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49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2:13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六、片鱗絲縷


  若不是當了這許多人面,韓一鳴便要衝口而出,罵他心思歹毒了。但當了這許多人面前,又恰逢這個時節,這話不便輕易出口,一出口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如同知曉了他心中所想,平波道人向他看了一眼,韓一鳴只覺這一眼意味深長。莫非到了這個當口,他還想著將自己弄到他派中去之事麼?當此時刻了,他還有這想法麼?但平波道人的神情便是告知自己,他便是有這想法的。昔日他萬法玄門消失之時,師祖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如今他前來看熱鬧來了!來搶弟子來了!
  韓一鳴深知平波道人若是親眼目睹靈山垮倒,會是多麼的開心如意!心中惱恨萬分,捏了捏手中的寶劍劍柄,平波道人要是真敢在這個時候添亂,他就真敢拚命!他牢牢盯著平波道人,只要他稍有異動,便要下手,絲毫不敢放鬆。只聽陳如風道:「趙師弟,丁掌門,我的來意,想必你也知曉了!」趙浩洋道:「師兄之意,我心中有數。不過還要看師兄是怎麼個說法?」停了一停道:「師兄,你是知曉我的性情的,若是強逼到頭,我從不畏懼!無非帶著這些弟子魚死網破,沒甚難為的。弟子們願意隨我拼到底,就隨我一拼,不願拼的,我也不勉強,各有各的打算。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陳如風道:「師弟,這麼些年了,你的性情,我深深知曉。尊者給我們這裡諸人的示意,均是到靈山來勸說,還是交出尊者索要的魚龍罷!師弟,靈山也是多年靈氣相集的結果,靈山這許多弟子的性命難不成不及那一條魚龍麼?好歹你們也是百年主伴,你便不為你的弟子們想一想麼?尊者通天徹地之能,還真沒有不能到手的。」趙浩洋看了看站在堂內的弟子,道:「到手?那我倒真要看看尊者如何將魚龍手到擒來。這裡人人皆沒有魚龍的下落,我頂多不讓弟子阻攔各位去尋魚龍。若是尊者要讓諸位帶上弟子去尋魚龍的話!我靈山概不參與,它與我們也是百年相伴,我如何下得了手?」趙浩洋越說,語氣越有挖苦之意,陳如風只是歎息,並不言語。趙浩洋道:「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尊者索要的魚龍,早已不在我靈山了。說到底已與我靈山無涉,我們如何交出來?遍地去尋麼?魚龍逍遙在我靈山住了這幾百年,也算是我靈山的福氣,我們仰仗它也仰仗了這些年。這些年相伴也是情誼,我可不會去害它。它離開靈山了,我們只能恭送,它要回來,我們全都出去迎接。但說到要我及這些弟子如屠龍時一般去四處追殺,那是萬萬不能。因此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陳如風歎了口氣:「師弟,此魚龍為尊者定要尋到的,你又何必……」

  趙浩洋道:「師兄,你不必說了。魚龍一去無蹤,尊者這樣的神通尚且不知它去了何方,我們如何尋得到它呢?師兄,若是此時尊者讓你們去尋,你們如何去尋?」陳如風點了點頭,那靜軒道人忽然道:「趙師弟,咱們也是幾百年交情了,你看這樣可好?你們靈山若有這魚龍的蛛絲螞跡,只管告知於我,我去尋找可好?」趙浩洋道:「吳師兄,你真是古道熱腸呀!不過你既知它為靈物,來去無蹤,又如何會有蛛絲螞跡遺留下來呢?」

  吳靜軒笑道:「靈山之上有靈物,我等是知曉的。不過不知是條魚龍,如此說來,果真沒有什麼蹤跡可尋麼?哪怕是片鱗絲縷,咱們也好盡力呀!你說是也不是,丁掌門?」他直接對著丁五去了,丁五隻道:「多謝道長好意。」趙浩洋道:「這片鱗絲縷,我也想尋到,只不過卻是沒法子。這魚龍當年是一個夜晚橫空出現的,它再於一個夜晚匿去無蹤,也全然不是什麼令人料想不到之事!我若有這片鱗絲縷,我自行去向它訴說。請它為我靈山弟子思慮,自己獻出命來,以保全我靈山,豈不甚好?還不用道友們都來此遊說呢!」韓一鳴知曉師父說的乃是反語,心中百感交集。

  陳如風道:「師弟,尊者之意,我已全都傳達到了。至於別的,還請師弟恕我無能為力。」趙浩洋道:「師兄你也是一派之長,身繫一派安危,能來如此傳達,我已然感激不盡了。我只與師兄你說一句話,若是尊者是讓你派弟子從此去天南海北找尋這條魚龍,你又如何?」陳如風歎了口氣道:「師弟,那我這一派便如同從此散了,不再存在於世間。」趙浩洋不言語了,韓一鳴此時方才想明白,為何神獸會來得那樣遲,大師伯就是要以自己一命換回小乖一命的。若是青龍不再追究,神獸便不會出來,與它們爭鬥。大師伯必然是請求過神獸的,但青龍不曾放過靈山弟子,神獸便出來與青龍對立了。

  韓一鳴此時也知為何師父不讓靈山弟子離去,這一離去,再回靈山,便不是如今這般了。小乖藏得甚是緊密,青龍如若能尋到它,是絕不會讓靈山弟子去尋找的。這許多年來,它皆不知靈山藏有小乖,因小乖的名字前後都換過,青龍便是得知,也只知有一個驍鰩,而不知其便是逍遙。此時得知,不知有多麼震怒!昔日大師伯說的每一個字,都在這個時候印驗,當真是感慨萬千。

  陳如風道:「師弟,我也知曉這其中的難處。只是對於尊者而言,哪裡會以此事之難為意呢?你們若是有什麼……」停了一停,才道:「還是盡力而為罷!」趙浩洋道:「師兄,我確實是盡力而為的。但尊者要是讓你派弟子去尋找魚龍下落,你又如何?」陳如風道:「唉,當初你們便不該收留這條魚龍的!」趙浩洋道:「師兄的意思是,那魚龍出現在我靈山之時,我們便當去與它為敵,要麼趕它離去,要麼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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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2:13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七、來


  陳如風道:「唉,師弟,我也知是煩難。那時你我的修為都不值一提,如何能與魚龍為敵呢?便是咱們的師輩……當然,靈山師祖或許是一念之仁,才留了這魚龍下來。他老人家的修為我是知曉的。我們終其一生都不能望其項背,要對付一條魚龍,想必不是什麼難事!對了,靈山師祖為何還不回來呢?這個時節,他老人家回來,於這裡諸人,都是大有益處的。」
  趙浩洋道:「師長遠遊,我們做弟子的,只能祝福。至於煩難臨頭了,卻來抱怨師長不回來主持大局,不是我之所為。凡事,還是要靠自身!」陳如風歎了口氣,也不以趙浩洋的話為意。明晰道:「師叔,事已如此,在此間徒守,也全然沒有益處,若是師叔不嫌棄,帶著師兄弟們到我梵山派去作客些時候,也是好法子。師叔看如何?」趙浩洋道:「我若是帶了你的師兄弟們去梵山派,絕不挑這個時候。平日裡去,乃是給梵山派帶來好處。這個時候去,只會於你們不利。去便不去了,多謝你的好意!我不知尊者要尋之物在何方,也不想請諸位相助找尋。諸位若相助,無非又一回屠龍,於人於己都無甚好處!」眾人看趙浩洋意已堅決,都不言語了,起身來告辭。

