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37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0
八八八、一刻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站了片刻,回過神來,北尊處不可再去,伸手按了按背上,青霜寶劍森涼入骨,劍鞘之上,已結了一層寒霜。韓一鳴四周望瞭望,不見人影,定心看了看,只見遠遠的天邊,微弱靈光一閃,似是他同門的靈光,一時心裡安定,御劍而去。

  他御劍極快,青霜寶劍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不多時已到了靈光顯現之處,乃是一個小小村鎮。韓一鳴只看著那靈光顯現之處落下去,在一座泥屋門外。收了寶劍,正想敲門,忽覺身後一陣殺氣直逼過來,回頭一望,遠遠的樹叢之中一點靈光一閃,韓一鳴眉心一熱,緩緩走出院來,走近了去,樹叢之中,靈骨端坐,碧水寶劍掛在手骨之中。靈骨在守護著同門,真是至死不休。雖只是靈骨了,韓一鳴卻是無比崇敬,對著靈骨行過禮,道:「師父,我回來了。您也歇歇。說畢,轉身回來,走到先前那扇門前,輕輕在門上彈了幾下,門「呀」的一聲開了,沈若復站在門內,看見他,,愣了一愣,似是有些意外,卻立刻就道:「師弟!你回來了,快些進來。」韓一鳴進入屋內,只屋內只有羅姑,韓一鳴道:「沈師兄,你們在這裡,別的師兄師姐呢?」沈若復道:「都在這裡左近。本來是住在一處的,你走之後,我們也不敢走遠,不知你何時回來,就近尋了個地方住下來。無奈近來著實有些異樣,我們不得不分開來住,也免了引人注目,你回來來了,我這便去找他們。」

  羅姑站起身來:「我去找罷,你們師兄弟這許多時日不見,你陪著你師弟,我去請他們來。」她此時身上穿著一件布袍,面容也不蒼老,十分溫婉。韓一鳴道:「有勞師嫂。」羅姑臉一紅,腳步輕悄,轉身開門出去。韓一鳴道:「怎麼異樣了?難道?難道是平波他們尋上門來了?」沈若復道:「倒也不是,說來也奇了,平波現下沒了聲息。沒了頭,那些尋我們不是的人,也就沒再追上來。但這些天,時不時有些奇異,說起這奇異來,也非一日二日了。倒也不見什麼凶險,先不必說這個,師弟,你這一去一年,怎樣了?」

  一年?韓一鳴大吃一驚,自己去了一年麼?禁不住道:「我去了一年麼?」沈若復道:「雖無一年,卻也快了,也有十個多月了。那日我們醒來,你就不見了。以你的修為,自然不會遇上什麼意外,你也不會不告而別,自然是機緣到了,你去見了北尊了。如何?」韓一鳴道:「我見到北尊了。如師兄說的,乃是一隻白龜,一條黑蛇。」沈若復道:「那就是北尊了。玄武乃是龜蛇。既見到了玄武,師祖呢?」韓一鳴嘆了口氣:「我也不知。北尊有三不應答。不過,北尊說我去之前,師祖剛離去。」遂將那三不應答說與沈若復聽。沈若復道:「哦,誰知那剛離去,到底是何時,你一去一年並不短的。不過師弟,我們也不是也早想到了師祖不在,甚而想得更加……師祖不在,我們也會將靈山傳承下去。靈山因師祖而成,卻不會因師祖不在而消亡。」

  他也不說什麼安慰的言語,韓一鳴心中倒是十分平靜,求天求地求人,皆不如靠己了。只有自己才能是有求必應的,北尊猶有不能,唯有自己,才真的可靠。此時已知師祖下落難得了,沒了可求可靠之人,反而能夠寧定下來。如若真的一下去到二百年後,靈山沒了,那才真是淒惶。

  二人皆不言語,過得片刻,沈若復道:「師弟,你會將這結果說與師兄師姐們麼?」韓一鳴看了他片刻,緩緩搖頭。沈若復道:「好,那我們便不說。其實沒有師祖相助,靈山一脈也保存下來了。咱們最難的關口已然過了,就這麼下去,靈山便不會消亡了。」他略停了一停,道:「師弟,有件怪異之事,我要先說與你。」韓一鳴道:「什麼怪事?」沈若復道:「那虞衛佑,總來纏磨我們,他要入我們靈山派。」韓一鳴悖然大怒:「他竟敢來入我們靈山?」沈若復道:「是。不止是他,還有沒有門派的散修,也前來要入我們靈山。」韓一鳴一愣:「師兄,有這樣的事?」

  沈若復道:「是。我們一直不曾應允。這許多人中,少說也有一半以上是當日曾到過我們靈山的,害我靈山倒塌。之後也緊追在我們之後,欲殺我們而後快。但這些時日以來,卻反過來要投入我們靈山,著實讓人意想不到。我們自然是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的,因此也一直是避開。我也想不明白,他們何苦如此怪異,之前夥同平波滅我們靈山,自然是要自此舉得些好處的。這時又要加入我們靈山,所為何來?」韓一鳴道:「難道我們還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好處不成?拜他們所賜,我們靈山險些滅了門。我們如今說是流亡也一點不過,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們還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好處不成?」沈若復道:「師弟,我也是這麼想的,師弟,你這一去,好幾個月,我們也很是擔心。他們又總是來糾纏,因此我們分開來住下,也是掩人耳目的意思。」

  韓一鳴道:「我還好。師兄,你不提虞衛佑倒也罷了,要是提起他來,我倒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不瞞你,我恨他入骨。但我卻殺不了他。欲殺之而不能,我真不知該怎樣才能為白櫻師叔報這個仇!」沈若復道:「師弟,總有一個法子可以了結此事,只不過咱們還不知曉罷了。」正說著,門前微有聲息,一轉眼,門開了來,馮玉藻、顧清泉及一眾靈山同門都湧了進來。

  只聽師兄們都道:「師弟,你總算是回來了,讓我們等得好心急。」韓一鳴正想說話,青竹標的聲音自後面傳來:「師父,這麼些日子不見,可有什麼好處給弟子。」韓一鳴一眼看到他,依舊是油頭滑腦的模樣。只是比起當日來,身上的衣衫齊整了好些,頭面也光潔了。再看靈芯也進來了,手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孩童,那孩童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韓一鳴猛然間明白過來:「這是凌風雲麼?這樣大了?」轉眼看見一個人相貌堂堂,卻是雙眼茫然,連無名都來了。

  一位師姐笑道:「是呀,小兒就是這樣的,見風就長的。他極乖,前些日子病了,好在他體壯,也熬過來了,看這時胖起來了不是?」師兄師姐們與他塞喧了幾句,都道:「你才回來,好生歇著。有什麼來日方長,咱們再說。」韓一鳴腹中原想了些搪塞言語,不料師兄師姐們皆不多問,一時心中也放鬆下來。馮玉藻道:「這樣晚了,我們都走開,讓師弟歇息罷。有什麼都過後再說。」眾人皆往外走,韓一鳴猛然間醒悟過來,沈若復與羅姑成了親了,自己也要找個地方去歇息。站起身來道:「我也不累,我去守夜罷。」顧清泉道:「守夜就不必了,我師父的靈骨,就跟我們在一起的。靈骨行走如風,我們住得又不遠,瞬間可到,因此晚間我們從不守夜。我師父的靈骨自師弟去北尊處,就來到我們面前了。」韓一鳴有些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才道:「是麼?」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1
八八九、房舍

