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064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08
一二九七、息壤

  韓一鳴心緒輕鬆,再看那火人也不急了,隻是細細盯著看。

  那火人身上的火時旺時滅,旺時如同一團火球,滅時顯現人形,依舊看不清麵貌,隻能看清是個人形,全身燃燒。

  何三思不停奔跑,他越跑越快,韓一鳴雖看不分明他的麵容,但能看得清他的一舉一動。

  那火人不知跑了多久,上方的韓一鳴都看累了,星辰早就在一邊盤膝坐下。

  他淩空而坐,小乖則在他身邊靜靜浮著。有小乖在身側,韓一鳴也不覺幹渴疲累了,隻是看著那火人奔跑看得累了便也學星辰淩空坐下。

  這一坐下便覺疲累,竟睡了過去。

  睡夢中聽到有人說話:“你不想要我身上的靈力了?”

  另一個聲音道:“這份靈力已不是我的。你心思不與我相同,我便不要了。”

  那先前說話的人又道:“可你卻要他的靈力!你須知曉,他能為你做的,我亦能為你做。”

  後麵說話這人道:“他肯為我做,而你卻不肯。你們不同。”

  先前說話那人道:“有何不同?我還比他聰明,我比他還要有力!”

  後麵說話的人道:“那又如何?你再聰明再比他有力,但你我不是一條心,我要你何用?”

  先前說話那人道:“那他你也不要了麼?他不也是來自於你,也不聽你的話,你也不要了麼?”

  後麵這人道:“經曆了這許多,願意與我一條心的就隻有他了。至於他,他也比你好。他沒有私心,也來自我的本心,而你卻有私心。你不用問了,這點靈力你拿去便是。我不在乎,也不會收回。但你須得小心,不要將你的算盤打到我這來,你隻要對他們有有絲毫不利,自會有人來找你算賬。”

  先前說話那人半晌不出聲,末了長歎一聲:“你果真是偏心!”

  兩人都不再說話,韓一鳴聽了他們的話前後矛盾,越發想不分明。

  仔細想要聽他們說的何人,但卻聽不分明,隻知這兩個“他”指的不是同一人。但後麵說話這人在他聽來便是星辰。

  先前那人又道:“這點靈力在你自然不算什麼?我從未想過要將之拿走。不若我們聯手,這靈力雖在我這,但還是你的。”

  後麵那人一聲不出,先前那人又說了兩句話,隻是他的話聲卻含混不清,他聽不分明。

  但之後兩人都不說話了,韓一鳴卻仔細思索他們的話中之意,越想越覺得奇異。

  忽然身上一涼,韓一鳴還未睜開眼已聽到一聲長吟,悠長沉悶。

  抬頭一看,小乖身軀扭動,點點滴滴的雨滴正自上方滴下來。

  星辰坐在小乖身邊,他兩眼看著下方。

  韓一鳴也向下看去,下方無邊的大火早已熄滅,但何三思依舊是一個火人,身上烈火熊熊燃燒。

  隻是那火隻在他所立之處燃燒,別的地方雖還是透出火紅色澤,但已沒有了火苗。

  何三思不會隨他們回去了。韓一鳴心中知曉,但一層隱憂浮上心頭:“小乖將此間的大火澆滅,豈不是誰都能來此了?”

  如同知曉了他所思,星辰道:“此間有大火我們不也來到了麼?沒了大火自然還會有別的結界。小乖降雨滅了火不假,但何三思執掌南方後會有新的結界。朱雀之前的結界也不是大火,而是無法到達的邊際。何三思自也可以設這樣的結界,讓人無法到達。”

  這一覺醒來,韓一鳴的焦渴消除,身上疲乏也不知所蹤,也有了興味看著何三思。

  何三思凝立不動,腳下躥出一道火網將向著遠方延伸開去,那火網上的火苗明滅不定,火線也忽明忽暗,轉眼已將他們目之所及都鋪滿。

  星辰笑道:“掌門,咱們下去看看。”

  他白衫拂動,轉眼已落在地上,韓一鳴也隨之落下地來。

  何三思向他們看來,此時他的麵上也是火光,麵容已看不分明,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

  他向著二人走來,走到他們麵前三尺處,韓一鳴已有燒灼之感。

  他遙遙對星辰拱手:“多謝你們收留與相助。我不回去了,請告訴我師父我已歸位。”

  星辰笑道:“你且放心,我們一定轉告尊師。”

  何三思伸出手來,掌心當中一拈黑色土壤,他道:“這便是息壤,你們前來求取。我無以回報,將此息壤送與你們。”

  星辰收了,笑道:“有一事請你相助。”

  何三思道:“我這息壤豈是輕易送人的?絕不會再送他人。土之精華,千萬年方才能長出我贈送貴派的這一點。我怎會將之送與那不相幹的人?”

  他轉而向韓一鳴道:“多謝韓掌門收留,讓我與師父在無處可依時有了存身之處,我才有今日。”

  韓一鳴道:“師兄無須客氣。”

  何三思又道:“請掌門告知我師父,他日若有機緣,必當麵謝師恩。”

  停了一停,他道:“楊四妹與我曾是同門,二位將來若是能為我解憂救她出來,我必定還會另行感謝。若是不能,數年之後我會親自去找平波。”

  他對著二人又拱了拱手,道:“我送二位回去。”

  他對著一方一指,道:“二位請走此方,行走之時不要回頭,但到走盡頭便請回頭,請罷。”

  他手指所指之處火焰熄滅,一條二尺左右寬窄的小路顯現出來。

  星辰笑道:“多謝指路,異日有緣再見。”

  他轉身便走,韓一鳴看了看何三思,忽覺他回歸正位極好,從此有他要擔當的責任。對他拱了拱手,也轉身離去。

  何三思所指的路依舊炎熱,但卻不是從前那般下不去腳。

  小乖先隨著星辰飛了片刻,星辰停下腳步對它道:“小乖,你先回去,改日我來看你。”

  小乖身軀扭動,轉著星辰飛了一圈,長長的龍身向上直躥上去,轉眼已消失無蹤。

  它竟沒看韓一鳴一眼,韓一鳴目失它離去,先是看著它身尚未完全平複的傷痕不知說什麼好,後見它頭也不回,心中滿是失落。

  星辰走出去十數步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09
一二九八、靈力

  星辰止住腳步,也不回頭,隻道:“掌門,咱們走罷,何三思指的路隻能維持一時三刻。咱們若是不快快走出去,必定會死於這此間。”

  韓一鳴加快腳步跟上去,星辰道:“與朱雀鬥成這般都沒死在此間,現下在這坦途上更該平安。”

  他停了一停道:“掌門受了傷,離了這要好生休養。”

  韓一鳴愣了一愣,除了看不到自己麵目外,看手腳身上,連衣白都未髒損,怎的說自己受了傷。

  星辰道:“現下掌門還不覺受傷,等走出了此間便知。”

  他向前看了看,道:“掌門,咱們離了這先不回靈山,我帶你去一處地方。那處有人在等你。”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元慧掌門與明晰師兄都在找我,你要帶我去哪一處?”

  星辰笑道:“不去見他們。元慧總想找到掌門,我們偏不讓他找到。明晰有許多事尚在疑惑,這些疑惑於掌門無益,也不必去見。見與不見都不能改變結局,掌門現下還未想好,不如不見。待他日掌門想好了,再見也不遲。”

  韓一鳴道:“平波見不到朱雀了,他想求取的息壤我們得到了,我真想看看他會是如何?”

  星辰微微一笑:“這個結果掌門很快便可見到,現下咱們走罷。”

  他徑直向前走去,韓一鳴站了片刻也向前走去,邊走邊問星辰道:“小乖怎樣了?它近來還好麼?”

  小乖走時未向他看一眼,韓一鳴心中已滿是失落,看到它身上的傷痕,韓一鳴怎會不擔憂?

  星辰腳下不停,道:“它要走上東方之主之位還有時日,你看到的傷痕不是當日青龍留下的。但它的傷痕已不似從前那般多了,這是它的必經之路,青龍灰飛煙滅後,咱們就幫不上它了,它的路隻能自己去走了。”

  韓一鳴心中有一句話,已到了口邊卻又忍住了。隻道:“那過後我去看看它。”

  星辰道:“掌門何時想去看它隻管向東去便可,定會見到它。”

  二人走了一陣,前方有了一線銀光,星辰道:“走到那線銀光,咱們就走出此地。”

  韓一鳴道:“你還會再來此間麼?”

