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41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7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六、跟


  過了片刻,韓一鳴伸出左手,道:「師叔,這個是給你的。」紫裳對著他緊握的拳頭看了一眼,韓一鳴的左掌便攤了開來。他掌心起出一縷白紗,紫裳對著那縷白紗微微一笑,輕輕一吹,便將它吹散了。韓一鳴又是意外之極,紫裳這樣是不想知曉其中寫了什麼嗎?只聽紫裳道:「你回去罷,你的事已完了。我不是你的師叔,你也不是我師侄了,咱們不過是路人罷了。」韓一鳴聽著心中卻是說不出來的難過,彷彿這話是紫裳的遺言一般。自他識得紫裳以來,這是他初次叫紫裳為師叔,也是發自內心要將紫裳當作師叔來看待,如同在靈山的師叔們一般無二,但她卻告知他,不是他的師叔了。
  紫裳道:「你回去罷!只是我沒有你師輩們那樣的靈力,我不能隨意送你回去,你自己路上小心。」她此時不再如平時那般喜怒無常,語氣極淡,倒似一個尋常女子了。她若是一頭烏髮,一雙黑眸,也是一個絕代風華的女子!韓一鳴輕輕歎息,只聽紫裳輕輕地道:「為何凡事都要到了千帆過盡,才能看得明白呢?」韓一鳴哪裡敢答,只是低頭站在一邊,過得一陣抬起眼來,她的身影已不見了,只有靈心還站在身邊。

  靈心飄在空中,對著韓一鳴細看,韓一鳴雖說早已猜到它是紫裳的弟子,但聽紫裳親口說出來,還是感觸良多。只聽它自言自語道:「原來我真叫靈心,我都不知我叫靈心。」韓一鳴道:「你從前叫什麼?」靈心道:「這時只有我們兩個,我似乎不必有名字吧。」韓一鳴一想也對,點了點頭,靈心道:「她對我說,有朝一日她當著外人叫我了,那她叫的就是我的名字。她今日叫我靈心,我便覺得這個是我的名字了。」

  忽然聽紫裳的聲音道:「你速速離去,不得在此逗留!」這一下她語氣之中又有了惡狠狠的意味,韓一鳴知她又怒了,便道:「弟子告辭。」恭恭敬敬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施了一禮,轉身已見身後開了一扇門,便退出門來。小屋門「呯」地一聲關上了,韓一鳴只覺心中沉甸甸的,站在原地站了一回,這才轉過身來,向著花田盡頭走去。

  他邊走邊在心裡念著丁五教他的躡空法訣,忽然前方濃黑的天幕之上,有了一點光。如流星一般向著這邊奔來,韓一鳴心中一動,此時他要是向前去,躡空法用得不熟,不會如御劍那般快捷,難說撞個正著。對方若是眼利些,發現他並不難。於是收住腳步,四下裡看了看,不見藏身處,急切之間也及細想,轉身幾步奔到紫裳的小屋後面藏躲,探頭一望,那點流星已來得近了,消失在前方不遠處。果真如他所料,若是前去了,定然撞個正著。韓一鳴摒住呼吸,耐心等待,過得片刻,樹林之中走出一個人來,天花道人!韓一鳴越發藏得密了些,只見天花道人走到小屋前,對著小屋裡道:「紫裳道友,故友來訪,懇請開門相見。」

  只聽屋內紫裳的聲音道:「又是哪位道友前來相見?」天花道人眼珠一轉,道:「怎麼紫裳道友不識得在下了麼?在下天花道人,懇請道友開門相見。」韓一鳴雖是藏身暗處,但瞥眼看到他眼睛一轉,便知此人心中另有了想法。只聽前方天花道人道:「多謝道友容我進門。」韓一鳴不聽他腳步聲響,也不探出頭去,只是耐心等待了一陣,等待天花道人出來離去。

  屋內的聲息傳不出來,韓一鳴再側耳傾聽都不能聽個分明。心中卻止不住猜測天花道人在屋內會與紫裳說些什麼。過得一陣,只聽前方「呀」一聲響,隨即韓一鳴便聽到天花道人道:「紫裳道友,我言盡於此,請道友三思。」紫裳的聲音冷冷地道:「不送。」天花道人會對紫裳說哪些話,韓一鳴也能猜個大致。雖說天花道人給了他一張紙,但天花道人就果真沒有害靈山的心麼?不盡然罷。韓一鳴小心聽了一陣,不聽腳步聲響,也不敢輕易自藏身之地出來,等了一陣,思忖著天花道人也走了,自己不能總呆在這裡,小心翼翼將那躡空法在心中念了一念。她念一回,身上輕了起來,飄蕩在了空中,韓一鳴心喜,又念了幾回,每念一回,身子便飄高一些,多念幾回,他已飄浮在了半空之中,

  韓一鳴看看自己離地面已有十餘丈,便向前奔跑。右手手心裡的引路符亮了起來,在他手心輕盈旋轉。他在空中奔跑,腳下不覺費力,卻是無比快捷。只是這快捷不能與他御劍飛行相比,那可是一瞬間便無了蹤影。這時的奔跑比之平時已快了許多,與風馳電掣相去無幾,但仍舊不能與御劍飛行相提並論。

  他不看前方,對著手心的引路符細看,他飛得不低,不必去看是否會有樹木自身上刮過,樹稍都自他腳下遙遙掠過去了。他一心一意看著手中的引路符,向著靈山飛去。不知飛了多久,身邊總是黑夜,韓一鳴不見前方有靈山的蹤影,正對著手心細看,忽然聽到耳邊有一人問道:「小朋友,你飛這樣快,是要趕著回靈山去麼?」韓一鳴背心頓時全是冷汗!他若是走在地上,有人對他言語,他還不覺害怕,可他此時是飛在半空,還聽到有人對他言語,這驚嚇便不同往日了。

  飛快回頭一望,只見一個人影跟在自己身後,玄色道袍,背上背著一柄劍,手中持著拂麈,卻是天花道人!韓一鳴大吃一驚,他如何跟在自己身後了?自己居然一無所知!一時之間也不及細想,拔腿便向一邊跑開幾步。天花道人如影隨形,跟著他飛了過來,笑道:「小朋友,你這是要回靈山去麼?」韓一鳴打定了主意,便不言語,只是看著他。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7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七、存身


  天花道人道:「我早便看見你了,你躲在紫裳道友的屋後!怎麼,你也是來尋紫裳道友的麼?只不過她已然不將你當成她的師侄了。說來也是,你們靈山已然危在旦夕了,她還老望著你們靈山做什麼?不過她這樣見風轉舵著實讓我意外。我可是知曉,她的碧玉竹從前是碧的,只怕是今晚才枯萎的罷!」韓一鳴越發吃驚,這天花道人好似無所不知,連紫裳的碧玉竹是何時枯萎都知曉,他到底還知曉多少?忽然想起平波道人的七環寶鏡能夠讓他偷窺靈山,這天花道人與他一道,說不定他所知曉的這些,都是自那七環寶鏡之中得知的。忍不住道:「道長自七環寶鏡之中都看到了,那還何必問我?」天花道人笑道:「嗯,你果真是很聰明的。我便是自七環寶鏡之中看到的。只不過平波道兄的七環寶鏡也有不完全之處,那便是這七環寶鏡只能看到些許事物,有許多事物,我想看到的,還不能看到。」
  韓一鳴見自己說穿了「七環寶鏡」他面上毫不變色,可見這老道人全然不以偷窺為恥,便道:「今日我趕著回去,道長若有事,咱們改日再說。」天花道人笑道:「哎,小朋友,你何必這樣急匆匆地往回趕呢?說你聰明呢,你是聰明。說你不聰明,你也的確不聰明。我若是你,我就再不趕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沒個好結果,不如不回去!」韓一鳴看了他半晌,道:「道長之意,弟子不解。」天花道人笑道:「若是趕著回去是好事,你只管趕著回去。不是好事,趕著回去做什麼?」韓一鳴其實早知他話中之意,若是平時,早就遠離這道人了,但此時鳴淵寶劍不在手中,須得小心行事才是。忍了一忍,對天花道人道:「道長之意,那弟子是不回靈山了?不回靈山,卻去平波道長門下寄人籬下麼?」