  顧清泉道:「師弟,你跟我和青竹標一起歇息罷,來來,你也累了。」韓一鳴隨他們一同出來,忍不住放眼一望,雖是黑夜,卻不見靈骨在何方。顧清泉看了他一眼,道:不必看了,靈骨輕易是看不到了,連我們也要細心看,才能看到。羅姑想了個法子,將靈骨隱匿了起來。因而是看不到的,尋常人也看不到,靈骨只有查覺到有靈力挨近了,才會現出身來。」韓一鳴「哦」了一聲。隨了顧清泉與青竹標一同走到不遠處的一間屋外,顧清泉道:「師弟,我們就歇在這裡。」推門進去,韓一鳴在屋外也不覺寒冷,但到了屋內,只有一土坑,便無別物了,倒也乾淨。顧清泉道:「這裡原是個小村罷,不知何時荒了,你那日夜裡消失,靈芯師妹說了你走時的情形,我們不敢走遠,因此便在此間等候。此處離你消失之地,不過二箭路程,哪知你這一去,便是近一年。」

  韓一鳴道:「果真是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我不過去了片刻,你們這邊竟已過了一年。」顧清泉道:「是麼?師弟,你也累了,咱們有話明日間再說了,早些歇息罷。」青竹標一聲不出,在那邊炕頭坐下,韓一鳴只覺他有些不同於以往,但又說不出來哪裡變了,看了看顧清泉,顧清泉道:「你師父回來了,你一聲不吭,是個做弟子的樣子麼?」韓一鳴還未說話,青竹標已出聲嚷道:「我師父?我師父教過我什麼?你們人人都會騰雲駕霧,個個都能為非凡,我師父可沒教過我這些!」他這話帶著好大的怨氣,韓一鳴也聽出來了,與顧清泉對望了一眼,顧清泉道:「你一個當弟子的,全然沒有弟子的模樣,你師父還要怎樣?他言語談吐不是在教導你麼?再者,你小師叔不是說了麼,等你師父回來了,他與你師父相商過,便可以教導你些法術了。你師父這不是已回來了麼?你不好好的過來持弟子禮,倒在那裡不滿,你自己沒有弟子的樣子,可不要怪師父不教你。」

  青竹標聽了這話,跳起身來,對韓一鳴道:「師父一路辛苦了,弟子給你燒點兒水洗洗臉罷。」說著,一溜煙出去了,倒也動作麻利。韓一鳴道:「他倒有些說不出的變化了。」顧清泉道:「是的,在我們當中,就他一人沒有修為,不會法術。時日長了,心中自會有些想法,我與他一起在這裡住了些日子,也很明白他心中所想。他若會個一招半式,或許還能抬頭做人,我們雖不欺負他,但他或許因了從前的過往,心內對自己極是自卑的,悶悶不樂了許久。也沒有少磨我們,要我們教他點什麼。我們自是沒有教的,要教他,須得沈師弟去調教。這小子溜滑著呢。」二人隨意說了一陣,顧清泉絕口不問韓一鳴遇上了什麼事,不多時,青竹標居然燒了一大盆熱水來,韓一鳴看他著實慇勤,也就洗了洗,之後在炕上睡下。

  他不躺下之時,還不覺得疲累,一躺下,卻是說不出的睏倦,耳邊聽顧清泉與青竹標說了句什麼,尚未聽清,人已睡了過去。但不久之後,韓一鳴卻覺得自己醒來了。按理來說,他身上著實是疲累,不該如此快的醒來,可他卻偏偏醒來了。屋裡早已沒了燈光,他睡在炕中,青竹標睡在炕尾早已睡得酣聲四起,炕頭那邊聽得到顧清泉呼吸聲。

  韓一鳴看了看上方的屋頂,還是一片黑沉沉,足見自己並沒有睡多久,正想翻個身再睡,忽然覺得不對,這屋內除了他們三人外,還有別人。韓一鳴輕輕伸手去抓自己枕下枕著的青霜寶劍。但心中有這想法,手卻只是動了一動,居然伸不出去。韓一鳴想要出聲,卻也喊不出聲來,並不覺憋氣,卻是喊不出聲來。這個人絕對不是靈山的同門,靈山的同門是絕不會這樣悄無聲息摸進來,並且讓他如此警惕的。但他卻動都動彈不得,想要喊也喊不出聲來。但那個人卻挨近來了,他是慢慢挨近來的,韓一鳴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卻是看不到什麼,寧定心神,依舊是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的手腳卻開始麻痛,韓一鳴睜開眼來,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不五指,但那個人卻是存在的,此時離他極近,帶著森森寒意,逼近他的面容。韓一鳴再次閉上眼睛,只見眼前出現了一個淡淡模糊的人影,近乎於看不分明,卻逼得越來越近,因他面上只覺越來越涼,猛然間胸口一涼,一隻冰涼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心口!

  但僅僅是一下,那冰涼的手便消失了,那人也不見了,韓一鳴全身鬆懈下來,想要起身來四顧,卻是起不來,但那人真的不見了,閉上眼也看不見了,那森森涼意也沒有了,眼前就是一片漆黑,卻再也沒了那汗毛倒豎的緊張。韓一鳴勉力伸出手來,摸了摸枕下,青霜寶劍正在他枕下,心中安定了些,卻也是轉眼,睡意便濃厚起來,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卻不知睡了多久,只覺手中多了一樣東西,冰涼堅硬,乃是青霜寶劍的劍鞘,韓一鳴一直以來都習慣於將寶劍枕在枕下,這樣即使有敵前來也比較安心。又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覺得手中一緊,睜開眼來,自己已不在土屋之中,而是正躡空而去。只不過這躡空比之自己平時的躡空,不知快了多少倍,幾乎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了。比之御了鳴淵寶劍,也不慢了。天空依舊暗沉,忽然前方有星星點的雪花飛在身上,微有涼意,韓一鳴想要動彈,身上卻全然動不了,雖說眼前看到的是茫茫夜色,但卻總覺得還在睡在土屋內,全然沒有離開。

  只是眼睛卻看到一個個山巒自腳下而過,連同山脈也是一一從腳下越過去,這些山戀都迷濛在皚皚白雪之中,但也會露出白雪之下的樹影及泥土來。韓一鳴細心看視,卻不知這是卻向何方,不知為何他眼前看到這些,身子卻覺還是躺在炕上,想要提起手來看一看,卻是提不起來。不知是不是夢魘住了?並且他從未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累,眼前時而黑暗,時而又看到躡空在上所見的景象,不知自己到底如何了?

