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073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49
一一二七、猜測

馮玉藻依言出去,肖謂恆扶韓一鳴坐下,韓一鳴坐了片刻問青石道:「星辰如何了?他可還好?」青石道:「不知曉呀!不過他適才和我說話了,我看他睡了這麼久,頭一回和我說話。」韓一鳴問道:「他就要那面鏡子麼?」青石點了點頭,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好,我一會兒送去給他。」青石轉身出去。他啥也不懂,問也難以有答,韓一鳴索性不問。

不多時馮玉藻與沈若復一同進來,沈若復手中捧了無色無相寶鏡。韓一鳴坐了一陣已有了力氣,接過寶鏡來,觸手冰冷。沈若復道:「師弟,我替你拿去罷,你才醒來,好好歇上一歇。」韓一鳴搖了搖頭道:「師兄,我也要去看一看星辰。不知他的傷如何了?」他站起身來,仍覺腳下無力,身子搖晃,他緊咬著牙關站了片刻,慢慢腿上有了力氣,便向外走去。

來到門外四方一望,沈若復與肖謂恆已趕上來,一人一邊架住他道:「師弟,這邊來。」他們扶著他穿過花田,越過溪水,走入濃霧當中,片刻之後前方已多了一片明光,正是一個結界。結界當中有著白獅,星辰橫臥在地一動也不動。韓一鳴走近去,方走到結界邊緣,手中一空,無色無相寶鏡已不翼而飛。韓一鳴愣了一愣,再看星辰,他身下已有了一片明光,片刻之後明光隱去,星辰猶如臥在了一片碧水之上,那碧水輕輕轉動,星辰也隨之輕輕轉動。

韓一鳴對著無色無相寶鏡看了片刻,再看時,青石已奔入結界中去了,就在星辰身邊坐下,一手拄著腮,一副愁眉不展的形容。韓一鳴想要入去,卻是走不入那結界。肖謂恆道:「師弟也不必憂心了,星辰本就奇異,他受的傷我們也無能爲力。就連師弟你的傷,我們也無能爲力,實則你們回來時傷得極重,我們都十分擔憂。」

馮玉藻道:「是呀,師弟你不知麼?你昏睡的這些天,你身邊同樣是有結界的。你的結界就只有我與肖師弟能穿過,因此是我們守著你。星辰的結界只有青石能穿過,除青石外無人能近身。不過也好,這些天也沒什麼人前來找尋。你們是遭遇了何事?以致於你們倆都重傷?」韓一鳴道:「師兄,碧玉竹中電閃雷鳴麼?」馮玉藻道:「正是。這可是我入靈山以來再沒見過的事。當時我們都不知是何指,也猜你們遇上了強敵,但在何處遇上卻全無頭緒。我們也很是擔心,正想法子要尋你們,你們便回來了。你們到底是遭遇了何事?」

韓一鳴聽得無人前來尋事,先放下了一半擔心。但對於連殺三龍其中還有青龍卻是不敢輕易說出來,道:「待星辰醒來再說。」馮玉藻道:「師弟,我們還是那句話,你的安危要緊。我給你做了一道靈符,你佩在身上,將來你危難時這靈符會引我們前來尋你。你可萬萬不能有閃失呀!」他遞了一道靈符過來,韓一鳴接在手中,道:「師兄放心,我知曉。」

回到屋中,馮玉藻與肖謂恆各自回去,片刻之後沈若復進得屋來,問道:「師弟,你果真不想將遭遇了何事告知我們麼?」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師兄,此事容星辰醒來後再說。」沈若復看他堅決不說,想了一想道:「師弟,我大約也能猜到,你們是誅殺了神獸罷?」韓一鳴不意這師兄一句話就猜了正著,愣了一愣,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沈若復道:「我看著碧玉竹里電閃雷鳴便十分不安。還有一事只有我知曉。」停了一停,他方接著道:「那花田中的淺淺溪水居然出現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旋渦,旋渦的中心還不停翻卷,看著十分怪異。師兄師姐及弟子們都圍在碧玉竹旁邊,只有我看到了。」沈若復道:「青龍執掌東方,五神獸里只有這位尊者司水,莫非你們是……」他不再說下去,而神色卻告知韓一鳴他已知曉。

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師兄,不是我不想與你說,實在是不知如何說起。此事來得突然,我也是到了那時才知。」沈若復道:「難怪你們受這樣重的傷,師弟,我可從未見你受這樣重的傷,昏睡多日連醒都不會醒。師兄們也擔憂,我也就沒敢說出來。不過師弟,你沒醒來的日子裡元慧掌門來過兩回,我見了他的。我說你外出未歸,也未說你去向何方了,不知他有何急事,就是要來見你,還來了兩次。」韓一鳴道:「兩次?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靈山在此立足他來的就不多,兩次登門,必有所求。」

沈若復道:「是。我問他有何事,可否等師弟回來轉告,他卻不言語。」韓一鳴想了片刻道:「我卻不會去主動尋他。他與平波的來往不少,且在我面前沒有實話,我尋他無用。」沈若復道:「師弟,我在想他來所爲何事?就我看來,他已知曉師弟與他志不同道不合了,他想要在靈山與萬虛觀之間搖擺,平波或許能忍受,而我靈山卻是不能忍。因此師弟與他往來甚少,他也心知肚明。這番連來兩回,想必是有要事。」停了一停,沈若復道:「我猜此事與青竹標有關。」

韓一鳴道:「青竹標?」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劉晨星師兄來過麼?元慧不是要與靈山靈力互通麼?此事著落在劉晨星師兄身上,他來過麼?」沈若復道:「劉師兄真沒來過,莫不是元慧掌門將此事收回去由他來作爲了?」韓一鳴道:「這也難說。元慧太過狡猾,難不成他識破了劉師兄的心思?」沈若復道:「此事要靜觀其變。他還會來的。師弟看這樣如何?他來之時我說師弟不在靈山,他下回再來,我依舊說師弟還未歸來,看他如何反應。」韓一鳴想了一想道:「好,就按師兄的意思來辦。」

沈若復道:「就這十來日他連來兩回,可見有多要緊,那索性再拖一拖,反正這事我們不急。如今星辰也未醒,我想靈山與塵溪山靈力相通這樣的大事,星辰必定是醒來知曉的好。星辰靈力極高,有他醒來,那靈力相通時我們會少受許多算計。」

又是十來日後,星辰終於醒來。每日裡青石除去吃兩餐飯外,都守在了星辰身邊。他坐在結界內白獅身邊,口中喃喃地說小聲說著:「你別睡了,你醒過來。」韓一鳴與其他同門都時不時來看,星辰依舊一動不動,臥於無色無相寶鏡上。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0
第五十三卷東方之主 一一二八、靈根

元慧又來過兩次,沈若復皆告知他韓一鳴未歸,元慧問及韓一鳴去了何方,沈若復道:「掌門外出之前並未告知我們去向何方。」元慧嘆息而去。韓一鳴醒來後,三日後便與從前無異,他的手背上那一道龍紋有了淡淡金光,韓一鳴想起小乖來,不知小乖如何了?那日之後他便再沒見到小乖了,也不知它是否還好。

這日深夜,韓一鳴已本已入睡,忽然間醒了過來。似是被推了一把,又似是有人小聲說話驚醒了他。及至醒來,身邊無人,仔細聽了聽,也不曾聽到什麼聲息。韓一鳴再也睡不著,起身走出屋來。月色之下,碧玉竹上凝了一層薄紗般的輕霧。走近碧玉竹,那小聲的話聲就在他耳邊響起。這聲音十分熟悉,卻是青石的。

韓一鳴向著那結界所在走去,走近了忽然發現結界沒了。青石依舊坐在地上,而多日不醒的星辰醒來了,他一如往日般丰神俊朗,白衣勝雪。韓一鳴愣了一愣,星辰已向他看來道:「驚動掌門了。」

