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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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00
jiwtc 發表於 2010-10-1 09:43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二、麻煩(下)


  「我們之間有誤會。」祝童精神凝注在芬尼臉上,緩緩地說。

    話音剛落,芬尼就接上來;「我們有共同的朋友,修依博士、漢密爾頓勛爵閣下。當然,還有威廉姆斯先生,漢斯. 威廉姆斯先生。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可以分擔麻煩的朋友。當然,史密斯先生也曾經是我們中的一員,還有卡爾先生。可惜,他們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失敗者最好的選擇是自動離開餐桌,我很佩服他們承認失敗的勇氣。」

    「我不明白,你要表達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芬尼飛快地眨眨眼,說;「在我們看來,李先生是那種能長久坐在餐桌前的朋友。聽說有人在逼迫您離開餐桌,我們沒有看到您的反擊。修依博士認為,您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蛋,一定在謀劃什麼。我的建議是,如果遇到麻煩,且您認為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為您提供一條安全通道。」

    「哦,原來您是這個意思啊。」祝童拿出一瓶茅台酒,感覺一下沒打開。在這數萬英呎的高空,蝶神好控制多了。

    芬尼的表達越來越無所顧忌了,除了朵花,包機上大部分人都聽到了他的話,其中就包括那兩位漂亮的空姐。

    春子皺起眉頭說:「這位先生,我們不歡迎您的加入,您,正在打擾我們。」

    「沒關係,芬尼先生很真誠。我們應該乾一杯。」祝童打開茅台酒,舉起酒瓶對芬尼示意道;「可以嗎?」

    「為什麼不呢?我很欣賞中國的酒文化。其中蘊含的熱烈與豪邁,與中國的女人的絲綢般華美的肌膚一樣迷人。美麗的小姐,請給我們拿幾個酒杯來。」芬尼開心地笑了。

    在他看來,這是個很不錯的開始。「神醫李想」一直對他敬而遠之,明顯帶有戒心。可是沒關係,作為大使館的文化官員,他最擅長的正是消除隔閡,培養友誼。只要對方接納他,他就有把握做的更多。

    空姐拿來四個玻璃酒杯,提醒道:「先生,這是在高空,為了您和大家的安全,飲酒請適度。」

    「放心吧,我是醫生。」祝童把四個杯酒倒滿,指著自己的鼻尖道;「『神醫李想』,就是我。」

    空姐笑了,她當然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人是鼎鼎大名的「神醫李想」,最近一段時間,「神醫李想」是風頭最勁的公眾人物了,據說,他還是位身家億萬的富豪現在看來,「神醫李想」真的很有料啊,很多傳言大概都是真的。包括,他有很多漂亮的女朋友;他很有魅力……空姐微微有些臉紅了。

    「這一杯是阿俊的,你現在是個男子漢,可以喝點酒了。」祝童第一杯酒推到渡邊俊面前;「阿俊,從獨自一人離開日本的那刻起,你就是成人了。這一杯,是我和大家對你遲到的祝福。」

    「謝謝先生。」渡邊俊感激地對祝童點點頭,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

    「這一杯應該給雷曼先生,最尊貴的客人。」祝童向雷曼招呼一聲。

    雷曼先生哈哈笑著走過來,接過酒杯嗅嗅;「真是好酒啊。親愛的李,沒有理由的乾杯就如沒有花朵的春天般無趣。」

    「友誼,如何?」祝童微笑著看著芬尼;「芬尼先生,該您了,這兩杯酒,您選哪一杯。」

    考究的實木檯子上放著兩隻斟滿的酒杯,同樣的水晶酒杯,裡面的酒也差不多;芬尼卻遲遲沒有做出選擇。

    酒杯是空姐拿來的,倒酒的過程也在芬尼全程注視之下,他並沒有看出兩杯酒有什麼區別。作為 FBI特工,嚴格而高明的訓練芬尼知道,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全部。祝童已然讓他選,這兩杯酒中有一定有什麼玄機。

    「有什麼區別嗎?」芬尼看了又看,把剛才的過程想了又想,實在找不到有線索,乾脆也就不想了。適當的時候放下身段不恥下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我看來,是有區別。」祝童注視著芬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在其中一個酒杯裡,除了酒,還有點我特別準備的禮物。只有在對待值得交往的朋友時,我才會送上這樣的禮物。」

    「不錯不錯,李先生的禮物很珍貴,唔,可說是價值千萬。」雷曼以為祝童在開玩笑,拍著芬尼的肩膀道;「親愛的,李先生是位很神奇的中國醫生,他的禮物尤其珍貴。你可要仔細挑啊。中大獎的機會就在你面前,你有一半的機率。」

  芬尼端起一杯酒,仔細看看。酒杯裡只有晶瑩透徹的酒液,並沒有任何雜物。聞聞味道,醇厚純正的茅台的清香,沒有什麼特別的。

    「就這杯吧。」芬尼也以為祝童在恐嚇,「神醫李想」本來就是個喜歡故作神秘的傢伙。

    「既然芬尼先生已經做出了選擇……」祝童端起最後一杯酒,站起來說;「阿俊,為你美好的未來;雷曼先生、芬尼先生;為了友誼,乾杯。」

    「渡邊君,我都忘了祝賀你成為男子漢了,幹了這杯,回頭讓雷曼夫人為你準備一個慶典。你現在就可以邀請李先生。」雷曼特意先與渡邊俊碰了一下杯,才分別與祝童和芬尼碰杯。

    這也是個姿態,讓祝童看到,他與這個高爾夫少年之間很融洽。之前,雷曼可是個有名的白人至上主義者。

    「可以嗎?」渡邊俊看著祝童問。

    「當然,我一定抽出時間去為阿俊祝福。」祝童撫著渡邊俊的肩膀說。

    芬尼很小心地與祝童碰了一下杯,他有點後悔了。見鬼,不過是一杯酒,他原本的自信與良好感覺都被摧毀了。在心裡,他竟然有點害怕與祝童有過多的接觸。他想起了一位前輩的警告:醫生都是一些危險的傢伙,不要輕易冒犯他們;你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是魔鬼,什麼時候是天使。

    眼前這個年輕的中國醫生,明顯與天使沒什麼關係。無論如何,他都是個值得拉攏的目標。

    渡邊俊第一個喝完酒,辛辣的酒液把他的臉嗆得通紅。

    「小心些,我的孩子。酒不該那樣喝……」雷曼拍拍他的後輩,完全一副慈愛長者形象。

    看芬尼亮出空酒杯,祝童笑道:「現在,我們真的是朋友了。阿俊去那邊坐吧,把這個位置留給芬尼先生。」

    「不用了,我忽然覺得,打擾你們的愉快的交談是很不禮貌的。」芬尼覺得,還是先與「神醫李想」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好。

    雷曼與芬尼都走了,渡邊俊也坐到原本的位置上。

    朵花雖然一直在努力學習,無奈基礎太差,對他們之間的大部分對話還只是一知半解,她不無遺憾地問:「大哥,他們怎麼走了?芬尼先生不是想和你談談嗎?」

    「他改主意了。」祝童笑盈盈看一眼不遠處的芬尼,說。

    芬尼也在注意著祝童,他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祝童看他的眼光很奇怪,就像在看一隻獵物,也許,是一隻寵物……芬尼腦子亂了。

    「芬尼先生。」祝童衝他招招手。他可不想就此放過這位FBI,遊戲已經開始,現在想退出,晚了。

    「很抱歉,我有點不舒服,也許是酒的緣故。我想,我應該休息一會兒。」芬尼故作輕鬆地眨眨眼睛,搖低寬大的航空座椅,帶上眼罩、耳塞,趟下去做睡覺狀。

    他有點後悔,也許不該去招惹這個可怕的、喜怒無常的、神秘的傢伙?

    包機上最安靜的是萬家生佛,他們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裡,飛機起飛後就開始睡覺。

    萬家海挺著大肚子打呼嚕,盛福在他旁邊,兩人帶著耳罩,都是一副呲牙咧嘴的不雅像。

    飛機上最多的是老外,且都是身份特別的傢伙,如今對於他們是非常時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上身。也只有祝童那樣的傢伙,才會主動招惹這麼多麻煩人物。

    西蕾婭小姐今天表現得很低調,她穿了一套很正式的黑色職業裝,與雷曼先生的兩位隨行人員坐在一起。自從上飛機後,西蕾婭就在與他們交談,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毫不關心。

    所謂雷曼先生的隨行人員,包括雷曼先生的幕僚與高級顧問、以及負責具體事物的形象顧問、財務助理、聯絡助理與辦公室主任、秘書等。此次**之行,雷曼帶來了他的全部班底,也算是給身邊人安排的一次度假。

    祝童昨天晚上就與雷曼交了底,要求他提供兩個人幫忙做點事,時間是兩天。祝童允諾,付給他們五萬美元的報酬,另外支付雷曼五萬美元的中介費。祝童對那兩個人的要求是,最好有資源類公司的背景,但是不用表明正式身份。

    要求很簡單,祝童並沒有要求這是必須條件。

    對於雷曼來說,這個條件並不算什麼;在背後支持他的財團就擁有數家與能源有關的大公司。他的高級顧問布魯克斯先生就很合適,布魯克斯先生同時也是一家能源類上市公司的顧問。

    西蕾婭小姐現在做的就是對他們進行培訓,也就是向他們介紹中國的國情、將要考察的三家公司的大致情況,公司老闆的背景與習慣。還有,就是交代考察的注意事項,簡單的說只有四個字:少說多看。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能做到恰到好處還是很有些難度的。

    西蕾婭小姐很適合扮演教導者的角色,布魯克斯先生以及他親自挑選的助手、也就是雷曼先生幕僚之一,很樂意能在短短的兩天內掙到一筆豐厚的外快;他們更樂意扮演兩位身份模糊、毫無責任的美國資本家,據說,有很大的可能會收到一些比較有意思的禮物。

    鄭州新鄭機場,井池雪美的私人飛機櫻花號於十點四十分起飛,目的地與祝童一樣。

    「我還是覺得不太合適。」葉兒略顯不安地說;「我們應該先給他說一聲。」

    「給他個驚喜不是更好嗎?」井池雪美頑皮地笑著;「葉兒姐,他一定很高興看到你。你說是不是?」她碰了碰陳依頤。

    「一定很高興。」陳依頤很配合地說。

    「可是,我們並沒有收到邀請啊。」葉兒又說。

    「只是一次旅行,我很久沒度假了。漠漠沙堤煙,堤西雉子斑;雉聲何角角,麥秀桑陰閒。大漠風光,我來了。」井池雪美誇張地張開手臂。

    「我有請柬。」陳依頤理著髮絲道;「謝晶小姐邀請我去參加開業慶典,雖然請柬留在上海沒帶來,只要我們人到了,特別是有井池雪美小姐這樣的貴賓,謝晶小姐不會不高興的。」

    「我算什麼貴賓,葉兒姐才是貴賓呢。」

    葉兒無聲的嘆口氣,都是祝童的緣故。

    幾天來,她們相處的還算融洽,可只要遇到類似的情況,井池雪美小姐與陳依頤小姐都會很有默契地站在一起。
jiwtc 發表於 2010-10-6 07:17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醉翁之意(上)

八月二十一日十二時。

    祝童乘坐的包機穩穩地降落在西京機場。

    謝騰龍帶著兒子謝家輝、女兒謝晶,早在機場候著了。

    為了此次開業慶典,迎接貴客,謝家專門從台灣請來專業商務禮儀公司,今天到機場接客的有八位衣著簡單、身材火辣的禮儀小姐獻花。

    謝騰龍生的白白胖胖,看上去不像個掌握著龐大的地下錢莊的黑道大佬,倒是給人有惇厚誠實的感覺。

    他的兒子謝家輝掌管著謝家在台灣的龐大生意,與祝童是初會。

    第一印象,謝家輝與藍湛江有類似的氣質,相貌竟也有雷同的趨勢,英俊得一塌糊塗,幾乎跳不出什麼缺點。

  祝童心裡嘀咕,以謝騰龍的條件,怎麼能生出個如此英俊的兒子?好像聽謝晶說過,謝騰龍有一妻二妾,這謝家輝出自正房,謝晶倒是庶出。

    按說,一般正妻都不會很漂亮,天生麗質是為妾者的必要條件。莫非……

    可是,謝晶曾說過,他這個哥哥自小在美國長大,對大陸的印象不太好,計劃中這次不會來啊。

    心裡陰暗著,祝童面子上很高興地與謝家輝交換了名片,並把雷曼一行介紹給謝家父子。

    能有一位美國參議員捧場,謝家輝覺得很有面子,把雷曼當成了最尊貴的主賓接待。謝家為了顯示隆重與重視,特別包下了機場的貴賓廳讓雷曼一行稍作休整。

    祝童看出,謝家輝大概是為了與雷曼參議員套上交情才臨時出現的;至少,他與雷曼之間的交流,看上去很美。

    朵花因為身份特別,下了飛機就與春子坐上一輛來接她的車走了;她們帶走了高爾夫少年渡邊俊。

    這樣的場合,只是介紹沒見過面的互相熟悉,見過的聯絡一下感情,不可能談什麼要緊事。

    喝過兩杯茶,祝童看時間過了十二點二十分,就有些奇怪。

    按照常規,下一步應該乘車到市區,安排一個豐盛的接風宴會。

    可謝騰龍只是隨著兒子謝家輝操著生硬的英語與雷曼套交情,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

    祝童叫過謝晶,問:「是不是還有什麼重要客人?」

    「是啊,難道先生不知道?」謝晶奇怪地問。

    「我怎麼知道誰要來……難道是井池雪美小姐和……」祝童猛然醒悟了。

    謝晶以為他知道,是因為葉兒。邀請祝童時謝晶曾說過,在上海,她只邀請了祝童、陳依頤小姐和萬家生佛。萬家生佛與祝童同機抵達,陳依頤如今在開封,葉兒也在那裡。謝晶以為,葉兒既然要來了,一定是先與祝童有過溝通。