  不多時,前方出現一個村落,韓一鳴只覺自己停了下來,四方細看,那村落之後,顯現出一片紅光來,紅光當中,乃是一片房舍。此處似曾來過,但卻是想不起來。他們遊走四方已久,走過的路也不計其數了,要一一去細想,哪裡想得過來。這裡卻是有些眼熟的,那片紅光,也絕不是燈火,而是一片靈光。

  韓一鳴只見那片靈光慢慢挨近,想來是自己挨近去了。到了靈光左近,卻不再過去,而是落下地來。那紅光遠遠看去,不過是紅光罷了,這時挨近了,卻見紅光乃是地上一個符咒所出。這個符咒在空中看不出來什麼,站在地上,卻看得再分明不過,一個符咒被地上的紅光映向空中,它本身也發出紅光來。這符咒不過二三個字,每個字卻又是由幾個字湊成,這幾個小字,他一個也不識得,本來靈山的法術,便不以符字為主。但便是這看一看,那個符咒旋轉起來,轉眼,一道紅光已向他劈面刺來。韓一鳴只覺紅光來得快,哪知背上「錚」的一聲,一道青光已橫在眼前,將那刺來的紅光劈得粉碎。他眼睛順著青光看過去,只見自己的手,正握著青霜寶劍的劍柄。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1
八九零、血霜
  
  便是自己這隻手,輕輕一揮,青霜寶劍劈出道道寒意,韓一鳴分明能看見劍鋒上已有一層白霜,因此每一劍劈出去,都有一道寒風颳過,每一劍都是對著那符字劈去。劍光落在符字之上,起始並沒有什麼,但那劍光也不消失,只是圍著那個符字旋轉。但韓一鳴心知不妙,想要離去,卻又覺身上不聽使喚,好似自己就在夢中一般。

  忽然一個聲音輕輕冷笑:「我連劈你七七四十九劍,我看你還能挨多久。」這個聲音不知從哪裡來的,但聽在耳中,卻是十分熟悉,這就是他自己的聲音。果真如這聲音所說,那劍光越來越密。每一道落在字符上的劍光,都會自字符上滑開,卻圍著那字符轉個不停。韓一鳴心底越來越涼,不知自己是夢還是醒,怎會在這裡?半夜前來,且劈這個符字,之後必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怎奈身上卻是不聽使喚,想要離開,哪裡能夠?

  猛然間,只覺眼前一花,手上一鬆,青霜寶劍脫手而去,直直拋向那個符字,定在了那個符字當中,本來圍繞符字旋轉的劍光,都一起向青霜寶劍上聚去,青霜寶劍劍刃一亮,韓一鳴已見那個字符缺被劍光分開了一塊。紅光依舊,青霜寶劍飛回他手中,韓一鳴清楚覺察自己一步步走進了紅光之中。

  這片紅光之中,院舍極是安靜,這裡月光透不進來,但那紅光,卻將這裡照得分外明白。忽然一扇門「呀」的一聲,一個人已出現在眼前。此人身上只穿著短裰,看著他,神情驚異。他道:「你……」一個字說完,已倒了下去!韓一鳴低頭一看,一道淡淡靈氣自他身上直透出來,轉瞬即散。再一看,青霜寶劍上已凝起了一層血霜,這個人,是被他殺了!

  韓一鳴早已愣了,這是夢麼?怎地與真的沒什麼兩樣?可這如若不是夢,自己怎麼會殺一個面目都不曾看清的人?但他依舊覺得自己慢慢向前走去,穿過院門,徑直來到了後院的一間屋前。韓一鳴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抬起來,推開了門,走進屋去。那屋內滿是漆黑,但前方卻有靈光一點。他向著那點靈光走去,竟是徑直走到了那點靈光之前。

  那點靈光一亮,一個人坐了起來。這靈光將那人面上照亮了,韓一鳴看得分明此人也是識得的,乃是陳如風!陳如風身上也只著了粗布短裰,看著他,神情十分意外。韓一鳴只覺自己與他說了一句話,說了什麼,卻不明白。但陳如風卻聽明白了,只聽得他道:「是你!你……真的是你?」韓一鳴只覺眼前靈光閃動,寒風撲面而過,青霜寶劍已刺入了陳如風的胸前!

  他驚得呆了,陳如風兩眼之中紅光亮起,伸手向後抓去,韓一鳴已看到他身後牆上一柄利刃浮現出來。但這裡更快,青霜寶劍寒光一閃,已將陳如風的身子劈成了兩半。一道靈光自劈開之處透出來。陳如風的靈氣也非同小可,靈光隨著一道火直躥出來,韓一鳴只覺自己右手劇痛,右臂上已有了火苗。青霜寶劍反彈回來,但他左手卻直伸入陳如風那被劈開的胸口,向外一引,只見靈氣直洩出來,絲絲縷縷飄搖直上,屋內全是淡淡紅光。陳如風身子雖是不動,但兩眼之中精光閃動,口唇微動,那本已飄搖直上靈氣盤旋起來,向著一處凝聚,韓一鳴立知他的靈氣不散,就不會死。哪知只聽自己的聲音道:「我要你死,你會能活得下去麼?」這聲音也的的確確是自己的,但因了是自己的聲音,越發令他毛骨悚然。只覺自己深深的吸了口氣,韓一鳴已知不妙,但卻是身不由己,一口氣噴了出去。這一口氣噴出來,雙眼都看得見,只見一道閃爍著淡金光芒的靈氣直噴出去,如罡風般凜冽,轉眼已將陳如風的靈力噴散。他左手抓著陳如風的胸口,右手青霜寶劍提起來,一晃,那已噴散的靈力越發散開來,他揮劍一蕩,那些靈力已被揮得無影無蹤,劍鋒上的血霜又厚了一層,青霜寶劍越發涼了,涼得提劍的手都凍得僵了,他先前右手就劇痛,再一凍,火苗熄滅,只是有些不聽使喚。陳如風的兩眼之中紅光黯淡下去,但卻依舊看著他。一陣細密的「格格」聲,陳如風的身子癱了下去,倒在了他的床邊。他一倒下,身子就縮小了一半,韓一鳴早就呆了。只有右手的劇痛,痛得無以克當!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淡去,如同水霧一般慢慢淡去。

  忽然有人道:「還是不打算教我麼?」韓一鳴猛然坐起身來。只見眼前乃是土屋。青竹標正站在炕前,神精委頓。韓一鳴猶自心有餘悸,半晌都怔怔坐著。青竹標道:「師父,我拜了你做師父,你一定要教我。」韓一鳴驚魂未定,抬眼看見青竹標,才知自己果真是在做夢。壓根兒沒去聽他說了什麼,一顆心跳得怦怦有聲,這個夢太可怕了,居然身臨其境似的。青竹標滿面的委屈:「師父,您無論如何要教我些法術。」韓一鳴半晌,方才透過一口氣來,自來都厭惡這青竹標,這時卻不厭惡了。不得他這一叫,自己還在那噩夢裡,看了青竹標一眼,道:「我已答應過你沈師伯,由他教你。並且我中途絕不插一手。你真想學些什麼,請他教導你也好。」

