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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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861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1:47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八、偶遇(上)

張偉確實見過江小魚。遠遠的。

    在武漢江邊,尹石風與江小魚比斗時,張偉在場。

    雖然張偉當時根本就沒有看清江小魚的容貌,他是從一種常人根本觸摸不到的角度感覺江小魚的。

    習武之人看人的角度與習慣異于常人,加之警官的職業敏感,使張偉對江小魚多了幾分關注。

    祝童沒有刻意替江小魚隱瞞,卻也沒有說明。

    畢竟,大火輪假扮的那個江小魚剛剛死在警方監控的病房里。

    好在尹石風去了甘露源泉,那是個實在人,他是這次到來的江湖高手之中為數不多的知道江小魚身份的人之一。

    尹石風如果在的話,張偉也許能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江小魚的手腕不能不令人佩服,只半小時的時間,他已經借助空雪活佛完成了對天輪寺的初步控制。

    佛門聖地到底還是人的世界,天輪寺內也少不了各種各樣的勢力傾軋。

    曲桑卓姆到來後重用的是她從布天寺帶來人馬,與前任活佛辛格納布親近的大喇嘛們紛紛失勢。曲桑卓姆走了,她帶來的人也散去了。

    江小魚混跡此處多年,與辛格納布活佛之間有良好的友誼,對天輪寺內部的情況並不陌生。

    他用最快的時間把與辛格納布活佛親近的喇嘛們找來,組成一個以空雪活佛為核心的新班底,天輪寺的日常事務勉強可以維持表面上的正常。

    天輪寺並非小寺院,活佛的輪換並不是兒戲。

    宗教層面上,需要經過復雜的認證程序,舉辦莊嚴、隆重的升座法會。這些對江小魚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舍得花錢,什麼樣的大德高僧、上寺活佛都能請來。

    他之所以刻意對祝童讓步,是因為空雪活佛能否成為天輪寺主持活佛,還需要到政府管理宗教事務的機構報批。

    天輪寺以前在西京的人脈關系暫時是指望不上了,那些人多與原來的知客僧勒金沙尼喇嘛有良好的關系,接洽起來需要時間。但是,只要雪狂僧能得到一個與王向幀省長見面的機會,所有的問題都不是什麼問題了。

    隨著江小魚的吩咐,兩個僧眾從庫房捧來五套嶄新的僧服,張偉讓五位警官換上,暫時充當起天輪寺的內部人員。

    唯一有問題的是那扇被拉掉的大門,江小魚也有辦法,既然短時間內沒有修復的可能,就把另一扇也拆掉好了;這叫佛門大開,願者進來。

    破壞遠比建設容易,作秀遠比做事簡單。

    天輪寺的兩扇大門就被抗到的北院,僧眾們拿來了五色經幡,把破損處包包裹裹,不過十幾分鐘,整個大門渙然一新,喜慶祥和之氣油然而生。

    天輪寺寺內鐘鼓齊鳴梵唄振耳,各殿內燈火輝煌香煙繚繞;僧眾唱經的唱經,轉經的轉經,清掃的清掃,展現出一派興盛景象。

    十點十五分,第一批客人到了,他們是交通廳巴常務副廳長陪著萬家生佛到達天輪寺。

    他們並不屬于王向幀省長的隨行人員,陪同王向幀來視察的是專管交通的副省長,以及小馬哥的三哥、交通廳長馬格飛。

    巴常務有很堂皇的理由,陪同投資客商考察投資環境;況且,萬家生佛還是王向幀省長介紹來的客人。這對于巴常務來說是一個在省長面前表現的機會,他從得到消息的那刻起就開始準備了。

    祝童站在天輪寺大殿前的廣場上,正與巴常務萬家生佛寒暄,第二批客人抵達天輪寺。

    省外事辦竇處長陪同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一行來天輪寺觀光,並體驗戈壁名寺的風光。

    巴常務與竇處長親切握手相視微笑,都有個很堂皇的理由,大家都是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嗎。

    來了如此多的客人,天輪寺的接待僧人就有些不夠用了。

    有謝家河竇處長接待,雷曼這兩天在西京過的相當不錯,看到氣勢恢宏原生態味道十足的天輪寺很是興奮。祝童主動為雷曼做導游,但參議員的隨行人員也需要接待。

    江小魚剛接手知客僧,對手下的幾位負責接待香客的僧眾不太了解,原屬于勒金沙尼喇嘛的手下不敢用,就從天輪寺僧侶經學院學僧中選了幾個年輕俊俏的,好一會兒才讓稍顯混亂的局勢安定下來。

    到現在為止,祝童只在天輪寺前院的大殿、北院鐘樓和紅殿之間轉過兩圈,對天輪寺的內部結構並不十分了解。

    好在竇處長時常有接待任務,多次來過天輪寺,可算是半個導游。有了她的陪同,那前面帶路的靦腆的年輕喇嘛才顯得沒那麼狼狽。

    轉完了大殿,年輕喇嘛從慌亂中掙脫出來,逐步恢復正常。竇處長才輕松下來,落後幾步與祝童並行。

    “十點五十分到十一點整,長與參議員有一個非正式見面,有幾句話需要李先生轉告參議員。”竇處長不露聲色地對祝童道。

    “哦;”祝童有些意外。看來,竇處長真的有工作任務啊。

    想想也不奇怪,竇處長不比巴常務,沒有王向幀的指示,她不會把如此敏感的客人帶到這里來。

    可是,王向幀選擇在天輪寺見雷曼,倒是要表達什麼意思?

    “雷曼先生在西京都見過什麼人?”祝童轉頭問西蕾亞小姐。

    西蕾亞用英語低聲介紹了雷曼參議員最近兩天的行程,除了出席謝家的開業慶典,就是由竇處長帶著四處游山玩水,行程相當豐富;或許用緊湊來說更合適。

    听完,祝童大致明白了。

    最關鍵的信息是,書記大人並沒有安排與雷曼先生見面。那麼,王向幀這麼做很有點意思了。

    照竇處長的說法,王向幀希望與雷曼的見面時一次參觀天輪寺期間的“偶遇”,攝像機將記錄下“偶遇”的全過程。

    雷曼參議員需要表達對天輪寺的贊美,表示對這片西部土地的未來展充滿信心。

    “偶遇”的確切地點被選擇在天輪寺北院的藏經樓。

    祝童與雷曼達成共識沒什麼問題,作為職業政客,雷曼堪稱專業的表演水準。只是苦了那位年輕俊俏的解說喇嘛,行程安排不由他確定,天輪寺的面積並非與它的赫赫名聲一樣偉大,參觀完大殿、天王殿、八菩薩殿、地藏菩薩殿、白殿,就沒什麼地方可看了。

    十點五十分,祝童將雷曼一行送進天輪寺藏經閣,雖然竇處長再三邀請,祝童堅決不在此種場合露面,與也偶然經過的北院的巴常務以及萬家生佛站在一起,觀看那座重新陷入地下的紫金銅鐘。

    萬家生佛一向是萬家海主外,盛福主內。

    這會兒,巴常務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時刻準備迎接王向幀走出藏經樓的“重要時刻”的到來,只與萬家海應酬著。

    祝童靠近盛福兩步,低聲問道︰“盛老板,感覺如何?”

    “相當不錯。”盛福板著臉道。

    “真的不錯?”祝童從他臉上看出有異常,又問。

    “巴廳長也很難啊。”盛福感慨一句,又道︰“僅從這個項目本身,入股高公司對我們真是個難得的機遇。可這兩天與我們接觸的還有別人,馬廳長好像另有打算。”

    明白了,萬家生佛擔心的官場內部的斗爭。巴常務到底只是副廳長,馬格飛才是正廳長。

    之前沒人對王向幀提出的成立高公路投資管理公司的建議感興趣,一是沒有資金來源,二是搞不清王向幀的真實意思。是說說而已,還是真要在這片土地上作出一番事業。

    現在,王向幀把財神爺請來了,各方面的算計隨即也迅展開了。

    馬格飛有什麼打算,祝童多少能猜到點,可有些話不能亂說,有些人,不能輕易得罪。

    他拍拍盛福的手臂,道︰“放心吧,東海投資的于藍總裁下午就到,她對這個項目也很感興趣啊。”

    听祝童這麼一說,盛福當即精神一振。東海投資的真正當家人是誰,他一清二楚。上次的幾個項目做的就不錯,這兩天之所以猶豫也是因為東海投資沒有參與進來。

    現在不同了,祝童既然進來了,以他的手腕、心計、手段……

    正想著,一群人從藏經樓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王向幀與雷曼參議員,雪狂僧作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陪在他們身邊。

    看到祝童,王向幀很自然地招招手。

    祝童躲閃不急,只好走上去,順手還拉了一把巴常務。

    “我給介紹一下,這位是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這位是大有名氣的‘神醫李想’。”王向幀看上去狀態很不錯,興致也頗高。可說出來的話讓祝童有點暈,雷曼參議員還用得著介紹?

    雷曼參議員比他習慣這種場合,握住祝童的手說︰“ok,早听說過‘神醫李想’,李先生真是年輕有為啊。”

    接著,王向幀又介紹身邊的官員給他認識,其中就包括那位馬格飛廳長。

    祝童沒看到攝像機,想必那些記者們被堵在藏經樓內,這才是真真的一次偶遇。

    他先是與王向幀介紹的官員一一握手問好,交換名片,接著把巴常務介紹給王向幀。

    巴常務表現的恰到好處,問候各位領導之後,又抓住機會把高公司與萬家生佛的情況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祝童以為,能用區區的三百來字表達出如此清晰全面的內涵,巴常務身邊一定有個十分強大的筆桿子。

    王向幀耐心地听完巴常務的介紹,高度表揚了巴常務的工作態度,並與萬家生佛親切握手,表示歡迎他們來西部投資。

    最後,王向幀主動邀請大家合影留念,照相時還特意把萬家生佛拉到身邊;卻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天輪寺的主持活佛雪狂僧。

    省長還有更重要的工作,照完相就告辭了。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至此,偶遇就算告一段落。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1:50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八、偶遇(下)

    王向幀的車隊消失在天輪路盡頭。

    張偉與牛少校也隨著返回西京,對于他們來說,天輪寺的事情已然結束。

    巴常務、竇處長可沒走,微笑著看著遠去的車隊,眼神里的內容復雜莫名。

    這件事之後,他們要面臨一個相同的問題︰今後如何站隊?

    能坐到他們那個位置上免不了有各自的權貴圈子的支持,忠于曾經的上級、親朋好友,榮辱與共同擔風雨無疑是理想的選擇。

    可現在,他們都處于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如何解釋就是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對于巴常務來說,他是主動把自己置于如今的境地。

    他曾經是交通廳長馬格飛的心腹,可算是馬家勢力的中堅力量與受益者,要不然,也做不到常務副廳長的位置上。

    接到王向幀拋來的橄欖枝,巴常務也不是貿然就作出了如此重要的選擇。王向幀是省長,且正處于盛年,具有令人矚目的上升空間。而馬家雖然在西京乃至某個圈子里有極大的勢力,但馬家四兄弟還沒有一位坐到正省(部)級的位置上。

    可以想見的是,繼續跟隨馬家,正廳級應該就是他仕途的盡頭了;跟著王向幀才有攀向更高權利高峰的機會。

    這是一場豪賭,沒什麼好解釋的,也用不著向誰解釋。

    馬格飛方才看他的眼神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開弓沒有回頭箭,走出了這一步,他就只能把自己牢牢地綁在王向幀的戰車上。

    王向幀臨走時特意對他說,為了避免走彎路,盡快把相關材料準備一下向他匯報,如果有必要,準備邀請他到政府辦公會議上做專題匯報。

    馬格飛也听到了省長的話,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在場的哪個都清楚︰從今以後,巴常務已經不屬于他這個廳長管轄了,高投資管理公司的事情也與交通廳沒什麼關系了。

    對于巴常務來說,如此豐厚的回報是可以令人滿意的。這意味著,他最少也能撈到個高投資管理公司董事長的位置,那也是個正廳級啊。

    何況,他如今可算是王向幀樹立起來的一個典型,書記大人還有兩年就要退了,只要王向幀能順利接任,他前途不會只限于一個區區正廳級。

    當然,前提是他必須把高投資管理公司牌子漂漂亮亮地豎起來。

    竇處長卻是**的,也可以說是半推半就。

    她有機會拒絕,最終卻選擇了隨波逐流。雖然有個很好的借口,听從領導的指示。但誰都知道,這樣的借口是站不住腳的。

    在西京官場上原本有三股主要的勢力,以馬家為主的一方佔據了多個重要的實權部門,並在各個地市有相當龐大的影響力,可謂是一條龐大的地頭蛇。

    以書記大人為的一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前任省長也是個外來者,他到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逼迫馬家的主心骨馬格權,離開常務副省長的位置上到北京某部做副部長。

    但是他也付出了代價,在省長任上只做了兩年就**調走了;沒有馬家的配合,他幾乎什麼也做不了。

    書記大人是個老滑頭,他與馬家一直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系。

    前任省長的離開他他出了把力,那其實也是一次利益交換。

    這次交換之後,書記大人提拔了一批被馬家壓制的干部,形成了以他為核心的一方勢力。第二年,就把馬家的另一個重要人物,原省改委主任交流到東部某省去了。

    竇處長就是書記大人提拔起來的官員之一,可眼下,王向幀省長用了一個很堂皇的理由使她處于兩難的境地,想想就頭疼……

    如果說,前天晚上那次針對“神醫李想”的陷阱只與馬家有關的話,天輪寺這樁事之後,書記大人與王向幀之間短暫的合作就畫上了句號。

    看到馬家倒霉,竇處長心里只有一個字︰爽!這些年來,以馬家為代表的本地保守勢力已經成為制約經濟展的主要力量,書記大人動過心思,只一接觸遇到反彈就知難而退了;這讓竇處長有些失望。

    省長借巴常務之手挑起高投資管理公司的大旗,與書記大人的關系看似一團和氣,實則貌合神離,各種各樣的矛盾是免不了。特別是以書記大人的心胸,一旦看到王向幀省長與雷曼參議員“偶遇”的新聞,竇處長的行為肯定會被認為是背叛……

    可她怎麼就忽然鬼迷心竅,如此重要的事情也沒有提前向書記大人打個招呼呢?