看到星辰醒來,韓一鳴鬆了口氣。他還未問話,星辰已道:「掌門,小乖以後會成爲東方之主了。」韓一鳴愣了一愣,不知說什麼好。星辰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輕輕拍了拍青石道:「回去歇息,守了那麼多天了。」青石揉著眼睛站起來,起身離去,星辰道:「掌門,有一句話請記在心中,不論是哪位弟子的碧玉竹都須得種在此間,若是到了別的地方,是不能生長的。」韓一鳴應了一聲,道:「那青龍的殘骸呢?」星辰道:「大片的我給了小乖,等小乖將來用完了,會出現在靈山,殘片在我處,很快便要用上。」

停了一停,星辰道:「掌門,你的鳴淵劍沒了,我的短劍也沒了。」韓一鳴「啊」了一聲,星辰道:「都在那時化爲烏有了。不過我看無名已在煉劍,將來要是煉出來了有合適的就歸掌門,我也會挑一柄合適趁手的用。」

鳴淵劍是從前師祖所用過的靈劍,也是韓一鳴上靈山所用的第一把靈劍,在他靈力不強時護過他,也救過他的命,忽然聽星辰說道這柄劍沒了,韓一鳴不由得嘆息。星辰道:「掌門,靈劍本是有靈之物,能夠在適當時救主,已經完了靈劍之功。掌門不也能用青霜劍麼,先用青霜劍如何?反正再要有一柄靈劍也是要看天時地利的。當有之時便會有,萬一比鳴淵劍還要好呢?」他對於他的短劍消失了倒也不在意,道:「反正無名現下雖說離鑄劍還差得遠,但真有了那個機緣,出來的靈劍只會比掌門原來所用的靈劍還要好。」

韓一鳴嘆了口氣,無名的事向來不能指望,不知這無名何時能煉出劍來了。星辰立起身來,向著花田行去,韓一鳴忽然想起無色無相寶鏡來,四周看了一看,問道:「星辰,那無色無相寶鏡呢?」星辰回過頭來道:「掌門不必擔心,無色無相寶鏡還在。」他擡起手來一揚,無色無相寶鏡在他掌中一閃,他蹲下身去,將寶鏡又放回了腳下的溪水中,徑直向著花田盡頭行去。

三日後元慧再次來到靈山。沈若復對韓一鳴道:「師弟,你可想見見這位掌門了?」韓一鳴道:「如今他又來了,那我便見上一見,我也想看看他要與我說些什麼?」沈若復便發了引路符,不多時,元慧已隨著引路符來到。

元慧一如往日面帶微笑而來,來到面前先笑道:「師弟,好久不見。師弟下山可還好?」韓一鳴淡淡一笑道:「多承元慧掌門記掛,順利歸來。不知掌門此來有何吩咐?」元慧笑道:「師弟下山一趟倒是越來越客氣了。我來過幾趟,今日總算是遇上師弟了。」韓一鳴道:「我師兄也說掌門來了幾次了,掌門必有要事,請掌門先說。」元慧笑道:「這番來我有兩件事要與師弟相商。第一件便是我派與靈山通靈一事,我派由劉師兄來辦此事,因劉師兄這幾日忙碌,我便沒請了他同來。過後定當讓他來與師弟相商。」

韓一鳴看了看沈若復道:「掌門,此事我派由我沈師兄來擔當。劉師兄來了只管尋沈師兄便可,我時常不在派中,交與沈師兄也免了劉師兄來尋我時尋不到人。」沈若復笑道:「師弟,我還想清閒清閒呢,你就挑了我了。」元慧笑道:「能者多勞,師弟挑了沈師弟來擔當此事,我看甚好。」停了一停,他道:「沈師弟,屆時我讓劉師兄來尋你。」沈若復笑道:「好,那我單等劉師兄前來尋我了。」

元慧笑道:「我今日前來尋找師弟,是另有要事。」沈若復對元慧道:「元慧掌門與我派掌門慢說,我還有事,先告退。」他對著元慧拱手,轉身離去。元慧笑道:「師弟,這沈師弟真是玲瓏剔透呀!」韓一鳴淡淡地道:「掌門前來尋我是有何事,不知可否說來聽上一聽。」元慧笑道:「師弟太客氣了,此事是一定要說與師弟聽的。若是無師弟允可,我也無能爲力。」韓一鳴對他早已看透,只道:「掌門只管說來。」元慧笑道:「好。那青竹標雖已入在我派中,但他的修爲卻是無甚進展,我也十分爲難。」

韓一鳴淡淡地道:「有何爲難的?」元慧笑道:「師弟,他本是你靈山門下弟子。再入我派中我派的師兄弟們便都有些側目,且就我看來,他從前的修爲便不錯。但入了我派這些時候也沒甚進展,我也有些心焦。後來我打聽得他有靈根在靈山,按理說他在哪兒這靈根便該哪兒,他如今已是我門下弟子,靈根便該在我派內。可他的靈根偏偏在靈山,這就有些難辦了。或許便是因此,他的修爲沒什麼進益。因此我來向師弟求教,想要想個法子讓他的修爲有進展,不知師弟可否將他的靈根賜還?」

元慧兩眼看著韓一鳴,韓一鳴微微一笑道:「掌門,貴派弟子也有靈根麼?」元慧一愣,笑道:「我派弟子無有靈根。」韓一鳴道:「既然掌門派中弟子無靈根,到靈山來找尋他的靈根豈不是有些奇異?」元慧笑道:「師弟,靈山弟子皆有靈根,這一點我們都知曉。只是那青竹標現已是我派弟子,他的靈根再在靈山,修爲無進境,我在同門面前也有些交待不過去!」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1
第五十三卷東方之主 一一二九、道不同

若是從前,韓一鳴對元慧這話束手無策,但如今韓一鳴已不是從前,對元慧雖說不是遊刃有餘,也算應對得當了。想了一想道:「掌門所說無錯。不過靈山弟子離開靈山後,在靈山的靈根便枯萎了。青竹標離開靈山投到了掌門門下,他的靈根也枯萎了。但凡不是靈山弟子,靈氣不再與靈山相通,他的修爲便不能滋養靈根,靈根便枯萎。因此師兄要這青竹標的靈根,我也尋不出來。師兄,是青竹標向你要他的靈根麼?」

元慧笑道:「他倒沒有向我要過,只不過跟派中師兄弟提了一提。我想他不便來向師弟索求,那我便來向師弟提上一提,若是師弟能賜還,那最好不過。」韓一鳴微微一笑道:「掌門,如今靈山的靈根就是靈山這些弟子所有,再沒有他青竹標的靈根了,我也無法還他。」元慧思索片刻道:「師弟說的也是,只是我不知如何去向他解釋。我派弟子的事,向來我這做掌門的都要擔當一二的。」韓一鳴淡淡地道:「掌門不必心焦,他若是再向掌門提起此事,掌門讓他來向我索取罷。讓他親自來看上一看,他也就放心了。絕不會使掌門爲難。」元慧笑道:「好,那下回他若再向我提起,我便讓他來找師弟。」

停了一停,元慧笑道:「師弟近來忙碌,我來了幾回都未見師弟,師弟這番去了何處?」韓一鳴一愣,忽然笑道:「元慧掌門是想探問我的行蹤麼?」元慧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問一問師弟是否去向東方?」韓一鳴道:「不曾。我並未去東方,而是去向北方。」元慧道:「哦,那有一件大事不知師弟可知曉?」韓一鳴道:「何事?」

元慧卻未即刻回答,只道:「師弟就沒發現天象異變麼?」韓一鳴心中一凜,只淡淡地道:「我的修爲粗淺,我師父當年也還未教我識別天象,因此我不識得什麼是天象突變。掌門看見了天相突變麼?可惜我修爲粗陋並未看到。」他這樣說來,元慧也點頭道:「師弟,你還真是實話實說,從來不驕縱妄語。」韓一鳴道:「掌門,我看到便是看到,未曾看到便是未曾看到,我自打上靈山到如今也就是三年多些,修爲如何同道大約也知曉,不識得說出來也不丟人。我同門師兄師姐自不會笑我,我也無懼讓人知曉我不識得。」元慧笑道:「師弟就是這脾氣耿直。」

停了一停,元慧道:「師弟,你不知曉不要緊,但我卻知曉。近一月前的一日,我在派中看到天象異變,竟似是神獸變幻。之後便再不見異樣,但同道中都紛紛傳說五神獸有一神獸出了異樣,只怕大家都想知曉那是何事。師弟還真是處於清靜當中了,居然不知曉。」

