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43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0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五六、離開


  羅姑道:「正好遇上你了,你的那兩位師兄呢?」韓一鳴知她說的是沈若復與陸敬新,他們下山去了,便道:「二位師兄下山去了,怎麼?你要尋他們有事麼?」羅姑歎了口氣:「嗯,那就不能見了。」韓一鳴有些奇異她為何會出此言,忽然心中一動,道:「你,你的意思是……」
  羅姑道:「我要走了。」韓一鳴愣了一愣:「你修行好了麼?怎麼要走了?」心想,靈山的修行還真的與眾不同,她幾十年的修行,到了靈山不到兩月,居然全然改過來了麼?羅姑微微一笑:「那倒不是,你們的師叔讓我離開靈山了,我正要去你們掌門師兄處請辭,順便與你們道別。」韓一鳴奇道:「我師叔讓你離開靈山麼?你修行未……」忽然止住了口,心中悟道:「是了,神獸與白龍、金龍一戰,靈山便與青龍誓不兩立了。師叔是不願讓羅姑與牽扯進來,畢竟她不過是靈山的客人,牽涉其中,有害無益。歎了口氣道:「羅姑,你不要多心,我師叔絕不是趕你離去,而是……」「你不必這樣說,我都能看明白。你師叔讓我離去,也是為了我好。她還借了我一支木鐲,說是神木鐲,雖不能立時便讓我的修為改換方式,但這神木鐲本是有靈力的,能夠讓我安然修行下去,假以時日,或許能功成也說不定。」她將一隻手腕伸出來,韓一鳴見她手腕之上,一隻通紅的木鐲。羅姑道:「你師叔說這木鐲生來便是這樣顏色的。它還是樹木之時,便是這樣的顏色。」韓一鳴「嗯」了一聲,那鮮艷欲滴的紅色,紅得如血一般,看在眼裡,不禁有些不安。

  羅姑道:「我很感激你們,本也該等你兩位師兄回來,與他們見面道別的。但你師叔說我早去早好,我便不等了。煩你見了你的師兄們,替我道別罷。異日有相見的機緣,自然再見的,那時再謝你們。」韓一鳴心中起伏,師叔讓羅姑即刻離去,著實令他不安。羅姑走了幾步,又轉回頭來道:「我也會看些因緣,我與靈山的緣份似是盡了,但與你們的緣份,卻似乎沒盡。只望將來,我也能幫你們一回。」

  她言畢去了,韓一鳴卻是一步也走不開,事已至此,她還是早走的好。她畢竟不是靈山弟子,這個時刻,還是盡早避開的好,青龍是不在乎人命的。屠龍之時,因了青龍傳令死去的人不少,但青龍全然不放在眼中,也全然沒有與這些門派交待過什麼,他們死了就是命定,它是不管不顧的,似乎他們的死,全然與它無關。那青龍要是前來靈山追究,也定然不會因羅姑不是靈山弟子便對她網開一面。

  韓一鳴此時之前一直不知這一刻會於何時來臨,也全然不曾想過,來了會是何等樣子,眾人會是何等慌亂。但這一刻忽然來到眼前,也覺得不過如此了,既來之,則安之。只可惜沈師兄與陸師兄不曾回來,韓一鳴與他們走了一路,頗覺脾氣相對。沈若復與他年紀彷彿,因而脾氣相對。陸敬新雖說年長了許多,但與他也頗有可談,全然不生疏,甚而不覺他年長。若是與他們一起,只怕早已想了無數應對之法了,雖說他們的應對之法未見得能夠有助於靈山,但自己心中的沉重或多或少會去掉些,也能從容面對青龍的來臨了。

  但轉念一想,他們遠離靈山,或許青龍便不能追究也說不定。正想著,忽然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一個人直奔過來,還遠遠地便對他招手。韓一鳴已看見那是顧清泉,愣了一愣,顧清泉已奔來面前,道:「快,快,咱們快到翠薇堂前去!」

  他神色焦急,韓一鳴心懸起來,一把拉住他:「師兄,怎麼啦?」顧清泉道:「各派掌門都來了!」韓一鳴愣了一愣,各派掌門?他本已邁出步去,一時收住了腳步,道:「師兄,各派掌門?」顧清泉道:「是!各派的掌門都來了!」韓一鳴道:「平波道人來了?」顧清泉道:「是!」韓一鳴又問道:「天花道人也來了麼?」顧清泉道:「哪兒少得了他?」韓一鳴越發覺得不妙,想了一想,道:「明晰師兄也來了麼?」顧清泉道:「都來了!你想到沒想到的都來了!快走快走!」韓一鳴連忙跟在他身後,二人向著翠薇堂而去。

  還在半道之上,已看見幾位師兄遠遠離翠薇堂站著,似是聽其中消息。韓一鳴心道:「站這樣遠,聽得到什麼呢?為何不挨近去?也能聽得真切些。」來到面前,只見幾位師兄都並無挨近去的意思,便道:「師兄們為何不走近些去聽呢?」一位師兄對他道:「不必了,我們也不想聽其中說的什麼。」韓一鳴奇道:「那師兄們在這裡是何意思呢?」那位師兄搖了搖頭,並不言語。韓一鳴看他們雖不聽堂內說的什麼,但卻有些警惕的意思,愣了一愣,猛然間明白,師兄們在這裡,是為了不讓丁師兄吃虧!只是不便挨近去,挨近了反而成為把柄,會給丁師兄帶來不便。

  忽然後面有人道:「咱們挨近些去看看。」韓一鳴回頭一看,不知何時大師兄司馬凌逸也來到了面前,便道:「好,師兄咱們一起過去!」司馬凌逸和他一同走到翠薇堂門外,韓一鳴已聽到堂內傳來話聲。仔細一聽,卻是平波道人的聲音道:「丁掌門,你們靈山派這樣,豈不是要葬送派內弟子於死路上麼?你可是一派掌門,為何不將他們引向光明之處呢?」因不曾聽到他們先前說的什麼,韓一鳴不知他何出此言,便留心聽他細說。

  丁五的聲音道:「前輩,那何為光明之處呢?」平波道人的聲音道:「我適才不是已與你指了一條明路了麼?」丁五不言語了,韓一鳴心道:「平波說了什麼?」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3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五七、別樣居心


  片刻之後,只聽一個聲音道:「我靈山的弟子都留在靈山,便是死路,到你們派內去寄人籬下,便是光明之路麼?你算盤打得也真精明。我派弟子到了你的手中,便任你宰割了,是也不是?」這卻是趙浩洋的聲音。韓一鳴一聽,便吃了一驚。他雖知平波道人有將自己納入他門下之意,卻不料他是要將眾人都納入自己門下,這野心可不小了!說得好聽些是他有了私意要奪靈山弟子,說難聽些便是他要吞併靈山派了!
  只聽平波道人道:「你要這樣認為,可是你的事。我只是一片好心。你靈山已然危急在旦夕之間,尊者若來,誰躲得過去?你做師長的活了這許多年了,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便連弟子們的性命也不在乎麼?他們可沒活你這麼久,我能容他們入我門下,還得擔著偌大莫須有的罪名。他們若是真到我派來避禍,尊者追究起來,我也難逃其咎呀!」韓一鳴一聽他這話,心裡便罵「無恥」,只聽他接著往下道:「若不是念在咱們兩派從前的淵源,我是不會將這麻煩事攬在自己身上的。我也有門人弟子,尊者若追究起來,於他們也沒什麼好處呀。我都不為我的弟子著想了,你倒來疑我有什麼別樣的居心?趙老弟,真是情何以堪呀!」