  平波道人依舊走在最後一個,前面陳如風等人,一個個都消失不見了,他才動步,卻極是緩慢。走到來處,收住腳步,回過頭來,對著眾人看了一眼,一伸手,將趙浩洋插在地上引路的碧水寶劍拔了起來!韓一鳴大吃一驚,連忙趕到丁五身邊。趙浩洋劍眉揚起,將碧水寶劍召回手中,道:「平波,你這是何意?」平波道人冷冷一笑:「我要與你算一筆帳!」趙浩洋道:「算帳?」看了他一眼,道:「好!那咱們就好好算上一算,休說我欺負你人少,平波道兄,此地可只有你一人。你若要在這個時候盤算,我奉陪到底!」平波道人哈哈一笑:「嗯!姓趙的,你我的帳,很有些可算上一算。不過你且不要著急,待我叫人來,有了旁觀者,咱們再好好清算不遲!」

  趙浩洋道:「好,你且叫去,我在這裡等著。」平波道人眼神閃動,又是獰惡又是得意,轉頭向著翠薇堂四周看了一看,道:「我叫來人,你可引他們進來?」趙浩洋兩眼凌厲,看著平波道人,片刻之後道:「我為何要引他們進來?是你請來的人,你自己引他們進來好了。我姓趙的可不會開門揖盜!」韓一鳴微微鬆了口氣,只要師父不出引路符,平波道人的幫手便來不了此地。

  但卻見平波道人滿臉得意之色,對著翠薇堂看了一看,道:「好,靈山的弟子都退開些去,我只怕我的來人太多,此間站不下。」韓一鳴不知他為何意,悄悄向前移了一步,半個身子遮住了丁五。不知為何,心頭有些不安,這不安自何處而來,他也不知。只知那不安正慢慢籠罩到頭頂。他偷眼瞥見顧清泉在內的好些位師兄都已神情戒備,知此不安不僅自己,連師兄們也有所知覺,微有些放心,定了定神。

  平波道人道:「嗯,我的弟子們是定然要來的。再有,便是不受靈山歡迎的一些同道中人,也早便在山下等候了,大家對靈山,也極之好奇,想上來看上一看,姓趙的,你看如何?」趙浩洋臉上神色不變,對著平波道人看了許久,韓一鳴緊緊盯著師父,師父面上神色不變,但眼中卻是千變萬化,浪潮起湧!靜得片刻,趙浩洋道:「平波,你與我的過節,咱們自行了結便可。你要牽涉這許多人進來做什麼?」平波道人道:「我與你的過節?我與你的過節我早不放在心上了,你也太將你看得非凡了。我要與你算的,乃是幾百年的帳,這筆帳早該算了,只不過我一直隱忍,到了今日才是清帳的時機。那,咱們便清一清帳罷,幾百年的帳,早該了結了,不是麼?」

  趙浩洋看了他片刻,冷笑道:「好!你只管來清算便是。我等你也等了好些年了,再等我都未必有這個耐心了,你要清算,那好,咱們這便清算!」平波道人道:「既然咱們都是等了幾百年了,索性再多等一刻,我將我的弟子迎上來如何?這是師門恩怨,咱們私下了結,可有些說不過去!」趙浩洋道:「你的弟子?嗯,此地沒有你的弟子。你是怕我群擁而上麼?你只管放心,我再無恥,無恥不過你!單打獨鬥不過,群擁而上,乃是你的所為,你只一人,我也只是一人,你當我靈山的弟子與你門下弟子一般麼?」

  平波道人道:「你靈山的弟子?我倒還不知你靈山還有多少弟子?此時你要制止,已然晚了,我的弟子已到了山下,就要來到此地了,由不得你了!」趙浩洋冷笑一聲,並不言語,平波道人道:「來罷,都上來罷。」他話音一落,一個人影出現在翠薇堂中央。

  韓一鳴大吃一驚,向那人面上看去,乃是錢若華!他如何來了?他如何上得來?雖說此時靈山不同尋常,但靈山是有數道結界的,無引路符,他是如何輕易穿過結界進來的來的?這裡驚異未了,翠薇堂內早多了數個人影,全是平波道人門下弟子,俱是韓一鳴曾經見過的!但這還未了,翠薇堂內人影越來越多,到了後來堂內空地站不下了,便與靈山弟子混跡一處,不知有多少平波道人的弟子來了!不知從何而來!彷彿靈山沒有結界,他們想來便來了一般!韓一鳴深知不妙,卻是片刻之間,想不明白這不妙自何處而來!看向師父,只見趙浩洋兩眼之中微有詫異、惱怒、狠辣,更多的卻是凌厲。白櫻已不再坐在椅上,一雙眼睛,只看著人影來處。韓一鳴看丁五,丁五一如往常,但神色也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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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2:14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八、護衛


  忽然白櫻手一伸,無數花瓣自她手花飛出,漫天飛舞,竟不知她身上有多少這樣的花瓣,飛得翠薇堂滿堂皆是。她雙目圓睜,兩道蛾眉高高挑起,口唇微動,花瓣如雨點般在翠薇堂中央落下,將翠薇堂地面鋪了一層。不再有人影進來,但翠薇堂內早已站滿了人,韓一鳴驚見其中有人面貌出其俊美,一頭長髮披在背上。虞衛佑!他也來了!
  平波道人面上掩不住得意之色,雙眼對著眾人看了一看,道:「白櫻,你的法術也委實有些造詣了。不過,你擋不住的。」白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擋得住擋不住,不須你來提點。」平波道人面上閃過一絲怒氣,對她道:「我是好意提點你,你當我真將你放在眼中麼?」白櫻道:「你也有好意麼?」平波道人哼了一聲,不再與她言語,轉而對丁五道:「丁掌門,來了這許多客,你不盡一盡地主之誼麼?」丁五道:「道長,客也有好些不同的。請來的是客,路過的是客,這未請卻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我如何盡地主之誼呢?且這些人是道長請來的,不該我盡地主之誼。」平波道人似是有些意外,對他看了兩眼,道:「誰說你言語遲慢慢了,丁掌門可並不言語遲慢呀!嗯,丁掌門,多位道友對靈山都是只聞其名,不得見其神妙,因而今日與我一同來到靈山,為的便是一睹靈山真容,多年心願,便是這個時候了卻了罷!」

  他這話一出口,韓一鳴便知要了卻多年心願的人是他了。他要在今日了結從前與靈山的過往,處心積慮了這些時候,今日終於一舉破了靈山的結界,帶了這許多人同來,不止他門下弟子,還有魔道中人。那虞衛佑不就是魔道中人麼?韓一鳴向著虞衛佑看去,不看還好,一看不由得心驚起來。虞衛佑雖是站在一邊,兩眼卻看著白櫻。他眼中光芒極是貪婪,難不成他打算對六師叔下手了麼?韓一鳴越發警惕起來。

  趙浩洋站起身來,手中碧水寶劍透出淡淡光芒,將他的白裳映得微有碧色,但他面上卻神色不動,對著翠薇堂內看了一看道:「好,你叫了這許多人同來送死,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你要將你的弟子都牽連進去,那便怪不得我。我這裡靈山弟子少說也有六、七十人,比你的弟子,只有多的。但你先不存善念,那我也沒有人多人少的想法,只當我靈山弟子不濟,我可要讓弟子一起上了,即便是拼到底大家都死得一乾二淨,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平波,你想要我命久了,我俱知曉。既然你存心要魚死,可不要怪我要破網了!」

  平波道人哈哈大笑:「姓趙的,你太小看我了。你以為你靈山弟子多麼?你到底還有幾名弟子呢?丁掌門,要不我替你問問,你這些同門之中,還有多少是靈山的弟子!」韓一鳴心中一動,猛然想起天花道人給自己的那張紙上顯出的四個字來,靈山被棄!一時間連呼吸都凝住了,兩眼四周打量,難不成這許多同門之中,真有背棄了靈山之人?