韓一鳴淡淡地道:「我靈山向來不關心這些事,因此不知曉。」元慧道:「師弟一路回來,便沒遇上個同道,聽一聽他們的談論?」韓一鳴道:「掌門,我靈山弟子遇上同道怕是迴避好些。即便我是靈山掌門也不會湊上前去。」

元慧一愣,笑道:「師弟。」韓一鳴道:「道不同不相與謀。」元慧哈哈一笑道:「師弟真是愛說笑。既然師弟不知,那我來說點道聽途說與師弟聽上一聽。」韓一鳴道:「請道其詳。」元慧道:「有同道說五神獸中出了異樣,天地爲之變色,因此準備細細查探一番;也有同道說是新生祥瑞,想要去找尋;實則說法甚多,但林林總總逃不出這兩個說法去。只是有的同道只想探個究竟,有的卻是想自其中得些好處。」

韓一鳴一愣道:「掌門,這從中還能得些好處?」元慧笑道:「師弟,神獸靈獸若是能降服那都不得了,若是不降服,自其身上蹭點好處,也是大受俾益呀!」韓一鳴瞬間想起當年屠白龍來,心中一凜,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道:「我靈山不參與這些閒事。」

元慧笑道:「實則許多同道巴不得你們不參與呢!師弟,有靈山弟子這般修爲的同道不多呀,畢竟出類拔萃的同道果真不多。」韓一鳴淡淡地道:「那這些同道還是別去蹭這好處才好,神獸靈獸,豈是尋常修爲能近身的?不怕寂滅得灰飛煙滅麼?」元慧笑道:「師弟,他們想的自己一定是能倖免的那人。去的人多了,神獸只怕也煩不勝煩。」

韓一鳴冷笑道:「當日屠白龍時得了什麼好處了?」忽然想起師父與四師叔都是寂滅於那一日,眼前不禁浮起當日屠龍時的種種來。元慧嘆道:「何嘗不是呢?只有我們當日經歷了這許多,方才覺得不是好事。」韓一鳴忽然問道:「那平波去麼?」

元慧愣了一愣,道:「道長要去,還來問過我去還是不去。」停了一停,他笑道:「我卻是不去的,我派中弟子也不去。我師父就是寂滅於此事上,我們也斷不會去湊這個熱鬧。這本不是什麼好事,還異常的虛無縹緲。我與師弟一般的不去,也不准門人弟子們去。」停了一停,元慧道:「若我未猜錯,靈山弟子也是不去的。」韓一鳴道:「我靈山弟子一概不去。」

二人話及此,已無話可再說。坐了片刻,元慧道:「師弟,那青竹標的靈根果真已經枯萎了麼?」韓一鳴道:「掌門若不信,不妨讓他自己來靈山尋上一尋。若是我說他的靈根枯萎了,師兄難以置信,那他自己來尋,總不會錯了罷。」元慧笑道:「師弟,我絕不是不信,師弟可不要多心。」韓一鳴淡淡地道:「倒也不是多心。只不過掌門前來找尋這靈根,我也要有個說法交待才是。」停了一停,鄭重地道:「掌門也不必擔心,他日這弟子若是向掌門尋求他的靈根,掌門無法交待,只管帶他來我靈山,讓他自行找尋。」

元慧笑道:「好,好。」站起身來道:「那我今日便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走了兩步,轉回身來道:「師弟,那改日我師兄前來,還望師弟早早與他相商我們兩派通靈的要緊事。」韓一鳴微微一笑道:「掌門放心。」元慧告辭而去。

元慧離去後,沈若復來到,道:「師弟,你看這元慧掌門今日來此,所爲何事?」韓一鳴道:「他是來打探我們靈山是否會去參與那許多事的麼?我已告知他不會。他還有一事,卻是來向我索要青竹標的靈根,此事我也回絕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2
一一三零、魚龍

沈若復眉頭一皺道:「他向你索要青竹標的靈根?」韓一鳴細細說了一回,沈若復道:「不好,青竹標危矣!」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師兄,你的意思是?」沈若復道:「他若是得了青竹標的靈根,青竹標必死無疑。靈根爲他人所掌握,便是將生死放在了他人手中。因此靈山從無弟子離開後還帶了靈根離去的,不是麼?連當年紫裳師叔亦如此。」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師兄,你是從何而得知紫裳師叔的事的?」沈若復嘆道:「師弟,許多事不是我不知曉,只是還沒到我知曉的時刻。到了該我知曉的時刻,我樣樣都會知曉。此事我一年前得知,乃是自掌門祕書當中得知的。師弟,我早與你說過多看掌門祕書,你不曾看麼?」

韓一鳴愣了一愣,師兄著實說過這話,而他卻也果真不曾去看,只得嘆了口氣道:「師兄,我沒看,不過謹遵師兄教導,我一定認真研讀。」沈若復道:「師弟,有許多事掌門祕書都說了個一清二楚,你若有空了,便看一看。多看幾次,你便知曉了。」停了一停沈若復道:「我看過掌門祕書,靈山弟子的靈根皆在靈山。不止是白櫻師叔紫裳師叔才有靈根,我們也有靈根,我們的靈根便是那碧玉竹,那是我們的修爲凝成。這是靈山與他派弟子不同,只要靈根在,修爲便在。修爲如何,去看一看碧玉竹便可。師弟,我們新收入門的弟子也皆有碧玉竹,你可曾留意他們的碧玉竹長成何樣了?」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他們也有碧玉竹?」原來韓一鳴看這些弟子都是後來才到靈山來的,以爲沒有碧玉竹,忽然聽到沈若復一問,也意外之極。沈若復嘆道:「師弟,入了靈山的弟子,都有碧玉竹的。雖則從前的靈山沒了,可如今這裡不也是靈山麼?師弟,你還是一派掌門,不可這樣視這些弟子如無物呀!」韓一鳴瞬間醒悟,道:「師兄說的是。是我不對,在我心中一直以爲從前的靈山方才是靈山,卻忘記了如今的靈山也是靈山。縱算這些弟子都不曾與我們同甘共苦,但我靈山早已今不如昔,他們還是來到靈山,可見爲的是修行。我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若我不對,師兄提醒我。」

沈若復嘆了口氣道:「師弟,你一直忙碌,有那許多事,我便不曾與你說過這些。但現下你已醒悟,那以後再如此我定會提醒你。」停了一停,沈若復道:「師弟,實則你與我說了元慧掌門來此,我倒有了個計較。」

韓一鳴道:「師兄請說。」沈若復卻搖了搖頭道:「還未想好,待我完全想好了再告訴你不遲。此事可得周詳的謀劃,等我謀劃好了再說。」韓一鳴看他神情奇異,道:「師兄,你有何打算?」沈若復道:「我想那青竹標的碧玉竹,元慧必定還會再來討要。師弟你能尋到青竹標的碧玉竹麼?」韓一鳴道:「他還會來要,我不是說已經枯死了麼?」

沈若復道:「師弟,你這話騙得誰來?你想那元慧何等狡猾,真會被你這話所騙麼?他會信你這話?」韓一鳴一愣,沈若復道:「他絕不會信,遲早還來索要。咱們最好先有個防備,不至於到那時措手不及。」

韓一鳴正在思索,忽然一道靈光出現在眼前,乃是一柄小劍。韓一鳴一愣,這柄小劍乃是明晰用於傳話的靈劍。沈若復也愣了一愣,道:「師弟,明晰師兄尋你。」韓一鳴伸手在那柄小劍上一碰,小劍化爲無形,只聽得明晰的聲音道:「師弟,我有急事前來拜訪,且師弟容我入靈山來相見。」

沈若復道:「師弟,你見還是不見?你若不想見,我便不讓明晰師兄進來了。」韓一鳴搖了搖頭道:「明晰師兄少來靈山,來了必有要事。請他進來,我與他見上一見,聽聽明晰師兄要與我說些什麼。」沈若復道:「那我去引路。」沈若復手指一動,一道引路符一閃消失,他立起身來道:「師弟我先去迎接,你稍後出來便可。」他起身出去,片刻之後,已聽到明晰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沈師弟,你派掌門可在?」