  星辰微微搖頭:“來一次足矣。”

  韓一鳴心中疑問浮起,想要問他,卻不知為何問不出來。

  那銀線看似極遠,但二人卻不多時便走到了。

  銀線之後看不分明,星辰收住腳步,並不回頭。韓一鳴心中有事,腳下稍慢,卻也是不多時便走到他身邊。

  星辰道:“掌門,咱們離開南坎吧。”

  韓一鳴道:“好。”

  他遞與韓一鳴一粒火紅色藥丸,韓一鳴愣了一愣,並未伸手去接,問道:“怎麼?”
  星辰道:“掌門服下藥丸咱們便可以離開此間。“

  韓一鳴接過藥丸服下,問道:“我並未生病受傷也要服這藥丸麼?”

  星辰淡淡地道:“掌門,你自覺並未受傷,可你著實受了傷。隻是你不知罷了。在南坎之內你不會感覺傷痛,但出了南坎便會知覺。服下此藥丸讓你出了南坎也不會傷痛。”

  韓一鳴再忍不住,問道:“你從前來過南坎,是麼?”

  實則聽到朱雀說星辰來結惡緣時,韓一鳴就已知曉他來過南坎,與朱雀相識。這時問出來隻是不能再忍。

  星辰道:“掌門,此事出了南坎再說。咱們時刻不多了。”

  韓一鳴不覺回頭,他頭才稍偏,星辰已喝道:“不可回頭。”

  韓一鳴硬生生止住,猛然想起何三思的話來,道:“咱們走罷,出去再說。”

  星辰跨過銀線,站在銀線另一端頭也回地道:“掌門快過來。”

  韓一鳴跨過銀線,星辰已轉回身來道:“掌門回頭看看。”

  韓一鳴轉過身來,驚見銀線之後全是熊熊燃燒的大火,那大火下部為火紅,中間橙黃,而火苗則是淺青。

  看見大火的同時,韓一鳴全身上下有如針攘刺,但那痛楚轉瞬便消失。

  韓一鳴愣了一陣方道:“這大火就在我們身後麼?我們若是一回頭就會葬身火海麼?”

  星辰點了點頭道:“南坎永遠是火門,結界就是這漫天大火。何三思讓這火就跟在我們身後,因而要我們走到結界邊緣才能回首。隻要一回首,結界就完整了,再無人能打此間過去。這火不是尋常的火,在此間修為無用,尋常靈器不敵這大火,青霜劍與青羽劍都已化在此間,亦不能躡空行走。就算是我們,亦不能再過去了。”

  韓一鳴道:“你要帶我去向何方?”

  星辰道:“掌門需要先修養,然後我們再去。”

  他說走便走,躡空而去,韓一鳴愣了一愣,卻也立刻便跟上去。

  這一回星辰走得極快,韓一鳴跟在他身後漸覺離他越來越遠。

  韓一鳴極力追趕,卻覺離他越來越遠,且也覺身上漸漸無力,眼看著星辰在前方消失,他卻怎麼也趕不上去。

  此時韓一鳴的青霜寶劍再也喚不出來,他知道這柄劍已毀在了與朱雀對決之中。

  沒了寶劍依仗,韓一鳴奔得一陣已覺全身無力,星辰早已不知所蹤。

  南坎的結界外一片虛無,韓一鳴回過頭去身後也早就是虛無,再轉過身來已不辨方向,不禁茫然獨立。

  正不知去向何方,忽然一方一點靈光一閃,轉眼已來到麵前,星辰道:“掌門,來,我帶你同走。”

  韓一鳴問道:“我覺得自己沒力了,這便是受了傷麼?”

  星辰道:“掌門這回靈力受損有兩個原因,一是與朱雀相搏受了傷,二便是我們靈力相通,與朱雀相搏時,靈力在我們當中轉換,我有靈力到了掌門身上,掌門的靈力亦有不少到了我身上。但最終掌門沒有多少我的靈力,我卻得到了掌門大半靈力。”

  這個結果來得太忽然,韓一鳴不禁看著星辰。

  他的靈力到了星辰身上,他瞬間覺得說不出來的若有所失。

  他的靈力與靈山的師兄們不同,似乎是天賦靈力,忽然間激發出來。韓一鳴曾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心思,因此靈山種種也盡全力擔當。

  他從來都不曾想過自己靈力喪失會是何等情形,可這情形已然出現。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09
一二九九、萬虛觀

  星辰道:“掌門,咱們到了養傷之處再說。掌門也不用擔心,好好休養後掌門的靈力還會有所恢複。”

  韓一鳴立時問道:“我休養之後,到了你身上的靈力便會恢複麼?你要將靈力還我?”

  星辰道:“我並不能將靈力還給掌門,靈力相能是咱們沿用與朱雀對決時的術法,那時掌門的靈力到了我身上,掌門身上也有我的靈力。如今在我身上的靈力已不能歸還。但掌門休養之後,便不會這般無力。掌門是想要我歸還靈力麼?”

  韓一鳴著實是想他將靈力歸還自身,但忽然想起在他施術前自己說過不會後悔,這話便說不出來。

  星辰向他看來,韓一鳴忽然惘然若有所失。星辰淡淡地道:“掌門,咱們走罷。”

  韓一鳴忽然道:“星辰,若是我以後靈力不如從前了,你可要好好保護靈山。”

  星辰頭也不回地道:“掌門,靈山對我甚是緊要,就算你不說,我亦會好生保護它。”

  他說的是真話!韓一鳴微笑,心頭擔憂放下一半,身上輕鬆,卻也很是失落。

  星辰再走了片刻,忽然失去了蹤跡。

  韓一鳴跟在他身後,居然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大驚之餘急忙直追上去。

  忽然眼前一亮,陽光刺眼,下方山巒起伏,他已走出了南坎。

  星辰站在前方等他,韓一鳴眯眼向著下方細看,隻見山巒起伏,山巒中霧氣彌漫。此處他從未來過。

  星辰伸手拉了他手臂道:“掌門隨我來。”

  他向前一步,韓一鳴已覺一股巨力撲上麵來,再細看時,他與星辰已進入一個結界。

  此間就是一個結界,舉目所見有山有水,但都有著瑩潤光澤。

  星辰道:“掌門先在此間養傷。”

  韓一鳴正想說:“我沒受傷。”忽然見自己衣袖上有著數處焦痕,伸手撣去,忽然發現自己的焦痕處破開,焦痕之下有著處處焦黑灼傷。

  他連忙將衣袖翻起來,隻見雙臂上多處傷痕,雖不見血,但焦黑處已變枯變幹。

  星辰道:“掌門受傷不輕,隻是服了藥丸後不痛罷了,傷勢不輕。背上肌膚全都燒焦,要養些日子才會康複。”

  韓一鳴看不到背上傷勢,但回手撫背,手到之處肌膚焦枯。連忙問星辰:“你呢,你傷得如何?”

  星辰道:“我不怕火,因此我並未受傷。掌門在南坎之內與我靈力相通,因此那時也不怕火。現下離開南坎,沒了南坎靈力加身,傷勢就重了。”

  他四周看了看道:“吃了藥丸傷處不痛,但這傷不輕。若是不養會有性命之憂。此間安靜,掌門就在此間養傷。”

  韓一鳴到了此間不到片刻,已覺昏沉,渾身無力。

  他勉力向四周看了看,道:“就在這養傷麼?”說到後麵三個字已覺神智模糊。

  但他始終保持靈台的一絲清明,隻聽星辰道:“掌門,我曾在此間養過傷,無人能來到此間,隻管放心便是。”

  韓一鳴始終掛著靈山:“靈山……”

  後麵星辰說了何話,他一字都未聽清,昏昏睡去。

  這一覺睡得悠長,韓一鳴曾醒過一次,四周看了一看不知星辰去了何方?但片刻之後他又沉沉睡去。

  再睡了沒多久,就聽到微有腳步聲走近。韓一鳴明知自己在睡夢中,卻是醒不過來。
  忽然他覺得那是自己的腳步聲,是他在行走。

  他想要看四周,卻隻是一片黑暗。而自他覺得自己在行走後,漸漸覺得自己的雙腳一步步向前走去。

  韓一鳴心道:“我這是還在原地麼?又是要去向何方?”

