    葉兒正是感覺到蝶神的躁動,進而發覺兩個黑點的在快速接近才叫住王文遠。葉兒對蝶神沒有莊了解的透徹,卻也能分辨出是否自己種下的蝶蠱;莊種下的蝶蠱是紫紅色的,而她種下的是白色的,兩個黑點中的蝶蠱正是紫紅的。

    葉兒只在陳老身上種下過一只白蝶。這兩只,明顯是莊留下的。

    還是去年,莊對她說過,如果感覺有黑點接近一定要盡快躲開;那預示著握。

    如今,兩個黑點真的在快速接近。葉兒本能的覺得,握不知針對自己和蕭蕭,而是年輕的警官王文遠。

    “快進來。”葉兒顧不得多說,手搭住王文遠的肩膀,使勁一帶。

    王文遠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沒想到葉兒有如此大的力氣,一下子跌進大門。

    同時,白色白色箱貨剛好到達旭洋集團的大門;它並沒有減速,但蝶神已經確定了,兩個黑點就在這輛車上。

    她緊張地盯著廂式貨車,從前車窗里閃出一點寒芒,射向跌倒在她腳下的王文遠。

    “啊!”葉兒緊張地叫一聲。她沒有搏斗的經驗,只是憑著本能抬起腳,踢向王文遠的後背,想幫他躲開寒芒的攻擊。

    王文遠身高接近一米八,體重七十公斤,這樣的重量不是葉兒倉促間能踹得動的。加上葉兒穿著高跟鞋用不上力,一腳下去,王文遠只滾動了半米。

    白色箱貨駛過旭洋集團的大門,呼嘯著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葉兒撲到王文遠身上,緊張地問︰“怎麼樣?傷到沒有?”

    “沒事……”王文遠軟軟地趴在地上,抬起頭笑道︰“謝謝你救了我。”

    葉兒松了口氣,趁著門房的燈光查看王文遠身上∪部有一處擦傷正滲出液體。可是,她明明覺得有什麼東西打中王文遠了。

    “別說話了,你在流血。”葉兒撕開他的警服,果然是一處正在流血的傷口;“沒事了,蕭蕭,讓輩關門。”

    蕭蕭還在**,葉兒把王文遠叫回來,難道就是為了放倒他踢上幾腳解氣!不應該啊……听到葉兒的話,才意識到她那樣做是要幫王文遠躲過一次襲擊。

    因為王文遠每天來給葉兒送花,附近很有幾個無所事事或別有用心者 在,他們正圍攏過來。

    馬路對面,江小魚站起來,悄悄地走了≡剛才發生的事,江小魚有點奇怪,甦葉似乎事先知道有人要殺王文遠。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神鉤王寒射出的鉤刀不是一個不會功夫的女子所能化解的;他已經確定王文遠中招了。

    鉤刀上染有綠度母,神鉤王寒不用射中王文遠的要害位置,只要射中就夠了。綠度母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去年兩人在西部對付來自北美的殺手們時時常棲身于寺廟,偶然發現的一種苔蘚植物的汁液。這種汁液本身並沒有毒,是藏羚羊和駱駝的食物之一。但是當它與酥油混合並加熱後,就成為一種守護寺廟的神秘液體。

    配置綠度母毒藥的方法只流傳在草原上某個流派的僧侶之間,是喇嘛們為了預防有人偷供奉菩薩的酥油燈里酥油而使用的秘術。另外,老鼠如果偷喝了這種酥油,絕對是死路一條。綠度母還有一奇,人如果誤食了綠度母,腸胃健康的話只是上吐下瀉;而綠度母一旦見血,立即變成一種沒有解藥的毒液。

    中者的肌膚、血液會逐漸綠化,直至全身都變成綠色,人也就完了,好似傳說中的綠度母。

    綠化的過程不長不短,三天而已,但經歷者會經歷難以承受的痛苦。

    酥油里加上這種汁液還有一種作用︰燃燒時會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有輕微麻痹作用的清香。

    這種清香聞之神清氣爽,可以使前來上香的信徒們在不知不覺中進入神魂迷醉狀態,堅定對佛祖的信仰。

    葉兒當然不知道這些,她正要把王文遠扶起來。

    “冷……冷……”王文遠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兩個字,接著就是“  ”的呻吟。只片刻,他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地抽搐著。

    葉兒心頭一緊,王文遠並沒有完全躲過去。
bib 發表於 2010-8-10 16:23
三十一卷、雪累紅塵 三、兩難(上)

    蕭蕭打電話叫急救車,旭陽集團的電動門關上了,但隔不斷聚集在外面的人群好奇的眼神。

    王文遠在葉兒的安撫下度過了最初的痛楚,那是一種徹骨的冰寒,從下到上洗滌了大半個身體。將要接近胸口時,才被一股溫和而神奇的量擋住了。

    王文遠勉強能感覺到葉兒的手指隔著薄薄的織物在他胸口劃出兩個奇怪的符文般的東西,經過一年的時間,他對莊、對江湖道的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自己被暗算了,而葉兒在試圖救他。

    “葉兒姐,對不起。”他每天來給葉兒送花的目的並不單純,可算是一種試探,也可算是一種挑釁;目標當然是“神醫李想”,他消莊出手對付他,那樣就能露出破綻,而這對葉兒是有些不尊重的。