韓一鳴步出茅屋,道:「師兄來了,請進來說話。」明晰徑直走過來,進了茅屋,韓一鳴道:「師兄前來有何貴幹?」明晰道:「師弟,我向來直爽,便直說了罷。靈山從前有條魚龍可對?」韓一鳴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明晰道:「師弟,此事極之要緊,你答我是與不是便可。」他神色凝重,道:「師弟,此事他人不知,我師父與我卻一直知曉。咱們也算是半個同門,我前來尋你便是因此事而來,望你不要瞞我,再瞞我這條魚龍便沒了生機!」韓一鳴看了他片刻,道:「師兄所說不錯,我靈山從前是有條魚龍。」明晰道:「好,師弟直言以告,那我便也直說了。十多日前,我在派中看到異相。那時就我看來是出現了神獸,神獸就是五個,若是多出現一個,那必定會出現爭鬥。因這是神獸的爭鬥,與凡人無關,與我們修道中人也沒甚關聯我便沒留意。但幾日前便有同道到派中來尋我,向我說青龍尊者已不再是東方之主,現下的東方無主,那打敗青龍尊者的乃是一條魚龍。同道中人都去圍剿這條魚龍,問我要不要也帶了弟子去?」

韓一鳴大吃一驚,道:「師兄,同道中人是要去追剿魚龍麼?他們怎的知曉這許多?」明晰道:「我當時只當是無稽之談,也沒留意。哪知來的同道不少,並且各派都已去了,我才覺此事有些意外。昨日我便也跟了去,我對神物本來無心。修道是個人內心的修養,神兵利器本就少見,渴望自神物靈獸身上得到好處就更是與修道背道而馳了。但人人都去看,我便也去看了看。昨日晚間,那條魚龍現出身來。它現出身來時正好同道都湊在一起,我也看到了。同道立時便動手,我細細看了一看,這魚龍身上的靈力居然有靈山的靈力,我想起靈山的魚龍來,便來尋你。師弟,你可知曉,他們那是要殺這魚龍取其靈力呀!這魚龍從前是你們靈山的,若真被殺了,你靈山必定受損!」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3
一一三一、影子

明晰說得鄭重,韓一鳴愣了半晌方道:「師兄,這許多事我原不懂,還請師兄指教。」明晰也不客氣,只在椅上坐下道:「師弟,那魚龍在你靈山數百年,又是靈山的守護,魚龍有著靈山的靈力,若是被同道所殺,那你靈山的靈力可就被人據爲己有了!」韓一鳴嘆道:「師兄,還有別的不利麼?」明晰道:「還有。靈山的魚龍若是真的被同道所屠,到時魚龍打敗青龍這事,對靈山是極其不利的。會引得那想自靈山得許多好處的同道前來靈山尋你們的不是。」

韓一鳴嘆了口氣,明晰之言他雖未想到,但說出來卻果真是這樣。韓一鳴想了一想道:「明晰師兄,有一事我要請教,若是這魚龍真的擊敗了青龍,那麼同道中人能屠得了它麼?」實則韓一鳴也知曉小乖雖爲龍種,但真若遇上星辰這樣的對手,必定是死的。星辰以一人之力屠了藍龍,又屠了金龍白龍,他的靈力高得不可思議。雖說星辰這樣高靈力的修道之輩難尋難遇,但有了星辰,便也會有他人。韓一鳴不擔心小乖也絕不可能!

明晰道:「師弟,我們靈力有限,但世間修道的同道不知有多少,他人的修爲如何我們真不能預料。雖說靈空師叔那樣的天縱奇才數千年也就只出現了一位,但我們還是要小心。」他這話一說出來,韓一鳴便嘆了口氣,明晰肯說到這裡,足見他是爲靈山擔憂的。停了一停,韓一鳴道:「多謝師兄前來提醒。」明晰道:「師弟,我派弟子雖說不去參與此事,但同道都去了,我也會帶他們去。你靈山果真不去看一看麼?」

韓一鳴默然,片刻之後道:「師兄,此事我要與同門相商。我靈山如今師兄弟不多,新入派的弟子修爲低,我不忍他們去送死呀!」明晰道:「師弟所言甚是。靈山的結界守護與靈氣都與衆不同,但還是要小心。」韓一鳴道:「魚龍也是龍,那麼好屠的麼?」韓一鳴心內自然是希望這些同道中人拿小乖沒法子,但如何不擔憂?

明晰道:「師弟,此事我所知便是這些,都說與你了。雖說魚龍也是龍不是能輕易屠得的。但事有萬一,還是多加小心才好。」他起身告辭,韓一鳴道:「師兄請留步。」明晰道:「師弟還有何事?」韓一鳴道:「請教師兄,師兄先前說靈山有魚龍一事,不知師兄是如何得知的?」明晰頓了一頓道:「師弟,此事只有我與我師父知曉。我派中同門無人得知。說起這個來,也是因師叔是曾是我派弟子的緣故。我派中有一面小池塘,這池塘中沒有水,全是各弟子的靈力,這些靈力對於弟子而言微不足道,匯在一起也平靜如水,但若靈力的主人有了異樣,便會顯現出來。當年師叔入梵山派時,也有靈力落入這池塘中,因此師叔的靈力若有異動,我師父都能知曉。魚龍方到靈山,師叔的靈力就出現過異動,我師父便知曉了。」停了一停,明晰道:「我也知曉青龍被屠那日,師叔的靈力出現了異動,因我知曉魚龍身上有師叔的靈力,這才趕來知會。」韓一鳴嘆道:「原來如此。」

明晰告辭而去,他一離去,沈若復便來到韓一鳴面前:「師弟,明晰師兄這樣著急,所爲的事與元慧掌門相同麼?」韓一鳴道:「也同,也不同。」沈若復道:「師弟,是與那位司水的神獸有關麼?」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師兄,此事我現下不及與你細說。我要去尋星辰,待我一會兒來尋你。」

韓一鳴立時向著星辰所在而來,走了片刻已見青石正在花田裡蹲著,他擡起頭來看見韓一鳴,伸手指著一方道:「他在那邊。」韓一鳴順著他所指望去,只見星辰蹲在花田中,走近了去,卻見他蹲在溪邊弄水,韓一鳴走近去,他忽然手一揮,一個結界將韓一鳴攔住。但韓一鳴已看到他的指尖亮起一點瑩光,那點瑩光晶瑩明亮,片刻之後他另一隻手自溪水中拿起一朵水花來。

那朵水花在他指尖變幻不定,時而是圓球,時而是雨滴,時而又是冰花形狀。星辰自懷中取出一角青黑色的琉璃狀碎片來,輕輕引入水花當中。再伸手一招,一個晶瑩透明微帶紫光的人影出現在他身邊。星辰將手中的水花放在那人影面前道:「這是龍晶。你將其中靈力化爲你的,你靈力會大增。有了這龍晶,從此將你困住的那些法術都無濟於事,你失去的靈力也可以彌補回來,且還更強,可不要浪費了。」

那是靈芯,韓一鳴已許久沒見靈芯了,此時見她已模糊成了一個影子,知曉她受符咒所傷甚重。但聽星辰的話,也知星辰給靈芯的是青龍碎片,青龍雖已沒了,但它殘存的靈力非同小可,靈芯若是能將那碎片上的靈力變爲自己的靈力,自然會靈力大增。

靈芯已縹緲得如同影子,她已沒有了從前的模樣,連之前的紫色都變成淡淡的煙霧。她捲起那片龍晶,消失在花田中。星辰收了結界對韓一鳴道:「掌門,靈芯靈力受損,因此我沒讓掌門接近。她的靈力難以爲繼,連掌門走近她都會令她有飄散之感。不過不必擔憂,我給了她龍晶,她若是能將龍晶中的靈力據爲己有,她的靈力會比從前更加強大。」韓一鳴點了點頭道:「好。我來尋你是有話要對你說。」

星辰道:「是因爲小乖麼?」韓一鳴道:「正是,先前元慧來尋我,問的是我們靈山出不出山。我都沒理會過來同道中人是直奔小乖去了,直到明晰師兄來了,我才知曉同道所要去對付的是小乖!」星辰淡淡地道:「掌門不必擔心,小乖將來是東方之主,有許磨難是它須得要去面對的。青龍被屠非它獨力完成,它就必須面對這些磨難。」韓一鳴道:「果真要面對麼?」星辰道:「掌門擔心小乖被同道所屠?」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5
一一三二、水境

