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053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1:58
第五十四卷結界 一一五七、弟子

韓一鳴道:「他看見我了!」馮玉藻一愣,道:「誰?」韓一鳴道:「元慧看見我了。」

馮玉藻擡起右手來看了看,道:「掌門確認他看到你了?」

韓一鳴道:「他與沈師弟說話,忽然擡頭對著我看來。我想他看見我了。」馮玉藻默然片刻,道:「不如問一問沈師弟。」

他伸出右手來看了看,他的右手依舊乾枯,但韓一鳴已見他的掌心多了一點靈光。

馮玉藻見他看來,伸出手掌道:「掌門,這點靈光並無異常。」韓一鳴奇道:「這是結界麼?元慧看到我了,這結界會變麼?」

馮玉藻道:「實則我也不知曉,但前些日子塵溪山門下弟子守在我靈山山門外,這靈力上就會有所顯現。靈光會有變換,他們雖未進入靈山,但靈光會有些微變化。這結界比之從前的結界都厲害,連靈芯有了變化我都能知曉。因此我認爲元慧掌門要是看見了掌門師弟,我必定也會知曉。」

韓一鳴稍微心定,想了一想道:「師兄,若是青石想跟隨無名,你可有異議?」

馮玉藻愣了一愣,片刻之後方道:「掌門,可是我沒教導好他?我較爲木訥,若是我做的不好,師弟可千萬要告知我。」

馮玉藻神色不安,韓一鳴道:「師兄多慮了。師徒也是要有緣份的,青石與無名間有你我都不解的緣份,那無名從不與我們說話,卻對青石說話。」

馮玉藻愣了一愣道:「他們說話?」

韓一鳴道:「正是。無名的話他能聽到,而我們卻聽不到。無名的意思他能明白,我們卻不能明白。他跟隨無名的時間很多,無名的古怪在他眼中完全不怪。這便是他們難得的緣份。」

馮玉藻也嘆道:「青石年輕,而我已經老了。他的心思我能明白,卻總不在意。今日掌門說起,那此事就由掌門定奪。他若是我的弟子,怎麼也會是我的弟子,他若不是我的弟子,將來也遲早離去。」

停了一停,馮玉藻道:「掌門是要收無名入靈山麼?」

韓一鳴搖了搖頭道:「我不能收他入靈山。雖說清風明月已經不當他是門下弟子了,辟獬寶刀也物歸原派,黃道長與無名的緣份也甚牽強。但我不能收他入靈山。」

馮玉藻道:「可他已在靈山這樣久了,並且總是跟隨我們。連結界也不能阻攔他自如來去,掌門依舊不能收他入門麼?」

韓一鳴嘆道:「我收他入靈山,清風明月就會前來尋靈山的不是。連同那許多同道都會前來尋靈山的不是。我不能給他們這個口實。師兄,清風明月再不在意無名,只要我收他入靈山,他們必定會打上門來,無名還是他們派中弟子,哪怕早已名存實亡,他在名義上仍舊是他派中弟子。他們不會喜歡這同門,這同門流落他方他們也不在意。但只要這我敢收這同門入門,靈山立時便會是各派的衆矢之的。」

兩人都不再說話,輕風吹過花田拂過二人向著後方去了,韓一鳴道:「我雖沒什麼本事,但我絕不會讓別派再打到靈山門上來!」

馮玉藻嘆道:「師弟,靈山不是你一人的重擔。我已下了決心,我永不離開靈山半步!我將自己的靈力注入結界與這花田隨著這結界一同生長,他日結界生成,我便與這結界共生。結界毀去時我靈力散盡也會寂滅,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靈山再重蹈覆轍。」

韓一鳴嘆了口氣,忽然沈若復的聲音已在心內道:「掌門。」

韓一鳴知曉元慧離去,他喚自己前去商議,便對馮玉藻道:「師兄,真能將靈力注入,我也要注入。」他看了看茅屋道:「我先去看上一看,之後再與師兄說此事。」

他所居的茅屋前無人,沈若復所居的茅屋卻十分熱鬧。韓一鳴還未走到門前,已聽得甚是嘈雜。

走近幾步,已聽到其間有弟子道:「你這麼給他一下,夠他受的。」

韓一鳴不禁收住腳步,聽他們說話。

另一名弟子的聲音道:「他打中了我,也是要吃虧的!我怎肯白白吃他一下!」

還有一名弟子道:「你那一下也夠狠,直接打在臉上,立刻就把他打了個滿臉花!」

那先前的弟子道:「他不也打在我胸前?看,我衣裳都破了!」他停了一停,道:「掌門會怎麼責罰我?不管了,責罰就責罰,反正我不能吃這個虧!」

韓一鳴正欲進去,忽聽沈若復的聲音道:「師弟,你且先別進去。」韓一鳴回過頭來,沈若復已來到他身後。

沈若復道:「我剛將元慧掌門送走了,連同山門前他的兩名弟子也送走了。他的弟子傷的不輕,畢竟我們人多。」停了一停,他問道:「你欲如何責罰他們?」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師兄,你怎的也會這樣想?我怎會責罰他們,他們是爲靈山出氣。我倒去責罰他們,只會令弟子們寒心。」

沈若復道:「師弟,你心中知曉便好。我之前也未與他們明說過你不會責罰。我只說那塵溪山弟子每日在派外守候,甚是囂張。這幾名弟子年輕,便說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我未制止,他們便去了。」

韓一鳴嘆道:「師兄,他們可有受傷?」沈若復道:「倒也還好,小傷。再者,雖說元慧的弟子守在靈山山門外甚是無禮,但也沒敢來挑釁。真的動手,我們不便出手,弟子們出手有點小傷,元慧也無話可說。畢竟他未越雷池,我們先動手。」

停了一停,沈若復道:「師弟要進去看上一看麼?」

韓一鳴道:「師兄先告知我,元慧對此事是何看法?」

沈若復道:「他自然滿口道歉,說都是他對弟子管束無方,導致他們來靈山門外攪了靈山的清靜,與靈山弟子有了衝突。都是他派的不是。」

韓一鳴冷笑道:「他倒乖巧,把這些事都往弟子身一推,自己乾乾淨淨。沒他授意,他的弟子敢來靈山山門前守候?」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21
一一五八、算計

沈若復笑道:「師弟,他是何等樣人你早已知曉。他也知你不會信他的鬼話,但他依舊要鬼話連篇,你也不必生氣。對他你也不必太認真,打個哈哈了事。他必定還會來找你。他也對我說了他要登門道歉。我雖推說掌門不在,他依舊要來。想來也不會在你不在時來,必定是你在他才會來了。」

韓一鳴道:「師兄,他走之前似是看到我了。他向我所在看了一眼。」

沈若復沉吟片刻,道:「師弟不必擔心。他看到又能如何?你是靈山掌門,別說是靈山掌門,就是靈山弟子,他想要見而弟子不想見他,他也不能如何。何況你是靈山掌門,你不想見他,他也不能逼你。」

停了一停,他道:「我送他出山門,他倒什麼也沒提。他若是看見了師弟,必定會旁敲側擊。但他卻不曾如此,只是連連賠了不是,帶了那兩名弟子離去了。」

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是,他看見與否無關緊要。」

沈若復道:「我今日也只想要看一看他是如何應付此事的。他來了對弟子責怪了幾句,我看那兩名弟子在他派中也無足輕重,與我們新收入門的弟子仿佛。他也是由此挑起事由。師弟不必太往心裡去。」