    之前的兩周,莊沒有絲毫的動作,似乎只是他在一個空曠的舞台上獨舞,葉兒冷若冰霜,而“神醫李想”連欣賞一下的興趣都欠奉。

    王文遠沒有被這種明顯的輕蔑激怒,而是不緊不慢的展開了另一番攻勢 在,“神醫李想”終于出手了,王文遠現在不只沒有後悔,甚至想仰天狂笑。只是看著葉兒臉色蒼白,似乎被剛才的那幾下耗費太多的氣力,心里涌出一陣感動。

    他掙扎著站起來,朝著江小魚消失的方向叫道︰“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

    葉兒按住他︰“小王,別激動,救護車就來了。你……”

    王文遠瞪著雙眼任她擺布,卻是已昏死過去了。

    “打電話了嗎?”葉兒抬起頭問。從最初的慌亂緊張已經過去了,她使用祝門術字成功的阻止了一種邪惡的東西對王文遠的侵襲,雖然沒有驅除,但已然使她有了些信心。

    “救護車馬上就來。”蕭蕭俯下身查看,皺起眉頭道︰“帥哥的臉色不正常。”

    豈止是不正常,一層怪異的綠芒正在王文遠肌膚表層蔓延,不可避免的使他的臉色發綠。

    葉兒使用術字只能勉強阻擋住侵入王文遠體內的怪異的綠色氣息,她知道,這種情況不是一般醫院能處理的。在上海,也許只有兩個人能救他的命。一個是莊的母親祝紅,另一個就是“神醫李想”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她,王文遠剛才遭遇的襲擊,一定與莊有關。她是聰慧的,能想到王文遠來上海就是為了對付“神醫李想”。莊昨天晚上沒有讓她看那些東西,也許就是為了讓她有點心里準備。

    很明顯,莊不會救王文遠,祝紅也不會出手救王文遠。

    她是莊的母親,在江湖道上具有尊貴的地位。莫說王文遠的傷病是因為莊而起,就是不是,她也不會為了一個小警官而耗費自己寶貴的修為:祝門術字治病意味著什麼,葉兒可是太清楚了。剛才連續用兩個“靈”字護住王文遠的心脈,對她而言已是超水準發揮,耗盡了她全身的精氣,沒有兩個月恢復不過來。

    可她又不能眼看著一個朝氣蓬勃的生命在死亡線上掙扎,王文遠,畢竟是她的追求者,還是一位年輕有為的警官,善良的本性與心靈深處的憐惜與使她必須做些什麼。

    莊,他會救王文遠嗎?

    海洋醫院的救護車來了,醫生護士忙著檢查王文遠的身體,為他掛上點滴,罩上氧氣罩。

    葉兒撥通莊的電話,說︰“李想,王文遠受傷了。”

    “哦……”莊的聲音很意外,他沒想到江小魚的行動如此快。在他想來,踩點、計劃、準備等一系列工作至少要耗費三天的時間。

    “他很握。”葉兒又說;“好像是中毒了,隨時有生命握。我只能減緩毒素的侵蝕,海洋醫院的醫生正在急救,他,畢竟是位警官,是我的同事。我不能眼看著他死去而什麼也不做。”

    “把他送到到望海醫院吧。”莊想了想,無奈地說;“我這就給吳院長打電話,讓他做好搶救的準備。”

    “我消,你能參加急救。”葉兒又道。“小王雖然對你不尊重,但他是警官……”

    “我馬上回望海醫院,有話見面再說。”電話被掛斷了。葉兒才想到,有些話確實不適于在手機里說。莊如今看似風光,實則危機重重步步維艱。

    那邊,海洋醫院的急救人員正把王文遠抬上救護車,葉兒走上前說︰“對不起,可不可以把他送到望海醫院?”看醫生護士臉色不爽,又道︰“費用我們出。”

    “這不合噬,急救車又不是的士,你說去哪就去哪。急救中心指派我們出車,病人必須到我們醫院。”一位板著臉的女醫生道。

    “你們知道他是什麼病嗎?”葉兒問。

    “中毒。”女醫生不耐煩地說;“小姐,我們要趕時間,耽誤了搶救,出什麼意外的話你負責?”

    “對不起,請稍等一下。”葉兒撥通一個電話,說︰“歐陽院長,麻煩您了︵件事需要您幫忙……”

    這一下,女醫生的臉也綠了。她倒是知道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的身份,剛才那樣做有大半是故意為難。海洋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知道甦葉是“神醫李想”的女朋友,雖然近期傳說兩人之間的關系出現了波折。她萬沒想到,葉兒竟然一個電話打到了歐陽凡院長那里,這一下立馬沒了脾氣。

    葉兒把電話遞過來,道︰“請您听電話。”

    “不用了,不用了,救死扶傷本是我們的天職←海醫院是嗎,我們這就把病人送去。”女醫生不敢接歐陽凡的電話,急忙讓司機開車。

    這時,旭陽集團配給葉兒的車也來了,兩輛車同時駛出旭陽集團大門,向望海醫院方向開去。

    莊接到電話時正在漫江花語田旭陽所有的頂級包房太師府內,範西鄰出山,田旭陽進入神鋒集團,自然而然的,把包括水上人家、南海宮瀾與漫江花語的包房都收回去了。

    今天正是田旭陽邀請莊到漫江花語腥逍 低,同時收到邀請的還有福華造船的董事局主席陳依頤小姐、總裁松井平志先生,以及福華造船董事盛鴿史密斯先生。

    這樣一個沒什麼特定主題的商務聚會,邀請的客人不多但層級比較高,細說起來,漫江花語並不是個合適的地方。但田旭陽恢復自由後從不踏足南海宮瀾,似乎對那里有很深的戒備。

    “對不起,我要提前告退了,醫院有個病人需要我去看看。”莊收起電話,不無遺憾地對松井平志說。

    “什麼病人要‘神醫李想’親自出馬?”陳依頤以不滿的口吻說,挽住莊的胳膊不讓他走。

    一年多來,陳依頤只與田旭陽見過三次面,每次都有莊在場,今天是第四次。莊提前離開,她心里就少了根峙,有點不敢獨自面對自己的親哥哥田旭陽。

    “王文遠;”莊在她耳邊低聲說;“一位年輕的警官,在旭洋集團的大門前突發怪病。葉兒正送他去望海醫院,據說是中毒,我必須去看看。”