  天花道人道:「小朋友,看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可不曾說讓你到平波道兄門下去!難不成天下除了平波道兄處,便無別處可存身了麼?」韓一鳴默然不語,雙眼卻緊緊盯著平波道人,防備他即時撲上來,也小心聽他言語之中的含義。天花道人見他不言語了,笑道:「小朋友,天下可存身之處大了,不必非到平波道兄門下去。你若是離開靈山,可是大有去處的!」

  韓一鳴也不接茬,只是聽他細說。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可想過離開靈山?」韓一鳴看了他一眼,還是不出聲,天花道人笑道:「相信你離開靈山,各派都想迎你入他們的派中去。畢竟小朋友在同道之中,口碑極好!」他停了一停,笑道:「小朋友,你可有想去的門派?」韓一鳴看了他一眼,道:「多謝道長好意,弟子不曾想過這些。」天花道人道:「各派都有各派的好處,比如明晰與塵溪山,他們與你們的淵源,便不必我細說了。此處可是一大好去處呀!」韓一鳴一愣,怎麼?靈山與塵溪山也有淵源麼?但面上卻不露出來,這樣的話,不能向之詢問的是便是天花道人與平波道人,去詢問明晰都要好得多。

  至少明晰師兄說出來的話,令人信服。而天花道人說出來的話,韓一鳴幾乎是不敢相信的。天花道人笑道:「嗯,陳如風道友處也是個不錯的去處,並且小朋友,想必你去他處,也是極好的。」他每說一句,便看韓一鳴一眼,韓一鳴不動聲色,只聽著他說下去。天花道人道:「梵山派,也是難得的好去處,不過元慧太過聰明,於你不利。」天花道人又看了他一眼,道:「至於平波道友,可是極希望你能去他處的。只不過去他之處,於你也是不利。」韓一鳴略有些意外,卻依舊不動聲色,站在一邊聽他林林總總數下去,不多時已將所有門派都數了個遍,韓一鳴則一聲不出,只是聽任他一個人說下去。

  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看這些門派我都替你列出來啦,你認為去哪一個門派要好些呢?」韓一鳴淡淡地道:「多謝道長為**心啦,我哪派也不去。我是靈山弟子,如何能去別的門派寄人籬下呢?」天花道人笑道:「嗯,你說的也是,何必呢?只不過如今靈山已然這般……」韓一鳴搶著他的話頭道:「道長,靈山落到哪般境地,都不是我們這些做弟子的寄人籬下的因由!」天花道人笑道:「嗯,你說的是。在別派寄人籬下,終不是個了局,小朋友,你可想聽一聽我的見解?」

  韓一鳴看了看四周,他右手早已捏成拳了,若是天花道人撲過來,他必然會抬手回擊。但面上絲毫不動,道:「請道長指點。」天花道人笑道:「依我之見,在哪一派內進行修行,都是修行。既是修行,不必一定要在哪一派內,自由來去天地間,一樣可以修行。」韓一鳴心中一動,這倒真是個極好的建議,只不過這個想法出自天花道人之口,卻是說不出的怪異,令人不得不留神在意,他似乎還有言下之意。韓一鳴可不認為他會真為靈山打算。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與我也算有緣,做為一對良友,一同修行如何?」

  他的本意終於露出來了,韓一鳴看著他一語不發,早知他也打自己的主意,一俟他說前面那些話時便知他會借題發揮,但不知他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天花道人笑道:「我門下沒有弟子,我也不想著收你為我的弟子,咱們只搭伴修行,你看如何?」韓一鳴哪裡會輕易答應,只是微微一笑,卻不言語,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我可一直當你為友的。你那師兄謝子敏不是也與平波道兄門下的弟子一同結伴修行去了麼?咱們不如也校較仿他們,一同結伴修行。過個百來年,我的修行也有盡頭,到時我將我的修為都盡數加諸於你,你可就不是如今這樣了。我這可都是為你打算呀!」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1:48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八、說服


  他說得極為動聽,韓一鳴聽了微微一笑,這話要是換了別人,沒準真會上當,但是韓一鳴可不會上他的當。他本來不貪圖天花道人的修為,那身修為給了自己便是好事麼?何況給之前還有百年,百年之間,可是事事都說不定的,萬一自己一不留神反被算計了去,那可真是貪心的報應了。天花道人哪知他心中想的這些,笑道:「你看如何?」
  韓一鳴越發留神,悄悄向後退開了些,天花道人道:「小朋友,我不收你入我門下,你也不必寄人籬下,最後還能得我的修為,何樂而不為呢?」韓一鳴知他動了此念,絕不會就此放自己離開,便道:「道長之意,是讓我隨了道長去,從此和道長一同修行麼?」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極是聰明呀,怎地卻於這個上還要想呢?若是換了別人,可是求之不得的好時機呀!」韓一鳴笑了一笑:「那還真要多謝多道長了,只不過,弟子想要回靈山稟報過師門,再與道長一同修行,如何?」

  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這就太泥古不化了。修道講究什麼?講究的就是個徹悟。你何須如此在意別人的想法呢?你只管隨了我去便是了,何必還回去稟告你的師門呢?當機立斷,隨性而行,才是修道人的心思呀!」韓一鳴知他是立意今日要捉走自己了,此時和顏悅色,乃是利誘,利誘不成,便會翻臉。越發小心,低頭作出思索之狀,實則將左右都看過了,也悄悄偷看了自己右手手心,引路符還在手心,雖說不知靈山在何處,但有了引路符,自己便能回去。只不過先要將這道人應付過去。他若是片刻之間翻了臉,自己說不定就要遭他毒手。

  這個時候,自己遭他毒手,便是分薄靈山之力,尤其師父才將武慧傳給了自己。想了一想,看他也是悄悄挨近來,便道:「道長,此事萬萬不可。平波道長處的師兄跟了我謝師兄去,便不說其他,到如今我們都很覺對不起道長。平波道長也頗為不樂,我若隨了你去,到時我師門不忿,前來尋不是,豈不是我害了你?既然道長視我為友,不如跟我回靈山去,當著我師尊們的面,我將此事說個清楚明白,師長們見我意決,想必也不會強留我。如此才是可行之法。我可不能學那杜師兄,最終讓道長你還落個不是。本是好事,倒害得大家都不開心,有何意趣?」

  天花道人想了一想道:「你說的也是,不過小朋友,你這樣說,可是讓我很為難呀。你若是回去了,想必你的師長們是不會放你走的。不如這樣,你隨我去罷!」說著,他手一伸,便來抓韓一鳴手臂!他手指瘦長,骨節突出,如雞爪一般。韓一鳴早有防備,那邊身形微微一動,他這裡已拔腿便跑,自天花道人手底溜了開去。天花道人道:「小朋友,你就跟我去罷。難不成我的幾百年修為,你便不想要麼?」韓一鳴想要說「不想」,卻是不願分心,頭也不回向前急奔。只聽身後天花道人道:「哈,你這點小小伎倆,便能逃得出去麼?真是異想天開了!」韓一鳴想要回身將手背對著他一伸,卻又忍住了。丁師兄再三囑咐,師父給的法子只能用一回,若是一擊不中,自己便失去了還手的機會,也難說便失去了自他手中逃脫的機會,因此不敢輕動!