二人在門外說話,門內卻也沒閒著,幾名弟子也說得甚是開心。

韓一鳴與沈若復不說話了,卻聽他們道:「他們的修爲比咱們好些,也好得有限。我們人比他們多,打起來不吃虧。」

一個聲音道:「奈何,你那一記直打在他臉上,打了他個滿臉花,我看著真開心。」

另一人道:「你還說,打架時你不忙著打架,倒在旁邊笑。結果吃虧了吧,被他們打在胸前,這衣裳都撕爛了,小心掌門罰你!」

先前那人道:「誰讓他要被奈何打得鼻血大淌?活該!真當我們靈山就沒人麼?」

韓一鳴莞爾,沈若復笑道:「師弟,咱們進去看看。」

二人進入茅屋,屋內正說個不停的幾人立時安靜下來躬身行禮。

韓一鳴本擬幾人先前說得熱鬧,想必也是得了便宜。哪知進來一看,卻見他們衣裳破爛,那奈何鼻青眼腫,胸前的衣裳上還有血跡,十分狼狽。

那奈何看他看向自己,立刻就跪下道:「弟子無能,丟了咱們靈山派的顏面,還請掌門責罰。」他一出聲,旁邊幾名弟子都隨著他跪下去,紛紛道:「請掌門責罰。」

韓一鳴連忙道:「先起來再說話。」

哪知幾名弟子卻不起身,依舊跪著。沈若復笑道:「你們不必如此,掌門果真沒有怪你們。先起來再說話。你們這樣跪著,掌門也要說不出話來了。」

幾名弟子站起身來,退到一邊垂手站立,很是規矩。

韓一鳴先問那奈何道:「你傷的如何?可要緊麼?」奈何連忙道:「掌門不必擔心,沒傷到要害。」停了一停,他道:「弟子也沒吃虧,也打了他滿臉是血。」

沈若復道:「你們真跟他們打了,真不能吃虧。」那奈何道:「弟子不是一個受得氣的人,當然不肯吃這個虧,怎樣也要打回來的。因此也打傷了他。」他忽然收住了口,看了韓一鳴一眼道:「弟子冒犯了塵溪山的師兄,掌門或要責罰,便來責罰弟子,不與師兄弟們相干。」

韓一鳴道:「此事便不要再提了,我也沒有責罰你的打算。你的傷可要緊?」

奈何道:「掌門請放心,弟子雖然修爲不濟,身體尚算強壯,些許小傷早已不礙事了。」停了一停,他道:「若是弟子讓掌門爲難了,弟子願去領罪。」

韓一鳴道:「這事就不要再提了,這話也不可輕易出口。我並沒有責罰你們的意思,你們去歇息罷。」

幾名弟子對他和沈若復行禮,依次退了出去。

待得他們去盡,沈若復道:「師弟,你是等元慧再到派中來,還是意欲先去尋他?」

韓一鳴想了一想道:「師兄,元慧來與不來我都不在意下。此事就交由師兄全權處置,就當我不在靈山,不知此事。」

沈若復道:「那此事便由我來處置。」停了一停,他道:「你若不是找上門去,元慧遲早要來,我也不想你理會此事。他要與你糾纏,你偏偏不要理他。你不在派中是最好的藉口,我也不欲他來料理此事,我倒想劉師兄來處置此事。」

韓一鳴想了一想道:「師兄,你是想見劉師兄麼?」沈若復道:「正是。劉晨星師兄來過兩次,之後我們商議再見面,他說要來卻未能到來,想必元慧掌門對他也甚是忌憚,不願他多來。」韓一鳴一聽這話,不由得收住了腳步。

沈若復道:「師弟,那元慧雖是將此事交與劉師兄來做,但我卻覺他對劉師兄頗多顧慮。我曾試探過,說想要請劉師兄來相商通靈所需之址。畢竟他派弟子來到我靈山怎麼也不能隨意走動罷?他的弟子隨心所欲就在靈山晃蕩大是不妥。他口中答得爽快,卻遲遲沒有讓劉師兄前來,可見他心中另有算計。」

韓一鳴道:「只不知這算計是在算計靈山還是算計劉晨星師兄。」停了一停,韓一鳴問道:「青竹標如何了?」

沈若復道:「他在元慧手下倒是混得如魚得水。我也只是那兩次聽劉師兄提了一提,並未問過,我擔心我問了引起元慧疑心,他本就狡猾,我們稍有不慎都會將青竹標置於死地。」

韓一鳴道:「劉晨星師兄真會對青竹標有所關心嗎?他會看著青竹標爲元慧所害?」沈若復嘆道:「師弟,不論他會否害青竹標,咱們都不能打這個賭。青竹標我是不會背叛靈山的。」

停了一停,沈若復伸出手來道:「即便如此,我也沒敢賭這一賭。」他的掌心有著數徑髮絲,這髮絲青黑,韓一鳴怔了一怔,道:「這是青竹標的髮絲?」

沈若復道:「正是。這是我向星辰學來的一個符咒。青竹標若是背叛靈山,他就必死無疑。」韓一鳴愣了一愣,看著沈若復。沈若復道:「師弟,我賭不起。我不能將靈山這許多同門的生死都寄望於他人的良心!」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24
一一五九、良心

韓一鳴默然片刻後方問道:「他可知曉這符咒種在了他身上?」沈若復道:「知曉,我明白告訴了他。我也說明了我種符咒的緣故,我靈山這許多人的性命都只在他一張嘴上。他隨意說得個字,我們都死無葬身之地。」

韓一鳴想了一想道:「這個符咒不會爲元慧破去麼?」沈若復淡淡地道:「不會。這個符咒是星辰給我的。」

沈若復對著手心吹了口氣,手中的髮絲盤捲起來,捲成一個圓球。沈若復收了髮絲道:「我種下這個符咒後,告知青竹標與靈山有關的一切他都說不出半個字來。據我後面看來,他也果真說不出來,元慧也問不出來。」

韓一鳴忽然問道:「是星辰給青竹標封的口麼?」沈若復道:「他這個符咒是數個符咒合而爲一,不僅禁了青竹標的口,元慧就是自青竹標心中看到靈山也不能。元慧真解開了這個符咒,青竹標便會死去,他同樣得不到他想要的。」

沈若復道:「師弟,你是否認爲這符咒太過狠辣?」韓一鳴張了張嘴,搖了搖頭又輕輕點頭。沈若復道:「我答應了青竹標,他完成了這件事,他要什麼我都會給他。獨了終身大事外。他想要的就是這個,他要他自己的將來,我答應了給他。」

韓一鳴半晌方道:「他要他的將來?」沈若復道:「正是。」

韓一鳴忽然失望,原來青竹標是想要離開靈山。他一直以爲青竹標現下雖去了元慧處,心裡卻向著靈山,將來必定要留在靈山。哪知沈若復卻告知他青竹標想要自己的將來,雖未明說,卻遲早要離開靈山。

沈若復觀其神色而知其意,道:「師弟,你很失望?」韓一鳴點了點頭。沈若復笑道:「不必失望,就我看來,我倒挺欣賞他這打算。」

韓一鳴轉頭看著沈若復,想了一想方道:「師兄,你從前與我說過他不會背叛靈山。我相信師兄不會看走眼,但我卻沒想到他要離開靈山。」

沈若復道:「因此你就失望了?」

韓一鳴嘆了口氣,卻不言語。沈若復道:「師弟,人各有志。我相信你這弟子另有志向,他也著實是我靈山弟子,但他也能有自己的志向。實則你這弟子在你眼中或許很入不眼,我卻很看好他。聰明機靈,雖有些無賴形狀,我卻不以爲這是惡形惡狀。他離開靈山也依舊是靈山弟子,你不用擔心。他的一切因靈山而來,以他的聰明,他不會背棄靈山。」

停了一停,沈若復道:「他與靈山是因利相合,他自靈山得利,背棄靈山他在元慧處也就成爲了棄子,一無所得,因此他不會背棄。師弟,你更相信弟子們的本性本心,而我卻覺得因利相合更加有用。比如青竹標,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在靈山,那他就不會背棄靈山。靈山能給他的遠比別派能給的多,他只會一心一意向著靈山。」

韓一鳴說不出話來,不得不說沈若復這一招著實太厲害。

沈若復道:「本性本心我從前也信,但從前的靈山沒了,我的信心便動搖了。只有從前走到如今的師兄師弟我是知曉本心的,也知曉不會改變。別的人我是再難相信了,我寧可他們向我索利,有了利益牽扯,我心裡遠比相信他們的心性要踏實得多。」