  韓一鳴不禁咬牙,這無恥道人,明明就是要強佔別派弟子,偏偏還說得如此落落大方,真虧他皮厚。但聽他言語中所含之意,似乎此事他是預謀已久了,說他處心積慮,還一點不為過。只聽趙浩洋道:「原來道兄是我們靈山打算呀,還真是虧了你的好心了。不過我想尊者是何等身份,即便是真要來靈山尋一個尋不著的物件,也不會與靈山的弟子過不去的。道兄,想必你不知曉,於尊者這樣的靈物來說,與我們靈山的弟子計較的情形,是萬萬不會出現的。此乃因尊者靈物靈性所致!即便如你所說尊者與靈山計較,也輪不到弟子們身上,因此他們的安危,道兄是萬萬可以放心的。我靈山的弟子,再怎麼也不必到別派去尋求依托的。即便我們這些當師長一輩的都死個盡光了,他們也可以在靈山好好地修行下去。不必到別派去尋求依托的。我倒是要多謝道兄的好意了,道兄的深情厚誼我們無福消受,也無以為報,這樣罷,師兄,若是將來你派中也有大事,貴派的弟子盡皆到我靈山來避禍好了,我擔保我們也會如道兄一般對道兄的弟子關懷備致的!」

  趙浩洋素來性情鯁直,他與平波道人也些過節,因此說起話來全不在意。他後一句話說大快人心,韓一鳴心道:「就是要這樣整他一整才是!」平波道人不言語了,想必是被趙浩洋的話頂得答不出來,只得裝聾作啞去了。只聽堂內有幾個話聲,十分雜亂,便不再細聽,只等這幾個聲音商議定了,再說別的。

  忽然身邊的司馬凌逸道:「師弟,堂內說的什麼?」韓一鳴愣了一愣,忽然想起大師兄聽不到其中的話語,想要解說,卻又想起陸敬新能聽得到,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大師兄的修為只有比陸師兄的高的。他卻什麼都聽不到,這是何故?到了口邊的話又止住了,本來師長們在其中說話,自己便不該在外面傳說的,況且此事聽師叔的意思,已是如此解決了,便道:「並沒說什麼,師兄不必擔心。」司馬凌逸歎了口氣:「師弟,我聽不到,因此你若是聽到了不妥之處,請說與我聽。」

  韓一鳴明知他聽不到,但聽他說出來,心中只是一陣難過,道:「師兄請放心,並沒什麼不妥之處,師叔在其中呢,想必就是有事,遇上師叔也會迎刃而解的。」司馬凌逸道:「是。不過我知師弟你能聽到,若是聽到了,只管與我說。我也好與師叔們分些煩憂呀!」韓一鳴道:「師兄,我知曉你的意思,若是我聽到了不妥,一定說與師兄,請師兄放心。」

  司馬凌逸點了點頭,韓一鳴又站了一陣,只聽堂內亂了一陣,又安靜下來。丁五道:「多謝各位師長為我派擔憂。此時並無異常,況且尊者也不會與我靈山弟子計較,因此弟子們是絕無安危之虞的。」只聽天花道人的聲音道:「果真麼?」丁五道:「確實如此,我與白龍尊使見過,尊使確實是不與弟子們計較的。但凡弟子們的不是,都是師長們做的不是。因此即便是要計較,也只會與師長們計較。」韓一鳴這才知曉,白龍不曾傷害自己,反而是傷害了丁師兄,為的就是這個。丁五接著道:「多謝諸位師長為我靈山弟子擔憂,若是將來有要諸位師長替我靈山弟子擔當難處之時,再請諸位師長前來。」一時堂內又無聲息了,韓一鳴心道:「話說到這個份上,看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只聽平波道人的聲音道:「丁師侄,有一件事,我要請你相助。」丁五道:「前輩請說。」平波道人道:「靈山之上,有我早先師門的一件物事。」他停了一停,韓一鳴知他說起的是萬法玄門,他從前的師門,他早已不是萬法玄門的弟子了,不知說起這個門派來,可會有些思緒起伏。平波道人又道:「說起來,咱們兩派的淵源便不必細說了,靈山之上,萬法玄門的物事,可不是只有一件兩件,少說四、五十件,都是有的。但此一件不同,此一件乃是萬法玄門從前的印信,雖說我從前的師門人才凋零,以至於不能延續至今,但畢竟當日也是一大門派的。我想請師侄將那印信給我,讓我做個念信。師侄,你看如何?」他素來叫丁五,都是叫「丁掌門」的。忽然改喚:師侄。韓一鳴便知他有事要丁師兄相助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3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五八、印信


  聽說是討要物件,倒也有些意外。也明白師太當日嫁過靈山來,想必帶來了不少嫁妝。尋常人家嫁女兒,當然是要陪嫁些日用家什,富足人家,除卻家什,自然少不了陪些金銀。那修道之人呢,想必是陪些稀奇物事了,至於稀奇到哪一步,韓一鳴不曾見過,也不能得知。連想也想不出來,只知必然是有些物事陪過來了,如今平波道人前來討要。倒不知他是站在何種地步來討要?是從前萬法玄門的弟子,還是如今一派掌門的地位前來討要。
  丁五道:「前輩,我是低輩弟子,不知道長要的是何物。不過,我想師太當年的陪嫁,我也無權過問。雖說我是靈山掌門,但師太可是長我兩輩的長輩。同輩師兄弟的物事,我尚不能強行要來,替師弟作主,何況是長輩之物呢?再者前輩要的,又是從前的印信,這等緊要之物,我更不能越俎代皰,拿來交與前輩。咱們的師太雖不在了,但師祖是在的。師太的陪嫁之物,若不是師太自身,便是師祖方能支配。因此道長的這個打算,我著實無能為力。還請道長諒解。」

  平波道人冷笑道:「我師妹帶了那許多萬法玄門的寶物嫁來你處,你們靈山受益良多。這許多年了,也該夠了罷。我也不要什麼,不過要個印信罷了,也是對我從前師門的掛念,這也不成麼?」趙浩洋道:「什麼叫受益良多,受了何益?道兄,你可是萬法玄門的弟子,你都沒受到何益,我們又從何受起呢?至於從前師門的掛念?嗯,道兄從前也是萬法玄門的弟子,萬法玄門的印信,想必你也有罷?連嫁到靈山的師太都有之物,道兄也該有才是呀!何況道兄是如此地掛念,怎會沒有呢?不是我們不肯給你,不肯全你對從前師門的一片思念之情。實則是哪有替別人的物件做打算的。何況這還是師太的物件?道兄,咱們都是修道之人,掛念從前師門,盡可以在心中掛念即可,何必要執著於那個身外之物呢?並非是我們不肯給道兄,我派掌門說的好,長輩的物件也罷,弟子的物件也罷,要給人,盡由他自己給才是。我們如何能夠做得了這個主呢?雖說我們師太未必會將此物放在心上,但我們卻不可能胡亂給別人。」

  平波道人道:「依你之言,是不肯給了?」趙浩洋道:「道兄,難不成你沒有從前師門的印信麼?還要到我們這裡來索要?」平波道人不言語了,韓一鳴心道:「如此急迫地來索要物事,想必是想著靈山危在旦夕之間,撈著什麼算什麼。當真是心思歹毒。」只聽天花道人道:「趙師弟說的是,道兄這一點倒是欠思量了。身外之物,不要也罷。」

  韓一鳴聽他聲音,禁不住想起他給的那張紙來,那到底是何意思呢?真令人費解!天花道人絕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這樣一張紙,他給這張紙固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在其中,卻也告訴自己,平波道人背著人做了多少事情!只是韓一鳴經歷的陰謀與詭計並不多,於這方面也沒什麼見識,只能暗自猜測,不能去對別人說出。實則也是不知如何對別人說起,大師伯是閉關清修了,也就是不再指點他了,讓他自己去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二師伯連面都見不著。五師叔呢?韓一鳴心道:「要不要與五師叔說呢?」與六師叔說這些,是定然不適合的,六師叔不理世事不說,也沒這樣多的心眼,總不能去與紫裳說罷,雖說她也曾經是師叔,但到底,她早已不是靈山弟子了,問她何益?再者,她那古怪的脾氣,也是讓自己敬而遠之的緣故。至於丁五,韓一鳴只覺他如今壓力已然夠沉重了,自己再去說這些小事,徒然增添他的擔憂,並且沒什麼意思。想到這裡,歎了口氣,看了看大師兄,要不,與大師兄說一說?