    “王文遠……”陳依頤意味深長的念一遍這個名字,松開了莊□文遠每天都出現在旭洋集團門口,她當然知道這個年輕帥氣的送花使者;她以為,這次意外與莊有關。

    “田總,我先走一步。醫院有病人在等著。”莊來到田旭陽跟前,同時對盛福點點頭。至于史密斯,他看都懶得看一眼。

    “什麼病人?”田旭陽立馬停止了與史密斯的交談,關切地問。

    “一個警官。”莊泛泛地說,又道。

    “大哥,我送你。”陳依頤已經收好自己的東西,再次挽住莊的胳膊。

    “不用,我有車。”莊怕田旭陽難堪。

    “依頤,再呆一會兒,哥哥又不是老虎。”田旭陽臉上確實有點難堪。

    陳依頤是他的親妹妹,卻對他充滿戒備,不肯與他單獨見面不說,卻與另一個不是丈夫也不是男朋友的男人走得更近;她還叫對方大哥,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親哥哥看到眼里。

    只是,這個時候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前年為了明晰福華造船的股份結構,莊對旭洋集團動了大手術進行改造與資產置換。

    如今,陳依頤和夏潔的股份加在一起才能算是旭洋集團的最大股東,東憾資整合了原龍幫國際與謝家的股份後為旭陽集團的第二大股東,而萬家生佛和史密斯背後的修伊博士,也分別在旭洋集團內佔有一定的股份。今天這次聚會,可算是福華造船第一大股東旭洋集團的一次高層聚會,卻與田旭陽沒什麼關系了。

    對于這個結果,田旭陽也沒什麼好說的。

    當時的旭陽集團已然資不抵債,如果不是莊費救逍 低機成全了福華造船,也許他就要拿佳雪花園出去抵債了。

    路上,莊對陳依頤道︰“說起來,田總對你還是不錯的,依頤,找機會……”

    “在這件事上,大哥用不著勸,我心里有數。”陳依頤看著前面開車的曲奇,絲毫不給莊機會。

    頓了頓,陳依頤又道︰“從你讓曲先生來替我開車,我就知道了。”

    田旭陽隨範西鄰出山,陳依頤有過一段惶恐不安的日子,為了安她的心,莊才把曲奇給她。一年多來,曲奇替陳依頤化解了兩次握。雖然不能確定握來自田旭陽,但陳依頤是越來越離不開曲奇了。

    莊嘆了口氣,閉目養神。

    他有更為難的事要考慮,王文遠,救還是不救?救的話,救到什麼程度?
bib 發表於 2010-8-10 16:24
三十一卷、雪累紅塵 三、兩難(下)

    夜晚的上海交通還算順暢,半小時後,房車在距離望海醫院兩條街吐,莊胰逍 低車窗,楊輝從街邊的陰影中閃出,遞給莊兩張紙條。

    房車再次啟動,莊按亮手機,打開紙條借熒光看著。

    陳依頤對這樣的情況早見怪不怪了,雖然她已然養成不看別人隱私的習慣,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讓她瞟了一眼。

    紙條上都是些歪七扭八的符號,陳依頤當即後悔了。早知道是封看不懂的密信,還不如真的不看。這封信一定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有關,也許,就是那個殺手的信息。

    “有消息了?”陳依頤忍不住問。她看到莊皺起眉頭,很為難的樣子。

    “沒事。”莊拳頭一握,紙條碎成粉末;“依頤回去吧,最近盡量少出門。也許,要亂了。”

    “少出門?”陳依頤先是不以為然,看莊很認真的樣子,又問︰“是不是有握?”

    莊點點頭,房車停在望海醫院門前,他在陳依頤嫩滑細致的胳膊上握一下,說︰“听話,井池雪美小姐正在開封,你最好去她那里呆幾天。”

    “去開封?”陳依頤不解地問。

    “是啊,至少一周。最好現在就走。”

    “可是,還有很多事……”

    “沒有你,福華造船跨不了。告訴井池雪美小姐,我近期會抽空去看開封看她。”

    “好吧。”陳依頤從莊眼楮里看出了一些東西,對曲奇道︰“我們走,去開封。”

    “你可以回去收一下東西,一會兒,有個人要與你同行。”莊看著陳依頤的車消失,微微嘆了口氣,兩張紙條分別來自江小魚和銀槍謝家。

    江小魚讓楊輝送來的紙條上說了刺殺王文遠的事。他已然知道葉兒插手進來,江小魚听到了王文遠最後的話,消莊不要管王文遠。江小魚表示,如果不是葉兒多事,王文遠將倒在十字路口而不是旭洋集團門口。

    銀槍的紙條來自謝晶,傳遞的消息與陳依頤有關。今天下午,兩組分別來自台灣和大路南方的殺手進入上海,據說是同時接到了一筆大生意。

    來自台灣的那組人馬有四個人,他們擅長利用制造交通事故的方式殺人,因為活做的干淨利索警方很難發現疑點,被稱為“踫踫車”。來自南方的那組人馬有五個人,他們擅長用毒,能在不知不覺送目標上西天,被稱為“藥師佛”。