兩人都不言語,韓一鳴嘆息,沈若復半晌之後方道:「師弟,我的修爲不足以幫手,那我就要讓你少有擔憂。」

韓一鳴嘆道:「師兄已想得極周全。不是我不信青竹標,靈山從前的師兄弟已不多,如今又有了新入門弟子,雖說他們入靈山的時日不多,但也都是靈山弟子了,這些人的安危我不能不在意。」

沈若復道:「我也正是這樣想的。這次收過這批弟子後,靈山便不再收弟子了。這些新進弟子在靈山已沒落後還來,是真心求個修行之地的,師兄師姐們好生指導他們修行便可。這些弟子有所長進了,再遇上與靈山有緣的弟子我才會收入派中了。」

晚間,韓一鳴不能安睡,徑直出門來,走到靈芯與流金處坐下。

此時月涼如水,花田中微有薄霧,些微涼風拂曉過花田,花叢隨風起伏。韓一鳴在靈芯與流金的身邊坐下,輕輕伸手撫摸了一下那個繭,嘆了口氣道:「師妹,紫裳師叔只有你一名弟子,你可一定要好好休養好起來。」

如同聽懂了他的話一般,那繭內靈光一閃。韓一鳴輕輕伸出手去,靈光暗去。

韓一鳴道:「我不知要如何幫你。你若知曉,一定想法子告知我。你跟隨紫裳師叔修行多年,修行的時刻遠比我長久,可我卻覺得你應當是我的師妹,是靈山最小的師妹。紫裳師叔想回歸靈山的,直到她寂滅都想回到靈山。你可要儘快恢復靈力回到靈山來,碎玉在星辰處定會很好,改日它養好了,我從星辰那兒將它送到你身邊來。」

在花田中坐了一陣,韓一鳴立起身來,忽然想到靈悟,不知靈悟如何了。正想間,一點靈光飄到面前。

韓一鳴靜靜看著這點靈光,那靈光就浮在他身前一動不動,韓一鳴轉身欲走,卻又回過身來,靈光繞著他轉了一圈,向著一邊慢慢飛去。

韓一鳴看靈光前方濃霧湧起,立時隨著靈光而去。

靈光走走停停,如同一個孩童在前方奔跑,但每隔一會兒便會停下來等待韓一鳴走來。韓一鳴腳下不慢,始終跟在後方。

走不多時,腳下已見不到路面,也沒了花田,只有濃濃白霧。但那一點錄光始終在前方引著他向前走去。

韓一鳴回頭望時,身後也沒有了來路,他便一直行走在白霧當中。

走了一陣,前方靈光一閃,消失不見。韓一鳴連忙趕上前去,他只向著靈光消失的方向而去,不知走了幾步,前一步還在濃霧當中,後一步踏出,白霧已消失得乾乾淨淨。他立在了一片水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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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25
一一六零、找尋

此間水淺,水極之清澈,水底有著大小不一的卵石,還能看到幾叢青荇在水底隨波飄蕩。韓一鳴極目四顧,只有他所立的這裡能看到水面,遠處又都是濃霧圍繞。

韓一鳴禁不住喚道:「靈悟,靈悟!」遠遠的白霧當中一道靈光向這邊劃來,片刻之後已來到面前,淡金色的靈悟游到他腳邊來。

靈悟比之當年粗壯了不少,身上的龍麟有著冷淡藍光。它在韓一鳴腳下游下,韓一鳴禁不住蹲下身來,伸手到水中去。

忽然水中游來一條魚,有如雙掌展開般大小,渾身黑色。韓一鳴定睛看了片刻,忽然發現那不是魚,而是碎玉!

韓一鳴大吃一驚,當日靈芯被平波符咒重傷後,流金隨在他身邊,如今已與靈芯一同結繭。碎玉則跟隨星辰,不意在此間看見它。韓一鳴禁不住盯著細看。

大如團扇的黑翅上各有一個白點,在水底扇動時甚是惹眼,正是碎玉。韓一鳴蹲下身來,忽然覺得心酸眼酸,一時間竟浮上淚來。

靈悟圍著他手遊動。此時靈悟已不再是從前那般細細的一條,但它依舊還小,它用頭輕觸韓一鳴的手,身子擦著韓一鳴的手遊動,龍鱗擦過手邊微有些粗糙。

碎玉卻不游近來,它在一邊停住了。一對黑翅伸展開來,微有靈光閃動。

韓一鳴輕輕撫摸了一下靈悟的頭,道:「真乖,你就在此間,你的父母想你平安無事,在此間就能平安無事。害死你父母的青龍已煙消雲散,你也沒有了仇敵。」靈悟似是聽懂了,繞著他的手轉了三圈,游到一邊去了。

韓一鳴向著碎玉走去,走到它上方,蹲下身來伸手入水,但手到之處,卻從碎玉身上穿了過去。韓一鳴試了兩次,他的手都自碎玉的黑翅上伸了過去。

忽然手背上一涼,碎玉爬上了他的手背,韓一鳴一動都不敢動。碎玉順著他的手背爬出了水面。

它的黑翅在水裡黑如墨染,兩個眼睛般的白點能清楚看到。但它自水中爬上來,水自它的黑翅上退去,它的雙翅不再是黑色,而變得如寶石晶瑩透明。這雙翅膀薄如蟬翼,布滿了寶石般耀眼的蝶翅的脈絡,光澤流轉,每邊翅膀上各生著一個黑色的圓點,與從前的白點一般無二。

韓一鳴一動都不敢動,眼睜睜看著碎玉爬到自己手背上,輕輕扇動著翅膀。碎玉的在他的手背上爬了一圈,翅膀扇動,卻並不飛起來,而是又向著水面爬去,片刻之後沒入水中。

一進入水中,碎玉又變爲黑色,韓一鳴細細看去,連它翅膀上的黑色絨毛都看得再分明不過。

碎玉在水裡輕拍翅膀,轉眼已順水而去。韓一鳴原以爲它在星辰處,卻不料轉過來便見到它,思來想去,也只有當日靈悟自星辰身上離開進入這片水境裡碎玉隨之出來了。那之後星辰便離開了靈山,再沒有回來過。

雖說星辰靈力奇高且神出鬼沒,但韓一鳴還是擔憂他會遇上煩難。縱算他天資聰穎,但他也會受傷。與青龍一戰固然將青龍崩碎,但小乖重傷、星辰也受傷,連帶他自己也算是重傷。

韓一鳴回想起來依舊覺得那一戰險到了極點,那真正是你死我活。即便是青龍輸了消散,他們也身受重傷,不知星辰與小乖在靈山之外可會遇上難處?

他們定會遇上難處,小乖渾身是傷來到面前的樣子韓一鳴依舊記得再清楚不過。它還是不金剛不壞之軀!