    「井池雪美小姐也要來呢。」謝晶得意地說;「這一切都是先生的面子,家父說了,一定要好好謝謝先生。」

    「她們幾點到?」祝童想了想,沒什麼不妥之處。井池雪美小姐與謝晶在上海和日本見過兩次面,彼此說不上有什麼交情,以她的身份來捧場,是謝家求之不得的好事。\

    「還有十分鐘。」謝晶看看手錶,說;「李先生也去接機嗎?」

    「還是不去了吧。」祝童遲疑一下,放著雷曼不管,去接井池雪美小姐,明顯有怠慢之嫌。

    「我要去了,先生請稍後。」謝晶與祝童道別,走向謝家父子處。

    片刻後,謝家輝與謝晶一同走出貴賓廳;只留下謝騰龍一個招呼雷曼。

    祝童算全點明白了,怪不得謝騰龍把寶貝兒子拉來,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只是為了與雷曼套交情,更想打井池雪美或陳依頤這兩位超級富豪女的主意。

    「那個芬尼先生,很活躍啊。」盛福悄悄在他耳邊說。

    祝童看去,果然,FBI特工芬尼先生正與謝騰龍熱烈的攀談著,主賓雷曼先生站在那裡,卻顯得有些尷尬。

    謝騰龍並不知道芬尼的身份,只知道他是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官員而不得不與他應酬。祝童剛才聽得很清楚,芬尼在做自我介紹時,特意把官員前面的「文化」二字給忽略掉了。

    盛福一直在關注芬尼的舉動,他還懷有另一項使命,幫助西蕾婭給布魯克斯先生上課。在解決好芬尼先生帶來的麻煩之前,他不敢與布魯克斯有太多的接觸。

    「盛老闆,有興趣與謝家做生意嗎?」作為回報,祝童低聲在盛福耳邊說;「如果有就太糟糕了,你應該聽說過銀槍吧?」

    盛福楞住了,他現在當然沒興趣與謝家做什麼生意。\但是祝童把如此敏感而重要消息告訴他,至少是給他和萬家海指出了一條不算平坦,卻很安全的退路。

    「芬尼先生是美國駐上海總領館負責美國對外文化交流的官員,看起來,謝先生也是個文化人啊。」祝童毫不客氣,上前拆穿了芬尼的面具。

    都是江湖中人,謝騰龍恍然,馬上收到了祝童傳遞的信息:這是個身份特殊的危險人物,少接觸為妙。

    他馬上推說要去安排車輛,卻向雷曼先生走去。

    芬尼當然很尷尬了,有些惱怒地看著祝童卻也不好說什麼。

  明面上,他只是陪雷曼參議員到中國考察,與一般的隨行人員並沒什麼區別;如此喧賓奪主搶風頭的行為,是很不恰當的。

    祝童絲毫沒有退讓的跡象,說道:「芬尼先生,如果有冒犯之處,請不要客氣。」

    「您確實是個讓人驚訝的傢伙。」良好的訓練讓芬尼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溫不火地回了一句,轉身要走。

    「我該怎麼理解呢?」祝童拉住芬尼;「您說過,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用不著客氣。這樣理解,對嗎?」

    「請注意您的行為,李先生。」芬尼甩了兩下,沒甩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祝童攥住芬尼的手腕,牽著他,如一對老朋友般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指尖輕跳,龍星毫悄然刺了進去。

    芬尼再次用力,卻發現手腕上似乎被匝了個鐵箍,半個身子都變得不受控制了。

    「請放開我。」他低聲要求道。

    祝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飛機上的那杯酒裡沒有任何東西,為的只是營造出一種略顯緊張的氣氛,使芬尼不敢隨心所欲。

    真正的用意是為了現在,他控制著紫蝶進入芬尼腦後的玉枕穴,也放低聲音說:「是你先招惹我的,在你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之前,請先想想你是在哪裡?芬尼先生,您曾經說過,適當的情況下,您可以為我提供一條安全通道。很多人都聽到了。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你們的善意無法承受;但由於你們的善意給我帶來的麻煩和後果,作為實施人,你必須加倍償還。」

    「你要做什麼?」芬尼驚恐地說,他覺得手腕上擠壓的力量越來越大;「見鬼,你弄疼我了。」

    「是嗎?」祝童忽然鬆手了,微笑著說;「很抱歉,傷在你身,疼在我心。朋友,就是應該交心。我保證,我不是故意的。」

    芬尼揉著手腕上的一道紫紅印痕,悻悻地說:「不是故意……」

    祝童已經走向門口。

    芬尼這才看到,幾位年輕美麗的小姐出現在貴賓廳內。他認出了日本井池財團的女繼承人井池雪美小姐、福華造船董事長陳依頤小姐,最美麗迷人的,當屬那位名叫蘇葉的女警官、現福華造船審計室主任。

    作為文化官員,當然少不得與上海的美女們有或深或淺的交流。可是這時,芬尼再也沒想去上前去打招呼、獻慇勤了。

    井池雪美小姐進來就找到了祝童,只略微與謝騰龍客套了兩句就跑到祝童身邊,毫不忌諱地拉住他的手說:「李先生,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葉兒靜靜地站在人群中,就像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遙遙與祝童對視著。這次兩人只分開了不到一週的時間,祝童卻覺得似乎分開了很久很久。葉兒明顯感受到了祝童的心境,微微蹙眉: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現在真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祝童很快中斷了與葉兒的交流。

    謝騰龍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兒子沒戲了。陳依頤和井池雪美小姐見到祝童以後,根本就再沒看謝家輝半眼,在她們心裡,連比較的興趣與念頭都沒有。

    還好,那只是一廂情願的心思罷了,還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

    雷曼參議員知道祝童與葉兒的關係,也聽說了他們要在十月份結婚,趁這個機會給葉兒送了份不輕不重的禮物,一串卡地亞出品的上品珍珠項鏈。

    葉兒有點不知所措,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會讓雷曼參議員很沒面子。祝童示意她先收下,牽住她的手感謝雷曼先生祝福。還好,芬尼先生不敢上來湊熱鬧。他最怕出現這種場面,之前根本沒想到葉兒會來,如果知道的話,早就給雷曼打招呼了。

    也正是因為雷曼先出手了,別的麻煩也就暫時過去了。

    謝騰龍也準備了一條鑽石項鏈,價值比雷曼的珍珠項鏈高出何止十倍;但此刻卻不好馬上送出手了。謝晶準備的禮物更加昂貴,父親沒送,她當然不好先拿出來。

    井池雪美小姐與陳依頤站在一起,琢磨著:沒有提前給祝童打招呼就把葉兒帶來了,似乎真的有點不妥當啊。
jiwtc 發表於 2010-10-6 07:18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醉翁之意(下)
       
    時間已過午時,該安排客人用餐了。

    謝家安排的車隊早已等候多時,安排各位客人上車又是一陣忙碌、客套,耽誤了十幾分鐘,浩浩蕩蕩的車隊才駛出西京機場。

    雷曼參議員由謝騰龍親自陪同,謝晶陪著與井池雪美小姐和陳依頤、葉兒上了第二輛商務車,祝童只能由謝家輝陪著上了第三輛車。

    謝家安排的酒店正是祝童他們上次住過的那家,在這個經濟欠發達省份,省會城市的高檔酒店也有幾家,管理卻參差不齊;這一家算是比較好的。

    客人抵達後通過紅地毯進入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大廳,在迎賓小姐的引導下步入餐廳。

    酒店西餐廳也被謝家包下了,長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酒佳餚,就等著客人入席開吃了。

    晚上有更重要的餐敘活動安排,真正的接風宴會是晚上。屆時,省市政府幾大班子將派代表出席。

    謝騰龍還算善解人意,準備的是一個半開放的用餐環境。客人們可以自由組合,也不用按照禮儀,坐在一張餐桌上。

    雷曼先生是美國現役參議員,本省很少有如此規格的外賓到訪,省市外事辦的工作人員已經等在外面了。他們需要與雷曼先生溝通,然後向上級匯報。上級領導回視具體情況與需要,安排相應級別的官員與需要與雷曼參議員見面。

    王向幀尚未確定是否與雷曼參議員見面,這是個有點敏感的問題;如果沒有芬尼,似乎會好很多。祝童讓朵花轉告王向幀,這次,最好不要與雷曼見面。相信,王向幀接到祝童傳遞的信息,會想到一些不好明說的東西。

    等在外面的還有本地媒體的記者,他們需要做好資料準備,然後就是等待上級通知。以什麼規格報導雷曼參議員到訪的消息,要看出面接待的領導是什麼級別的。

    祝童對這些可不太清楚,他很高興的是能與葉兒坐到一起。

    原本祝童的左側應該是謝家輝,可井池雪美小姐非要與他換位置。

    於是,在一片羨慕的眼光注視下,祝童不無尷尬地認可了這種左右逢源的安排。陳依頤出人意料的與雷曼、西蕾婭小姐,以及謝晶、謝家輝湊成了一個小圈子。

    謝家準備了多種酒品,為了照顧井池雪美小姐甚至還準備了清酒。

    祝童沒等主人祝詞,就悄悄把半瓶白酒喝下去了。葉兒很詫異,祝童以前可沒有過如此迫不及待窘態。她馬上感覺到了蝶神的躁動,握住祝童的手低聲問:「出什麼事了?」

    「是有點事,不過沒什麼。葉兒,有人看著呢,回頭再說。」祝童安撫好葉兒,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芬尼身上。

    「他可是……」葉兒稍加注意,白蝶神就覺察到了祝童對芬尼下手了,驚訝地捏捏祝童的手。

    「回頭再說,好嗎?我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做。」祝童回握住葉兒的手,低聲說。

    葉兒皺起眉頭,芬尼的另一個身份是FBI特工,這是彼此政府間都心知肚明存有默契並加以容忍的行為。只有在兩國關係有重大波折的時候,一方或雙方才會拿這些特殊身份的人來表達某種立場、姿態,或做某種交換。

    祝童只是一個沒有官方背景的、有錢的、充滿爭議的醫生,他即使有充足的理由,也不能做任何可能威脅到芬尼安全的事。

    「先生喝酒啦。」井池雪美最會煞風景了,特別是在祝童與葉兒表現得出格的時刻。

    這一刻,祝童很歡迎這樣的打擾,回頭與井池雪美碰杯。暗地裡,他透過蝶神指揮紫蝶向芬尼發起第一波攻擊。

    芬尼原本有足夠的理智抵禦包括酒類在內的大部分麻醉品的誘惑,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酒的誘惑是如此的不可抗拒,不由自主的頻頻示意身後的侍者斟酒,一連喝下了七杯烈酒。

    祝童唇角浮起一絲笑紋,正要逐步加大對紫蝶的控制,卻發現突然冒出了另一股力量在與他爭奪對紫蝶的控制權。

    是葉兒!祝童立即回頭,正與葉兒嚴肅的目光對在一起。

    「你不能。」葉兒擺明了要干涉祝童對芬尼體內紫蝶的控制,要命的是,祝童的紅蝶正處於不穩定狀態,似乎不是葉兒的白蝶的對手。\

    芬尼忽然清醒了,奇怪地看一眼自己手裡的酒杯,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面的祝童和葉兒。

    「放手!他正看著呢。有什麼問題,回頭對你解釋。」祝童低聲喝道。

    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態度和語氣對待葉兒,葉兒一愣,不禁放鬆了對白蝶的指揮。

    祝童猛喝下一杯酒,再次奪回了紫蝶的控制權。

    「芬尼先生有外交豁免權,他即使做了什麼,你和我們國家的法律都無權懲罰他。」葉兒再次試圖阻止祝童,柔聲道;「好人,聽話,弄不好會引起外事糾紛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祝童幾乎在低吼了。