    竇處長淡淡地看了一眼巴常務,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個叫“神醫李想”的年輕人身上;是因為他嗎?

    前天晚上生的事,竇處長可算是半位親歷者,事先沒有听到風聲,事後卻有豐富的信息來源。雖然的小道消息說什麼的都有。以她的智商,很敏感的意識到這件事背後的復雜背景。

    在竇處長看來,“神醫李想”的表現雖然出人意外,事後看來卻是最好的選擇。

    事後諸葛亮與諸葛亮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設身處地地想一想,竇處長認為,她如果面臨這個圈套的話,九成九已經陷進去了。

    可“神醫李想”卻沒有,他竟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作出準確的判斷,與小馬哥化干戈為玉帛把酒言歡。

    在西京,哪個不知道小馬哥是個難纏的混球!雖然他近期很少主動招惹什麼是非,但如果“神醫李想”沒幾分斤兩的話,只憑那個藍公子對辛雲的挑逗就足以讓小馬哥作出瘋狂的事了。

    秦可強先生據說是“神醫李想”很要好的朋友,但得到他被懷疑是殺死小馬哥的嫌疑人的消息後,“神醫李想”的表現又一次令人意外。他沒有做任何事,而是第一時間離開的西京。

    如此機敏睿智的年輕人,竇處長是第一次遇到,不可否認,她被“神醫李想”吸引了。

    與他們兩位比起來,祝童腦袋里的官司只多不少。

    天輪寺算是拿下來了,秦可強的事也有了眉目。張偉說了,最遲明天上午就能把該走的程序走完,那時,秦可強就自由了。

    雪狂僧忽然變成天輪寺空雪活佛,本來應該是件可喜可賀的大好事。只是一想到背後的導演是江小魚,祝童心里怎麼也輕松不下來。

    還有更頭疼的三品藍石,現在是解決歷史遺留問題的最好的機會,藍宇很快就要到了,可祝童還沒想好該如何和對方攤牌。

    “兩位,午飯該怎麼安排呢?”祝童笑著收回心思。看看表,快十二點了。

    雷曼參議員一行與萬家生佛還正在天輪寺內游玩,他們與空雪活佛一樣,被認為不適和出現在送行省長的隊伍中。

    西部時間比東部要晚,本地人習慣于在兩點左右用午餐。可雷曼先生一行與萬家生佛不是本地人,他們還是習慣在十二點吃飯。

    “听說甘露源泉的環境不錯,飯菜也很有特色。”竇處長是專業人士,對接待工作很有心得,資料也掌握的比較充分。

    巴常務心情愉快,接口道︰“是不錯,我在那里吃過,餐廳里有幾道招牌菜值得品嘗,比如踏雪無痕、柔腸百轉、洋洋得意,味道都相當不錯。酒水……用甘露泉水釀造的天輪玉液就可以。”

    “踏雪無痕是什麼?”竇處長問道;“準備起來不麻煩吧?”

    “踏雪無痕就是蜜*汁駝掌啊;”巴常務笑答;“竇處長應該知道,這道菜是要費點時間,一個小時足夠了,倒是洋洋得意,至少要兩個小時。”

    “我知道了,洋洋得意就是烤全羊,對吧?”竇處長聞弦知雅意;“那柔腸百轉,一定就是紅羊肥腸,倒是很有心思啊。這樣吧,巴常務既然去過,這頓午餐就由您安排。你們五個人,我們這邊十五個人……李先生,四個房間應該夠用了,帳算在我頭上。”

    “哪里能讓竇處長破費?省長來視察天輪路,這頓飯該我們交通廳請。”

    巴常務與竇處長說笑間就把事情定了,巴常務的秘書早在一邊候著,看巴常務一點頭,就飛快地想甘露源泉方向跑去。

    祝童有點擔心,江湖道幾十號人馬也在甘露源泉,希望餐廳有足夠的房間能容納如此多的人。

    看祝童沒有進去的意思,兩位官員與他打個招呼,重新進入天輪寺招呼各自的客人。

    這時,祝童才有時間拿出電話,向空寂大師、羽玄真人、梅夜老先生出邀請,請他們務必在兩天內趕到西京,參加江湖理事會成立以來的第一次臨時會議。

    剛放下電話,江小魚就出現了。

    他剛才帶了一頂高帽,這時,高帽拿在手里當成扇子揮舞著,湊到祝童身邊道︰“馬格飛算不得什麼,要注意的是馬家老四,馬格建才是個恨角色。主要馬老大一聲令下,殺人放火都不在話下。”

    “馬家杰是馬家老大的孩子吧?”祝童嘴角浮起一絲笑紋,問道。

    “嘿嘿;”江小魚不無尷尬地笑笑,揮舞著帽子道;“總之,提醒姓巴的一聲近期注意點,馬家最恨叛徒。”

    祝童不置可否地笑笑,差一點有被這家伙當搶使了。他如果接過那只優盤,用里的東西對付馬家杰,想必要注意點的也有他了。

    “空雪大師要見你。”江小魚又道;“他老人家在紅殿恭候大駕呢。”

    “對不起,我在等人,暫時沒時間。”祝童望著天輪路,淡淡地拒絕了。

    在空寂大師到來之前,他不會再介入天輪寺的任何事情。

    好在,兩輛黑色房車適時出現,讓江小魚少了一些尷尬。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1:51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九、酒肉朋友(上)

    一年沒見,藍宇先生兩鬢染白,額頭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

    眼楮里的紅絲可以看出,過去的二十多個小時他一直處于忙碌之中,可謂身心具疲。

    “藍叔叔,您要多保重啊。”祝童上前幾步,握住藍宇的手誠懇地說。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藍宇為叔叔而不是藍先生,藍宇強打精神微笑著說︰“有了這聲叔叔,一切都值得了。”頓了頓,又不無感慨地說︰“人生就是這樣,絕大部分的事都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總有各種各樣的不如意意;我曾希望你與能成為一對‘酒肉朋友’。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藍宇乘坐的車里只有他這一個乘客,第二輛車遠遠地停在二十多米外;藍宇用在這種方式表達出一種負荊請罪的姿態。

    “藍叔叔不必如此,我和藍兄一直是好朋友啊。”祝童萬萬不敢對藍宇先生如此輕慢,天輪寺的大門之外只有他自己。他之所以讓無處大師與秦銅山回避,就是為了不讓藍宇先生太過難堪。

    “三十年前,我第三次見你父親時,他從屋後挖出一壇自釀的黃酒,說︰‘人生如電過蒼穹,轉瞬即逝。只要能做到三樣事即無憾。其一,妻貌比西子、性若相如,可白頭偕老相濡與沫;其二,子如諸葛,一世不吃虧;其三,有朋似張飛,三杯酒下肚即坦誠相待。他說我身上有股酸腐之氣,喝點酒沖沖才好些,所以,只能算他的半個朋友。當時我們約定,下一代定讓他們為酒肉朋友。可是,湛江與你比起來可謂天差地別,所作所為更是荒唐無稽。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好掩飾的。他就在那里,童兒想知道什麼盡管去問。我已經和他談過了,如果不能得到你的諒解和友誼,和右江一樣,他就沒資格姓藍了。”

    祝童不自覺地隨著藍宇的話遙想當年,能說出這番言辭的,怪不得能把母親祝紅騙到手。

    父親說這些話的時候,面對時來自國外的三品藍石的代表,江湖酒會召集人藍宇,那時的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采玉人,該是何等的神采飛揚啊。以他的身份,能得到竹道士、曲老億這些江湖新秀的友誼,定然不是個尋常之輩。祝童迫切地想知道,父親曾做過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才能讓藍宇去刻意結交,成為父親的半個朋友。

    轉而又一想,才知道這是藍宇在間接替藍湛江求情了。

    收回藍右江的姓氏!等于把他驅逐出藍石家族,這在過去看來算不得什麼,在如今的經濟社會背景下,可謂是最嚴厲的懲罰了。藍右江不過是藍石旁系分支,藍湛江卻是藍宇先生的兒子,正宗的嫡傳子弟,收回姓氏等于剝奪了他的一切。

    “藍叔叔,佷兒明白您的意思。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聆听藍叔叔的教誨,想听您多說一些江湖往事與先父的過往。您是第一次來天輪寺吧,我去請藍兄下來,共同陪您轉轉?”祝童放低姿態,態度誠懇地征求藍宇的意見。

    藍宇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一些,嘉許地點點頭。藍湛江的事至今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其中以江湖酒會召集人的態度最為重要,能得到祝童的諒解,事情就好辦多了。

    祝童快步走到第二輛車前,拉開車門。

    車上有兩位乘客,藍湛江低頭坐在後座,于藍坐在司機旁邊的副駕駛席上。

    祝童與于藍交換一個微笑,對低頭坐在後座的藍湛江伸出手,道︰“藍兄,歡迎回來。”

    藍湛江抬起頭,勉強笑笑︰“我真……”

    祝童一把把他拉出來,笑道︰“藍兄不用說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伯父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對‘酒肉朋友’,我以為,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老板,我能去嗎?”于藍也從另一側下車,轉過來。

    她幾天的衣著很隨意,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T恤,黑色緊身牛仔褲將修長的雙腿裹得緊繃繃的,頭用一條絲巾隨意挽住,笑吟吟地看著她。

    說來,于藍雖然是東海投資的總裁,祝童刻意避免與她有過多的接觸,每月不過三兩次。于藍現在的裝束與在上海截然不同,讓他不禁想起兩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一起去吧,正有些事要找于姐商量。”祝童點點頭。

    于藍是藍右江的親生女兒,雖然因為逃婚關系鬧的很僵,畢竟有一份血緣在。

    藍宇沒把藍右江帶來,如何處理他,想必還要听听祝童的意見,看祝童是什麼態度。

    于藍挽著藍宇先生在前,祝童與藍湛江稍後,一行四人再次進入天輪寺。

    僧侶們早得到叮囑,遠遠的就避開了。這一路停停走走,先後與竇處長陪同的雷曼參議員一行、巴常務陪同的萬家生佛“偶遇”,都只是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他們都對藍宇先生很好奇,尤其是萬家生佛,看出能有這般氣度的肯定不是尋常之人;可祝童只說是一位長輩,沒有介紹的意思,他們也只好報以禮貌地微笑,擦身而過。

    藍湛江可謂徹底想明白了,將他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完完本本地告訴了祝童。

    原來,廖風被趕出上海後,在天輪寺桑珠活佛的支持下建立了甘露文化展傳播有限公司,針對祝童的陰謀就是那時候開始啟動的。

    當時的情況是,祝童帶領的第一批上海客商與本地的九家企業簽署合作協議,在王向幀的授意下,報紙電視大力宣傳,引起了包括曲桑卓姆和廖風、馬家在內的廣泛關注。

    在馬家的支持下,馬家杰可算是西京政商場面上的風雲人物,與天輪寺活佛曲桑卓姆有過數面之緣,當即驚為天人。他雖然風流,卻沒到忘乎所以的地步,稍一試探就知難而退了。

    廖風與曲桑卓姆策劃這個陰謀的時候征求過藍湛江的意見,藍湛江當時拒絕參與。于是,廖風轉而去聯絡馬家杰,希望能得到馬家的幫助。

    開始並不順利,馬家杰知道“神醫李想”是省長王向幀的客人,他不想為馬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半月前,馬家老四馬格建從北京開會回來了,他帶著馬家杰到天輪寺拜訪了曲桑卓姆活佛。