青龍已是金剛不壞之軀,最終還是被星辰崩碎了!韓一鳴不禁嘆了口氣。

忽然一個聲音道:「韓師弟,我前來拜訪,求你相見。」這聲音正是元慧的。

韓一鳴雖知他去了必定回來,卻不料他這樣快便來了,愣了一愣。

手上微有涼意,韓一鳴低頭一看,一匹雪白的小馬奔到他手邊來,伸出舌頭輕輕舔他的手指。

元慧的聲音又道:「韓師弟,你若能不能在派內見我,便到我派來見上一面如何?」

韓一鳴伸出手指輕輕蹭了蹭小馬的頭頂,小馬四個小蹄子撒開,輕踏水面,在他的手邊繞了一圈,又將頭頸來擦他的手。

元慧不再言語,韓一鳴立起身來,嘆了口氣,水境已消失無蹤,眼前依舊明月懸空,花田中薄霧流動,韓一鳴站了片刻轉身回來。

回到屋前,沈若復的聲音已道:「師弟,你要去見元慧掌門?」

韓一鳴回頭一看,沈若復屋內無燈,他的聲音卻實是自他屋內飄出來。

沈若復道:「我聽到元慧掌門喚你了。如今靈山的結界由我掌握,我必定會知曉他來尋你。」

韓一鳴道:「師兄,我該去麼?他尋我是爲弟子打架一事麼?」

沈若復道:「師弟,你是一派之長,你想去麼?」

韓一鳴沉吟不決,片刻之後道:「我若不去,我不知他是何等情形,可我若去,我並不想讓他到靈山來,就算此事他是交與劉師兄來作爲,我也不願這樣快便成事。我絕不認爲他會用弟子們的爭執來爲難我。這本是弟子們的事,我不必牽扯上那許多事。」

沈若復沉吟片刻道:「師弟所慮不錯,師弟不想去見見明晰師兄麼?」

韓一鳴想了片刻道:「師兄提的是,我去見一見明晰師兄。」

次日清晨,韓一鳴徑直往梵山派去。

他還在空中,已有一柄金色小劍向他而來。韓一鳴知曉這是明晰傳信,收住身形,那柄小劍也只來到面前便停住。

轉瞬間,明晰的聲音傳來:「韓師弟,且隨我來。」韓一鳴輕輕在小劍上一碰,那柄小劍已破風而去,他緊隨其後,不多時已見梵山派的白山黑水顯露出來。

那柄小劍引了他徑直向著後山去了,韓一鳴跟在後方,越過山樑,那小劍化爲烏有,消失得無影無蹤。

韓一鳴游目四顧,忽然聽明晰的聲音道:「師弟,我在此間候你多時了。」

明晰自一株松樹下立起身來,輕輕拂落身上的松針,對他招了招手。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26
一一六一、相見

韓一鳴來到明晰面前,明晰手指相擦,做了結界,道:「師弟,我請你在此間相見,乃是今日清晨貴派的沈師弟告知我師弟要來見我。而我恰好也要找尋師弟,又不便在派中相見,特地請師弟到此間來說話。師弟不要嫌我簡慢。」

他袍袖一拂,一塊大石上的灰土落葉都消失無蹤,明晰道:「請坐。」

韓一鳴坐下,明晰自袖中取出兩隻茶盞,一壺清茶,沏了茶道:「師弟,今回我有話說,師弟也不趕路,便在此間說罷。」

明晰道:「師弟可知如今我派中少說也有三派的弟子在此間等候消息?」

韓一鳴道:「按師兄所說,平波的弟子必定在此間,除此之外還有元慧的弟子麼?」

明晰道:「正是。除卻這二派,清風明月還派了一名弟子在這裡。連從前陳如風前輩的大弟子譚師兄也在我這裡。他們來此爲的正是師弟你。」

韓一鳴嘆了口氣道:「請師兄指教。」

明晰道:「師弟,你這些日子都不在靈山麼?」

韓一鳴道:「我不在靈山?」

明晰想了一想道:「不知師弟可能告知這些時日都去向了何方?」

韓一鳴遲疑片刻道:「不是我隱瞞,實是不便說出。我不願欺瞞師兄,還請師兄見諒。」

明晰點了點頭道:「既然師弟難言,那便我來說罷。」

停了一停,他道:「平波道長派了弟子前來,說靈山已近乎魔道,與邪魔無異。他建議同道一同追剿靈山弟子。」

韓一鳴不禁冷笑道:「他說是邪魔便是邪魔麼?其心不正,妄念纏繞,他又是什麼好人!」

明晰道:「師弟,只是他一派,你自然可以不懼。但要以靈山爲敵的,卻不止他一人。」

韓一鳴淡淡地道:「還有無名,無名自跟在我身後,我就成了黃松濤前輩的仇人。」

明晰嘆息,韓一鳴道:「實則此事與我靈山有何相干?硬要說有何相干,那便是當年我初見無名時,喊了他一聲。從此他便跟在我身後,不論我走到何方,他都會緊隨其後。師兄,我數次想將無名交到黃松濤前輩身邊,卻一直不能。當著黃松濤前輩的面,他都能消失得無影無蹤,拉都拉不住。黃松濤前輩爲此怨恨靈山,可我靈山何其無辜?」

停了一停,韓一鳴道:「黃松濤前輩對我靈山情面上著實對得住了,因此他恨靈山我也不在意。即便是如今,無名也還跟在我靈山。可如今又不同了,黃松濤前輩不在了,他的弟子清風明月容不下無名,無名已將辟獬寶刀歸還他們,依舊不回去。」

明晰嘆道:「此事著實與你們無關,無名不能以常理度之。」

韓一鳴道:「從前我想送他回去,可如今我不能送他回他派中去了,他的靈刃已物歸原主,又不回去,他的師兄弟也不願他回去,那就在靈山也行。師兄,我並不覬覦他的修爲。實則我不知道他有什麼修爲,我只是不忍他死於荒野。他是天外之人,不諳世事,真遇上有壞心的同道,他的後果可不堪去想。」

明晰又嘆了口氣道:「師弟,你說的沒錯。若我是你,我也是這般做法。我知曉無名是什麼樣,他絕不會理會他人。他跟隨你自有他的緣故。只是他的師兄弟現下便是一口咬定你搶了他們的師弟,與平波道長一拍既合,一起要來與靈山爲敵。」

韓一鳴也嘆了口氣道:「師兄,此事我就是滿身長嘴也說不分明。」停了一停,接著道:「無名來到靈山後,黃松濤前輩與靈山都十分難堪。我靈山又不是從前的鼎盛,來此何益?他與別的前來靈山的弟子不同,現下來我靈山的弟子,都是圖一個清靜的清修之地。只有他卻是靈山不認還跟在靈山之後的。」

「我靈山也無奈。他神出鬼沒,我們要尋他是尋不見,他要尋我們卻是一尋一個準。」韓一鳴嘆道:「這也算是我靈山的過錯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明晰也嘆息。停了一停,明晰道:「師弟,那陳如風前輩寂滅與靈山相關麼?」

韓一鳴知曉明晰遲早問到此事,也想過應對,但及至他問出來,自己卻依舊說不出口。

陳如風之死與靈山定有關聯,韓一鳴甚而知曉他就是死在了自己手上。可是那不是他的本意,陳如風不是平波,與靈山沒有刻骨深仇,也沒有那許多情仇糾葛。他的死就更讓人難解。

韓一鳴想不明白他爲何會死,他甚而對靈山弟子無害,怎會死在自己手上?

但經歷如許,韓一鳴也知曉自己對靈山的前塵過往知曉不多,所知的不過九牛之一毛。陳如風一死,他與靈山的許多過往都不知何時才會被翻出來。此時韓一鳴早已淡定,他日這些不爲人所知的過往出來,才會得知陳如風的死因。

明晰兩眼看著韓一鳴,韓一鳴嘆道:「師兄,此事我也不知端底,他日得知了端底,必定全盤告知。」

明晰的眼神明澈,雖不是不信任,卻有著洞察世事的清透,韓一鳴卻在這雙眼睛前背心出汗。

兩人都不言語了,過得片刻,明晰道:「師弟,我不是不信你。此事也很是蹊蹺,將來再說。我還另有件事要說與你。」

韓一鳴正自心虛,巴不得不談此事,聽他換而言之,立時道:「師兄,你有何事只管說來。」

明晰道:「平波道長本有弟子在我派中居住,但昨日他另派了一名弟子來。這弟子告知我他有了從前鶴翔道長被害的線索。」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鶴翔道長?是當日滿派覆滅的那位前輩?」他已想起那具沒有了骨骼的皮囊來。既便到了如今,想到那輕輕顫動的皮囊,韓一鳴還是渾身起栗。

明晰道:「正是。」

韓一鳴道:「他有何線索?是何人所殺?」

明晰半晌不言語,韓一鳴期待他說出答案來,卻等不來隻言片語,正想問話,忽然一凜,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兄,他不會說是我靈山所害罷?」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27
一一六二、相問