  青竹標滿面的不樂:「他會什麼?我看他也太文弱了,我就不信他……」話說到一半,又嚥住了。韓一鳴道:「他的厲害是不須你看出來,你跟他學,必定會很有進境。不說別的,光是法術,他也能教得了你。」青竹標滿眼都是不屑,但聽他這樣說了,道:「那好罷,我去請他教我,他若是不教我,師父你可是要教我。」韓一鳴只道:「你先去請他教你罷。」青竹標分明不願,卻還是走開了。

  這裡韓一鳴呼出一口氣來,好不容易才寧定下心神來,扭頭看了看枕下,只見青霜寶劍就枕下枕下。不論如何,這個夢太可怕了,韓一鳴心裡總是不能安寧,伸手去要將青霜寶劍拿來看上一看,手才一動就是一陣劇痛。韓一鳴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心神又狂跳起來,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半晌,眼一閉,一咬牙,左手將右手衣袖提了起來,只見右手手臂已是漆黑色!韓一鳴一時喘不過氣來,閉了閉眼,對著自己的右手細看,只見右手上的皮已是漆黑,左手輕輕按了按,那皮已十分的乾枯,左手按在上面,如同按在了枯草上一般。將衣袖再捲高些,只見那黑色在手肘處,形狀的正是火苗舔過的樣子。韓一鳴窒住了呼吸,這個噩夢沒有醒來,看見右手是這樣,那,那陳如風……

  他不敢再想下去,咬牙忍痛拿了青霜寶劍來,盯著看了片刻,一把將劍抽了出來,劍刃之上,寒霜如血,凝成了一層血霜!韓一鳴渾身無力,慢慢將寶劍收起,陳如風真的……是真的被自己殺了麼?自己可以夢中殺人麼?右手,寶劍,都明白告訴他,昨夜那個不是夢。可自己卻明明在這裡!正在心思紛亂,有人走了進來:「師弟,我……咦,你怎麼了?」韓一鳴抬起頭來,沈若復已走進屋裡來,青竹標跟在他之後。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2
八九一、迷糊
  
  沈若復極之機敏,轉身對青竹標道:「你先在外面等一等,我與你師父有別的話要說。」青竹標滿是狐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韓一鳴,道:「啊,我要等麼?」韓一鳴哪裡有心思與他說什麼,他倒也極會看人面色,看了看二人,又道:「是,弟子去外面候著,師父師伯有事只管叫我。」說著出去了。沈若復道:「師弟,你怎麼了?」韓一鳴無力地道:「陳如風前輩,昨晚不知是不是被我殺了?」

  沈若復大驚,看他面色,知他說的不是玩笑,小心翼翼地道:「師弟,到底你怎麼了?」韓一鳴道:「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到了陳如風前輩修行之處,殺了他。並且還將他門下一名弟子也殺了。」沈若復道:「你?不會的。別是你看見了什麼,師弟,你一向就能看見我們不能看見的物事。」韓一鳴搖了搖頭:「不是看見。我覺得就是我殺了他。殺他之時,他的靈力是帶火苗的,將我的手燒得很痛,我現下手就很痛。」說著捲起衣袖來給沈若復看他漆黑的右臂。沈若復對著他的右手看了片刻,道:「師弟,你確知這傷,不是你自北尊處帶來的麼?」韓一鳴道:「我雖未留意我自北尊處回來身上帶了什麼傷,但我之前是沒什麼疼痛之處的。可自昨天半夜到這會兒,我的手卻一直是痛的,並且,師兄,你看看我的劍。」沈若復依言將青霜寶劍抽出來,劍刃之上,血霜刺人眼目。沈若復也愣住了。

  二人面面相覷,沈若復默默將寶劍插回鞘內,靜了一靜,道:「師弟,我絕不信這是你做的。你絕不會這樣做。」韓一鳴道:「我也不信,但,由不得我不信。」沈若復道:「這不難,你等著。對了,青竹標我要調教了,我晾了他也有時日了,是時候教他些東西了。」頓了一頓道:「師弟,你先定定心,凡事還是要打聽清楚的好。」對外面道:「青竹標,你來。」

  青竹標走入屋內,沈若復道:「我要認真教你,你可得用心去學。」青竹標喜形於色,道:「好,請師伯教導。」沈若復道:「嗯,那你先跟我們去一個地方,去拜見一位同道中人。」青竹標道:「師伯,你們當然是飛去,可我,我要如何去呢?」沈若復道:「我可以傳你一個口訣。但我不指望你現下就能學會。我們可以帶你同走,但你若是學不會,下回有什麼讓你去做的事,你或許還是要靠雙腳走去的。」青竹標聽得有人肯教他,真是歡喜無限,連連道:「就是千山萬水,弟子也會跟著去。只不過弟子沒有趁手的兵刃……」

  沈若復道:「好,你去尋一件你拿著趁手的物件來,我先說與你了,這物件是你防身用的。你既說了千山萬水也要走著去,那你將來可要有走許多路的準備。」青竹標面上微有難色,看了看韓一鳴:「師父,您就不給弟子一件防身的寶物麼?」韓一鳴道:「我倒是想給你,只是你或許拿不動。」青竹標看了看他們放在一邊的青霜寶劍,道:「不會罷。」韓一鳴見他有些按奈不住的樣子,知他想要這柄劍,沈若復觀其色知其意,便道:「來來,你來拿一拿試試,你若能拿得起,你便拿了去。」青竹標走過來,伸手就抓青霜寶劍。拿了一回,怎能拿得起來,連分毫也不能移動。青竹標哪裡肯信,雙手齊上,卻還是不動讓這寶劍拿起來。弄了半天,咬牙切齒,全身力氣都使上了,還是不能撼動分毫,只得喘著粗氣站到一邊去,口中道:「師父師伯不給我便罷了。怎地弄這麼把劍來騙人,這一定不是劍。」沈若復一語不發,伸手將寶劍拿出來,抽出半截來,又將劍還回鞘內,遞與韓一鳴。青竹標不敢再多言語。沈若復道:「我們靈山原有無數靈劍,將來也少不得有你的一柄,只是你現下卻是得用尋常物事的,你去尋一下,有什麼你拿得動的,拿到我這裡來看一看,以便帶著防身。」青竹標這才出去。韓一鳴道:「你要帶了他同去?」沈若復道:「帶他同去,也是對他的磨練。我倒不怕他說漏嘴,已決意要教他,就事無鉅細的調教。師弟,你不是心裡不安麼?何必如此不安呢?咱們這就尋上門去,也可以看一看,陳如風前輩,是否真的有什麼不測!」

