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297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4
第二十八卷 客 六四六、法陣


  韓一鳴意欲迴避,卻是來不及了。迎面撞個正著,定是無比尷尬。他半夜在這裡偷看二人加燈油,而這二人加燈油是這樣的古怪,無異於一場小法事了,自己在一旁偷窺,必然會引起平波道人的警覺,說不得還會成為把柄。這個時刻,哪能有把柄落在他手上?韓一鳴恨不得自己即刻消失,卻是不能,正是欲進不能,欲退也不能時,心底忽然有一個聲音道:「視而不見。」他想都來不及想,心中便跟著念道:「視而不見!」四個字一念完,雕花木門便開了,二名弟子走了出來。二人如同不曾看見他一般,走出門來,回手將門關上,逕自順著來路去了。韓一鳴這才鬆了口氣,他們與他擦身而過,卻直如他不在那裡一般,當真是不曾看見他。
  看著他們消失在黑暗之中,韓一鳴這才回想聽到的那四字,那聲音並不是大師伯的!他對大師伯的聲音極之熟悉,大師伯的話聲慈詳和藹,那聲音卻是十分清楚,甚而有些年輕的剛毅。那是誰呢?誰還會靈山的口訣呢?尤其是在平波道人的派內?難不成是哪位師兄來了麼?可靈山的師兄來了該當不會不露面罷?平波道人也不會不讓他們師兄弟見面呀?他驚疑不定,想在原地想個不住。

  若不是靈山的師兄來了,那這裡還有曾經在靈山待過的師兄不成?可韓一鳴並不曾聽師長們說過靈山有弟子投到別的門派去呀?尤其是投到平波道人門下!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鹿頭,是那鹿頭麼?鹿王之首,那秘室之中的鹿頭!它是靈山的鹿王,它會靈山的口訣麼?才想到這裡,心中那個年輕剛毅的聲音便道:「孺子可教。」韓一鳴幾乎要問出聲來,它還在這裡麼?它還在這裡做什麼?自己已解了它頭頂之上的封靈指印,它還不快快回靈山去,待在這裡作甚?但那聲音卻不再答他後來心中所問,無聲無息了。

  韓一鳴四下裡細看,指望能夠再看到那秘室出現,但卻不見。這裡除卻那幾盞半明半暗的長明燈,全是寂靜與漆黑,全無半點聲息。他站了一陣,看見清冷月光已然將地上的暗影變得極短,月已到中天了。便在這時,那聲音又在他心頭響起:「快走!」韓一鳴一愣,它讓自己快走?是何意思?是讓自己離開此處,回靈山去?還是讓自己離開這大殿。但他反應卻不慢,右手中指一彈,不過瞬眼之間,鳴淵寶劍已出現在他面前。自他來到此處,便將鳴淵寶劍解下來,放在他所住的小屋內。在別派之中,背著寶劍晃來晃去,著實扎眼,也對這一派很是不敬。雖說師兄們並未與他說起這個,但韓一鳴自己心中知曉不妥,便將鳴淵寶劍解下來放在一邊。

  反正鳴淵寶劍也不怕偷。韓一鳴深知平波道人派中無人能拿起這柄寶劍來,並且便是平波道人自己,也要在迴旋之中才能拿起劍來,但自己在他派中,若是丟了寶劍,他哪裡脫得了干係?因此自來到此間,寶劍便自背上解了下來。此時他手指一動,鳴淵寶劍來到面前。韓一鳴正自躊躇,忽然木門之內,九盞長明燈都亮了起來。這九盞長明燈本是燈光昏暗,但這瞬眼之間,竟是亮了數倍,韓一鳴一看,本來大小如同一顆豆子的燈光,已然變得海碗大小,燈光色澤七彩,幻出陣陣彩光來。

  韓一鳴心知不妙,一把抓住鳴淵寶劍劍柄,鳴淵寶劍向上飛起,將他帶離地面。韓一鳴卻是不敢這樣便離開。那鹿王是讓他快些自此地離開,並非是讓他回靈山去。他若是不靠而別,平波道人定然會去非難靈山。本來他也不怕平波道人的非難,但此時,任何非難都不能出現。此時的非難,只會分薄靈山對付青龍的力量!

  但他也不想便這樣離去,他著實想看一看平波道人到底要做什麼。盤旋在空中,又挨近那正殿而去,那正殿之中,已透出無數條光帶來。不僅止是長明燈的光澤了,點著長明燈的海碗,小缸的碗壁、缸壁之上,都蜿蜒現出一些彎曲扭折的字符來,韓一鳴看不懂這些字符,但他曾見過類似的形狀。便是大鼎之下那秘室之中,滿室都是這樣的字符,前後左右、頭上腳下,無一處遺漏。

  那蜿蜒的字符有的紅有的黑,紅的透出紅光,黑的透出黑光,密密麻麻,轉眼,韓一鳴已驚見那殿內地上,佈滿了字符,連同他曾經見過的平波道人黑桃木劍上的綠色靈光。這許多字符之中,還夾雜有泥金字,十之八九韓一鳴看不懂,但他卻明白,這與平波道人那秘室之中的一般,也是個法陣!難說這個法陣與密屋那個法陣還是相關聯的。這想法才閃出來,只見先前他所站之處,也有字符閃現出來。那本來只在正殿之中的綠色靈光,如蛇一般自殿內滑了出來,將正殿四週一尺見方的地方都用綠光字符蓋住了!那只黑沉沉的大鼎之下,也透出光來,一道約有兩尺寬窄的字符,如一道路徑一般,自那大鼎之下,向著正殿慢慢鋪過來,也是紅、黑、綠、金幾色交錯字符,轉眼便與那正殿中溢出來的靈力接上,果真是一個巨大的法陣!

  韓一鳴幾乎看得透不過氣來,這樣大的一個法陣,絕非一日之功。並且這幾種色澤的字符,除去泥金字符是夾雜在其中,想必是緊要之處,特意用泥金來加固封印的。其他幾色字符,都是層層重疊,一層壓在一層上的。想來是一次一次添加上去的。不知平波道人用了多少心血來建成這個法陣,這個法陣於他來說必定十分重要。長明燈之上的幾點彩光都飛入空中,韓一鳴這下不敢再凌駕於這個法陣上空,御使寶劍飛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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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4
第二十八卷 客 六四七、繁忙


  只亮九點彩光在空中盤旋往復,一點追在一點之後,給黑暗的夜空劃出一道道長長的光痕,下方的幾色字符都大放異彩,靈光流溢。韓一鳴猛然想起那兩名弟子說的話來,每月添加兩次燈油,只怕這兩次燈油添加之後,平波道人都要做一次法事,是為了鎮住下方的鹿王麼?一想及此,韓一鳴便十分惱怒,這惡道人太也狠了,將鹿王頭割下來鎮在此間,已然狠毒了,每月還施一次法,是為了不讓鹿王逃逸麼?他已取了它的性命,卻還不讓它極樂往生,當真歹毒!
  他正想御劍下去,說不定能夠解鹿王之困,鳴淵寶劍忽然帶著他便向前飛去。韓一鳴愣了一愣,那巨大法陣已被鳴淵寶劍甩在了身後,待他明白過來,人已站在了一個漆黑的小小院內。這是他這些天的居所,鳴淵寶劍已不見蹤影,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院內。韓一鳴站了一站,轉身便要向著院外而去。但腳步才一動,院門前忽然顯現出幾個符字來,韓一鳴愣了一愣,平波道人給他門前也寫了符咒麼?他要對自己做什麼?