  他才跑了兩步,已跑出去好遠,畢竟是躡空法,到底輕靈些。他跑了幾步,回頭一望,天花道人的身影依舊在那方,只是夜色濃黑,看不太分明。韓一鳴目力極好,看了一眼,知他還在那方不曾追過來,舒了口氣,天花道人能為如何韓一鳴並不知曉,但這老道人能夠獨自一人活這樣多年,可見他能為便不會小。他回頭看了一看,轉身又跑,跑得越遠越好,如能早早回到靈山,那便更好!他全力奔跑、心無旁鶩,下方的樹木如潮水般後退。

  跑了不知多久,韓一鳴低頭看了看手心的引路符,還在手心閃著光芒,抬起頭來,卻聽耳邊天花道人的聲音道:「小朋友,你靈山離此遠著呢!」乍然聽到這個聲音,韓一鳴只覺背上汗毛都豎了起來,轉頭一看,天花道人就在他身旁。滿是麻坑的臉上,狡詐、得意、嘲諷的神色一應俱全,韓一鳴再次想要出手,卻又忍住了,即便如此之近,也不見得能夠一擊得中。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與我道緣非同一般,咱們這便走罷。此乃天意!你便順應天意罷!」

  他邊說邊向四周看了看,韓一鳴知曉他防備別人出現,心中一動,也不動聲色。天花道人看過四周,笑道:「小朋友,咱們這便走罷。」說著伸出手來,向韓一鳴手臂上拉來!韓一鳴盯著他身後,道:「師父,您怎麼來了?」天花道人手一停,轉頭一看,韓一鳴拔腿便跑,明知此法只拖得一時,但卻是不得不用。當此時刻,能讓他緩得一緩便可。他這裡跑出去十來步,便聽耳邊天花道人道:「小朋友,你險些騙了我!你從前的師父盧月清早已寂滅了,我卻還上你一當。你的師父從此時起,不是別人,正是在下,你這便隨我去罷!」他話音一落,韓一鳴右臂上已是一緊,已被天花道人牢牢抓住了右臂!

  韓一鳴只覺右臂如同被箍住了一般,連半邊身子都麻木了。天花道人笑道:「來來來,讓我看看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韓一鳴知他從來便未相信過自己,此時他要看自己手心之中捏著什麼,是怕自己手心裡捏著兵刃,師兄給的防身之術恰好在手背上,便將手心向上,攤了開來,手心之中一點靈光果然引得天花道人細看,看了片刻之後,天花道人笑道:「嗯,這還真是你靈山的引路符。並無異樣。好,將你的左手也讓我看上一看。」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1:51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六九、反擊


  韓一鳴冷冷地道:「道長,你這又何必呢?」天花道人道:「小朋友,這便是你的不通了。你以為我這是強逼你入我門下麼?你大錯特錯了。你靈山分崩離析在即,弟子叛離,你隨我去,乃是明智之舉。你不論在哪一派門下,大家都要爭搶,不如隨了我去,也還大家一個清靜。」他說得好似韓一鳴已讓各派大打出手,令人為難了!韓一鳴本已要捏拳還擊,但聽到「弟子叛離」四個字,心中一動,道:「難不成我隨了道長去,別派師長便不追究麼?不說別派師長了,便是我師門,也絕不會不追究的。」天花道人笑道:「這,你不須擔心,只管跟我去便是了。他們定然不會前來找我的煩難,小朋友,你便隨我去罷。」
  韓一鳴著實想問出何為「弟子叛離」?便道:「道長,你這樣帶了我去,不正是弟子叛離麼?」天花道人笑道:「不是不是!你這不是叛離,你這乃是隨緣。」韓一鳴道:「可對我靈山師門來說,便是叛離。我可背不起這個罪名。」天花道人笑道:「唉,你說起這個來,本來是我知曉一些你們都不知曉的事故罷了。你們靈山弟子中……」他忽然止住了,向韓一鳴一笑:「小朋友,你很機靈呀!想套問我的話!唉,只不過此事,我不便與你說。我怎能說他人之事呢?何況此事不是什麼好事!」韓一鳴知他詭詐,有些疑他是要用這個借口前來騙自己,便道:「道長不說也罷,反正道長也是信口說來哄我的!」天花道人另一手指了他笑道:「小朋友,你是說我信口胡謅了?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看到了你看不到的事實呢?此事如今已與你無關了,讓別人也分一羹罷,我可不想大家都沒好處。你隨我去了,也就不必過問了。走罷,是時候了!」

  說著,便拖了韓一鳴向一邊去,韓一鳴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來了。也知他是定要搶了自己去的,便道:「道長,我師父來了!」天花道人頭也不回,對著韓一鳴笑道:「小朋友,將來你師父可就是我了,你早些叫我兩聲師父也是該當的。」韓一鳴見計不售,左手向著夜空中一指道:「師父,快來救我!」

  天花道人笑道:「你一次騙我不著,還想騙二回麼?你師父早已寂滅無蹤了,你還想騙我回一次頭麼?哈哈,只怕你騙不著!你可知道友所在之處,是有靈氣的。我能看到這靈氣,便是背對著這靈氣……」韓一鳴見他得意非凡,右手略有鬆動,向上一抬,天花道人只當他要掙扎,拉著不放,韓一鳴右手抬起來,對著他的麻臉,大叫一聲:「師父救我!」手用力捏拳,手背之上如被刀割般疼痛,一道寒光自他手背直刺出來,正刺在天花道人臉上!

  天花道人哪裡防得到他是這樣回擊,看他無計可施,又不曾帶得兵刃,已無還手之力了,得意萬分,防備不免鬆懈,被那道寒光正打在臉上!韓一鳴眼前寒光閃過,右手已自天花道人手中脫了出來,只聽他長聲慘叫,身子向下落去,只怕打得不輕。韓一鳴不敢逗留,立時拔腿就跑,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他頭也不回,生怕天花道人再追上來,跑了一陣,回頭一看,身後並沒有天花道人的影子,但天花道人要追上來只怕也是無聲無息便追上來了,不敢掉以輕心,轉身又跑,看著手心裡的引路符,直奔靈山而去。

  這一跑跑了大半夜,但直至他回至靈山,都不曾再被天花道人跟上來,韓一鳴不得不佩服師父的法術厲害。到了靈山,才將提到咽喉的心放下來。站在翠薇堂前這才向著自己的右手手背看了看,月光之下,手背之上一道白印,看來是法術留下的痕跡,有了這法術,自己才能安然回到靈山來。韓一鳴定了定神,看看月已偏西,正要回屋去,翠薇堂的門「呀」一聲開了。丁五站在門前。

  丁五對他道:「師弟你回來了!」韓一鳴點了點頭,丁五道:「回來便好!我看著師弟不曾回來,著實擔心,回來便好!」韓一鳴道:「師兄放心,我回來了。」丁五道:「師弟,你將引路符交與我。」韓一鳴走上前去,攤開右掌,丁五收了引路符,道:「你手背上師叔給的法術用過了!」韓一鳴道:「啊,是的。」丁五也不再問,只道:「師叔的法術,當真是出色的。」韓一鳴雖不知那一擊會讓天花道人怎樣,可是自己卻真是因了這一擊逃脫出來的,便點了點頭。丁五道:「師弟,你早些回去歇息罷。」韓一鳴也著實累了,告辭而去。

  回到靜心院,院內黑沉沉的,韓一鳴摸黑回來到屋前,正要推門,門開了,顧清泉提著刀、劍出來,顧清泉見他進來,只道:「師弟,你累了罷,快去歇息。」韓一鳴道:「師兄,你這是……」顧清泉道:「我去採集靈氣,你好生歇息罷。」他絲毫不以韓一鳴深夜外出為意,甚而都不問一句,自韓一鳴身邊擦過,便出去了。韓一鳴走入屋內,稍事收拾,卻是全無睡意,在床上對著手背細看。天花道人不會被那一擊便嗚乎哀哉了罷?韓一鳴手背之上,那道白印橫貫整個手背。那一下快得韓一鳴全然都沒看分明,天花道人便已跌下去了。韓一鳴倒不可惜他受傷,這人心裡想的什麼,他全然明白。這道人便是想趁機將自己擄走的,至於什麼他的弟子,不過是他的利誘之辭罷了。難說將自己騙去了,尋個時機也將自己吃了,也說不定。