  韓一鳴到底是經歷了昨晚的噩夢,心中發虛,有些情怯,沈若復道:「師弟,你只跟著去,咱們就是去拜訪陳如風的,你放寬了心,沒人會胡亂猜疑到你我身上。我們去了,反而猜疑不到我們身上。」韓一鳴應著,心中始終惴惴。沈若復道:「師弟,我還要問你一句,你如何把這個夢當成是真的呢?如果只是夢,你不會如此擔憂。」韓一鳴便老實將自己看見青霜寶劍上的血霜與右手痛不可當說與他聽。沈若復十分訝異,讓他拉起衣袖來看,韓一鳴拉起衣袖來,右臂之上的漆黑依舊觸目驚心。沈若復看著他的右手沉思了片刻,道:「師弟,你確實不認為這是你在北尊處所受的傷?」韓一鳴搖了搖頭道:「確實不是。」我自北尊處回來,可不曾受這樣的傷。沈若復道:「那你也不可一定就認為這是你對陳如風前輩下手所受的傷害。夢中的事,做不得準。你又不是一個人在這個屋裡。何況,師弟,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五師叔的靈骨,就在左近。你若是半夜出去,一定會遇上的。你若是遠行,那靈骨一定會跟你去的。」

  趙浩洋的靈骨果真會跟自己同去?韓一鳴還是有些猶豫,道:「果真麼?我師父的靈骨會跟我去麼?」沈若復道:「是。靈骨白天不見形影,但晚間必定會出現。或許也因了這個緣故,我們一直很平安。我們晚間若是出屋,都能看到靈光閃爍,靈骨還會對著我們細看。若是走遠些,靈骨還會跟來。靈骨是跟隨你的,我相信他一定會跟你去。說起來也是很是心酸,師叔的靈骨對我們這些弟子,是會加意細看的。或許是因師叔冥冥之中還牽掛我們的緣故,我們走近此處,都會感到他如刀一般凌厲的殺氣,但對我們這些弟子,卻無有不利。」韓一鳴百感交集,但或許是因為經歷得多了,眼中並不痠痛,只是感動不已。沈若復看了看他的青霜寶劍,左手拿起劍來,右手握住劍柄,將寶劍抽了出來,一泓青色的劍光之外,並沒有韓一鳴所說的血霜,韓一鳴不知是否自己眼花了,停了一停道:「沒有血霜了。可我醒來的時候看過,確是有的。你也見到的。」沈若復淡淡的道:「那是師弟你睡迷糊了,花了眼而已。現下你看,哪你有所說的血霜。」韓一鳴懸著的心放下來一半,卻依舊有不安。

  青竹標在門外尋了一陣,提了一柄柴刀,垂頭喪氣的進屋來,對沈若復道:「師伯,弟子只尋到這個。」沈若復看了看柴刀,知他嫌棄這柄柴刀簡陋,便道:「你不要小看這柄柴刀,萬物有靈,你的靈氣如能與它相通,它也會是厲害非常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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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二、話
  
  想是柴刀醜陋,青竹標十分不情願,低聲道:「可師父你們都是用劍來飛的,還有什麼都不用就可以飛的。我……」沈若復道:「你先用它一段時日罷,我們門中原來少說也有百來柄寶劍。都是靈氣四溢的利器的,只是這些利器都認主的,要挑主人的。如今我們門中就你一人沒有寶劍,那你遇上靈山的哪一柄寶劍,便說明你與它有緣,它選中了你驅策它。你也就會有寶劍的。只不過遲早的事,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呢?少不了你的。嗯,你看你這模樣,要隨我們去拜會同道中的前輩了,還如此不修邊幅,還不快去修整修整。」

  從前青竹標便是一個潑皮無賴,因此模樣也骯髒邋遢,跟隨靈山眾人這許多時候了,面貌已修整得好些了,但依舊不如他們這般整潔。沈若復道:「你也弄些水來,讓你師父修整修整,然後我們一同去罷。」青竹標閒了多日,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機會,早就奔出去了。這裡沈若復道:「師弟,你一直都很有與我們不同之處,凡事不要自己一個人去思想,與我們說上一說,會很好。再者,因你與我們不同,許多事,沒有我們一起目見,你千萬不要往身上扯,我曾聽說你有時會魂體分離,因此你看見什麼事了,也千萬不要就這樣信以為真。」

  出發之前,沈若復將御劍飛行的口訣傳與青竹標,他們之後便帶了青竹標一同御劍而去。青竹標自是不曾學會御劍飛行。但韓一鳴與沈若復帶他同行,那飛上天空也就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初次飛起來,青竹標看著下面山巒起伏,頗有些頭暈,緊緊閉了雙眼死死抓著韓一鳴,不敢向下看。韓一鳴與沈若復心中有事,飛得極快,不多時已看到那陳如風與他門人同在的那片房舍都露了出來。二人拖著青竹標落下地來,青竹標猶自雙目緊閉,不敢睜開。沈若復道:「好了,我們已然到了,你睜開眼來罷。」青竹標才睜開一隻眼來,小心翼翼四處看了看,著實是站在地上了,才睜開眼來,只一睜開眼,便蹲下身去嘔吐。想來他暈得厲害,不過好在他年輕,過得一陣,站起身來,道:「師父師伯,我好了。」

  沈若復道:「嗯,那你去尋點水漱漱口罷。到底是去拜會陳如風掌門,你也潔淨些。」青竹標依言去了,沈若復道:「師弟,我有一句話說與你。你不要那樣實在,我們看他們的情勢才出言。」韓一鳴道:「好,我知道的。」青竹標不知在何處找了水,洗過臉才回來。沈若復道:「青竹標,你到了那邊,不要亂講話。」青竹標道:「師伯說的,我記著了。我也不懂什麼,師伯怎樣說,我便怎樣做。」韓一鳴頗有些意外,不知沈若復如何將這青竹標弄得如此服帖。他本是個精靈古怪之人,但一想沈若復也著實聰明得緊,青竹標的精靈古怪如何比得過他的聰明呢?

  三人穿過那片房舍前面的小村莊,向著那片房舍走來,韓一鳴遠遠便見那房舍的上空隱隱有一個字符,上一回他來拜訪陳如風,來得急迫,並未細看這個字符,但昨晚夢中卻看到了這個字符,這時再三細看,心裡不禁忐忑起來,那字符有一處,真的缺了一個角。韓一鳴咬緊牙關,既來之,則安之。來到門前,沈若復囑咐了青竹標幾句讓他前去叫門。青竹標去門上拍了幾下,那緊閉著的院門開了,一個人露出面來,對青竹標看了看,道:「何事?」青竹標道:「我師父師伯前來拜訪陳前輩。」那人看了看他,對著韓一鳴與沈若復看了幾眼,與青竹標道:「哦,煩你師父師伯略等,我去通報。」