  便是這一瞬間,幾個符字都自地上飛了起來,向著他飛來,韓一鳴大吃一驚,往後一退,便見幾個符字都飛到了院門之上,瞬間,院門便合了起來。平波道人不讓他出去,這符字是封住他去向院外的。韓一鳴明白過來,向著院外正殿方向看了看,一片寂靜黑沉,看不到絲毫異樣,雖說心中擔憂那鹿王,但自己幫不上它,也只能望動而興歎。

  這一夜韓一鳴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平波道人那法陣太過巨大,他南去之時,與平波道人一同遭遇詰利摩訶,平波道人畫一個小小法陣,都用了些時刻,此時見他派中這個巨大法陣,可知他花了多少心血。但越是這樣想,心中越發不快,那法陣之下,鎮著的是靈山的鹿王以及鹿王的前世!平波道人這樣,到底是為了何事?靈山的鹿王不知在此地被困了多少年了,他意欲何為?可是韓一鳴也不能衝入那密室去,將鹿王放出來。他連那秘室入口,都不知在何處!尋不到入口,莽撞行事,只會中了平波道人的道兒。便是要救那鹿王,也要回靈山去,請教過見多識廣的師兄們,才能行事。心中道:「鹿王,我現下無力救你,但我回靈山之後,問個明白,卻定然前來救你。」

  他想了大半夜,輾轉反側,天色將明之時,迷糊睡去。卻是一覺直睡到門前微有話聲,才醒過來。這內院牆不高,但院子不大,陽光照進來的便不多。饒是如此,他醒來之時,也覺滿眼都是陽光了,門外錢若華的聲音道:「怎麼,你們沒見韓師叔醒來麼?」他聲息不大,想是不想吵醒自己,韓一鳴也不出聲,只是起身來整衣服鞋襪。

  只聽門外一名弟子道:「韓師叔一直不曾醒來,弟子知他老人家是父與祖師的貴客,向來不敢入內打擾,請師父見諒。」錢若華「嗯」了一聲,道:「韓師叔醒了,你便來尋我。」韓一鳴也不出聲,只在屋內聽著他去了,這才推門出來。門前一位弟子,見他醒了,見叫了聲「師叔」,便送了水盆巾帕進來,之後返身出去了,韓一鳴也知他是去找錢若華了。果然不多時,錢若華來到,一進門,便笑道:「師弟,你今日好睡。」

  韓一鳴含糊了一聲,錢若華道:「我師父今日接到貴派掌門來信,說是要請師弟回去,敢是我們怠慢了師弟,師弟因此要趕著回去?」韓一鳴一聽丁師兄來信讓自己回去,心中一喜,終於師兄來接自己了。細細一算,自己在這裡也住了一月有餘了,早便想回去了。自己是不會背棄師門的,平波道人那齷齪想法,也不必再想了,慢說住一月,便是住上十年,百年,自己與他,始終不會有什麼交集。想要自己入他門下,那是萬萬不能的。與這錢若華同為一門師兄弟,那真是前世不修,導致今日遭報應了。

  一時精神百倍,定了定心神,才答道:「師兄說的什麼話,我在這裡,只有打擾師兄的。害得師兄每日裡前來陪我,道長的教誨不得聆聽,師兄的弟子們又不能教導,因此我還該早些回去才是,只是道長與師兄太過客氣了,我又是小輩,道長不予招喚,我也不便前去相擾。想必道長這些日子忙碌,那不如我先回去,過些日子再來討擾,師兄看如何?」錢若華看了他半晌,笑道:「師弟說的自然是正理。不過我師父他老人家真是有事,這些日子都極是忙碌,才不曾抽出時刻來,與師弟好好說話兒的。我看師父的事已然快要完了,不如這樣,請師弟再住些日子,我師父再過個五、六日,事也就忙畢了,到時師弟也能與我師父好好說說話了。」韓一鳴一聽,連忙道:「師兄,哪有這樣的?道長是長輩,我做小輩的該有這個眼力才是。道長既然忙碌,我便回去些時日,讓道長心無掛礙,專心至致。待得異日道長有了空閒,我再來不遲。我在這裡只管這樣住著,也太打擾了,師兄便不要留了,只替我請辭便可。」錢若華對他看了半晌,笑道:「師弟,你執意要歸去麼?竟讓我沒有言語了。」韓一鳴道:「多謝師兄相助,咱們將來再見不難的。」

  錢若華起身去了,韓一鳴在這邊如坐針氈,他早已住得不耐煩了。只是平波道人似是太過忙碌,又似是立意要將他留在這裡,因此他請辭總是不得。每每叫弟子來道:「再住些日子。」若不是他頗能忍耐,早已跳將起來了。這時丁師兄來信相接,真是說不出的開心快意,哪裡還按捺得住?在屋內焦躁得巴不得錢若華即刻便來,讓自己離去。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5
第二十八卷 客 六四八、紙


  過得一陣,錢若華回來,笑道:「我師父說了,師弟若是執意要回去,便先回去,異日還有相見之日,有什麼話,到時咱們再說不遲。」平波道人如此乾脆利落便放自己回去了,韓一鳴一時有些想不明白,他將自己留在這裡這些時候,想來為的不止是這樣一句話罷?本來還擔憂他不會放自己離去,自己不得不想出無數言語來對錢若華說,卻不料他如此爽快便放自己回去了,一時間竟愣了一愣。
  不過也是片刻之後,便回過神來,道:「多謝師兄,還請師兄引路,我前去給道長道辭。」錢若華笑道:「師弟,我師父此刻正有些事纏身,不得見你了,但天花道長倒是要送你一送的,因此我師父便委託道長送你,你不必見我師父了,倒是要見一見道長的。」韓一鳴心中暗笑,想必是平波道人將自己留在這裡這許久,卻只見了一面,說了那幾句話,令他自己也有些難堪,因而不便再見自己。也不說破,只道:「那煩請師兄領我去與天花道長辭別。」錢若華道:「師弟是要現下便去麼?」韓一鳴先前歸心似箭,早已將隨身之物都收拾好了,便道:「打擾了這些時候了,請師兄帶我去罷。」錢若華見留他不住,只得笑道:「好好,你隨我來。」

  韓一鳴連忙將隨身之物都帶上,二人走出院來,錢若華帶了他向後院而去,穿過平波道人弟子居所,後面便是韓一鳴來過的平波道人居所。錢若華並不帶他進入其中去,而是帶了他來到平波道人居所旁的一間小屋前,先拍了拍門,道:「道長,靈山派的韓師弟來了。」天花道人的聲音自屋內傳出來:「哦,請入屋內來。」

  錢若華伸手推開屋門,笑道:「師弟請入。」韓一鳴頓了一頓,進入屋內。這也是一間小小客房,天花道人正坐在一個蒲團上,韓一鳴進入屋內,身後錢若華便替他關上了屋門。韓一鳴聽他腳步聲去了,便對天花道人道:「弟子相擾多日,前來請辭。」天花道人道:「嗯,早些回去也好,雖說平波道兄本是要與你好生說說話的。但這些日子,他也是極忙碌,竟冷落了你了,你可不要見怪。」韓一鳴道:「哪裡!多得前輩青眼相看,也住了這些日子了,又聽說我派師兄前來招弟子回去,因此弟子請道長轉告平波前輩,多謝看顧。」

  天花道人自蒲團之上起身來,道:「嗯,這樣罷,我送你出去。」韓一鳴哪裡要他送,連忙推辭,他卻的執意送了出來,韓一鳴只得跟著,二人穿過這裡的幾個院子,一直自正殿這方出來,越過香火鼎盛的正殿,出了正門,平波道人才道:「小朋友,你識得回去的路麼?」韓一鳴道:「識得。」天花道人點了點頭,道:「嗯,那你去罷。」韓一鳴正要招出寶劍來,天花道人道:「你在這裡御劍,著實不便,來來來,你隨我來。」說著向旁邊樹林之中走去。