    江小魚只打听說,雇主來自境外,他們的目標可能是位與船有關的超級富豪;所以提醒莊注意。

    莊可不認為“踫踫車”、“藥師佛”的目標是自己,江小魚不清楚福華造船的情況,以為他檔一些人的財路了。莊很敏感的意識到,今天晚上,田旭陽約見包括陳依頤在內的福華造船利益方,也許可看成是在做最後的評估。

    田旭陽與史密斯已然勾搭成奸,有人要對陳依頤下手了。

    說起井池雪美小姐,莊能不暗自服氣。井池財團在開封的投資相當順利,兩家投入巨資的企業井池電子與井池制藥已經開業,櫻花銀行和櫻花閉與當地金融機構的合作也形成了框架協議,正等待相關單位的審批。

    不知是賺錢,井池雪美還捐出巨款扶植對當地的文化教育事業,在開封,井池雪美小姐可謂混得風生水起。井池財團對開封的投資對當地的就業與城市形象的提升有相當正面的提升,已然成為一面招搖的旗幟。

    龍亭內,她有一艘巨大的畫舫;在龍亭外,她有一家旨在發掘、整理北宋飲食文化的高級食館,汴京樓;在距離開封十幾公里的黃河岸邊,她收購了一座荒廢多年的游樂園,並正在改造成一座有千年前的古都汴梁風格的水上莊園。

    當地已然把她當成貴賓以最高規格接待,警方派出兩組人馬日夜保證她的安全。陳依頤只要到了開封,基本上就安全了,上海這邊的事莊決定自己解決。在此之前,莊還需要勸葉兒也去開封避一避。

    他是很個腥逍 低的人,江小魚的行動如此迅速,不只是成功地襲擊了王文遠,還透露出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這次行動早就有了完善的計劃,江小魚關注王文遠不是一天兩天了。很可能,王文遠也覺察到了,他們都在演戲。

    王文遠赤身裸體地躺在望海醫院的手術室內,他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四肢不時抽搐著,胸部以下的皮膚已經變成淡綠色,胸部以上肌膚卻泛出健康的紅潤;嘴角、鼻孔滲出著濃濃的綠色液體。

    葉兒守在手術台前擦拭著那液體,望海醫院的兩大王牌,馬八和周行正圍著王文遠忙碌著。

    莊換好衣服走進來,看到王文遠的情況大吃一驚。江小魚對他做了什麼?王文遠的怎麼快變成綠人了?

    “怎麼樣?”莊對葉兒笑笑,示意她安心,走到馬八身邊問。

    “無名毒,很厲害的無名毒。”馬八抬起王文遠的右腿,指著一處大腿外側一個黑點;“毒液就是從這里進去的,應該是一個鉤狀銳器,內側開有溝槽。刺入後,留下毒液就被取走了。”

    “他現在的情況如何?”莊捻出龍星毫,刺入王文遠胸部綠色和黃色肌膚的分界線,度一絲真氣進去,細細探尋斟酌著。

    “暫時沒有生命握;”周行接口道;“毒氣上攻到心脈附近被一股外來的量阻住了,如果不是這股量,神仙也救不了他。”

    “現在呢?有方案沒?”莊抽出龍星毫,仔細查看著針體上的黑晶。里面有一滴被煉化的綠色毒液,黑晶吸收了毒液,散發出微細的綠色熒光。

    “沒有,我們無法確定毒液的種類,馬先生對他使用了保守療法。封住血脈,盡量減緩毒液擴散。”周行翻起王文遠的眼皮,道︰“一旦這里也變綠了,他就只有絲路一條了。”

    “封閉血脈只能是暫時的,至多堅持三個小時,血液不流通超過一定時間會引起敗血癥和血栓。吳院長取了病人的血液去化驗,我們必須等他那邊的結果出來才能采取治療措施。可是……”馬八兩手一擺,道;“毒傷最難的是解毒,即使知道的是毒液的性質,能否找到對癥的解毒劑,還是個未知數。說實話,我對這個病人的前景並不樂觀。”

    “有意思。”莊想了想,拿起一枚手術刀說;“也不能就這麼等著,先把他送進香薰室……護士,開處方。”

    等手術室護士拿著文件夾跑過來,莊又道︰“把病人送進香薰室,用三號配方高溫燻蒸∥時在病人雙手手腕靜脈滴注葡萄糖,雙腳踝部靜脈滴注生理鹽水加兩忠醴。腳踝部的滴注速度可以快一些。”

    說著話,莊手里的手術刀已在傷口處切出一個十字口。放下手術刀,雙手分別按在傷口兩側,默運內力用力擠壓九下,一股濃濃的綠色汁液噴出來,直到紅色液體出現,莊放開手道︰“開始吧。”

    莊在護士手里的文件夾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手術室內外忙碌起來,王文遠被移到病床上送往十樓香薰室。

    葉兒地看著王文遠被推走,看著莊想要說什麼;莊先開口了︰“一起去吧,吳院長會把化驗結果送上去。”

    葉兒默默地點點頭,跟在莊身邊走向另一部電梯。

    醫生護士們幾乎都認識葉兒,很識趣地,沒人跟他們走在一起。

    電梯門關上,莊笑道︰“去年在重慶,我坐過一次行政電梯,這一部也是;沒有監控隔絕無線電信號。葉兒,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葉兒遲疑著。