韓一鳴黯然不語,星辰道:「東方之主須得要有金剛不壞之軀,要狠要忍,若是被同道所屠,那它便做不得東方之主。」韓一鳴道:「我不知同道之中何人能有你這樣的靈力,但我也不能任它這樣危險。」星辰道:「可掌門也不能前去與同道爲敵!掌門若是去與同道爲敵,便是將靈山與同道爲敵!」

韓一鳴如何不知曉這個道理,可他也深知小乖絕非青龍。道:「小乖還小,還沒有青龍的靈力!青龍已是萬衆臣服,金剛不壞。如不是你,我也不知是何人能屠了青龍!可是小乖還沒有這樣的本事!」停了一停,韓一鳴道:「我也不知要如何解說。小乖雖是魚龍,但它還有血有肉。可青龍已如身琉璃,早已沒了血肉!自然不會相同!」

星辰看著韓一鳴一笑道:「掌門著急了。」韓一鳴嘆道:「我怎能不急?它的靈力與靈力有關聯,若是它被同道所屠,靈山也會有難!」星辰淡淡地道:「我知曉!」韓一鳴反倒愣住了,盯著他看了半晌。星辰道:「掌門,小乖如今只是小乖,就算是我們屠了青龍,它也不是東方之主,它的靈力不是掌門所想的那樣低微,可也沒有到青龍那一步。它著實還是有許多敵人,也有許多弱點。可這已經不是我們力所能及的了。」

停了一停,星辰道:「掌門以爲青龍是怎樣成爲東方之主的?」韓一鳴被他一句話問得說不出話來。星辰道:「青龍亦是自有血有肉走到身如琉璃的。所受的磨難也不少的。小乖前路如何我們已不能左右。我已將青龍、金龍、白龍俱都屠完,但靈悟這樣的靈獸可不知還有多少?修道高人也不知還有多少?後面的磨難得它自行去歷了,不是你我能夠相助的了。」

星辰伸出手來,無色無相寶鏡在他掌上騰空旋轉,他微微一笑道:「掌門,此間差一面湖泊,不知掌門可願意將靈力借我些許?」韓一鳴道:「此間若有一面湖泊有何益處?」星辰道:「掌門,靈悟還小,有面湖泊它能在期間生長。」韓一鳴道:「好,我如何將靈力借你。」星辰笑道:「掌門允可便好。」他右手兩指對著韓一鳴眉心點來。他手還未觸及韓一鳴眉心,韓一鳴眉心已一熱,轉眼間星辰手中已多了一點靈光。

他將那點靈光往無色無相寶鏡上引去,瞬間無色無相寶鏡明光刺眼,星辰手在寶鏡邊緣一觸將寶鏡收了,對韓一鳴道:「掌門請隨我來。」他舉步向前走去,韓一鳴跟了他走去。走了片刻已走入濃霧當中。

在濃霧當中走了一陣,前方濃霧淡去,韓一鳴驚異的發現居然有了水光。星辰再走了片刻,長袖一揮,白霧斂去,已現出一面水境來。這面水境盡然看不到邊,韓一鳴呆了片刻往腳下一看,已見自己立於水境上方。星辰微微一笑道:「掌門,這湖泊如何?」韓一鳴四周看了一陣方道:「這是湖泊?」星辰笑道:「掌門,這是靈山的水境。眼下靈山同門不多,這片水境就給靈悟在此間生長罷。」他手一揮,一道淡淡金光直奔入湖心。韓一鳴呆了片刻道:「這水境是我的靈力與無色無相寶鏡麼?」

星辰笑道:「掌門,這水境乃是靈山一直有的。無色無相寶鏡只是存了其中的一滴水罷了,如今此爲靈山,以掌門靈力與無色無相寶鏡的靈力匯合,便能將那一滴水引到此間。只是有了掌門靈力,那一滴水到了此間就如此之大了。」韓一鳴嘆爲觀止,片刻之後道:「我終於明白爲何同道都視靈山爲魔了。」星辰笑道:「靈山不是魔,而是太出色了。他們害怕、忌妒,因而詆毀靈山。」

韓一鳴嘆息,星辰冷笑道:「他們修道修了那許久,法術不靈,道理不明,不悔自家無建樹,卻忌妒靈山,詆毀靈山。掌門也是靈山弟子,可真覺得靈山爲魔?」韓一鳴搖了搖頭,星辰道:「靈山本就不是魔,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韓一鳴道:「星辰,我總覺你不是你,雖說我會去掌門祕書里查看,但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是何人?」

星辰微微一笑,回過頭來道:「掌門看我是何人?」韓一鳴一愣,星辰又道:「掌門若有疑問只管到掌門祕書里去查找。」韓一鳴道:「我從不疑心你不是靈山弟子,你的修爲便是靈山的修爲,你所作所爲也是爲了靈山弟子。你必定是靈山的同門,只是你是何人我卻不知。」停了一停韓一鳴嘆道:「若是當日靈山被我砍斫時有你在,靈山怎會是如今這般。」星辰也不言語,只是看著韓一鳴。

片刻之後韓一鳴道:「我想問你,你那時在靈山麼?」星辰嘆道:「我在靈山。」韓一鳴道:「那你爲何不來?」星辰輕輕嘆息,片刻之後方道:「我不能來,我那時中了暗算,靈力被封不能前來相助。等我能來,我不就來了麼?我的靈力也不是沒有對手,若是不是有掌門相助,我一人也不能崩碎青龍。」他不再說話,取出一片青龍靈力來道:「掌門,你隨我來。」

韓一鳴道:「青龍龍身已無血肉,我一直知曉其靈力之高,難以匹敵,但我不曾想到你是用你我的靈力去崩碎了它。」星辰頭也不回地道:「掌門,遇上青龍這樣靈力高強的強敵,鳴淵寶劍都爲它所損,那我只能另闢蹊徑,那個時節,你死我活,我們必定要屠了它才能活下來。因此我是用盡手段也不會讓它贏的。」

他邊說邊走,不多時已走入濃霧。韓一鳴也不離去,隨他一同步入白霧。走了片刻,已見靈骨立在白霧當中。不論何時,韓一鳴看見師父的靈骨都是心酸難耐,看著靈骨嘆道:「你是帶我來見我師父的麼?」星辰道:「正是。」他伸出手來,輕輕一揮,一道靈光閃過,已將靈骨包在了靈光當中。星辰轉過頭來道:「掌門,我要借你的血了。」韓一鳴道:「你要多少?」星辰微微一笑道:「三滴即可,但這血不能見鐵器。」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6
一一三三、守護

韓一鳴將手指送入口中咬開,滴下血珠。星辰伸出手來接住,另一手指甲在他的手掌的肌膚上一划,劃開一道傷口。韓一鳴驚異地見他的血居然是淡金色,順著掌心肌膚混入韓一鳴的血中。星辰右手手指在血中一蘸,向著靈骨的頭上的指印點去。那指印是當年秦無方點在趙浩洋眉心的,趙浩洋肌膚早已沒了,但這點指印卻一直留存。

星辰的手指在那指印上輕輕一按便收了回來,又蘸了一下,點在靈骨心口。靈骨心口一亮,星辰又已收回手來。他輕輕一揮手,剩下的血液捲成一個小小血滴,沒入靈骨,轉瞬消失不見了。星辰伸手取出一片龍晶,道:「掌門,我們再來做一個結界。自現下起,靈骨不能再護衛靈山了。」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你將靈骨如何了?」星辰道:「靈骨有藍龍筋縛住,不會散了去。但這模樣看在眼中卻令人傷感,我用掌門的血與我的血混在一起,讓靈骨自行生長,一會兒我將靈骨藏過,再加一片龍晶,看看能生成什麼模樣。生長極慢,百日後方能完成。這些時候我們就重做一個結界來衛護靈山。再者,靈骨守衛靈山幾年了,我也不忍它再這樣下去。」韓一鳴卻道:「那我師父會活轉過來麼?」