  韓一鳴本就十分提防,不欲與他獨處,但他卻不理,直向前走。韓一鳴無奈,只得跟上去。二人一前一後,走入林中。走了不多時,身後已不見人影,天花道人轉回身來道:「好了,你這便去罷。」韓一鳴召出劍來,忽然只見天花道人輕輕對自己招了招手,愣了一愣,天花道人已走近來道:「回去替我同你師兄問好。」韓一鳴心中戒備,正想後退,忽然見他一隻手中似握有什麼物事,向自己輕輕一晃。

  韓一鳴愣了一愣,正想是否要伸出手去,天花道人手一鬆,韓一鳴便覺自己手中多了一張紙,天花道人道:「去罷,去罷。」說罷,轉身走開。韓一鳴著實摸不著頭腦,將手中的紙捏了一捏,也不言語,對著他的背影道:「多謝道長指引。」天花道人轉身便走,倒有些意外。知此地乃是平波道人的地頭,他不欲平波道人得知他與自己說了什麼,故而一語不發轉身便走。韓一鳴極想知他遞來這張紙上寫的是什麼?但卻不敢於此地細看,也擔心平波道人的耳目便在左近,即便他的耳目不在近前,也怕他使個什麼法術,將天花道人說與自己之事看了去。便將那張紙在手心裡捏成一團,也不揣入懷中,只是小心捏著,召出鳴淵寶劍來,飛入空中。

  他回靈山回得極快,不多時已見靈山裹著雲團出現在了前方,韓一鳴飛了近去,先看見的是那夔尊金色的圓眼珠,那夔尊的眼珠也是全無情義的,但看在他身上,卻不是青龍那樣的冰冷。一樣為天賦靈力的神獸,夔尊的眼眸只讓自己覺得安定,有了夔尊,靈山就多了一道守護,那怕是青龍,也不那樣可怕了。

  夔尊的眼珠只在他身上照了一照,之後便了無蹤影。韓一鳴飛入雲霧,不過片刻,一條如同懸掛在靈山上的小路已出現在眼前。韓一鳴飛到小路上,收了寶劍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後茫茫雲海,雲浪翻湧,平波道人只怕不會跟到這裡來了。雖說韓一鳴還記得平波道人可以用法術看到靈山,可他再忍不住了,天花道人到底給了自己什麼?他總不會是給自己一道符咒,讓自己中他的道兒罷?

  他將在手心裡捏成了一團的那張紙攤開來,已被他捏得有些汗濕了,紙早就皺成一團。這張紙不知天花道人是自何處撕來的,也無甚奇異之處,不過一張白紙,但這張白紙上,卻是空空如也!一個字也看不到!韓一鳴愣了一愣,依天花道人的性情,斷不會做這樣無聊之事,給自己一張白紙,而不提一個字。他將那張白紙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不見異樣,著實納悶。天花道人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

  韓一鳴將那張白紙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一陣,也猜不透其中之意,想要扔掉,卻覺不妥,這張紙內,就該是有什麼秘密的,只是自己一時參不透罷了,只能過後再參,卻是不能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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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5
第二十八卷 客 六四九、顯現


  想到此處,將那張紙折了起來,揣入懷中,順著小徑,走過穿堂,過了萬向橋,來到翠薇堂前,只見有一位師兄站在門前,便走上去道:「師兄,掌門師兄可在堂內?」
  那位師兄對他道:「掌門師兄不在其中,哦,小師弟回來了呀?師兄在去幻鏡湖路邊的小屋呢,小師弟你去那裡找師兄罷。」韓一鳴應了一聲,謝了他,轉而回靜心院來。還未進院門便聽院內有人聲,向內一看,院內有師兄正說話。比起他出門之時,回來的師兄更多了,回來的師兄多了,那師姐們便也回來得多了。韓一鳴並不因此而心安。並非回來的師兄師姐們多了,便是好事。他也不打擾說話的師兄,獨自回到屋中。

  他不過將隨身所攜之物放下,便出門來,前去尋丁五。丁五果真在他從前的小屋中,只是他門前的小菜地,依舊是一片荒蕪。那些被移走了的怪異菜蔬,並未被移回這裡來。韓一鳴進得屋來,只見丁五坐在椅上,正在沉思,正想退出去,丁五已回過神來叫他:「師弟,你回來了。」韓一鳴道:「師兄,我回來了。」後面卻不知該說什麼好。說平波道人叫他去為了讓他背棄靈山?他歎了口氣,連這樣的話都說不出口來,只是道:「師兄,可有什麼要我……?」他話未說完,丁五已搖了搖頭:「師弟,有勞你了,你回去歇息罷。」

  丁五如此消沉,韓一鳴還是頭一次見。心知師兄必大事在心,才會如此,不要擾他,也不再說話,轉身出來。他回到靜心院中,又將那張紙拿出來細細看了一回,也不見異常,著實不明白天花道人怎會有此作為,但此事到了這一步,卻是不能再問。難不成問派中師兄們麼?天花道人的所思,師兄們如何得知?此時他也不會見到天花道人,但唯其見不著,才越發讓人疑惑。

  晚些時候,顧清泉回來,他與韓一鳴多日不見,不免多問了問他在平波道人處的遭遇。韓一鳴說了些許,也說了平波道人想要自己入他派內做他弟子之事,顧清泉冷笑道:「他就是這樣的想法,你不必放在心上,還只能當他不曾提過,當真是為老不尊,哪有這樣搶人家弟子的!」二人說了一陣,也將天花道人那張白紙拿起來細細看了一回,卻是顧清泉也看不明白天花道人到底是何意思?他向來是要早起的,歇的也早,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自去歇了。

  韓一鳴也累了,躺在床上,合著眼,但心中有疑問,哪裡睡得著?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陣,卻總是迷糊著。忽然醒了過來,向著床邊的幾上看去。他將天花道人給的那張紙放在幾上了,先前迷糊著,也看不真切,但翻過身來,只見那紙上似乎隱約有什麼,一驚而醒。欠起身來,只見那紙上似有幾個字,心中一動,伸手去拿了那張紙來,卻見紙上的字跡已化開了,越來越淡。此時若是有燈,便看個分明了,可惜的是他們屋中並未點燈。那字跡若是濃些,也看得分明,但那字跡卻是極淡。韓一鳴哪裡來得及去點燈,連忙點起梵心燭火來,他點梵心燭火已然夠快了,但那字跡散得更快,待他點起火來了,那字跡已散得一乾二淨!

  天花道人果然不是給他一張白紙,韓一鳴將那張白紙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細看了一回。該當也不是什麼符咒。若是符咒,也該是自己看到了,再有什麼變化。可是自己沒看到便變化了,韓一鳴心知天花道人有別人不能知曉之話要對自己說了。只是他會說什麼呢?請自己去他處所?或是將自己那似是允諾的話提上一提?不論是什麼,都要看個真著才是!

  他坐起身來,將那張紙拿在手中細看。梵心燭火一直不曾熄滅。不知坐了多久,雖說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紙,但眼光卻一直都瞟在那張紙上。他也累了,盯了一陣,昏沉起來,頭不住地往下沉,卻還是時不時睜開眼睛向著那張紙上瞟一眼。

  不知看了多少眼,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那張紙上隱約顯出字跡來。韓一鳴精神一振,對著那字跡細看。那字跡淡淡的,韓一鳴將梵心燭火對著紙上湊過去,凝目細看。天道人的字寫得頗有字骨,那字跡起始有些不可捉摸,但過得一陣,清晰起來,可是韓一鳴卻看不明白他寫了些什麼?那明明是字,可是他卻看不懂。

  韓一鳴極是意外,對著那幾個字看了半天,忍不住輕聲道:「你到底要告訴我何事?」他不說這話倒也罷了。一說之後,那紙上的字跡立刻變了,韓一鳴睜大了眼睛,只見原來出現的字跡隱去,後面卻有幾個字浮現出來。這幾個字看得明白了,靈山被棄!