  他看了一陣,到底是奔了大半夜,不覺朦朧起來。朦朧之中,只覺自己走到一處,一個渾身是血的道人正對著一人大罵:「你殺我派中所有師兄弟,你當我便會放過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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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2:00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零、助


  韓一鳴聽著這聲調頗有些廝熟,竟似是平波道人,便走上前去,只聽那人道:「凡事有因必有果,你不要本末倒置。殺了又如何?莫不成是我讓你們殺了,你們便心滿意足了?」韓一鳴向這人面上看去,那人面目便模糊不清。韓一鳴心中奇怪,越是看不分明,越是想要看個分明,索性對著那人面上細看。
  忽然只聽平波道人對著自己罵道:「你也來了,也是想來殺我的麼?我不要這命了,讓你們殺了便是!」韓一鳴忍不住道:「你少上靈山來討不自在,我看你是長輩,給你一二分薄面,你自己不要這薄面,我也不想替你留著。你何時不想活了,來我碧水寶劍上將頸子一橫便了事。你當我怕你這樣尋死覓活麼?」話雖是自他口中說出來,但聲音語氣卻不是他的。只聽自己接著道:「你再上我靈山來尋死覓活,可要留神我不給你留薄面了。快快離去!」

  他身邊那人看不分明,但平波道人卻是看得甚是分明,他身上染著血,滿臉都是憤恨,韓一鳴對著平波道人細看,只見他滿臉都是深深的怨恨,眼中的凶光直透到人心裡來。過得片刻,只聽身邊那人道:「平波道兄,你速速離去罷。凡事不可太過,你若是要急著與我過不去,於你可是不利。我讓你上靈山來說話,可不是讓你來尋釁的。」平波道人滿臉紫脹,怒道:「靈空!你記著,終有一日,我要讓你……」

  說到這裡,平波道人收住話頭,轉身離去。韓一鳴聽他叫身邊這個「靈空」已知此人是師祖,忍不住轉身向師祖面上看去,忽然想起自己不知在何處也見過師祖的,正在細想,忽然師祖不知所蹤,韓一鳴大叫:「師祖。」想要追過去,耳中聽到的卻是:「師父。身子一動便睜開了眼睛,正看見自己住的屋頂,夢醒了。

  韓一鳴坐起身來,天早已亮了。陽光灑滿外面的院心。窗外的只有兩、三位師兄,正在院心說話。韓一鳴心道:「難不成我看到了五師叔的從前看到的過往麼?」正在想著,忽然頭上眼前昏暗起來,抬頭一看,碧空、陽光都無蹤了,上方的天空烏雲滾滾,靜心院中刮起了旋風,韓一鳴呆了一呆,立刻將放在桌邊的無色無相寶劍抓起來揣入懷中,青龍來了!

  他提著鳴淵寶劍飛奔出屋,只見無數師兄都急奔入院來,而本來在屋內的師兄們則提著各自的兵刃往外奔去。要去面對靈山這最大的意外與危機。韓一鳴這裡才跑出院來,便見下方翠薇堂方向已有大團烏雲凝聚!師兄們都向著那烏雲之下跑去,韓一鳴也向下奔去,忽然背心一緊,回頭一看,背後無人,心中卻有個聲音道:「一鳴,你到我這裡來。」這是大師伯的聲音!韓一鳴看了看翠薇堂前的烏雲,召出鳴淵寶劍來,師兄們都向下方奔去,而他卻向著上方的聿喜飛去。

  烏雲低沉,聿喜早在烏雲之上了。韓一鳴要到聿喜之上,便要穿過烏雲,他穿入雲中,已覺身上面上有火辣辣之感,衣裳拂動中,聽得到「辟啪」聲響。但韓一鳴哪裡顧得上這些,只是向上飛去,轉眼已飛到了聿喜之上。站在這裡,烏雲幾乎瀰漫到了腳下,那小屋在烏雲之中,看上去越發遙遠。韓一鳴向著小屋奔去,奔到不能再前行之處,抬起右手,在前方一觸,已站在了小屋內。

  小屋內並非只有大師伯一人,丁五與趙浩洋都站在屋內。秦無方坐在蒲團之上,對韓一鳴道:「一鳴,你來了!」韓一鳴道:「大師伯……」後面的話又忍住了,大師伯絕不會不知外面情形,不必自己說出來。秦無方道:「嗯,我就等你來了。」說畢對丁五招了招手:「丁五,凡事你都想明白了麼?」丁五道:「師父,弟子早已想明白了,這些日子來,想法便不曾變更過。」秦無方點了點頭道:「那,你先下去罷。你是一派之長,須記得時刻站在師兄弟們前方。」丁五道:「是。」站了片刻,轉身走出小屋去了。

  秦無方看著丁五出去了,轉而對趙浩洋道:「師弟,你也打定主意了?」趙浩洋道:「師兄,我沒那麼多想頭。」秦無方道:「那好,師弟,要我助你一臂之力麼?」趙浩洋低頭想了片刻,道:「以我的修為,恐怕不能持久,師兄若是願意助我,我便能多持續些時候。」秦無方道:「好,你來,我以我的修為助你一臂之力。」趙浩洋也不稱謝,直接走上前去,秦無方緩緩閉目凝神,二人都一動不動了。

  韓一鳴心急如焚,外面不知亂成何樣了,青龍在翠薇堂前不知會鬧成何等樣,這裡師父師伯卻都寧心靜氣,急得韓一鳴險些要出聲提醒。但想大師伯定不會視靈山的安危如無物,又忍住了,強忍著在一邊候著。忽然秦無方睜開眼來,他雙眼一睜開,一道靈光便自雙目漾出來,直至將全身都籠罩住了。他緩緩地道:「以我之靈,束你之形,靈氣不散,骨氣不散。」說著抬起手來,輕輕在空中點了幾下。

  他手指每點一下,都點出一點白光,手指移開之後,那點白光依舊凝聚。秦無方幾下點完,對著那幾點白光一吹,幾點白光對著趙浩洋飄過去,落在他的肩頭、手肘、膝蓋、足踝之上,那幾點白光落在趙浩洋身上,轉眼便沁入他體內去了。趙浩洋道:「多謝師兄。」秦無方道:「你別忙,我還須給你留一點封印。」趙浩洋便走上前去,秦無方右手指甲在左手拇指上一劃,鮮血冒出,韓一鳴不知師伯與師父要做什麼,只在一邊呆呆看著。秦無方左手拇指在趙浩洋額頭上一按,便收了回來。趙浩洋額頭上多了一個血指印,但片刻之後,那血指印也沁入他額頭之上的肌膚中去了,再也看不出來。趙浩洋道:「師兄,我先下去了。」秦無方微微一笑:「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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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一、問