    與此同時,藍右江忽然找到藍湛江,于是,陰謀的車輪開始啟動了。

    藍右江許給藍湛江的承諾是,這次事了,無論成功與否他都回退出,並舉薦藍湛江為三品藍石在江湖道的代表。

    藍湛江做了一年多的鷹洋投資總裁,逐漸感覺到沒有江湖道的支持,只憑他個人與布天寺有太多的干擾。有幾個很不錯的項目眼看就要成了,卻在最後關頭泡湯了。

    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歸根結底,在上海,只有錢而沒有別的方面的支持,是做不成有油水的大項目的。

    藍湛江在鷹洋投資年底的總結報告中寫的很客觀,也很全面,他希望能得到鷹佛的授權成立一個聯誼性質的會所,把鷹佛的信徒集中起來。

    索翁達活佛沒有正面回復藍湛江的建議,隔了幾天,仁杰薩尊活佛邀請他到布天寺,說鷹佛希望與他見面的。

    藍湛江知道鷹佛的厲害,他怕與鷹佛的信徒一般被**,拒絕了仁杰薩尊活佛的邀請。

    這件事後,藍湛江的在鷹洋投資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他早有退出鷹洋回歸江湖道的心思,于是與藍右江一拍即合,同意在適當的時候扮演一個可笑的小角色。

    藍湛江用了一小時的時間說,祝童又用了半小時的時間問,等全部明了,他們已經坐在甘露源泉餐廳的包廂里了。

    甘露源泉與祝童想象的大不一樣,也許是廖風參與的原因,到處都有江南園林的影子。

    以甘露泉是核心,廖風設計了一方半畝大小紅石砌成的人工湖,所有的建築都圍繞著人工湖呈擴散性設計。

    外圍的部分附屬建築都在施工,人工湖周圍的八座高級別墅級客棧已然投入營業。

    巴常務包下了其中兩座別墅,每座別墅有兩間高級客房,四間標準客房,臨水是兩間兼具餐飲娛樂功能的包房。此刻,祝童他們一行四人就坐在這麼一間包房里。

    巴常務在他們隔壁,竇處長的客人多,在另一座別墅內。

    巴常務曾進來敬酒,說甘露源泉原本只剩一套別墅了,他打出“神醫李想”的名頭才讓別的客人騰出了一間。

    在他來說,這當然是客氣話;可祝童很清楚,這是江湖道的朋友給他和藍宇先生面子,要不然,巴常務也許一套別墅也得不到。

    所以,所有的談話都在入座後結束了,現在只是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好在,甘露源泉的幾道招牌菜烹調起來頗費時間,今天客人又多,等等也好。

    洋洋得意上來了,兩位身著民族服飾的妙齡少女唱著悠揚的酒歌,捧上來一個銅質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是一只被烘烤得香氣四溢、金光閃閃的本地特產,小紅羊。

    看意思吃這道洋洋得意還有不少規矩,祝童示意兩位少女退下,拿起托盤上鋒利的尖刀從羊頭上割下一塊肉,送到藍宇先生的盤子里,舉起酒杯道︰“最尊貴的客人當然要享受最高禮遇,藍叔叔是長者,也是個前輩,我們三個晚輩敬您一杯。”

    藍宇沒有推辭,舉杯一飲而盡。

    祝童又從羊腹部切下一塊肉送到藍湛江面前,舉起酒杯道︰“藍兄,我現在正式邀請您加盟東海投資。”

    “啊……”藍湛江還沒說什麼,于藍先抗議了︰“老板,您不用我了?”

    祝童笑而不答,藍湛江兩眼一亮。

    藍宇舉起酒杯對祝童說聲謝謝,又對于藍道︰“傻丫頭,你該回家了。”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1:52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九、酒肉朋友(下)

  “我不回去。”于藍瞪大眼楮看看藍宇先生,看看藍湛江,堅決地說。

    “沒人強迫你離開中國,你先隨我回家一趟,半個月,你就能回來了。”藍宇微笑著拉起于藍的手,道︰“祝童師兄認為你可以做藍家的代表,我也認為很合適。”

    “藍先生,您錯了,我姓于,不姓藍。我已經不是藍家人了。”于藍又盯著祝童,咬著牙拼命抑制住眼眶里的淚水,搖著頭問︰“老板,你不要我了,是嗎?”

    藍宇和藍湛江相對默然,于藍改名離開藍家時,他們並沒有說什麼;那是藍右江的家事。

    理論上,藍湛江能否坐上東海投資總裁的位置還需要得到江湖理事會的認可,可在一品金佛、二品道宗兩大股東資本沒有到位的情況下,東海投資的事完全是祝童一個在操作。

    空寂大師曾兩次提出將金蓮花投資並入東海投資,誰都知道空寂大師的實際意思是,借這個機會讓金蓮花投資的管理人無聊大師也將進入東海投資,那個黃杰,也會很自然地成為東海投資的一員。

    祝童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生,他借口與三品藍石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婉言拒絕了空寂大師的建議。

    與無聊的資歷、學識、能力,以一品金佛的影響,無聊與黃杰只要進入了東海投資肯定會對于藍構成重大威脅。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祝童向藍湛江伸出橄欖枝,請他做東海投資的總裁,表面上是為了抗衡一品金佛的壓力,卻在事實上給了藍湛江一個角逐下屆江湖酒會召集人的資格。

    往深處想,這其實是祝童使出的一招殺手 ,是藍家很歡迎的殺手 ,有些問題,早晚需要有個了斷。

    作為回報,藍家需要在藍湛江正式加盟東海投資之前,處理好于八品江湖各派的歷史遺留問題;而作為東海投資的前任總裁,于藍也必須有一個合適的位置。

    祝童作出這個決定並不輕松,幾年來,于藍為七品祝門辛苦打拼,從山東小鎮的望海制藥到上海的東海投資,對祝童可謂忠心耿耿。

    可是,越是這樣祝童越覺得承受不起。他知道,于藍心里還抱有一絲幻想。

    在殘酷的時間面前,女人的青春是短暫的,他不能給于藍一個未來,不能再耽誤下去。

    “藍姐,也許你還不知道,藍右江先生已經離開藍家了。”祝童遞給她幾張面巾紙,拍拍她的手背道。

    “真的嗎?”于藍輕輕擦拭著眼角,淚眼蒙蒙地看向藍宇。

    “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們談過話,回到北京他將布聲明,右江正式脫離藍家,全心全意地追隨鷹佛,尋找生命的真諦。藍家的下一代里,只有你和湛江適合接替右江的位置,盛江他們幾個……”藍宇話語里的苦澀與無奈,讓于藍安靜下來。

    這番話不只是說給于藍,也是在告訴祝童,三品藍石已經驅逐了藍右江,今後他做什麼都與藍家無關。

    于藍想了想,又道︰“您的意思是,讓我做三品藍石的代表?”

    藍宇肯定地點點頭,殷殷道︰“雨兒,江湖道是藍家的根,無論我們離開的時間有多久、走了多遠,早晚是要回來的。右江做的很不好,他不想藍家回歸;即使沒有這件事也不能再做下去了。我已經老了,有生之年能看著你們成長起來,成為一個江湖人,足以欣慰了。”

    一聲玉兒,讓于藍忍了好久的淚水潸然落下。

    按照輩分,她應該叫藍宇先生一聲爺爺,叫藍湛江一聲叔叔。可她是藍家旁支,藍湛江比她大不了幾歲,彼此的關系一直很淡。

    藍宇的這聲“雨兒”,等于結束了于藍這個身份,從此以後,她將成為三品藍石核心子弟中的一員,下一代子弟的第一人,藍雨。

    “好了,藍姐回家是件喜事啊,我們應該喝一杯。”祝童舉起酒杯。

    藍宇親手端起一杯酒送到于藍手里,四個人喝下酒,祝童才想起另一個問題,看著于藍微笑。

    按照輩分認真論的話,于藍雖然比他大兩歲多,卻還要叫他一聲叔叔。想起過往,不禁……

    于藍看著祝童嘴角的微笑,粉面微紅,嗔道︰“不許那樣看我。”

    好在江湖道對于輩分只論本門本家,對外並沒有太認真的講究;只于藍在意,藍宇和藍湛江都只是一笑而過。

    祝童打個電話,無處大師與秦銅山才適時出現,道宗木長老隨祝紅護著凡星道士和葉兒回上海了,火長老與祝門大師兄祝槐還守在沙漠營地里,八仙曹國舅與何仙姑就代表道宗來向藍宇先生敬酒。

    一時間,包房里里氣氛熱烈,其樂融融。

    祝童還有客人,端起酒杯喝了一杯,說要去別的房間轉轉。

    于藍本想和他一起去,在上海,遇到類似的場合都是她陪在祝童身邊。又一想,她很快就要離開東海投資,到北京接下三品藍石的事物,心里又不好受了。

    祝童招招手,說︰“藍姐,你現在還是東海投資總裁啊。”

    于藍這才高興了,挽著祝童的手臂離開房間。

    巴常務宴請萬家生佛的房間就在隔壁,祝童與于藍進去時,里面歌聲委婉,正在舉行“洋洋得意”的開刀儀式。

    等儀式告一段落,萬家海舉著酒杯對祝童說︰“李先生來的正好,我和老盛正想過去呢,來來來,今天借花獻佛,好好喝幾杯。”

    “李先生總算來了,萬先生和盛先生說您從來沒有喝醉過,今天咱倆試試?”巴常務連忙拉著祝童做到他身邊,房間里里只有五個人,台面上寬敞的很。

    盛福看到于藍,兩只小眼楮笑得是眯成一條線,祝童說東海投資也要介入高投資管理公司,人果然到了。

    房間里的人都對知道藍宇的身份很好奇,巴常務雖然是本地成長起來的官員,眼光還是很厲害的。看到藍宇先生那雍容不凡的氣度舉止,馬上就能斷定這是個很有背景的大人物。

    剛才去敬酒,藍宇先生並沒有和他交換名片,祝童也沒有介紹的意思。回到這邊,萬家生佛也不知道藍宇先生的來歷。可他們都不好意思直接問,試探來試探去終究也沒什麼結果,對“神醫李想”神秘的背景就越好奇了。

    好在萬家生佛大約知道一些,巴常務與祝童不算很熟,試探無果就很快揭過去了。

    這邊應酬用去了半小時,都是明白人,知道祝童還要去竇處長那邊,也就沒讓祝童喝多少酒。

    竇處長在相鄰的別墅里,有木質回廊相連。

    進入房間,雷曼參議員本來就好飲,這時已喝得半醉了。看台面上切開的“洋洋得意”以及雷曼面前盤里堆的肉,就知道他剛才沒少喝。听兩位美女唱酒歌,是要有一定資本的。

    讓祝童意外的是,竇處長身邊多了個人,江小魚。

    他已經卸下袈裟,一身便服,很自然地坐在那里,與滿面桃花的竇處長相談甚歡;以祝童對他的了解,江小魚八成又對風韻迷人的竇處長動心思了。

    之前在天輪寺內,祝童就看到江小魚親自為竇處長一行做導游;他現在的身份是天輪寺知客僧,與常有接待任務的竇處長之間保持良好的溝通,應該很有必要。

    可江小魚明顯不懷好意,一個是天輪寺知客僧,一個省外事辦處長……

    還沒容他想太多,雷曼就一把抱住他,嗚哩烏拉地說了一大通。

    西蕾亞小姐看上去也喝了些酒,她沒有翻譯,房間里大部分人都沒听明白雷曼說的什麼,包括祝童在內。

    看大家都稀里糊涂的看著他,雷曼得意的哈哈大笑,這時西蕾亞才說,剛才雷曼先生是在唱一只有西部牛仔才會唱的酒歌。

    眾人這才鼓掌,雖然雷曼唱的比哭還難听。

    在這樣的氛圍下,除了喝酒也做不了什麼了。

    又是半小時過去,祝童和于藍剛走到回廊上,江小魚換了身便裝,早在拐角處等著呢。

    “這里也歸你了?”祝童輕聲問。

    “比天輪寺早。”江小魚笑呵呵地說。

    “你先回去吧。”祝童拍拍于藍的手說。

    于藍不認識江小魚,卻也知道能出現在這里都非等閑人物,乖巧地應一聲,走了。

    “師兄的桃花運真令人羨慕啊。”江小魚看著于藍搖曳的腰肢,贊道。

    “有事?”祝童問。

    “剛收到西京傳來的消息,馬家開始反擊了。”江小魚雙臂抱在胸前,臉上的表情很嚴肅;“勒金沙尼喇嘛帶著十幾個人,乘了五輛車正向這邊來。那些人都是曲桑卓姆活佛的信徒,他們打著的旗號是,降妖除魔,光復天輪。”