  韓一鳴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何意?何為靈山被棄?天花道人給的字條顯出字來了,韓一鳴卻全然糊塗了,他這是何意?靈山被棄?是說自己麼?自己分明沒有背棄師門的打算呀!便是言語之中,也沒有說起過要離開靈山呀!他何出此言?韓一鳴坐在暗影裡,細想這些天在平波道人處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他當時也極是細心的,並不敢有絲毫懈怠,怕的就是被平波道人抓住把柄。當此境況之下,是不會給平波道人可趁之機的。他再三回想,終不覺自己做錯了什麼,便是對著那錢若華,自己也是極其小心的。

  難不成天花道人說的不是自己?韓一鳴心頭一跳,可是也不曾聽說他還請了哪位師兄去呀?再說同門師兄去了,明知自己在平波道人處作客,怎會連面都不照呢?這令他著實想不明白。莫非是天花道人的離間之計?這倒也難說。這道人也是一肚子見不得人的壞主意,當了他的面,倒要小心才是。韓一鳴微微點頭,卻不言語。只是將那張紙用力捏緊,捏成一團牢牢抓在掌心。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7
第二十八卷 客 六五零、湖邊


  他還欠了天花道人一謝,雖說他這裡早已將自己自那背棄師門的不義之中摘了出來,但天花道人也是不得不防的。師兄們說過的那些過往,雖說查無實證,但韓一鳴心知無風不起浪,他能讓別人抓不住把柄,已然說明他心機深不可測了。他是預先警告自己自己將來會背棄師門麼?那便讓他警告罷,韓一鳴並不會如他所願。坐在床上,思來想去,全然沒了睡意,坐了一陣,忽然聽那邊顧清泉發出聲音來,抬眼一看,顧清泉已自床上起來了。韓一鳴回頭一看,天邊已微有白光,天已要亮了,他在這床上坐了一夜。才轉回頭來,便聽顧清泉道:「啊!小師弟,你一夜未睡麼?」聲音不小,顯然他醒來看韓一鳴坐著,嚇了一跳。韓一鳴有些不好意思,道:「師兄,我,沒什麼。醒得早了些。」顧清泉道:「嗯,你常常醒得比我都早,小師弟,你還是那樣,有心事便用這話來掩飾。唉,你若需人相助,待我回來,不妨與我說上一說,看我可能幫你。」
  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是。」顧清泉道:「你也太心事重重了,我先出去了,你好生歇著,等我回來,你若想好了,與我說上一說,即便我幫不了你,也不會令你為難呀!他出門去採集天地精華了,雷打不動。韓一鳴也覺累了,和身倒在床上,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在夢中,韓一鳴看到了那張紙,天花道人給他的那張紙上,除卻他已然看到的幾個字,又隱約透出字跡來。只是還是看不分明,韓一鳴努力想要看明白那不分明的字跡,卻是不能。天花道人到底是何意?是他真的知曉什麼?還是只是來惑亂自己的心神!便是在夢中,韓一鳴也覺心神不寧。他也知自己是在夢中。這一點十分奇異,他就是清楚明白地知曉這是個夢,但卻醒不過來。想要看清那隱約的字跡,卻也不能夠!

  那張紙看不清倒也罷了,還皺成一團,想要看清上面的字跡,須得將那張紙展開才是。說來也怪了,他在夢中幾次要將那張紙展開,看個究竟,卻是不能。那張紙展開到了最後關頭,卻又合上了。他看不到其中的字跡,但他卻知,只要看到了其中的字跡,天花道人帶給他的疑惑,便迎刃而解。他在夢中一次又一次將那張紙展開來,但總是展到最後,那紙又皺成了一團。著實令人喪氣。但越是喪氣,他越是要將那紙展開來。

  就在不停展開那紙,窺探其中之秘時,韓一鳴忽然覺得天搖地動,搖得他如同坐在了一葉小舟中一般!韓一鳴被搖醒過來,他醒來了,猶覺身下的床搖得厲害,如篩糠一般,抖得厲害,並非只是夢中所感。韓一鳴愣在床上,床搖了幾下,他心中已驚懼萬分。這樣的動搖,他似曾經經歷過……忽然自窗口見有一人直奔入院來,卻是顧清泉。

  自靜心院門至他們屋內,並不遠,韓一鳴卻見他一連摔了幾跤。他這裡連忙起來,站在地上,自覺地面抖動得厲害,連站都有些站不穩。轉眼,顧清泉已衝入屋內,對他道:「尊者來了!」韓一鳴心內已有些猜到,但聽師兄這樣一說,還是如同被雷劈在頭頂一般,整個人都木了,呆呆地看著師兄,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回不過神來,顧清泉卻道:「師弟,你不要擔心,如若尊者要,要對你懲戒,我們這些做師兄的,是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韓一鳴一瞬間,什麼都不曾想,卻又什麼都想到了,小乖、金蛟、白龍、夔尊、死或是活。這許多事都湧上心頭,一時怔在當地。顧清泉道:「師弟,你不要擔憂,我們不會任尊者懲處你的,你……」韓一鳴瞬間明白過來,連忙道:「丁師兄,尊者要罰處,定然是丁師兄!咱們快走!」

  他邊說邊抓起放在床邊几上的無色無相寶鏡揣入懷中,那團紙還在他手中,也隨手放入懷中去,拔腿便跑出屋來。屋外的早已暗沉下來,本來明媚的陽光已無影無蹤,天空中全是鉛黑色的烏雲,壓得極低。顧清泉也跟著跑出來,韓一鳴才見靜心院中只有自己與顧清泉,但自頭頂之上有師兄不停地御劍飛過,都是向著幻鏡湖方向而去,韓一鳴哪裡還等得及奔過去,手指一彈,將鳴淵寶劍召了出來,也如風一般,趕向湖邊去。

  才翻過山梁,便見那幻鏡湖上空,烏雲滾滾。烏雲之下,湖面之上的空中,凌空站著三個人,一個白衣,另兩個著淡黃色衫子。這三人雖是離得遠,但卻看得再分明不過。或是俊秀,或是清俊,面貌形容都是出色之極,便連他們身上的衣衫,都無與倫比的與眾不同,直撞入眼簾來。韓一鳴眼尖,早已看到其中一個便是與自己有過兩面之緣的白龍!韓一鳴心往下一沉,無端便凝住了呼吸,它們來了,這樣大張旗鼓的來,是要討要小乖了!一條白龍已然心狠手辣,再加上兩條金龍,只怕沒有小乖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韓一鳴先四週一看,不見青龍蹤影,止住了前去之勢,低聲詢問趕上來的顧清泉:「師兄,尊者呢?」顧清泉道:「它們都到了,尊者不會遠的!」韓一鳴這才知曉,顧清泉並未看見青龍,只見了白龍金龍便趕來尋自己了,不過如他所說,白龍、金龍都在此處了,青龍還會遠麼?只見前方湖邊草地之上,已站了無數師兄師姐,都是挺身而立,不是從前那樣躬身行禮,都是直身而立,想必都知道此一次與上回不同,要與靈山共命運了。也難說又或已是行過禮了,正等待著聽候青龍與它座下白龍、金龍的差遣。

  韓一鳴正要御劍趕上前去,顧清泉已道:「師弟,你不能御劍過去!」韓一鳴一愕,回過頭來,顧清泉已收了寶劍,滿面焦急,站在下方對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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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7
第二十八卷 客 六五一、巨大