    芬尼又開始喝酒了,不過這次與上次的完全沉醉不同,他已經有所戒備,左手中指的上的戒指上突起的黑色寶石深深的刺入他的大腿內側肌肉裡。


    這是FBI專家精心打造的防身裝備,寶石內藏有強制性鎮定劑,能使FBI特工在突發事件中能保持清醒。在極限試驗中,即使是一個沒有受過特別訓練的人在三天三夜沒有睡眠的情況下,被注入這種鎮定劑後,思維與精神狀態也能迅速恢復到正常水準,並能將這種狀態保持四十分鐘左右。

    芬尼如今就是在用這種鮮為人知的鎮定劑抗拒蝶神,儘管他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外在表現也在逐步進入神智不清的醉酒狀態;但在那微閉的眼睛背後是一顆清醒的心。芬尼確信,自己確實被可惡的「神醫李想」暗算了,可怕的是,祝童正試圖控制他的神智乃至精神。

    他知道鎮定劑能讓他在四十分鐘內保持頭腦清醒,可如果不停的喝酒的話,他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或者更少。

    芬尼很清楚現在必須要做三件事,一是盡快發出求助信號,二是找機會離開這裡,離可惡的「神醫李想」越遠越好;三是在救援人員到達之前,找到一個可靠的庇護者。

    他又吞下一大杯酒,裝作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

    趴下的同時,芬尼就把嘴裡的酒都吐進袖口。這樣的好處是,不貼近觀察沒有誰能覺察他的花樣。

    同時,芬尼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沒有撥號,摸到攝像鏡頭的位置用力按了下去。

    「咔噠」一聲輕響,嵌在機身上的鏡頭陷進去,又浮上來恢復原狀,一條信息已經成功發出。

    第一步已經完成,芬尼開始找機會實施第二步。

    作為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文化官員,芬尼有的是機會接觸中國文化界人士,其中不乏附庸風雅的官員。他對中國的官場習慣有很深入的研究與瞭解,知道雷曼參議員蒞臨西部落後省份,對當地的官場意味著什麼。

    這間餐廳外,一定有外事官員與媒體記者候著。

    找機會離開餐廳,向他們表明自己美國總領館官員的身份,就能得到很好的保護。

    唯一的問題是,芬尼不知道祝童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如果貿然離開,他能否在失去理智前堅持地跑到餐廳門口。

    機會總是會對有準備人露出笑臉,芬尼很相信這句話。他在努力保持清醒的同時,暗自觀察著自己最大的威脅與對手。當然,芬尼沒有愚蠢到抬起頭去看。他既然已經趴下了,在確定能安全離開之前,就沒打算再坐起來。酒還在喝,卻很少能進入他的體內了。

    芬尼觀察祝童的工具是帶在手腕上的手錶,被設備專家加工過的藍寶石表面上,有精心設計過的七個光滑平整的、具有優異折光效果的切面。\通過這些切面,芬尼微做調整,就能在只有一絲縫隙的情況下觀察到祝童的每一絲表情的變化。

    唔!他似乎並沒有得意…… 芬尼不由自主的又喝了一口酒。接著觀察,發現祝童似乎在暗中與誰爭執。坐在他身邊是兩位美麗迷人的小姐。左邊那位正是他的女朋友。

    芬尼猛地想起,祝童的女朋友是位正直的女警官。雖然沒有刻意去收集,但在接觸祝童之前,芬尼對這位女警官的情況還是有初步的瞭解。

    警官的職責之一就是維護國家利益,芬尼同樣很清楚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他有觀察了兩分鐘,發現女警官果然在試圖阻止「神醫李想」做什麼。

    他在做什麼呢?難道女警官吃醋了,想要阻止好色浪子「神醫李想」與美麗的女繼承人井池雪美小姐勾搭?那個日本妞就坐在「神醫李想」右邊。

    見鬼!「神醫李想」正在試圖控制自己的!芬尼換個位置,把戒指上的黑寶石再次刺入大腿內側的肌肉。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剛才就差點失控。

    剛才……女警官與他的爭執,是在阻止「神醫李想」對自己下黑手!

    芬尼想明白了,忽的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想門口走去。

    每走一步,芬尼都在心裡禱告: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不,聖母瑪利亞保佑,女警官被聖母附體吧,阻止那個可怕魔鬼!保佑我能走到門口……

    祝童看到芬尼突然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不禁大吃一驚。兩秒鐘之前,他還覺得已經完全控制住了芬尼,眼看著芬尼就要把自己灌醉了。

    可是,他站起來了,還向門口走去。他是要離開嗎?還是酒醉之後有什麼特殊嗜好?

    芬尼距離門口不到十米了!

    祝童心頭湧起一股無名烈火,眼睛撇向門口,哪裡有什麼在吸引芬尼?

    他抬起手,指尖金光閃耀。可是,這隻手被另一隻柔美的手按住了。

    「你喝多了,不能……」葉兒溫柔地勸解道。

    祝童楞了一下,芬尼距離門口不到五米了。他已經看清了門口有什麼吸引著芬尼,是官員,是本地負責外事活動的官員。芬尼一直在裝醉,他根本就沒被控制,或者說,沒被自己完全控制住。

    祝童用力掙開葉兒的手,曲指彈出兩枚金針。

    葉兒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把射向芬尼的線路完全擋住了。

    祝童沒想到,葉兒的身法竟然變得如此靈便,幾乎瞬間就從座位上彈到足夠阻止祝童的位置。

    可是,祝童剛才為了控制住芬尼,消除葉兒的白蝶神紫蝶的影響,不得不讓放鬆了一些對蝶神的束縛。現在,已被折騰得頭眼昏花。

    金針彈出,深深刺入葉兒的胸前。

    祝童急忙伸出手,扶住葉兒軟倒的身體,眼睜睜看著芬尼走出餐廳大門,在兩位官員的攙扶下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jiwtc 發表於 2010-10-13 12:43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三、傷心(上)
               
    這邊發生了一切並沒有人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雷曼是當然的主角,謝騰龍以及周圍的人多來自台灣,對美國有莫名的親近感,當然圍著他轉悠。

    他們把雷曼以及雷曼的隨行人員奉為上賓,大部分話題都圍繞著發生在異域的新聞或緋聞在互相吹捧。

    陳依頤小姐與萬家生佛屬於另一種情況,他們享受著謝晶慇勤地接待,出於禮貌,陳依頤儘管心裡不耐,卻也不好抽出被謝晶挽住的手臂。

    只有井池雪美小姐、謝家輝、附近的幾個服務生,以及兩位被葉兒的美貌和井池雪美小姐的財富迷住的人感覺到了異常。

    葉兒的身法實在是太快了,她好像突然就出現在祝童面前。因為葉兒,芬尼的異常舉動也變得微不足道了。

    從芬尼開始狂飲之後,就被大部分人自動忽略了。與一個酒鬼發展友誼,無論他是否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官員,都是在浪費時間。

    祝童抱著葉兒急匆匆地奔向電梯,井池雪美小姐也隨著他們走了。

    謝騰龍看到這邊的騷動,發現自己似乎慢待了一位最主要的客人。這也怨不得任何人,祝童與芬尼先生差不多,坐下就開始喝酒,接連謝絕了幾位上前搭訕的客人。

    他連忙帶著謝晶跟上去,搶在電梯門關上之前衝了進去。

    「我需要一個房間。」祝童歉意地對謝騰龍笑笑。

    「有有有,已經為您預定了總統套房。」謝騰龍對謝晶使個眼色,說;「蘇小姐……不用去醫院吧?」

    「我就是醫生。」祝童看著懷裡的葉兒說,她已經陷入休克狀態。

    祝童很清楚自己射出的金針有多大力道,預定目標是十幾米外的芬尼,力度足以穿透一本一百頁之內的書。葉兒雖然也進入蓬麻初境,將要突破蓬麻幻境了,畢竟還是血肉之軀。

    他只能祈禱,兩枚金針莫要傷到重要的穴位。但蝶神的溝通表明,葉兒的情況很不樂觀,一枚金針傷到了葉兒的乳根穴。

    「對啊,李先生就是醫生,大名鼎鼎的『神醫李想』,瞧我這記性!」謝騰龍拍著自己的腦門說。

    「是我不好,耽誤謝先生事了。您不用陪我,開個房間就好了。另外,總統套房只有一套,還是給雷曼先生住吧,他會有很多客人需要接待。我只需要一間安靜點的商務套房。」祝童按下最高層的按鍵,電梯開始急速上升。

    「父親,李先生說的對。您應該去陪參議員,這裡有我呢。」謝晶最瞭解祝童,知道如果謝騰龍再客套下去,祝童可能就誰的面子也顧了。

    為了接待多位貴客,謝家包下的房間很多,謝晶按下一層按鍵,很快為祝童打開了一套商務套房。

    「你們先出去。」祝童把葉兒放在床上,不客氣地對謝晶、謝騰龍和井池雪美說。

    看祝童臉色不好看三人只好先出去,井池雪美撅著嘴,卻很體貼地關上門。

    「替我叫幾瓶酒,茅台或者酒鬼,要高度酒。」祝童忽然探出頭,用飛快的語速說完,有飛快的關上了門,

    「酒鬼…………色狼!大!」井池雪美小姐憤憤地舉起拳頭,卻不敢真的敲上那扇門。

    房間裡,祝童輕輕解開葉兒的上億,去掉內衣,把一段完美無瑕的解放出來。

    他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目光在那白皙細膩的肌膚上,高聳的峰巒間逡巡; 無暇欣賞,只為盡快找到兩枚金針進入地方。

    很快,祝童在葉兒右肋下找到了一處針眼。

    祝童出手掌按上去,急速運轉內息,將探入胃部的金針包裹住。

    還算不錯,這枚金針從肋骨之間射入,沒有傷到臟器和穴位。

    即便如此,祝童還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動用外力,只用真氣的力量一點點向外拔。

    五分鐘過去了,第一枚金針被順利拔出。

    第二枚金針的位置也很好找,拔取第一枚金針時,祝童已經確定了位置。在肺部。

    金針從心臟上方擦過,穿透肺腔後釘在後側脊椎骨的縫隙內。造成葉兒昏厥的正是這枚金針,正是它刺傷了葉兒的乳根穴,勁力衝擊乳根穴所屬的足陽明經脈,震顫心臟,使得葉兒陷入休克狀態。

    祝童試探了一下,發現金針刺入的位置很棘手,僅憑真氣是無法動搖,如果按照西醫常規手術,葉兒免不了也承受開胸手術的折磨。

    可是,如果不把金針取出來,金性鋒銳最是傷氣,那個位置又極其危險。呼吸或劇烈活動時都可能觸碰到金針,壓迫它進入脊椎。一旦發生那樣的情況,葉兒的神經系統受損,有癱瘓的危險。比較起來,金針刺傷的乳根穴以及在她運行時穿透的肺泡,就算不得什麼了。

    「大,酒來了,開門。」井池雪美開始擂門了。

    祝童拉起毛巾蓋在葉兒身上,才打開門。

    井池雪美抱著一個箱子走進來,眼睛故意不看床上的葉兒,把東西重重地扔到沙發上,說:「一箱六瓶,夠不夠?」她的唇角浮起一絲祝童臉上時常出現的笑紋:看得出,大並沒有辦事,真是在為葉兒治病。井池雪美可沒看到祝童指間彈出的金針。

    「暫時夠了。不過,還是再來一箱吧。」祝童撕開箱子,取出一瓶茅台,打開猛灌幾口,才舒服地說:「真是……假酒啊。」

    「假酒!我找他們算賬去。五星級酒店賣假酒,不想做生意了!」

    井池雪美氣沖沖地出去了,祝童又關上門。

    假雖假,卻是有良心的假酒,能喝。對他來說,只要是高度酒,區別只在口味的不同,作用都差不多。

    「假酒……」祝童念叨著,腦子裡忽然有了靈感。

    他想起來,自己之所以使用金針,是為了替代龍鳳星毫。只用真氣動搖不了刺入脊椎縫隙的金針,用龍鳳星毫也許有效。龍星毫的針體,似乎對任何金屬都有不同程度的吸附效果。

    祝童把一瓶假茅台酒喝完,屏息調息一會兒,才掀開毛巾。

    龍星毫已經在他手中涵養一些時間了,黑色的針體微微發熱。

    祝童先把葉兒翻個身,讓她後背朝上爬在床上。

    然後自己躺倒床前的地板上,仰面向上,拉動葉兒的上身離開床鋪,凌空橫在他面前。

    葉兒躺倒時的誘惑祝童還能抵擋,此時,兩點輕輕抖動的櫻紅就在眼前,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裹住一點輕輕一瞬。

    「哦……」葉兒發出一聲般的嘆息,睜開眼。

    她沒有掙扎,只是定定地看著祝童,蹙起眉頭,似乎在回想自己為什麼會用如此尷尬的姿勢趴在祝童眼前。

    「我……在為你治療,別誤會。」祝童開始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你繼續,我睡一會兒。」葉兒緩緩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呀扇的,表明她沒有絲毫的睡意。從耳根到玉項蔓延開的潤紅,更出她內心的羞澀。