  司馬凌逸本來便是弟子之中的翹楚,見識、修為都是最高的,韓一鳴頗想與他說上一說,但不知為何,話到了口邊,卻說不出來。司馬凌逸見他看向自己,道:「師弟,你要與我說什麼?可是堂內有甚變故?」韓一鳴道:「沒,沒什麼?」司馬凌逸道:「師弟,你聽到了什麼,可否說與我聽?」韓一鳴道:「也沒什麼要緊之事,只是平波道長向師兄討要點物事。」司馬凌逸道:「哦,是麼?討要什麼?」韓一鳴也不知萬法玄門的印信是什麼,更不知其有何用處,道:「我也不知,本來我見識便少。」司馬凌逸道:「看道長要的什麼,有的物件,的確是不能亂給他人的。」韓一鳴「嗯」了一聲,司馬凌逸又道:「有的物件上,本來就附有靈力,隨意給別人,只會帶來禍患。不過道長也該知曉這一點,不會隨意要別派之物的。」

  韓一鳴道:「道長要的是從前萬法玄門的印信。」司馬凌逸「哦」了一聲,不再言語。韓一鳴道:「這個物事要緊麼?大師兄。」司馬凌逸沉吟了片刻,道:「嗯,這個卻說不上來。別的沒說什麼罷?」韓一鳴搖了搖頭。只聽堂內一個聲音道:「丁師兄,我有一句話說在這裡。」韓一鳴一聽這個聲音,心中便是一鬆,明晰,明晰出言,必與平波道人不同。他素來光明正大,不屑於暗地裡算計,因此也不會為難丁五。只聽明晰的聲音道:「丁師兄,不知我可能幫到靈山?若是需我從中去對尊者傳言,我定然不會推辭。萬事都有圓轉的時機,凡事盡往好裡看。」

  丁五道:「多謝明晰掌門。」明晰道:「尊者面前,我這便去為靈山通融,若是尊者肯網開一面,也免去許多事故。」韓一鳴忽然意外,這許多聲音之中,獨獨沒有元慧的聲音。之前眾人齊聲說話之時,韓一鳴聽到了眾人聲音,有相熟的,也有不熟的,但這許多聲音裡,唯獨沒有元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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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3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五九、掌門氣度


  元慧明明也在堂中,按理說這許多掌門同時前來,他不會不來,但為何他卻一語不發呢?不過元慧的聰明,向來在眾人意料之外,韓一鳴定了定神,仔細聆聽。
  只聽另一個聲音道:「尊者麼,唉,只怕是難了。」韓一鳴聽這聲音,也認了出來,此乃陳如風,韓一鳴對他並無惡感,此人也是一派掌門,想必修為也不差。並且他與平波道人等最為不同之處,他並不貪婪。修道之人中,他也算一個潔身自好的。並且韓一鳴也不曾聽誰說起他門中弟子為非作歹,他算是嚴格自律之人了。並且他說出這話來,也不在韓一鳴意料之外,已故白龍如此,難道小乖又能倖免麼?它會任由小乖存在麼?

  堂內眾人都不出聲了,過得一陣,明晰的聲音道:「雖是難為,卻非不能為。我會盡全力去懇求尊者,也會盡全力相助靈山,師兄若有所需,凡是我梵山派能做到的,定然為師兄作為。」明晰向來如此,言語便與他的為人一般光明磊落,韓一鳴心道:「可惜了,明晰師兄是一片好心,但青龍怎會如此呢?絕無可能!真是浪費了師兄的一番好心意了!」

  猶如聽到他的心聲一般,一個聲音道:「尊者改變心意?那是絕無可能。還真是浪費了明晰掌門的一番好意了。」這個聲音也極是耳熟,韓一鳴一聽便認了出來,這是天花道人!天花道人總有些與眾不同之處,凡是他出聲,眾人皆十分小心。彷彿眾人對他都有些忌誨一般,此時眾人也不出聲,韓一鳴心知從前師兄所說,未必就是捕風捉影,若不如此,怎地各派師長都會立時便寂然無聲?

  天花道人卻恍似渾然不覺,依舊道:「只不過也不是全無法子。若是尊者要怪罪靈山,靈山弟子又能如何?」韓一鳴心道:「當真是奇談怪論了,尊者怎會與我們這些人一般見識。神獸乃是天地靈氣所成,即便是對肉體凡胎、凡夫俗子不滿,也不會追究,真要追究,便失去了神獸之與眾不同了。」

  只聽趙浩洋冷冷地道:「尊者會真與我靈山的弟子計較麼?你以為尊者是你呀!」韓一鳴忍不住一笑。天花道人被這樣反問,還真是被反問得答不出話來。向來以為這位師叔只是修為出色,不知他也有這樣靈快的心思,這樣尖銳的反問。忽然身邊司馬凌逸道:「師弟,你笑什麼,怎麼了?有什麼事麼?」韓一鳴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道:「沒什麼,不過是說了句笑話罷了。師兄不必擔心!」

  卻聽平波道人道:「既然如此,便當我們什麼都不曾說過。告辭!」韓一鳴聽他話語之中,居然有些十分不滿,轉眼便見翠薇堂門開了,平波道人當先出來。他一出來,便對著韓一鳴這邊看來。韓一鳴迎著他的目光,並不後退,平波道人忽然收住了腳步,轉而對著跟出來的丁五道:「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這話說畢,平波道人已飛身而起,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韓一鳴心道:「他這話是威脅丁師兄麼?」向丁五看去,只見丁五臉容之上,一如既往地平靜,看不出異常。堂內又陸陸續續走出幾個人來,天花道人、靜玄道人、陳如風都依次走出來。天花道人對著韓一鳴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與丁五道別,也去了。他點頭點得再輕微不過,似乎只是靈山上的風吹得他頭頂的道冠輕輕一動,而不是點頭。韓一鳴並未回應,天花道人面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似乎就沒有點頭一般。他那張紙上,到底寫的是什麼?不禁伸手輕輕捏了捏揣在懷中的那個小小紙團。想要即刻拿出來看上一看,卻又忍住了,著實不是該看的時刻。那個紙團,已被他看過無數回,捏得皺成了一團,再在他懷裡揣了這些時候,已要碎了。但便在這個快要破碎的紙團之上,卻有著一個他想要知曉的秘密,一個與靈山有關的秘密。偏偏他卻看不清這秘密!

  陳如風與丁五道別之後,便向韓一鳴走來,韓一鳴打點精神,待他來到面前,施了一禮道:「前輩。」陳如風道:「咱們許久不見了,你若有需我相助之處,只管來尋我便是。我能為之內,絕不推辭。」韓一鳴連忙又施了一禮:「多謝前輩。」陳如風對他點了點頭,也御風而去了。韓一鳴與司馬凌逸站在原地,看著堂內出來的各派掌門一一與丁五道別。忽然一個身著土黃色袍服之人向他走來,正是梵山派掌門明晰!