  韓一鳴不解其意,飛了近去,顧清泉壓低了聲道:「你若是御劍過去,大是不妙。咱們在靈物面前,以兵刃相向,乃是對它們的冒犯。咱們走過去罷,你又與白龍尤其這個時節,不要給丁師兄添上不必要的煩難!」韓一鳴心知顧清泉說的對,雖說有師兄師姐是飛過去的,卻也有師兄師姐是走過去的。忍不住道:「它們也是天賦靈力,卻不許我們用靈力,果真令人想不通得很。若無靈力,它們不能來我們靈山的。不是麼?」實則韓一鳴想說的是:「青龍這回絕不會善罷罷休,它們討要不著小乖,定然不會離去。到了最後,只怕是要動手的。還怕這一點點得罪麼?」他話到了口邊,顧慮著離那三條龍近了,也不願它們以此為難丁師兄,因而改了口。
  顧清泉用力拉了他一把:「師弟,你心中所想,我都知曉!但此時時刻,你無論做什麼都會讓丁師兄更加為難,你可千萬要想好了!」韓一鳴豈會不知這個道理,歎了口氣,收了鳴淵寶劍,走到湖邊去,站在師兄師姐們的後方。

  湖邊最前方站著的幾個人,分別是丁五、趙浩洋與白櫻。上方的天空陰沉得要滴下水來,藍天白雲無影無蹤,烏雲厚厚壓在了靈山上空。韓一鳴不見大師伯身影,禁不住暗想:「難不成大師伯果真不再管派中之事了麼?」雖說丁五的性情為人他十分明白,但青龍迂尊降貴,帶了白龍、金龍一同來靈山,只怕已不是丁五能應對的了。韓一鳴看不清前方師兄師姐們面上的神情,但想必他們對此事,也是心有不滿的。便是青龍

  過得一陣,一個金石般的聲音道:「怎樣?你們可想好了,是你們交出它來,還是我們自己來找尋?」這話聲並不大,卻夾雜著隆隆雷聲,如一串雷聲,自天邊滾過來,自他們頭頂滾過去,延伸至無人之境。韓一鳴站在下方,只覺那雷聲自自己頭頂滾過,讓自己頭頂陣陣發麻,心知他們前來討要,萬難有善果了,一時之間,心提起來,連忙摒心靜氣,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將所會的御劍之術都使出來,這時的絲毫異動,都會給丁五帶來不便。他是靈山掌門,天塌下來,也是他領先頂著,要訶責靈山,首先便是訶責他!

  丁五在下方不言不語,韓一鳴心中奇道:「丁師兄是什麼意思?難道不能說小乖已然離開了靈山麼?」正想出聲幫助,忽然只聽一個聲音輕聲道:「這個時節,他不能這樣說。此事本不是他的手尾,他攬在身上,只會越發不便!」這個聲音正是大師伯秦無方的,韓一鳴多次聽大師伯在自己心底教導自己,因而一聽聲音,便認了出來。他先鬆了口氣,大師伯出聲了,便是在關注此事的。以大師伯的閱歷,斷不會讓丁師兄去承擔他難以擔當的責任的。韓一鳴在心中道:「是,多謝大師伯指教。」

  白龍與金龍不聽丁五回話,十分惱怒,又道:「怎麼,難不成你們靈山是想要死硬到底了?」丁五躬身行禮,道:「尊使請息怒。」他聲音平和,不卑不亢。那個聲音又道:「你休想藏匿它,孽種哪能存於天地之間?快些交出來,休要等我們動手!」韓一鳴聽到「動手」兩個字,已悄悄回手摸了摸背上的鳴淵寶劍,白龍金龍盛氣凌人,韓一鳴不知它們會何時動手,但它們下手定然極快,若是對著丁師兄下手,丁師兄這啞虧便吃定了。正想到這裡,忽然只見前方湖面之上,凌空閃現出一匹白馬來!

  那不是白馬,沒有白如霜雪毛色,全身佈滿了銀白如雪的鱗片,白得銀光閃亮。白龍的白,白中帶著冷光,而這鱗片的白,卻是最為純正的白。沒有冷光,也不溫暖,白得那樣乾淨,烏雲也不能掩其潔淨。與之相映的,是那金色的蹄足,千條銀絲般的長尾,在微風之中輕輕飄拂,馬蹄燦然金光,輕輕踏在幻鏡湖湖面之上,不起波紋,但湖水卻泛起彩光來。一道道的彩光慢慢自它蹄足之下瀰漫開來,將本已陰沉的湖水變得輕快明亮起來。韓一鳴不見它的首面,已知是靈山禁地之上的神獸來了,心中一鬆。能令青龍轉身便走的神獸,自然也能夠鎮嚇住這三條龍。忽然,自它足底延伸上來一道火花,轉眼那流躥的火花已將它雪白的駿馬般的身軀網住了。韓一鳴一見這個,心中一動,那雪峰之上的神獸,突如其來出現在了湖面上。是真是要為靈山而戰麼?那神獸一隻前蹄輕輕扣了扣湖面,它四足所踏的湖水之中映出藍天來,那神獸背對著韓一鳴,卻是立在湖面之上,攔在了丁五與靈山眾人身前。

  只聽轟轟雷聲之中,一個聲音道:「此事與你這上古異獸無關,你且自行離去!休要裹攪進來!」那神獸抬起蹄足來,又在湖面上輕輕一扣,湖面之上已傳來淒厲風聲,片片雪花夾雜在狂風之中,飛捲起來。韓一鳴只覺痛快,有了這樣的無上神力,便能與白龍、金龍抗衡!正想間,一個巨大的影子已自湖中站了起來!

  神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站起來的巨大影子。這個影子隱隱透明,可以穿過它看到對面去。烏雲也能直透過來,但卻不是虛無的,不知為何,韓一鳴心安許多。這個影子之所以稱得上巨大,乃是因它一站起來,湖邊的眾人高不到它的腿,抬起頭來,卻看不分明它的頭顱是什麼模樣,濃濃煙霧將它的頭顱都籠罩住了,只看得清這個高大的身軀之上,四肢強健,身後有一條長長的尾巴。極為耀眼的,是它的手與腳,它的手與腳,都是金色的,自掌根至指尖,都是金光燦然,那也是它身上並不透明清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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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8
第二十八卷 客 六五二、神靈之爭


  只聽上方隆隆雷聲之中,那個聲音道:「你不離去,休要怪我們不念同為靈獸之情了!」這話一說出來,空中便是風聲尖嘯,韓一鳴抬頭看時,只見空中早已風起雲湧,白龍與金龍都現出龍身來,一白二金,三條長長的身軀,在空中起伏。但三個龍頭,卻對著這邊,透過神獸那透明的身軀,韓一鳴甚而可以看到白龍、金龍的龍首之上,圓眸怒睜,長鬚飛揚。白龍與金龍一同撲上來,韓一鳴驚異於它們的舉動迅速,它們在空中飛動,韓一鳴都覺身邊有著辣辣風雷,肩上被什麼壓住了,沉重不堪,想要御劍,卻連手指也動彈不了。
  鳴淵寶劍也不聽使了,韓一鳴心中是念過御劍訣的,卻不見鳴淵寶劍彈出鞘來。再念得兩回,只見前面師兄都東倒西歪倒了下去。還未明白過來,身上也如被重重推了一把似的,身不由己倒在了地上。韓一鳴想要站起身來,卻站不起來,抬眼望前方,只風二位師叔依舊站著,弟子只有丁五與三位年長師兄還站著,韓一鳴看背影已看到了司馬凌逸,他站在丁五身後,身上衣裳被風拂得獵獵作響。上空風聲淒厲,滿天都是如同樹枝一般虯曲的閃電,滾滾雷聲不絕於耳,白龍、金龍的長爪已抓到了那神獸面前!