  韓一鳴看這情形並無異常,剛舒了口氣,沈若復已小聲對他道:「不似平時,師弟,你別心驚,陳前輩派中定然有了變化。」韓一鳴心又提了起來,看了看沈若復道:「師兄,我很擔心,但我絕不會多說。看了情勢再看要對他們說些什麼。」三人站了不過片刻,已有人迎了出來,對韓一鳴道:「原來是韓師弟到了。」請了他們進院,並迎入一間屋內,安排了茶水,才退出去。青竹標平日裡潑皮無賴,這時倒似模似樣,將那無賴形狀收得乾乾淨淨,看他們端茶杯喝茶,也學著樣子喝了一口。

  三人又坐得一陣,一個人推門進來,道:「靈山派的師弟們來得突然,不曾得去迎接,請師弟們不要介意。」韓一鳴並不識得這許多別派的人物,只是站身來道:「師兄說哪裡話來。」那人面目有些老沉,待他們坐下才道:「師弟們前來尋家師,不知有何貴幹?」沈若復道:「我們前來拜訪尊師,原是我師弟有句極要緊的話要與尊師細說。煩請師兄通報一聲,或是請陳前輩出來相見,我師弟將話說了,也好早些回去。」

  那人看了看韓一鳴道:「韓師弟,你是專程來尋我師父的麼?」韓一鳴道:「是,因有句要緊話要與前輩細說,煩請師兄通報一聲。」那人道:「哦,我家師父閉關修行呢,不得出來。韓師弟有何話要與我師父說?能否由我轉告呢?」韓一鳴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尊師不便見我,那這話不說也罷了。」那人面目頗有些疑惑,沈若復道:「師兄,不是我們見外,有些話,不是什麼好話,原是不便與師兄說的。既然前輩不便相見,那請師兄轉告尊師一句話,多加小心,恐防不測。師弟,你與我說一定要面見陳前輩細說的,我們果真不能說與這位師兄麼?」韓一鳴一聽便知沈若復故意來問自己,便順著他的話道:「也不是什麼好事,罷了,緣份使然,咱們走罷。」

  那人面上更加疑惑,韓一鳴三人執意告辭了出來,那人跟在後方,送他們出來。一路無話,及至走出院來,那人方道:「韓掌門請留步。我雖不知掌門所為何來,但我想韓掌門趕來,必有很重要的話要與我師父細講。如韓掌門能在此稍等片刻,我當去向我師父說明韓掌門的來意,或許我師父會有相見之意,這也是說不得的。只是讓韓掌門站在此處,著實是委屈了。」韓一鳴道:「哪有這許多委屈的?說起來師兄不要怪我才是。師兄定然是一起去屠龍的,只不過我眼拙,不認得師兄了。還請師兄不要見怪。」那人嘆道:「哪裡怪得了師弟,我原與師弟也不曾說過話、沒有過交道,咱們閒話後敘罷,我先進去說一說看。」

  說畢,拱了拱手,轉身進去了。韓一鳴疑心起來,看了看沈若復。沈若復輕輕搖頭,韓一鳴心中猶自掙扎,只是站在這門前,卻是不能輕易出言。青竹標倒也乖巧,只是跟在他們身後,一聲不吭。過得一陣,門內走出一名弟子來,韓一鳴又不識得他,他走到韓一鳴面前,先拱手行禮:「韓掌門,請隨我來。」他們此時已不叫韓一鳴為韓師弟,韓一鳴便知,定然有什麼事是與往常不同了,因此他們才這樣呼。只是也不說破,但道:「煩勞師兄了。」那人引了他三人進門來,卻是穿堂過戶,直接走入了後院。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3
八九三、不測

  一進後院,韓一鳴立知陳如風出了意外,前院之內他派內弟子往來有序,但到了後院,只見數名年長弟子站在院內,相互之間竊竊私語,見他們進來,都止住了說話,看著他們。韓一鳴心提起來,雙手握緊,強自裝出什麼都不知曉的模樣來,隨那人走入了後院正中的屋內。一進來,才見屋內有四人,其中有一人便是先前迎接他們之人。這名帶路的弟子將他們讓入屋內,便隨手將門關上了。

  沈若復道:「各位師兄,尊師呢?」那四位師兄都站起身來,那先前迎接他們之人道:「這位是沈師弟麼?」沈若復道:「正是。尊師呢,事關要緊,請尊師出來,咱們先把要緊之事說了,再問候也不遲。」那位師兄道:「韓掌門,沈師弟,既然我們請了你們進來,煩請將要轉告我師父的話說與我們罷。」韓一鳴道:「果真是不便說與諸位師兄聽的,還是請前輩出來罷。」那四人對看了幾眼,還是那迎接他們的師兄道:「既然韓掌門一定要請我師父出來,那我只能直言以告,我師父現下身染大恙,著實不便出來相見。但想韓掌門親自來我派,必定有那十分要緊之事,也請韓掌門見諒,便說與我們罷。」

  韓一鳴此時是一意要見到陳如風,以安定自己心神,哪裡聽他們的?便道:「陳前輩身體欠安麼?我聽說平波道長門下有一位師兄,妙手神醫,要不要去請他來看一看?這位師兄當真厲害,有起死回生之能。不妨去請一請,想必平波道長也不會小氣到了不讓弟子前來相助。」

  那弟子只是「哦」了一聲,並不熱心,見看二人都看著他,才道:「原來平波道長門下還有這樣的能人麼?好的好的,我這就讓師弟們去請。唉,我師父一時染恙,著實讓我們心神不寧。」他這話說得極是勉強,心神著實是不寧的,但那猶豫不決的形狀,卻著實也有些掩蓋不住。沈若復道:「唉,人有旦夕禍福。不過陳前輩那樣的修為,一點小恙,想必是沒大礙的。只不過我們前來一趟,有的話雖不好說,這樣便回去,心中著實有些不安。」

  韓一鳴一聽,便知沈若復是鐵了心要套出這弟子隱藏躲閃之後的事實來了,而陳如風門下弟子,也想得知他們到底要說些什麼,說不定會上套的。便道:「是,師兄說的是。如若只是小事,我們也不必前來。這樣罷,我們將我們所能講的,告知於這位師兄,請師兄轉告陳前輩留心在意罷。」沈若復道:「嗯,也只得如此了。」轉而對那弟子道:「師兄,我說話直道,若有什麼不到之處,請師兄勿怪!」那弟子看了他片刻,與他的幾個同門都相互看了看,才道:「靈山韓掌門與師弟同來,自然是有極其要緊之事了。但請直說無妨。」

  沈若復道:「我們來此,有一句話是必定要說與前輩的,便是請陳前輩要多加小心留意了,以防不測。」那弟子眉頭一緊,道:「能否請師弟說得明白些?」沈若復道:「唉,這事麼?好!」他下了決心一般,停了一停道:「我掌門師弟昨天夜裡,不知是修為到了,還是靈力使然,又或許是機緣巧合,於冥冥之中,看到了陳前輩遭遇不測。因擔憂陳掌門的安危,特來相報。」他說了這話,那幾名弟子已面上現出難過的模樣來。沈若復只裝作看不見,接著道:「因這不是什麼好事,我們也不便多說,但我掌門師弟著實有過夢境成真的過往。我們才擔憂無限,現這事已說清楚了,我們也不便再留在此間了,這便告辭了。」