    “十幾個人,有什麼用?有師兄在,有空雪活佛在,偌大的天輪寺還怕他們嗎?”祝童作出不在意的姿態。

    “馬家杰也來了,他帶了幾個來自北京的媒體記者來天輪游覽,其中有一位姓葉的副主編。”

    “姓葉……”祝童想了,自己在兩天前听才听巴常務和萬家生佛說起過這個人。

    葉主編月前來采訪西部大開,好像在王向幀面前踫了釘子,沒想到又來了。據說,葉主編原來的主子是那尊佛。

    “無魚師兄有的意思是?”祝童知道,天輪寺事件只是一個序幕,真正的較量就要開始了。

    媒體記者也許沒什麼實際權力,但他們能操縱著輿論話題的走向,那尊佛既然派他們出來了,就一定有後續行動。

    暫時,江小魚與他的利益是聯系在一起的,應該先听听對方的意思。

    江小魚沒說話,做了個向下切的手勢。

    祝童搖搖頭,堅決地說︰“不能殺人。”

    “我是說車禍。”江小魚手腕一翻,笑道;“我已經派出去人手了,天輪寺上人少車少,他們又都是些有來頭的大人物,度應該很快的。現在外面在刮風,視線不會太好。如果風沙中突然鑽出幾匹受驚的駱駝……”

    “幾匹?”

    “我想,至少十匹吧。”江小魚整容過後的臉上,閃現出一絲陰險的微笑。

    “十匹駱駝,那就是不是意外了,是謀殺。”祝童唇角浮出笑紋;“也許,三兩匹比較合適,師兄忘了,我是‘神醫李想’啊。我希望,有一個姓馬的病人。”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1:53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十、投名狀(上)

    江小魚打了個電話,讓派出去的手下“克制”一些。

    完了與祝童相視一笑,道︰“還有件事,師兄在上海的那位病人。”

    “王文遠?”祝童皺起眉頭。

    “是啊,師兄別小看他,那是一頭喂不熟的狼崽子。”江小魚眼冒寒光,低聲道;“他到上海後不只在調查你,騷擾甦小姐,還在暗中調查東海投資、金蓮花投資和聖麗園。不趁這個機會干掉他,早晚會成為你我的心腹大患。”

    王文遠盯上東海投資和金蓮花投資很正常,盯上聖麗園集團,就有些讓祝童意外了。他看著江小魚沒說話,似乎在審視這些話的可信度有多高。

    “師兄現在是召集人,有些事要未雨綢繆啊。”江小魚沒有如祝童預期的那樣給出證據。

    “我會考慮的,謝謝江兄提醒。”祝童只好點點頭。

    王文遠,確實是個麻煩。

    “吱呀”一聲門響,藍湛江出來了。

    看到江小魚,他很是疑惑︰這個時候,祝童怎麼與一個陌生人在一起?

    “藍兄,猜猜他是誰?”祝童也不介紹,笑道。

    “阿彌陀佛。”江小魚低眉合十,做出一副循規蹈矩的樣子。

    整容之後,江小魚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最能暴露他身份的是眼楮;不與藍湛江對視,被看穿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藍湛江與江小魚只在有數面之緣,看了又看果然沒認出來。

    他做江湖酒會召集人的時候自重身份,大部分時間都在經營龍幫國際,與八派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那個時候的江湖道也沒有現在這麼融洽的氛圍,七品祝門名義上屬于江湖道,卻與江湖各派幾乎沒什麼來往。

    可祝童既然如此問,這個知客僧就一定有古怪。

    藍湛江伸出手,道︰“幸會。”他決定試試對方的修為,那是瞞不了人的。

    三品藍石子弟都可算是周半翁的弟子,他們還另外修習一種只屬于藍石家族的神秘**,也是一種甄別藍家子弟的秘術︰似水流年。

    與祝門蓬麻功一樣,似水流年也不具備什麼攻擊性,它有兩個特點︰養生固本,慧眼識人;跟周半翁學的那些皮毛,只是作為一種補充而已。

    養生固本,最明顯的好處就是傳宗接代。藍家從來都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族,每個藍家人至少有三個兒子。在過去的歲月里,保證了三品藍石有足夠的人理各處的生意。但是現在,過多的子嗣已然變成了一個令藍宇頭疼不已的巨大危機。

    如今的法律講究的是人人平等,藍家延續千年的嫡傳繼承七成財產、各分支平分三成財產的家規,正在面臨嚴酷的考驗。

    在法國,有資格繼承財產的藍家人有將五十六名。可以想見的是,藍宇一旦故去,一場激烈而殘酷的財產爭奪戰必將上演。

    似水流年唯一的一個神通就是慧眼識人,說起來,它的原型是一種古老的卜算密術。修習這種**的人都有一雙觀氣之眼和一種被稱為靈覺的東西。

    如果現在誰說三品藍石的祖先是跑江湖算卦的,藍石家族的人定然會矢口否認,可似水流年的另一個早被刻意淡忘的名字“靈驗術”,是無論如何是否認不了的。

    觀氣之眼善與識人,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一個人的大致氣質與良善狀態,是一種察言觀色的本事。

    靈覺可籠統的解釋為“敏銳的直覺”,也可理解人為“油滑”“精明”之類東西,它不僅能讓藍家人在危機到來之前就有所警覺,還有另一種功用︰在不知不覺中窺探朋友或對手的修為深淺與**路數。

    因為有了這種秘術,藍家人多顯得精明強干,善于算計經營之道。

    藍湛江能被派來出任一屆江湖酒會召集人,不只是因為他是藍宇的兒子,更重要的是他通過了“靈驗術”的考驗,邁入了似水流年的第一層**境界。他的大哥藍盛江曾經也垂涎于這個位置,正是因為修習家傳秘術沒什麼進展,才被否決了。

    藍湛江伸出手的同時,已暗自運轉所學並不精深的似水流年,想借握手的機會試探對方的一身所學。

    “阿彌陀佛,施主請了,貧僧不敢。”江小魚回退一步,不給藍湛江靠近的機會。

    “江兄,可對?”可藍湛江已經有大致結果了,但是還不敢肯定。

    “哈哈。”江小魚笑而不答。

    祝童點頭道︰“藍兄果然厲害。”

    藍湛江好奇地打量了江小魚一番,道︰“慚愧,剛才听無處大師說起無魚師兄,才想到江兄的身份。”

    “無處師兄啊,我們之間不太熟,想必還有些誤會,會好起來的。”江小魚也不裝什麼高僧了,豪不掩飾對金佛寺無字輩第一人位置的覬覦之意。

    祝童細想金佛寺無字輩高僧的情形,似乎江小魚並非沒有機會;最大的障礙還是來自江小魚的身份,他的老爹可是對金佛寺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啊。

    以祝童對江小魚的了解,他並不是個狂妄的人,費盡心機進入得到天輪寺只怕是另有所圖。

    “江兄如果方便的話……”祝童微笑道。

    “阿彌陀佛,與人方便就是于己方便,兩位請隨意,貧僧去為各位安排住處。”江小魚知道人家有事要談,笑笑走了。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這麼奇怪。

    祝童忽然覺得,與江小魚合作是一件很輕松的事,輕松到有些話根本就不用說,對方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兩個人作為對手時,盡管手段百出,卻都沒有將對方至于死地的念頭;這是一種互相算計出來的默契。

    江小魚知道祝童的底線,祝童也明白什麼事不能踫的,兩人都在盡量維持著自己的軌道,使之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們都明白,一旦兩條線交叉,必然是一個兩敗俱傷、沒有贏家的結果。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都是很自私的人,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況出現。為了保持這種微妙的平和,江小魚在關鍵的時刻自我放逐,任憑祝童把江家村端掉;作為回報,祝童並沒有對五品清洋趕盡殺絕,而是給煙子留下一絲重返江湖道的希望。

    他們都在不自覺地遵循著一條江湖道最為古老的規則︰萬事留手,點到為止。

    正是因為這條規則,八品江湖才能在歷史的長河中延續至今。

    八品江湖歷史曾出現過多位有志于一統江湖的大俠,他們中固然有亂世梟雄,也不乏雄才大略的英雄想要成就一番偉業;可他們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的︰被江湖道所拋棄。

    人心太復雜了,所謂的萬眾一心從來是短暫而脆弱的。

    混江湖的不能有太大的野心,一個統一的江湖道是缺乏活力的,必然走向滅亡。

    他們都從自身的經歷中總結出了一個道理,最可怕難纏的對手不是外部的對手,而是周圍的親朋好友;變成敵人的朋友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而藍湛江就是另一回事了,有些話要說到明處。

    “藍兄,歡迎你回來。”祝童伸出手。

    “師兄需要我做什麼,請吩咐。”藍湛江並不傻,知道祝童接納他回歸江湖道是有條件的。大的層面上,藍宇那邊已然有了交代,他還需要給另外表示一番誠意。

    “吩咐說不上,我想給你介紹個人。”祝童招招手,西蕾亞小姐裊裊娜娜地從另一扇門里出來了。

    “具體情況由西蕾亞小姐介紹,你們可以去那邊散散步。”祝童笑著說。

    “可以嗎?”西蕾亞挽住藍湛江的手臂,嫵媚地一笑。

    “當然。”藍湛江很紳士地恭了恭身,與西蕾亞小姐走向甘露泉。

    祝童想了想,又回到竇處長的房間,與雷曼參議員一行貴客把酒言歡,直到結束。

    按照預定行程,雷曼先生一行要搭乘今天下午四點的包機去上海,然後在上海呆上兩天,讓“神醫李想”為雷曼檢查調理一番身體,才返回美國。

    祝童如今在這里,雷曼先生的行程也就隨之改變了。他們今天晚上要住在甘露源泉,竇處長也不想這個時候回西京,酒足飯飽,就返回別墅的房間里休息去了。

    竇處長帶有兩位工作人員,一位女翻譯,一位男助手;她好像有什麼話要對祝童說,可看看男助手,只笑笑就走了。

    祝童對此並不太在意,外事辦里有幾位手眼通天的家伙並不奇怪。

    他走出別墅,遠遠地看著藍湛江與西蕾亞一雙情侶般地坐在甘露泉邊竊竊私語,拿出手機撥通了黃海的電話。

    來西京之前,祝童只請了三天假,黃海是他的擔保人。看現在的情形,祝童至少還要在這里呆兩天。

    黃海那邊沒說什麼,只說王文遠的病情很穩定,正在好轉。他答應在上海再呆兩三天,也就是作為抵押品,為祝童再請三天假。

    打完電話,藍湛江與西蕾亞也談完了。

    藍湛江臉上的表情有點難看,西蕾亞小姐講述的那些東西有一個很明顯的暗示︰祝童需要他給遞上一份投名狀,配合蕭蕭和西蕾亞,把那場暫時停頓的騙局演圓滿了。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1:58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十一、許願駝(上)

    天輪路為了避開風口,特意在“卡佳斯爾”這一段設計了三個彎角道弧線,以使來往的車輛和路基盡量避開來自西北方向的狂風的襲擊。

    三個彎角被稱為“卡佳斯爾”三道關,分別是天輪關、鬼輪關和地輪關。

    沒有風的日子,這三道關可謂是天輪路上最精彩的風景,看著路旁的古堡殘垣自然能引得那些文人墨客陷入歷史長河的雄美畫卷,遐思泛濫,不能自已。

    勒金沙尼喇嘛不是文人墨客,他從小生活在戈壁邊緣的草原上,那片草原總有些令人難以理解的事生,比如神傳藝人。

    勒金沙尼喇嘛就是一位得到神傳的說書藝人,所以他的信仰與別人不同,雖然名義上天輪寺的知客僧,但在內心里,勒金沙尼喇嘛對佛教並不怎麼看重。

    他有自己的信仰,那是一種更古老的、佛教進入這片荒漠之前就存在的、只屬于這片戈壁草原的原始神祗︰紅天狼。

    “卡佳斯爾”古堡正是這種信仰的組成部分之一,勒金沙尼相信,這里曾經是紅天狼的神廟,他認為紅天狼才是這片戈壁的保護神。

    每次經過“卡佳斯爾”,勒金沙尼喇嘛都會在心里吟唱一頌揚紅天狼的聖歌。這聖歌是他神傳得到的第一贊歌,也是他從來沒有當眾演唱過的一。他所吟唱的那些故事中盡管沒有出現過紅天狼這個名字,卻都是有一個共同主角,天狼將軍。