  丁五看著平波道人,片刻之後道:「多謝道長美意,真是我靈山的弟子,無論如何都會是我靈山弟子。不是我靈山弟子,那是身在靈山也不會是靈山弟子的。」他當上靈山掌門之後,一直對師兄弟們禮敬有加,「靈山掌門」四個字於他而言,只與他整日忙碌於廚下一般無二的另一件事物。說起師兄弟們來,也只以同門相稱,這個時候忽然稱為弟子,韓一鳴立時便聽出來了,丁師兄聽懂了平波道人的話,他此時是以靈山掌門來面對平波了!

  平波道人對著丁五看了兩眼,似有些意外,卻也只是片刻,便又恢復原貌:「嗯,我一直不明為何你會成為靈山掌門,無能無為,唯唯喏喏,連字都不識,修為也再尋常不過,難不成憑你做得一手好飯,便可以當上靈山掌門麼,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這時聽你這兩句話,倒要另眼相看了。不過丁掌門,獨力難支,你還是量力而行的好!」丁五還未開言,趙浩洋已道:「平波,你不必絮叨。你不是要算帳麼?幾百年的帳,咱們好好算算,省下這點時候,也可以早些算清楚!」平波道人一笑:「姓趙的,咱們的帳是要算的,並且就是此刻要算!你當我說這些,是拖延時刻麼?咱們一動起手來,弟子們也勢必會動手,我不過是讓我的弟子看個分明,該向誰下手,不該向誰下手。殺錯了人易,要再救活可就難了。」

  趙浩洋看了他一眼,道:「我靈山弟子,俱是你弟子可以下手的,不必管顧許多,只管上來便是。」平波道人笑道:「此言差矣!你可想知你靈山還有多少弟子,我一語出來,你便知了。可要我幫你一幫!」趙浩洋看了他一眼,對丁五道:「丁五,你是我靈山掌門,我靈山之事,皆由你來定,你要如何決定?」丁五道:「靈山弟子,理所當然護衛師門。請師兄弟們與五師叔一同,衛護靈山。」

  只聽一人大聲道:「靈山弟子,聽從掌門師兄之令!」乃是顧清泉,他手提著刀劍兩般兵刃,自弟子之中越出,向著丁五走來,站到丁五身邊。只見人叢之中,靈山弟子紛紛越出,都紛紛站到丁五身邊來,有的師兄年長,有的師兄年輕,跟隨白櫻師叔修行的師姐們站出來了,身姿輕盈、裙裾輕拂,也站到了這邊,卻都無一例外,各自戒備,想來到了這一步,都置生死於不顧,要與平波道人及還未能進翠薇堂之人誓不兩立了。

  片刻之後,平波道人道:「丁掌門,你這掌門當得倒是不錯,居然還有這許多人要為你送死,之前我倒還真是小瞧你了!」丁五隻是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平波道人道:「你呢,小朋友,你也要隨著你這目不識丁的師兄去送死麼?」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2:15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七九、擔當


  韓一鳴左右一看,不見人回答,又聽平波道人問了一回,身邊的師兄、師姐們都回頭來看自己,這才明白,平波道人這話問的乃是自身。當即答道:「我也是靈山弟子,自然跟隨掌門師兄。」平波道人道:「當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韓一鳴哪裡以他的話為意,兩眼盯著他,要看他如何動作,卻聽師父的聲音道:「凌逸,你為何不站過來?」韓一鳴愣了一愣,向兩旁看看,果真不見大師兄。再向平波道人那邊弟子群中望去,果然見大師兄司馬凌逸站在那邊,並未過來!不止他未曾過來,有二十來位的年長的師兄都站在那邊,並未過來!

  趙浩洋道:「凌逸,你是不願做靈山弟子了麼?」司馬凌逸一動不動,站在那邊,韓一鳴意外之極,為何大師兄會不過來,忍不住道:「大師兄,他們給你施了法術麼?師父,請你給大師兄解了法術!」卻見趙浩洋兩眼犀利,直盯著司馬凌逸,微微搖頭。司馬凌逸一聲不出,堂內寂靜無聲,眾人眼睛都望在司馬凌逸身上,司馬凌逸卻似不知曉,雙眼只望著一處,全然不看翠薇堂內之人。

  片刻之後,平波道人笑道:「姓趙的,司馬師侄已不是靈山弟子了。他已投入了我的門下,你不必再叫了。」趙浩洋充耳不聞,只對司馬凌逸道:「凌逸,你是果真要離開靈山麼?」過得一陣,司馬凌逸動了一動,抬起眼來,道:「我並未投入平波道長門下,我還是靈山弟子,但,我不會再跟隨現任掌門了!」平波道人哈哈大笑:「司馬師侄,你不入我門下,也隨你。人各有志,你也有掌門之才,你才真該是靈山掌門。不過你不跟隨靈山掌門,還算靈山弟子麼?」

  司馬凌逸也不理他,只道:「若我是靈山掌門,靈山便不會有今日!逍遙是命,難不成我們不是命麼?」韓一鳴一聽這話,立時懷疑是否大師兄中邪了,小乖之事,青龍雖會追究到底,但青龍是東方之主,與神獸相鬥都不涉及他們這些肉體凡胎,讓他們避開,足以見它的東方之主本色,大師兄卻將此事牽扯進來,當真令人意外。忍不住道:「大師兄,你莫不是被這惡道人施了法術了?此事全然與小乖無關。」司馬凌逸看了他一眼道:「韓師弟,若是如今靈山的掌門是你,我也覺得沒什麼可說的。本來麼,誅魔弟子當上靈山掌門便不足為奇。明晰掌門與元慧掌門,不都是誅魔弟子當上掌門麼,這叫宿命。可……」說到這裡,看了丁五一眼。

  韓一鳴道:「大師兄,你,你是想當掌門麼?」司馬凌逸看了他一眼,道:「一派之長,目不識丁,修為平常,庸庸碌碌,不識時務,我當真不知我師父是如何挑選掌門的!」韓一鳴一聽這話,便知司馬凌逸鐵了心了,他若不是鐵了心,這些話不會說出來。司馬凌逸又對他看了一眼,道:「韓師弟,至於你,也是一塊榆木疙瘩。我原是想扶持你當上掌門的,可惜你對我的苦心,全不知曉!」韓一鳴瞠目結舌,看著司馬凌逸。司馬凌逸道:「你可細心看過我給你的書,那都是改朝換代的經歷,其中多的是智計,多的是謀略。靈山掌門,如何能交在一個大字不識的人手中?你若是認真看過那些書,你就會知曉我的意思。只要你想當掌門,我便會全力輔助,這裡許多師兄都會推你為掌門。雖說你的修為也不出色,但我用心扶持,你會成為靈山一個極好的掌門。可你,讓我的苦心付之東流!」韓一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真是司馬大師兄麼?是他,可是他面上神情,沉鬱、痛苦、辛酸、仇恨、不情不願,一應俱全!半晌,才道:「大師兄,可我,我並不是靈山掌門呀!丁師兄當靈山掌門不好麼?果真不好麼?」他話才出口,趙浩洋已喝道:「一鳴,住口!你讓他說!」司馬凌逸道:「韓師弟,若是你為掌門,我不敢與你相爭,你就該是靈山掌門。誅魔弟子已有兩名成為了掌門,再多你一名,也不為多。若是無名能夠開曉智慧,他也會是掌門,你信麼?誅魔弟子就該是掌門的。我一介尋常弟子,如何爭得過你?」