  那神獸的前爪似乎抬了起來,若是沒有它那金色的爪子,韓一鳴險些看不出來那便是它的手,它的手一揮,金色自手它掌上退去。指尖瞬間變得尖長,銳利,在空中一抓,便將一隻揮到它面前的龍爪揮了開去,它的尖銳指尖將空中抓出刺耳風聲來,韓一鳴驚異地看見它指尖所過之處,連烏雲都散了開去,似乎它的指尖能將烏雲也切成碎片。它的手上,只有四個手指,但卻都是極長,指尖尖利得如同針尖一般。

  那邊三條龍直撲過來,當真是氣勢洶洶,一時間天幕之上,電閃雷鳴。閃電有如一道道利刃,將暗沉的天幕劃開一道道雪白刺眼的痕跡。雷聲沉厚,伴隨心跳,將倒在地上的韓一鳴死死按在地上。韓一鳴只覺身周的佈滿了雷電,略一動彈,身上不知何處,便是一陣麻痛。聽得到細小的「辟啪」聲響,看得到小小的火花在身上躥動。而那凝立於天地之間的影子,抬起手來,指尖帶著淒厲風聲,卻不見什麼異常,但它指尖的金光,卻將空中抓出道道金色來,似乎灑下了金粉。凡是它指尖抓過之處,閃電、雷鳴、連帶烏雲都被抓裂開來,那道道金色慢慢化了開去,透出藍天、白雲來。

  白龍、金龍都向著它直撲過來,那影子的手變得無比巨大,一雙大手,厚實無比,金光燦然,由下至上,一揮,便將另一條金龍爪到它面前的龍爪揮開了。它一揮,那本來撲到面前的金龍被它的大手拂上身來,往旁邊一撥,便將那條金龍伸來的尖爪撥開了。並且它這一撥,將那條金龍也撥得向一邊飛出去。韓一鳴雖是躺在地上,卻也看得再分明不過。能將金龍一撥便撥得飛開,這神獸當真非同小可!韓一鳴雖未見過這金龍有多麼厲害,但他是見過白龍的厲害的。在已故那條白龍面前,修道之士渺小如草芥,狼狽逃躥,他是先下手為強了,急切之間,將芸芸眾生逼得應對無方。過後韓一鳴也知那樣大的一個結界,絕對是白龍處心積慮的結果。否則青龍與它座下白龍、金龍都是奔走如風的,他不處心積慮,絕不能將青龍調開這些時候。他已然這樣厲害了,那成了龍的金龍、白龍,更加厲害了。但這時卻被那幻化成影子的神獸一把揮開,看在眼中,著實讓人快意。

  白龍撲了上來,它裹挾著一團白霧直撲上來。它離得還遠,韓一鳴便已感到一陣寒意直撲過來。那白龍的身軀之上的白霧乃是逼人寒意!韓一鳴遠遠看著,只見它全身的麟甲,乃至頭角,都隱隱透明,並不是從前所見過那條白龍那樣白得一白如雪,心道:「它是冰雕成的麼?怎地這樣冷?」這樣一想,再看那白龍,果真覺得它是冰雪造就的了。它身上騰起的白霧,乃是因它是寒冰凝成的緣故。那白龍撲上來,神獸忽然一隻大手自它身上劃過。「叮叮」聲響不絕於耳,那神獸看似一個影子,但它的大手,與白龍一碰,便發出聲響來,似乎二者都是硬且脆的,碰在一起,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響來。白龍尖利的長甲一下切入那神獸幻成的身影中,虛虛握著,似乎一把抓住了它。神獸身上的忽然一亮,一道火網自內裡而起,自白龍所握之處瀰散開來,轉眼已將它全都包在了其中,韓一鳴心道,火冰相撞,不知誰能佔個上風。但這上風卻看不出來,只見那白龍的虛握的前爪不動,但神獸的一隻大手,已反過來抓向白龍龍首。

  白龍的身軀扭動,陣陣寒意自它身上散出來,地上眾人都凍得瑟瑟發抖,靈山之上還未這樣寒冷過,韓一鳴想要站起身來,卻是站不起來。陣陣寒風裹挾著雪花,向著下方撲來,兩條金龍早已與那神獸攪成了一團。兩條金龍與白龍不同,沒有裹挾著逼人寒意,它們每動一下,或是一出爪,或是一扭身,那滾滾的雷聲之中,便憑空夾雜上了極響的霹靂。並且閃電也夾雜著雷鳴而來,將陰沉的天空弄得更加陰沉。一個個焦雷自它們身上滾出來,令人心驚膽跳,韓一鳴已看到有幾道粗大雷電在旁邊地上砸出焦黑的坑來,但這閃電也是冰冷的。再加上白龍扭動時帶來的風雪,四季如春的靈山之上,瞬間就成了極其嚴寒之地!韓一鳴已然領略過白龍的龍爪,能夠徒手擋住鳴淵寶劍劍鋒的手,不能稱之為手,不可小視。但不知何故,此時他覺得兩條金龍的龍爪,同樣的無堅不摧,比起那白龍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是因它們的爪尖閃電密佈,爪尖輕動,小小的火花便在它們的指尖不停閃動,每揮動一下,都會帶出強大的閃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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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38
第二十八卷 客 六五三、取暖


  天空之中白雪紛飛,狂風肆虐,卻又同時雷鳴電閃,將陰沉的天空變得更加猙獰可怕。雪片隨著白龍的舞動越飛越多,雪也越下越大,不多時,下面躺著的諸人身上,已堆起白雪來,起始還落在身上,便化了去,不多時,已在身上堆起一層雪白來。韓一鳴知曉這時已不是靈山諸位同門師長與師兄們所能出手了結之事了。已然成了靈獸、神獸之間的爭鬥。他們都只能旁觀,不能參與,不論是誰在神獸與靈獸的爭鬥之中意外死去,那只能說自己時運不濟了,倒霉到家了。
  上方是神靈之爭,下面諸人卻都是肉體凡胎,不能出力,只能在一旁心驚肉跳。而上方三條龍在空中起伏不定,攪得空中翻江倒海,眾人只覺身上如壓了重物一般,又似被人狠狠按在了地上,連動彈都動彈不得。除了眼睛還能看,雙耳早就被雷聲與霹靂刺得麻痛不止了,連身上肌膚都覺火辣辣的。那神獸沒有三條龍那樣快捷,卻並不落下風,它身上的火網閃爍著溜金一般的光澤,時不時漾出一道金虹來,它的一雙大手,比起金龍、白龍的龍爪來,只有更加堅硬的。它們的雷霆霹靂到了它身邊,都會減弱。

  韓一鳴看出門道來了,神獸雖說動作並不快捷,但白龍、金龍與它相鬥卻佔不著絲毫便宜,它們翻滾出來的風雪,飄不到神獸身上,或許是它自己也會裹挾著風雪之故,白龍的狂風飛雪於它來說全然沒有威力。那風雪還未挨近它身上火網,便已化為烏有。至於雷霆霹靂,挨近它的,被它一把揮過便消彌於無形。未能挨近的,也會被它一下揮過的餘勢掃得無影無蹤。況且白龍、金龍與它在一起翻滾扭動,那雷電劈下來,未必便會劈在那神獸身上。翻滾之中,白龍、金龍自己也挨了不少。只不過白龍與金龍被雷電劈中,也無什麼妨礙,但這樣的雷電劈在神獸之上,只怕也沒什麼。但下方眾人都看得毛骨聳然,雷電在身邊耳邊響個不絕,本來已讓他們鬚髮飛揚,衣裳粘身,若是劈在人身上,只怕立時便是一堆焦骨。韓一鳴身上冷得難捱,本來靈山便無寒暑,連下雨皆在夜晚,無非有些濕潤涼意罷了,並不寒冷,因而眾人衣著都單薄。此時忽然風雪交加,韓一鳴只覺冷得面上肌膚都木了,雪花落在面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忽然有什麼挨了近來,韓一鳴察覺有什麼挨近身來,並且朝自己衣內拱進去,細細一看,三寸大小的木芝、肉芝、仙芝都不知自何處跑了出來,向著這裡躺著的眾人跑來!已有一個仙芝跑到了他的胸前,向他胸前的衣襟內亂鑽。它們素來少在人前出現,韓一鳴也不曾見過幾回,這時看見這許多芝都跑了出來,不禁驚異。但瞬間也明白過來,它們畏懼寒冷,跑到自己身邊,為的是取暖。雖說他也凍得渾身冰涼了,但總是有熱氣的。有靈草木稟賦柔脆,哪裡耐得住這樣的寒凍?因此違背它們素日避人的習性,都向有人處來取暖了。韓一鳴雖不能動彈,但任它們挨到身邊來,卻是全然可以看到的。只見它們都如過江之鯽一般多,自樹林中湧出,紛紛向著這邊跑來,挨近人身。韓一鳴已然看到前方躺在地上的師兄身前身後都站滿了小人小馬,它們哆哆嗦嗦挨著人,貼緊了取暖,可憐之極。