明晰嘆了口氣,依舊不說話,韓一鳴立時大怒:「這是血口噴人!」一時間怒火上沖,立起身來。

明晰道:「師弟,你聽我一言。」韓一鳴強壓著怒氣道:「師兄,你會不會信這等無稽之談?」明晰嘆道:「師弟,你先聽我說完。你既來此間找我,便是有話要問我的,爲何不聽聽我的言語?我絕不會偏袒,你理當聽完我的言語,之後再作定奪。」

韓一鳴氣得無語,半晌方道:「師兄請說。」

明晰道:「平波道長遣了弟子來說就是前兩日晚間,他探到了鶴翔道長門下弟子的靈力。」

韓一鳴想要言語,卻又忍住了。明晰道:「平波道長的弟子言道,鶴翔道長與平波道長之間往來已久,他們互有靈力相通。平波道長於兩日前的晚間,探到了鶴翔道長門下弟子的靈力,他直指就是在如今的靈山出現。」

明晰道:「師弟,你近來可在靈山?」

韓一鳴也不騙明晰,道:「師兄,我回靈山幾日了。這些日子閉關不出,但我並未見到異樣,這些日子除卻靈山幾名新入派弟子與元慧掌門手下的兩名弟子打了一架,還真沒人下靈山。那幾名弟子是我不在靈山時,師兄們收入門中的。他們修爲極低,我想他們幾人才與元慧師兄的弟子打了個平手,想要爲難鶴翔道長的弟子,只怕是以卵擊石。」

停了一停,韓一鳴道:「可是師兄,鶴翔道長的弟子不是當年已全都寂滅了麼?那時師兄也去了的。我那時還是新入靈山的弟子,隨大師兄與沈師兄同去的。」

明晰道:「師弟所說不錯,這便是我想不明白之處。那日我也去了,這事來得蹊蹺,我還記得鶴翔道長寂滅得極其古怪。師弟,此事十分奇異。我是未料到事隔三年,此事重提。更未料到平波道長將此事直指靈山。我要說一句話,師弟你也不要往心裡去。」

韓一鳴道:「師兄請說。」

明晰道:「鶴翔道長也是數百年修爲。我若未看錯,師弟,靈山如今只有你是他的對手,別的師兄弟都不是他的對手。可你那時武慧未開,修爲也淺,此事也與你無關。」

韓一鳴怔怔看著明晰,忽然覺得自己從未對明晰知曉清楚過。只知他靈性、天資極高,極之明澈,卻是這時才發現這師兄從來對自己都清楚明白。忽然想起星辰來,靈山之上還有一人靈力極高,遠在自己之上,就是這個星辰。明晰未提起此人,可見他不知曉星辰。實則靈山之外除卻平波,只怕沒人知曉星辰。

正想著要不要將星辰讓明晰知曉,忽然想到知曉星辰的人本就少,平波此來說不定就是針對星辰而來,他不明說自己也不必說出來。明晰已很維護靈山,無謂讓他再知曉這些。

明晰道:「就是如今師弟你要爲難從前的鶴翔道長,也是要鬧出大動靜來的。何況道長還有一隻千年的靈鶴相隨,那是靈物。可不是隨意便能對付的。一派弟子,連上鶴翔道長還有那隻靈鶴,我全派出動也未必能贏。換而言之,便是靈山師長一同前去,也不能這樣乾脆快捷的了結。」

韓一鳴正在點頭,明晰卻道:「可東方之主卻是敗在靈山的靈物一條魚龍之下。」

明晰道:「師弟,這條魚龍我卻知是靈空師叔當年收養的靈物。我來問你,鶴翔前輩的寂滅,陳如風前輩的寂滅是否與這魚龍有關?」

韓一鳴大是意外,卻立時搖頭道:「師兄,絕非魚龍所爲。」

明晰立時道:「那是何人所爲?」

韓一鳴愣在當場,只知明晰靈性極高,心性空明,卻不知他這般犀利。張口結舌答不上來。

明晰道:「師弟,你是一派之長,你派中一舉一動你都當知曉,不是麼?我派中的一舉一動沒有瞞得過我眼睛的。我自然相信這些事與你無關,但我卻知這些事與靈山有關。師弟,那逍遙魚龍才五百歲,如何是東方之主的對手?若無人幫手,它如何能贏?」

明晰嘆道:「師弟,那魚龍可只有靈山弟子的招喚才聽,你可不要與我說你不知曉!」

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師兄,東方之主與我靈山的魚龍著實相干,但我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

明晰道:「師弟,你靈山如今就是你的修爲最高,是你助它打敗東方之主的麼?非是我對靈山的師兄弟的修爲指手劃腳。如今的靈山不是從前的靈山了,靈山這許多師兄弟加起來都不能與青龍一爭高下。便是你助那魚龍,它也不該贏的。」

他一對眼睛對著韓一鳴看過來,韓一鳴竟覺無所遁形,辯解的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明晰將韓一鳴細細打量了兩眼,方道:「師弟,你的靈力大半還被封,若是你的靈力全都開啓,可以與青龍尊者一較好高下。但以你眼下的靈力,絕不是青龍尊者的對手。是何人幫手,讓你與逍遙贏了青龍尊者的?」

韓一鳴長嘆,這許多事到了明晰看得那樣明白,辯亦無用。只是星辰卻是不能說出來,只要說出來,後患無窮。

明晰道:「師弟,你可要知曉,這個人何等厲害。他能與青龍尊者一搏,靈力不在你之下。你可不要被他騙了,最終將靈山斷送在此人手上。」

停了一停,明晰道:「就我看來,鶴翔道長與陳前輩的寂滅難說都與此人有關。望你如實說與我,此人極之厲害,很難對付,你若願意,我與你一同對付他如何?」

明晰的話如同霹靂響徹韓一鳴心頭。韓一鳴說不出的慌亂,假以時日,星辰的存在必定瞞不過明晰的眼睛去。

明晰竟將青龍之死看得再分明不過,想起明晰趕來報信,韓一鳴感激不已。可是星辰的存在卻不能說出口中來。縱算明晰向來不與靈山爲敵,韓一鳴也知,只要說出星辰來,必定反目前成仇。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28
一一六三、悲涼

明晰必定會以爲星辰已掌控靈山,他對靈山上下都十分照顧,可星辰來得這樣蹊蹺,靈力又高,可算是天縱奇才。明晰必定不會任其作爲,定會出手干預。

韓一鳴甚而知曉明晰對靈山的回護,就因他對靈山回護,平波等人才會在動手之前來尋他。

此時詢問的人不是明晰,韓一鳴都不會這樣難以開口,就因了是明晰,韓一鳴反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嘆了口氣。

明晰也不再問,只待他回答。

片刻之後,韓一鳴只得道:「師兄,此事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分明。將來必定給你個交待如何?」

明晰看了他片刻,道:「師弟,青龍尊者敗時,你可在當場?」

韓一鳴欲說「不」字,話到了口邊竟是那樣的難以出口。嘆了口氣,道:「師兄,此事我果真說不分明,但他日能說個分明時,定不會有絲毫隱瞞。」

明晰嘆了口氣道:「師弟,你在,是麼?」

韓一鳴也嘆了口氣,卻也不否認。

明晰神色失望,片刻之後道:「師弟,靈山被毀有尊者上靈山之故,卻也有別的原因。我那時不能救得靈山的師兄弟,一直懊悔到如今。靈山本已飽受詬病,師弟便要小心行事。縱算師弟看著青龍尊者被打敗,有爲了從前同門報仇的輕鬆,卻也該知曉,四神獸少了一位,同道怎會置之不理?神獸靈獸都去爭這個東方之主,同道必亂。我不願靈山再受一次滅頂之災,因此一直擔憂。請師弟體諒我之苦心,小心爲上。」