  韓一鳴想要說:「我並不能當掌門!」但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司馬凌逸又道:「可是靈山掌門不是你,而是他!」他看了丁五一眼,道:「丁五,你何德何能,當上靈山掌門?」丁五也不回應,司馬凌逸道:「韓師弟,你若不是誅魔弟子,靈山若無誅魔弟子。靈山的新一任掌門,便該是我!弟子之中,修為最深的是我,我學識豐厚,靈山弟子的修為,以我為首。師祖傳位給靈山第一位弟子,再傳掌門之位,便該是我!」只聽趙浩洋道:「凌逸,你這話差矣!你置我們這些師長於何地?靈山掌門,若不是有最為適合的弟子,掌門之位便會傳給我們。不該輪到你身上罷,難不成你以為掌門也是輪流做?也有定規?真是笑話了!」

  司馬凌逸道:「傳與師長們,好,那我請問一句,哪位師長能接這掌門之位?二師叔過往很為同道中人垢病,不論如今怎樣,二師叔若是做了靈山掌門,便是靈山的垢病!」韓一鳴也是知曉的,二師伯為人不論如何,都不能將他過往抹得乾乾淨淨,那他修為便是通天,也不能成為靈山掌門。只聽司馬凌逸又道:「至於三師叔、四師叔,還未到掌門傳位,便已消散了。五師叔你呢,你能擔當靈山掌門麼?你的弟子都修為平平,你能擔當靈山掌門麼?」

  韓一鳴此時始知司馬大師兄是積恨已久了,在這個時節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當著平波道人的面,無異於當眾背叛師門了!但到了這一步,索性讓他說個明白,這些話,想必平波道人早已聽過了,可同門中人,卻是大多都不知曉!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2 22:15
三十卷 離開(下) 六八零、緣


  趙浩洋道:「我有沒有擔當掌門之能,都不緊要。凌逸,既便讓你說中了,我無能擔當掌門,那又如何呢?你以為我不當掌門,你就能當上掌門麼?」司馬凌逸道:「那我便想不出還有何人能擔任掌門了。」忽然白櫻道:「我!」隨著這個「我」字,她已站出身來,站在了眾人面前。司馬凌逸一時語結,想來他也不曾想到白櫻會站挺身而出。一時堂內人人都看著白櫻,她花容月貌,純潔無暇,韓一鳴不禁心道:「好!」司馬凌逸一時不出聲了,白櫻道:「凌逸,我過往行止可有虧缺之處?」司馬凌逸不言不語,白櫻本就是一株靈花,她的過往會有什麼虧缺?白櫻又道:「我的修為不足以擔當掌門麼?」司馬凌逸哪裡會說「不」字,白櫻靈花修成人形,修為之深,無人能否認,司馬凌逸也不能否認。白櫻又道:「我的弟子與世無爭,全心修行,行止有節,如此我還不足以當擔掌門麼?難不成你因我修成了女體,便認為我不算在其中了,即便我是女子,我也一樣能擔當掌門!」
  她一連三問,問得司馬凌逸啞口無言。趙浩洋道:「凌逸,你為何當不上掌門,你如今可知了?」司馬凌逸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稀罕這個靈山掌門了,我自有能為,我自己開創一派,有何不可?一派之尊,都是尋常人來的。」趙浩洋道:「這些話你不必說了。我只問你,你當真想好了要離開靈山,不再做靈山弟子麼?你若還是想做靈山弟子,這些話都當你不曾說過。你的作為,我也既往不咎!」平波道人的弟子與那虞衛佑能平安穿過結界,上得靈山來,自然是司馬凌逸的緣故了。韓一鳴心知師父還是想網開一面,畢竟大師兄在靈山也是這許多年了,還是給他留一條退路。

  卻聽平波道人道:「司馬師侄,你我說起此事,已說得夠多了,你在我那裡住時,我與你說的已然夠細緻了。以你的能為,開山立派也不難事。何苦為此一葉障目呢?」這話裡全是挑撥之意,想必是大師兄的心思被平波知曉了,他巧舌如簧,將大師兄心思搖動了。韓一鳴忍不住道:「大師兄,你不要上當!」卻聽司馬凌逸道:「道長說的是,我何苦為此一葉障目呢?自此之後,我便不是靈山弟子了,從前過往,都付之煙雲罷!」

  一時堂內寂靜無聲,丁五道:「大師兄,這話可不要輕易出口。即便你如今不願為靈山出力,要閃在一邊,你也是靈山弟子。」司馬凌逸道:「我還是靈山弟子麼?我早不是了。我早就不想當這靈山弟子了!開山立派,也不是不可能為之的。我也能開山立派,為何要一定要爭做靈山掌門呢?」趙浩洋道:「你也不必說了,人各有志。你要開山立派是你的宏願,我不阻攔。但你說不願做靈山弟子了,卻不是這樣說了便算的。」

  司馬凌逸道:「那要如何才算?」趙浩洋道:「你入門叩了九個頭,得了比常人不同的壽數,這九個頭叩得很值呀!你不想在靈山,我也無意強留。好,你想要離開靈山,衝著幾百年的交情,給你一個最簡便法子,便是當著眾人連說三遍你從此不再是靈山弟子便可。」他看了看與司馬凌逸站在一起的那二十來位弟子,道:「你們若與他同一心思,盡可以一同說這三句話,說過之後,你們與靈山的牽連,便就此了結了。不過言一出口,便不可再收回,你們可要想好了!」

  若說大師兄司馬凌逸讓韓一鳴吃驚,那師父這句話更讓韓一鳴驚異。按理來說,每一派的弟子叛出師門,都會受到重罰,弟子要離開師門,師門都會有許多刁難。但為何靈山卻是如何簡單,全然沒有因由的簡單,難不成幾百年的修行也可以全然無所謂麼?並且大師兄連說三句這樣的話,就真可以了結了他與靈山的過往麼?

  此時不止韓一鳴懷疑,在場所之人都全然不出聲了,連一雙眼睛在白櫻身上肆無忌憚掃視的虞衛佑也將眼光看向了趙浩洋。趙浩洋道:「怎麼,諸位不信麼?」平波道人道:「姓趙的,你所說可是真的?」趙浩洋道:「哈,平波,你若不信,我不必與你細說。你存心不信,我說了又有何益。你也不是我靈山弟子,我與你說不著!」平波道人冷笑道:「你這話瞞得誰來?司馬凌逸這裡不做你靈山的弟子了,只怕你立時當場便要翻臉。你當我不知曉麼?」

  趙浩洋將手中的碧水寶劍往地上一插,道:「當著這許多弟子,我也明說了罷。靈山到此時刻,我還與他翻臉?凌逸,你聽著,你只要連說三遍我適才所說的言語,你便不是靈山弟子了,我便管不著你了。我也不會難為於你,畢竟咱們同在靈山修行,不是一年兩年,也不是百來年,而是五百年!幾世滄桑都經歷了,我還有什麼要為難你的呢?你真要離開靈山,靈山絕不強留!你來靈山,乃是機緣所至。有了機緣,你便來靈山修行。此時機緣已了,你要離去,那便只管離去。你心已不在靈山,不願與你的這許多同門師弟師妹們站在一起,我強留你何用?」