    他心里有個偉大的構想,如果有一天他能作為天輪寺的主人,一定會把天輪寺變成另一個“卡佳斯爾”,一座偉大的天狼將軍神廟。

    車隊頭車順利通過地輪關,西北狂風大部分被“卡佳斯爾”的斷壁殘垣阻擋,沒有造成什麼危險。

    最凶險的鬼輪關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百四十米,卻是最危險的一段。往往外面的風只有五六級,到了這里就能變成八級以上的狂風。現在外面的風至少有八級,被“卡佳斯爾”無處不在的斷壁殘垣擠壓後,從無數被風沙切割的石道夾雜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呼嘯而出,就是真正的烈風了。

    為了抵御這些烈風,天輪路的設計者在此處設計了一道兩百米長、高一米八的擋風牆;可是施工方卻把擋風牆的高度變成了一米五,厚度卻增加了。

    車隊進入擋風牆區域,勒金沙尼喇嘛緊繃的心才松弛一些。

    天輪路施工時,他是參與者之一;擋風牆也是在他的建議下做出改變的。

    有風的季節,很少有人或牲畜進入“卡佳斯爾”,一米八的高度會讓擋風牆承受太大的沖擊,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刮倒,還不如做的低矮堅實些。一米五的高度,足以保證來往車輛的安全了。

    天輪關是最容易通過的了,行駛在這段區間里,起風的時候能听到從“卡佳斯爾”內傳出的美妙迷人的樂聲,且風越大,樂聲越顯委婉淒美。

    有學者們曾專門考察過,認為這只是一種空氣被風力擠壓後形成的自然現象。可勒金沙尼喇嘛卻不這莫認為,在他听來,“卡佳斯爾”內傳來的樂聲與他的心里的那聖歌有同樣的旋律。

    天輪三關順利通過,風沙還是很大,車隊剛開始加,很快就提升到時八十公里左右。以這個度,十分鐘內就能到達天輪寺。

    也正是這個時候,意外生了。

    勒金沙尼喇嘛看到,路邊忽然跑出五匹駱駝,它們在漫天黃沙中跑上天輪路,迎著車隊沖過來。

    “小心……”勒金沙尼喇嘛猛一拉駕駛員手里的方向盤,越野車失去控制沖下路基。

    這片區域地勢還算平坦,但天輪路兩側都是尖利的紅色礫石。越野車在石堆中歪歪斜斜蹦跳著,前保險杠抵上一處瑪尼堆,才勉強停下來。

    勒金沙尼喇嘛顧不得自己肋部的疼痛,從彈開的車門中跳下來。

    駕駛員與他一樣,都只受到了輕微的撞擊沒什麼大礙,勒金沙尼喇嘛關心的是後座上的兩位貴客。

    還好,葉主編與他那位漂亮的女秘書緊緊擁抱著,在後座上瑟瑟抖。他們只是受了些驚嚇,應該沒什麼大礙。他們在路上就曖曖昧昧地小動作不停,現在終于不顧一切地抱在一起了。

    只不過,五十歲的大男人葉主編縮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妙齡女郎懷里,有點……

    勒金沙尼喇嘛正要把他們拉出來,幾聲痛苦的嚎叫使他把注意力投向十幾米外的天輪路。

    駱駝沒有撞到勒金沙尼喇嘛的頭車,可後面的司機卻沒有看到駱駝,事情生的太突然,根本沒有給他們留下做出反應的空隙。

    第二輛車是馬家杰乘坐的豪華路虎越野車,勒金沙尼喇嘛的頭車躲開了,他們卻沒時間躲避。

    馬家杰在西京可謂春風得意,屬于沒人敢招惹的角色,但他並不傻,知道此次天輪寺之行是有風險的。他見過四叔“小馬哥”的朋友們,個個都是亡命之徒。

    這一次他做個充分的準備工作,車上的司機與前排副駕駛位置上的年輕人,都是他高價聘請的職業保鏢。馬家杰也一反常態,坐在了後座還系上了保險帶。

    後面的兩輛車上還有兩位西京市局防暴隊的教官,他們都換了便衣,在關鍵的時候,他們的身份與一身苦練多年的本事能保證馬家杰的安全。

    路虎與一匹雄壯駱駝重重地撞在一起,劇烈的沖擊力使這輛豪華越野車的車頭瞬間變形,擋風玻璃碎成顆粒。

    八個氣囊瞬間彈出,司機被卡在方向盤與座椅之間動彈不得,坐在前排的保鏢從前窗飛出去。

    他還是幸運的,沒有落到堅硬的路面上,而是一頭扎進駱駝的被撞的空腔中。

    嚎叫正是從他嘴里出的,那原本是個很堅強的技擊高手,這時卻變成了一個血人,咧著大嘴嚎叫著。

    一根駱駝的肋骨**他的肩膀,穿透並將他牢牢的固定在駱駝的尸體上。

    好在,除了第一輛第二輛車跟得比較緊,第三輛車的駕駛員是一位部隊轉業下來的專業司機,他與豪華路虎保持的距離足以讓他作出反應,與勒金沙尼喇嘛的頭車一樣把車開向路邊的礫石上,沒有生二次撞擊。

    車隊停下了,有人開始撥打求救電話,勒金沙尼喇嘛帶頭開展自救,眾人七手八腳地砍斷駱駝的肋骨把馬家杰扶起來,進一步清點傷員,才現馬家杰還算是幸運的,路虎的司機更慘,整個胸腔都被撞癟了。

    在如此劇烈的撞擊下,安全氣囊的保護作用相當有限。

    馬家杰從開始慌亂中解脫出來,他只是頭部上有一處擦傷,他跳下車就去看葉主編,好在,葉主編連一層皮都沒擦破。

    他們很快找到勒金沙尼喇嘛,三個人商量的結果是,不能在這里等著救援人員的到來,這里距離西京有將近兩百公里,距離天輪寺不過十幾公里,兩相比較,還是先到那里尋求幫助。

    兩位的傷口需要處理,那位司機的情況更緊急,等西京的急救人員到達,司機只怕就沒救了。

    更可怕的是,也許是風沙的緣故,兩位傷員的傷口周圍顯出詭異的綠色,這讓他們很緊張。

    與草原戈壁上別的寺院一樣,天輪寺內也有一座藥王殿;雖然小,藥王殿的主持喇嘛卻也是一位準醫師。

    勒金沙尼喇嘛知道馬上給藥王殿主持打電話,心里卻分外忐忑。

    傷員傷口上的詭異綠色對于他來說並不陌生,那是天輪寺獨有的、只有密修喇嘛才掌握的秘術的結果。

    打完電話,勒金沙尼喇嘛借口尋找線索漸漸離開的人群,五匹駱駝除一匹被撞死外,另外四匹早已消失在茫茫風沙里。

    在馬家杰的要求下,兩位隨隊的警官特意仔細查看了死去的那匹駱駝.

    牧民對駱駝的控制與指揮,全靠系于駱駝鼻棍上的韁繩進行;每屁駱駝在2—3歲時都要穿鼻。

    分辨一匹駱駝是家養的還是野駱駝,主要看的就是駱駝的鼻孔。

    怪異的是,這頭駱駝的有穿鼻孔,卻沒有控制用的鼻棍。看鼻孔的情況,很想一匹許願駝。

    馬家杰不知道什麼事許願駝,經過解釋才知道,有些牧民遇到疾患或別的災難,往往到寺院里許願,有的干脆就對著天上的星星月亮或某個大山、河流許願。

    如果病患痊愈了或事情有了好的結果,他們就會將幾匹駱駝或牛羊放歸大自然。

    兩位警官分析,這五匹駱駝很可能就是某個牧民放出的許願駝。因為被風沙所驚擾,也許是被“卡佳斯爾”傳出的樂聲吸引,才沖撞了車隊。

    馬家杰對這個結果及其不認可,這輛豪華路虎是他親自駕駛的愛車,現在也變成一堆廢鐵了。

    他剛才可算是在鬼門關上晃悠了一圈,心里充滿了憤怒。

    路邊紅色礫石堆里,一雙陰冷的眼楮正冷冷地注視著馬家杰。

    他是“神鉤王寒”,埋伏在這里小半天了,目標就是這個狂妄的年輕人。他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下手機會,江小魚答應,這是他最後一次出手了。過了今天,“神鉤王寒”就可以作為一個下岸的的老水手,到浦東郊區的一個安靜的小區里頤養天年。

    機會終于來了,一陣大風裹挾著滾滾黃沙襲來,天輪路上的人急忙到處躲避。

    馬家杰也不例外,撅著屁股埋著頭,生怕臉上細嫩的肌膚被風沙吹傷了。

    “神鉤王寒”用嘴含住一個黑色的管子,用力一吹。

    一道微細的黑色寒芒逆風射出,正釘在馬家杰的屁股上。

    風沙過去了,馬家杰站起身,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被暗算了。他覺得屁股上有點癢,揮手一掃,一枚細細的尖刺落到地上。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2:00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十一、許願駝(下)

   幾乎同時,葉主編手臂上也被釘上一枚細小的黑色尖刺。

    尖刺尾部帶有細細的絲線,輕輕一帶,黑色尖刺就縮了回去。

    從五匹駱駝沖上公路,到葉主編、馬家杰被暗算不過區區五分鐘的時間。

    事情到這一步可算進展的十分順利,“神鉤王寒”只要耐心等到車隊整理過後離開,就可以安然撤退了。

    作為一個**湖,“神鉤王寒”有的是耐心,但他身上還壓著幾塊隱藏身體用紅色礫石,雖然不大,時間長了卻顯得越沉重。

    如果只他一人還好,為了保證行動的順利進行,“神鉤王寒”布置下了一張大網。他的兩位弟子,王天王地分別隱藏在他的左右,距離是三十米;暗算葉主編的正是王天。

    這樣,就能保證無論馬家杰與葉主編是否在車禍中受了傷,只要他們一出現,就與死亡扯上了干系。

    與王文遠的境遇不同,“神鉤王寒”這次使用的綠度母經過淡化處理,毒性不會作的太過猛烈,加之傷口細微,最快也要一個小時後才會顯示出它的威力。

    紅戈壁並非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期間有數條季節性河流,如今正值夏末秋初,尚未斷流的河流周圍的灌木草甸繁茂的很。

    “神鉤王寒”隱身的紅礫石上也生有一些苔蘚類植物,多呈現暗紅色,期間也有能找到一些暗綠色的,這就是綠度母的原料的。

    與世界上的大部分藥材一樣,綠度母最初被認識現,是因為有細心的牧人觀察到有些受傷的駱駝或犛牛啃食暗紅色的綠色苔蘚植物。

    經過漫長的摸索實驗,他們知道了這種暗紅色的植物對治療外傷又不錯的效果;而那種暗紅色的苔蘚泡酒喝,能使人精神亢奮,還可以治療草原上很常見的風濕類疾病。

    天輪寺藥王殿內供奉的是藥師佛,既然是藥師佛的弟子,天輪寺藥王殿雖然小,主事喇嘛和弟子當然要掌握一定的醫術。他們得到這個信息後如獲至寶,兩種有藥用價值的植物很快就被他們制成了數種藥物,成為天輪寺藥王殿震殿秘藥。

    任何植物,只要與“藥”字沾了邊當然就與“毒”字脫不了干系。

    天輪寺周圍沒多少藥材資源,藥王殿的喇嘛們拿著兩種苔蘚,蒸煮烹炸炖,翻來覆去研究了好多年,才有了今天畸形的燦爛。

    綠度母,正是那種暗綠色苔蘚類植物被提純後,再以天輪寺獨有的秘術加工後的產品。

    所以說,追求極致是件很要命的事情。

    為了尋求藝術的真諦,很多真正的大藝術家都選擇了自殺。

    為了追求真正的幸福,大部分完美主義者都離婚了。

    天主教展到中世紀,已經比政府還政府了。

    因為日耳曼人的極度自豪,地球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

    佛教在阿育王被僧侶忽悠住,拿來作為國教揚光大後,亡國已經是不可避免的結局。

    五千年的華夏文明當然需要學者與文人墨客,但是文人墨客被極度推崇進而掌握朝堂的結果,既是兩宋與大明由盛而衰的陷落。諷刺的是,中庸之道,也正是這些人念念不忘的聖人之道。