  再走得一陣,眼前已有了模糊形狀。

  片刻之後,一座城池顯現出來,這時天色已是下午,城門外人來人往。

  韓一鳴愣了一愣,隻覺這城池似曾見過,卻又不似見過,正在想間,已走入城內。

  城內已開始上門板,有人清掃街道。

  韓一鳴細看所過的街道,卻依舊覺得與自己所識似是而非。

  再走得片刻,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在這等你很久了。”

  這個聲音竟是元慧的。

  片刻之後,元慧出現在一邊,他道:“你今日來此間,可要我相助?”

  韓一鳴本不知自己為何在此間,聽他這樣問,一時不知如何答他。

  元慧又道:“我多次尋你,你都不在,特來此間見你。我有話要對你說。”

  韓一鳴知曉元慧在找尋自己,連明晰都在尋找自己,他不見元慧是因知曉元慧另有野心,而明晰卻是見了麵也不知說什麼好。

  他曾經以為自己與明晰相似,可是到了如今已不相似。

  誅了青龍是為靈山報了仇,救了小乖,韓一鳴尚能理直氣壯,但這番誅了朱雀他卻沒了底氣。

  站在靈山這邊來看,誅了朱雀也是為了靈山,從此取得了息壤,靈山得了息壤遠離危險。但朱雀何辜?

  此事若是讓明晰知曉,他們必定分道揚。

  韓一鳴甚至認為明晰已知曉此事,他沉穩堅毅卻不見得不圓融,此事遲早被他知曉,韓一鳴一想到這個,便是一聲歎息。

  卻聽元慧又道:“你便這麼看不上我麼?我也來自於你,也能成為你極好的助力,為何你選擇了他,卻對我不屑一顧。”

  韓一鳴想要說:“元慧掌門多慮了。”但卻發不出聲來,不論他用了什麼法子都發不出聲來。

  元慧還要說話,韓一鳴已覺眼前一黑,轉眼已立在一處山崗上,元慧已不知所蹤。

  這山崗下方有一座城池,而讓韓一鳴瞬間凝住呼吸的卻是山崗前方,城池之外山上露出來的一片屋宇。

  這屋宇前方紅牆黑瓦,乃是一所道觀。

  這道觀韓一鳴十分眼熟,正是萬虛觀。

  此時已是下午,萬虛觀前還有香客出入,韓一鳴便靜靜立著,看著萬虛觀。

  看了不知多久,萬虛觀門前的小路上已沒了人影,觀門前有小道士灑掃完畢,關上了門。

  此時日頭早已越過山脊,森中昏暗。

  韓一鳴隻覺自己向前走去,幽暗的光線下,他慢慢走到了萬虛觀外。

  站了片刻,韓一鳴隻覺自己想要看的都能看到,他仔細辯認過。這就是萬虛觀,他絕不會認錯。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10
一三零零、燈光

  忽然眼前又是一暗,再複明時,他已站在了萬虛觀正殿的大殿外。

  大殿門闔著,隔了花窗他將那油燈大陣看著一清二楚。

  那懸在空中的油燈極穩,數點燈光幽幽如豆。

  忽然向後微有聲響,韓一鳴站住不動,片刻之後已有兩人自身後走了上來。

  這兩人都身著青袍頭頂道冠,正是萬虛觀的弟子。

  他們走到大殿門前先四周看了一看,然後二人推開大殿門走了進去。

  韓一鳴向前走了一步,忽然驚見腳邊現出字元來。

  這字元用泥金寫成,發出明亮光澤。

  他腳下落在字元旁邊,轉眼又見旁邊多了一個朱紅色字元。

  他們已經接近了油燈法陣!韓一鳴記得油燈法陣是萬虛觀法陣的陣眼,而萬虛觀本身就是數代掌門集成的大法陣。

  他再走一步,一陣風從身後拂來,向著大殿而去。

  他止住了腳步,韓一鳴感覺自己不再向前。他殿內看去,隻見殿內掛的簾幔都被風吹拂得飄搖,但殿內的油燈及燈火卻依舊穩穩當當。

  平波的兩名弟子走出殿來,將門拉上。一人道:“師祖不在觀中,師父每天都要我們來看過油燈才能安歇,天天如此。實則觀內從不留香客住下,何必多此一舉?”

  另一人道:“師父吩咐咱們做便是了,你便是不情願,不也要來做麼?”

  先前說話那人道:“咱們也不能看出玄妙來,再者,按師父所說這有師祖極厲害的法術在,什麼妖孽都不能靠近,咱們來與不來也沒甚差別。”

  後麵說話的那人道:“話雖如此,但看也看了,何秘發牢騷?”

  先前說話那人道:“並非是我懶,我實則不願在夜到此間來,總覺此間陰森可怖。白天就沒事,每每我晚間走到這都覺得汗毛倒豎,巴不得早些離開。”

  原來平波還未回來。韓一鳴心道:“他此時應當還在南坎,還未回到此間。”

  忽然他看見有個金色字元上缺了一角,韓一鳴看了看方位,忽然明白,這塊缺角已被當日元慧送給他了。

  他再走得幾步,腳下的字元已一直延伸到了大殿門坎,除卻金色字元外,還有別色的字元也動了起來。

  數年前,韓一鳴曾見過這油燈大陣的真麵目,知曉這個大陣的陣眼就在殿門前的大鼎上。

  仔細看去,才發現那缺了一角的字元,正好是香爐上的。

  韓一鳴還想再細細看那大陣,卻覺雙腳不聽命於自己,不停向前走去。

  轉眼已走到大殿門外站住,韓一鳴不能再看那陣眼,便向著殿內的油燈大陣看去。

  從前韓一鳴看那油燈與尋常油燈無異,但這時看油燈,卻見那點點燈光都是幽藍。

  他在門外站了片刻,轉身便出了萬虛觀。

  他在那許多字元當中行走,竟無不染半點。韓一鳴心道:“上回我見陳如風前輩處的結界那般厲害,這個隻怕也差不多。現下能不驚動他人退出,是陣眼被破了的緣故麼?”

  他忽然一愣,現下這情形,跟那回看見陳如風死去是多麼相似!

  韓一鳴震驚無已,陳如風之死一直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那天晚上陳如風寂滅,他的弟子與靈山反目成仇,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他們的師父!

  真是自己麼?韓一鳴自覺不是,可靜下來細想,一舉一動都如同自己的作為,真不是自己麼?

  但想到萬虛觀,卻覺今晚自己一定要破了這個大陣。平波不在此間,正是破去此陣的好時機!

  瞬間韓一鳴隻覺心頭熱血湧動,想要返身回去將那油燈大陣掃翻。

  可他卻不能自主,轉眼便出了萬虛觀,徑直向山頭走去。

  他的腳步無比輕快,不多時已到半山。他收住腳步,轉身向著下方望去。

  這回再望,所見與先前已全然不同。

  先前看那城內隻覺此城熱鬧,房屋眾多,人來人往。這時再看,房屋多已黑暗,街巷皆看不分明瞭,隻有數點瑩光在微微閃動。

  韓一鳴心道:“這是什麼緣故?”

  還未等他想明白,他已自山上消失,再看得分明時,已見自己立在了一處從未來過的地方。

  這是一條小巷,巷內無人,他麵對高街而立。

  韓一鳴還未及看個分明,便透過高牆看見這牆內有一點瑩光。

  他徑直穿過高牆,牆後乃是一座不大的花園。花園不大,但極其精美,栽種了花草,以卵石鋪成小路,那點瑩光便在小路的盡頭。

  韓一鳴聽得到有人低聲說話,但卻無倒此間來,他徑直向前走去,這園中小路雖是蜿蜒曲折,他卻徑直走到了那點瑩光前方。

  這點瑩光在路盡頭的一間小屋內,那屋子極小,門掩著。

  韓一鳴在門前立了片刻,他已看得再清楚不過,這屋內就隻一張案幾,案幾上供著一隻瓦甕,瓦甕口上就有著那點靈光。

  忽然身後有人走了近來,韓一鳴想要閃身避開,卻是動彈不得,隻能站在原地看著那人越過自己,將門輕輕推開一半,閃身進去。

  那人進了小屋,先將門掩上,去兩邊窗邊看了看,又到那瓦甕前看了看,退出屋來,將屋門關上。

  這人就如未曾看到他一般,走出院外去了。

  韓一鳴靜靜立在當地,直至那人出去了,方才穿過屋門走入小屋。

  他在那小屋內的案幾和瓦甕前立住腳步,伸出手來便將那一點瑩光捏在了兩指之間。

  那點瑩光隻在他的兩指之間輕輕跳動了兩下,就此熄滅。

  韓一鳴既不能自主,亦不能說話,隻能看著瑩光滅了,自己走出屋來。

  轉眼他又到了另一處,這一處房屋院落與先前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也有一間靜室,也有一隻瓦甕,瓦甕上也有一點瑩光。