    “要不然,我替你說。”莊按住停止鍵,電梯停在九樓到十樓之間;“王文遠確實被襲擊了,這件事與我有關,但我沒有參與。剛才,我收到了對方的警告,要求我不要管這件事□文遠……來上海就是為了把我掀翻,踩到腳下。可是,到上海後,他發現周邊環境不允許他對我下手,所以他開始每天給你送花,逼我對他下手,為的是爭取一個借口和機會。”

    “你準備怎麼做?救他還是……”葉兒盯著莊的眼楮問。

    “我不知道。”莊搖搖頭;“你讓我救他我就救他。不救他的話,很簡單,現在的疵能緩解他的癥狀,燻蒸加輸液能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他體內的毒素,保證他在兩天內不會毒發死亡。檢驗結果兩個消失後出來,那時你會發現,他中的毒很神秘,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合適的解藥←海醫院只是一家中醫院,我們可以把上亥尖的專家、學者邀請來會診。他們一定也會被這種神秘的毒素難倒,最終只會給出一個中庸的解決方案。如果按照那個方案治療,王文遠即使能挺過來,至少也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很可能,他的生命就此結束了。”

    “我……消你能救他。”葉兒想了想,輕聲說。

    莊握住葉兒的手說︰“他最後喊出的那句話證明,他已經估計到自己會被襲擊。只要他能健康地從望海醫院出去,以他的本事,找到襲擊他的人並不困難。在上海,公然襲擊一位年輕有為的警官,必定會引起警方的憤怒與政府的嚴厲打擊。那時,他做任何事都是合理的,包括名正言順的重啟對‘神醫李想’的調查□文遠手里有‘.7’專案組的所有資料。”

    “可是……我不知道。”葉兒虛弱地靠在莊懷里。救王文遠,就等于把莊至于極度握的境地;不救王文遠,她也許會為此內疚一輩子。

    “我救他。”莊很肯定地說;“但是你要離開上海,去開封井池雪美小姐那里避一避。陳依頤和曲奇也要去,你們可以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現在就走?”葉兒問。

    “馬上就走。”莊很肯定地說。

    “好吧;”葉兒忽然撲進莊懷里,死死地抱住他,低聲說︰“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要腥逍 低。”

    她剛想到莊為什麼會讓她出去避避,莊出手救王文遠,等于與那些襲擊王文遠的人撕破臉了。只有她離開上海,莊才能放開手腳做些什麼。

    她已然知道自己孟浪了,不該卷入這件事。但王文遠穿著代表法律尊嚴的警服,還是那個理由,她不可能眼看著王文遠死在自己眼前。
bib 發表於 2010-8-17 23:39
三十一卷、雪累紅塵 四、重壓(上)

    凌晨三時十五分,一輛黑色商務車駛進滬寧高速芳茂山服務區。

    葉兒與陳依頤都不知道曲奇為什麼在此停車。

    上路前,油箱已經加滿,陳依頤還叫上福華造船行政部的一名專業司機做曲奇的副駕駛,沒理由在這個時候停車。

    “陳小姐,李先生吩咐,你們要換一輛車去開封。”曲奇用一句簡單的話解釋了原因,他指著旁邊道;“那是望海醫院的車。”

    葉兒看一眼,旁邊果然停著望海醫院的商務車。

    “你不去?”陳依頤敏感地听出曲奇話里的意思。

    “我開這輛車送你們到南京,過了南京,下面就不會有握了。”曲奇拉開車門,同時,楊輝從另一輛車上下來,打開車門。

    陳依頤還要說什麼,葉兒拉拉她,示意不要耽誤時間。

    很快,兩輛商務車一前一後開出茂山服務區。

    曲奇與開著福華造船的商務車在前,望海醫院的那輛車由楊輝駕駛,緊跟在後。

    凌晨四時許,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段,後面是一片漆黑,前方的雲層被南京城的燈火映出些昏黃。

    曲奇忽然放慢速度,示意後面的車超過去。

    陳依頤正昏昏欲睡,沒覺察到外面發生的情況。葉兒卻睡不著,她不無登地回頭看了一眼,一副驚心動魄的景象映入眼簾。

    高速行駛中的黑色商務車猛然一個急剎橫在高速中間,曲奇拉著福華造船的司機敏捷地拉開車門跳下來,翻滾著遛下路基。

    “轟!”地一聲巨響,商務車被猛烈的撞擊,爆出一團絢麗的火焰。

    楊輝並沒有停車,似乎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平穩而快速地把後面的爆炸變成遠景,直至消失。

    手機的鳴叫聲把陳依頤從淺睡中喚醒,她拿起來听了片刻,急忙驚恐地回頭看。

    當然,她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葉兒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陳依頤撫著胸口喘了幾口氣,對著手機說︰“知道了,曲先生沒事吧?……就按他的意思辦。你不是一直想去采購部嗎,等這件事結束你不用開車了,去采購部報到。”

    車禍現場,黑色商務車被撞進隔離帶內,因油箱被撞引發的大火熊熊燃燒著,撞上來的越野車的司機位置上有一個人在火焰中哀號、呼救。

    曲奇從腳下那個被他拉出來的人身上掏出一本護照,看一眼丟到地上。

    後面已經吐了十多輛車,幾個人在遠處不安地張望著,有兩個人拿著手機在拍攝。

    從一輛白色房車上跳下來三個人,手里拿著大容量泡沫滅火器滅火救人。

    “沒用的。”曲奇說。

    “救人啊,你們大陸人就是沒有愛心。”一個帶著棒球帽的中年人氣急敗壞地叫嚷著。

    “生不如死。”曲奇又道;“踫踫車,不該開到路上來。”