    祝童暗罵自己荒唐,靜下心,攆動龍星毫刺入葉兒胸前,緩緩探向金針。

    葉兒的身體逐漸變得火熱,血管收縮,肌肉緊繃。

    「放鬆,放鬆。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頭。」只差一點,龍星毫就觸到金針尾部了,卻被一陣來自經脈的震動破壞了。

    祝童覺得,以自己如今的狀態,不可能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沒有取出金針是小,給葉兒的身體帶來更大的傷害,才是最危險的。蓬麻功堅韌的特性以及自動保護能力已經啟動,剛才的震動正是葉兒的真氣試圖修復受損的乳根穴。

    葉兒醒了,早一會兒、晚一會兒取出來,差別並不算太大。

    他輕柔地把葉兒推到床上,用毛巾蓋好,說:「別著急,休息一會。晚會兒再繼續。」

    葉兒艱難地笑了笑,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只咳了幾聲,吐出些血痰有無力地躺下了。

    不是她嬌氣,他現在的情況真的有點糟糕。祝童彈出的金針在葉兒的血肉之軀內,當真是摧枯拉朽之勢。不是有蝶神支撐,她根本不可能如此快的醒過來。

    外面傳來一串道歉聲。祝童知道,井池雪美鬧出的效果開始顯現了。

    他仰頭灌下滿滿一瓶酒,運轉蓬麻功包裹住酒氣在丹田下成為一個濃烈的酒氣團。接著,把蝶神強行從羶中穴拉出,投入到酒氣團內。

    這是母親祝紅想出的辦法,在蝶神不老實的時候,可以暫時把它壓制在丹田之下。在祝紅的規劃內,這是徹底除掉蝶神的第一步。

    有趣的是,祝紅也選擇了用酒來麻醉蝶神,使它在不知不覺中放棄抵抗。

    但聽完祝童的述說後,祝紅將自己之前設計的計劃完全推翻了。她沒料到,在蝶神那小小的身,竟然隱藏著如此可怕的能量。她不允許祝童冒險,既然蝶神已經在湘西傳承了千百年,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貿然毀滅一個「神」,也許會遭到嚴厲的反噬!

    壓制好蝶神,祝童睜開眼,看到葉兒的胳膊露在外面,掀起毛巾替她蓋上。

    「你還在生氣嗎?」葉兒睜開眼,握住他的手,痴痴地看著他。

    「沒有,我想明白了,錯的是我,不是葉兒。我太衝動了。如果不是葉兒攔住,真就鑄成大錯了。」

    祝童真誠地向葉兒道歉。

    確實,他也是剛想明白。

    芬尼不只是FBI特工,重要的是他還有個官方身份。

    美國駐上海總領館文化官員的身份,代表著一個大國的尊嚴。

    如果那兩枚金針真的刺中芬尼,眾目睽睽之下,後果實在是不可想像。

    仔細想想,他的目的是趕走芬尼,不是毀掉或把他掌握在手中,那樣做實在是自找麻煩。

    現在芬尼落荒而逃,估計再也不敢來招惹祝童了。「神醫李想」在他心裡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那時表現出的瘋狂,足以讓芬尼相信,祝童真的想幹掉他。

    更妙的是,芬尼沒有絲毫的證據證明祝童要殺他。

    「謝謝你;我的寶貝。」祝童把臉埋進葉兒手心,輕聲說:「剛才,我不該那樣對你,是我糊塗。」

    「不用謝,只要你不生氣,別在發火……」葉兒也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

    她心裡卻充滿憂慮,祝童為什麼會對芬尼生出殺心?以前,他可沒表現得如此瘋狂過。
jiwtc 發表於 2010-10-13 12:43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三、傷心(下)
               
    五星級酒店營造出靜謐的氛圍,兩人默默相擁著,沒有,沒有是非,只是心靈的交融。

    葉兒半裸著,凝脂般嫩滑的緊貼在懷,祝童只輕撫她的臉頰,抱著她,望著她,希望時光能在這刻定格,直到永遠。

    「那根針,麻煩嗎?」葉兒仰起頭,在祝童胡茬微露的下巴處蹭幾下,輕聲問。

    她很清楚自己身的情況,知道如果不是有麻煩,祝童不會允許那根針留在自己。

    「有點費事,算不得麻煩。」祝童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自責,他怎麼能傷害葉兒?

    祝童剛檢查過葉兒的身體,那根針,穿過胸腔嵌在脊椎上,不只是有點費事。

    乳根穴的傷已經不用擔心,在取出來之前,葉兒任何稍微劇烈的活動,都可能會帶動那根針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因為在胸腔內部,金針又牢牢地刺入脊椎,還有蓬麻功自我保護的特性,諸多不確定性因素干擾下,祝童暫時沒有很好的辦法。

    用西醫的辦法,則必須進行一次微創手術。在葉兒完美無暇的開一個小口,用器械把金針取出來。那樣,勢必會傷到一處或兩處重要的穴位,祝童也不想看到葉兒承受那樣的痛楚,更不允許在那純美無暇的上留下傷痕;他絞盡腦汁地思索,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取出金針。

    葉兒不說話了,用手環住他軟軟地靠在他懷裡,像是要睡去的樣子;她也在思索。

    與祝童從相逢、相知、相戀認識到現在,不覺間已快四年了。在她面前,祝童一向是溫文爾雅的君子摸樣。雖然她知道祝童要在上海混必須帶上李想的面具,他還有另一個身份。

    在那個她接觸不多的江湖世界裡,祝童可不是一位看似弱不禁風的翩翩君子。他依靠挺身挑戰一位絕世高手的傳奇經歷,擊敗了數位競爭對手坐上了「江湖酒會」的召集寶座。

    沒有過人的膽識與豪氣干雲的豪情做不出那樣的事,葉兒自覺,她更多的是被祝童身上隱約流露出的野性徵服,而不是他做出來給大家看的表面樣子。

    可是現在,祝童身上的野性有爆發的趨勢,他竟然要當眾襲擊一位美國駐華官員。這樣的舉動,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發生在祝童身上的。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了,有什麼事或人在影響著祝童。葉兒得出了結論,卻沒有詢問祝童緣由;她能感覺到應該與蝶神有關。

    兩個蝶神心神相連,與祝童見面後,葉兒能感覺到白蝶神似乎被祝童的紅蝶神影響,隱隱有一股陌生的暴虐之氣在那個小精靈神秘的幽深之處蠢蠢欲動。

    「咯咯!咯咯!」的敲門聲響起,祝童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井池雪美小姐就閃身闖了進來。

    「好甜蜜啊。」井池雪美撇撇嘴,一腳踹上門,接著就爬上大床;「我們有合約的。」

    葉兒害羞地拉單,心裡滿腹幽怨,卻只皺皺眉頭沒說什麼。事由男人而起,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說任何話都只能讓對方找到糾纏的藉口。

    「客人到了?」祝童翻身下床,體貼地為葉兒蓋上一層毛毯。

    「是啊,好幾位客人呢。我又不是你的秘書,憑什麼替你應酬?」井池雪美小姐氣鼓鼓地說,忽然在大床上打個滾,仰躺在祝童眼皮子底下不懷好意地說;「也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哦。」

    井池雪美已經二十歲了,她本就麗質天生,柔弱的身體雖然還略顯青澀,也是該鼓的地方鼓該翹的地方翹。旅行中,井池雪美小姐又沒有作為主賓出席的意願,今天服飾就略顯隨意。這一躺,把大半個白皙細膩的飽滿袒露在祝童眼前,也是誘惑。

    「什麼?」祝童移開眼睛。儘管他見識過這具身體的大部細節,葉兒在,還是莊重些為好。

    「做先生的秘書啊。」井池雪美笑嘻嘻地說;「我有兩天的時間,反正也無事可做,就為先生客串兩天秘書吧。」

    說著,井池雪美跳起來,挽住祝童的胳膊;「先生,現在外面有三撥客人。謝騰龍先生與謝晶小姐是來探視葉兒姐的,我可以替先生打發他們走。有一位客人說是先生的朋友,看上去像是位警官。我想,先生沒必要去應付他,我可以請他改天再約時間。還有一位小姐,說是先生以前的秘書……」

    祝童聽到這裡,大概明白了外面都是誰;整理著衣服對井池雪美道:「客人我去應付,雪美小姐,請替我照顧葉兒。」

    「可是,我現在是先生的秘書啊。」井池雪美緊挽著祝童的胳膊,不滿地說;「先生會見客人時,秘書應該陪在先生身邊。」

    「秘書的職責應該是分擔,葉兒是我的愛人。」祝童抽出手臂,說;「我需要去見客人,作為秘書,你應該替我照顧她。」

    「明白了。」井池雪美嘟著嘴,名正言順的爬上大床,縮進床罩下;「葉兒姐,您哪裡不舒服?要喝水嗎?」

    葉兒一陣惡寒,求救地看著祝童。

    祝童擺擺手,無辜地笑笑,拉開門出去了。

    外間的客人真的有五位,分別是謝家父女,省刑偵總隊隊長張偉,以及藍湛江的助理向墨。

    祝童出來之前,向墨與謝晶都在扮演著秘書的角色,把謝騰龍和張偉照顧得無微不至。謝晶在照顧張偉,謝家在西京投入了巨資,且是商場這樣的公眾項目,有必要與本地官員處好關係。張偉作為主管刑偵的高級警官,自然是她刻意交往的對象。

    謝騰龍也想也張偉套交情,但張偉知道謝家的底細,對與他交往明顯沒什麼興趣,只與向墨東拉西扯說著不咸不淡的廢話。

    看到祝童出來,謝騰龍站起來關切地詢問葉兒的情形,聽祝童說沒什麼大礙,謝騰龍很快地告辭了,並邀請張偉明天來捧場,張偉無可無不可的應了一聲。

    謝騰龍走了,謝晶卻沒走,而是很自然地進了內間。

    祝童知道,在葉兒下床之前謝晶是不會走了,謝家儘管有很多事要忙,但謝騰龍更看重與他的關係,想通過他拜會王向幀。如果明天的開業慶典能請到王向幀出席,就更完美了。

    客套過後張偉看看向墨,說:「我在隔壁訂了個房間,先生一會兒過來喝杯茶。」

    「也好。」祝童點點頭,把張偉送出門。

    回到房間坐好對向墨道;「向小姐幾時到的?」

    「昨天下午的飛機;」向墨擔憂地看一眼內間;「葉兒姐怎麼樣了?聽謝小姐說,她剛才休克了。」

    「已經好多了。」祝童不想就這個話題說什麼,剛才已經說太多了;「藍先生來了嗎?」

    「是啊,藍總下午到。他想見先生,讓我來約時間,看先生什麼時候方便。」向墨很識趣,她在福華造船籌備處的時候,與葉兒相處的並不多。

    「今天晚上……時間太緊了,明天中午吧。謝家商場開業,我們正好一起熱鬧熱鬧。」祝童故作為難的想了想,說;「到時候,與藍公子多喝兩杯。」

    藍湛江既然來了,這個祝童為他量身打造的坑就等於跳下去了一半。以藍湛江的身份、習慣,不會只為謝家一個商場的開業跑過來捧場。

    所謂言多必失,在這樣的情況下,祝童是不會輕易與藍湛江深談什麼的。明天謝家開業,正是個機會。眾目睽睽之下,既見了面打了哈哈,又沒機會說什麼有深度的話。

    「藍總把秦老闆也請來了呢,他們訂的房間在樓上。藍總說,李先生知道秦老闆要來,一定會很高興的。」向墨又道。

    「秦老闆也來了,真是個好消息呢。」祝童做欣慰狀,心裡卻開始暗暗叫苦。

    藍湛江與秦可強的關係一向都不錯,可以說非常不錯。藍家幫助秦可強重新豎立起石旗門的旗幟之前,秦可強與藍湛江可說是半主半僕的關係。甚至在整個八品江湖內,對藍家心懷感激的也大有人在。

    正是因為顧及這層關係,祝童此次對付藍湛江沒用動用江湖道的力量,完全是祝門中人在奔走。

    祝童心中無愧,他算計的真正目標並非藍湛江,而是索翁達活佛的鷹洋投資。但秦可強來了就不一樣了,即使他看不出祝童挖下的坑,現在與這件事也沒什麼關係;可一旦藍湛江栽進去,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嫌疑。

    想了想,祝童又說:「這樣吧,我知道這間酒店三樓有個酒吧,十二點整,我在那裡等藍先生和秦先生。」

    「謝謝先生,您可以去見張老闆了;我去看看葉兒姐。」向墨開心地笑了。

    她的任務就是替老闆安排與祝童見面的時間,目標達成,當然開心了。

    祝童搖搖頭,向墨開心他可沒什麼好高興的。

    張偉果然泡好了一壺茶,祝童進門時正打電話。

    放下電話,沒頭沒腦地說:「他死了。」

    「誰死了……哦,知道了。」祝童一驚,隨即恍然;「你放心,芬尼先生並不是為這些來的;名義上,他只是一個文化官員。」

    大火輪死了,江小魚的替身死了,張偉手裡的線索也就斷了。死在江小魚手裡的殺手多是墨西哥毒販,可那兩個被燒死的談判代表之中,有一個是美國公民。張偉在擔心,芬尼是為這件事來的。
jiwtc 發表於 2010-10-13 12:43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四、漣漪(上)
               