    扯遠了,說回綠度母。

    最為天輪寺秘藥,綠度母實際上有三種形態。

    第一種就是用來治病的那種藥酒,天輪寺獨家出品。經過喇嘛們數百年的不懈努力,很少有牧民還知道,他們奉獻了大批財產換來的治療風濕傷痛的藥酒,其原料就是他們身邊時常得見的這種暗綠色苔蘚。

    第二種形態的綠度母是一種丸藥,這種丸藥不是用來治病的,而是專供天輪寺密修喇嘛修煉時使用的密藥。服用它之後,能令密修喇嘛精神亢奮,激出生命的潛能……總之,服用需謹慎,很可能會上癮。

    第三種就是真正的綠度母了,它是一種沒有解藥的毒藥。曾被涂抹到戰士的刀刃上、箭頭上,具有見血封喉的的奇效。

    從得到馬家杰帶人從西京來天輪寺的消息,到評估得失、制定行動計劃、選擇後伏擊地點,用去了江小魚一個小時時間。從西京到天輪寺的車程是三個小時,而江小魚得到消息時,車隊已經出了。

    這就意味著,“神鉤王寒”需要在短短的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在天輪路邊堅硬的礫石堆里搬開三個可供容身的所在,爬進去,在身上鋪上一層氈子,再堆上一層與周圍環境大致吻合的礫石,時間相當緊張,有些細節性的東西難免就會湊合了。

    勒金沙尼喇嘛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對紅礫石相當熟悉。看到有人傷者傷口呈現出綠度母的跡象,就意識到那五匹看似偶然出現的許願駝很可能是有人放出來阻攔車隊的。

    他離開人群來到瑪尼堆附近,本是為了仔細想清楚自己是否應該再與這些人在一起。他的眼楮忽然注意到,就在離他不到三米的地方的幾片紅礫石有古怪。

    生長在紅礫石的苔蘚都是連成片的,可有幾塊紅礫石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露在外面的石面沒有苔蘚且很干淨。

    仔細看了兩眼,勒金沙尼喇嘛就看到了令他心跳加的情況,紅礫石下藏著一個人!

    他緊張地考慮那是不是來自天輪寺的密修喇嘛?如果是的話又是哪個?什麼級別的密修喇嘛?

    密修喇嘛與平常僧眾不同,他們住在單獨的密修院內,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密修洞內修行,即使是天輪寺僧人尋常也見不到他們的。

    作為天輪寺的知客僧,勒金沙尼喇嘛曾經為大施主們安排過幾場密修喇嘛的表演,因為來往西京頻繁,也常被他們委托采買些東西。因此,勒金沙尼喇嘛很是認識幾個神秘的密修喇嘛。

    勒金沙尼喇嘛昨天就去了西京,只隱約听幾個消息靈通信眾說天輪寺出事了,女活佛桑珠好像**走了,天輪寺被一群外來的和尚強佔了,並不知道天輪寺究竟生了什麼事。

    但是那個由無魚喇嘛出的聲明讓他意識到,自己這個知客僧的位置已經被人頂替了。

    勒金沙尼喇嘛認識江小魚,兩個人的關系還算不錯,但並不知道無魚喇嘛就是江小魚。他現在的盤算是,先從密修喇嘛身上找出一些線索,為抵達天輪寺之後的自己該怎麼做定下個底線。

    畢竟,他這樣沒什麼真才實學的喇嘛,離開了天輪寺這顆大樹,很可能會落魄成個一錢不值的孤魂野鬼了。

    馬家杰忽然來找他了。

    此刻的馬家杰已經初顯中毒的跡象,臉色紅潤,兩眼亮,整個人處于一種莫名的初級亢奮狀態。他想著臨來之前三叔對他交代,要看緊這個天輪寺的知客僧,今後有大用,就找了過來。

    他隨意找塊還算干淨的紅礫石坐了下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屁股下坐著一個活人,“神鉤王寒”的弟子,王天。

    “馬先生,真對不起,讓您……”勒金沙尼喇嘛內心驚恐萬分,想勸馬家杰離開這里。

    馬家杰卻自以為是的打斷他的話,彈著衣服上血液與風沙留下穢跡道︰“大喇嘛不必自責,桑珠活佛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們馬家的朋友。朋友是什麼,不是說說而已,也不是用來炫耀的,有事的時候互相幫助才是朋友。我就是想看看,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朗朗乾坤光天華日之下搶佔天輪寺!大喇嘛不必擔心,只要……這石頭真硌……”

    王天承受不住了,紅礫石本身就有粗糙不平,馬家杰坐的這塊下面有幾處凸起,其中一處正抵在他腰後命門穴上。

    他並非是個機靈人,卻也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江湖上風大浪急,那樣的家伙早被淘汰了。

    如果只是一塊礫石,王天承受起來還算輕松。可加上個七十公斤重的大活人,就完全是另一個概念了。

    王天覺得腰部陣陣鑽心地麻疼,就如有人在拿一把鈍刀在那里戳。

    俗話說,女人的臉男人的腰,只能看不能招。一個男人如果腰廢了,基本上也就離太監的境界不遠了。

    習武之人,腰部更為要緊,命門穴是力的起點,也是真氣運行的門戶之地。

    馬家杰坐在那里還不老實,也許是覺得不太舒服,還在不停的挪動,尋找最舒服的角度。

    王天覺得,如果任憑這個家伙坐下去,自己這個人與這身苦練多年的功夫只怕就費了。

    他想了又想,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下去了。

    馬家杰剛尋到個舒服的姿態,屁股下的石頭忽然動了。

    緊接著,他就飛到了半空中,一個人披著氈子從亂石中彈出,繞過瑪尼堆就跑。

    馬家杰這次受傷了,他摔到紅礫石堆里,隨即出一聲慘叫。

    兩位來自市局防暴隊的警官此次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證馬家杰與葉主編的安全,守在馬家杰不遠處的警官第一時間掏出手槍,叫道︰“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王天當然不可能站住,腳下到處都是紅礫石,他又在地下趴了一段時間,兩腿血液還沒有循環開,度就快不了。可他知道,只要跑出五十米去,手槍的威脅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最後一次警告,站住。”警官打開保險,沖天上開了一槍。

    也正在此時,三聲清脆的槍聲緊接著響起來。

    王天站住了,他捂著胸口,直直地看了馬家杰與他手里那只黑亮的手槍一眼,張嘴吐出一串血沫,仰頭重重地倒下。

    馬家杰故作瀟灑地吹吹槍口,對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警官道︰“我留學時,是愛德華射擊俱樂部三**會員,很少有中國人能得到三個a。”

    警官垂下槍口,苦笑著說︰“馬總,你這樣做,我們沒辦法交代啊。”以他的眼光經驗,能看出那個人被馬家杰擊中的人已經沒救了。

    所謂人命關天,不出人命,萬事都好周全;出了人命,那就是完全出他的能力範圍了。

    “沒關系,槍是誰開的無所謂,重要的是不能讓罪犯逃之夭夭。”馬家杰瞄一眼公路上正向這邊張望的人群,又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

    “可是,還有大喇嘛。”警官看著勒金沙尼喇嘛。

    馬家杰自信地看著勒金沙尼喇嘛道︰“大喇嘛很快就是天輪寺活佛了,他也不會亂說,是嗎?勒金沙尼活佛。”

    沒想到,勒金沙尼喇嘛根本就沒有與他們搭成協議的意思,盯著馬家杰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施主,你無權殺人,你已經被詛咒了。”

    “我,被詛咒。”馬家杰似乎听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指著勒金沙尼喇嘛的鼻子道︰“喇嘛不是問題,你不想做,想做天輪寺活佛的人多著呢。”

    那位警官也看出馬家杰有些不對頭了,他看到馬家杰的眼里,明顯散出狼一般的綠色熒光。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2:01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十二、古堡血案(上)

   槍聲不僅震動了“卡佳斯爾”古堡,也傳到了十公里外的天輪寺。

    江小魚站在紅殿前,若有所思地看向“卡佳斯爾”方向,心里卻相當不安。

    從第一聲槍響,到後來的三聲槍響,間隔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江小魚敏感地意識 “神鉤王寒”師徒出事了!

    五分鐘分鐘之前,天輪寺收到了車隊來的求救電話,說是遭遇車禍,有人受傷;藥王殿里正在做接待傷員的裝備。

    天輪寺藥王殿主事格爾加多喇嘛是江小魚的老朋友了,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江小魚在江家最信任的人是煙子的話,在這片戈壁灘上,格爾加多喇嘛就是江小魚可以托付一切的朋友。

    那還是江小魚初次踏足這片混亂之地的時候,為了闖出名頭,江小魚第一個瞄準的對象就是毒狼阿西當時的大哥,此地最厲害的一個黑道老大。

    那次,江小魚雖然成功地干掉了對方,自己也受了重傷。

    格爾加多喇嘛當時是天輪寺藥王殿的一個負責采藥的學徒僧,外出采藥的時候踫巧遇到了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的江小魚。

    格爾加多救了江小魚的命,並把他帶回天輪寺自己的僧舍內仔細調養。

    一個月後,江小魚傷愈,悄悄走了。

    就是在這一個月中,能言善道的江小魚與沉默寡言的格爾加多逐漸熟悉,並成為一雙奇怪的朋友。

    在別人面前,江小魚把自己藏得很深,卻對格爾加多無話不談。後來他知道了,格爾加多到天輪寺出家並非自願,他是為了報仇,仇人就是他的師父,當時的天輪寺藥王殿主事喇嘛。

    紅戈壁上一直有一個很令人瞠目的習俗,每年的三月和八月,有些天輪寺的大喇嘛們、尤其是那些密修喇嘛會外出游蕩,他們遇到游牧的牧民就會當然的住進牧民的家里,晚上就會要求牧民家里的女人陪宿。

    這似乎是他們的特權,在很長的時間里,沒有那家牧民想到過他們有權利拒絕這樣荒唐的要求。

    這種習俗不知延續了多少年,但新中國的成立、新政府草原上開始普及義務教育,以及天輪寺因為窩藏馬匪接連受到兩次大的打擊,自然而然就沒有那個喇嘛敢如此猖狂了。

    可是,隨著國家民族政策的改變,天輪寺逐漸恢復了元氣,一些奇怪的東西如沉渣泛起般,又悄然出現了。

    格爾加多十七歲的妹妹在某個清晨放牧時被外出采藥的藥王殿主事看到,當天晚上就被……

    再之後,江小魚收服毒狼阿西,一口吞下前任的地盤,成為本地的又一位哥。

    半年之後,天輪寺藥王殿主事喇嘛在某次外出采藥時,忽然暴病而亡,格爾加多喇嘛順利成為他的繼任者。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時候,江小魚已經是天輪寺的大施主了;寺內上上下下,從活佛到知客僧都很喜歡這個出手闊綽的年輕人。

    格爾加多喇嘛皮膚黝黑,身材瘦小,有一雙多疑的小眼楮,灰白的山羊胡,但眉毛和頭都是黑的。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人掌握著天輪寺最隱秘的秘藥綠度母的配方。

    事實上,格爾加多喇嘛是個色盲,在他眼里沒有紅與綠,只有黑、灰、白。

    說起來,江小魚之所以能從北美販毒集團那里騙到五億美金,不只是因為他當時掌握著一條毒品通道,還因為他送給對方的一種綠色粉末︰綠度母的變形版本。

    江小魚對他們說,這是一種新型精神刺激類藥物,原材料及其便宜,只是提煉加工比較困難,需要大筆投資。

    對方在對這種綠色粉末進行了詳細檢驗後,派人來實地考察。

    格爾加多喇嘛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表演了一場乾坤大挪移的好戲,愣是從隨處可見的牧草紫苜蓿中,提取出了一種能“令人興奮”的綠色粉末。

    他們帶了一些紫苜蓿回去交給一個很有名的實驗室進行研究,結果讓江小魚很意外;也許是生長在紅戈壁周圍的原因,紫苜蓿里確實有那種“令人興奮”的東西存在,只是含量極其微小,很難萃取出來。

    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對方要求收購格爾加多喇嘛的提煉技術,以及所使用的輔助藥物與添加劑的詳細資料。

    在江小魚的操作下,歷時兩年,騙局成功,五億美金到手。作為抵押品被江小魚送去的一批毒品,被證明大部分都是面粉。

    天輪寺是一座品質極佳的寶藏,所以江小魚才處心積慮地要得到天輪寺。馬家杰今天的行動證明,馬家已經撕破了雙方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默契,要來壞江小魚的好事。