這幾句沒有一句責怪,卻真真說出了韓一鳴的心聲。瞬間韓一鳴眼中酸楚,轉而望向遠方,片刻之後回過身來,對著明晰深深行禮道:「多謝師兄庇護。」

明晰嘆道:「可我也力不能及。師弟,靈山若是再被千夫所指,我怎樣才能幫你?縱算我要幫你,你也要告知我那許多事,我才有心力助你。」

韓一鳴深深嘆息,許久後方道:「師兄,這些年多得師兄照拂,靈山感激不盡。許多事我沿尚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他日知曉了,定全數告知師兄。」

明晰也嘆了口氣:「師弟,從前各派說起靈山雖說言語並不好聽,但也聽得出皆是嫉妒羨慕,可如今說起來,卻都指靈山爲魔道,雖說還不能言之鑿鑿,對靈山卻已極其不利。」

韓一鳴半晌不語,明晰也不再多說。過得一陣,韓一鳴道:「今日來見師兄,聽聞這些我也十分意外。師兄,我擔當靈山掌門的時刻並不長久,許多事我也果真說不清道不明。師兄果真是爲靈山著想,但有一點不知師兄看明白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靈山在各派眼中可從來都是魔道。這還是師兄告知我的,靈山是否魔道師兄比我更加清楚。實則是否魔道並不緊要了,只要他們認爲是,他們就一定會想法子來毀壞靈山。」

明晰嘆道:「師弟!」

韓一鳴道:「從前我靈山師尊沒有一位行差踏錯,可到了末了,依舊有人趁著靈山被尊者來爲難時趁火打劫。我靈山從前是何等逍遙樂土,師長慈愛,師兄師妹們空靈俊秀與世無爭。可最終卻沒什麼好結果。如今的靈山比當年的一CD比不上,只是我們幾位福大命大的同門躲過一劫後的棲身之地罷了。就這樣了都不放過,那我爲何要引頸就戮?」

他對著明晰長揖到地,直起身來道:「師兄,多謝你關照。各派與靈山爲敵已是事實,遲早會來找尋我們的不是。爲免師兄爲難,今日我先謝過師兄。」

明晰長嘆,片刻之後道:「師弟,我爲難些並不要緊,你靈山的同門的性命,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呀!」

他道:「我也是一派之長,這一派中師兄弟的性命都交在我的肩上。你也一樣!靈山還是被毀了,如今靈山活下來的師兄弟,不能再少了。就算你說如今的靈山比不上從前的的靈山了。但我卻依舊認爲它與從前的靈山並無差異。我深知你肩膀上擔子有多重,我也希望靈山能偏安一隅,與世無爭也好,默默無聞也罷,依舊存在於這天地間。」

韓一鳴半晌方道:「師兄,你的好心,我心領了。縱算師祖當年成就靈山何等驚天動地,但我靈山同門上至師長,下至弟子,哪一位不是與世無爭?哪一位又不是默默修行。雖不是默默無聞,但他們皆不張揚罷?」

明晰道:「是。」

韓一鳴道:「可他們的下場呢?他們早已寂滅無蹤。可讓他們寂滅無蹤的平波卻還好好活著!」明晰一聲嘆息。

韓一鳴道:「我曾經很怨恨司馬大師兄,就是如今,我也不能將平時里那溫文爾雅,對我們這些師弟照顧有加的他,和與平波勾結,毀壞了靈山結界的司馬凌逸認爲同一人。可他們便是一人。」

明晰道:「他呢,我也曾找尋過他的下落,卻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韓一鳴道:「他寂滅了!他寂滅前我見過他,與他一同背叛靈山的師兄們全都寂滅了。」當日司馬凌逸寂滅,韓一鳴毫不傷心。可這時說起來,卻是說不出的傷心悲涼,眼中一陣酸澀,強忍住了。

明晰嘆道:「一念之差呀一念之差!」

韓一鳴看了明晰一眼,道:「師兄只管放心,我不是他,我沒有一念之差,我肩擔著靈山就不會放下。師兄今日前來相勸,我也知曉師兄好意。只是我也有我的難言之隱,亦有我靈山不得已的苦衷。師兄肯相護到今日,我拜謝了。」

他對著明晰又施了一禮,直起身來道:「師兄,我這便離去。他日再聚。」

明晰也不相留,還了一禮道:「好,但願他日師弟能到我派中來作客,到時我們再細敘兩派之間的情誼。」

離開梵山派,韓一鳴一直心緒低落,從此與明晰兩路。今日分別,從此不再有師兄弟情誼。

明晰是這許多同道里少見的,以平常心對待靈山,不視靈山爲魔的同道。且還有從前江魚子與師祖之間的情誼,這一派與靈山也向來親近些。韓一鳴從不認爲明晰會來爲難靈山。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30
一一六四、仇人

今日明晰雖未說得分明,但若是鶴翔道人的死與靈山有關,他還會視靈山爲同道麼?

韓一鳴自己都知曉不會了。明晰光明磊落,對靈山一直頗爲關照,卻不是一個猶豫不絕之輩。他念舊情,卻不是手軟之輩,他若認爲靈山危及他梵山派的安危,必定會對靈山動手。

平波是要置靈山於死地的,他到現下還不出手,只有兩個緣故,一就是他還有要事在辦。這事比毀了靈山更加要緊,平波才會沒有立刻來爲難靈山。另一個就是他在等待時機,如同上一回對靈山下手要時機一般。

如今的靈山雖不似從前那般,但平波想要到靈山來爲難,還是要找尋時機。上一回他來爲難就被沈若復直接送出了山門外。

以平波的性情,必定還會再來,就算不來也會挑事。韓一鳴甚而知曉沈師兄與馮師兄定不會讓其再踏入靈山,但他絕不會晏旗息鼓,定是找尋機會再到靈山來的。時機到了定會到來。

忽然想到鶴翔道人,他那一派寂滅的也蹊蹺,就那麼無聲無息被屠了滿門。雖說時隔三年,但韓一鳴依舊能清晰記得那個人跡罕至的門派,在一夜之間寂滅了個乾淨的情形。

那情形的確極慘。韓一鳴對那鶴翔道人不過見了兩面,但當日情形卻記得再清楚不過。心道:「我須得去打聽這一派的過往,他的寂滅不會無緣無故。他與靈山又有什麼過往?平波想要將此事栽在靈山上,我卻一定要將此事搞個清楚明白,心此免去我靈山的災劫。」

陳如風的寂滅也浮上心頭,韓一鳴清楚記得陳如風寂滅前的點點滴滴。那果真是自己做的麼?

到如今了,韓一鳴對那些過往也真只當成過往了。陳如風之死更加讓人意外,那絕不是自己做的。陳如風與靈山並不無仇怨,至少韓一鳴親眼未看到他爲難靈山弟子。

但他卻寂滅得那樣奇異,韓一鳴至今都不能接受那是自己親手所爲。

陳如風待他不錯,他怎會殺他?但他死時卻如自己親自動手?韓一鳴想不通,一直不能明白其中的緣故。

若死的是平波,他倒覺沒什麼意外。平波對靈山刻骨仇恨,對他百般刁難。那自己想不明白,看不過意,起意動手殺了這個惡道人,合情合意。

可是死的是陳如風,這個對他回護的前輩,才令韓一鳴格外想不通。

那果真是自己動的手麼?韓一鳴仔細回想,卻始終不能明白。

只是到了現下是誰動的手已無關緊要了,陳如風門下固然早便將自己當成了仇敵,那黃松濤的親傳弟子也將師父的寂滅、無名的跟隨歸罪到了靈山頭上。

連鶴翔道人的死,也被歸在了靈山上,平波還在一旁推波助瀾。韓一鳴深感無力,這時靈山就算真與這許多事無關,誰還肯聽他一言半句?他辯駁不得,誰還會認爲靈山真跟這些事無關?青龍又被小乖打敗,人人都追殺小乖,靈山也就到了風口浪尖!