    「芬尼先生抗議,說你要殺他。」張偉鬆了口氣,又道。

    「我要殺他?」祝童詫異道;「芬尼說的?」

    「是啊,他剛才在省外事辦的接待人員面前大吵大鬧,說『神醫李想』是個瘋子,要殺他;要求受到官方最嚴格的保護。所以,外事辦竇處長才找到我頭上,叫我問問你情況。」張偉笑呵呵地看著祝童,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竇處長可是個美人啊,她很瞭解你的情況。」

    「芬尼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要殺他?竇處長是什麼態度?」祝童無視張偉的調笑,問道。

    「證據暫時沒有,芬尼先生認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來自『神醫李想』的威脅,按照規定,就可以提出保護要求。竇處長的原話是『芬尼先生可能喝醉了,張隊去問問李先生具體情況,如果是有什麼誤會的話,我們可以從中做做協調工作。芬尼先生畢竟是來自遠方的客人,面子上能過去,大家都好做人,做事。』」

    「好一個『做人,做事。』」祝童瞬間心腸百轉,思慮千回,對這個未曾謀面的竇處長生出幾許好感。

    芬尼必定是鬧得動靜頗大,竇處長知道「神醫李想」與省長王向幀的關係,不想把這件事鬧的滿城風雨。周圍都是媒體記者和一雙雙來自各方面的眼睛,她如果直接與祝童見面勢必會落下口實,才會請出張偉做緩衝。

    王向幀來後沉寂了半年,近期的幾個動作都頗得人心。特別是引進外來資金改造的那幾家大型企業,不只是幫助本地政府甩掉了沉重的負擔,緩解日益嚴重的環保壓力,還改變了外界對本省落後、保守、頑固守舊的不良觀感。

    可此處並非只有省長,王向幀目前的幾步舉措只是解決問題,並沒有去觸碰本地勢力的核心利益。但能走到這一步,哪個都不是吃素。王向幀查處「桃花潭水」一案牽扯出一批官員,是造成上海政商兩屆大換血直接原因。為了預防類似的事在這裡發生,人家也小心著呢。

    祝童搖搖頭,這裡不是上海,那都是王向幀的事與他無關,人家自然有所考慮。他只要處理好芬尼的事,不讓芬尼胡說八道胡攪蠻纏就夠了。

    「他現在在哪?」祝童喝口茶,催動蝶神搜索著。

    蝶神沒有任何發現,芬尼應該不在一公里範圍內。

    「樓下,外事辦在五樓有間辦公室。芬尼先生就在那裡。」張偉道。

    祝童大吃一驚,他現在十二樓,距離芬尼所在的五樓直線距離不過區區數十米,蝶神怎麼會感應不到?他又感覺一下雷曼位置,這一次很清晰,雷曼在謝家訂下的頂層總統套房裡,距離此處五十米左右。

    「你打個電話給竇處長,確定一下芬尼先生的位置。」祝童有催動蝶神搜索一下,確認感覺不到芬尼後,對張偉說;「我需要他的確切位置。」

    張偉沒有聯繫竇處長,而是給自己帶來的人打電話。他們確認,芬尼先生進入酒店五樓外事辦得辦公室之後一直沒有出來,竇處長去了雷曼下榻的總統套房,與雷曼參議員做初步接觸。芬尼先生身邊有兩位外事辦的工作人員與一位國安局的警官,他沒有到任何地方去的意思。

    也許,這次突然發生的躁動讓蝶神有了些變化,也許是它這次受到了損傷,感覺不到它產出的紫蝶了。祝童對蝶神的瞭解其實並不多,與這個神秘的小精靈相處幾年,開始是互相爭鬥較量,在壓制與反抗的博弈狀態尋找平衡。後期,煉化了竹道士留在他的那絲精純的氣息後,蝶神才算被徹底降服。

    莫非,那都是假象?蝶神一直暗中聚集力量,想重新奪回控制權?

    沒有生命甘於被征服,世界上也沒有只獲取好處兒兒不用付出代價的事。幾年來,他利用蝶神的紫蝶闖出「神醫李想」的名頭,利用蝶神的勝過一個個對手,闖過一道道難關,早該想到這一點。

    「我需要半小時。」祝童點點眉心,又指指隔壁;「這裡有點亂,我那裡也有點亂。」

    「需要我迴避嗎?」張偉也算半個江湖人,知道祝童既然這般要求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用,張兄有事儘管去忙;半個小時後,安排我和芬尼見一面。」祝童起身離開沙發鬆開皮帶,取下眼鏡,在張偉注視下盤膝坐在地毯上,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閉目含息運轉蓬麻功。

    他決定不借助酒,在清醒狀態下會一會狂躁中的蝶神,儘管有些冒險,可他必須怎麼做。蝶神已經干擾到他對自己情緒的控制,不解決這個問題,不知道它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丹田內,蝶神蟄伏在一股稀疏酒霧之中,豔紅的翅膀有一下沒一下,懶懶的揮舞著。

    祝童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小精靈,從暗黑到紫紅,從葉兒被蝶姨神傳白蝶後,也許是因為兩人之間時常有水融的身心交合,兩隻蝶神也常有相聚的時刻,這只蝶神的顏色就穩定到豔紅的狀態,幾乎沒什麼變化。

    可是現在蝶神的兩隻主翅膀上生出了兩點黑色的斑紋,不仔細看根本就覺察不到。祝童盯著如兩隻黑色的眼睛般的黑色斑紋,感受到一絲令人心悸的寒意。

    一年多來,如果祝童與葉兒分開超過半月,蝶神就會時不時耍點小脾氣;但只要祝童與葉兒在一起,蝶神的就會變得分外乖巧。祝童時常會把這當成閨房中的小樂趣,利用蝶神發出一些曖昧的信號。

    而葉兒有時候能低語住祝童的愛撫,對來自蝶神的挑逗抵抗力幾乎為零;她時常埋怨祝童與兩隻小精靈一樣貪婪成性。

    祝童與葉兒之間十天前才有過一次酣暢淋漓的歡聚,這次分開不過幾天,蝶神的異變應該與此無關。

    兩天前祝童去祝福山莊,母親祝紅探查後說,蝶神謹守著一個奇特的世界,她能感受一些令她無法理解的能量。那時,蝶神的翅膀上還沒有出現黑色斑紋。

    祝童一點點抽取蝶神周圍的酒霧,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它的些微變化。

    異變幾乎在酒霧消散的同時發生了。

    蝶神忽然開始起舞,翅膀急速舞動,以兩個黑色斑紋為中心帶起兩個漩渦。祝童感覺到自己正在被抽空,蝶神正在利用兩個漩渦吸收他丹田內的真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凝實著。

    祝童早有準備,左手龍星毫、右手鳳星毫,毫不遲疑地從兩側刺入丹田。

    同時,運轉蓄勢已久的蓬麻功,龍鳳星毫尖端射出兩點寒芒準確地刺中蝶神的翅膀,投入兩個黑色斑紋中心。

    漩渦被打碎,黑色斑紋化為無形,蝶神的兩扇主翅,也隨之消失了。

    祝童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蝶神的兩隻主翅消失了,只剩下兩隻副翅,卻依舊沒有臣服的意思。

    它不顧翅膀的損失,周身細密的柔毛炸豎立成一團刺蝟樣的冒球,昂首吐出兩枚尖刺,點出另一個更大的漩渦,迎向龍鳳星毫射出的寒芒。

    於此同時,祝童全身震盪,真氣順著經脈湧向丹田穴。

    祝童能感覺到龍鳳星毫傳來的震盪。他猶豫片刻,退縮了。

    兩點寒芒交匯,激出一個半透明的漣漪,將丹田內所有的漩渦掃蕩一空。

    小精靈明顯在拚命了,根本不怕被毀滅。它就像一隻憤怒的野獸,不顧後果地衝向毀滅。

    可祝童怕了。他能感覺到蝶神蘊含的能量,毀掉蝶神的同時必然會引爆這股能量,祝童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起。

    蝶神依靠汲取祝童的精血為生,它知道毀滅這個身體,自己也會隨之消亡。所以,雙方一直一來雖然小摩擦不斷,卻都謹守一條底線:祝童不消滅蝶神,蝶神汲取的精血也在祝童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我們應該想想,它們需要什麼?我們為它們做過什麼?」耳邊響起葉兒輕柔的聲音。

    祝童睜開眼,看到葉兒披著一件浴衣坐在自己面前,滿含憂慮地看著他的眼睛;「不要毀掉它,不要毀掉它們,好嗎?我們沒有那樣的權利。」

    張偉不見了,葉兒在這裡一點也不奇怪。她能感受到祝童在對紅蝶做什麼,白蝶一定也有反應。

    「它怎麼樣了?」祝童與葉兒對視著。

    「它很不安,我能感覺到它的恐懼與悲傷。」葉兒握住祝童的手,神傳琥珀出現在兩人掌心。

    「我沒想毀掉它。」祝童抽出龍鳳星毫,放開對紅蝶的控制。

    兩個小精靈瞬間衝入神傳琥珀,白蝶用翅膀包裹住紅蝶傷殘的身體,緩緩舞動。

    祝童把龍鳳星毫舉到眼前,仔細觀察針體的黑晶。

    退出的瞬間,他抽取了一些從紅蝶內散發出的東西,黑晶內有數枚絨毛。

    看了一會兒,祝童拿起電話撥通朵花的號碼,說:「朵花,我想見見蝶姨。」

    「好啊,媽媽也想見你和葉兒姐呢。雪美小姐也在嗎?請她一起來。住酒店有什麼意思,我有更好的地方招待她。」朵花沒心沒肺地歡笑聲,緩解了一些祝童內心的重壓。

    「再過一小時,我和葉兒出發。」祝童掛斷電話,左手探進葉兒胸前;「還好嗎?」

    葉兒點點頭,如果不進行劇烈運動的話,那枚金針不會對她有很大的傷害。

    「你回去換件衣服,告訴謝小姐,不用安排雪美小姐的住處。我,要下去和芬尼先生聊聊。」

    兩隻手分開,傷痕纍纍的紅蝶離開神傳琥珀,回到了丹田穴。

    丹田內的漣漪並未消失,蝶神在漣漪的中心,揮舞起剩餘的兩隻副翅,不屈地舞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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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四、漣漪(下)
               
    這一次蝶神受傷頗深,祝童甚至感覺不到雷曼身上的紫蝶了。

    他微嘆一聲,這是何苦來哉!原本和諧共處的局面被打破了,治療蝶神的傷殘對祝童來說並不算難題,但要徹底降服這個小精靈,還不知要費多少事。

    「你要去見芬尼?」葉兒問;「為什麼?你們能說些什麼?你可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

    「我知道……」看著葉兒臉上奇怪的笑容,祝童靜一下,握住她的消肩:「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做什麼了?」葉兒故作訝異狀,只片刻就崩不住笑道;「是我做的。夫君大人有大量,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責罰小女子吧?」

    「你……告訴我,都做了什麼?」祝童恍然,怪不得他感受不到芬尼身上的紫蝶,原來是葉兒在搗鬼。

    葉兒轉身靠進祝童懷裡,說:「也沒做什麼,夫君在他身上做了手腳,一定是有目的。我看夫君做的不夠好,就幫了點小忙。」

    「我想知道,你做了什麼?怎麼做的?」祝童的手探進半真空的香懷,細細摩挲,一點點刺激著葉兒敏感之處。

    葉兒很享受這般愛撫,閉目不言;右手中指與拇指執著神傳琥珀在空中畫出幾道金的軌跡,赫然是個「靈「字。

    祝童盯著虛空中的殘影,一個「靈」字又一個「靈」字,葉兒畫出第五個「靈」字時,蓬麻功運轉,祝童契入了葉兒的感知世界。

    白蝶神的境界與祝童所感知的紅蝶世界截然不同,那是個他從未想像過的境地。

    這裡沒有絲毫暴力的跡象,感覺都顯得那麼安然、美好。猛然進入這個境界之中,雖然只是純感知的世界,祝童不覺有慚愧之感,不忍褻瀆其中的一絲一毫。

    葉兒似乎曉得祝童感覺,引領著他的感知與這個世界進一步結合。祝童感覺到了,不只是雷曼參議員的紫蝶,還感覺到了芬尼先生的紫蝶。

    這樣的契合還有另一個驚喜,祝童覺得自己的感知範圍擴大了不只一倍,至少有兩公里遠近,也更具體更細膩了。他能隱約感覺到雷曼先生周圍的狀況,他正在與一位香氣四溢的女子交談。芬尼果然還在大吵大鬧,他身邊的幾個人,好像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之前,他只能利用蝶神控制紫蝶,震服紫蝶、驅使它們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卻從未想到過,紫蝶與蝶神也是生命的一種,也是有好惡與自己的意識的。