  他依舊是穿牆而入,伸手將那瑩光捏滅,然後退出來。

  幾次下來,韓一鳴已有所悟,這散落在城內小屋內的瑩光應當與平波萬虛觀相關,隻怕也與那油燈法陣相關聯,自己才能親眼看著這些瑩光一一熄滅。

  待得他再走到萬虛觀後的山上,城中已無瑩光。

  他立於山上看了片刻,天幕沉黑,城中微有燈火,瑩光卻都盡滅於他手。

  他再次下山來,走入萬虛觀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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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一密室之中

  走進前院,一個個字元依次明亮,這回韓一鳴再看,雖然字元一個個浮起,但他卻知已不是從前那般防護嚴密。

  他一步步向著正殿走去,每一步都落在字元的空當處。

  正殿外大鼎四周已浮起一個小小法陣,在大鼎周輕輕盤旋。

  他腳下慢了,但卻依舊一步步向前,不多時已越過大鼎走到了闔著的木門前。

  他在門前站了片刻,這時的油燈法陣泛著靈光,他穿過木門走到了油燈下方。

  走得近了,油燈也變了,上方每一盞油燈燈光泛了色澤都不同了,有的是燈火,有的則如鬼火,還有的是蒼白色,而最高的一盞則是黑色!

  韓一鳴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盯著最高那盞油燈細看。

  果真是黑色,燈心一點明亮,燈火卻泛著黑色光澤,照不亮上方。

  再看下方幾隻油缸,也與上方一般無二各色燈光都有,最向內的那隻油缸缸口就飄著一朵小小燈光,燈心明亮,燈火也是黑色。

  韓一鳴心道:“這油燈法陣著實是萬虛觀與眾不同之處,他兼濟世人,世人以自身供養他。”

  忽覺上方的那點黑色油燈離自己越來越近,韓一鳴不能自主,正在焦急,卻見一隻手伸出來將那黑色的燈光握在了掌心。

  韓一鳴隻覺掌心劇痛,那疼痛隻往心去。想要看一看手,但他的手卻緊緊握著。

  他徑直向著最麵那朵黑色油燈而去。轉眼間四周油燈的燈光不再是一色,而變為色澤七彩,幻出陣陣彩光。

  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道:“敢動我油燈法陣,我燒了你的元神。”

  這個聲音不是平波的,十分陌生,韓一鳴也是初次聽到。

  他掌心劇痛,心知這話並非虛張聲勢,不是平波的話聲,難說是從前的萬虛觀掌門所言。

  他來到下方最麵那隻油燈前方,這盞燈光依舊是黑色,隻是有了彩色光暈。

  先前那隻手又伸了出來,連同這點黑色燈光一起握在了手中。

  兩盞油燈失去燈火,鄰近的油燈便慢慢熄滅。

  他手握起來的瞬間,劇痛自掌心傳至全身,韓一鳴甚覺得心口也疼痛難當,低頭一看,心口的素衣已有了兩點焦痕。

  他想要伸手去撣,但另一手卻一動不動。而便是這片刻間,大殿門外的大鼎前方現出一個黑色的密道口來。

  他每走一步,身後便有如蛇一般的綠光跟隨,這綠光如蛇一般在地上滑動,將大殿籠罩住其中。

  而大鼎下方一道約有兩尺寬窄的字元,如一條路徑般,徑自那大鼎向著正殿慢慢鋪過來。

  但韓一鳴每一步落下,腳下的都會現出一個黑色腳印來,他落腳處並無字元,隻是每走一步,身上的疼痛便會加劇幾分。

  韓一鳴向著那密道走去,每走一步都覺那疼痛加劇,自心口向全身彌散開來。

  他走到那密道前立住腳步,片刻之後,他已立在了曾經來過的密室當中。

  依舊是三張案幾,每張案幾上各有一個匣子,點了一盞油燈。

  此時那案台之上字元都不似從前題在案幾上,而是在案幾四周遊動。

  韓一鳴已無暇細看,他心口越來越痛,渾身力量一點點消散,勉力支持著走過三張案幾,徑直走到了密室的盡頭。

  密室的盡頭有一隻大鼎,鼎中放出幽光,韓一鳴已見那鼎中一塊大石起起伏伏。

  這塊大石分成三色,一部分雪白、一部分火紅,還有一部分則是幾色混雜。

  他一眼就認出,這塊大石就是平波自丁五手中奪走的如莘,靈山的山。

  他曾在夢中多次夢到過這塊大石,也知曉平波把如莘放在了密室,這時看見不禁激動開心難過,心頭百味俱全。

  沒有如莘在如山,韓一鳴始終覺得缺憾,這時看見如莘,立時便想將她帶回靈山去。

  隻是他胸前已冒起焦煙,痛得難當,每走向前麵的一步都要竭盡全力。

  韓一鳴真真切切感受胸前的劇痛,同時每一步向前也用盡力氣,可卻不明白為何雙腳雙手不能聽自己使喚。

  還未走到大鼎前,已見大鼎兩邊各有一人,都蜷縮著身子坐在大鼎邊的地上。

  韓一鳴已見其中一人是羅姑,另一人正是救過自己的楊四妹。

  再見羅姑,她麵容清秀,一身布衣,沒有了從前的老態。

  她兩眼看著自己,一語不發。

  她已被囚禁在此間許久了,楊四妹比她在此的時刻更久。

  楊四妹也看著他不言語,她身上的衣裳與羅姑不同,衣袖隻及肘,褲子隻及膝,綁了綁腿,赤著雙腳,正是南坎左近女子衣著。

  羅姑與楊四妹腳邊都有微微幽光,韓一鳴走到羅姑身邊,已站立不住,一跤坐倒。

  羅姑將衣裙下擺微微提起,韓一鳴已見她足踝上有著一道瑩光,平波用法術拘禁了她。
  韓一鳴伸出右手來,他的右手掌心已經燒黑,冒著黑煙。

  羅姑驚恐萬狀看著他的右手,韓一鳴已痛得無力言語,隻是勉力將手指伸到她足踝上那道瑩光上方。

  片刻之後,他手指下劃,自那道瑩光間劃過。

  韓一鳴隻覺整隻手臂都麻了,指尖也燃燒起來,他收回右手,伸出左手來在羅姑眉心一按。

  羅姑眉心微微閃起一點靈光,韓一鳴已聽到沈若複的聲音在心底道:“我來接她。”

  聽到沈若複的聲音,韓一鳴心底一鬆,忽然覺得沒了力氣,幾乎癱倒在地。

  羅姑想要說話,韓一鳴微一搖頭,看向楊四妹,他胸口的焦痕變大,痛得無力言語。

  羅姑道:“我扶她過來。”她站起身來,活動身子片刻,去向楊四妹處攙扶了楊四妹起來。

  楊四妹一站起來,韓一鳴才見她被瑩光束著的那條腿軟弱無力,不足以支撐她起身,若無羅姑攙扶相助,她立不起身來。

  韓一鳴坐了片刻,全身的劇痛讓他眼發黑還微微有了金星飛舞。

  坐了一陣,他素衣之上的焦痕已如大碗公大小,韓一鳴才察覺眼前飛舞的不是金星,而是那許多金漆字元,都在四方慢慢旋轉飛舞。

  再過得片刻,他眼前慢慢看得分明,羅姑已將楊四妹扶到他麵前。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12
一三零二、風起

  韓一鳴慢慢伸出手來,向楊四妹腿上的那條瑩光切去。

  他手指到處,瑩光化為烏有,但便是這片刻之間,他眼見的那無數點金漆字元都如利箭便向他身上打來。

  韓一鳴向來知曉自己有龍鱗靈盾,但沒想到這時靈盾卻消失無蹤,那無數金漆字元盡數打在他身上。

  那金漆字元看似輕飄飄地,但打在身上卻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韓一鳴眼前一黑,再也坐不住倒在地上。