  明晰並未與丁五道別,便走到他面前,道:「司馬師兄,韓師弟,咱們許久未見了。」司馬凌逸微微一笑:「明晰掌門也來了。」看了看韓一鳴道:「師弟,你陪明晰掌門說話,我一會兒再來。」說畢走開了去。韓一鳴道:「明晰師兄,多謝你了。」明晰歎了口氣:「師弟又何出此言呢?咱們兩派的淵緣本深,師弟,我只能盡力而為。」韓一鳴知他身上也擔當著一派的安危,不能不為他的師兄弟思慮,道:「師兄不必說了,我心中明白。這般情勢之下,師兄還能為靈山著想,已然令我感激不盡了。」

  明晰點了點頭:「師弟,你若有所需,來我梵山尋我便是。」韓一鳴道:「多謝師兄。」明晰歎了口氣,轉身與丁五告辭而去。還是明晰,韓一鳴卻覺他不同於從前那個明晰師兄了,面容還是明朗,氣度也還是那樣純淨,卻越發沉靜了,眼神更加溫和。身上的土黃衣袍也看得出還是半舊,但他卻更有掌門的氣勢了。這氣勢因內透出,無形無色,卻不能忽視。他的修為,應當是更加深刻了。成為一派掌門,自然與尋常弟子不一般的,修為也會精進,這一點人人皆知。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4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零、囑咐


  看著明晰轉身離去,韓一鳴不禁在心底將他與丁五相互比較。丁師兄也是如此,他的面容還是靈山最為醜陋的,身形也是靈山弟子中最為粗壯的,還是從事靈山的庖廚,但他身上也透出堅韌、寬廣,他也是掌門,與明晰一樣擔當掌門。但卻是全然不同的修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是那樣乾淨,因內而外的純淨。
  兩個不同的掌門,卻都是全然為他折服的掌門。明晰與丁五告別之後,也御劍而去。韓一鳴輕輕歎了口氣,自天際收回目光來,另一位掌門遙遙向著他走來。元慧,他一襲灰衣,被風拂得輕輕飄動。轉眼已來到面前,韓一鳴也有許久不曾見他了,雖說他並不如明晰那樣讓自己心折,但他也是極厲害的角色。從前韓一鳴與元慧的交道也不少,只覺他善變,機靈,如今經歷多了,已知曉那正是他的厲害之處,能夠在瞬間便將自己變一個模樣之人,絕非平凡之輩。

  元慧來到他面前,道:「師弟,許久不見了,你這些時候經歷頗多呀!」韓一鳴驚異於他的眼力精準,他對元慧不似對明晰,是自心內佩服,為明晰身上的磊落之氣折服。但跟元慧在一起,卻會將他所有的思緒都集中起來,十分精細。元慧是最為年輕的掌門,也是這許多掌門中最令人難以捉摸的一個。元慧笑道:「咱們時刻的時候並不長久,但師弟面上卻全然變了一個人了。可見師弟經歷了許多。很好,師弟,若不是你靈山有事,我真要請你到塵溪山去,咱們再抵足清談,讓我也能聽聽師弟這些時候經歷了什麼。」

  元慧這番話說出來,宛如二人是極好的朋友一般。韓一鳴道:「元慧師兄,別來無恙,劉師兄可回到貴派了?」元慧「啊」了一聲,道:「說起此事來,我還要向師弟陪個不是。」韓一鳴道:「師兄,劉師兄安然無恙便好。」元慧道:「本來劉師兄是親眼目睹了謝師兄與杜師兄的事,趕著回來知會我的。但路途之中,出了點意外,他前幾日才回到塵溪山,說著實對不住靈山幾位師弟的囑托,要我來靈山時,向師弟致歉。」韓一鳴看了他兩眼,此時劉晨星便是親自前來致歉,又有何益?平波道人豈是個吃素的?那梁子結得當真不小,他不是也叫自己去他派內住了一月有餘,想要讓自己背棄靈山,投入他的門下,以牙還牙麼?但當著元慧,卻是不露出這話來,那杜師兄便是不跟了謝子敏師兄去,平波道人也是一樣怨恨靈山的。只是微微一笑:「師兄說的哪裡話,劉師兄為了此事,出力不少,何須致歉?倒是我要謝謝劉師兄為我們思慮甚多才對。」

  元慧道:「師弟,此刻你們靈山事多,我也不便叫你隨我去作客了。過些時日,再請你去作客罷。」韓一鳴心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時節,他便是請我去他塵溪作客,我都不能前去的。何況他不請呢?」口中卻道:「師兄說的是,過些時候再去貴派討擾罷。」忽然見元慧對著自己身後細看,回頭一看,司馬凌逸遙遙站在身後,並不過來。正想請大師兄也過來,只聽元慧道:「韓師弟,凡事你多多思慮。遇事我或許幫你不上,但這句話我卻是要送你的。你從前遇事不肯琢磨,但如今已會琢磨,不妨多琢磨些。沒有壞處。事到臨頭,越要沉穩。」說畢,遙遙對著司馬凌逸拱了拱手,告辭去了。

  他去得無影無蹤了,司馬凌逸才走上前來道:「小師弟,元慧掌門與你說了什麼?我看他一直看我,我又不便過來,竟不知他與你說的什麼。」韓一鳴道:「大師兄,他不曾與我說什麼,無非客套罷了。元慧師兄最是機靈,又是一派掌門,靈山當此時刻,他是不會與我說什麼的。不過讓我遇事不要著急,沉穩些罷了。也是些尋常言語罷了,無關緊要的。」司馬凌逸道:「我只當他要對你說什麼,我來了只會不便,便不過來。」

  二人正說著,只見翠薇堂內走出一個人來,卻是白櫻。韓一鳴自始至終都不曾聽到白櫻的聲息,不知她也在堂內,但想她也是師叔,如今大師伯、二師伯都不再管靈山之事了,她與五師叔怎會對靈山之事袖手旁觀?白櫻對這邊看了兩眼,道:「你來。」韓一鳴看了看大師兄,司馬凌逸對著白櫻看了兩眼,道:「師弟,六師叔叫你。」白櫻只叫「你來」韓一鳴不知她叫的是大師兄還是自身,看了看大師兄,司馬凌逸已道:「你快些去罷。」韓一鳴回過頭來,才見白櫻對著自己輕輕點了點頭,便走上前去。

  白櫻待他走到面前,對他看了一眼,便轉身向堂內走去。韓一鳴有些摸不著頭腦,雖說白櫻救過他兩次了,但他與白櫻師叔卻是少有往來。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司馬凌逸看著這邊,示意他跟著師叔進去,便抬腿也跨入堂內。趙浩洋坐在他慣常坐的椅上,兩道劍眉微微蹙起,眉心糾結,丁五卻站在一邊。趙浩洋見他進來,便道:「丁五,你且先回你處去。」丁五對他施了一禮,轉身便走出堂去了。趙浩洋又道:「師妹,你也先回去罷。」白櫻看了他一眼,也轉身離去。不知不覺之中,韓一鳴便覺堂內凝重起來,連呼吸都有些凝住了。

  趙浩洋坐在椅上,一動不動,翠微堂的門早已關上了。過得片刻,堂內暗了下來,懸掛在堂內正中的那副師祖題字發出淡淡金光,卻讓堂內顯得越發寂靜了。趙浩洋道:「一鳴,你是我靈山第三代的最後一名弟子,也是靈山第三代關門弟子了,如今我有兩句話要問你,你仔細想了,再回答我。」韓一鳴道:「師叔請問。」趙浩洋道:「你入了靈山派,後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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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一、關門弟子