  司馬凌逸默然不語,韓一鳴看他神情雖是紋絲不動,但眼中卻是思緒起伏,韓一鳴來了靈山不過一年,已然將自己的所有都與靈山聯結在了一起。司馬凌逸在靈山可是五百年了,要他離開靈山也是極難的。趙浩洋對著司馬凌逸身邊的那些年長弟子道:「連上你們,也是一樣的。要離開儘管離去,我一樣不會攔阻。你們若生了離去之心,我便是將你們都禁錮起來,也全然無用。」一時之間,堂內一片寂靜。不止靈山弟子訝異,連平波道人門下弟子都被趙浩洋的言語禁錮住了,誰都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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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六八一、離去


  只聽一個聲音道:「趙兄,這話誰都可以說,要是放了我,還可以說得更漂亮。漂亮誰不會說呢?」韓一鳴循聲望去,正是虞衛佑,他一對烏黑的眼珠看著趙浩洋,眼神可謂是十分深沉。韓一鳴這時知曉不同了,他這對眼珠必定是從女子身上拿下來的,這對眼珠要是長在女子面上,當真是秋波流轉,看注於人身上,可謂是一往情深了,不論哪一個女子,只要有了這對眼珠便足以讓人心神馳醉了。可是這對眼珠長在了他的面上,看人之時,無端平添了許多嬌媚氣息,更加無端的怪異。
  趙浩洋看了虞衛佑一眼,冷冷地道:「虞衛佑,你不必用這話來將我。我向來不用大話誑人。想必這一點,同道中人都很是明白。我要麼不講,但一語既出,必不反悔。他們若真不是我靈山弟子了,我絕不會借此向他們動手。從前是故人,有故友之情,因而不動手。真是不是同門,沒了同門情誼,便是路人,更不必動手。青山綠水,你向東來我朝西,各有所向,何必要翻臉呢!」虞佑衛道:「這話說得也夠漂亮,但趙兄,這樣的話,你以為便騙得過我去麼?你不動手,你手下這些弟子,還不如狼似虎就將此事了結了呀?此事不須你親自出手了結的!有這許多弟子,還須你親自出手麼?」

  韓一鳴忍不住想要罵他「歹毒」,這樣一逼再逼,真不知他心思是有多麼惡毒!但趙浩洋已斷然道:「我靈山弟子不會動手,不論哪名弟子要離開靈山,只要說過這話,將他從前使用的兵刃留下,便可以離去。我靈山弟子到了靈山所用兵刃都是靈山的兵刃,他要離開靈山,再不是靈山弟子,我要回兵刃來總沒什麼不妥罷?我可沒要他們脫下衣裳,光裸著離開。這點面子,誰不想要,是誰的事,但我靈山,總歸是要的!」虞衛佑冷冷一笑,似是不以為然。趙浩洋也不理他,只對著司馬凌逸等道:「你真要離去,我不強留,只將你上靈山時拿的靈劍交回靈山便可。我從來不會背後傷人,不會等你們不再是靈山弟子了,再對你們下手。同門不能相殘,你不是靈山弟子了,我也不會對你下手。你盡可以放心,連同你的師弟、師妹們也不會向你下手的。」

  他語氣平靜,韓一鳴看著大師兄,若是換了自己,只怕早便對師父道:「我絕不會離開靈山!」但司馬凌逸一語不發,只是看著前方一處。韓一鳴想要說:「大師兄,在靈山不好麼?」卻又忍住了。大師兄當著這許多人面前,聽師父說這許多話,自己再出聲,只會令他為難。此時司馬凌逸若是不離開靈山,想必他那邊站著的那些年長師兄,也不會離開靈山。他若是離開,他們說不定也要離去,靈山真就缺失了極大一批弟子,還都是年長弟子。雖說並非所有的年長師兄都在那邊,但站在那邊的師兄便沒有年輕的。

  忽然想起天花道人給的那張紙來,此時知曉上面說的是大師兄了!可惜自己沒能看明白。看他這時站在平波道人那邊,可想而知,他與平波道人私下裡說過些什麼!難怪會是天花道人前來提點自己,天花道人成日與平波道人一起,這大師兄要背棄靈山之事,他會知曉。只可惜他礙於平波道人面上言語不詳,自己心中全是疑惑,卻不能明白!此時萬事都明白了,卻也都晚了,大師兄已然要離開靈山了!

  只聽虞衛佑道:「凡事要說得乾淨漂亮,誰都能做得到。可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大有人在!」趙浩洋道:「說一套做一套,你是說你麼?虞師弟,你能這樣看清自己,還真是能人之所不能呀!如今能看明白自己所為之人,可是少而又少了,你能有這自知之明,可真是不易!」韓一鳴只知這位師父言語有力,卻不知也是如此辛辣,見虞衛佑面色不快,不再言語了,心中不禁覺得痛快。平波道人卻道:「秋後算帳的人大有人在,姓趙的,你也不是什麼善茬!」

  趙浩洋道:「我確實不是善茬,卻要因人而異。對你我著實是不是善茬,那是因你也不是善茬。因人而異嘛。不過凌逸,咱們一同修行也是五百年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要你勉強留下之意。你心中不願,我強留你,也沒什麼意思。當初你上靈山,乃是心甘情願來的。此時要離去,也由得你。只要你自己不後悔便好!你心中不願,我強留你,無非是給自己留下些後患罷了,你要去,只要自己想明白了,儘管去!我絕不阻攔!」平波道人在一旁道:「只怕他這裡一轉身,你背後便是一劍。他的修為雖強,可以敵不住你這一劍呀!」

  韓一鳴極是厭惡這惡道人,他這樣一逼再逼,倒底是為了什麼?趙浩洋卻不理他,只對司馬凌逸道:「凌逸,你真要離去,我別無二話。我只要你允諾我一件事。」虞衛佑如同抓住了趙浩洋的短處,道:「趙兄,你也不是全然沒有所求呀!」趙浩洋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對司馬凌逸道:「我與你的師弟們,不會對你下手。但你也不可對他們下手,同門一脈,即便你將來不是靈山弟子了,他們也不對你下手。你呢?也能做到不對同門下手麼?」韓一鳴心往下一沉,師父的意思,全然是將大師兄自平波道人處拉出來了,大師兄不能再在靈山,卻也不能對同門下手,那今日便不會成敵。不止同門不相殘,甚而是將平波道人有恃無恐的力量分薄了。

  司馬凌逸一語不發,韓一鳴知曉師父的話或多或少是會讓他有些慚愧的。師父不是一個多話之人,但說出話來,卻乾淨有力,若是換了是自己,早已慚愧得跪在地上請他寬恕了。司馬凌逸卻還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韓一鳴便知,再挽不回大師兄了!大師兄是不會再回靈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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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六八二、背棄


  平波道人卻道:「姓趙的,你這些話哄得誰來?你無非是怕他離開靈山,你失卻了依靠……」話未說完,已被趙浩洋當面「呸」了一聲。平波道人氣得面色發紫,趙浩洋手中碧水寶劍提了起來,道:「平波,你何時見過我依靠誰?休要污我聲譽!你這一生依靠了不少人,便以為我也會如你一般麼?你無非怕我依靠他人罷了。我豈如你一般無恥!我明白告知於你,莫說此間再無別人,便是有人,我也不會依靠!我若是依靠了他人,那此劍便是終結我修行之物!」說著,一揚手中的碧水寶劍!韓一鳴急得想要叫:「師父不要上當!」平波道人出言激怒趙浩洋,若真是逼得他自刎了,豈不是省卻了他多少手腳!趙浩洋道:「凌逸,寄人籬下的滋味,可不是好嘗的。你離開靈山倒也罷了,但若是果真隨了這惡道人,後果你自去想!」
  司馬凌逸低了半晌頭,才緩緩道:「我離開了靈山,也不會再投入別人門下了!師叔,如今我還能叫您一聲師叔。我離開靈山,一樣能夠開山立派,別辟一番天地。我不會寄人籬下的,寄人籬下的滋味,我是嘗夠了!」說著,看了丁五一眼。司馬凌逸為何去看丁師兄,便是他認為丁師兄執掌靈山之後,他是寄人籬下了!