  韓一鳴看著師父去了,心中說不出來的不安。雖說大師伯做的事情自己全然看不明白,卻也知曉大師伯與師父是為靈山的將來打算了。忽然聽大師伯道:「一鳴,你要記好那個封印。」韓一鳴愣了一愣,道:「是,師伯。」秦無方道:「你師父頭上那個封印,你可要牢記。將來你可要憑著它認人的,封印不散,靈氣不散。這個封印,將來供你驅策!」韓一鳴嚇了一跳,忽然覺得這話語之中意義多多,一時說不出話來。秦無方道:「嗯,一鳴,你來,我也有句話要問你。你可會跟隨你丁師兄,一直扶持他?並且聽他差遣。」韓一鳴道:「大師伯,弟子一直跟隨丁師兄,唯師兄馬首是瞻,絕不會讓丁師兄獨自一人面對難關的。」秦無方道:「好,那你也來接受這個封印罷。」韓一鳴嚇了一跳:「大師伯,弟子怎能接受大師伯的封印,請丁師兄前來接此封印只怕更加適合。」秦無方道:「嗯,你也是好意,只不過我須得告知你,這個封印於你來說不見得是好事。有了這個封印,你將來更好扶持你丁師兄。」韓一鳴瞬間明白,接受了師伯的封印,是要好好扶持丁師兄的。便道:「大師伯請放心,我一定好好扶持丁師兄,永不背棄。」秦無方道:「我都知曉,來罷。」左手在自己右手的拇指上一劃,便
  秦無方微微一笑:「你真是個好孩子。來,我也有東西給你。」韓一鳴走上前去,秦無方伸手拿出一個小小包裹來,韓一鳴已看到其中有兩截焦木,正是那柄紫桃木劍的殘片。秦無方道:「這個本是你的物件,你先前走得急,不曾帶在身上。」韓一鳴接過來,卻見包裹之中還有一本冊子,正是掌門秘書。秦無方道:「一鳴,此物與無相寶鏡一般重要,片刻不可離身。你不得再將它扔在一邊。」韓一鳴奔出來之時,拿的皆是兵刃類物事,確實不曾將掌門秘書帶在身上。接過來束在腰間,道:「弟子記住了,從今往後,不讓此二物離身。」

  秦無方笑了笑道:「嗯,交與你我甚是放心。來,來,來,你隨我來,我們還有一樣物件要去取。」說著站起身來,便向門邊走去。韓一鳴跟在後面,忽然秦無方回過頭來,對著屋內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輕聲道:「師父,你老人家為何不讓弟子知曉呢?但凡我都知曉了……如今我是都知曉了,可……唉!」韓一鳴抬起頭來,只見大師伯輕輕搖了搖頭,對著他身後的小屋看了一眼,目光忽然凌利無比,一伸手拉住了韓一鳴的手臂,邁步出去,二人轉眼便站在了空中。

  屋外的烏雲比之先前更加濃了,並且整個天空之中,雲浪湧動。韓一鳴先便向著翠薇堂看了一眼,翠薇堂上方的烏雲之中,已有了閃爍不停的雷電,韓一鳴深深吸了口氣,正要過去,忽然聽大師伯道:「一鳴,趁此時刻,咱們快走。」韓一鳴愣了一愣,快走?這是何意?但他身子已被秦無方帶著飛向一邊,轉眼已來到幻境湖上方。幻境湖邊,依舊是滿目瘡痍,令人一看在眼中,都心中難受。韓一鳴忽然見一隻隻小小白馬沒入湖邊的草叢之中,它們也都嚇壞了,都是那樣膽小的靈物,只怕都躲在尚且完好的樹木之下瑟瑟發抖。秦無方對著幻境湖看了一眼,伸出手去一拿,韓一鳴已見大師伯手中多了一面小小銅境!那面銅鏡極小,甚而只有大師伯手心那樣大,卻是晶瑩奪目。

  若不是上方閃過一道銅鏡光澤,韓一鳴幾乎不知這是銅鏡。它遠遠看上去,好似明珠一般閃閃發光。那光澤卻比珍珠不知明亮了多少倍,連握在手中,光澤都會自指縫之中溢出,令人注目。韓一鳴不禁心道:「這是何物?」但當此時刻,哪裡還來得及細想,秦無方將那塊晶瑩明亮之物往他心中一塞,低聲道:「你揣好。」韓一鳴正要向懷內揣去,手中那物件卻不見了蹤影,大吃一驚,連忙道:「大師伯!」秦無方已向著翠薇堂前趕去,頭也不回。韓一鳴直追上去,只聽大師伯的聲音在他心中道:「好孩子,你不必擔心,此物不會丟失,它會隨著你的。只不過你要受累了!」

  韓一鳴莫名其妙,但大師伯已然囑咐過了,便不再問,轉眼,二人已趕到翠薇堂前。靈山弟子都站在了翠薇堂前,丁五站在靈山弟子的最前方,他身邊站著趙浩洋與白櫻,司馬凌逸等大弟子都站在他們三人身後。韓一鳴落在地上,只覺上方一陣陣旋風,吹得衣襟飄拂。天空中的烏雲已成漩渦,轉個不停,韓一鳴無端便覺背上有了重壓,似是背上了一塊大石一般。

  來了。韓一鳴定了定神,翠薇堂前的碧玉竹已然不在了,不知被移到了何方去。他們站在空中,先就讓人覺得不安。只聽一個聲音道:「靈山掌門,你們可想好了?尊者是念著當日與靈空的情誼,因此再三延遲。若是再不交出那孽物來,可不要怪我們不念舊日之情了。」他聲音並不高亢,十分冷靜,卻是令人十分不快,韓一鳴定了定神,抬頭看了它一眼。它還是一如既往的飄逸出塵,潔白得如同皎潔的月光一般,但卻也越發森冷,令人有些恐懼,想要離得遠些,卻是不知該如何遠離。至於離得近些,似乎靈物便是高於世人的,永遠卓而不群,近些對他們則是一種褻瀆!

  只聽丁五道:「尊使請聽我說,它早已離了靈山,不知所蹤了。我如何交得出它來?」那白龍道:「那就休怪我無情了。」它言語之中全然沒有絲毫波動,但韓一鳴已驚覺四周已殺氣四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鳴淵寶劍。他看了看前方,輕輕挪動,若是白龍真對丁師兄下手,他是定然要攔在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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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二、承擔


  忽然只聽秦無方的聲音道:「尊使請稍慢!」白龍向他看了一眼,道:「秦無方,你有何話?」秦無方道:「尊使請息怒,我這弟子雖是靈山掌門,但靈山過往,他是俱不知曉的。」白龍冷冷地道:「我便知你要如此說!他是靈山掌門,怎能對靈山的過往全然不知曉呢?」丁五道:「尊使,我這弟子入靈山入得甚晚,又資質魯鈍,當上靈山掌門,也不過是因他心地渾厚罷了。至於逍遙的去向,他是一概不知的。請尊使不要為難他。」白龍冷冷地道:「總不至於你們靈山的物件不見了,做掌門的都一無所知罷?想要在我眼前推個一乾二淨,那是難上加難!」
  韓一鳴心知今日萬難甘休,白龍本就不是能好言相勸的,預先在心中想千鈞斬。若是白龍一出手,自己便要出手前來擋住。可是以白龍的靈力,自己如何擋得住,無非是搶在師兄之前死罷了!一時之間死到臨頭,忽然心中輕鬆起來。看了看四周站著的師兄,雖說想見無多,這時卻倍感親切。卻聽秦無方的聲音道:「尊使,這不是推卸之語,他確實不知,他一個低輩弟子,如何能夠得知許多事呢?」白龍道:「他是低輩弟子,你總不是了罷,你是想告知我,你知曉麼?」

  秦無方並不言語,只是看著白龍。韓一鳴雖是站在後方,卻忽覺不妙,他甚而能想像大師伯的目光,清澈而堅定。白龍道:「你告訴我,那孽物何在?」秦無方道:「它不在靈山了,尊使不是親眼所見麼?」白龍冷冷地道:「好!你執意不說,是當我們怕你不成?」秦無方道:「尊使,不是我不說。尊使無所不知,緣何不知它在何方呢?」