    听到曲奇的話,三個救火的人馬上吐來。

    “來,我們商量一下,這件事該如何了結。警察快來了。”曲奇勾夠手指,示意他們過去。

    三個人互相看一眼,棒球帽丟下滅火器,右手向腰間摸去。

    “警察快來了。”曲奇曲指一彈,棒球帽的手臂立馬垂了下去;“大陸刑啡台灣嚴苛,你可要想好了。”

    “兄弟,我們的兄弟要死了。”棒球帽驚恐地看著曲奇,不甘心地叫道。

    “死有余辜。做這種生意,不該怕死?”曲奇用身體擋住後面人的視線,從他腰里摸出一只小巧地手槍,手指用力一握;槍管“ ”地一聲斷掉一節,槍身扭曲成個鐵疙瘩。

    上午八時整,望海醫院十一樓,“神醫李想”專屬的辦公室內。

    莊關上電腦上的網頁,四小時前發生在滬寧高速上的車禍已然有了初步結果,警方調查的結果是因疲勞駕駛與超速引起的追尾事故。死者是台灣人,一個旅行者。

    他暗自一笑,低頭翻看一疊化驗資料。曲奇可以獨當一面了,“踫踫車”很識趣,在他面前認栽了。準備好的後續手段不用引發,省了不少事。

    消,江小魚和“踫踫車”背後的人收到這個信號後,能感受到一些什麼。

    吳瞻銘坐在他對面,不無憂慮地說︰“很麻煩,這是一種植物性復合毒素,作用與循環系統,有極強的擴張性←海醫學院病理學教授錢博士認為,國內外都不可能找到合適的對癥藥。市局副局長和經偵總隊的領導守在下面,我和周醫生根本接觸不到病人。更麻煩的是,警察封鎖了整個醫院,病人們進不來,耽誤我們的生意啊。”

    “那不是我們的麻煩;”莊抬起頭,指指樓下道;“是他們的麻煩。”

    從凌晨一點開始,警方派出了一組警官接管了位于十樓的望海醫院香薰室,除了兩個換藥的護士,任何人不能接近香薰室。

    就在這時,包括吳瞻銘所說的錢博士在內的上亥尖的七位藥理學、病理學專家正在九樓的一個房間里研究王文遠的病情。他們那里不只有這份檢驗報告,另一份更權威的化驗報告。

    面對這樣的情況,莊只能認為王文遠在某個朋友呆有一份遺囑之類的東西,一旦他出了什麼意外,這份東西就會通過特殊的渠道被送到一些人的面前。

    馬八和周行已經去休息了,下面有甦娟招呼,吳瞻銘不了解情況,所以才會著急。

    莊一點也不急,王文遠的毒沒有解藥。雖然他答鈾救王文遠,但是如果警方不允許,他也樂得見死不救。在警方到來之前,他只來得及封閉了王文遠身上的兩處大穴,護茲逍 低脈和腦部。如果今天中午之前還不讓他接觸病人,穴道自動解開,毒素蔓延,王文遠必死無疑。

    桌上的電話響了。

    莊拿起听筒,馬上傳來甦娟急切聲音︰“範市長來了,代表市政府看望王警官。他剛進香薰室,剛才問你在不在。他讓我給你報個信,讓你準備一下,他很可能馬上就上去。”

    “還有哪位領導?”莊思量著,範西鄰是經貿口的主管市長,政法系統不在他的管轄範圍,這個時候來,是什麼意思?

    莊可不認為範西鄰會如此好心,冒著得罪人的風險來為自己撐場面〈照以往的經驗,他應該在事情有了一些眉目的時候才出現。

    等等!甦娟說,範西鄰讓她給自己報個信……莫非……範西鄰也是王文遠的留書目標之一?如果事實真的如此的話,可就真的有點麻煩了;王文遠的心計與謀略也太厲核。

    “和範市長一起來的有市檢察院的劉副檢察長和宋區長。”

    “知道了。”莊放下電話。

    看樣子,今天望海醫院真的要熱鬧了。不只是範西鄰,王文遠一定給更多的人留書了。所有與範西鄰一樣接到留書的官員都沒有辦法在這個階段置身事外。

    王文遠雖然只是一個沒有具體職務的警官,但在這個時候,王文遠一旦遇襲身亡,他就成為整個政法系統的代言人,對待他的態度就等于對待全上海幾十萬警官的態度。

    “真是一場豪賭啊。”莊低聲說。

    “什麼?”吳瞻銘不解地問。

    “沒什麼;”莊唇邊浮起笑紋;“吳院長下去吧,娟姐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也許……會有很多領導來。”

    “不就是是個小警察嗎?”吳瞻銘撇撇嘴,一直以來,他對警察的觀感都不太好。

    莊起身走到門口,對坐在外間的西蕾婭說︰“今天開始放假,你有一個月的帶薪假期。”

    “可是,我剛度完假啊。”西蕾婭欣喜地說;馬上有皺起眉頭;“老板,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你很好,是我有麻煩了。”莊拍拍西蕾婭的肩膀;“听話,去找蕭小姐吧,她會給你安排一個浪漫的假期。”

    “明白了。”西蕾婭臉色一白,在莊唇邊輕吻一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老板,多保重。”