可韓一鳴卻也知真相至少是靈山脫困的唯一方法,陳如風的死自己一時半會兒不能明瞭,那鶴翔道人的死卻是想辦法找到緣由。

雖說找到一個緣由未見得能讓靈山擺脫困境,但若能將此事說個分明,旁的事對靈山的逼迫也就沒那麼狠。靈山也就得了喘息之機。

正想間,忽然一人道:「這不是靈山掌門麼?」

韓一鳴立時回神,卻見一人在前方遠遠便止住了來勢,卻是一個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名字來的同道。

他手中持著寶劍,當風而立,面上神情冷峻,兩眼死死盯著韓一鳴。

韓一鳴並不怕他,這人面熟,理當見過,只是並不相熟,因此叫不出名來。韓一鳴見他面上神情已知此人對自己有敵意,立時去回想此人到底何時見過。只是他見過的人太多,這人他果真想不起來。

那人冷笑一聲道:「韓掌門果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殺害了我師父,便不記得我了麼?」

韓一鳴全神戒備,道:「我並不識得你,同道可是認錯了人?」

那人哈哈大笑:「這世間我絕不會認錯你。早先你到我派中來,我便想爲師報仇,奈何師兄不許。如今掌門一人,我也一人,咱們倒不妨來了結了這段恩怨。」

他手中的劍一揮,道:「掌門,你不會不記得我了罷?我師父是陳如風,你我也是見過的。我姓單。」

韓一鳴瞬間想起來,此人正是陳如風的弟子單敬平。他見過此人不是一回,卻果真記不得他了。

單敬平道:「韓掌門,你貴人多忘事不打緊。我卻記得你。咱們既是仇人,見面便當了恩怨。我聽說你靈力極高,讓我也見識見識。你進靈山的時日雖不多,但我卻不敢托大,你也不必客氣,就將你殺害我師父的本事都使出來罷,也讓我見識見識靈山掌門的本事。」

韓一鳴自不懼他,只道:「尊師不是我害的。許多事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現下說來你也不信,那多說無益。我另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他說走便走,徑直向前而去,只聽得身後單敬平喝道:「哪裡走!」

韓一鳴頭也不回,手一揮,靈盾平空出現,將單敬平打來的靈光都攔在了靈盾之外。

他去的極快,單敬平卻緊追不放,也如風馳電掣般跟在身後。

他的修爲也不弱,韓一鳴居然沒能甩得脫他,只是他卻也趕不上來,只能緊追其後。

他趕不上,手上卻不閒著,使了無數法術,奈何韓一鳴有護身靈盾,他的法術打在靈盾上打得靈盾上聲聲炸響。

只是這靈盾甚是牢固,他的法術打不穿,亦不能令韓一鳴停下腳步來,只氣得在後方罵道:「你無膽與我放對麼?你給我停下。」

韓一鳴雖向前急趕,但他這樣追在後方卻也不是長久之計,因而飛速向前而去。

只是那單敬平本就是陳如風門下出色弟子,是陳如風的四大弟子之一,修爲深湛,看他飛得快了。也飛快跟在後方,雖說打不穿他的靈盾,但他卻定要與韓一鳴爲敵。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31
一一六五、問

韓一鳴看甩他不脫,手指一動,青霜劍帶著冰寒氣息來到手邊,韓一鳴站定身形,迎著單敬平。

單敬平見他忽然不再向前,也止住去勢。

他忽然手一揮,一道靈光打到韓一鳴面前來。

韓一鳴一動不動,只是握緊了青霜劍劍柄。靈盾自他身後閃出,將單敬平打到面前的靈光攔住了。

單敬平一口氣連打出十數道靈光,將靈盾得打顫動不止,卻是打不入靈盾去。

韓一鳴道:「單師兄,尊師不是我殺的。既然師兄不信,我也不想多費口舌。但師兄,我不想對你動手!我靈山不會跑,他日我查明了此事,必定會來給師兄一個交待。」

單敬平冷笑道:「你這話哄得誰來?既然韓掌門你說起此事,那好,我也明白告訴你。我師父已寂滅,你就是給我們個交待又能如何?莫非你還能讓我師父返生?韓掌門,我也知曉你是個爽快人,那就爽爽快快了結了這恩怨,在此間將此事了結了!要麼你死在我手上,要麼我死在你的手上。我若放了你離去,我哪兒還有臉去見我的師兄師弟?又有何顏面去面對教導了我數百年的師父?」

韓一鳴冷笑道:「那單前輩的意思是定要與我動手了?哪怕將來知曉此事與我靈山無關,也要在現下與我動手麼?」

單敬平並不言語,只是催動手上的寶劍,道道靈光打到韓一鳴面前。

只是那靈盾堅固異常,單敬平的靈光打到靈盾上炸開,韓一鳴立於靈盾之後冷冷看著他。

從前藍龍靈盾已十分堅固,但韓一鳴未料到小乖的龍鱗煉成靈盾之後更加堅固,但想小乖身上有著藍龍靈力,還有青龍的靈力,這龍鱗更加堅固也不在意料之外。

單敬平卻甚是吃力,那靈盾看著不厚,法術打上去還微微震顫,但他想要打破靈盾卻全無章法。

但單敬平卻毫不退縮,依舊道道靈光直打過來。

韓一鳴提著寶劍,看他不依不饒,過得一陣心頭火起,忽然心中一動,手一揮連做了幾個拘定法,對著單敬平一揮手。

單敬平明明看見他動手,卻依舊被他的拘定法拘定了手腳,轉眼已動彈不得,寶劍也拋在了一邊。

韓一鳴冷笑道:「我沒空與你糾纏,你喚你的同門來解救你罷。」轉身離去。

他冷淡之極,越發激得單敬平氣憤難平,禁不住破口大罵:「小賊,你好生狡猾!你解了法術,咱們面對面打一回!你這樣羞辱我,將來我定要將碎屍萬段!」

韓一鳴去得極快,眨眼間已沒了蹤跡,只余他一人在空中等待同門前來解救。

韓一鳴不以單敬平爲意,但走得遠了卻也沮喪。陳如風的死是怎樣也說不分明,那殺人的絕不是他,可真被陳如風的弟子找上門來,他卻解釋不清,也無從解釋起,索性離去。

韓一鳴向前飛了不久,元慧的聲音忽然傳到耳邊:「韓師弟,且請留步。」

韓一鳴回頭一望,身後已多一個身影,正急速趕來。元慧來得這般快麼?莫非他自梵山之後,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若依韓一鳴所想,他絕不想見元慧。元慧狡猾且不說,如今他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事,而韓一鳴依舊處於與單敬平動手後的憤懣當中,當即飛速向前奔去。

他奔的快,後方的元慧也來得快,韓一鳴不必回頭,也聽得到他的話聲:「師弟,我有事尋你,你等我片刻,咱們行說說話。」他追得快,韓一鳴甩不開他,但他想要追及韓一鳴身邊卻也不能。

韓一鳴此時也橫了心,元慧此來必定要有所斬獲。他門下弟子敗在靈山弟子手下,他絕不會以此來直說靈山弟子囂張,但他的弟子也在明晰處,此時與他相見絕無好事。韓一鳴雖不知如何擺脫此人,但這時卻絕不想見他。

忽然韓一鳴手上一緊,一陣清風拂過面來,韓一鳴耳邊多了個聲音:「這邊來。」

這聲音正是星辰的,韓一鳴只覺眼前一暗,隨即又復明亮。他依舊在空中,但眼前的風光已不再是先前的天青雲白,而是到了一片淺碧當中,周身清涼,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星辰一身白衣,當空而立,對韓一鳴道:「掌門來得這樣急,可是有急事?」