    “V紜  庇質羌干瓜齏 矗  ∮惚丈涎劬δ  徘瓜斕拇問凹涓艫氖奔洌  治盞媒艚艫亍br />
    漫長的一分鐘過去了,再沒有槍聲響起,江小魚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狠狠地搖搖頭。

    “怎麼辦?”格爾加多喇嘛低聲問。

    “等等看吧,那里還有個神醫,‘神醫李想’”。”江小魚睜開眼,對格爾加多喇嘛笑笑;“告訴你的人,什麼也不要做,一切等那位‘神醫李想’到了後再說。只有一點,如果王老沒有死的話,你就把他度化了吧。”

    格爾加多喇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靜靜地轉過身子,向著藥王殿方向靜靜地走了。

    這是格爾加多喇嘛獨有的表達方式,他沒有念佛,就是答應了。

    江小魚長長地出了口氣,既然槍已經響了,“神鉤王寒”師徒三個肯定出事了。他很了解他們,“神鉤王寒”不會看著自己的愛徒王天王地出事而置身事外,而王天王地兄弟也不會眼看著師父出事忍著不出手,一定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景象。

    之前的四聲槍響只是個序曲,傳遞的信息很含糊,而剛才傳來的幾聲槍響表明,有槍的一方取得了最後勝利。

    “神鉤王寒”師徒的死活現在都不重要了,血案既然已經生了,後悔是沒有用的。他必須考慮接下來會怎麼展,如何讓事情變得對自己更有利,而不是更慘烈血腥。

    甘露源泉距離“卡佳斯爾”古堡還要近一些,祝童同樣听到了槍聲。

    他正與在別墅的客廳里竇處長交談,听到槍聲,兩人都楞了一下。

    “也許是偷獵……”竇處長不自然地笑笑,說。作為主人,她必須說點什麼。

    樓上還有一位來自美國的參議員,好在,他喝醉了。

    紅戈壁與內地不同,對槍支的控制不是很嚴格。草原上有狼群,戈壁攤上有更凶殘的馬熊和偷獵者,政府默許牧民家里有防身用的獵槍。

    還有些有錢人也有獵槍,他們喜歡帶著朋友開著車去追捕羚羊和野駱駝,對于這些人,職能部門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也許吧。”祝童點點頭,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心里卻翻騰開了。

    他第一感覺是自己被江小魚利用了,也許不該與江小魚討論“幾匹駱駝”的問題,如果說之前這件事與自己無關的話,現在就有了幾分扯不清的干系。

    兩人之前討論的話題再也餃接不上了,竇處長輕聲說聲對不起,小跑著回房間打電話。

    祝童又坐了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偉的電話。

    西蕾亞小姐鬢散亂地出現在客廳里二樓的扶梯上,祝童對她做個手勢,西蕾亞紅著臉吐吐舌頭,又縮回去了。

    “卡佳斯爾”古堡周圍的情況與江小魚猜測的差不多。

    王天被槍擊倒後,有那麼幾分鐘的時間,“神鉤王寒”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倒不是他不關心王天的死活,而是因為王天倒地的位置在他隱身處的後方,因為視線的問題,根本看不到後面生了什麼。

    “神鉤王寒”距離馬家杰還近一些,听到了他與勒金沙尼喇嘛的對話。

    如果是一年前,面對弟子被人射殺的情況“神鉤王寒”會毫不猶豫的暴起,將馬家杰擊殺。可這一年來他先後經歷了汽笛墜崖、四品紅火被江湖道驅逐,一顆江湖心早已疲憊不堪。他現在最想做的是盡早結束這最後的任務,回到上海安享晚年。

    他心里還存有一絲幻想︰也許,王天並沒有死,只是受傷了。

    也正是由于“神鉤王寒”的猶豫,馬家杰才躲過一劫。

    王天當時確實還沒有死,三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後背,其中一顆穿透了他的心髒。

    王地與王天是雙胞胎兄弟,兩人之間有奇妙的精神感應,他第一時間知道王天中槍了,接著就意識到王天不行了。

    王地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去看哥哥,可他身上還壓著幾塊紅礫石,加之在那里趴了一段不斷的時間,心神不安,只用出了三成力氣。

    這點氣力,剛剛把他身上的石塊蹦開,人卻沒能跳起來。

    不過對于兩位緊張的警官來說,這點動靜已經足以引起他們的警覺了。

    王地第二次用力跳起來,他並沒有卻復仇,而是想哥哥王天倒下的地方撲去。

    也就是這個時候,馬家杰手里的槍又響了。

    “神鉤王寒“再也忍不住了,眼看著兩個弟子在自己眼前被人槍殺,如果什麼也不做,活著與死了就沒什麼分別了。

    他不向王地那麼魯莽,先是輕輕挪動身體抽出壓在身體下的黑仗,然後蓄積力量,等馬家杰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時才突然暴起。

    “神鉤王寒”與馬家杰的距離大約有八米,正常情況下這是他的勾刀一擊必殺的距離。

    可他沒有計算那兩位警官,一代江湖名宿的命運就此定格在這八米的距離上。

    勾刀準確地射向馬家杰的咽喉,同時,槍響了。

    “神鉤王寒”在空中被擊中,身體橫移了一米多。

    他重重地摔到紅礫石上時,勾刀距離馬家杰的咽喉不過區區半寸。

    “神鉤王寒“掙扎著站起來,伸出手指著馬家杰,喃喃道︰“你……”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2:02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十二、古堡血案(下)

   竇處長身邊明面上有兩位助手,一個翻譯。

    雷曼參議員一行八人,配備了三小一大四輛公務用車,所以還有三位司機。

    還有就是兩位負責安保的省廳便衣警官,他們的名義上的身份是副駕駛。

    槍聲傳來,兩位便衣警官很快就出現在別墅大廳里。

    祝童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出,自己已經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拿起眼鏡戴上又坐了片刻,等藍湛江下來才一起離開。

    何仙姑站在回廊里,看到他們遠遠地點點頭,轉身向另一棟別墅走去。

    祝童連忙跟上去,藍湛江遲疑了一下,祝童回頭笑道︰“來吧。藍兄已經回來了,該和大家見個面。”

    “多謝祝師兄提攜。”藍湛江追上幾步,感激地說。

    “何必客氣。”祝童不在意地笑道。

    實際上,藍湛江還不算正式回歸江湖道。

    理論上,東海投資總裁的位置並不是祝童一個所能決定的。作為江湖酒會召集人,他與別的江湖元老一樣都只有提名權,被提名人還需得到江湖理事會的批準。

    但是理論與實際往往有或大或小的差距。

    東海投資一直牢牢地掌握在祝童手里,江湖理事會對東海投資的運作根本就插不上手。

    對于這種情況,江湖理事會當成“特殊時期的無奈之舉”。東海投資是祝門祝紅前輩一手打下的基礎,由不屬于八品江湖的逍遙谷曲老億悉心經營多年,人家也有自己的董事會。

    想要對東海投資指手畫腳,先要掌握住東海投資董事會,想要掌握東海投資的董事會必須先進入。

    每個董事的位置都不是白來的,背後必須有足夠的資產做支撐。

    現在的東海投資只有七品祝門與三品藍石兩位大股東,祝童是東海投資董事長,七品祝門的長老祝藍與三品藍石的主持人藍右江是東海投資的副董事長。

    藍右江已經決定追隨鷹佛去尋求生命的真諦了,于藍接任三品藍石的主事人,當然也就接替了他在東海投資里位置。

    在這種情況下,誰出任東海投資的總裁,祝童只要提出建議,江湖理事會只能認可。

    一年來,祝童借口資產評估,延緩了一品金佛與二品道宗注入資產的要求。這也沒沒辦法的事,不是祝童有私心,完全是羽玄真人要將道宗旗下的道德堂注入東海投資,且開價太高。

    為了東海投資原有股東的利益與祝門的利益,祝童才不得不指示于藍,把道德堂與一品金佛的金蓮花投資兩項資產並入案一起延後。

    可是拖延是有限度的,藍宇此次已經表達出了足夠的誠意,那些棘手的歷史遺留問題有望在三天內得到解決;今後的東海投資,就不是祝童一個人所能掌控的了。

    藍湛江如果作為東海投資總裁參與其中,對今後當然有莫大的好處。

    何仙姑帶著他們走進了另一棟別墅,里面只有三個人︰道宗八仙藍采和、漢水尹家尹石風。

    藍采和身材瘦小,他是道宗八仙里最擅長隱匿行蹤的一個。

    天輪寺的事結束後,藍采和與何仙姑沒有來甘露源泉,而是結伴外出欣賞紅戈壁的壯麗景象。

    尹石風與他們相似,不過他沒有跑那麼遠,而是到牛角嶺上轉悠,想看看天輪寺密修洞。听到槍聲,尹石風馬上往會趕;經過天輪寺外牆時,隱約听到了江小魚與一個人的對話。

    “卡佳斯爾”古堡血案生時,他們就在“卡佳斯爾”內,目睹事情現場生的了大部分過程,以及“神鉤王寒”最後的時刻。

    “……王前輩是被馬家杰殺死的,一槍打在這里。”藍采和點點自己的胸口,表情憤怒地說;“王前輩那時已經中槍了,他死不瞑目。他似乎知道我們躲在一邊,最後時刻看著我們這邊大叫一聲︰九刀!九刀!把黑仗扔向馬家杰。馬家杰又對著他開了四槍……”

    藍采和與何仙姑互相補充著說完了,房間里陷入一片沉寂。

    人死為大,無論“神鉤王寒”過去做過什麼,但他終究是江湖道的一帶名宿。

    在曾經的四品紅火內,“神鉤王寒”雖然性格孤僻,只是個不當家的長老,有些時候卻比汽笛更有號召力。[ ]他與六品梅苑的梅夜梅長老交好,在江湖道最艱困的時刻,也沒少幫大家的忙。只是因為跟不上時代的步伐,才不得不隨著紅火淪落為江湖棄人。

    可是,“神鉤王寒”在最後喊出的“九刀”,卻是令每個湖中人都要為止驚悚的誓言。

    “九刀”的全稱是江湖九刀,那是一個江湖中人臨死前要求為自己復仇的吶喊。接受“九刀”替他復仇的人須在仇人身上留下九個對穿的刀口,作為回報,他可以得到死者的一切財產,包括妻子兒女與神功秘籍。

    以“神鉤王寒”的身份,他在最後時刻喊出了“九刀”,所有的江湖中人心上就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對祝童更具備一層特別的含義。

    何仙姑說得很清楚,“神鉤王寒”死了,王天死了,王地生死未卜,已經被車隊的兩位警官擊傷並控制住了。

    如今,車隊里也有兩位傷員,他們已經被送去天輪寺藥王殿接受急救。

    在這個時刻,祝童即使不接受“九刀”的委托替“神鉤王寒”報仇,也不能出手救治與凶手有任何關系的人。

    不救就不救吧,事情展到這個地步,該頭疼的是江小魚。祝童不想把自己扯進去。暗自做了決定。

    自己的決定好做,可“神鉤王寒”最後畢竟喊出了“九刀”,江湖道必須盡快有個應對的態度。作為江湖酒會召集人,祝童需要提出個初步建議。

    畢竟,“神鉤王寒”的出神入化的勾刀絕技還是很吸引人的,很可能真的有人會去替他報仇,在馬家杰身上捅了九刀。能否找到“神鉤王寒”留下的秘籍、是否有這份秘籍是一回事,如果有……

    “黑仗!”祝童忽然想到了,“神鉤王寒”留下的一切都在那根黑仗里。

    “黑仗,那根黑仗。”祝童雙手用力握在一起,輕聲道︰“我們需要拿到那根黑仗。”

    “為什麼?”尹石風不解地問。

    “你知道‘九刀’是什麼意思嗎?”祝童問道。

    尹石風搖搖頭,尹家離開江湖道太久了,很多東西都斷代了。

    藍湛江不能只看著,出面替祝童解釋了“九刀”的含義,又道︰“王老孤寂一生,表面上沒有留下什麼可以支付的報酬。可他最後喊出‘九刀’,把跟隨他半生黑仗扔向仇人,是在表示︰誰殺了馬家杰替他報仇,誰就能得到黑仗。”

    “那里面有什麼?”尹石風又問。

    “不知道,也許是一份藏寶圖,也許是別的東西。王老混了一輩子江湖,老江湖都不簡單啊。唉……”藍湛江搖搖頭,連聲嘆息;又道︰“有個人更想得到它。”

    藍湛江沒有說得更詳細,尹石風與房間里的人都想到。黑仗里也許不只有“神鉤王寒”的藏寶圖或神功秘籍,更是他混跡江湖一生的歷史見證。里面也許不會留下損害江湖道的東西,能要挾江小魚的東西卻一定會有。