  韓一鳴搖了搖頭:「師叔,我並不後悔。如何談到後悔二字呢?」趙浩洋道:「若是靈山還是如常,我自不會問你這話,我只能告訴你,當初師父收留逍遙,靈山便會被青龍逼上門來的一天,但有他老人家在,青龍也……可是現下他老人家並不在靈山,而這一天已然便在眼前了,咱們師父固然是極利害的角色,可咱們更該靠自己。但一靠自己便是與青龍作對了,你後悔麼?」
  他沒有稱青龍為「尊者」,韓一鳴知道師叔這樣,已是對青龍是否會知曉二人所談,是否會怪罪於他全不在意了,毅然答道:「弟子無悔!」趙浩洋道:「若是靈山有朝一日不再如如今這般,要你護持你師兄,你可後悔?」韓一鳴搖了搖頭:「弟子也無悔!」趙浩洋看了他半晌,韓一鳴也直視這位師叔的雙眼,他早在丁五成為靈山掌門之時,便已決定要好好護持這位師兄,因此這些話問與不問,並無差異。但師叔既然問起,就必有他的緣故,因此坦然回答。趙浩洋道:「你真是個心地爽直的弟子。你願意做我的關門弟子麼?」

  這話問得韓一鳴愣了,心道:「我不是靈山弟子麼?難道我不是五師叔的弟子麼?」卻聽趙浩洋道:「你雖是靈山弟子,但你是我三師兄的弟子,並未在我門下。我三師兄早已不在此間了,你也需有一位師父來教導。我想收你為我的弟子,你看如何?」韓一鳴輕輕歎了口氣:「師叔,弟子若有不到之處,師叔教導便是,我是靈山弟子,也是師叔的弟子。」趙浩洋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靈山任何一位師長都可以教導你,但我現下是要你成為我的弟子。因我要開啟你的武力,將我的武慧傳與你!」

  武力,韓一鳴愣了一愣。趙浩洋道:「武修,也是要開啟其智其力的的。若是不開啟其智其力,修為進境便會極慢,終其一生,也不能做到借天地之力,完自己之功。若不開武力,你能憑借之力,便只是你自身之力。若無武慧,你就需極長的時日來參透如何借天地之地為己用。自身之力,到底有多強,我也不知,但一個人再強大的力量,都不能足以抗衡靈物。但你若借得天地靈力,就另當別論了。」韓一鳴看著趙浩洋,意外之極,師叔的言中,已然說明,若是開啟武力武慧,便能借得天地靈力。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搖頭還是點頭。

  趙浩洋也不說下去,只是看著他。他兩道目光炯炯明亮,英氣逼人。韓一鳴愣了一陣,回過神來,在哪位師父的帶領下修行,都是修行,只要師父是靈山上輩,自己沒有背棄靈山便可。對趙浩洋道:「師叔,我能投入師叔門下麼?」趙浩洋道:「本來你師父不在了,就該由我們這些師兄弟接著帶你修行的。我已與掌門相商過,要收你在我門下,雖說或許時日無多了,但哪怕是片刻的時機,只做得你片刻的師父,我也能讓你的武力開啟。你的心智已然洞開,你與才上靈山之時,已截然兩樣。而我開啟弟子的武力,也是有時機的。」趙浩洋停了一停,道:「以我的修為,若是修為順利,再過三年,我便能借天地之力了。若是略不順些,再過三十年,我也能借天地之力了,所差只不過是借得的多或少罷了。但現下,我還有三年麼?三年已是遙不可期,我要將我的武慧傳與一位關門弟子,由他來扶持靈山掌門了!」

  韓一鳴心中難過,趙浩洋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他沒有時刻了,青龍若是上靈山來,真要責難靈山弟子,他首當其衝要擋在前方。因此他不能等三年了,青龍的神力,他怎能擋得住?他如何能夠承受得住青龍的一擊?因此他要將他這幾百年參悟的武慧都傳給自己,在他消彌於無形之後,由自己來扶持丁師兄了!一時間眼中酸熱起來,再也不敢看趙浩洋,低下頭去。趙浩洋對他的難受,卻視而不見,只道:「一鳴,我將我的武慧傳給你,你須得應承我一件事!」韓一鳴咬牙將眼中的熱忍過去,抬起頭來道:「師叔,弟子最後叫您師叔了,從今往後,弟子就要叫您師父了。師叔要弟子應承什麼?」

  趙浩洋卻久久不語,片刻之後,才道:「你能扶持你丁師兄到他到他當靈山掌門的最後一刻麼?」韓一鳴鄭重地道:「請師叔放心,弟子永遠扶持靈山掌門,不論靈山掌門將是哪一位師兄。只要他是靈山弟子,即使丁師兄不,不在了,將靈山傳與別位師兄,弟子也會盡心全力扶持新任掌門!」趙浩洋看了他片刻,面上浮上淡淡笑意來,道:「一鳴,你可知在此間許下的諾言,乃是你終生的禁錮,不能返悔的?」韓一鳴略有些意外,卻道:「師叔,弟子許下諾言,便是沒有禁錮,也是會遵守到底的!弟子也算不上什麼君子,但一言既出,便當九鼎,永不反悔!」

  他說出這話,心中越發堅定。趙浩洋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句話囑咐你,這句話也極之要緊,我將我的武慧傳與你後,你不能即刻用上的。因你心智還不足,我的武慧是幾百年積累,你一時之間用不上,也不要著急。但你一定要嚴守秘密,不能說與你的任何一位師兄知曉。我的武慧只能傳給一名弟子,傳給了你,別人知曉了,若奪得其法,便能自你身上將它奪走。人都有私心,此事若是人人知曉了,你的煩惱也就來了。但若是你將來參悟明白,能運用自如了,別人知曉與否,便無關緊要了。因此你切記,便是對著與你朝夕相對的師兄們,也不能說出來!」

  韓一鳴道:「弟子也有兩句話要請問師叔。」趙浩洋道:「你說。」韓一鳴道:「弟子得了師叔的武慧,於師叔可有不利?」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5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二、傳承


  趙浩洋搖了搖頭:「不會。我的武慧早是多年修為匯合得來,因此傳給你的,只是匯合的結果。於我的修為是沒有不利的,這個時節,我的修為若是有損傷,於靈山來說,是最為不利的。因此我不能給你的我的武力,只能傳你的我的武慧,順便將你的武力開啟。於我來說,唯一的損傷只是我將來再也沒有了借天地靈力的時機。即便我們安然渡過此劫,我也要想借天地靈力,也只能從頭開始了。不過若是安然過了此劫,我從頭再來,比起之前的點點滴滴匯積,進境會快許多。但我不做此想法,存此打算,便不會盡力了,置之死地,才能後生,保得掌門與弟子平安,才是我做師長的擔當。」
  停了一停,趙浩洋道:「你還有話要問麼?」韓一鳴道:「師叔,弟子想問,為何師叔不將武慧傳給別的師兄呢?弟子並非是想推卻扶持掌門之責,而是覺得若是哪位修為深湛的師兄即時能用上,或許成為師叔的臂膀,那……」趙浩洋輕輕歎了口氣:「一鳴,靈山目前還沒有有這樣修為的弟子。要能用上我的武慧,要出我之右才可。不能出我之右,都不能即刻用上。靈山武修的弟子都是師從於我,他們進境如何?我還不知曉麼?沒人能夠即刻用得上的。」韓一鳴也知靈山再沒哪位師兄於武道之上的修為能夠直追五師叔了,不再問下去。趙浩洋道:「至於別的弟子,我若不能認定他果真是一個真正能夠扶持掌門之人,我是不會傳我的武慧給他的。弟子之中,靈性高的不少,我若是傳錯了人,會害了這許多弟子的。能借天力靈力,進而便可借萬物之靈,這樣的人,要奪靈山掌門易如反掌。他若有奪靈山掌門之心,便不會再扶持掌門,靈山會毀於一旦。那我不如帶著這些智慧,寂然滅去!」