  上方的三條龍、一神獸鬥得越發厲害了,起先它們還只是讓裹挾著的風雪飛掃下來。但到了後來,三條龍的龍身時不時自地上躺著的人上方掠過,每一次掠過,眾人都覺是一陣壓力直壓下來,壓得下方人都要扁了。韓一鳴正看著小人小馬挨近來,忽然只聽「嘩啦」一聲,一條長長的金色身影自自己上方拂過,砸在了身後不遠處的山崗之上。炸雷早已將四周的地面炸得坑坑窪窪,許多樹木早已倒下,有折斷的,有連根拔起的,還有焦黑了的。韓一鳴聽到後面傳來樹木碎裂之聲,回頭一看,身後的樹木已倒了一片,白雪被砸得四散紛飛,連同泥土也翻飛起來,無數碎斷木枝直飛過來,他也是應對極快,飛快含胸,將身子弓起來,背上早已挨了幾下,乃是斷裂樹枝飛濺開來,打在背上。

  過得片刻,一條長長的白影自空中砸下來,砸在幻鏡湖中,砸得湖水濺起極高,如碎沫般的湖水淋得眾人滿頭滿身。滿身是雪,已然很冷了,水潑上身來,更發冷了,韓一鳴緊咬牙關,牙齒才沒發出「的的」聲來。金龍、白龍的身軀越壓越低,眾人便是躺在地上,也覺三條龍的身軀是擦著自己上方過去的,肉體凡胎哪裡經得起這些非凡之物輕輕一碰?若是真碰上了,只怕眾人都要化為烏有了,即使還有形跡,只怕都會碎成粉末了。

  那神獸也頗是厲害,能與三條龍鬥得難解難分,它舉動雖不如三條龍那樣迅捷,也沒有它們那樣嚇人的聲勢,但三條龍卻不能奈何它。韓一鳴始終不曾見它顯出頭來,也或許是自己看不清它的頭顱。韓一鳴看著它們鬥得翻翻滾滾,勢均力敵,卻並不覺得輕鬆,他是見過青龍與白龍相鬥的,白龍讓這邊眾人無還手之力,可是他在青龍面前,亦無還手之力,若有還手之力,也不會那樣死去。若是青龍來了,怎生自處呢?

  青龍可是不留情面的,說斗便鬥,那時這神獸如何能夠與它相鬥呢?若是金龍白龍都不參與,不知這無名的神獸可會有些勝算?忽然想起夔尊來,若是夔尊能夠相助,會否與青龍相持呢?忽然只覺身上一輕,抬起頭來,只見白龍與金龍都向著極遠處飛去,轉眼飛得不見蹤影了。韓一鳴愣了一愣,它們便這樣走了麼?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0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五四、淒涼


  前方已有師兄師姐站起身來,韓一鳴也站起身來,但瞬間又見師長們都對著前方行禮。韓一鳴抬頭一望,前方神獸那巨大的身影正在縮小,一道白霧自它頭上溢出來,迅速將它包裹住了,那白霧如流星一般,向著靈山禁地飛去,頃刻已消失了。韓一鳴也跟著行過禮,再直起身來,只見滿目瘡痍,幻鏡湖邊美倫美煥的美景已然沒了,原本碧綠的草地上,有著焦痕,有著大坑,泥土翻起,樹林更是毀得厲害。倒的倒,死的死。韓一鳴深知這裡是白櫻師叔多年的心血,向著白櫻看去。
  白櫻臉容沉著,一雙眸子之中,看不出所想。韓一鳴知她與趙師叔,丁師兄是一直站著的。大師兄與兩位一直都站著的師兄雖未倒下,但低頭躬身是有的。只有他們沒有動過,師叔們不動倒也罷了。連丁五的身影都一直如山峙嶽立一般,一絲不曾動搖。

  看到司馬凌逸,韓一鳴不禁心安起來。司馬凌逸修為深厚,又是靈山的大師兄,有他相助,韓一鳴便不那樣擔心。司馬大師兄與一干年長師兄,都是丁師兄的後盾,再者他們經歷頗多,也能夠給丁師兄許多建議。

  白櫻站在原地,對著滿目瘡痍的幻鏡湖邊看了看,忽然轉身而去。她輕盈地飛入空中,長長素色裙裾當空飛舞,遠遠看上去如花瓣一般,在空中輕盈飄動。韓一鳴不禁心道:「師叔這樣輕盈,當得住風吹麼?真有欲隨風而去的樣子呢!」立時又覺自己不該這樣想,不論何時,隨風而去都不是好事。尤其是這個時候,這個念頭越發的不祥。

  韓一鳴從前並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但到了這時,看著眼前已大異往常的景象,這些念頭都一一泛起。白櫻師叔是靈山上下最先出手援救他的人,救他不止救過一回。也是他十分敬重的一位師長,韓一鳴只望她能夠順心遂意,於她不妙的想法,是一絲一毫也不願意有。看她一語不發離去,可以想見她是多麼的難受。

  幻鏡湖邊的七色樹林,乃是白櫻與馮玉藻一同育成。韓一鳴在靈山呆的時日久了,也知這位馮師兄最是喜好收集異樣種子,培育它們生長發芽,但要這位師兄卻只喜好將它們一一養將出來,至於之後的生長,他就不管了。這樹林長成這樣,多是白櫻的心血了,即便這樹林之前是師祖設想出來,白櫻師叔在這片樹林之中,也耗費了極多的心血。七色樹林長成這樣,她功不可沒。

  湖邊的靈山弟子都不言語,只是站在湖邊。人人皆知白龍、金龍與神獸的一戰,並沒有結束,反而僅僅算是個開始。各人都心頭沉重,丁五轉回身來,看了看這許多師兄弟,也無言以對,片刻之後,歎道:「師兄、師弟們皆請回去罷。師姐們也請回去。」

  一時眾人紛紛走開,或慢或快,都紛紛離去了。韓一鳴本也要走開,但眼角忽然瞟見地上有著數十具已然死去的小人小馬,一時間怔住了,看著那橫七豎八的小人小馬,腳步哪裡還邁得開。湖邊只剩下了丁五、顧清泉與他。丁五站在湖邊,一雙小眼,看著不知何方,他前方是幻鏡湖,湖水已然恢復往日的寧靜,但湖岸邊卻早已不是往日景象,如茵綠草早從前如一張絨毯,但這時看在眼中,綠意已然極少,丁五的身形雖是魁梧,但對了這破敗之影,卻是淒涼之極。韓一鳴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站在原地。顧清泉想要叫他一同回靜心院去,卻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丁五站了一陣,轉回身來,走到那已然死去的小人小馬面前,伸手撿拾起來。韓一鳴心中也甚是難過,不知這小人小馬裡,可有自己識得的。但丁師兄卻定然是識得許多的,即便不曾都識得,十之七八是定然識得的。說不定他還餵過它們,它們是些多麼可愛的靈物。韓一鳴拾了十來個小人小馬,用衣裳下擺兜著,看除卻顧清泉和丁五衣裳裡兜著的,地上再無那小人小馬了,才走到丁五面前,道:「師兄,這……」