  韓一鳴也隨著他站起身來,道:「諸位師兄,我派中還有雜事,就不叨擾了。只請陳前輩好生留意。我也不是江湖術士,這事原也不是什麼好事。只是我還是要請陳前輩多加小心留意,以免這種無妄之災。」說著便要告辭。陳如風門下幾名弟子,只是呆呆聽著他們說完,並未出言呵斥,看他們要走,才有一名弟子站起身來,對韓一鳴行了禮,道:「韓掌門,且請留步,不要急著便走。」韓一鳴道:「陳前輩染恙,師兄們自然是勞累的,何必再留我們呢?反而給師兄們添上煩難了。不如我們先去了,等前輩過些日子好了,我們再來。」

  沈若復也道:「掌門師弟說的沒錯,我們也是關心則亂,趕著來的。言語中不到之處,幾位師兄勿怪才是。」那先前與他們言語的弟子道:「二位師弟,請勿急於離去。我們能再問得詳細些麼?請韓掌門也不要嫌我囉嗦,事關我師父的安危,我問得清楚明白些,也要好些。」韓一鳴心中一直不安,但事已至此,索性將心一橫,道:「幾位師兄也不要見怪,有些事,我說不分明,原是我自己就不曾弄分明。我只能就自身所知,說個一二。」陳如風的那幾位弟子都道:「如此已甚好。」他們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看,其中一人道:「韓掌門,韓師弟,我來請問師弟,師兄們就等我問完了再說罷。」

  他先請韓一鳴坐下,才道:「師弟,非是我不敬你是靈山掌門。而是我一直將你當師弟看待,咱們屠龍一路上,也沒有過什麼往來,但師弟是個直心直性之人。我們也是關切師父的安危,若言語中有什麼不到之處,還請師弟原諒。」韓一鳴道:「師兄有什麼要問的,只要說得清楚明白,我都會明白說出來。但我說不分明之處,師兄們也不要見怪。」那人道:「那是當然,師弟肯來告知,已是師弟宅心仁厚了,哪有怪你之理。」

  韓一鳴知今日見不到陳如風了,陳如風定有意外,只是不知意外到了哪一步,看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心領神會,道:「昨日晚間,我師弟夢到有人前來為難陳如風前輩。」那弟子「哦」了一聲,轉過頭來看了韓一鳴一眼,卻問沈若復道:「請師弟接著說。」沈若復道:「這事著實不好啟齒,若只是簡單的為難,我們也不必這樣大老遠來告知了。只怕會危及陳前輩的性命,我師弟早晨醒來,心中著實不安。因此特來尋陳前輩,知會一聲的。唉,師兄們呀,這不是什麼事,因此說起來,著實是難以啟齒的,你們也不要責怪。若是覺著聽了這個晦氣,就當我們沒說過罷。唉!我們涉世不深,來的時候只是心急,也不曾想到是如此難以啟齒,及至來了,我們倒開不了口了。師兄們就當我們不曾來過,告辭告辭。」說著拱手要走。韓一鳴也拱手要走,那幾位師兄眼神交匯,片刻之間已有人站了起來,對他們道:「師弟們乃是好意前來,如何這樣便去了,事關我師父的安危,請二位師弟也不要忙著離去,這位是靈山新收的弟子罷,來來,我這裡叫個弟子進來,陪他去吃些點心,坐上一坐,也讓我們得好好說話。」

  他旋即去叫了一名年輕弟子進來,對他道:「海峰,這是靈山派的弟子,論輩份你還是他的師伯輩呢。你可要好好招待這位師侄呀!」那弟子迎了青竹標出去,這裡四名大弟子依舊請韓一鳴與沈若復坐下,才道:「二位師弟,不要嫌我們囉嗦,我們詳細問問,請師弟們耐心告知。」韓一鳴道:「師兄們請問,只不過此事是夢中看見,有些不清楚不明白,不過師兄們問起,我還記得的,都會說與師兄們聽的。」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4
八九四、睡
  
  其中最為年長的那名弟子道:韓師弟,按理來說,我該叫你韓掌門的,我叫你一聲師弟,乃是因我一向便看你是師弟的。不知師弟可記得我?韓一鳴老實答道:師兄勿怪,我著實不記得師兄,是否屠龍途中相遇?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還請師兄不要見怪。那師兄道:屠龍那時,我們人人都認得師弟,師弟不認得我們,乃是常情,哪能要師弟記得我們這許多人呢?這也沒什麼怪的。我姓譚,叫譚子超。韓一鳴道:原來是譚師兄,失禮了。譚子超道:這位是我單敬平師弟。那一直與他們說話的道:師弟不認得我,我也是知曉的,師弟不要太放在心上。譚子超又道:這是我王青松師弟,這是我周紹武師弟。他們一一起來見了禮,韓一鳴也還過禮,想來屠龍途中都是打過照面的,只是這時,韓一鳴才認得他們,才看到他們的面目。

  譚子超道:師弟,你昨晚夢中,可曾看到那人的面目?韓一鳴道:不曾。譚子超又道:那師弟可曾看到他的形狀?穿的什麼衣服?韓一鳴道:也不曾。譚子超有些意外,道:師弟,那你是如何看到他對我師父不利的呢?韓一鳴此時已知陳如風十之八九是出事了,因此他的弟子才來刨根問底。只是他們也有守口如瓶的模樣,似乎不願說起。停了一停才道:我就是看見一雙手,然後看到陳如風前輩受了這雙手的暗算。單敬平在一旁道:師弟,是怎樣的一雙手?韓一鳴道:男子的手。

  單敬平又道:可有什麼胎記之類可辨識之處?韓一鳴搖了搖頭道:不曾看到。說實話,我若不是夢中看到陳如風前輩,我是絕不會留意此事的。譚子超道:師弟勿怪,我們想問得明白些,無非也是想,想防患於未然。韓一鳴道:因是夢中,我看得不是很分明,這人手上,該當是沒什麼胎記之類一眼可以辨識之處罷。單敬平又道:師弟可否說一說,那人是如何為難我師父的?