  一條金龍道:「那我來問你另一個問題,你靈山弟子與金蛟私通往來,你又做何說法?」秦無方道:「想那金蛟是何等靈物,我靈山弟子如何能與它私通往來?我靈山這弟子乃是肉體凡胎,如何能與靈物私通往來?」那條金龍冷冷地道:「此事你瞞得過別人,須瞞不過我。青龍不追究,我們也不放在心上。但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麼?」秦無方依舊不急不徐地道:「尊使,金蛟可是無上靈物,我靈山弟子肉眼凡胎,即便見了,也未必識得。金蛟一心要隱藏行跡,收束靈力,那我靈山弟子修為不夠,便是面對面碰上了,也未必能夠識得。」那條金龍道:「好,你叫你的弟子出來,看看他識得我不識得?」

  秦無方道:「尊使,一介弟子,不識靈物乃是尋常事,請尊使見諒。」白龍在一旁道:「好!你原是靈山掌門,弟子有眼無珠,也是要受懲罰的。」秦無方道:「弟子過錯乃是我不曾做好,這弟子的師父,已在屠龍中消逝,之後全是我教導,是我不曾好好教導於他,尊使若要責罰,就請責罰我罷!我是從前的靈山掌門,便是到了這個時刻,我也可以當著如今的靈山掌門說一句,我是靈山的掌門。現任靈山應不會與我爭這句話的,弟子有事,做師父的都應出力擔當,何況此事與他們全然沒有相關,他們何等修為,能成什麼事?因此凡事都應我一肩擔當,尊使若要責罰,責罰我便可,這些事,與弟子們何干呢?但凡有事,都是我這做掌門的一肩承擔。」韓一鳴大吃一驚,正要搶出來說:「責罰我罷。」忽然心口一緊,如同被人重重捏了一把似的,痛得眼前發黑,渾身汗出,片刻之間虛軟無力,已栽倒在地上。旁邊一人伸手來扶他,卻是顧清泉,只聽顧清泉的聲音如自水底透出來一般:「師弟,你怎樣了?」

  韓一鳴都不及去答他問話,只是看著前方,只聽白龍的聲音道:「你當你是靈空的弟子,我便不敢懲戒你麼?」它每一句話都有著隆隆雷聲,韓一鳴想要說:「你不要怪我大師伯,我來受罰。」卻是只能張口說不出聲來,在師兄師姐們腳邊看過去,什麼都看不到,越發焦急。忽然肋下一緊,已被顧清泉和另一位師兄一同將他攙了起來,韓一鳴還沒有這樣渾身無力過,自他下山奔走之後,身體強健,也不生病痛,此時倒地,真如同被人抽去了渾身的筋骨一般。

  只聽天空中一聲霹靂,一道閃電,剌得人耳中發麻,閃電過後,韓一鳴已驚見前面的大師伯倒在了地上!一時之間,只見前面師兄師姐們都趕上去。韓一鳴也拔起腿來便走,卻是不知哪裡生出來的力氣,幾步已奔到師兄們面前,只見師兄師姐們將大師伯層層圍在其中,中間一層幾位師兄都圍在了大師伯身邊,司馬凌逸正扶著大師伯。

  外面兩層的師兄師姐已都亮了寶劍出來,對著白龍金龍。韓一鳴此時一急,心口疼痛不知所蹤,擠入其中去,只見大師伯面色如白玉一般潔白,滿頭銀絲都發出銀光來,韓一鳴不看則已,一看已覺不妙。也不知這不妙之感從何處而來,但這不安,卻實委自他心底瀰漫出來!秦無方如同一輪明月似的越來越亮,本來一聲不出的司馬凌逸忽然道:「師父,師父,您這是要離我們而去了麼?」韓一鳴只覺一陣陣寒涼自心底而起,忽然大師伯的面上發出耀眼銀光,刺得眾人都不得不轉頭避開,再轉過頭來,司馬凌逸手中只剩下秦無方的一套衣衫!

  韓一鳴憤怒、悲傷、痛楚、怨恨齊湧心頭,轉身召出鳴淵寶劍來,也與眾多師兄師姐們一同,面對著白龍金龍站著。若說青龍殺死已故白龍之時,他還無能為力,那,到了這個時刻,他已不再去想這許多。白龍舉手便殺了大師伯,快得不可思議,也讓人激怒不已!但片刻之間,便冷靜下來,越是這樣的時刻,越不能受情緒指使,韓一鳴冷冷看著前方的白龍,它能在片刻之間便殺了大師伯,也能在轉瞬間便將眼前這些弟子殺個乾淨!事已至此,哪裡還會再想太多,便是被它們一擊而死,也不願束手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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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三、敵


  只聽前面趙浩洋的聲音道:「尊使,我師兄已然獨自承擔了此事,尊使還要有什麼追究麼?」那白龍冷冷地道:「我懲戒了他,看你們可還要護著那孽物!」趙浩洋道:「懲戒得真好!」韓一鳴愣了一愣,即便是悲傷之中,也明白師父說的是反話,轉而看向師父。此是不止他一人看向師父,連同所有的弟子都看向趙浩洋。趙浩洋的性情,人人皆知,他最是耿直,因此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沒人認為他心中所想與別人不同。也沒人認為他真是置秦無方的消彌於不顧,他說的該是反話,讓白龍無話可說的反話。
  趙浩洋道:「你懲戒了我師兄,你可知我要告訴你何話?」他語氣淡淡地,似乎全然沒有波動。白龍道:「好,你要告訴我何話?」趙浩洋道:「靈山弟子,無人知曉你們要找尋的金蛟到了何方?它也是一介靈物,不會與靈山弟子有甚瓜葛的,因此,你便是將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殺了,也無人能告訴你它在何方!」白龍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看著趙浩洋。趙浩洋停了一停,又道:「至於逍遙,它去了何方,若我秦師兄不知,靈山便再無人知曉了。不是麼?它本是靈山上的一介靈物,我師兄便是不知它到底去向何處,也不會連它在哪一方都絲毫不知。但靈山之上,我師兄是唯一看過逍遙前塵往事之人,尊使若是下手輕些,此時我師兄還一息尚存,好歹還能說出個一二來。但我師兄此時已消散得無影無蹤,便是有心告知尊使,也是有心無力了!」

  他自始至終,語氣淡淡,韓一鳴瞬間明白,雖說白龍殺了大師伯看似贏了,實則卻是輸了。並且輸得無以挽回,它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在這時候讓大師伯回來說出一二了。大師伯實則是用自己的命,換回了小乖的命。韓一鳴也不相信大師伯不知曉小乖的去向,畢竟大師伯是靈山掌門,雖說丁師兄也是靈山掌門,但大師伯也同樣是靈山掌門,都是當之無愧的掌門。再者,韓一鳴親眼見過小乖被幻鏡湖中的靈力束縛,它要飛離靈山,沒有靈山掌門相助,是飛不走的。他一直都認為小乖是大師伯放走的,此時更加堅定不移。大師伯是靈山掌門呀,與丁師兄一般,門人弟子的過錯都是一肩承擔的。尤其小乖如同一個孩子,在大師伯眼中,與他們這些弟子一般無二,是絕不會交給青龍的。

  白龍眼中冷光越發冷了,韓一鳴見它頭頂有了一個小小的烏雲漩渦,正在慢慢旋轉,趙浩洋的話,激怒了它。或許它從來就沒有情感,因而對芸芸眾生也沒有憐憫。韓一鳴慢慢拔出鳴淵寶劍來,白龍已殺了大師伯,不能讓他再動手殺了師父。昨日師父對自己說:「或許你只能叫我一聲師父,我只有一次當你師父的機會,我仍要當你的師父。」今日全都成為了眼前事。真是當時戲言身後事,如今都到眼前來。

  忽然眾人只覺身上如被重壓,韓一鳴雖是用力挺身而立,但那壓力,還是壓得他有些站立不穩。抬起頭來,天空之中烏雲濃似黑墨,翻騰得越發厲害了。青龍來了!這個念頭剛自心頭閃過,烏雲之中大放光芒,一條宛若琉璃般晶瑩的身軀,露了一角出來。

  青龍的青蒼色的身軀,雖如琉璃一般晶瑩,烏雲卻不能遮掩。這裡弟子都不再直立,韓一鳴雖是想直身站著,但當不住背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再也不能站得住,不得不跪下來。但他心中卻是著實不願的,看身邊的幾位師兄,也是牙關緊咬,滿面的憤慨,都是不情願的,卻是不得不跪。只有前方丁五與師父、師叔還立著。

  韓一鳴心知白龍無情,青龍更加無情,真要對峙起來,便是死傷無數。但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以細想的呢?只聽白龍道:「好!既然你靈山不知孽物的下落,那我不再問它的下落。你們自去尋出它來,交與我們總可以了罷?」趙浩洋道:「尊者都不能察覺孽物的下落,我們如何能夠得知?它將靈力收束得你們都覺無跡可尋,讓這些弟子如何去尋找?」韓一鳴深知師父說的對,師父也是不願小乖去死的。但靈山弟子若去尋找,便是與小乖為敵了。同門相殘,用在此事上,也絕無差池!