星辰搖了搖頭道:「掌門,這世間哪有還能活轉回來的人?我只讓靈骨不再只是骨架,生長完畢後即便與從前一般無二,他也不是從前你的師父了。只是他還是永遠守著靈山,守著靈山弟子,這一點永不改變。」韓一鳴卻心酸無比,道:「星辰,我的師父之前風流倜儻,變爲靈骨之後,我看見一次就傷心一次。別的師長都已寂滅,只有我這位師父化爲靈骨守衛著我們。你永遠不能明白,天地茫茫間,我師父的靈骨慢慢走來讓我有多傷心!」

韓一鳴看了看靈骨,眼中酸楚,將眼睛轉開了去。片刻之後又道:「靈骨最先失去一片碎骨時,我無法直視。我覺得我們這些弟子不孝且無能,讓師父寂滅後都不得安寧,還要化爲靈骨來守護我們。那時師父走得很慢,可總會在我們危難時出現,用他的畢生靈力護衛我們。便是到如今了,看見師父還來守衛,我覺得心裡煎熬。」

星辰並不打斷他,直至韓一鳴說完,方道:「掌門,人死不可復生。」說了這句,忽然眼神一黯,但片刻之後又擡起頭來道:「許多事非人力所能左右。不過我想的是試上一試,雖說不能復生,但若是靈骨從此生長骨肉,掌門看在眼中想必會欣慰許多。」韓一鳴也知他說的對,嘆了口氣道:「或許罷。我師父若是還能恢復肉身,或許我也就沒有那麼多傷感了。我至今都記得他變爲靈骨前額前被點上封靈指印的情景。」

前塵往事紛至沓來,韓一鳴再說不下去。星辰轉而道:「我們再做個結界罷。」韓一鳴道:「我請馮師兄來掌握這個結界可好?我知曉你要下靈山去,我也時不時要離開靈山,靈山的安危應當由不離開靈山的同門來掌握。我看馮師兄就不太離開靈山,將這個結界交與他來掌握可好?」星辰道:「不錯,這個打算不錯。掌門,你去喚他,我先將靈骨送去藏過。不過這結界需要二人同時掌握,你還得再挑一位同門來。我藏了靈骨來碧玉竹前尋你。」

星辰轉身要走,忽然又回過頭來道:「若是同門已掌握了現今的結界,就不要讓之後的結界再次掌握在他的手中。」韓一鳴道:「你是疑心麼?」星辰淡淡地道:「掌門,這不是疑心。結界不同用法不同,防護不同,同一人掌握於靈山並無好處。實則到如今了,從前的靈山弟子還能在此間的,絕不會有背棄靈山的心思。哪怕是新入門的弟子,在靈山已沒落後才來,也不是衝著要在靈山得什麼好處才來了。但我們將結界分開來讓不同的弟子把握對靈山有益無害。」

韓一鳴尋到馮玉藻,與他說了要再建個結界,由兩人把握,其中一人是他。馮玉藻沉默片刻道:「師弟,我如今只有一隻手,能把握得好麼?」韓一鳴道:「師兄不必多慮。」馮玉藻想了一想道:「我看另一位把握結界的同門,就請肖師弟來擔當罷。」停了一停,他道:「師弟,你不想擔當,想必是想到時不時要離開。其餘的同門中,肖師弟就與我一般不太下山。可能由他來執掌?」韓一鳴道:「那就請肖師兄來擔當。」

馮玉藻遂去尋了肖謂恆來,將新建結界一事告知於他。肖謂恆道:「好,我來擔當。」三人來到碧玉竹前。肖謂恆道:「掌門,我沒什麼修爲,但我定爲靈山守好這個結界。只要我活著,這個結界就在。哪怕是我死了,我也是要護衛靈山安全的。」韓一鳴心中一陣難過,卻道:「多謝師兄。」

不多時星辰來到,馮玉藻與肖謂恆問他道:「我們來擔當靈山結界如何?」星辰笑道:「好呀,不下山的同門來守這個結界便更好。」馮玉藻道:「只是我只有一隻手了,可還能執掌?」星辰看了看他枯黑的那隻手,道:「無妨。這結界不在乎哪一隻手。」他口中說話,眼睛卻對著那隻枯黑的手細看。

馮玉藻卻也不閃躲,伸出手來,他的右手已乾枯成了骨架,皮肉早已幹了。星辰對著看了片刻道:「就將結界放在這隻手上。」馮玉藻遲疑片刻道:「可放在這手麼?」他伸出完好無損的左手來。星辰卻搖了搖頭道:「不必,就放在右手。你的右手雖已枯死。但這個結界上有靈山靈力,也有幾乎所有同門的靈力,難說對你枯死的右手有著回天之力。」

韓一鳴立時道:「果真能讓他的右手一如從前麼?」星辰道:「這也是要看機緣的。他的右手是因靈芯而受損。」馮玉藻道:「我只擔心這隻手不靈,會於靈山不利。」星辰讓他擡起右手來,讓他握拳,已然握不上。星辰思索了片刻道:「不會。不過你說這話,倒讓我另有了心思。」他又對著馮玉藻的右手看了看道:「你這手難以恢復,我們結界上附有靈力,你借這靈力,只要這結界在你手中,你的這隻右手便與常人無異。」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8
一一三四、中心

韓一鳴道:「還能如此麼?」馮玉藻愣了片刻道:「可我要是將結界放在右手,我右手可不敢隨意動彈。」星辰笑道:「若是將結界放在他的右手,他的右手便得了靈力滋養。只不過這右手從此也不再屬於你了。」馮玉藻微微一笑道:「那是屬我靈山了。爲了靈山的安寧,別說一隻手,便是要我的命我也不猶豫。我只是擔心。」星辰道:「你不必擔心。結界在你的右手,也不是隨意便能動的。你右手若是與常人無異不也方便些麼?」韓一鳴道:「是呀!師兄,你右手是被法術所傷,也不知這法術今後對你還有傷損沒?」

馮玉藻道:「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了。」星辰卻道:「未必,你將衣袖拉起來看一看。」馮玉藻並不拉起來,星辰道:「這法術眼下還未上噬,乃是因這段時刻你沒有用法力。你若是用了,早便整條胳膊都得毀在這法術上。之後若是再用,你半個人都會枯萎。」韓一鳴已不算易受驚了,也還是被這法術的毒辣後勁嚇了一跳,道:「這樣毒辣麼?」

星辰道:「因此,將靈山的疆界建在他的手上,是用靈山的靈力來建。有了那強大的靈力,這法術就會被靈力禁錮,也就毒辣不到哪兒去了。」韓一鳴立時便道:「那便建在馮師兄右手。」馮玉藻急道:「可若是建在我的右手對靈山無礙麼?」韓一鳴也答不上來,又看向星辰。星辰對著馮玉藻的右手看了一陣道:「無礙的。且有了靈山的靈力可以保你用了法力也無礙。」馮玉藻道:「靈山這許多師兄弟的安危都交在我手中,我實在是擔心呀!」星辰淡淡地道:「果真無妨的。這靈力只是在你的手中,並不是隨意都會觸動的。」馮玉藻道:「爲何不是你來執掌或是掌門前來執掌?你們靈力高強,掌握這個結界不是更加穩妥麼?」星辰道:「我很快便要離開靈山,掌門說不好也要隨我前去。這一去在外時日長久,結界就要你們在靈山的同門來擔當了。」

馮玉藻與肖謂恆對看一眼,肖謂恆道:「我們並不害怕擔當靈山的重任,我們只是擔心我們靈力不足會害了靈山同門。」馮玉藻道:「師兄弟們都這樣艱難才走到如今,我們怕的是不能保護。只要能保護周全,這個結界我們願意執掌。」星辰道:「這個結界必定安全。且不會有礙於你們的日常。只因你們下山不多,這才將這個結界放在你們手中。」

肖謂恆道:「那我知曉了。將結界拿在手上了就不能再下靈山了。好,我所沒所謂下不下山了,只要我靈山同門安全無虞,我能永不下山!」馮玉藻也道:「這天下間稀奇的花草多了,以後同門下山見了給我帶來便好。我也可以永不下山了!」