  韓一鳴看著趙浩洋,他說到這話了,但面貌之上,依舊是平靜如常,全然沒有起伏。一時之間,百味俱全,站了一陣,將那起伏的思緒都壓下去,端正衣冠,對著趙浩洋跪下去,一連叩了三個頭,道:「懇請師父收錄。」趙浩洋道:「自此你便是我的弟子了。自然你還是你師父的弟子,我們同門一脈,你可不要你忘卻你從前的師父。對著你的師兄、師姐們,你是要稱我為你的師父的。只須記得先前我的囑咐便是了。至於掌門,我已與他說過,你不必前去稟告了。」韓一鳴道:「是。」

  趙浩洋道:「你自己也有武力,好,我現下便來開啟你的武力。」說著,伸出手來,輕輕在他眉心一點,韓一鳴只覺眉心如被利錐刺入,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晃,卻努力支持住了。待得眼前再能看見,趙浩洋已收回手去,看著他,韓一鳴心道:「我的武力,這樣便開啟了麼?」趙浩洋道:「你的武力,我已替你開啟,將來你慢慢會知曉。至於你的心力,早在你與詰利摩訶相遇之時,便已開啟了。我點的是你的眉心,從此之後,你的力由思生,會越來越強。至於你的心力,一鳴,早已強盛了,不必我再開啟。你也是我靈山心力最強的弟子,你能成為我的弟子,我很是歡喜。」

  韓一鳴卻幾乎落下淚來,成為自己的師父果真是好事麼?盧月清不是自己的師父麼,他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了。寂滅,連輪迴都不入。如今趙浩洋成了自己的師父,難不成也是要,要寂滅的麼?不知是自己錯了?還是他們錯了?還是這世間錯了?這預知讓人不寒而慄,韓一鳴咬了咬牙,不敢再想,也不敢抬頭看向趙浩洋。趙浩洋道:「好了,現下我將我的武慧,傳承於你,你不必去日想夜想,智慧施於人,便如醍醐灌頂,當你能夠觸類旁通,能夠思有所得之時,便是你用上了它的時刻。一鳴,你來。」他伸出手來,在自己眉心輕輕一引,引出一團碧光,如螢火輕柔,又如星辰一般明亮,在指尖閃爍,轉眼他的手指,已繞過韓一鳴的頭臉,按到了他的後腦。

  走出翠微堂時,韓一鳴還有些恍忽。師父的手,在他自已的眉心、太陽點過之後,不止按在了他的後腦,也按過他的雙眼、雙耳,師父對他說:「我替你開啟了你的雙眼雙耳,從今之後,你遇別人有極厲害的武道,細看細聽,都會有所得。多看多聽,於你大有好處。」韓一鳴收住了腳步,回頭一望,翠微堂內沒有了師父的身影,他回聿恨去了,自此,扶持丁五的重任,就加在了自己肩上!

  很久之後,韓一鳴都記得這位師父將他的武慧傳給自己時,那鄭重與專注。他傳給自己的不僅是他幾百年的積累,也是他對於自己的寄望,只是這寄望有多深,自己只能一步步去領會,不到那一步,誰也不知將來會是什麼!

  他拜趙浩洋為師,很快便在靜心院傳揚開來。顧清泉道:「師弟,你也武修麼?你這樣精細的一個人。我總以為你該拜大師伯為師的。你更適合心修。不是我說什麼,你與我這樣的粗人太不相似了,你這樣細緻,心修更適合你些。」韓一鳴道:「師兄,五師叔也是那樣俊秀,但卻是武修,可見修為不能以貌取人。」顧清泉道:「說的也是,可是這世間,有幾個我師父這樣的人呢?我認為你跟三師伯修行是不錯的,跟隨大師伯修行也不錯。至於四師伯,我不認為你能學得好,倒是沈師弟會學得好些。若是二師伯肯收你為徒,那也不錯。他老人家也是十分出色的,可惜他老人家閉關之前便沒收多少弟子,閉關之後更不會收弟子了。」

  韓一鳴輕輕歎了口氣,師父是將他所有對靈山的寄望都放在自己身上了,自己會盡力擔當。可是自己擔當得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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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5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三、去來


  五師叔已然是豁出性命去了,不過以他幾百年的修為,對生死早已看得透了。韓一鳴已然知曉,在修行的過程中,對於生死,果真是看得分明的。或許人的一生也要經歷些許磨難,但修行之後,經歷的磨難只會經歷得更多。但五師叔看開了,不在意生死,旁人卻怎樣去看開呢?一個人要去坦然赴死,身邊人都是說不出的難過,或許是為生命的消失,或許是為他們從容赴死的態度。他從未在武力上有過什麼修為,接受五師叔這樣的饋贈,只會讓他慚愧。如何才能讓五師叔幾百年對於武力的智慧發揮出來呢?他也不知。但他卻知為何五師叔會將這些智慧都傳給他,他知道自己背著丁師兄自東方之門出來,是師叔將武慧傳給自己的緣故。五師叔早就在擇人傳法了,只是最後承接他大法的人是自己,一個與他少有往來的弟子。而不是與他一同修行多年的師兄們。
  韓一鳴心思沉暗,在床邊呆坐,顧清泉也不與他說什麼了,他現下頗為用功修練,獨自坐在一邊細看他面前的圖譜。二人一直坐到夜色深濃。枯坐了這許多時候,韓一鳴食慾全無,便是對著丁師兄精心烹飪的飯食,他也只是發呆。顧清泉叫過他兩回,便不再叫了,他吃了自己的一份飯菜,提著刀劍出去了,只留下韓一鳴一人在屋內。

  不知坐了多久,一個聲音在他心底說:「一鳴,你去尋你丁師兄。」這是久違的大師伯的聲音,韓一鳴站起身來道:「我這便去。」向窗外看了看天色,天色早便是濃黑了,這個時節,丁師兄已不會在他從前的小屋了。伸手將鳴淵寶劍提在手中,走出院來。說來也怪,他出門之前,還仔細自窗內向外看去,看院中可有師兄們的身影。他也說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看,自己去丁師兄處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可他便是覺得不想為人所知!

  院內沒有師兄們的身影,此時夜已深了,有的師兄屋內早已黑了,師兄們都在屋內。韓一鳴自屋內走出來,走到靜心院門前,剛出耽門,背心就是一陣冷汗。他立時收住腳步,回頭看去,卻不見有什麼異樣。身後也沒有人影,可他背心的那陣冷汗卻似乎是有人在盯著他的背影一般,靜心院外,有人躲著麼?韓一鳴極目四望,不見人影,又寧神靜氣了片刻,向著四周望了一望,確實沒有人影,這才放下心來。

  先前確實是有人在背後看他的!韓一鳴深信如此,他從不膽小,面對什麼妖異之時,都沒有驚怕過,但這人能夠來到靜心院外窺探,想必修為不弱,不論他作為與否,都只會於靈山不利。韓一鳴一時之間,警惕萬分,手持鳴淵寶劍劍柄,一俟察覺不妙,便要和手中的寶劍一起撲上去。但他站了一陣,只覺輕風徐徐,如水一般輕輕拂過週身,那人去得也快,竟然不知不覺便走了。韓一鳴微微放鬆劍柄,鬆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一樁事情來,這不想起來倒罷了,一想起來,真是震驚莫明。