  站了一陣,司馬凌逸慢慢解下背上的青金寶劍,放在腳邊,道:「師叔,我絕不向師兄弟們動手。我這便離去,他日成就一派,還請師叔前來作客!」趙浩洋道:「嗯,男兒當有所為。不過凌逸,你可想聽一聽我想說的是什麼?」司馬凌逸道:「請師叔賜教!」趙浩洋道:「好!你永沒有成為掌門的一日!終你一生,永不能成為掌門!並非我小器,以此咒你。我原可以什麼都不說。此時說出來,便是告訴你,還有回頭之機,回頭,你還是靈山弟子。但離開靈山,你真會一事無成!」司馬凌逸似是面色沉暗,韓一鳴心知聽了這話,誰都不會開心,大師兄一番雄心壯志,聽了師父這話,如同當頭一盆冷水,定然是十分不快。

  但司馬凌逸也是幾百年修為,站得片刻,抬起頭來道:「師叔的指導,我記在心中。但凡將來有這日子,還請師叔當面指導。」趙浩洋也道:「好,如我靈山能再有一個有些修為,開山立派,那是我靈山之喜,千載難逢。不過我只怕是看不到這時候了。一鳴,你是我的弟子,將來你若聽說你大師兄開山立派了,是定然要去祝賀的!你可要記好了!」韓一鳴咬了咬牙,朗聲道:「好!弟子記住了,大師兄異日成為掌門,開啟一派,我是一定替我師父到賀的!」他不出聲倒罷了,他一出聲,這邊年輕弟子中所有武修的弟子都道:「我們一同前來替師父祝賀師兄!」實則是人人都知曉,這個時候,一定要聲音宏亮,氣勢振作。當此情勢之下,垂頭喪氣,就真讓平波道人得意非凡了!

  韓一鳴看著大師兄司馬凌逸,只覺他說不出的難受。當著同門眾人面前,背棄師門,著實非常人能夠做到!司馬凌逸一直不曾抬頭看趙浩洋,畢竟趙浩洋也是他的師長,看著師長,只會異常難受。平波道人見勢不妙,道:「司馬師侄,以你的修為,真要開山立派也不是什麼難事。你這些年來,修為進境極快,自己開創一派,正好全了你一生志願呀!」韓一鳴忍不住道:「道長,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

  平波道人看了韓一鳴一眼,並不接茬,只道:「反正以你的修為,當個開山立派的鼻祖,並不是不能。事在人為嘛!」韓一鳴也不管他答與不答,對他道:「道長,既然道長口中開創一派如此輕鬆容易,那為何道長當年不自己開山立派,成就一生志願,而要投入別派門下,做別派的弟子來完自己的掌門之願呢?」平波道人一聽這話,瞬間便滿面烏黑,兩眼之中射出凶光,對著韓一鳴狠狠看了一眼。韓一鳴知曉自己這一問,問到了平波道人的痛腳,俗話說「揭人不揭短」,但這個時刻,誰還計較這些,能夠讓平波道人完不再在大師兄面前挑撥,才能讓大師兄靜下心來。

  趙浩洋不理平波道人,只對司馬凌逸道:「凌逸,你可想好了?」司馬凌逸看了看腳邊的青金寶劍道:「我已然想好了,定要一試的。請師叔見諒!」說著抬起頭來看了看翠薇堂前的那幅字,道:「我自此不再是靈山弟子了!」雖說韓一鳴知曉他是必然要離開靈山了,但聽到他這樣說出來,還是十分震驚,在場眾人都眼睜睜看著他。平波道人一夥,眼中全是得意之色,得意之中微有些鄙夷。想來對於叛出師門的弟子,任是哪一派,都是十分看不上眼的。靈山年輕弟子,都是說不出的失望與痛心,大師兄背棄師門,於他們來說,乃是一樁再失望不過之事。大師兄可是靈山弟子中翹楚,這個時節離棄師門,不論是誰都會十分惋惜。再者,大師兄背棄師門,讓年輕弟子都覺不可思議。背棄師門乃是天下門派的師門大忌,也會令他終生蒙羞。年輕弟子都覺十分不齒,卻是說不出來,畢竟他曾經是大師兄。趙浩洋卻是神色一派寧靜,似乎此事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一雙眼睛看了看司馬凌逸,便去看他身邊的靈山弟子。

  司馬凌逸說出一句之後,頓了一頓,又一連將這話雙說了兩遍。說到最後一遍時,韓一鳴聽他聲音微微顫抖,知他要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是用盡全身力氣的。凡是在心中思來想去之事,都是極之煩難之事。大師兄有此念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想來凡有會遇上的情形,他都已想過了,去意已決,才會說出這話來!此時再怪他,還有何益?隨他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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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六八三、枷鎖


  趙浩洋道:「好,你話已出口,從此時刻起,你便不是靈山弟子了。好,由你去罷!」司馬凌逸面上通紅,羞愧難當。他面上這時才有了羞慚,之前一直寧定如恆,韓一鳴也不得不佩服大師兄的心神安定了。若換了是自己,早慚愧得巴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了!司馬凌逸頓了一頓道:「多謝師叔成全。此時靈山有難,弟子,弟子……」
  他後面的話還未說出來,趙浩洋已截住他話頭道:「這些想法,你便不必有了。你若是靈山弟子,靈山的危難你自要承擔。但你此時已不是靈山弟子了,凡事不必你再出力承擔。我靈山還有這許多弟子,不必你來出力!」司馬凌逸聽了這話,面上紅變紫,不敢再看趙浩洋,將頭別了開去。趙浩洋道:「你說了這話,與靈山已兩不相欠,從此咱們便是路人了。因此我靈山此刻有難處,不能留你做客,你還是早些離去的好!」這已然是下逐客令了,司馬凌逸低下頭去,向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看。

  韓一鳴只當大師兄後悔了,卻見他一語不發,向著本來站在他身邊的靈山年長弟子看了一眼,趙浩洋道:「嗯,你還牽掛著你要與你一同離去的師弟,好!你們也是靈山弟子,當此時刻,我靈山不能再留其心有異的弟子。便是我讓你們和我一起送死,也得你們心甘情願才是。你們心不甘情不願,我讓你們陪我一同送死,你們豈不是怨念多多?因此今日要散,索性便散個乾淨。但凡有要離開靈山弟子,只需如凌逸一般,將寶劍留下,連說三遍不做靈山弟子,便可離開靈山!我一視同仁,不曾為難凌逸,也不會為難後面要離開靈山的弟子!」