    在葉兒的感知中,雷曼先生的紫蝶與葉兒的白蝶神正在進行交流,雖然不知道具容,但是從紫蝶歡快輕盈的舞蹈中,能看出它的欣喜。白蝶神就如一個慈祥的母親,不只是雷曼身上的紫蝶,芬尼身上那隻剛出世的紫蝶也揮舞著翅膀與它互動,隨著白蝶神舒緩的韻律頻頻舞動。

    在這般情況下,祝童覺得,如果想指揮紫蝶做些什麼,根本不用如自己那般費勁去壓制,只要隨著白蝶的舞動發出一個信號就夠行了。

    葉兒進一步放開自己的世界,將對白蝶神的控制權分享給祝童。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葉兒低聲說。

    祝童感覺片刻,真如剛才想像的那般,他這時如果想利用紫蝶去控制芬尼的情緒根本就不用之前那般費勁。他指揮紫蝶從羶中移入芬尼印堂穴,很順利,沒有絲毫阻礙。可是,當他指揮紫蝶進入百會穴,進而要向泥丸宮挺進時,紫蝶就不肯了;它「嗖」地一下回到了印堂穴。

    人體周身遍佈穴位,似同天體星星一樣,有序地排布成一個循環往復的系統。每個穴位都是一個驛站,氣血的運行,均通過這些小小的驛站來輸送。有些穴位能影響到人的體質與健康,有些穴位能控制人的感知,有些穴位能影響到人的心智乃至情緒變化。

    祝門蓬麻功注重性與命的內在修煉,講求陰陽平和循環有序,進入蓬麻初境之後,的經脈與穴位就初步形成一個彼此連通的網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而尋常功法,都是循著打通一條是一條的路子修煉。

    正因如此,蓬麻功入門才分外艱難;可一旦入門,就具備了一個整體防禦的網路,身清氣爽,神氣完足。也正是因為如此,蓬麻功才顯得分外堅韌。

    缺點也是明顯的,由於沒有任何一條經脈可以被特別強化,祝門從來就不具備一般水準之上的攻擊力。這個古醫家獨有的功法,根本就不鼓勵殺人。

    但是,祝門弟子對經脈穴位的理解卻是別的門派無法比擬的。

    對於如芬尼和雷曼這樣的尋常人來說,身的穴位多處於半閉合狀態。祝童讓紫蝶進入的百匯穴是一個門戶大穴,打開了這裡,芬尼的整個腦部就處於一個般開放狀態。關閉這裡,芬尼就會陷入沉睡。

    而泥丸宮穴是中樞大穴,乃藏神祇所在,祝童驅使紫蝶進入不是要打開它。常人的泥丸宮都處與半開合狀態,與全身百節相通,此處如果全然閉合了,人也就快死翹翹了。

    祝童只是想讓紫蝶進入泥丸宮,衝擊芬尼腦神經組織,把他的情緒波動納入自己的控制之下。如果可能的話,他能以此為基點,徹底控制住芬尼的思維乃至思想。但那就不是祝門秘術了,而是得自空木大師的控神術。

    「為什麼?」祝童思索著,紫蝶明顯在抗拒,白蝶也有些不悅的樣子。

    「這樣做沒用的。」葉兒收回了祝童對白蝶的控制。

    她先是安撫了一番白蝶,在祝童懵懂的感知中,紫蝶又一次進入了芬尼的百匯穴,並在哪裡歡暢地舞蹈著。

    「他很快就應該睡去了,好像需要十分鐘就行了。」葉兒收起神傳琥珀,也把祝童從一個夢境中推出來;「從現在開始,芬尼先生會睡足三天。所以,你不用去見他了。三天的時間,夠嗎?」

    「你……」祝童呆呆地看著葉兒,不知道說什麼好,該怎麼說。

    「我怎麼了?」葉兒羞澀地低下頭;「姐姐的失眠症很厲害,這是母親教我的;我只會這一招。」

    因為在列車上的經歷,蘇娟一直有失眠的毛病。祝童也曾給她扎過幾針,效果是有的,卻不能持久。他也知道這是長期的生活環境造成的神經系統紊亂,終究與蘇娟還有些距離感,沒有下功夫去研究。

    沒想到,蘇娟的失眠症被葉兒給治好了,還學到了怎麼一手令他驚豔的控神絕技。不錯,葉兒對紫蝶的控制在祝童看來真是絕技,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這不只是治療失眠的小技巧,而是利用蝶神控制紫蝶的絕技。

    祝童覺得,即使紅蝶康復了,自己也不可能達到這般程度。主要原因在於,他與紅蝶不可能有葉兒那種心意相通、互相依存信賴的默契。

    「也沒什麼啊,你只要想一下,如果有人命令你去破壞自己的家,你心裡會有怎樣的感受,就能明白它的感受了。對它來說,那不是一具身體,而是它的家。」

    葉兒的這番話如重石砸入祝童心海,激起層層漣漪。

    是啊,他從未設身處地的為蝶神、為紫蝶考慮過。芬尼是他的對手,是他要對付的目標。但是對於紫蝶來說,那是它賴以存身的家。毀掉這個家,也就意味著它的毀滅;沒有抗拒才怪呢。生命的本能讓它知道,對於這個存身之所,既是它汲取精血壯大自身的來源,也是需要用心保護的對象。生命的自私使它自動保護這具身體,只有它,可在這具身索取,但不能去可以破壞。

    其實,從松井老先生切腹自盡那刻的異象,他就該想到了。松井平志讓他看的那段蝶舞,是那般淒美與無奈。

    去拜訪蝶姨,原本是為了請教紅蝶異變的事。蝶神傳自蝶姨,對它的理解應該比自己多。

    現在,祝童估計僅在與對蝶神相處上,自己和蝶姨都比不上葉兒。

    「稍等一下;」時間緊,祝童暫時把這些拋到一邊,對葉兒說;「芬尼暫時不能睡,我要和他談談。半小時後再讓他睡去,不是三天,兩天就足夠了。」

    祝童快速整理儀容,束緊腰帶帶上眼鏡,對著鏡子抿了抿散亂了髮際。沒聽到葉兒的回答,他回頭看看。葉兒正閉目調息,想來是在與白蝶溝通。

    「好了。」葉兒睜開眼,自得地笑著;忽然又皺著眉頭說;「你去見芬尼,說什麼呢?」

    「我喝多了,酒後失態,就這麼簡單。」祝童道。

    「可是,你現在不像酒鬼啊。」葉兒說。

    「是啊,我現在更像個色鬼呢。」祝童忍不住抱住葉兒,重重的吻了上去。

    良久,才在她耳邊說:「只是給他一個台階下,大家都知道,我說什麼都是假的。芬尼先生,也不敢把事情鬧大。要不然該如何收場呢?製造一場外交糾紛?他應該沒那個權利吧。現在不是百年前八國聯軍的時候了。我裝成酒鬼,反而顯得沒有誠意啊。」

    葉兒想了想,無聲地笑了。隨即又擔憂起來,那隻紅蝶,看起來很慘啊。

    張偉推開門,芬尼的叫嚷聲就傳進耳中。

    「……誰能負責,我是美利堅合眾國……」

    「芬尼先生,我負責。」祝童進門就親熱地拉住芬尼的胳膊,順勢握住他的手;「很抱歉,剛才我喝得多了一些,照顧不周,讓您受委屈了。張警官說,您對您的遭遇很憤慨,我能知道,您遭遇到什麼值得憤慨的事了嗎?只要您說出來,我向您保證,好客的中國人民一定會給您個交代。」

    「哦……其實,我也喝多了。」芬尼眨眨眼睛,無奈地妥協了。

    「要不然,再去喝幾杯。」祝童親熱地說;「這裡我比較熟,三樓有一間很不錯的酒吧,有最好的白蘭地和我說不出名字的酒莊名酒……」

    「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芬尼拚命拒絕著。

    再給他三個膽,也不敢跟「神醫李想」一起喝酒了。

    周圍人都面面相覷,一場看似很嚴重的涉外事件,如此簡單地結束了?
jiwtc 發表於 2010-10-13 12:44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五、反噬之危(上)
               
    也許是收到了朵花傳遞的信息,也許是真的比較忙,王向幀在祝童一行到達前一小時去北京開會了。

    說了沒幾句話,朵花開著她那輛前有狼後有虎的越野車,拉著井池雪美小姐和陳依頤向著沙漠進發了。

    據說,朵花有幾個常年駐守在沙漠裡治理沙漠的朋友。有一個基金會為他們提供支持,但為了可持續發展,他們在沙漠邊緣建立了一個半體驗半旅遊性質的旅行者營地;朵花要帶井池雪美小姐和陳依頤去那裡體驗大漠風光。

    明天就是謝家的商廈開業的日子了,祝童想勸朵花不要把井池雪美和陳依頤都拉走,至少也留下一個。可仔細一想,覺得朵花這樣做也有幾分道理。

    井池雪美的時間比金子還寶貴,好容易有了兩天假期,不是為了來給謝家捧場的。祝童覺得,朵花把她帶走也好,有這麼個億萬富豪「秘書」在身邊,就是葉兒不說什麼,外人的觀感也有點奇怪。

    朵花還把高爾夫少年渡邊俊帶走了,反正井池雪美小姐的保鏢川中宏和助手要跟著,多一個渡邊俊算不得什麼。這是春子小姐的主意;祝童深以為然。

    渡邊俊的時間也許比井池雪美還要緊張,在他這個年齡沒辦法如別的孩子一般,在學校接受正規的教育,能多走多看多體驗一下不同的風景、多接觸一些奇怪的人,對他的成長有好處。

    從這樣的安排乃至春子的微笑中,祝童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跡象。

    歐陽也在這裡,春子小姐中午與她有了初步接觸。支走朵花,春子的真正用意昭然若揭,她想把歐陽踢出鳳凰基金。人是朵花請來的,當然不能在朵花在場的情況下趕走她。這個壞人,春子想必也不想做,大概,還要讓自己去與歐陽談。

    王向幀的官邸本來熱熱鬧鬧,一下子走了那麼幾張嘴,登時清靜了。

    蝶姨第一次見井池雪美小姐,她早就聽朵花說過不知多少次了,井池雪美能講漢語,在她面前她別提多恭順。臨走時,還一連行了四五個標準的鞠躬禮。

    看著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車隊,蝶姨對祝童說:「瞧這日本娃娃多好,懂禮貌,會說話。沒有一點有錢人的架子,朵花真該跟人家好好學學。」

    「是啊,朵花其實也不錯,您不能要求太高。」祝童漫不經心地安慰道。想著,該如何想蝶姨請教蝶神的事。他有點慚愧,蝶姨傳給他的蝶神是好好的,現在成殘廢了,有些不好交代啊。

    「歐陽那姑娘也不錯,朵花跟她在一起讓人放心。我不喜歡阿春,聽說也是從日本回來,神神叨叨的一股子狐媚氣。說是來幫朵花做事的,真怕她把朵花帶壞了。你說,會不會?」蝶姨瞧一眼與葉兒站在路邊的春子,不滿地說。

    也只有在祝童面前,蝶姨才會流露出真性情。也難怪,蝶姨生在湘西,長在湘西,與王向幀廝守在一起一年多,想必與官場的夫人們沒什麼共同語言。王向幀近期又比較忙,朵花是到處亂跑,礙於身份,她又不能隨便走動,能說話的人少之又少,是有些悶了。

    「阿春人很好;」祝童暗中對春子和葉兒使個眼色,對蝶姨道;「蝶姨,我陪您到湖邊走走吧。」

    「你去打發她走,讓葉兒陪我走走。」蝶姨對春子的怨念不是一般的重,也不知道春子那裡惹到她了。

    祝童沒辦法,只能看著葉兒與蝶姨走向湖畔。

    「春子,蝶姨對你有看法啊。」

    「是我不小心,在書房裡勸朵花讓歐陽離開。朵花不好意思開口,我們爭執了幾句;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沒想到,她的耳朵那麼好。」春子苦著臉說;「李先生,歐陽真是不行啊。朵花好容易弄來幾百萬,中午吃飯時,朵花剛提了幾句,歐陽就來勁了。那些錢還不夠給她添窟窿的;這樣下去,鳳凰基金非毀到她手裡不可。這不是我個人的看法,雪美小姐也說歐陽這麼做不靠譜。」

    「你說怎麼辦?」祝童搖頭道;「歐陽是華夏的人,請她來幫朵花的時候,首長都親自出面了。現在讓她走,我說不出口。」

    「聽說,歐陽叫你大哥。」春子曖昧地笑著;「中午吃飯時我才看出來,不只是雪美小姐多先生有想法。陳小姐和歐陽雖然隨著朵花稱呼你李大哥,可那眼神,那語氣……先生,歐陽不離開也行。聽朵花說,歐陽是你推薦給她的。你必須和她談談,讓她知道鳳凰基金不只是個為失學女童提供幫助社團組織,它也需要也有生存。」