    西蕾婭知道,如果哪一天莊讓她去找蕭蕭就證明他遇到大麻煩了。

    房間里只剩莊一人,他來到窗前看著下面。

    果然,一輛接一輛的黑色公務車正駛進望海醫院的大門。

    “真是場豪賭啊 脅嗎?不只是威脅‘情……真能使人如此瘋狂!”莊不禁再次低聲道。

    到現在,莊才看清楚了王文遠的底牌。他以自己生命做賭注,把莊拖進了一個不得不進入的賭局。

    只要遇到襲擊,“神醫李想”就只能全力去救他的命。很明顯,王文遠一定準備了兩個或三個層次的留書,遇襲後發出一份,如果他死了,另一份更厲害的東西必然會出現。

    範西鄰接到的只是第一個層次的留書。第二層留書一定有很多很多,一些媒體那只網絡也會成為留書的目標或者工具,無論生死,王文遠一定要把莊拉下神壇,揭開“神醫李想”的面具。

    清脆的門鈴聲打斷了莊的思緒,他收起唇邊的笑紋,輕聲說︰“請進。門沒上鎖。”

    “我就知道。”範西鄰帶著秘書走進來;“李先生如此鎮定,想必心里有數了。”

    “很麻煩。”莊皺起眉頭,擺動手里的檢驗報告;“範市長有何指示?”

    “我和劉檢察長都消你加入搶救小組,王警官不能死,必須盡一切量全力搶救。”範西鄰嚴肅地說。

    範西鄰與莊握握手,沒有讓秘書回避。

    門口,出現了幾位警官,莊想,第一波麻煩來了。
bib 發表於 2010-8-17 23:39
三十一卷、雪累紅塵 四、重壓(下)

    “我們需要單獨談談;”莊摘下眼鏡,用一塊很仔細地擦著;“孫秘書,出去請把們關好。十分鐘之內,別讓任何人進來。”

    沒有了眼鏡的遮掩,範西鄰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正面與這個人接觸。溫文爾雅的“神醫李想”不見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人,那雙閃亮的眼楮里有太多的東西,但就是沒有畏懼與尊重。

    範西鄰的秘書沒有動,他只會尊重首長的意願,而不是一個年輕的醫院院長。

    “你去吧。告訴孫檢察長一聲。”範西鄰說道。

    孫秘書點點頭,轉身離開房間,並輕輕的關上門。

    “王文遠不能死,你必須救他。”

    “加入那個醫療小組是一回事,救回王文遠的命是另一回事。科學總是充滿不確定性,沒有人能命令科學。”莊抖抖手里的資料;“我沒有把握,所以,不會給有任何承諾。”

    “他如果死了,你的嫌疑最大。”

    “這個房間只屬于我;未經我的允許,沒有任何人能窺探到房間里發生的事。”莊擦好眼鏡,卻沒戴上,而是很認真地放進一只黑色的眼鏡盒內;“我想,我不在需要它了。”

    “挺好的。”範西鄰說。

    “什麼?”莊故作不解地問。

    “我是說你很適合戴眼鏡。”範西鄰看著眼鏡盒說。

    “它是一件很好的道具。”莊把它放下,走到書架前按動機關,一扇門出現在範西鄰眼前;“為了裝修這個會所,我花費了一億七千萬。只這條通道就用去了一千五百萬。它通向九樓,那是一間很普通的病房,里面住著一位年老的病人。他已經在那里住了三個月。範市長,我是不是很浪費?”

    “有點。”範西鄰的臉色變了,他沒想到,莊竟然把一條如此隱秘的逃生密道展示給他。他知道,莊隨時可以通過這條密道九樓,然後化身那個年老的病人安然離開看上去戒備森嚴的望海醫院。這里,畢竟是“神醫李想”苦心經營的所在,從九樓到樓下,從樓下到外面,一定還有有一條精心設計的逃生的通道。

    “到上海四年了,從二十四歲到二十八歲,我在這里度過了人生中最幸福也是最刺激的四年。範市長,真舍不得離開它啊。”莊按動機關,書架關閉,通道消失了。

    “你可以留下。”範西鄰隨著莊走到寬大的幕窗前;“上海是寬容的,是冒險家的樂園。你聰明、機敏、敢于冒險,見識膽識都是一流的,完全可以在這里生活得更好,甚至把它踩在腳下。”

    “我沒有那麼瘋狂。”莊轉過身,背靠幕窗;“我來這里四年了,這座城市從來就沒有接納過我。是的,在我看來,除了錢和對它有用的,它不會接納任何人。在上海,我擁有一座如此美麗的醫院,擁有讓這里大多數人羨慕的財富,卻沒有幾個朋友。範市長,你不是我的朋友,我們甚至連伙伴都算不上。替範老治病,我只是想多一份保障而已。但現在,他的已經沒什麼用了。不……你用不著擔心。我不會做過河拆橋那樣的蠢事。”

    範西鄰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後退兩步,生怕莊會對他做些什麼。很明顯,對方已經知道他在背後做的那些事了,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

    “百里宵先生曾經是田旭陽的高參,現在他們又混到一起了。我走之前要做兩件事,他們是其中的一件。”莊唇邊浮起笑紋,盯著範西鄰道;“範市長完全不必害怕,我對你沒興趣。Della算是我的半個朋友,孩子很可愛。”

    “你要做什麼?”

    “把田旭陽叫來,他不是瘋過一次嗎?”莊抽出龍星毫,在額頭點了點;“再次發瘋不會讓人不可接受。”

    “我想知道,除了他,你還要做什麼?”