  白龍道:「你們如何尋到它,是你們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懶得與你們計較,但那孽物,便是找到你靈山只剩最後一人了,也要找出它來!」正說著,韓一鳴猛然聽到身後似有什麼聲息,回頭一看,茫天的白雪,如雪崩一般直捲過來,轉眼已將翠薇堂蓋住了,韓一鳴還未及出聲,皚皚白雪已捲到了身上!但這白雪卻沒將他捲入其中,而是順著他的腳下向前延伸過去,一匹白得耀眼的白馬,披著火光,順著白雪向下走來。

  它的金色蹄足在白雪映照下,尤其耀目,神獸出現!韓一鳴心中說不出的難過,神獸這個時候出來,自然是為了青龍而來,但大師伯已然消散了。它為何此時才出來呢?它若早出來一步,大師伯不就不會消散了麼?一隻蹄足出現在他眼角,那神獸已走到了他的面前。它渾身雪白的麟片,銀光閃耀,渾身上下的火網,流躥不止,它的頭顱也露了出來,鼻頭上大大的垂肉,將它的嘴也掩住了。

  白龍道:「你又出來了,你是要向著靈山與咱們為敵了麼?咱們同為靈獸,要為他們拚殺麼,虧了你還是神獸,落入凡塵了。」那神獸寂然無聲,只是向前走去,它四蹄所到之處,草木生發,鮮花盛開,卻又在片刻之間花落枯萎。明明看著它的四蹄對著眾人踏來,到了面前,卻都不曾踏在身上,而是踏在那皚皚白雪上。韓一鳴深信它踩踏下來,也不會被踩傷的。這神獸對白龍的言語如同充耳不聞一般,也一聲不出,但千萬縷銀絲般的縲鬃與長尾飄動,傳出陣陣「沙沙」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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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四、運道


  神獸徑直走到丁五面前,韓一鳴只見一個白影自地上站了起來,似是神獸前蹄向上舉起,但卻更似是直起身來,那個巨大的影子再次出現,除去指甲金色外,全身都只是一個影子。但轉眼間,它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影子,只不過這個影子不再是虛得如霧一般,而是渾身蓋滿了銀色的鱗片,每一片鱗片都是雪亮!它身形似一個人,但頭部卻是巨大,遠比一個人的頭部巨大多了。韓一鳴仰起頭來,也不能看到它的面目為何?只看得到它腦後長及腰背的銀絲長髮,在風中輕輕飄浮。白龍道:「你是要與我們為敵了?」韓一鳴只見上空全是火花流躥,本來在天空之中四躥的閃電都向著這個巨大的影子上彙集而來!
  一個雷鳴般的聲音道:「我不與你們一般見識,你們快些退開!」隨著這話,眾人眼前都是一黑,再能望見,天空中一個青黑色的龍頭已自烏雲之中伸了出來。一對金色的犄角,兩隻金光燦然的眼睛,已將四周都照亮了,烏雲之中,兩點金黃一映,將烏雲映得越發濃厚起來。下方眾人都呆呆望著,直到這聲音傳出來,才明白過來似的。只聽趙浩洋道:「都回翠薇堂內去!」韓一鳴愣了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適才那個聲音是青龍的聲音,他曾聽這個聲音對著白龍怒吼過。這個聲音出來,震得人眼前一陣陣發黑。韓一鳴知曉靈山這許多人,都是青龍不屑於一殺的。殺了靈山這些人,只會讓青龍落了下塵,青龍,還是不願意落下塵的!大師伯曾經說過,靈物是不落下塵的!

  但猶是趙浩洋說了讓眾人都退去,眾人都還是呆呆立在原地,沒人挪動。趙浩洋轉頭來,大喝一聲,人人心中都是一聲巨響。人人都回過神來,原來神獸相鬥,人人都不曾見過。之前眾人已然見過白龍、金龍與這神獸相鬥,雖是三條龍斗這一神獸,數目上佔了上風,但真的鬥起來,卻是絲毫上風都佔不到。靈山弟子都如韓一鳴一般存了個心思,想看一看神獸相鬥到底是何等模樣?再者,靈山上的神獸現身出來,靈山弟子自然想站在一邊為其壯聲色,卻全然忘記了一點,上方是東方之主與它座下三龍,前方也是一個上古才有的神獸,這些弟子站在此間,全然無用。除去當墊背替死,別處是再也無用。再者跟隨屠過龍的弟子都知曉,這幾個神獸靈獸鬥成一堆,下方眾人就真是螻蟻眾生了,直如灰塵一般死得無影無蹤!

  但這時機也是難遇難逢,因此靈山弟子不是不知利害,而是不願離去。趙浩洋一下喚醒眾人,眾人都明白過來,靈山神獸惹怒了青龍,青龍是一方之主,怎能接受這樣三番四次的被攔阻,要與神獸鬥一鬥了。此時上方的烏雲已如開水一般滾了起來,白龍與金龍都顯出龍身來,而不再是人的形狀,在烏雲內忽隱忽現。青龍的身軀也在烏雲之中,起伏不定。而那神獸的頭顱,雖說看不分明,卻已不再籠罩在雲霧中了,它渾身雪白銀亮的鱗片,亮得耀眼,它渾身披著的火網,被那鱗片一照映,更是閃爍不止。那神獸站在丁五前方,一股旋風帶著尖嘯,自地而起,將它頭頂的烏雲都攪得四散開來,靈山之上的烏雲本來密不透風,但它這陣旋風,卻半那烏雲吹開了一塊,露出上方的藍天來。

  丁五道:「請諸位同門都進翠薇堂去罷,神靈相見,咱們理當迴避!」說著,向翠薇堂走去。在場眾人都站起身來,心知留在此地,無非炮灰罷了,但便是想留下,也留不下來。丁五已然說得再明白不過,神獸靈獸相鬥,肉體凡胎是須得迴避,不能直視的。靈山眾弟子都極想看這一場爭鬥,但也知此為奢望,都站起身來向著翠薇堂內走去,韓一鳴心道:「它們在外面動作起來,這翠薇堂能保住麼?」但見師兄們都進堂內去,便跟著進去。片刻之後,翠薇堂前的靈山弟子都進入堂內,連趙浩洋與白櫻都進了翠薇堂,關上堂門。

  翠薇堂從來便不算寬敞之地,這一下湧入其中來的靈山弟子,少說也有六、七十人。但湧入其中,卻不覺逼窄,人人皆有立足之地。白櫻與趙浩洋一如平常坐在他們素日坐的椅上,全然不以外面的那許多靈獸為意。韓一鳴正側耳傾聽外面聲息,忽然覺著腳下有些晃動,並且頭暈目眩起來,還未出聲,已有幾位師兄師姐倒在地上。韓一鳴大吃一驚,正要伸手相扶,忽然覺得腳下有些飄忽,自己也難站立穩。只聽師父的聲音道:「神獸與尊者互搏在即,我們的翠薇堂移開了,不受其害。弟子們不必驚惶。」