    「讓我想想。」祝童低頭沉思片刻,知道自己再沒有躲避的空間了。這件事如果自己不管,春子有的是手腕讓歐陽知難而退。可那樣一來,彼此之間的關係就很難處了;對歐陽也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

    祝童之前答應過朵花要和歐陽談,但一直沒想好該如何和歐陽談;想想歐陽的性情,點頭答應了。

    「好吧,壞蛋我來做。你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和歐陽談話時,你必須在場。」

    春子眼波流轉,在祝童臉上掃了幾回,沒看出什麼不對的地方,才說:「需要我安排晚餐嗎?對不起,我初臨貴地,想請客也不知道哪裡合適啊。」

    「你替我約歐陽好了,就說晚上我和葉兒請她吃飯,地方由她選;時間……你們商量著來。不如這樣,讓歐陽來這裡吧,蝶姨燒得一手頂呱呱的湘西菜;她對歐陽的印象很不錯啊。」

    「在這裡?」春子心虛地看看王向幀的別墅官邸,她也是個人精,更覺得祝童話裡有話。

    祝童找歐陽談讓她離開鳳凰基金的事,這裡,似乎不是個合適的場所啊。

    她還想再說什麼,祝童已經甩著手向湖邊走去。

    葉兒和蝶姨並沒有走遠,就坐在湖邊的木亭裡。

    「你們多久沒去楓仙谷了?」蝶姨剛聽葉兒說完祝童遇到的意外,看著走進木亭的祝童問道。

    祝童與葉兒對視一眼,苦笑著搖搖頭說:「一年多沒去了,從那次離開,再沒去過。」

    「回去看看吧,那裡是蝶神的家啊。」蝶姨盯著祝童的眼睛,不滿地說;「我從你的眼睛裡看不到它,它太累了。」

    祝童去看葉兒的眼睛,果然,在兩彎秋水深處,隱約能看到白蝶微微的殘影。而葉兒卻搖搖頭,表示什麼也沒看到。

    「母親傳給我時多我說,蝶神是我們客人,是我們身體的半個主人。供養它要盡心盡力,不怕辛苦。母親說,供養蝶神的人不能離開湘西,是因為蝶神不能離開大山,蝶神是楓仙谷的神靈,楓仙谷是它的廟宇它的家。以前,我每過兩、三個月都會到楓仙谷住幾天。春夏蝶神躁動多怒,供養蝶神的人要在楓仙谷的神湖裡沐浴,蝶神需要神湖的滋養;秋天冬天,蝶神該安靜修養了,在楓仙谷住幾天,神湖的水能讓它變得安靜。」

    「供養?」在祝童這裡,蝶神根本不是什麼主人或客人,它最多算是祝童手裡的一件武器;哪裡有什麼供養這一說?而葉兒,好像把蝶神當成朋友了;他們對蝶神都沒有多少畏懼與恭敬。

    蝶姨繼續道:「蝶神需要供養,它能替人消災解難,也能殺人於無形。不用心供養它的人,會遭到蝶神的懲罰、媽媽對我說,蝶神離開的楓仙谷的時間最多不能超過半年。你是祝由士,也許有辦法讓控制它,但蝶神是神,它不會變成小狗小貓;祝由士也不行。蝶神累的時候你也不會好受,在那裡住幾天就好了。只要你們去了楓仙谷,也許你們什麼也不用做,它自然就好了。」

    「蝶姨,您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嗎?」祝童把蝶神第一次發作時的情形說一遍,又問道。

    「有過,但那是在與別的神鬥法時;」蝶姨聽完,吃驚地說;「你遇到別的神了?」

    「別的神?」祝童想了想,搖頭道;「我不能肯定,但如果有的話,我不會沒有感覺。」

    「怨我了,沒對你們講明白。「蝶姨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湘西不只有蝶神,還有五毒神、洞神和山神。有時候,我在別人身上下了蠱蝶,他們會找別的神去破解。你必須盡快找到他們,阻止他們請的神毀掉蝶神的孩子。那就是鬥法了。如果他們請到的是洞神還好,洞神會收走蝶神的孩子,不會想要降服你。如果是山神或五毒神就麻煩了,他們會利用蝶神的孩子攻擊你,控制住你的蝶神,反噬你知道吧?你遇到的情況,很像是鬥法失敗;蝶神快被別的神控制住了。」

    「反噬……」祝童默默念叨著,想必是這個原因了。他遇到的情況確實是蝶神反噬,可是……

    「它在外面有幾個孩子?都好嗎?」蝶姨有問。

    「幾個孩子?」祝童真的吃驚了,心虛地問;「有什麼講究嗎?」

    「當然有講究了,蝶神又不是豬啊狗啊什麼的,隨便生隨便養。媽媽對我說,蝶神在外面的孩子不能超過三個,每個孩子在外面一年,就必須召回來,那是蝶神最好的給養。」

    「如果超過一年不召回來,會發生什麼事?」葉兒問。

    「大多數情況是,寄主養不起蝶神的孩子,死了;孩子也就沒了。最壞的情況是,有些孩子會進化成另一個蝶神。世界上不能有太多的神,你必須阻止那樣的事發生。媽媽就是因為去收回一個變成神的孩子,受傷過重,才把它們傳給我。媽媽說,婆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死了。蝶神的孩子變成神後要做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你們,殺死你們的蝶神……」

    蝶姨說起蝶神的事神采飛揚,滔滔不絕。

    祝童卻是毛骨悚然,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害怕。

    原來,蝶神有如此多的講究!他心裡暗自算著,這些年來由自己的手散出去的紫蝶,何止三個?在外面活過一年的,也不是個小數目。
jiwtc 發表於 2010-11-2 06:43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五、反噬之危(下)

    葉兒自從蝶姨那裡傳到白蝶神後,可算是半隻腳邁入了江湖,已然明了祝童用蝶神治病與作為威脅與恐嚇工具的情況,滿是憂慮之色。

    更可怕的是,他只想到去利用蝶神的孩子達成自己的目的,完全忽略了蝶神反噬與蝶神的孩子要回頭來與蝶神鬥法。

    她不安地拉住祝童的衣袖問:「它們……很危險嗎?」

    「你們……」蝶姨看著葉兒奇怪的表情,明白了一些,焦急地說;「你們必須馬上去楓仙谷,蝶神的孩子成神之後,一定會去那裡。只有得到了神湖的沐浴,蝶神的孩子才有成為神的資格。它們一定會先去那裡。」

    「並沒有鬥法。」祝童利用這段時間把蝶姨的話梳理了一遍,說;「在蝶神發生異變之前,我沒有感覺到威脅;異變突然發生,很快就結束了。」

    「沒有鬥法?」蝶姨不明白了,皺著眉頭想了想:「那我就不明白,也許,你不知道鬥法的情形。」

    「我曾經與人鬥過,那是一隻蠶蠱。我知道鬥法時的會出現什麼情形。可以確定,蝶神的異變與鬥法無關。」

    「你是祝由士。」蝶神她上上下下打量著祝童,說;「媽媽告訴我,不要輕易招惹祝由士,不要對祝由士下蠱,不要對與祝由士有關係的人下蠱。祝由士有通鬼神祇能,他們可以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利用蝶神的孩子傷害蝶神。甚至,殺死蝶神。」

    祝由士!祝童想,蝶姨說的祝由士,應該是指那些邁入蓬麻仙境的祝門高人,也只有他們,才會有那般神通。雖然他只到蓬麻幻境,但在楓仙谷與江家高手和神鉤王寒拚鬥時,他有那麼片刻的時間曾邁入過蓬麻仙境。多多少少,能感覺到那個境界能使用的祝門秘術。

    這是一種十分難得的經歷,母親祝紅說,他們的師父曾點評過他們師兄弟三個,最有希望邁入蓬麻仙境的當屬老騙子祝藍;祝紅與祝黃的天資都沒有祝藍優秀。可是祝藍與祝童一樣,都修煉之事並不怎麼上心。反倒是最不為師祖看好的祝黃,現在是祝門修為最高深的一個。

    在蝶姨眼裡,他們都是祝由士,可……祝童倏然一驚。他猛然想到,蝶姨所說的祝由士,特製的祝門秘術,那都是玄功範疇的東西。

    湘西是祝門的根基所在,在過去交通不便的情況下,屬於半封閉的、經濟不發達的窮鄉僻壤。身負蠱神的人,多與蝶姨一般會尊崇長輩的傳統,不敢輕易離開湘西。他們並不知道,外面還有與祝由士一般玄功修為高深的人。而在過去的江湖中人眼裡,蝶蠱蠶蠱都是神秘而惡毒東西,他們也很少有機會見識蠱神,研究就更說不上了。

    空木大師的胭脂扣就是證明,在柳伊蘭眼裡,那是一個只為束縛、迫害女子的鎖鏈。空木大師雖然成功地豢養了蠶蠱,卻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破;他只會照著那本殘缺不全的書寫的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沒有蓬麻功護體,常年以精血供養蠶蠱,自己也被弄得消瘦枯乾;他也從沒想過用蠶蠱去為人治病。

    可是現在不同了,祝童帶著蝶蠱離開湘西,帶著蝶蠱踏入江湖,踏足上海。有不少人通過他見識過了蝶神。這次危機,一定與這些人有關。

    有了這個由頭,可能利用蝶神對付祝童的人就有了個初步範圍。思來想去,也不過區區數人而已。

    老騙子祝藍、師叔祝黃、母親祝紅、柳伊蘭、曲老億都是可以自動排除掉的,他們不可能對祝童下手。

    道宗木長老,那是位值得尊敬的長者,如今祝門與道宗關係良好,沒理由得他這個罪江湖酒會召集人。凡星道士,更不可能了。他與祝童可算是半個師兄弟,身體裡都有一絲竹道士留下的氣息。

    蠱神之間的鬥法是充滿凶險的,搞不好就會傷及自身乃至危及生命。蛇君麻皮是手下敗將,可算是半個廢物了,他只能驅使蛇蠱做些簡單的事,根本沒力量挑戰祝童。

    一品金佛系統,只有參與圍剿江家村小金佛寺的空雪大師無處大師略微知道點,他們的玄功修為著實有限,只與葉兒差不多,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耐。

    剩下的就只有……索翁達活佛了。

    祝童忽然臉色發白。雖然想明白了,心裡卻湧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有理由有實力傷及蝶神的很可能是索翁達活佛,在祝童的思慮範圍乃,也只能是他了。

    索翁達在祝門呆了將近一年,作為名義上的掌門,他從長老祝黃那裡,對除了羊皮卷之外的祝門大部分秘術都有了或深或淺的瞭解;他甚至還為祝門留下了固字術。

    在梵淨山紅雲金頂,祝童正是利用蝶蠱的定位,最終讓他不得不暫時退出中原。

    三年之約還有一年半,可索翁達活佛彷彿幽靈一般,無時無刻不在用各種手段對祝童施加影響。只有索翁達才明白,祝童對蝶神的驅使和應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想……

    初步確定了嫌疑人,另一個問題也隨之而來,索翁達活佛是什麼做到的?他找到了哪個身有紫蝶的人。

    索翁達說過三年內不會踏足中原,祝童相信他是言而有信之人,不屑於做自毀形象落人口實的舉動。

    綜合蝶姨提供的信息,以及祝童本身的理解,能在千里之外傷害到蝶神,索翁達還需要一個媒介,也就是紫蝶。那隻紫蝶只能出自他的紅蝶,因為葉兒的白蝶這一次毫無感覺。

    祝童就這麼來來回回思量著,細細算計,可能被索翁達利用的媒介有點多。

    原海洋醫院院長王覺非如今在重慶,主持一家道宗與漢水尹家共同出資經營的道德館;他是個閒不住的人,時常會到處走走;很有機會遇到索翁達活佛。只要遇到,索翁達就能發現他身上的紫蝶,進而品出祝童的味道。

    大盜蘇起,早已是個神志不清的街頭乞丐,流浪到什麼地方都屬正常。

    陳老離開望海醫院後住進了佳雪花園,聽說近期與Della帶著孫子與離開上海去拜訪故友親朋,為了孫子,那老頭有點拚命了。

    還有一個可能,田旭陽田公子如今躲在北方不敢回上海,有錢人身邊自然會聚集起一些能人異士。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也許田公子他為了擺脫祝童的控制,花大價錢請到了哪個玄功修為高深的世外高人……

    所謂疑心生暗鬼,這種事只會越想越心煩,越想可能的對手就越多。鬧到風聲鶴唳的地步,就是自尋煩惱了。

    該來的早晚要來,祝童收回心思,終於下了決斷:近期一定抽空與葉兒去楓仙谷一趟。盡快讓傷殘的蝶神恢復,還需要重新建立彼此的互信。只有團結一致才有抵禦外敵的本錢。最好能與葉兒那樣,與蝶神相處的與朋友般和諧。