    “還有就是範市長剛才要求的,加入醫療小組,盡一切量搶救王文遠的生命。我並沒有那麼高尚,只是答應過葉兒救他。況且,我認為他是個很有前途的警官。聰明、機敏、敢于冒險,見識膽識都是一流的。他心里有一份對正義的信仰與堅忍的信念,被他盯上是可怕的。我相信,他通過這一次一定能看到一些很有趣的事,早晚會把我沒做的事做完。任何事都是有跡可循的,比如,為什麼田旭陽會兩次發瘋?現階段,他的目標是我,所有與我有關的東西都在他的關注範圍之內。他不大多數人都了解我,知道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範西鄰抿緊嘴唇,面無表情,腦子里不知在想什麼。

    莊笑著指著座鐘道︰“瞧,十分鐘快到了,談話需要繼續嗎?”

    範西鄰走到門口,拉開一條縫對外面說︰“無論你用什麼辦法,讓他們再等十分鐘。”

    “要抓捕我,是嗎?”莊問。

    “是監控;”範西鄰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從現在開始,你的活動範圍僅限于這所醫院,未經允許不得離開□警官被襲擊後,我們都接到了一些東西。要命的事,誰也不知道那些東西他發出了多少份?都給了誰?我很奇怪,以你的心機,沒有理由用那樣愚蠢的辦法對付他。如果提前告訴我一聲,或者只是一個暗示,有的是辦法讓他離你遠遠的。”

    對于這樣的鬼話莊根本懶得想,王文遠來上海要做什麼,範西鄰早就知道;也可以說,與王文遠有關的一切都是在範西鄰種、起碼是默許的情況下進行的。只是,他們都低估了王文遠的能量與決心。

    但現在大家都在演戲,既然是演戲就需要彼此配合才能合作愉快,沒必要在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上糾纏。

    “範市長今天上網了嗎?”莊走回大班台,打開一個網頁;“我現在已經不是草根的‘神醫李想’了,他給我貼上了另一個標簽︰億萬富豪‘神醫李想’。瞧,他不知通過什麼渠道得到了這些照片,望海中醫研究會所也實在太奢華。我現在,正在變成一個利欲燻心財迷心竅的小人。”

    範西鄰看完這些圖片,以及上面的文字和後面的跟帖,長長地嘆了口氣;“罪惡的不是財富。”

    “是啊,罪惡的不是財富。但在他們看來,佔有巨額財富就是罪惡。孫先生曾經說,富人應該意識到自己的罪惡,以慈善的名義減輕罪惡,而不是炫耀。我還以為自己會成為例外,可是現在……”莊搖搖頭;“罪惡就是罪惡,沒有例外。”

    “你應該保持低調。”範西鄰略帶嘲諷地說;“最近,‘神醫李想’的風頭太盛了。”

    “被逼無奈啊。”莊擺擺手,用無辜的眼神看著範西鄰;“對于他們來說,我是罪惡的富豪≡于另一些人來說,我縱然已經罪惡累累,卻依然是草根。範市長,有件事我必須向您匯報︰望海醫院在三天之前已經不屬于我了。是的,望海醫院、望海中醫研究會所,還有祝福山莊。三天前,它們已經被轉到華夏名下,‘神醫李想’只是受聘于華夏來管理這些資產。在上海,我此一套房子之外,可說是一無所有。”

    莊拋出一紙聘書,陡然間,範西鄰一陣心驚肉跳。莊的潛台詞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如今赤條條來去五牽掛,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莊在上海確實沒交往幾個朋友。不是他不想結交,事實上,在最近兩年,有很多人想認識他、成為他的朋友,其中不乏一批很有背景的官員。

    可是,除了金石投資的那幾個股東,以及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一些會員,莊一直把自己包裹得很好。最近一段時間忽然開始炒作“神醫李想”,本就是一件與他一貫的習慣與原則不符的奇怪的事。

    莫非,這一切早在他預料或者計劃之中?

    “不錯,範市長是個明白人。”莊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他眼中的忌憚。

    “王文遠是一顆定時炸彈,早晚,有人要用他把我炸出上海。我是個很驕傲的、自以為是的家伙,既然是早晚的事,就不可能按照別人的安排束手就擒。我想,提前引爆這顆炸彈,更符合我的利益。範市長剛才問我為什麼要去招惹王文遠,這就是答案←範市長還滿意。”

    莊打開黑色眼鏡盒,拿出眼鏡戴上,然後起身走到衣櫥邊拿出一襲白大褂披到身上。只著兩個簡單的動作,範西鄰眼里的莊又變回那個溫文爾雅的“神醫李想”了。

    “十分鐘到了,我該去加入急救小組了。”

    “我送你過去。”範西鄰苦笑著站起來。

    他不知道莊接下來要做什麼,牌要一張一張出。莊沒有翻出出手里的底牌,範西鄰同樣有制約他的手段,祝門在上海的資產雖然處理干淨了,但還有東憾資,望海集團雖然在山東,那里還是中國。

    救回王文遠?範西鄰不認為莊會輕易那麼做,也許會讓他在半死不活中晃蕩一段時間。雖然剛才說了那麼多,範西鄰知道,莊不會輕易離開上海。逃亡的日子對他也許算不得什麼,對于一向生活在平靜環境中的甦葉甦警官來說,也許是不可接受的。

    “你消找到那個在暗中替王文遠發出那些東西的人,檢察院不要進入望海醫院,是嗎?”走到門口,範西鄰輕聲說;“也許,我可以幫忙。”

    “條件?”莊頓了頓,問。

    “我消能田公子不必來住院。”

    “也許吧。”莊不置可否地說,伸手拉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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