韓一鳴忽然不知說什麼才好,二位師兄這是永遠將自己禁錮在靈山了。只要他們不寂滅,他們會永遠都在此間,且不踏出靈山一步。星辰道:「好,那就這樣定了。」馮玉藻道:「何時能給予我們。」星辰道:「我集齊靈山衆人的靈力幾乎是瞬間的事,但要做成這個結界卻需要三日。三日之後我與掌門會將結界做成,以後靈山的結界就由你們掌握了。」

這日下午星辰便不知去了何方,韓一鳴對這個結界期盼又擔憂,也知這個結界做好後,自己再離開靈山便不用那樣擔心了。縱算是靈山如今已有兩道結界,韓一鳴依舊放心不下。青龍已沒了,靈悟可以在靈山安心成長了,但小乖卻是危險重重,那許多同道前去屠它,韓一鳴想一想都不寒而慄。

一連兩日星辰都不見蹤影,韓一鳴想起他明日要建那個結界,心中思緒萬千,卻是尋不到他與他說上一說。也不知他如何去將靈山衆人的靈力都集在一起,也幫不上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掌門著實只是一知半解,對靈山雖說心盡心盡力,卻真的有許多事不盡不實。想起沈若復說掌門祕書內有那許多祕密,遂去取了掌門祕書來看。

掌門祕書第一頁依舊是空白,第二頁也是空白,依次翻下去,每頁都是空白,連同他從前看到的青竹標的文字皆不見了。韓一鳴忽然想起當年大師伯對著掌門祕書日日參詳,最終因自己翻開掌門祕書而看到從前看不到的文字。莫非自己也如大師伯一般,看不到其間的字了?要另尋一人來替自己翻書?

韓一鳴不禁想道:「我是請沈師兄來爲我翻書還是請星辰來爲我翻書?」沈若復對他言道有疑問便看掌門祕書,韓一鳴眼下便有一個疑問:星辰到底是誰?這個疑問在掌門祕書內也能找到答案麼?忽然想到當日自己問起這個問題來時,沈師兄對自己道:「掌門祕書里記得有。」韓一鳴又拿起掌門祕書來翻開,一頁頁翻下去,卻依舊一個字也看不到。韓一鳴合上掌門祕書,雖說一個字都看不見,他卻不氣餒。當日他才到靈山便能看到那許多,如今他自然相信也能看到,只是機緣未到或是還沒有找到方法。如今自己已是靈山掌門,不僅是從前那個誅魔弟子了,理當看到自己要看到的答案。從前大師伯常常就對著這書沉思,而沈師兄不知看這書看了多少回,方才看到想看的答案,自己卻沒看幾回。如今有了時刻,可以認真看下去了,相信假以時日,自己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知曉的答案。

第三日晚間,韓一鳴翻看掌門祕書無果,看看夜已深了正想入睡,門上已被輕輕敲了一記。回頭一看,星辰已站在門外。韓一鳴道:「星辰,你還沒睡?」星辰道:「掌門,今晚我們不是要將結界造成麼?」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好。」不必多言,也知星辰早已事事齊備了。韓一鳴走出屋來,星辰道:「掌門隨我來。」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09:59
一一三五、修爲

他徑直向前走去,韓一鳴也不問跟在他身後。星辰帶著他穿過花田,走入濃霧,又走了一陣,星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道:「掌門,就在此間罷。」韓一鳴道:「這有什麼講究麼?」星辰微微一笑道:「此間是靈山的中心。」韓一鳴大是意外,四周看了一回,只見四周全是濃濃白霧,並無異樣,便問道:「此處爲何會是靈山的中心?靈山的中心不是該是我們居住之地麼?」在韓一鳴心中,靈山的中心就該是碧玉竹所在處。如同看到了他的心聲,星辰道:「掌門,碧玉竹處在是靈山靈力的匯集之地,卻不是靈山的中心。同一派中,中心與靈力匯聚之處不必交匯。」

韓一鳴這才明白,道:「好,那我們的結界便要設在此地麼?」星辰道:「正是。這將是靈山最強的防護,定要設在靈山的中心,這樣才能對靈山及弟子皆周全的庇護。」韓一鳴四周看了一陣,星辰道:「掌門,我要你的靈力。」韓一鳴道:「好。」轉過頭來,已見星辰一手將自己眉心點來。他的手並未觸到韓一鳴眉心,但韓一鳴已覺自己的眉心一涼,星辰指尖多了一縷銀白色的靈光。

星辰道:「這便全了。」他伸出左手來,掌心多了一個火球。韓一鳴定睛看時,才發現那不是火球,那是無數靈光匯在一起交纏閃爍,這些靈光並不是星星點點,而是一縷縷交匯在一起,如火苗一般向上閃動。星辰將右手韓一鳴的那縷靈光也匯入去,片刻之間,那縷銀光也向上閃動。

這些靈光就是靈山衆人的靈力,韓一鳴忽然百感交集。星辰道:「掌門,這就是靈山衆弟子的靈力。」韓一鳴道:「你的靈力也在其中了?」星辰道:「那是自然,我是靈山弟子,這結界怎能缺少了我的靈力。」韓一鳴默然片刻道:「靈山之前由靈骨鎮守,也有結界,外派同道無引路符不能進入靈山。之後沈師兄手中的結界能在靈山危險之際讓在靈山之上的同道瞬間關入結界,離開結界已在靈山之外。那如今這個結界又是怎樣的呢?我實需要知曉靈山的結界會是怎樣才能放心。」

星辰微微一笑道:「掌門,這個結界現下是由靈山這些弟子執掌,包括靈山在此立足後來到派中的弟子也有靈力在其中。不過卻與掌門所說的結界全不相似。」韓一鳴道:「從前的靈山師兄師姐們著實不多了,他們與我一般,都是由從前的靈山到如今的。心思都與我一般無二,絕不會害靈山。可新入門的弟子的靈力也加入進來,會不會於靈山門戶有損?」星辰笑道:「掌門,結界著實是靈山的門戶,但這些弟子的靈力只是滋養這個結界,而不能執掌結界。靈山的門戶你們已設好了,但中也只是眼目下設好了。眼下靈山的結界用從前的便好,但將來只用這兩重結界,是護不住靈山的。」停了一停,星辰又道:「靈山現下是今不如昔,但靈山的靈力和修行方式,註定會有許多門人弟子。從前到靈山來想要當門人弟子的便不少,靈山都毀成這樣了照樣還有那許多人來。師弟,這個時節來靈山的,你都不必太過擔心。他們著實是想入靈山,來靈山修行的。且也是早年就聽到過靈山聲名的,得了機會自然前來。在靈山沒落時來的,遠比強盛時來的要誠懇。」

韓一鳴嘆了口氣道:「也是。」星辰道:「他們的靈力只能是滋養,實則我們的靈力皆是滋養,這個結界生成後,我們可以以此來護衛靈山,但這個結界卻是靈山最強的防護了。」韓一鳴忽然道:「靈獸也不能輕易入來了麼?」星辰淡淡一笑道:「正是這個意思。」韓一鳴想了片刻道:「若是靈山早有這樣一個結界,不會是今日這般。」星辰久久不語,只是看著手中那團靈力出神,許久之後方道:「許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的,結界也如此。」

停了一停,星辰將手中的靈力放在腳邊,那靈力瞬間消逝無蹤。韓一鳴只是靜靜看著,與星辰一起屠龍之後,再有什麼奇異的法術,他也不會吃驚了。屠龍已然可怕,星辰憑藉一己之力屠去藍龍時他已意外之極。但二人合力屠去青龍後,韓一鳴已覺得不會再更加驚異了。這結界形成後真若能如他所說,對靈山只有好處,自己也才能真正的放心。

站了片刻,忽覺腳下輕輕震動。韓一鳴對著腳下看去,腳下只是濃霧,再也看不到別的。星辰卻微微一笑,蹲下身來,伸手在腳下摸索。韓一鳴看他找尋,問道:「你在找尋何物?」星辰一笑卻不作答,雙手在地上摸索。韓一鳴看了片刻也蹲下身來,伸手向腳下摸去,這一摸不禁嚇了一跳。他腳下實實在在是立於地上,但伸手卻摸,腳下卻是一片虛空,不論他如何摸索皆摸索不到地面。韓一鳴不禁問道:「怎會是虛空?」星辰淡淡地道:「本就是虛空。」韓一鳴道:「可我卻立於其上。」他足下頓了兩頓,依舊就是實實在在。星辰道:「掌門,你腳下踏的是你的修爲,因此實實在在。到了此間,實則是沒有土地的,每走一步都是踏在你昔日的修爲之上,你的修爲紮實,因此腳下也紮實。」