  兩雙手一起來攙扶他,韓一鳴緊咬著牙關一陣,眼前方才漸漸復明。

  四周依舊浮著點點字元,依舊是金色,那大鼎當中如莘的靈體輕輕起伏。

  楊四妹與羅姑眉頭緊皺看著他,她們攙扶起他來,韓一鳴素衣之上全是破口,看得到血跡沁出,胸口的焦痕已越來越大,慢慢向肩頭腰腹漫延。

  羅姑小聲說:“咱們快走。”

  韓一鳴依舊痛得說不出話來,他指了指密室出口,勉強擠出三個字來:“快出去。”

  羅姑道:“你也要走,你支撐不住了。你的心口燒焦了。”

  韓一鳴無力勸說,隻道:“他來接你們了。”

  羅姑立時聽懂了,卻依舊道:“你也走。”

  韓一鳴每說一個字,胸口都慢劇痛,不再說話,盯著羅姑看了片刻,一揮衣袖將她與楊四妹都卷在了一陣風中送出密室去。

  羅姑與楊四妹未出一聲便被他揮出了密室,他則勉力支撐著身體向那隻鼎走去。

  他走近一步,身邊浮動的字元就化為道道靈光直打在他的胸口或全身。

  之前這些字元已打在他身上一次,那時是全身劇痛,這時每一個大在身上的字元都如同大錘,令他力氣盡失。

  走到大鼎前,韓一鳴已幾乎支援不住,想要伸手扶一扶鼎壁卻是隻能想不能動。

  鼎內的如莘載沉載浮,此時的如莘已看不分明形容,或不是韓一鳴知曉她是靈山山,絕不會想到這塊大石便是她。

  韓一鳴想要將這塊大石自鼎中拿出來,卻是怎樣也拿不起來。

  他站在鼎邊施展法術,卻不能將如莘自其中托起。

  如莘沉重韓一鳴早便知曉,但這時他用盡了全身力氣都不能動她分毫,他怎會甘心?

  他立在鼎邊凝神靜氣,將靈力都提了起來,想要一舉將如莘托出鼎來,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萬虛觀來!”

  這聲音卻是平波的,他回來了!

  那聲音來得極快,最後一個字已在他身後發出。

  韓一鳴正全力要將如莘托出鼎來,連符咒都不能閃躲,更無暇顧及身後,後心被尖刺刺入,那尖刺透本而過,他已看到數道靈光都自胸口透出來打在大鼎上。

  瞬間韓一鳴失卻了所有力量,眼前一黑,倒在大鼎前方。

  平波喝道:“我不在觀中,但我的心神耳意可是隨時都在此間。你居然闖入我觀中壞我法陣,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平波道人憑空出現在他麵前,他風塵樸樸,手執著黑桃木劍,劍尖對著韓一鳴心口。

  韓一鳴想要使個法術,手動了動,卻徒有動作而已。他忽然想起楊四妹和羅姑被他揮出密室,不知平波可看見她們了?隻盼她們機靈,看見平波便早早藏躲,不被他發現。

  平波的黑桃木劍慢慢移到韓一鳴眉心,他麵上神情扭曲:“你也有今日麼?現下誰也救不了你,你毀我法陣,我便是現下將你殺在此間,你那掌門來到我麵前也不能將你強闖我派的罪名抹去!”

  韓一鳴此時已無力掙紮,雖覺平波說的那話有些奇異,但急切間卻不知哪不對。

  平波獰笑:“這可是你送上門來的!”他手一動,數道靈光向韓一鳴打來。

  韓一鳴心知不妙,但他此時已難以動彈,眼睜睜看著靈光打到麵前,胸口如被利器刺入般尖銳疼痛,那靈光轉眼沒入體內。

  這是平波第一次打到他,從前平波出手他都能閃開,或是格擋,這回卻隻能任其宰割。

  韓一鳴低頭看了看胸前,他的胸前已全是焦痕,那焦痕已漫延至肩頭,但平波靈光打到處血流如注。

  平波見他身子晃動卻並不倒下,抬手又是一招:“我最厭惡的便是你這雙眼睛!”

  韓一鳴已見那數點靈光直奔雙眼而來,他頭微微一動想要閃開,那數點靈光在空中也微微一斜,依舊向著他的眼睛打來。

  忽然一物平空而降,“”地一聲落在韓一鳴麵前。

  韓一鳴已見落下來的是一條龍,身軀修長,身圍還細,是條幼龍。

  但它全身龍鱗雪白微泛藍光,背鰭、尾鰭、龍角及隨風飄浮的龍須皆泛著淡金色。

  那數點靈光打本已要打到韓一鳴身上,但這龍一落下這幾點靈光便打在了它身上。

  這龍一聲長吟,平波麵上變色,向後退了兩步。

  這龍身子扭動,將韓一鳴護在身後。韓一鳴已認出來,這不是小乖,而是靈悟!

  看見靈悟出現,韓一鳴不禁佩服沈若複聰明,他並非隻身前來接羅姑,他將靈悟帶來便多了一重勝算。

  時不可失,韓一鳴用盡全身力氣攀住靈悟。

  平波眼看本已能取他性命,哪知忽然落下一條幼龍來,韓一鳴必定會逃走。

  他哪能任他這樣逃去,絕不甘心,手中桃木劍一拋,雙手持咒,眉心亮起靈光催動此間的法陣,要將韓一鳴殺在當地。

  靈悟一聲長嘯,龍尾橫掃,頓時將這秘室中的幾張案幾都橫掃在地。

  靈悟四爪下風起雲湧,它身軀向上一躥,已飛入空中。隻是平波催動了法陣,縱是韓一鳴飛上高空,那法陣的字元都向它們打來。

  韓一鳴隻覺陡然間飛上空中,但背心身上皆有利刃刺入般的疼痛。當此逃生之際,攀緊了靈悟,靈悟一聲長吟,帶著他劃過夜幕,消失無蹤。

  靈悟飛的不穩但飛行極快,轉眼已不知飛到了何處。韓一鳴全力攀住靈悟背鰭,此時他已近脫力,但唯恐自己掉落下去,緊緊伏在靈悟背上。

  忽然飛速下墜,韓一鳴縱是在靈悟背上都覺如同墜向萬丈深淵,全身無力,耳邊全是呼呼風響,而靈悟正身軀扭動力圖向上。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22
一三零三、鳴蛇

  片刻之後,靈悟如同掙脫了束縛,扶搖直上,而韓一鳴依舊向下落去,緊接著他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待得醒來,他依舊躺在結界當中,有山有水,周遭一切都有著瑩潤光澤,卻不見靈悟,也不見星辰。

  他坐起身來四周張望,並沒有靈悟蹤影。他並不覺饑餓,起身走了一陣來一道泉水邊,又想起靈悟來。

  那是夢麼?那麼真切,韓一鳴怎樣都不覺得那便夢。

  忽然一道銀光順著水流過來,韓一鳴定睛一看,看不分明。

  再看時,身邊忽然有狂風吹拂,片刻之後一條龍從天而降。

  這條龍不是靈悟,卻是小乖。

  小乖龍身比靈悟粗壯得多,身上的龍鱗下有著顯眼的紅黑斑紋,龍鱗還泛著淡淡藍光。

  此時的小乖身上依舊有著多處傷痕,有的傷痕已舊,有的卻看上去卻是新添的。

  韓一鳴還未問話,小乖已一聲長吟,繞著他飛了一圈,卷著他向上飛去。

  不過片刻,韓一鳴已見四周是荒無人煙的荒山,小乖已帶著他飛出了結界。

  韓一鳴嚐試騎坐在小乖背上,坐上去後,小乖依舊帶他向著一方飛去。

  韓一鳴忽然見手旁的龍背上有兩處傷痕,一處鱗甲裂開,看得到下方的龍皮,另一處傷痕則極長,龍鱗雖未碎裂,但一連數片都有刮擦痕跡。

  他不禁心道:“莫非先前夢我看到的不對,我看成靈悟,但不是靈悟而是小乖?”

  轉眼又想道:“先前出現的定是靈悟,靈悟還是幼龍,比小乖小了許多。它可不要落在平波手中!”

  他禁不住問小乖:“小乖,靈悟呢?”