  丁五道:「都死了,不能救的。它們的木身死了,它們也就活不了啦。白櫻師叔定然很傷心。」說著走到湖邊,將自己兜著的那些小人小馬都傾入湖中。韓一鳴道:「師兄,就倒入湖中麼?」丁五道:「是。它們是靈力所化,倒入幻鏡湖中,過一日便會化了去。」韓一鳴與顧清泉也如他一般,將衣裳上兜的小人小馬都倒入湖中去,看著它們沉入湖水之中,三人都說不出話來。

  回到靜心院中,顧清泉道:「想不到來得這樣快!」韓一鳴沉默良久,道:「師兄,尊者會何時前來?」顧清泉道:「說不定是今天,也說不定是明天。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韓一鳴道:「若是尊者來了,咱們……」顧清泉道:「該是怎樣便是怎樣!我不會因它是尊者,就改變我的心意。」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是。我問的是若是尊者如今天一樣前來為難靈山了,咱們該如何與丁師兄一同保全靈山?保全丁師兄?」

  顧清泉道:「這……師弟,我沒有想過。並非是我不去想,而是想也無用。尊者面前,咱們這點修為,啥也不算。它看我們一眼,都可以要了我們的性命,它若是真與我們過不去,咱們只怕……我只想到時候盡力而為,這時候想這許多有什麼用?不如不想,安然等著尊者來到。」韓一鳴道:「師兄,你說的是,咱們只能盡力而為。這許多師兄師姐一同,也沒什麼好怕的。」

  二人正說著,忽然門上有人敲了一記,韓一鳴抬頭一看,大師兄司馬凌逸,不知何時來到了門前。韓一鳴自下山之後,便不曾見到大師兄了,直到今日,這時見他,只覺親切。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1 11:40
第二十九卷 離開(上) 六五五、未歸


  尤其是到了當下此時,大師兄全然是靈山的依靠。二人連忙站起身來,道:「大師兄來了,快請進來。」司馬凌逸微微一笑,卻不進來,顧清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韓一鳴道:「大師兄敢有什麼事要與小師弟說麼?我正好想出去走一走,這樣罷,大師兄請進來與小師弟詳談,我出去走一走。」
  司馬凌逸道:「顧師弟,你不必出去,我與小師弟不在此說話,倒是久不見小師弟了,我們出去走一走罷。」轉而對韓一鳴道:「小師弟,咱們久不見面了,出去走一走如何?」韓一鳴連忙站起身來,道:「師兄,請。」二人走出靜心院來,一同走過山梁,看見丁五的小屋,司馬凌逸收住了腳步。轉回身來道:「小師弟,咱們許久不見了,這回下山,小師弟倒是進益了不少呀!」

  韓一鳴歎了口氣:「大師兄,今日之事……」他才說了這一句話,司馬凌逸便止住了他,道:「事已至此,還有何可說?說與不說又有何差異呢?靈山,唉!」

  韓一鳴聽他歎息,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歎息。青龍會在突然之間殺上門來,到時,靈山會怎樣,真是不敢前去料想,但也不得不想。韓一鳴道:「大師兄,我閱歷淺薄,要請大師兄多多指點了。」司馬凌逸道:「咱們都是同門師兄弟,有甚請不請的。」韓一鳴道:「有了大師兄的指點,我也能夠多為丁師兄分擔一些煩難。雖說尊者靈力通天,神力非凡,但師兄、師姐們都為丁師兄分擔難為之處,從志成城,便沒什麼可遺憾的。」

  司馬凌逸沉默良久,歎了口氣道:「小師弟說的是。」韓一鳴道:「大師兄,我經歷少,也不知下來該要如何,正想來尋大師兄請教些主意,大師兄便來尋我了。」司馬凌逸微微一笑:「小師弟,你當真是赤子之心呀!嗯,凡事只有到了面前才知是什麼樣子。我現下也難教你,連我也是事到臨頭了,才有所作為的,只有到那時小師弟看著辦了。或者,小師弟可以參看別人的作為來決定自己的所為呀!」

  韓一鳴道:「大師兄說的沒錯,我記在心裡了。參看師兄師姐們的作為,反正我想師兄師姐們絕不會有貽害靈山之舉,誰都是為了靈山好的。」司馬凌逸道:「師弟這話沒錯,都是為了靈山。」說到這裡輕輕歎了口氣,韓一鳴看著前方起伏的山梁,也歎了口氣。片刻之後,司馬凌逸又道:「對了,小師弟,怎地我沒見沈若復與陸敬新二位師弟,他們不曾返回靈山來麼?你們不是一路出去的麼?怎地你回來了,他們卻沒有回來呢?」

  司馬凌逸這樣一說,韓一鳴這才想起這幾日都未見這兩位師兄,他們還未回來麼?對司馬凌逸道:「我們是一路下山的,也一路回來了。這二位師兄回山之後,又下山去了呢,我自平波道長處回來,還未見到這二位師兄呢!大師兄何時回來的?也不曾見過他們麼?他們還未回來麼?」司馬凌逸道:「我比你先回來幾天。我不見你,也不曾見到他們,我還想是否你們都不曾回來呢!原來都已回來了。嗯,他們沒與你一道去平波道長處作客,去了別處,小師弟可知他們去了何處?」韓一鳴搖了搖頭道:「二位師兄也不曾與我說起。」司馬凌逸道:「嗯,對了小師弟,你去平波道長處作客,過得還好罷?」

  韓一鳴道:「說起來也真是無味,道長十分忙碌,我雖住了一月有餘,倒只見了道長一面。卻也不放我回來,每日裡與錢師兄手談,雖說倒也逍遙,但我心中總有擔心掛礙,還是想早些回來的好。」司馬凌逸看了他一陣,緩緩地道:「道長請你前去,所為何事?」韓一鳴歎了口氣道:「不瞞師兄,道長要我離開靈山,投入他門下去!」司馬凌逸不再言語,兩眼直看著他。韓一鳴道:「師兄,我是不會背棄靈山的。因此我不曾首肯,連言語都不曾透露出來,怎麼,師兄你不信麼?」司馬凌逸道:「我自然相信。」韓一鳴道:「我不曾與丁師兄說,乃是因我不想在這個時節用此事去擾亂丁師兄所思。我該去與丁師兄好好說一說的。」

  他之所以沒去尋丁五說起此事,還有一個緣故,便是天花道人的那張紙。那紙上寫的,是何含意呢?天花道人是在說他,還是另說別人呢?是勸他背棄靈山麼?韓一鳴著實摸不清他的所想,也想想明白了再去對丁五說。忽然見司馬凌逸看著自己,若有所思,心中一動,難不成大師兄以為自己果真對靈山有了背棄之意,要離開靈山麼?這樣一想,連忙道:「大師兄,我絕不會背棄靈山!我是靈山弟子,理當為丁師兄分憂,我只不過……」司馬凌逸微微一笑:「小師弟,你的心思,我都知曉。不必說了。」他微微點了點頭,道:「嗯,咱們回去罷。」說著先轉身回去。

  韓一鳴禁不住擔憂,大師兄若是對自己起了疑心,該如何是好呢?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去平波道人處作客,師兄們盡皆知曉,自己也不曾就應承了平波道人要入他派中的,有何可擔憂的呢?如今不似往常,大師兄有些擔憂,也在情理之中。

  司馬凌逸走了,韓一鳴對著山梁那邊望去,山梁這邊,看上去還一切完好,山梁的那邊,已然被那一場大戰毀得慘不忍睹了。韓一鳴也不願再去看那些慘景,生怕看了心中徒添淒涼。站了一陣,回過身來,只見身後不遠處,站了一個女子。

  這女子敝衣舊裳,卻青春年少,面容姣好,正是少年的羅姑。韓一鳴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還偏在東方,因此羅姑還是年少模樣。羅姑道:「你在這裡看什麼?」韓一鳴道:「我,沒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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