  只聽一位師兄道:「若是尊者與咱們靈山的神獸互搏,咱們如何能免其災呢?」韓一鳴不知是哪一位師兄言語。只聽趙浩洋道:「不能免其災,咱們只能靜等。若是運道好,不被捎帶上,咱們便能存活,但若是咱們運道不好,被尊者或咱們靈山的神獸捎帶上,那只能是各人運道所致了。大家都自求多福罷。」趙浩洋語氣一如往常,全然沒有絲毫驚異狀,甚而沒有語氣起伏,似乎此事於他來說,全然可以不必在意。

  只聽另一名師兄道:「我們不能離去麼?若是此時先離開,讓尊者與神獸……」話未說完,趙浩洋已沉聲喝道:「何出此言?給我出來!」韓一鳴也訝異會有師兄有這樣的想法,向著先前說話處望去,只見一位師兄走了出來,卻並不是一位低輩的師兄,而是一位年長的師兄!這位師兄韓一鳴只是見過,同在靜心院居住,想不識得也難。但卻從未說過話,韓一鳴只知他是位年長師兄,多與年長的師兄們混在一起。而不知這位師兄姓甚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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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五、同道


  靈山之上,眾多弟子,他識得的,便不多。這倒也不足為奇,靈山之上,眾位師兄們多是見過,除卻幾個脾性相對的,別的弟子都不曾說過話,自然識不得。再者,韓一鳴年輕,多與年輕的師兄們來往,年長的師兄們,識得的不多。那位師兄走出來,對趙浩洋道:「五師叔,難不成弟子們說的不對麼?」趙浩洋道:「是你說的,還是你們說的?我只聽見你一人說的,如何認為是你們說的?你們又是哪些人?」那位師兄道:「師叔,非是弟子貪圖性命,弟子也非貪生怕死之人,但神獸與靈獸相鬥,咱們都是草芥,何不先行離去,之後再折轉回來呢?」
  趙浩洋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此時我們離了靈山,靈山必然碎裂,那咱們便再無回來之日了。」韓一鳴愣了一愣,忽然覺天旋地轉,再也站立不住,向著一邊摔了出去。隨著他摔出去,身邊的師兄師姐們也都站立不穩,摔的摔,倒的倒。只有趙浩洋與白櫻,還安如泰山一般坐在椅上,還有就是丁五一動不動站在師祖手書的那幅字旁邊。那幅字發出淡淡光芒,丁五便站在那光芒之中。

  韓一鳴知曉是外面神靈開始爭鬥了,因他還未站起身來,已聽到隆隆雷聲,夾雜著霹靂的巨響,將人耳鼓刺得生疼,翠薇堂的門關上了,但窗戶卻紛紛開了,向外望去,早已望不到平日熟悉的景色了,窗外全是濃雲及滾滾來去的雷電。片刻之後,有數道閃電自直刺進屋來,或擊中木柱,或擊中屋頂,陣陣灰塵、碎片都向下灑開,雖不知神獸在外面鬥成了什麼樣,但從前青龍與已故白龍爭鬥是曾經見過的,已故白龍在眾人前面已是睥睨眾生,但在青龍面前,依舊是不堪一擊。靈山的神獸,雖說看不出有什麼神威,卻與白龍、金龍激鬥,逼退三龍,那這一戰之激烈可見一斑。神獸靈獸皆有開天闢地之力,不知靈山此時成了何等模樣!

  站在翠薇堂內,並看不到神獸靈獸的蹤影,韓一鳴心知師父說的對,此時此刻,不能離開,也不能輕動了。韓一鳴心知此一役後,靈山不再是從前的靈山,必定滿目瘡痍,但只要靈山還在,將來有的是讓它恢復原貌、欣欣向榮的時機。也明白為何師父不讓這許多弟子離開靈山,靈山要離開還不容易麼,飛離此地便是。但離開之後,靈山不再是往日的靈山,他們也便回不來了。師父的意思,便是要守住翠薇堂的。至少這是靈山的一角!

  正想間,忽然聽到有聲傳來:「靈山掌門,我等前來拜會,請容我等進來!」韓一鳴愣了一愣,這個聲音乃是陳如風的!他如何來了?他這樣突如其來,著實令人有些想不明白。韓一鳴向師父與丁師兄看了一眼,丁師兄面上一如既往的寧靜,但師父面上卻有些沉鬱。這聲音說了一回,這邊沒有回應,過不多時,又說了一回。趙浩洋站起身來,道:「陳道兄,我靈山今日不便,不能請你進來,還請道兄速速迴避,以免傷了性命。即便有天大的事,都待改日再行商議罷!」

  只聽陳如風的聲音道:「是趙師弟麼?趙師弟,請容許我等進來。我等前來,便是為靈山今日之事來的。請容許我等進來!」一時之間,韓一鳴看看師父,又看看丁師兄。趙浩洋與丁五神色微有詫異,卻也是一閃既過。韓一鳴再看別的師兄,卻是全然不曾聽見的樣子,連大師兄似乎都對此事一無所知。

  趙浩洋默然片刻,那邊又傳來陳如風的話聲:「丁掌門,趙師弟,我等乃是奉尊者之令前來。此間爭鬥不會傷及我等性命,還請師弟容許我們進來說話。」眾人都愣了一愣,趙浩洋道:「諸位弟子,請起身立好,有客人來了。」一時堂內人人皆意外。當此時刻,還有客來?丁五道:「各位同門,陳如風掌門來了。想必還有別人也一同來了!」韓一鳴站起身來,只見師兄師姐們也都各自在兩邊站好,成夾道之勢,只將翠薇堂內閃了一條夾道出來。趙浩洋默然片刻,道:「有請諸位道友。」他手一揮,碧水寶劍飛出來直插在地上,一道白光之後,一個人影憑空閃現出來。

  韓一鳴早將鳴淵寶劍提在手中了,這個時節,青龍還派了這許多人同上靈山來,真是來者不善,不得不小心提防。他一直未曾將鳴淵寶劍收起,此時越發小心,提在手中,暗自戒備。那人影正是陳如風,他面色凝重,站了一站,道:「趙師弟,丁掌門,我不是獨自一人前來。」趙浩洋道:「師兄不必說了,我已知曉,來了多少位同道,就請他們都來到此間罷。」陳如風道:「好。」轉身對著身後道:「各位同道,既都來了,便來此間說話罷,萬事都說開來的好。」

  他話音落了,一個個人凌空出現,靜軒道人、明晰、元慧以及韓一鳴見過,卻不識得的同道中人,都一一出現。這些面孔,多為屠龍路途之中見過,韓一鳴一時覺得呼吸凝重起來,青龍是非要得小乖不可了!不然不會讓這許多同道中人都來靈山的!最後走出來的是平波道人,韓一鳴一時四處張望,不見天花道人,這兩人似是形影不離,韓一鳴只見二人向來是一同出現的。但此時只有一人出現,不知另一人是否去壞靈山後路了?不得不防!

  翠薇堂內本已站了不少人,此時再來了這些人,頓時便將翠薇堂塞得滿滿地,也怪了,片刻之後翠薇又寬鬆起來,不知是翠薇堂變大了,還是來人變小了,但顯然是來多少人都不嫌多的。只是堂內桌椅不多,只有幾位年長的師長坐下了,其餘如明晰、元慧這樣的年輕掌門,都站在了一邊。至於平波道人,他並不年長,卻也不坐,只是站在一邊。他一出來,韓一鳴便十分警惕,雖是平波道人面上形容一如往常那般令人厭惡,但他的眼中卻有喜色,遮攔不住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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