  小乖聽如未聞,隻是帶著他向著一方飛去,韓一鳴越想越擔憂,想要踏空回去看,但小乖卻徑直向著一方去了。

  韓一鳴急道:“小乖,我就回去看上一看,我不放心。”

  忽然身後一道閃電直劈過來,小乖帶著韓一鳴迅速向下落去。

  韓一鳴扭頭去看,身後有著一道銀光追來。

  小乖迅速落到地上,韓一鳴立住身形,小乖已向上直躥而去。

  轉眼天空中已是雷鳴電閃,風雨大作。

  韓一鳴拂去麵上雨水,已見上方一道銀光與一條白龍糾纏在一起。

  一聲聲雷聲傳來,震得韓一鳴頭皮發麻,他知曉自己應當立刻離去,可是看到小乖在上方鬥得激烈,他一步也邁不開。

  一道道閃電自天空直劈下來,韓一鳴站了片刻,一道靈光閃過,小乖的龍鱗鱗盾閃現出來,將他罩在其中。

  這靈盾自他去到南坎便未再見,這時顯現出現,韓一鳴不禁鬆了口氣。

  忽然聽星辰的聲音在心底道:“掌門,你助小乖一臂,它的龍鱗成為你的靈盾,你的靈力便能助它。”

  韓一鳴正看著上方烏雲滾滾,閃電四射,生怕小乖吃虧。

  一聽這話,急道:“我如何助它?你告訴我,我如何能助它?”

  他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雙手著急,沒了寶劍後再也不知該如何用自己的靈力,但這時再回靈山去取一柄靈劍已來不及。

  忽然一個聲音道:“師兄,我來了。”

  這聲音甜美清脆,轉眼,一個紫衫少女出現在他腦海中,靈芯。

  韓一鳴手中多了劍柄,一柄紫色寶劍出現在他手中,紫霓寶劍忽然出現,他一下愣住。

  但一愣之後,韓一鳴踏空而上向小乖飛去。

  那空中有著另一條銀色極長的身軀,韓一鳴起先當是另一條小乖般的幼鮫或幼龍。

  挨近了才見那長長的身軀上並無腳,就是一條帶著銀光的長蛇。

  隻是那蛇的蛇頭上已長出了兩隻小角,猶如枝椏一般的角,與小乖頭上的角一般無二。

  這條銀光長蛇全身都裹在雷電當中,閃電時不時出現,雷聲轟響不絕,極具威勢。

  小乖雖是魚龍,身軀卻比它小得多,也沒有那樣強大的聲勢。

  韓一鳴飛到半空,靈盾已轉出來,將他包了個嚴實。

  這邊靈盾方才轉出來,雷電已劈到韓一鳴眼前,打在靈盾上聽得到“劈啪”聲響。

  忽然星辰的聲音道:“掌門這是鳴蛇,是神蛇。它的靈力比小乖要強,你看它頭下有一對小小靈翼。”

  韓一鳴立時對著巨蛇顱下看去,小乖正與巨蛇纏絞成一堆,各自互上互下,變幻無方,更兼二者相鬥時雷鳴電閃,極難看個分明。

  忽然小乖被那鳴蛇壓住,鳴蛇張開大口對著它咬來。便是這時,韓一鳴看見了鳴蛇顱下果真有著兩隻小小翅膀,不是羽毛形狀,似是玉石雕成,色澤雪白微泛瑩光。

  他問道:“我要如何才能幫得上小乖?小乖不是它的對手!”

  縱是韓一鳴再沒見過小乖與神獸爭鬥,但一看現下的形狀,也知小乖處下風,這巨蛇比小乖厲害。

  星辰道:“將那對小翅膀削去,那是鳴蛇的靈翼。這鳴蛇本就是靈獸,又已在世間千年,長了兩隻靈翼,若將小乖吞下,它便會得到小乖靈力,長齊四隻靈翼,成為新的東方之主。”

  韓一鳴大是焦急,鳴蛇的靈翼他看見了,可他也看見那鳴蛇蛇頭之上有閃電籠罩,將靈翼也籠罩其中。他不知自己能否削下靈翼,要如何才能削下靈翼?

  小乖與鳴蛇翻翻滾滾,韓一鳴連換了幾個方位,都沒尋到挨近去的時機。正在焦急當中,忽然聽星辰的聲音道:“掌門,你得附身寶劍上才能挨近去。”

  韓一鳴急道:“我如何附身寶劍之上?”

  忽然星辰出現在他身邊,他一出現韓一鳴便大驚失色。

  星辰渾身上下傷痕累累,胸前後背大片焦痕,身上衣裳破了不知多少處,連麵上手上都有傷痕。

  這些傷痕都無有血跡,但有的看得出極深,有的則肌膚焦枯。

  星辰麵目本俊朗之極,這些傷痕在他身上就顯得格外猙獰。

  韓一鳴知曉他受傷,但未曾料到他傷得這樣重,愣在一邊。

  星辰道:“掌門受傷甚重,讓我來罷。”

  韓一鳴急道:“那怎麼成?你傷得這樣重。”

  星辰道:“我已不妨事了,掌門不也傷得極重麼?”

  他語氣平淡,立得也甚穩,手一招,韓一鳴手中的紫霓寶劍已在他手中出現。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23
一三零四、塵土

  他向韓一鳴看了一眼,伸手來在韓一鳴眉心一點。

  韓一鳴隻覺全身力量都被這一點抽走,險些站立不住。

  星辰將手中的寶劍向他一揚,韓一鳴眼睜睜看著紫霓寶劍向自己飛來,飛到麵前消失不見。

  韓一鳴想要出聲卻出不了,忽然覺得自己也不能動彈僵在當地。

  前方小乖與那鳴蛇已惡鬥了許久,鳴蛇身軀龐大已非小乖能敵,它身軀有幾處還有雷電籠罩,小乖極力與之相鬥,還要小心閃開雷電。

  忽然鳴蛇與小乖身軀相撞,鱗甲摩擦在一起,響起刺耳的刮擦聲。

  鳴蛇身軀扭動,韓一鳴驚見有雷電籠罩之處自小乖身上擦過,響起霹靂聲響。小乖的龍鱗被雷電所擊,裂開兩片。

  韓一鳴不禁急道:“我要如何才能幫它?”他向星辰望去,星辰所立之處早已無人,他已消失不見。

  忽然他手中一熱,紫霓寶劍忽然出現,帶著他風馳電掣般向前飛去。

  他直向著鳴蛇顱下飛去,紫霓寶劍前指,正對著巨蛇顱下的靈翼。

  韓一鳴倒也鎮定,緊咬著牙關盯著那靈翼先打出十數招如影追風劍。

  紫霓寶劍打出來的靈光色澤淡紫,還未打到巨蛇麵前已被數道雷電劈得粉碎。

  韓一鳴逼到時那鳴蛇麵前,寶劍一揮就對著它的靈翼斬去。

  他寶劍方揮到一半,雷電已來到他頭頂,韓一鳴拚著被雷擊也不後退,依舊一劍對著靈翼斬去。

  但鳴蛇蛇頭徒然向後,他一劍揮了個空,隻有紫霓寶劍帶著的點點紫光打在了鳴蛇巨大的鱗甲上,炸出“劈啪”聲響。

  而那雷電卻正好擊中韓一鳴肩頭,韓一鳴如被狠狠一擊,又如受了一鞭,再也不能躡空,直摔下去,背心落地重重摔倒在。

  他手中的紫霓寶劍卻脫手飛起,轉眼星辰現出身來,手持著紫霓寶劍對著鳴蛇揮去。

  星辰一出手,韓一鳴便知他受傷甚重。

  從前星辰出手快而且準,現下出手雖說也輕巧靈敏,但身形不如從前快捷,他腮邊一緊,韓一鳴知他是咬著牙關忍痛出手。

  更為要緊的是他出手不如從前那般閃電似的快捷,靈光也黯淡許多。

  他躺在地上,兩眼緊盯著星辰,星辰身手不如先前,靈光打到那鳴蛇身上便被鱗甲彈開。

  星辰此時動作遲緩,那靈翼在鳴蛇頜下,他斬不著,靈光亦打不到。

  那鳴蛇本與小乖纏鬥,被星辰的靈力連連打中,忽然轉過頭對著星辰張開巨口,瞬間風雪中夾雜著雷電對星辰咬去。

  星辰瞬間消失不見,紫霓寶劍從空中向下落來,掉落在韓一鳴手邊。

  韓一鳴已手腳活動,手指一勾,寶劍已跳入他的掌中,他一躍而起,直奔蛇頭而去。

  他離鳴蛇越近,身上的疼痛越厲害,眼看要撲到鳴蛇身上,韓一鳴隻覺胸口巨痛,低頭看時,他的身上也如星辰般多有傷口,這時胸前有大片焦痕顯現出來。

  忽然星辰的聲音在心內道:“掌門,人劍合一。”