    蝶姨說的很明白,蝶神的孩子想要成神,必須要回到楓仙谷;那裡的漫天蝴蝶是蝶神的根基。

    想到這裡,祝童笑著挽住葉兒的手對蝶姨說:「這一年多實在是忙,我和她都忽略了蝶姨的囑咐;這次就算是個提醒吧。仔細想想,離開誰世界都不會毀滅。我們會很快安排一個假期,回楓仙谷住一段。」

    聽說要去鳳凰城,葉兒兩眼閃亮,暗自握緊了祝童的手。一年多來,最忙的不是祝童,而是她這個福華造船審計室主任。雖然有王向幀的支持,有祝童這個誰都知道不好招惹的後台,對有些明顯有悖常理的項目還是無可奈何。

    福華造船這塊蛋糕太大了,葉兒掌握著否決有與軍方投資的兩個船塢以及附屬設施工程有關的部分。這是一種巨大的權利,在福華造船的所有投資中佔有四分之一份額。很多時候,陳依頤都要把一些關鍵項目硬與軍方扯上關係,以借助她作為擋箭牌。

    一年多來,葉兒在祝童的影響下觀察事物的角度有了微妙的變化。有資格介入福華造船的都是業內有實力有影響的大公司,靠行賄與各方面關係施壓的公司,與通過正軌的招投標的公司,只要能過了初審,在設備品質與施工質量上並沒有明顯區別。對於這種重點工程,沒幾個公司敢做得太過分。這其中離不了松井平志領導的質檢部門付出的努力,也與福華造船雄厚的資金實力有關。

    祝童開始就給陳依頤、松井平志提出了一個建議,福華造船董事會也通過了祝童的建議。為了保證工程質量,減少今後使用中的人力與時間損失,福華造船對所有的設備與工程都開出的價錢,都比同類項目高出一成。有了這一成,只要不是太貪婪,足夠那些公司支付各種打點的費用了。

    葉兒後來才明白祝童的用心,正是有了這高出的一成,福華造船審計室壓力被大大的減輕了。

    蝶姨也笑著說:「我也想回去看看;這裡太乾燥了。」

    「那要首長同意才行。」祝童說。

    蝶姨現在身份不同了,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呢;他可不想帶著這麼個麻煩去迎接可能的挑戰。

    葉兒也想到了,勸道:「朵花就要結婚了,您如果回去,誰給他們操心呢。」

    「她啊,從來就沒把我這個媽媽放在心上。」蝶姨眼睛裡亮出欣慰的光彩。

    「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祝童看蝶姨暫時打消回湘西的事了,才小心翼翼地說;「請您教教我們怎麼收回蝶神的孩子?」
jiwtc 發表於 2010-11-2 06:44
三十二卷、蝶舞冰河 六、花咒(上)

「怎麼收回孩子?」蝶姨很是詫異;「收回來幹什麼?當然是殺死它了。

    葉兒臉色發白,蝶姨的話點明了一個殘酷的事實:蝶神是自私的,它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成為「神」,楓仙谷,只能有一對蝶神。

    祝童聽蝶姨如此說卻覺得很自然,這,也許就是身負蝶神的女子,不能生育的原因吧。

    蝶姨看看祝童,又看看葉兒,指著葉兒哈哈笑了起來。

    「您…… 笑什麼?」葉兒問。

    她剛與祝童交換和眼神,知道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我交你的花咒,你還記得嗎?」蝶姨猛然止住笑,盯著葉兒問。

    「記得啊;」葉兒四處看看。

    環湖是一排婀娜的垂柳,路這邊有幾處花壇,裡面卻只是一些常綠灌木;倒是木亭外擺著十幾盆應時花卉。初秋時節,幾簇金燦燦的菊花開得正旺。

    葉兒摘下兩朵菊花,在手心揉搓,只幾下,白嫩的手心就有了一些散發著淡淡的芳香的花汁。

    葉兒沾著花汁在右手中指的三處柔軟處畫出三個奇形怪狀的、符文般的圖案,伸到蝶姨面前:「是不是這樣?」

    蝶姨點點頭:「然後呢?」

    「您說,放蠱的時候用刺破指尖,在這中間點上三滴血。」

    「還有呢。」蝶姨端起葉兒的手,問。

    「我問過他,他說,放蠱是不用血。」葉兒抽出手,攥成個拳頭。心虛地看了一眼祝童。

    「傻丫頭,那是心血啊。真是個傻丫頭。」蝶姨又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蝶神將白蝶傳給葉兒後,曾悉心傳授過她養蠱和放蠱的方法。養蠱還好說,葉兒與祝童一樣身負蓬麻功,蝶姨並沒有說的太多。對於如何放蠱、如何鬥法,蝶姨說的最詳細,重點是一種專門用來的放蠱咒法。那種咒法蝶姨從未對祝童說起過,是她們著一支口耳相傳的「花咒」,是她用來保命的最後絕招。

    當時蝶姨讓葉兒發誓,不能告訴包括祝童在內的任何人,也不得隨便用「花咒」。

    蝶姨當時心裡有些恍惚,不甘傳承家族幾百年的蝶神就這麼離開。她只是讓葉兒簡簡單單地說聲「發誓」,沒有讓她以親人的名義許下什麼不好的報應之類的名堂,更沒有讓葉兒以蝶神反噬之類的東西詛咒自己。

    在她想來,祝童是葉兒最愛的男人,根本就不會遵守這個輕飄飄的誓言。可葉兒竟然真的沒有對祝童說起過,得到「花咒」一年多了,看來是一次也沒有真正使用過。

    這其實是蝶姨間接把「花咒」交給祝童。

    她或祝童只要用過就會知道這三個「花咒」的神妙,如果祝童早知道了「花咒」,就不會有如今的反噬。

    「第一呢,是水花咒;」蝶姨掰開葉兒的手指,指著她中指尖指肚上的「花咒」說;「也叫放花咒,請蝶神放出孩子時一定要使用這個咒。蝶神靠它控制孩子,施加了水花咒的孩子,如果與蝶神在半年內沒有接觸,自然就會死掉了。」

    祝童湊過去仔細看,十幾分鐘過去了,汁液已干;葉兒的指肚上的「花咒」與它的肌膚顏色相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什麼。想必,蝶姨那時手上隨時都畫有「花咒」,用的時候,只要刺破指尖就行了。

    「這是摧花花咒。」蝶姨指著葉兒中指的中間指肚說;「摧花咒也叫護花咒。把你的心血點在這三個地方,你就能在一刻鐘內擁有蝶神的力量。刀槍不入,無堅不摧。那時,我給你的蝴蝶面具就可以用上了,還有那把砍柴刀。」

    葉兒強笑道;「我不想做女俠。」

    「傻丫頭,護花咒可以讓你不受他的欺負啊。」蝶姨橫一眼祝童;「使用了這個咒,紅蝶神就是白蝶神的奴隸了。今後他如果做出忘恩負義的事,天底下也只有你能制住他,很簡單啊。」

    「聽到沒有?」葉兒笑了,用另一隻手點點祝童;「蝶姨說了,你是我的奴隸。」又皺著眉頭問;「可是,當時您並沒有說……」

    祝童想起自己與蝶姨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況,蝶姨明顯沒有修習過任何拳法,使用「摧花咒」後卻具備江湖一流高手的實力,把自己逼得狼狽不堪。

    又想,如果在紅雲金頂上與索翁達活佛時知道了這「摧花咒」,當時有祝門聚神術封閉的六位江湖高手的力量,使用「摧花咒」,能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鐘……

    再看看葉兒,眼神不禁有些曖昧的期待。葉兒一向溫柔如水,如果在某些時刻忽然激活這「摧花咒」,一定很刺激吧。

    相處幾年來,葉兒熟悉祝童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可算是在某種程度上與他心意相通;感覺到他心底的邪念,幾許輕紅從耳邊散開來。心裡嗔怒,卻不好說什麼,不禁瞪了他一眼。

    蝶姨笑而不語,神秘兮兮地看著他們這雙壁人。

    「那這是什麼咒?」祝童怕惹惱葉兒,在「水融」之前用出護花咒,那自己可就真慘了。想到這裡忙主動轉移話題。這一刻,他想起在蝴蝶洞內蝶姨向葉兒傳授「花咒」時,那曖昧而不懷好意的眼神,生怕這最後一個「花咒」有什麼更厲害的效用。有的的話,還是早些知道、早做準備為好。

    「這是天花咒;你畫的不夠圓。」看著這個花咒,蝶姨的神情變得嚴肅了;「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神花咒。使用這個咒要刺破拇指指尖,還要刺破這裡,兩點回合,死死地掐住,不到結束不能放開。」

    蝶姨握著葉兒的手,把她的拇指抵住中指下端指肚,擺出一個類似蘭花指的手印,又道;「輕易不能使用,用了就要全力以赴,盡最大的可能支持蝶神。那時,它是你的主人,是神。」

    「神花咒……鬥法時用的?」祝童問;心裡惴惴的。他只學著掐了片刻,就覺得這個手印大有玄機。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與玄功有關的咒法。

    蝶姨點點頭;「湘西不只有蝶神,還有五毒神、山神、洞神。遇到它們,身體的力量是沒用的,那時就要用到這個咒了。一旦使用了天花咒,無論勝負,蝶神都會受到重創,需要回到楓仙谷修養。你們也會心神受損,至少要半年才能恢復。」

    葉兒中指的最下端一節,「天花咒」已隱入肌膚,只能看到淡淡花痕畫出的兩隻眼睛般的符文,

    那是兩處至關重要又少為人知的大穴,事實上,中指上的穴位多與心神相關,一直屬於中醫諸家與江湖各派的不傳之秘,非嫡傳不可知聞。

    蝶姨指的「畫的不夠圓」那點,正是一處祝門稱為「關心穴」的所在,祝童不久之前握住芬尼的手時就曾暗中迅速地點壓這裡,芬尼並沒感覺到什麼不妥,卻不由自主的清醒了,妥協了。

    刺破此處,等同於將自己的心神完全放開,讓蝶神能使用這個身體的所有能量去與別的神鬥法,端端是件十分可怕的事。

    說完三個花咒,蝶姨也累了。沒有了蝶神的滋養呵護,她的身體與精力都大不如以前了。

    祝童與葉兒陪著蝶姨回到別墅,春子說起歐陽答應七點來吃蝶姨的湘西土菜。

    蝶姨雖然對春子不感冒,好像真的很喜歡歐陽,連聲吩咐專為省長服務的廚師和服務員去準備飯菜,特別說準備兩隻鴨子。她說,湘西土菜離不開鴨子,歐陽這幾個月幫助朵花東跑西跑的,瘦了好多,正需要好好補補。

    果然,七點還差五分,歐陽來了。她沒有開車,而是騎著一輛略顯破舊的電動車。正如蝶姨所言,歐陽確實瘦了,也黑了;隨隨便便穿了一套廉價的登山服、牛仔褲、休閒鞋的組合,只兩隻眼睛光芒四射,很有精神的樣子。

    只從她身上的衣服與現在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歐陽還是一個在上海養尊處優的嬌貴小姐,一位靠筆桿子呼風喚雨的商場風雲人物。

    葉兒與春子在別墅寬大的廚房裡幫蝶姨準備晚餐,只祝童坐在門廊下看資料。靠著藤木搖椅,面前的小幾上擺著幾盤水果糕點,周圍說不上湖光山色,也算是鳥語花香。現在的歐陽,似乎與周圍的一切都不太協調。

    歐陽卻沒想那麼多,放好車坐在這樣對面,順手抓起只蘋果,洗也不洗就放嘴裡啃,盯著祝童含糊地說:「你來了,我正想找你借點錢。」

    迎著歐陽餓狼般的目光,祝童有些心疼,又滿是愧疚;對歐陽眼睛深處的貪婪卻沒多少感覺。正是因為他的建議,歐陽才變成現在的樣子。那貪婪,不是為了歐陽自己,而是為了那些在歐陽感覺中正在水深火熱中期待救助的女童。

    「說吧,要多少?」祝童合起文件夾,這些都是春子在短短兩個小時內準備的與歐陽有關的黑資料,現在還是別讓她看到為好。

    「一億;」歐陽故作隨意地伸出一根手指;似乎那代表的不是一般人一輩子想也想不到的一億人民幣。

    「一億,我可以給你弄到;」祝童心疼地握住那根手指;「歐陽想過沒有,一億看起來很多,在你手裡堅持不了半年,有什麼用?用完了怎麼辦?」

    「你答應了,不許翻悔。」歐陽手裡的蘋果只剩個瘦小的果核了,她用手指勾住祝童的一隻手指;「拉鉤!哈,我忘了,『神醫李想』言出必行,答應的事一定能做到。這下朵花該高興了,她到上海跑了幾天,還沒有我歐陽一句話管用。」

    「我們去那邊走走吧。」祝童站起來,指著湖畔那邊;「歐陽,有多久沒有看夕陽了?」

    正是夕陽西下時,不遠處湖面被晚霞染成金黃,一圈圈蕩漾開來,真真是金光燦爛。

    「瞧,那裡有好多金子。」祝童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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