韓一鳴道:「我才修行了三年多。」星辰片刻之後方道:「修爲是不以時日來計的,而是以靈力和領悟來計的。」韓一鳴默然片刻道:「我有一個很久以來不能解開的疑惑要問一問你。」星辰道:「掌門,我也不知可能解答。不過掌門既然要問,那我便盡力解答。」韓一鳴道:「我從前便算不得聰明,所學的書字也少,先生教導我時我都覺得自己愚笨。但我來到靈山後,人人都說我領悟不錯,靈力高強。我的靈力我大約也知曉了,是來自於伏藏。伏藏不知是我前幾世修行的結果,還是另有機杼,總之將來我一定會想明白其中的緣故。但我著實說不上領悟非凡。」
嚴羊 發表於 2018-8-9 10:00
一一三六、坐騎

他手下極快,不多時已將字符寫完,轉而對韓一鳴道:「掌門伸出手來。」韓一鳴伸出手來,星辰在他掌心寫了個字。然後道:「握拳。」韓一鳴手握成拳,忽然掌心滾燙,韓一鳴不敢伸開手掌來又不能握緊拳頭,擡起頭來看著星辰。星辰伸手在他拳上一引,韓一鳴張開手來,掌心空空,並無異樣。正在不明所以,忽然頭頂一亮,擡頭一看,漫天都是字符,瞬間如雨點般落下,在腳下消失無蹤。

白霧中有人行近,片刻之後已來到面前,正是馮玉藻與肖謂恆,二人一前一後走近來。二人來到面前,星辰道:「掌門,你將靈符交與他們罷。」韓一鳴愣了一愣,忽覺掌心微癢,擡上起手掌來一看,掌心已生出兩個字符來。韓一鳴依舊看不懂,但伸出手來後那字符便向二人飄去。兩個字符全不相似,各自落入二人手中。只是馮玉藻用的是那隻已經枯萎的右手,而肖謂恆用的卻是左手。

星辰道:「掌門,我要離去了。」韓一鳴道:「你且等一等。」轉而對馮玉藻與肖謂恆道:「二位師兄,這個結界從此就交在二位師兄手中。」星辰道:「這結界不到天崩地裂都不必用,現下用不成也還未到用的時機,但二位師兄的修爲在此,這結界最多數十日便成了。這些日子靈山會平安,二位師兄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認真修行便好。」

馮玉藻與肖謂恆道:「你要去向何方?」星辰笑道:「眼下也還沒有去向,也不必擔憂。」韓一鳴道:「馮師兄的手想必假以時日便會好,而我也要離開靈山些日子,回來的時候就該看到師兄的手與從前一般無異了。」肖謂恆道:「掌門又是要去向何方?」韓一鳴道:「我只是離開靈山去看上一看,不多時便會歸來。」

二人依舊回去,星辰笑道:「掌門,我有坐騎,掌門卻無有坐騎。靈悟如今不能離開靈山,這可不好,不如喚它前來擔當掌門的坐騎。」他手指輕掐,片刻之後對韓一鳴笑道:「掌門咱們走罷。」他轉身便消失了蹤影,韓一鳴站了片刻,舉步向前,眼前一暗,片刻之後復又明亮,他們已出了白霧站在了小山崗上。

自靈山在此間落腳後,韓一鳴離去都是很快便回來,如今卻是要離去多時,韓一鳴不禁有些不放心,縱算是靈山已經設置了兩重結界,第三重結界星辰也已布下,假以時日便能護衛靈山了,韓一鳴也還是不放心。可是與星辰一起屠龍之後,小乖已是未來的東方之主。星辰雖不言語,韓一鳴也知他是要去助小乖成爲東方之主了。而小乖成爲東方之主前還有許多同道會對其下手,雖不見得來人會有星辰那般厲害,但小乖也還不是青龍。真遇上厲害的同道,它必死無疑,因此韓一鳴也決意要去相助。星辰靈力雖高,但韓一鳴已聽出他從前中過暗算,以至於靈山被毀時他沒能趕來與同門一同出生入死。因此韓一鳴也認定自己跟去必定會有好處,這好處便是星辰與小乖無事。雖說小乖如今已不是靈山的小乖了,也再沒有了青龍的威脅,但它畢竟還小,韓一鳴無法不擔憂。

星辰四周看了一看,道:「掌門,你且等一等,我先去。」他話音未落,那白獅已憑空出現,一對碧眼對著韓一鳴照了照,星辰已跨上白獅,白獅四蹄生雲向著一方去了。白獅看著並不覺動作多快,甚而覺得它是在閒庭信步,但卻是瞬眼間已到天邊。韓一鳴想要御劍追去,卻只能等著,星辰交待他等候,他只能先等候。

再過得片刻,遠遠的天邊多了一點亮光,那亮光來得極快,飛得近了,竟是一頭腿腳粗壯,六根犬牙交錯,眼如銅鈴,身則各有著三根長羽的大狗。韓一鳴怔怔看著它飛近來,在自己身邊落下來,卻是多時不見的阿土。韓一鳴伸手輕輕拍了拍它的頭,跨上它的肩背,阿土身側的六根長羽上下擺動,已駝了他向著白獅消失之處而去。

阿土的六根長羽鼓盪著風聲,四隻粗壯的腿腳前後擺動,如在奔跑,卻是在空中划動。看著它粗笨的身軀本擬著動作不快,哪知不過一會兒,前方已顯出白獅來。阿土忽然一聲狂嘯,聲震環宇,韓一鳴也被它驚了一驚,卻見前方白獅已站定腳步,星辰亦回過頭來。

阿土趕上前去,星辰在白獅頸上一拍,白獅依舊向前去。白獅始終快過阿土,不多時又將阿土甩在了後方。阿土的六支長羽此起彼伏,雖未趕及上去,也未離得太遠。

白獅奔了一陣,忽然向下落去,阿土對著白獅落下之處直飛過去,它的六支長羽依次排列,四腿伸展,不多時已落在白獅面前。星辰四周看了一看道:「掌門,我們在此間等一等。」韓一鳴還未說話,星辰已對著阿土走來。阿土的星光眼、六支交錯的長牙在他眼中並不可怕。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阿土的頭顱,對著它的六支長羽看了片刻道:「你沒有翅膀,能飛得這樣快已經不錯了。不過將來要是有機會,我給你找對翅膀。」

韓一鳴大是意外,阿土卻似是聽懂了,眼睛微眯,徑直就在星辰面前趴了下來。將它巨大的前爪搭在了星辰腳邊。韓一鳴道:「它要什麼樣的翅膀?」星辰道:「這六根長羽也難得,但卻與它不配。六根長羽只要損傷一根,它便飛不穩了。它是伏地獸,最配它的翅膀乃是靈鷲翅。」韓一鳴愣了一愣道:「你說的靈鷲乃是神鳥不是?」

星辰道:「正是。」他對著阿土又看了兩眼道:「這六根長羽雖讓它能飛,但與他全然兩類,一是飛不夠穩當,再就是不能轉身,飛起來也行止不能自如。可它若是有一副靈鷲的翅膀,它不僅飛得穩當飛得極快,還能輕快轉身。那才與它匹配。」韓一鳴道:「一定要靈鷲的雙翅麼?」星辰回過頭來笑道:「它就只能用靈鷲的雙翅。」韓一鳴道:「它不能如白獅一般麼?」星辰道:「掌門,白獅近乎靈獸,而阿土只是伏地獸,能借了長羽飛上天空已然難得了。伏地獸是不能如靈獸般般在天空中飛的,也難以有那個本事,至少阿土不行。」他輕輕拂了拂阿土的長羽,道:「這天下間的靈獸都各有其不足,便是青龍不也有其不足麼?阿土有了這幾支長羽雖說能夠飛行了,但卻還是不足。將來有了機會,定要將它全都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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