  韓一鳴並不熟知如何人劍合一,還未問出聲來,手中已是一空,紫霓寶劍已不見了蹤影。

  但他的去勢卻絲毫不慢,且靈巧之極,快撞上鳴蛇身軀時居然轉身避開,向著蛇頭而去。

  忽然一道紫光一閃,韓一鳴已奔到鳴蛇頜下,他抬起頭來,眼看著巨蛇的靈翼自頜下斷開,再想看時,他已離開了鳴蛇向來入奔去,忽然背上如被重重一鞭,韓一鳴眼前一黑徑直向下跌去。

  鳴蛇失卻靈翼,身上的閃電消失無蹤,轉頭就向他咬來。

  星辰現出身來,一把抓住韓一鳴飛速閃開了鳴蛇的蛇吻。

  再過得片刻,韓一鳴眼前已複明,他的靈盾平空出現,將二人罩在了靈盾之後。

  鳴蛇在靈盾上一撞,靈盾發出一聲巨響。但這靈盾甚是牢固,並未被巨蛇撞破。

  鳴蛇還要再撞,小乖已自後方直撲上來,它一爪便抓住了鳴蛇的後頸,轉眼便已咬住了鳴蛇腦後。

  先前鳴蛇頭腦上有閃電相護,小乖不能挨近,這時的鳴蛇身體翻騰,瘋狂扭動,小乖一招得手,緊咬鳴蛇後腦,雙爪也死死扣入鳴蛇後頸。

  它所扣的地方鳴蛇縱有長尾也掃之不到,它在空中翻騰滾動,小乖就貼在它的後頸上。天空之中電閃雷鳴,閃電一道道劈在

  韓一鳴此時力盡,但依舊緊盯著鳴蛇。眼見鳴蛇掙紮已越來越無力,這才放下心來。

  鳴蛇落在地上依舊翻騰,但已不似在空中那般劇烈,動作越來越慢也越來越無力,韓一鳴眼見大局已定,一跤坐倒。

  這時才覺身上疼痛不已,被閃電劈中的後心陣陣麻痛,星辰已在旁邊坐下,他身形依舊筆直,但滿身的傷痕可見他受傷不輕。

  鳴蛇再翻騰片刻,身軀轟然落地,不再扭動,但小乖依舊咬住它腦後不放。

  片刻之後,鳴蛇蛇身爛去,顯出累累白骨。

  小乖終於鬆了口,但它的兩爪依舊牢牢箝住鳴蛇蛇骨。

  星辰道:“小乖,它不會再來找你了。”隨著他的話聲,鳴蛇白骨也化為灰塵。

  韓一鳴的靈盾驟然消失,灰塵撲麵而來。

  小乖向著二人而來,來到星辰麵前,它將頭顱向著星辰伸來。

  星辰伸手輕輕撫摸它頭上的小小尖角,道:“不怕了,它不會再來了。別的靈獸都沒有它厲害,你不會再害怕了。你現下知道打不過它引它來找我們了,但以後不會再有這麼難了。”

  他的話聲如同哄一個孩童,小乖在他麵前伏下身來,將頭貼在他手邊,甚是乖覺。
  韓一鳴心道:“原來小乖一直跟鳴蛇為敵。”

  他喚了一聲,小乖尾巴輕動,似是回應卻不過來。

  韓一鳴也無力起身,就躺在地上,小乖也不走近他,韓一鳴忽然想起靈悟來,勉強支撐起半邊身子道:“星辰,靈悟呢?”

  星辰道:“不必擔心,靈悟不會有事。它雖被平波的法陣擊中,但受傷不重。小乖救了你,它本就來找我們,正好遇上掌門,現下它的難關已過,我們也已脫身。”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23
一三零五、未來

  韓一鳴放了心平躺地上,眼睛向著小乖看了一眼,道:“小乖真聰明,緊要關頭想得起來來找我們。”

  星辰輕輕撫摸小乖的頭角道:“它還有許多難處,但東方之主本就不是坦途。”

  小乖雙眼闔著,任星辰輕輕撫摸,片刻之後他道:“將來還有許多難處,但你會成為東方之主的。”

  他身上的傷痕依舊極之猙獰,韓一鳴忍不住問:“你的傷可要緊?”

  星辰淡淡地道:“掌門不必擔心,這傷現下治不了,隻能休養些時刻。不過這傷受得很是值得,一舉將平波的法陣破去。那法陣已不是嚴絲合縫,下回再去就未見得會受這些傷了。”

  韓一鳴道:“他那法陣是他幾代掌門的心血,這般厲害,在那法陣當中靈盾無用。”

  星辰道:“那法陣是四代掌門的心血集成,四位掌門當中也有平波。那法陣極之厲害,落入其中若無人相助,再不能出來。”

  韓一鳴想起那鹿王來,道:“幾年前,我曾在平波的法陣中見過我靈山的鹿王,我在掌門秘書中看到過鹿王,因此我放走了它。我知它已不能回靈山了,現下的靈山已不是從前的靈山了,就是不知它在何方了。”

  星辰淡淡地道:“它回靈山了。”

  韓一鳴轉頭看他,他卻不再說話。韓一鳴道:“可惜沒能將如莘救出來。”

  星辰道:“將來再救。”

  這結界當中沒有時日,小乖也不離去,就守在他們身邊。

  韓一鳴並不知曉這個結界身在何方,無人能來不說,還無寒暑,能在這結界當中養傷再好不過。

  起先他隻能昏睡,醒來的時刻不多,每次醒來時都見小乖也在沉睡,星辰則不見了蹤影,還想著要見了星辰問一問他去了何方,但等不到他回來又沉沉睡去了。

  後來便不多想,醒來就起身來走一走,他也不覺饑餓。他身上的焦痕也慢慢變淡,但卻不能盡數褪去。

  韓一鳴心道:“這傷痕若是讓平波看到了,立時就會到靈山去挑釁。”

  不知過了多少時日,他再次醒來時,星辰就坐在小乖身邊。

  星辰身上傷痕也淡去,隻是前心後背的傷勢太大,依舊猙獰之極。

  星辰正與小乖說話:“不要擔心,你去吧,我們已經好了,很快也要離開結界。不會再有鳴蛇這樣的異獸了,但東方之主之位還長遠,還要你自己去爭……”

  他的手輕輕撫過小乖的頭角,小乖一動不動伏在他手邊,如同一個孩童。

  韓一鳴看時,小乖身上的傷痕已好了許多,雖還能看到傷痕,但已是舊傷痕,從前看見的好幾處舊傷都已長完好,再看不出傷痕來。

  星辰輕輕拍了拍小乖的頭頸道:“去吧,你會成為東方之主。”

  小乖身軀扭動,繞著星辰轉了幾圈,直向上飛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星辰以手搭額看著小乖的去路,笑意浮上麵來。

  韓一鳴看著他,一個久已在心中的疑問又浮上來,不知為何就是問不出口。

  過得一陣,星辰道:“掌門再在此間休養些日子,這傷隻能靜養。這許多傷痕落在他人眼中,可大是不妙。”

  他身上的傷痕也還曆曆在目,韓一鳴道:“你也要在這修養麼?”

  星辰道:“我也在此間修養,掌門可不要小看這些傷痕,現下不發作掌門不知厲害,若是遇上凶險發作,定會害人性命。朱雀靈力已讓掌門傷的不輕,那法陣聚集了近千年的靈力,萬虛觀數代掌門都在靈力最為強盛的時刻才加固這個法陣,沒人能夠安然來去。咱們去救了羅姑與楊四妹出來,自然要付出代價。若不是掌門與我聯手,又有小乖靈悟,我能走入去卻再不能走出來。”

  他看了看身上的傷痕道:“這傷痕褪去前,我們隻要與人爭鬥,這些傷痕都會死灰複燃,大大損耗靈力,我們如今的靈力都不及平時的二成。平波明明知曉是我們去破了他的大陣,卻是無可奈何。如今他不能再上靈山,甚而不能找到靈山的山門,從前還能在山門口守候,現下不能了。他會想盡辦法將此事傳揚開去。同道中人多有想與我們為敵的。,知曉了我們靈力大損,絕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時機。”

  他麵上有一絲得色:“我們走出南坎,掌門昏睡之際,我已回了靈山一趟,將息壤灑在了靈山之上。從此,靈山的安危再也不用掛在心頭了。”

  韓一鳴靜靜看著星辰,靈山的平安他早已覺察。但卻不曾想到是自己昏睡之時他去辦了這事,頓時心頭輕鬆,再不用為靈山同門的安危擔心了。

  想了一想,他問道:“你還會回靈山麼?”