  靈山是有靈物守護的,不是派外之人想來便能來到的。那人是如何上山來的?韓一鳴抬頭看了看天空,天光黯淡,靈獸蹤影全無,但韓一鳴卻知,若是有異於平常,靈獸定會現身。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平波道人的七環寶鏡能夠看到靈山,適才躲在暗地裡偷窺的,會是他麼?平波道人可不是良善之輩,他的七環寶鏡也不可小視。是了,他是在鏡中偷窺自己,因而來去無蹤,也不驚動靈獸。想到這裡,韓一鳴忍不住沉聲道:「你休想我背棄師門跟從於你,膽敢再來偷窺,我一察覺,絕不留情面!」

  也不知他這話能否讓平波道人聽到,但說過之後,韓一鳴卻覺安心了不少。提著寶劍,繞著靜心院走了一圈,不見異常了,這才御劍飛上聿樂去。丁五見他來到,道:「師弟,你去送一件物事。」說著,伸出手來,掌心是一截晶瑩碧綠的竹節。韓一鳴愣了一愣,這不是靈山弟子的印信麼?想了一想道:「是到,是到前輩處去麼?」丁五點了點頭,先將印信交與他,又伸出一隻手來,手掌握成一個拳頭。韓一鳴心知是傳話,將印信收入懷中,放妥當了,這才伸出左手來,丁五在他掌心放開了手,他的手立時便握成了拳頭,丁五道:「師弟,你不能攜劍出去!」韓一鳴愣了一愣,丁五道:「此事不能為人所知,但此時的靈山的舉動都會驚動心思有異之人。你的寶劍太過引人注目了,它一出鞘,便會有人察覺!雖說不一定真有人守在靈山下,但,此事確須機密到極點。嗯,這樣子罷,我送你去,但你自行回來。送你去不難,難的是你回來,你須得自己奔回來。」韓一鳴愣了一愣,丁五道:「師弟,我教你躡空法。只是,你起始只能行走奔跑,不能一日千里。回來的路上,你要多加小心了。」

  韓一鳴想起沈若復用躡空法累得半死的樣子,心知這法子是無所依憑的,全靠自身修為,不禁有些忐忑,但卻也想,盡力而為!便對丁五道:「師兄,請你教我。」丁五傳了他躡空法的口訣,倒也並不煩難,又對他道:「你伸出手來。」韓一鳴左手已握成了拳,便伸出右手來,丁五道:「我將靈山的引路符放在你的手心,你沒了寶劍,無引路符回不來的。」將手指在他右手手心一點,又道:「我不會寫字,但五師叔替我寫了幾個字,我將它貼在你的手背上,你危急之時,將手握成拳,手背對外,可以抵擋一回。」韓一鳴點了點頭,看看左右手,伸出右手來,丁五道:「手背向上。」他連忙將拳心翻向下方,手背向上。丁五伸出他肥厚的手掌,在韓一鳴手背上一按,便收了回去。韓一鳴已見手背上隱隱有幾個字符,轉眼無蹤。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5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四、想


  丁五道:「師叔說只能用一次,師弟,你可要小心了。可不要使空了,反倒……」韓一鳴道:「師兄請放心,我理會得。不到萬不得已,時機適合,我都忍著不用。」見師兄鄭重其事,知他是為自己擔心,不能帶寶劍前去,若是遇上了別有用心的同道中人,自己就只要吃大虧了。也不願他如此擔心,故作輕鬆地道:「師兄不必擔憂,難說我連用都不必用便回來了也說不定。」丁五道:「但願如此。」說畢這話,丁五道:「師弟,你跟我來。」他邊說邊就伸出手來,拉住了韓一鳴手臂,另一隻手在二人面前一推,韓一鳴只覺寒風撲面,眼前有星星點點的白點飄過,定睛一看,是雪花,丁五向前邁出一步,韓一鳴也跟著邁出去。
  眼前一暗,身上寒冷無比,韓一鳴已站在了一座尖直矗立的雪峰前。刀鋒一般的雪峰尖端,直指著天空。這是靈山禁地,韓一鳴一眼便認出來了,回頭一望,身後是一道蒼涼的山脊,將靈山分成了兩半。丁五彎下腰,伸手在雪地上劃了一道,伸手一指那一道雪線的前方,道:「一鳴,你去罷。紫裳前輩在等著你呢。」韓一鳴定了定神,道:「師兄,那我去了。」抬腿跨過那道丁五劃出來的線。

  他跨過白線轉回身來,身後的丁五已不知所蹤,身後有一座雪峰,也如刀鋒一般直指天空,但卻比靈山禁地的雪峰要小得多了,他來到了紫裳的小屋!韓一鳴回頭一看,前方一片空茫,除了一望無際的雪景,再也沒有其他。

  韓一鳴正要開口叫紫裳,眼前一花,紫衣紫眸的紫裳已站在了他的面前!紫裳眉稍高高挑起,面帶怒氣,冷冷地道:「你來做什麼?竟然敢闖進這裡來!」韓一鳴知她喜怒無常,說不定何時便翻臉了,道:「前輩,我逢師門之命前來,因擔憂路途之中會有意外,因此沒以平常的方式前來,而是直闖了前輩的禁地,還請前輩見諒。」說著,伸手入懷,取出那個小小竹竿,向她遞過去。

  紫裳一見那竹竿,便愣了一愣,卻不立刻伸出手來接過,滿眼狐疑地看了韓一鳴一眼。韓一鳴道:「我掌門師兄有……」話未說完,耳邊已傳來敲門聲,有人聲道:「紫裳道友,故友前來拜訪,懇請道友開門見面。」韓一鳴即時縮口,看著紫裳。紫裳伸手身著雪峰一指,韓一鳴心領神會,拔腿便向著雪峰後面奔去。這雪峰比靈山的雪峰,小太多了,他不多時已跑到雪峰邊,雖說身上冷得不堪,動作卻是一點不慢,轉眼已跑到了雪峰之後,從雪峰邊緣探出頭來。

  紫裳素手一揮,那茫茫雪地已成了一片茸茸綠地,雜花遍地,處處春意。而雪峰,幾乎被包裹在了迷離的雪霧之中。她苗條的背影已站在了綠地之上,韓一鳴聽她道:「是哪位道友大駕光臨了,請進。」只見一個人影走入了紫裳草木芬芳之地。

  韓一鳴努力想要看個分明,卻是不便太過伸出頭去,風雪迷茫,看不分明。只聽那人道:「紫裳道友,別來無恙呀!你這裡真是洞天福地,真令人流連忘返呀!」只聽紫裳的聲音淡淡地道:「吳道友,你從前進來過麼?怎地我不記得?」韓一鳴一聽這個「吳」字,想起來了,此人乃是吳靜軒。吳靜軒與韓一鳴少有交道,因而韓一鳴初聽他的話聲,辨不出來是誰。但畢竟也是見過了,聽他說過兩句話,因此加上他的姓,便想起來了。

  他自雪峰邊緣伸出頭去,只能看見兩個模糊的影子,倒是靜心聽倒能聽到不少。只聽紫裳道:「道友貴足踏我賤地,所為何來呢?」吳靜軒道:「一來是來拜望道友,二來嘛,這個咱們慢慢再說。道友,你這裡異樣草木甚多呀,只怕是仙蘿靈草都有罷。我也很喜歡蒔花弄草,若有時機,向道友請教請教,也好將我那樣的亂草,整治得有個樣子。」紫裳不為所動,道:「道友若來意不是為了這個罷!這點小事,道友只須招喚一聲便可,何須親自降臨呢?」

  吳靜軒笑道:「道友說哪裡話來,你向來離群索居,不與我們這些俗人通往來的。素無往來,我怎有這個顏面用這些小事來叨擾呢?」紫裳不予回答,吳靜軒也不出聲了,韓一鳴自雪山後方探出頭來,努力向前看去,依舊看不分明。正向外探出身去,忽然身後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襟。韓一鳴回過頭來,只見身後一個小小人影,晶瑩透明如紫水晶般的少女,正拖著他的衣襟。