韓一鳴不及說話,先回頭去看,身後早沒了元慧的身影。

星辰笑道:「掌門這是找尋元慧掌門麼?他與掌門已在兩處,他找不到掌門的蹤跡了。」

韓一鳴道:「非是我尋他,是他尋上了我!我並不懼他,但如今卻是避之唯恐不及。」

停了一停,韓一鳴道:「你這是要去向何方?」

星辰笑道:「我要去南坎,我要去看看朱雀。如今找尋掌門的人也太多,掌門不如隨我前去,避開些時日。」

韓一鳴道:「我是能避開,可我現下有更加緊要的事須得去辦理,不能隨你同去。你去尋朱雀,不是又要大開殺戒罷?」

星辰對他一笑道:「掌門怎知曉的?」

韓一鳴大吃一驚,他不過是想到了之前星辰與青龍大打出手,隨口一說,卻不料星辰一口便應了,反倒令他不知所措。

他盯著星辰看了一陣,星辰神態輕鬆,卻不似玩笑。若他不知曉星辰的本事,自然當這話是說笑,但有了青龍之死在前,星辰這話說出來就令他笑不出來。

停了片刻,韓一鳴小心翼翼問道:「你不是與我說笑罷?」

星辰笑道:「掌門,這是怎樣的事,怎會拿來說笑?」

韓一鳴想而又想,方道:「可朱雀也是尊者,它從未如青龍一般對靈山不利,你爲何要去尋它的晦氣?」

星辰一笑道:「掌門,此事我將來再與你說。」

韓一鳴道:「可你即刻便要去殺它了,如何能夠將來再與我說。」

星辰笑道:「現下要去,乃是因我有句話要問它。至於殺它,問過這句話後再看情形。但我心裡著實是要殺掉它。原因將來再與掌門細說,現下不是說的時候。」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2:32
一一六六、前路

韓一鳴知曉問不出來,也不能令其打消這個念頭,便道:「你可想過靈山同門?殺了青龍,各派已要找上門來,你再殺了朱雀,我靈山同門立於何地?」

星辰笑道:「掌門不必這樣憂心!殺它並非是濫殺無辜,我要殺它自有我的理由,只是現下不是將這理由說與掌門的時刻。但遲早,掌門會知曉其中的緣故。」

韓一鳴想了一想,道:「星辰,我從未想過請你相助,但我現下便有一事請你相助。」

星辰對著他看了片刻,卻不言語。

韓一鳴也不多說,只是看著他。片刻後,星辰輕笑一聲:「掌門既有事,那自然是要事,我來助掌門。請掌門說出何事爲難,我來相助。」

韓一鳴微微鬆了口氣,說來也怪,星辰長大後看上去與韓一鳴也年紀相若,但韓一鳴對他卻有說不出來的敬畏。

也許是因他靈力太強,韓一鳴也說不明這其中的原因。

靈山如今的同門韓一鳴都能一語號令,縱算師兄師姐們都比他年長許多,但韓一鳴卻能號令。唯有星辰,他不能號令,而是要與他相商。

韓一鳴道:「我有兩件事要趕著查明。一件是陳如風之死,另一件就是鶴翔道人一派被殺要趕著查個明白。」

星辰眉頭微皺,韓一鳴道:「陳如風之死我能與你說個明白。但鶴翔道人之死我也是一頭霧水,我只見了他們死後的情形。現今我覺察平波意欲用此事誣指靈山,那我便要搶先將此事的來龍去脈理清,免去我靈山的大禍。」

星辰道:「掌門是聽誰說的此事?」

韓一鳴道:「他的弟子現下就在明晰處,連同陳如風的弟子也在。」

停了一停,韓一鳴又道:「還有元慧的弟子亦在那處。明晰掌門親自問了我,我知道平波上回被靈山拒之門外,這回定會下狠手,但不想他下手這般快。且他不是獨自來與靈山爲敵,而是邀約了這許多人來與靈山爲敵,我怎能不搶先手?」

星辰想了一想道:「掌門,此事沒有坐實之前,明晰不會夥同他們出手。實則就我看來,明晰掌門不會與平波同流,更不會與元慧同流。梵山派不會來與靈山爲敵,他最多會兩不相助。明晰掌門靈台清明,他最先要保住的就是他梵山派。」

韓一鳴愣了一愣。

星辰又道:「明晰掌門深知此事乃是平波在後面推波助瀾,因此他沒有與他們一同前來爲難靈山。即便是將來,他也不會來爲難靈山。縱算那陳如風前輩真是掌門所殺,他也不會來爲難靈山。」

韓一鳴看著星辰,星辰笑道:「掌門,若是明晰掌門是靈山掌門,而平波前來邀約你去爲難他,你去也不去?」

韓一鳴道:「我定不去。」

星辰道:「正是。即便平波與我們有大仇,也是我們與平波之間的事。平波害怕靈山,才要先下手爲強。元慧掌門雖不似明晰掌門那般絕不插手此事,但他還不會與靈山爲敵。」

他說的也有道理,韓一鳴還未說話,星辰又道:「平波之所以沒有立時撲上來爲難靈山,便是因他知曉別派未必與他同一心思。他若拿實在了別派與他一般想爲難靈山,早已前來爲難了。再者,他若來爲難靈山,我怎會袖手旁觀?」

韓一鳴看著星辰,心中翻來覆去算計。

星辰又道:「小乖崩碎了青龍,此時四神獸只剩三神獸了,四神獸雖往來極少,東方沒了主,朱雀便會東來。」

韓一鳴道:「你是要讓乖奪東方之主麼?因此要與朱雀爲敵。」

星辰微微一笑道:「掌門,絕非如此。小乖已長成,雖說它離東方之主還遠,但已不復當年的小乖。它在前路上必定有衆多難處,也會有生死之憂,但它已有了自保的能力。神獸本就與衆不同,要歷經險阻,要受苦受難。之後的路都要由它自己去走了,我們只能等它受了傷,給他庇護。但它的前路,得由它自己去走。我們幫不上了。」

韓一鳴道:「那你卻爲何要去與朱雀爲敵?」

星辰嘆道:「掌門可想過爲何平波不能輕易到靈山來?掌門可曾想過爲何如今的靈山別人就是來到門前也不得其門而入?」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現今靈山所在不是從前紫裳師叔的清修之地麼?」

星辰搖了搖頭,韓一鳴越發不得要領。星辰道:「從前靈山的確是在那清修之地。可自打我與掌門要離開靈山,靈山的安危就成了掌門的心頭重擔。我知曉不論去向何方掌門心裡都會牽掛著靈山,那靈山就應該放在一個不必讓掌門擔心的之處。」

韓一鳴忽然福至心靈:「你的意思,是現今靈山在東方之主從前的所在?」

星辰搖了搖頭道:「也不全對。但如今的靈山的確與東方之主所在之處靈力相通。」

韓一鳴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星辰道:「掌門想要靈山平安,那就只有讓那些同道不能輕易去到,才能真正平安。」

韓一鳴道:「我明白了,爲何你要選馮師兄來執掌那結界,那花田是紫裳師叔精心種植的,她的靈力在其中,你要將東方的靈力引來守護靈山,就得馮師兄出手。」

星辰笑道:「那結界是成了,卻只是第一層,與東方靈力相通。有了東方的靈力相護,尋常同道便不能到靈山來了,便是打到山門前也不能進入。結界第二層成了,靈山便會飄到空中,離開原來所在而靈力不受損。待結界第三層成了,靈山便到了東方,那時掌門就永遠不必擔憂了。」

韓一鳴嘆道:「我更加擔憂了,尋常同道是不會來找靈山的不是了。想找麻煩也無門可入。可朱雀卻能來。因此你才要與朱雀爲敵!」

星辰道:「掌門,靈山是不爲同道所容的。縱算是到如今,靈山已不復從前的強盛,同樣不爲同道所容。也因此掌門從來都不放心,不敢遠離。」

韓一鳴嘆息,星辰一語中的,又准又狠。

星辰道:「靈山本只是一方樂土。就是如今,依舊是一方樂土。雖說幾名新入門的弟子與元慧門下弟子打過一架,但那是他逼到眼前了。這些新入門弟子也是衝著這樂土而來,那要保他們平安,就得遠離這個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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