  平波道人心中暗喜,卻冷笑道:「姓趙的,你有這樣的胸襟?可不要在這裡胡吹!」趙浩洋道:「胡吹?你當我是你麼?還真是以己度人呀,你胡吹得夠多了,因此別人的話,你也當是胡吹了。」停了一停道:「你們這些弟子,可有要跟隨凌逸去的?有就快走。再不離去,我便當你們什麼都沒說過!到時候果真打起來,你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猶豫不絕,那第一個向你們你們下手的,便是我!」平波道人冷笑一聲,韓一鳴知曉他恨極了師父,聽見師父說要下手,自然冷笑了。趙浩洋道:「男子漢當做便做,何必畏縮?想要離去,何不乾脆爽快些?欲留不留,欲走不走,最沒意思。等禍事臨頭了,兩相矛盾,不知該往何處去,有何意思?我向來見不得性命相博之時猶豫不絕。若是不離去,便當以自己是靈山弟子看待。靈山之外,我管不到。但是靈山弟子在緊要當口猶豫不絕,可就不要怪我狠毒,不留情面了!與其讓別人來殺,不如讓我來殺!」

  韓一鳴此時方知曉師父也是極為狠辣的一個人,只不過到了這個時節,不狠辣也說不過去了,師兄們在時節搖擺不定,比平波道人更為可恨!只見那二十來位年長師兄都慢慢將背上的寶劍解下來,放在腳邊地上,只是那句話,卻是不敢這樣輕易喊出來。但放下了寶劍,便是他們要離開靈山了,真不知司馬凌逸是如何串了這許多師兄同聲同氣的!趙浩洋道:「快著些,劍已放下了,不如也喊出來罷。早些了了些事,我們也好另做他事!」只聽一名弟子道:「師叔,我們可否一同喊出此話來?」

  趙浩洋微有些詫異:「為何要一同喊這話呢?難不成你們是同時入我靈山門下的麼?」那二十來名年長弟子都不言語,趙浩洋兩道劍眉高高挑起,眉宇間怒氣顯現,但片刻之後,他怒容消散,對他們道:「也罷,省了你們拖延此事,那便一同喊罷,三聲喊畢了,你們都離去罷,此地須不是你們的留處!」只聽那二十多名弟子參差不齊地道:「自此時起我不再是靈山弟子了。」他們二十來個人,倒沒有司馬凌逸一人聲音宏亮,反而還稀稀拉拉的。想來是他們心地沒有司馬凌逸那樣堅定,故而底氣不壯,聲色也不壯。

  這邊年輕弟子都看著這些年長師兄們,這邊弟子越是年輕,那邊年長弟子越發不好意思,聲音也越發低了下去。到了最後一聲,二十來名弟子,聲音低得若有若無了,韓一鳴看每位師兄都是面帶慚愧之色,知他們要離開靈山卻還是心中難過,心道:「原來離開也是這樣難。」不過也不得不佩服師兄們,若是換了自己,早就愧疚得跪地請師父懲處自己的不是了。趙浩洋待這些弟子都說完不再是靈山弟子的話來,對司馬凌逸道:「凌逸,你不是要帶他們一同離去麼,那便帶他們一同離去罷。」他語氣不溫不火,平波道人卻在一旁道:「姓趙的,你還真的讓他們走呀?」

  趙浩洋道:「我不讓他們走,難不成當著你的面殺了他們?你是想看我殺了他們麼?那我今天可不能讓你趁心如意了。我是不會殺他們的,他們若還是我靈山弟子,我說不定會他們計較計較,如今他們已不是靈山弟子了,有何可計較的?讓你看不成熱鬧,你要失望了!」平波道人被他這話頂得說不出來,別開頭去。趙浩洋道:「你極想看到的便是我靈山同門相殘、內裡起火,可我偏不。若是凌逸真有本事,遇上神機,開山立派,成為一代掌門,那還是我靈山之幸呢。我派師父已是獨自一人立了靈山,成別人之所不能,已足以令我們這些弟子誇耀仰慕了。若是弟子中再出這樣一位異人,我可是歡喜無限呢!凌逸,你離開了靈山,可要努力去做你想做的事。縱然我看不見,你的師弟師妹們可是看得見的!」

  一時之間,韓一鳴只覺心酸,師父說到這一步,絕不是氣話了,他是真要放大師兄離去了。並且絕沒有留難他的意思。如他所說,一派之中能出這樣一位弟子,也是極為榮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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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六八四、時務


  韓一鳴向大師兄看了一眼,只見他背對眾人,看不清面上神情。但旁邊跟隨他去的二十幾位年長師兄卻都各自低著頭,他們想是原本對丁師兄接掌靈山便十分不快,聽從大師兄的意思,隨他一同去另開闢一片天地去了。但聽了師父的話,慚愧的師兄該不在少數。
  平波道人想來也被這番話怔住了,有一會兒不出聲。趙浩洋道:「你們還不快走!」他先前的言語都十分平和,但說到這一句話,忽然凌厲起來,只見司馬凌逸頭也不回,推開翠薇堂的門,一步跨出去,消失無蹤了。那跟隨著的二十多位師兄也向著那滾滾烏雲中走去。

  忽然趙浩洋道:「子謂,你也要去麼?」一個身影站住了,片刻之後,低首回過身來,道:「我,我已說了那話,請讓我也去罷!」他便是先前提出離開靈山躲避的師兄!韓一鳴看他低著頭,十分惶恐,一時也是十分難受。原來離開靈山,不比要為靈山付出性命易為。為靈山付出性命,可以理直氣壯,但要背棄靈山,卻是不得不低頭做人了。從此都有一個背棄師門的枷鎖背在心頭,不知何時才能超脫?

  平波道卻又捏住了個把柄一般,冷笑道:「姓趙的,你不是說你不留難你門下弟子麼?你叫他名字做什麼?我還真以為你有何與眾不同呢!」轉頭對那弟子道:「你只管放心,你這昔日的師門若是敢留難於你,我不會坐視不理!」趙浩洋只是冷笑一聲,那名師兄卻道:「多謝道長好意,靈山不曾留難我。多問一句,多問一句罷了!」他說到後面,已不敢再說,只是轉過身去,向門前走去。趙浩洋道:「所以平波,你這一生,就是推己及人的。你自己斤斤計較,因而認為別人也斤斤計較,你多行不義,便認為別人也同一般多行不義麼?你還真是沒甚長進呀!」

  平波道人氣得面上紫黑,目露凶光,罵道:「你血口噴人!活膩了罷?」趙浩洋道,我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你便氣成這樣,何苦來呢?我問他自有我的緣故。我並沒有攔阻他不許他離去,也沒有讓他為我送死,你可急的是什麼呢?平波,你一生心病太多,無論別人說什麼做什麼,你總是逃不出你的心病。也難怪你的修為沒甚麼長進!」平波道人大怒,將黑桃木劍招在手中,道:「我今日若讓你活著離開這裡,我就不用活了!」

  趙浩洋道:「我等你許久了,就等你這句話,咱們早該算算帳了!」卻聽一個聲音道:「你們靈山到了這時,算是要完了,你們這些弟子,為何不棄暗投明,另投別派呢?」眾人都去看那出聲之人,彷彿他說的是什麼荒謬不過的言語一般。那人面目極美,正是虞衛佑!