  是他曾在紫裳屋外見過的那個少女,韓一鳴正要說話,那水晶一般的少女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韓一鳴知她不欲自己出聲,也不欲自己露出身去,只得縮身回來,按捺性情聽他們到底說些什麼。

  紫裳卻不言聲,似乎那吳靜軒來與否她並不在意,便是他來到面前了,也不想與他有什麼可說的。吳靜軒也是半晌不出聲,韓一鳴猜測他定然有不便開口的言語,因此才遲遲不語的。果然過了陣,吳靜軒咳了一聲道:「道友獨自在此清修這些年,也是難得,著實難為道友了。」紫裳依舊一語不發,吳靜軒歎了口氣道:「道友,你這些年了,就不想重返靈山麼?」

  半晌,紫裳才道:「這是我之私事,何必勞道友掛心呢?修行是什麼,回與不回又有什麼差別,難不成在這裡便不是修行了?」韓一鳴是見識過她的古怪的,她的孤僻也就不在意料之外。卻聽那吳靜軒道:「唉,紫裳道友,你這樣苦著自己又是何必呢?不如我來為你找個開解的法子,如何?」紫裳似是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吳靜軒道:「實則道友可曾想過,再回你靈山去修行,比之在這裡,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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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6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五、不盡如人意


  紫裳冷冷地道:「道友莫非不知,我早已不是靈山的弟子,也不願意再與靈山有何瓜葛,才會獨自在此地修行的。靈山便是比此地強上百倍,我也不去。」
  吳靜軒笑道:「道友何必如此狷介呢?凡事總有個了局,從前你在靈山,不過是名弟子。現下你要是上靈山去,便是靈山的……」他後面的幾個字忽然止住了,不說下去。紫裳道:「那個師尊麼?我也不屑於當!」吳靜軒笑道:「道友真是……這樣對道友說罷,靈山如今那掌門,也能稱之為掌門麼?聽說是靈山上最不成材的弟子,來當了這個掌門,甚而他連字都不識。豈不是要毀了靈山麼?我也不知無方道兄是作何想法。靜玄道兄又不足以擔當掌門,趙浩洋與白櫻二位道友,也不想當靈山掌門,那紫裳道友為何不去將這個掌門拿來自己擔當呢?」

  紫裳默不作聲,韓一鳴聽得愣住了,身上也不覺冷了,只是全神貫注聽他們說話。過得一陣,才聽紫裳道:「道友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果真是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已說過靈山與此並無不同,況且我早已不是靈山弟子,靈山的掌門究竟如何,也輪不到我來擔心!哪有替別人擔心的?我便不做這樣的事!」吳靜軒道:「紫裳道友,你雖離開了靈山,但你……」紫裳已搶著道:「道友既知我離開了靈山,為何還要用靈山的事來與我糾纏不休呢?靈山與我何干?」

  她這幾話已然十分冰冷,韓一鳴可以想知她面上是何樣神情,她若是喜樂,韓一鳴還不能想出他是何樣,但她發怒,他卻能想個大致差不離。畢竟他見她發怒的次數已不少了。只聽靜了一會兒,吳靜軒笑道:「紫裳道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靈山的過往你都不關心了,你的修為早該與靈山脫離了,但你的靈竹竹節為何還是碧綠的,你以為我不知曉麼?」韓一鳴吃了一驚,紫裳的事,這吳靜軒為何知曉得如此清楚?只聽紫裳勃然大怒:「靜軒道友,你可不要胡說亂講!你知曉?你知曉何事?」吳靜軒笑道:「紫裳道友,你若與靈山全無往來了,你的靈竹竹節早該枯萎了才是,那可是你靈山弟子的印信。」紫裳冷冷地道:「我懶得與你多說,你看看這個!」

  韓一鳴不知她給吳靜軒看的什麼,正在猜測,便聽吳靜軒道:「咦,這個如何變成黃色了?」只聽紫裳冷冷地道:「你何時看見它是綠色的?你自何處看見它是綠色的?」韓一鳴心中一動,伸右手入懷裡一摸,本來已揣入懷中的竹竿不知所蹤,難不成紫裳無聲無息便拿了去麼?也想伸出頭去看上一看,卻是看不分明。只聽紫裳冷冷地道:「靜軒道友,你是聽信了何人的謠言,說我的靈山印信還是碧綠?」吳靜軒微有些尷尬,笑道:「紫裳道友,此事不必太過放在心上罷。我,我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紫裳冷冷地道:「現下你親眼看到了,該死心了罷!」吳靜軒道:「既然紫裳道友不再是靈山弟子,那靈山掌門一事……」

  紫裳冷冷地道:「靈山掌門一事,休要再提,我與靈山再無牽涉,靈山之事也與我無關,道友要做靈山的掌門,只管做去,來與我說作甚!」吳靜軒乾笑兩聲道:「紫裳道友,此事還請你三思,不論何時,你想要做靈山掌門,我都鼎力相助。咦,那是什麼?」韓一鳴背後忽然被人用力一扯,原來他聽得出神,不知不覺將身子向外探出,想必是被吳軒看到了。他好歹也是幾百年修為,看到自己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聽紫裳道:「道友說的是何物?」吳靜軒道:「雪山之後,我隱約看見一個影子,道友,你這裡還有埋伏麼?」韓一鳴心知他看到的這個人影便是自己,正想計策,便聽紫裳道:「哦,那是我的弟子。靈心,出來見一見這位前輩。」韓一鳴身邊一個那個少女的影子站起身來,她一隻晶瑩透明的手指對著韓一鳴搖了搖,如一團紫霧一般,飄出去了。原來她叫靈心!可是紫裳怎會給她的弟子取名叫靈心呢?師祖不是叫做靈空麼?按理來說,弟子輩都該避諱,不該再在名字中有「靈」這個字的。雖說師祖未必在意,但弟子總該有所避忌。靈心越過茫茫白霧,到前方去了,她不是走出去,而是飄出去的。韓一鳴小心翼翼往後縮了縮身子,將自己藏得嚴密些。

  只聽吳靜軒驚道:「這是紫裳道友的弟子麼?當真與眾不同!嘖嘖,真是奇異,這樣的弟子,道友是從何處收來的,真是奇妙,任是誰都想不到!」紫裳不置可否,只是道:「靈心,給前輩見個禮。」吳靜軒道:「不敢當,不敢當。紫裳道友,真有你的。你若是要當靈山掌門,只須一聲招呼,貧道是水裡火裡都會前來相助的。」紫裳冷冷地道:「道友不必說了,我不願再與靈山有甚瓜葛了。」吳靜軒道:「也是,道友給弟子取名為靈心,唉,是了,取與自己師輩同字之名,多少是與師門不兩立了。貧道知曉了。這便告辭,不再打擾道友的清修了!」

  他告辭而去,韓一鳴哪裡還按捺得住,跳起身來,便向外跑。忽然眼前一亮,那層迷霧已被紫裳揮得無影無蹤,她面色沉鬱,正看著韓一鳴。韓一鳴早已看到她素手中的竹竿,已然沒有了他拿來時的碧綠,而成了蔫黃,正是離枝已久的色澤。忍不住道:「師叔,你……」

  紫裳道:「我早就不是你師叔了,你也不必叫我師叔。」韓一鳴聽她話中之意,真是百味俱全。這位師叔,最早離開靈山,她的心卻一直在靈山之上,她之所以會這樣對靜軒道人說自己與靈山再無瓜葛,乃是為了讓他不再勸誘她做靈山掌門!韓一鳴輕輕歎了口氣,凡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紫裳的事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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