  星辰轉過頭來看他,片刻之後問道:“掌門不想再回靈山了麼?”

  韓一鳴一時間答不上來,幾年來他都把靈山的安危擔在了肩上,不知不覺中已沒了才上靈山時那樣想回去的念頭。

  靈山派在紫裳所在存身之後,他極少在派內,都在派外奔走,也有這許多事讓他在外奔波。這時星辰說出來,他竟覺說的不錯。

  星辰微微一笑:“掌門已將靈山掌門之位交給了靈山同門,雖未明說,但事實已是如此。靈山同門對掌門隻有尊敬,掌門回去,這掌門之位定會交還。隻是就我看來,有許多事掌門之位在身不便去辦,沒有了掌門束縛反倒更加好用心去做。”

  韓一鳴無語,片刻之後方道:“你不會還要殺白虎與玄武吧?”

  星辰一笑,並不回答,韓一鳴驚道:“你真要殺盡五神獸麼?”

  這個疑問由來已久,青龍前來討要小乖與神獸相鬥之際,平波毀了靈山。小乖要能活下去,青龍遲早要被除去。

  因此星辰要於青龍不利韓一鳴覺得是情理之中。

  而謀求息壤就要到南坎去,聽朱雀當時的話,可知星辰與朱雀有故友之情。可星辰照樣將朱雀誅殺,奪得了息壤,可見星辰絕不會因舊交而改變主張。

  那麼玄武呢、白虎呢?他會放過麼?韓一鳴再忍不住,終於問了出來。
QQP1233123 發表於 2019-7-5 12:24
一三零六、不歸

  星辰看著他不言語,韓一鳴也看著他,這個疑問他早已有了,這時問出來就是要得到一個結果。

  片刻之後,星辰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五神獸已去了兩個,未殺青龍之前,小乖的勁敵是青龍。青龍之後,它的勁敵便是這鳴蛇,鳴蛇有幾千年靈力,隻缺一個時機。殺小乖便是它的時機。它與小乖隻能活一個。我自然是幫小乖。”

  韓一鳴道:“白虎與師祖有無交情我不知曉,但玄武與師祖曾有交情,我也曾得二位尊者指點。你可要對它們下手?”

  星辰道:“若是它們不對我靈山動手,我也不會對它們動手。”

  韓一鳴道:“這話我卻有些信不過。你從前見過朱雀,我聽到你們說話了。靈山從前有朱雀翎,師祖與朱雀也有舊交情,可你為了息壤同樣殺了朱雀。”

  星辰道:“掌門,青龍一死,五神獸就不再是從前的五神獸了,小乖成為東方之主的路還長,但巨蛇死後,便隻需要時間了。五神獸就是亙古不變的麼?若是真的不變,朱雀就是不會在南坎,執掌南方的是祝融。就因四方主神也在變換,才有朱雀執掌南方一說。何三思本就是祝融後人,如同小乖要做東方之主,他也要回歸他的神位。比之小乖,他更能執掌一方,他不過是等待時機罷了。掌門當那息壤是真能求得的?息壤隻有奪得,永遠求之不得。息壤上有祝融靈力,亦有朱雀靈力,豈是能輕易給人的?”

  韓一鳴歎道:“那你總要讓我知曉我將來是不是還要去殺白虎,殺玄武?”

  星辰淡淡地道:“它們不對我靈山動手,我亦不會對他們動手。掌門擔心我再帶上掌門去找他們挑戰麼?我並不好戰,其實息壤到手,掌門的心頭大患就去了一半,之後不必再為我擔憂。”

  韓一鳴歎了口氣:“是麼?我知曉你靈力高強遠在我之上。我也知曉你是為了靈山打算,我還知曉……”

  他不再說下去,星辰淡淡地道:“靈山雖好,但我會遠離靈山。”

  韓一鳴看了他片刻道:“你要離開靈山?”

  星辰道:“正是。”

  韓一鳴歎道:“你是靈山弟子眾所周知,就如同我是靈山掌門一般,就算我將掌門交給同門,再告知同道我已不是靈山掌門,我的作為依舊與靈山分不開。隻要有風吹草動,便會有人找上靈山要求靈山找到我。你也如此,你做了好事同道未必會放在心上,但若是你做了惡事,同道卻首當其衝會找到靈山。”

  星辰笑道:“掌門之意我明白,我們是撇不清與靈山的幹係的。不論是我還是掌門,隻要有所作為,不論我們是否離開靈山,同道都會算在靈山頭上。”

  停了一停,他又道:“可是這又如何?現下靈山他們已不能再去,說句狠話,我就是毀天滅地,別人能拿我靈山如何?我離開靈山隻是因我有要做的事,這才離開。他人的想法還不能左右我,掌門亦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靈山的存在就是他們加罪於我們的緣故,或許也可以反過來說,隻要我們活在這世間,他們就會為難靈山。”

  他一笑道:“掌門是否要讓他們稱心如意?自絕於世?”

  他淡淡地道:“我們自絕於他們,靈山就能平安了?隻怕我們一寂滅,他們就要想法子對靈山下手。因此我絕不會讓他們順意,他們不要來與我靈山過去,我自有我的事去做,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恨我也罷,欲置我於死地也罷,有本事就來挑戰我。而我絕不會因他們耿耿於懷而思前想後。我倒想他們以我為敵,但忘記了對付靈山。事事畏縮,結果就是被他們逼得退無可退,那我寧可逼得他們步步後退。”

  這番話讓韓一鳴張口結舌,不得不點頭讚同。

  停了一停星辰又道:“掌門在此休養些日子,不要離開此間。”

  韓一鳴聽了這話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不休養麼?”

  星辰微微一笑:“我要離開些時候,有人正在找我。”

  韓一鳴看了他片刻,正想問他去向何方,星辰已道:“我要去找元慧。”

  韓一鳴不禁看著他猜測他見了元慧會是何等情形,星辰道:“他找我們許久了。”

  停了一停,星辰淡淡地道:“我該去見見他了。”

  韓一鳴道:“你識得他?”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問得愚蠢,星辰怎會不識得元慧?

  星辰道:“識得。他找尋掌門許久了,而我帶了掌門東奔西走,他一直找尋不到。現下靈山安危無虞,便當去找一找他。”

  韓一鳴道:“你會把青竹標帶回來麼?”

  星辰道:“他不會回來了。”

  韓一鳴立時愣住,青竹標是他的弟子,雖說離開靈山許久了,但韓一鳴一直當他是自己的弟子,遲早會回靈山來。

  忽然聽星辰說他不會回來了,怎會不驚訝:“他不回來了?他這是真的不當靈山弟子了麼?”

  星辰淡淡地道:“他離開了靈山就不必再回來了。”

  韓一鳴禁不住急道:“這怎麼成?他離開之際我說過將來要讓他回靈山的。現下青龍已沒了,靈山有了息壤再不會被同道威脅,正是他回來的時刻,怎能不帶他回來?我怎能食言而肥?”

  星辰微微一笑:“掌門,他不是個安份的弟子,不回來更好。如今靈山沒有了威脅,他在靈山時日久了反而會無聊,他並不是一個全心修行的弟子。這世間的聲色犬馬於他而言是莫大的誘惑,莫如讓他就在山下。他在靈山學到的與別的同門不同,不回靈山反倒更加好些。”

  韓一鳴張了兩次口,卻無法反駁。

  星辰說的有理,青竹標著實不是個安份的弟子。成為韓一鳴弟子之前的青竹標便是個潑皮無賴,無理攪三分。

  當日韓一鳴收他為弟子時著實無奈,收了他入門也由沈若複帶著。他去元慧處時韓一鳴卻忽然覺得不忍。

  他雖對這弟子不看好,但畢竟也是靈山弟子,將他送到元慧手中韓一鳴著實擔心。

  元慧狡猾聰明,韓一鳴不願青竹標在他手下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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