    現在的天輪寺與江湖道之間的聯系太直接了,江小魚本就是個隱身人,他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空雪大師雪狂僧正在天輪寺做活佛呢。

    “仙姑,去請無虛大師來一趟。”祝童對何仙姑道。

    兩分鐘後,無虛大師來了,他的房間就在戈壁別墅的樓上。

    祝童把情況詳細的介紹了一遍,又把各種可能也分析給他听,完了問道︰“大師以為,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阿彌陀佛。”無虛大師眉心一跳,似乎要說什麼,看看祝童臉上的怒色,低聲念了聲佛。

    “這件事先到此為止,只我們六個人知道不要擴散出去。空寂大師、羽玄真人、梅夜梅老先生明天就到了,應該先听听他們的意見。”祝童拿定了注意,慢慢地說;“可是在此之前,我們六個人要找機會拿到黑仗。無虛大師,您認為這樣可好?”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祝師兄這樣考慮很周全。貧僧替空雪師叔謝謝祝師兄。”無虛說完,起身恭了一恭。

    祝童沒有躲閃,坦然受之。

    如果不是江湖就會召集人,祝童很樂意置身事外,可現在不行,他必須想辦法維護一品金佛的面子。

    都怪雪狂僧腦子進水了,被江小魚蠱惑要做什麼活佛。祝童如果不管的,雪狂僧很可能會吃不著魚還鬧一身腥臊。

    這邊剛商量完,江小魚找來了。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進門就連連鞠躬,說自己考慮不周連累大家了。

    房間里里沒人理會他,江小魚也不覺得尷尬,厚著臉皮道︰“祝師兄,有一個傷員有生命危險,他們知道你在這里,點明要求你去看看。還有,馬公子和葉主編忽急病,也病倒了。他們渾身綠……”

    “師兄沒有解藥?”祝童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問。

    “沒有解藥。”江小魚很肯定地說。

    祝童心里痛罵江小魚陰狠,沒有解藥的毒藥都敢用,還是給馬家杰和葉主編兩個敏感人物。腦子里一時有些混亂,看了藍湛江一眼。

    藍湛江想了想,伸出兩個指頭,分開曲張兩下。

    所謂旁觀者清,藍湛江的意思是無論誰的死活都與祝童無關。可祝童不能這麼想,江小魚也不會讓他置身事外。

    “都死了?”祝童心里安定了些,又問。

    江小魚沉痛地低下頭,道︰“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王老前輩當時就不行了,王地兄弟十分鐘前……唉。”說著,眼角還淌出兩串淚珠兒。

    “是你的錯就要知錯就改,該擦的屁股擦干淨。我現在不是‘神醫李想’。”祝童本來站著,說完就坐下來。

    江小魚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祝童,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九刀’嗎?”祝童端起一杯涼茶,問。

    江小魚點點頭。

    “王老臨走之前,喊了兩聲‘九刀!’”

    江小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太明白“神鉤王寒”喊出“九刀”是什麼意思了。

    “神鉤王寒”要馬家杰為他償命。

    可是,綠度母確實沒有解藥。

    唯一能救馬家杰命的祝童,擺明了不會出手,

    如果馬家杰死在天輪寺,他該如何?
motovan 發表於 2011-1-17 02:03
鳳凰面具*第三十三卷、龍蛇演戈 一、十步芳草

   西京市東區有座安靜的庭院,高大的紅磚圍牆被歲月沉靜成暗紫色。

    院落里樹木遮天,顯得莊重而幽靜;庭院里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十幾座樸素無華的二層建築。

    這里,就是西京最早的一處省委住宅區、赫赫有名的省委甲號院。

    西京市雖然已是高樓林立,初具現代化都市雛形,但是再這寸土寸金的黃金區域,甲號院周圍卻沒有一座高層建築。

    審批通過通不過是一回事,主要是沒人敢去觸這個霉頭。

    甲號院里曾經走出過兩位共和國副總理,一位軍委副主席,他們曾經居住過的別墅已經成為這個城市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的後人也曾在這里生活過,每年都會有人回來懷舊。

    雖然甲號院里大部分別墅常年處于空置狀態,現在的省委省政府領導都在郊外居住,但是這里的安保與後勤保障工作卻從來沒有松懈過。

    八月二十五日深夜,甲號院西南角上的一幢別墅門前停了四輛高級轎車。

    別墅一樓的是四室兩廳的格局,裝修也極為簡樸,客廳中間擺著一張普通卻很有些年頭的柳木八仙桌。

    夜深人靜時刻,窗外黑沉沉的,客廳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

    三位神情嚴肅的中年人圍坐在八仙桌旁。

    坐在座的那位國字臉、一字眉、氣度儼然的男子是馬家四兄弟的老大馬格權,他安靜地坐在木椅上,手里夾著一支香煙。

    馬格權的左手是略顯瘦削的馬家老三馬格飛,對面那個膚色黝黑的健壯男子,就是馬家老四馬格建。

    八仙桌上的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客廳內煙霧繚繞,與沉悶的氣氛般,濃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馬格權輕輕咳嗽幾聲後,皺著眉頭把手中的煙擰滅,語氣凝重地說︰“老四,怎麼會搞成這樣?那個兔崽子死了就死了,犯得著為了些許面子搞得如此被動!”

    馬家老四面沉似水,看看默不作聲的三哥,道︰“是家杰非要去,我和三哥攔都攔不住。 ”

    馬格權“嗯”了一聲,看向馬格飛。

    馬格飛翻開桌上的一個白本子,里面記錄著出席小馬哥馬格非葬禮的人員名單,可謂是一次對馬家勢力的檢閱。

    他指畫著名單上的人名滿是憂慮地道︰“大哥,這次我們真的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馬家就要被人騎到頭上去了。這些年,你和二哥都在外面,我和老四听您的,盡量維持,盡量不得罪人,可您看看現在西京的局面。我這個廳長已經做了五年,在再交通廳呆下去就要成笑話了。老四在下面干了八年,正廳級也滿四年了。過年時您回來與一號說得好好的,我去財政廳,讓老四回西京接替我的位置。可那姓王的調來個姓武的,佔住財政廳長的位置。官場上都是活眼狼、牆頭草,人家跟著我們是有所圖的。你剛回來,看看這份來給那個小兔崽子送行人的名單,少了快一半了。再忍下去,只怕連我也要被趕出西京了。”

    說起來,老馬為馬家幾個孩子取名字有些不負責任,小馬哥馬格非與馬家老三馬格飛的名字讀音是一樣的,這讓馬家老三心里一直不舒服。

    其實也怨不得老馬,小馬哥可算是他老年得子,為小馬哥起名的是一位當時就要離開西京去擔任重要職務的老干部。馬家四兄弟後來之所以有接納小馬哥回歸馬家,那位老干部的兒子的面子起了相當大的作用。

    馬家四兄弟曾被稱為馬家四杰,老大馬格權自小隨著父親歷練,表面豁達豪爽,心計深邃、性情穩重,凡事謀而後動,這些都與老馬頗為相似。老馬去世時,他已經是縣處級干部了。能在老馬不再的情況下撐住馬家的場面並做到副省級的位置,除了與那些受過老馬恩惠的家族保持良好的關系之外,自身也具備相當的能力。

    可外力終究是外力,只能在在一定範圍內為他提供方便。從副(部)省級到正(部)省級不只是資歷、學歷、能力的問題,需要得到更高層級的支持,馬家以前的那些關系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他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懂得馬格飛說的意思。幾年前離開西京到北京赴任時,馬格權的心境遠不是現在這般消沉;可在北京做過兩年副部長後,馬格飛與馬格建都覺得大哥變了。

    現在,馬格權的兒子馬家杰正躺在醫院的特護病房里,兩眼圓睜,嘴唇與身上的皮膚都是詭異的淡綠色,看上去很是有些猙獰。

    西京醫療界有名有姓的專家們都來看過了,面對馬家杰的病況都只能搖頭,拿不出一點辦法。

    馬格非與馬格建的孩子都在國外留學,馬家杰可算是馬家下一代第一人,對于他,兩位叔叔沒有半點私心,一向關愛非常。看到馬家杰這樣,他們心里都萬分焦急,可馬格權似乎不太在意的樣子。

    “老三,你下海吧。”馬格權沉吟半晌,說道。

    馬格飛忽的站起來,大聲喊道︰“大哥,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辭職下海。”馬格權篤定地看著馬格飛,穩穩地說;“我們馬家四兄弟中你是最不適合為官的一個,你天生精于算計,魄力不足,統籌極差,凝聚力嚴重缺失。我和老二離開的的這兩年,你雖然盡力去承擔,卻連維持都做不到。我和老二早就商量過,我們馬家這些年積攢的資產不是個小數目,該整理一番了。你們信不過老五,我也信不過他。現在他死了,你是合適的人選。時不我待啊,現在開始整理也許已經晚了。王省長要搞高公路投資公司,這是個機會。晚飯前我和他談過,他原則上同意由你和巴常務共同籌辦,把董事長的位置給你。老四下月上來,接替你的廳長位置。”

    “巴常務。”馬格飛想起這個人就恨的牙根疼。

    “那樣的小人,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馬格權搖搖頭,對馬格建道︰“你現在馬上回去,找個信得過的人,帶上你們地區的警力去天輪寺,人越多越好。”

    “好,我馬上就去。”馬格建也站起來,剛邁出兩步又站住了,回頭道︰“大哥的意思是……”

    馬格權笑了,滿意地說道︰“演一出戲給上面的人看,僅此而已。”

    “家杰怎麼半?”馬格建擔心的問。

    “放心吧,家杰沒事的。‘神醫李想’就在西京,他是王省長的人。你們可能不知道,他在上海有家醫院,里面有位病人的癥狀與家杰一樣。那個病人的身份比家杰重要,‘神醫李想’來西京之前,那個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馬格權神態輕松,語也快了幾分;“老三老四,父親去世這些年,我們四兄弟始終親如一人,互相幫持著做到現在的局面已經很不錯了。我們要考慮馬家未來,經過這件事,多多少少會去掉些家杰身上的浮躁,他該進入軌道了。讓他先跟著老三歷練兩年,只要他肯用心,我們退下來之前,至少也能把他扶到你現在的位置。

    “馬家這些年做的確實有些過了,你們已經逼走一位省長了,這次不比上次,王向幀的手腕你們也見識過了。這不是低頭妥協,我們不能做阻擋西京展的絆腳石。即使王向幀不搬,早晚也會有人來搬。現在可算是時機正好,因為我們馬家的保守,雖然錯過了數次展的機會,卻為西京保留了更大的展空間。王向幀也承認,西京沒有大的環境問題,國有資產基本上沒有流失,礦藏保存基本良好,這都少不了我們馬家的功勞。比起東部那些被過度開的省份,在這片近乎空白的區域里,他有最大的施展空間。共同展。共同進步。這是王向幀的承諾。”

    馬格飛與馬格建明白了,大哥已經與王向幀省長達成了默契。

    有的時候,保守與落後也是一份難得的資源。今後馬家的勢力以馬格建為代表,拿著這份資源全力配合王向幀省長的工作。

    于此同時,郊外的省政府住宅區內,也圍繞著同樣的話題進行著一場艱難的交談。

    “馬家杰的病,我不治,也治不了。”祝童听完王向幀的話,很堅定的拒絕了。

    “卡佳斯爾”古堡血案已經過去了三十個小時,馬家杰與葉主編已經被送回西京。

    正常情況下,即使淡化過的綠度母,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侵蝕,那兩個人也挺不了多久了。

    祝童可以眼看著馬家杰與葉主編的生命一點點的流失,可江小魚不敢。

    他與天輪寺藥王殿主事格爾加多喇嘛想盡辦法,才維持住兩人的病情不再惡化,徹底解毒喚醒他們,卻不是他所能做到的。

    格爾加多喇嘛只會配置綠度母,對解毒毫無辦法。

    雪狂僧看他們焦急的樣子,說,十步之內必有芳草。

    格爾加多喇嘛當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江小魚明白。

    他馬上讓人去把暗綠苔蘚植物附近的所有植物、礦物、土壤都采來一些研究。

    其實只有兩種,紅礫石與紅色苔蘚。那些土壤,也是紅礫石風化分解後的產物。

    馬家杰與葉主編分別服下了紅色苔蘚的汁液與紅礫石粉末,一小時後,馬家杰的癥狀有明顯的變化,綠化進程大大減緩了;而葉主編的癥狀卻沒有絲毫緩解的跡象。

    于是,格爾加多喇嘛弄出大量的紅色汁液給他們服用,可效果卻一次不如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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