  韓一鳴驚異到了此時,此人何以還敢口出此言,只聽丁五道:「虞前輩,你這是何意?」虞衛佑道:「凡人都應當識時務,若是識時務,於人於己都是大有好處的!」丁五道:「那依前輩之意,我們靈山這個時候便該散了去,投入別派門下了麼?」虞衛佑道:「你們靈山的首席弟子已然離開了,難不成你以為就憑你們這些年輕弟子能成得甚麼事麼?」說著向站在這邊的弟子看了一眼,丁五還未說話,早有一位師兄道:「虞前輩獨自一人都能成事,我們這許多人說不定也能幹出個什麼事來!」另一位師兄道:「是呀,難不成咱們連存身之地都沒有,要到別派去存身麼?」

  虞衛佑冷笑道:「你們派中還有何人?二、三十個不成材的弟子。」說到這裡看了趙浩洋與白櫻一眼,道:「偌大座靈山就靠你趙兄,獨力難支呀。」這邊弟子們都聽得十分惱怒,想要撲上去收拾他,卻又忍住了。他倒只是一個人,但平波道人身邊人卻不少,再加之去了司馬凌逸等年長弟子,就須得小心從事了。誰知虞衛佑又道:「這位便是靈花所修成的靈山弟子罷,不是我姓虞的小視你的能為,花者,木也。若是有人無端端放把邪火,你的靈力再高,也是無能為力的。因此這個時節,你還是保住自身要緊,何苦裹攪在其中呢?」

  這邊靈山弟子都聽得再氣憤不已,他這樣說,便已擺明他想過此事,要用此法對付白櫻了。白櫻看了他一眼,道:「我若保不住靈山,也保不住自身。你真想對我下手,那靈山存在,我還有些師門依靠。沒了靈山,我可真要任你欺負了。這個道理,我還是想得明白的。」虞衛佑道:「我指了明路,你卻不依,真是可惜。」轉而對趙浩洋道:「我隨平波道友前來,乃是想來勸你們一勸,若是靈山無事,各位自是安然在此。小小波折原也算不得什麼,但此際靈山已是滅頂之災,何苦還沉在其中呢?不如先保住自身才是。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趙浩洋道:「嗯,你便是青山留得多了,因此活成這般!」

  虞衛佑冷笑一聲,忽然手一動,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樣物事,向地上一劃。韓一鳴還未見過他手上的那物事,好似一柄圓形的斧頭,四周都有利刃,在地上劃了一道。白櫻道:「你想劃破我的結界,只怕還要下些功夫。」韓一鳴對著地上看了一看,不見動靜,這才放下心來。虞衛佑將那物事又不知收到何處去了,對著白櫻笑了一笑,卻不言語。

  平波道人面上神色得意之極,對著眾人細看,片刻之後道:「唉,你們還真是令人意外呀。我本想給你們留一條後路,大家好說好講的,奈何你們都不給自己這樣的機會,便怪我不得了。可不是我要你們去死的。既然你們都要為了靈山死個心甘情願,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不念素日之情了。姓趙的,你也不要認為我以少欺多,我可是帶了弟子來的,少頃他們破了結界上來,你可不要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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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六八五、問


  韓一鳴向著平波道人看了一眼,他果真被師父的話氣得臉色青紫,眼中凶光閃動,師父當著這許多弟子的面,揭了他的短,令他惱怒非常!二十幾人前來尋師祖的不是,那真是要與師祖拚個你死我活了,師祖能夠自他們的聯手圍攻之中活了下來,著實是不易。性命相搏之時,誰也不能掉以輕心,能活下來,便是最為重要的!
  平波道人面色回黃轉綠,韓一鳴知曉此時他是惱怒到極點了,說不定就要出手!手裡捏緊了鳴淵寶劍劍柄。果然平波道人的黑桃木劍上靈光閃動,他怒喝:「好!那就不必說了!你就認命罷!」趙浩洋冷冷一笑,這邊弟子都寶劍出鞘,對著平波道人及其門下弟子。平波道人冷笑道:「本來我還想念點故人香火之情,哪知你們倒全然不念這點故人之情了!也好也好!免得動起手來顧這顧那的,於誰都沒有好處!」

  趙浩洋不過冷笑一聲,便不再言語。平波道人對靈山弟子看了一眼,道:「你們可要想好了,這個時刻到我們這邊來,還來得及!」一時之間靈山弟子都氣憤非常,紛紛出聲,罵個不絕。平波道人那邊眾人也都亮出各自的兵刃來,正要撲上來,忽然眾人只聽堂內「啪」地一聲響,無數人影湧了進來,韓一鳴眼利,當頭看見的,便是他門下弟子宋出群!

  宋出群滿面猙獰,對著這邊看來,一眼便看見了韓一鳴,一對牛眼之中,全是得意挑釁之色。韓一鳴從未懼怕過他,知他修為低,又是死心牛性,定然是將自己視為大敵了,才會有這樣的神色。他要不撲向自己,還真是奇怪了呢!平波道人道:「白櫻道友,你的結界也太不牢靠了,居然一衝就破,也著實令人意外!」

  白櫻並不在意,只道:「你那裡那許多人,多有能人異士,還衝不破我小小一個結界,那才真讓人意外呢!」虞衛佑忽然道:「白櫻靈花,你何苦明珠暗投呢?哪裡不是修行,到這邊來,一樣可以修行,只怕我還能助你修行得更好!」白櫻看也不看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全然不將他放在眼中。虞衛佑面上一陣不快,卻是飛快換了神色,道:「平波道兄,咱們既然不能與靈山為友,你的好意也就不必再說了。咱們也問過他們了,無人願來,那便……」

  說到這裡他不再說下去,平波道人道:「姓趙的,你可不要說我人多欺負你人少,我可是先問過你們了,明路你不走,要去走那死路,須怪不得我!」話音未落,冷不防有個聲音道:「平波道兄,你問了別人,可你不曾問過我!」這聲音乃是自韓一鳴等人身後傳來,一時之間,眾人都愣了一愣,回頭望去。

  一個人影忽然自暗處走出來,他面容和藹,身形微胖,手中持著一柄寶劍,直走上前來,卻是黃靜玄!眾人都愣住了,不意他此時出來,韓一鳴心內卻是暗喜,二師伯出來,自然是要助丁師兄的,雖說靈山弟子人也不算少,但平波道人引來之人,卻是越來越多,其中大半奇形怪狀之輩,都不知曉他自何方邀約到了這許多怪人!

  黃靜玄走到兩邊弟子之中,對著平波道人道:「道兄,你問了別人,卻不曾問過我。要不你也問我一問。」平波道人神情戒備,看了看他,這邊靈山弟子也想黃靜玄面上神色,怎奈他是背對著眾人站的,看不分明。黃靜玄道:「怎麼,道友問了別人,卻不願問我麼?何必如此吝惜言語呢?」平波道人勉強道:「我問你們靈山弟子,可有不願與靈山一同坐以待斃的?若有,不妨到我門下來,尊者未必會直接追究到我門下來。到我門下也可避一時之禍!」他起始說出話來,有些勉強,但話一出口,便爽利起來,待說完了話,便直視著黃靜玄。黃靜玄道:「莫非有靈山弟子投入了道友門下?」他對著平波道人那邊越來越多的人看了看,搖了搖頭道:「我不曾在道友弟子中看到我靈山弟子的身影呀!」

  平波道人冷笑道:「投入我門下的,倒是沒有。不過離開靈山的弟子,還真是不少!」想來他看見司馬凌逸等年長弟子離開靈山,著實快意。本來弟子背叛師門,不是好事,但當此時刻,靈山弟子背棄師門,於他來說,卻是再好不過之事,因此他十分得意。這邊靈山諸人著實氣惱異常,卻是無可奈何,讓他看了個正著,真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黃靜玄四周看了看,點了點頭,也不言語。此時靈山弟子就怕他再說出司馬凌逸等年長弟子不在了之類的話來,又讓平波嘲笑一回,聽他不言語了,鬆了口氣。平波道人笑道:「靜玄道友,你可見了,連你們靈山的大弟子司馬凌逸都離開了,不止他一個,還有這許多靈山年長弟子都離開了呢!」那邊都哄笑起來,這邊靈山弟子則氣得面上變色。卻聽黃靜玄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修行在哪裡都行,不一定要在靈山的。這個道友就最是明白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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