  他們倒果真是打聽消息的,一咬牙,只將猶如自己親臨這一點隱去,別的都依實回答:師兄們,你們若是想要知曉,那我說出來,有不好聽,讓你們不安心之處,可不要怪我。四人都道:師弟儘管放心,師弟乃是好意前來,還請師弟說罷。韓一鳴道:我看到的,可不止陳前輩一人,還有一個貴派的師兄,只不過這也可能不是真的。師兄們勿怪。他這話一出口,就見四人面色微有變化,眼神互相招呼,那譚子超道:師弟,你細細說,師弟看到我們一位同門如何了?韓一鳴道:那位師兄寂滅了。只不過不是自己寂滅的,也是被人用一柄利劍弄得寂滅的。那邊四人都沉默不語,韓一鳴已知昨晚的事果真是真的,只不過那人應該不是自己。也不知陳如風是否真的死了,也還想得知得更加詳細,便道:那師兄我不認得,我只看見他靈氣很快飄散。因此師兄,你們也要告訴陳前輩,多加留意師兄們的安危。

  單敬平道:哦哦,那是自然的。不過師弟,你可看到那人是如何為難我師父的?韓一鳴道:我只見那雙手將一柄寶劍刺入陳前輩胸口,然後陳前輩的靈力被引了出來。他差點說出靈力被吹散,卻是猛然收住了,這話說出來,那不是坐實了是自己殺的麼?但單敬平卻接著問道:然後呢,師弟還看到什麼?韓一鳴道:陳前輩的靈力還有凝聚在一起的。然後不知為何,陳前輩的靈力就散了,我也就醒了。他停了一停道:這事說起來,著實也不好啟齒,不是什麼好事,師兄若是聽不過去,只當我沒說。我只望師兄們小心,不要讓陳前輩如我夢中所見到的一般。

  他這裡說完,那邊四人都不言語了。韓一鳴道:既然陳前輩身染小恙,我們也就不過多打擾了,陳前輩若需我們相助,只管來尋我們便是。說畢對沈若復道:師兄,我們走罷。沈若復道:多有打擾,我們這便告辭了。

  這邊四人叫一名弟子進來將青竹標引了進來,韓一鳴三人告辭,走出院來。四人也不挽留,只是送到外院門前。韓一鳴一行也不言語,直至走出去老遠,又御劍飛回同門所在之處,韓一鳴才嘆了口氣:師兄,這十之八九是真的。沈若復道:什麼真的假的?師弟,我說明白給你,你就只是看到了這件事情。雖說你的修為強我多多,但說到要你這樣的修為去一下將陳如風前輩了斷了,那是絕不可能的。青竹標忽然道:他們叫我到後面去,好吃好喝款待我,不過卻問我昨晚可看到有什麼異樣?

  沈若復道:你如何說的?青竹標道:我自然是照實說了,不怕師伯說我,我昨天貪吃,吃得多了些,半夜起來了三回。不見異樣的。師父你也是好好歇著的,因我起來怕驚醒你們,我還特意看過的。韓一鳴道:你果真看過我們?青竹標道:那是自然。顧師伯睡得沉,鼾聲還大。師父睡得安靜,我還想,師父這樣睡著,跟死了沒什麼差別。沈若復道:什麼話?你就不會說得好聽些?青竹標道:便是這樣的麼,我又不曾說假話。師父,師伯,你們下回出來辦事,叫我一起來如何?我也看看學學。沈若復道:混些吃喝,對麼?青竹標道:師伯,你不是常說一舉數得,這又有何不可呢?沈若復道:不是不可,相當之可以。你若能在混吃混喝上混出點名目來,那也是你的本事。

  青竹標道一聽這話大投他所好,極之開心,連忙對沈若復道:師伯,弟子從前不知曉利害,不懂時務。師伯師父要多加教導才是。他停了一停道:不知他們怎麼了,總是問我師父昨晚什麼樣子。韓一鳴心知陳如風門人疑他了,便道:你就是回他們我睡得很沉麼?青竹標道:是呀。我還要說師父會夢遊麼?

  沈若復道:什麼話?你師父可不會夢遊。青竹標道:我曉得的,他們派裡一定出了什麼事,只不過我也不問。他倒機靈,只看不說。韓一鳴道:或許是罷,咱們回去。青竹標道:師父,你如沒什麼事了,我要下去練一練你教我的口訣了。想來他見了這裡人人都能御劍飛行,十分羨慕,這日好不容易學了句口訣,自然是去念去了。沈若復道:你慢慢練,這不是一天半天能練成的。青竹標道:弟子曉得的。師父師伯有事叫我罷。我不走遠的。

  他去了,韓一鳴默默將衣袖捲了起來,細看手臂上的傷痕。沈若復道:師弟,別看了,沒什麼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陳如風前輩,絕不是你殺的。韓一鳴道:是麼?前輩他果真是寂滅了麼?沈若復道:這也不必瞞你,瞞你也瞞不過去。他必定是有意外了,這意外還真的不小。我只能說,如你所說的,小師弟,你看到了他的寂滅。韓一鳴道:只說是看到麼?我很擔心……沈若復道:師弟,你千萬別把這事拉到你身上,你絕沒這個本事。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5
八九五、早遲
  
  這話如同苦海明燈,救命稻草,韓一鳴一把抓住:師兄,果真不是我麼?沈若復道:自然不是你。絕不會是你。師弟,你想想陳前輩是多少年的修為?跟我們師祖同輩的,那沒有千年修為也有八百年修為了。雖說你的靈力著實厲害,但我想還是不能跟這些前輩同日而語的。你心性良善,怎會去殺他?再者,以你的修為,你殺得了他嗎?二句話問得韓一鳴心口一鬆,沈若復總是看到這事的著緊處。

  沈若復接著道:師弟,你要知道,你是不會去殺陳前輩的。若我沒說錯,你就是如你所說的看到了而已,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師祖去了何方,我們要去找的。韓一鳴道:我們要找麼?我另有一個想法。沈若復道:師弟有何想法,說出來聽聽。韓一鳴道:師兄,我們在這裡這些時候,平波他們都不曾追來麼?沈若復道:是的,他及他的門人都不曾追來。韓一鳴道:那是另有物事牽扯住了他。若我沒有猜錯,牽扯住了他的,便是如莘。

  沈若復道:是的,也該是如莘。平波定然是知曉如莘是什麼的,反倒是我們,只知曉她是靈山的山精。我們對如莘果然是知之甚少,師弟,我總覺得如莘並不只是山蚑那樣簡單。韓一鳴道:我也這樣想,不過暫且不論如莘是什麼,平波拿了她就會有用。如莘身上必定也有靈山的靈力,平波要是得了這份靈力,那可更加棘手了。我想,去探一探,他到底將如莘怎麼了?他能不追在咱們身後,必定跟如莘如關。但他也應當沒能對如莘做什麼。沈若復道:那是自然,他若是自如莘身上得到好處了,更不會放過我們。咱們都是不被他逼死,便會反過來逼死他的人。他可不會坐以待斃。韓一鳴道:因此我想尋個時機前去探看。沈若復道:這是千萬要小心的,窺探同道,若是不夠留神,都是死路一條。雖說你是平波欲得到手的,但我認為,他要真認為你的所為有損他門派,他是絕不會手軟的。

  韓一鳴道:因此我說是相機前去。但我也覺得事不宜遲,還是早些去看的好。師兄,你得想一想了,無名在我們手中,我們要如何用上一用。沈若復道:我倒有個想法,只是太冒險了些,但如我不曾想錯,也沒什麼冒險的。韓一鳴道:師兄,你有何想法,能說與我聽一聽麼?沈若復沉吟片刻,道:我想將無名送回黃松濤手中去。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道:無名如不拿了辟獬寶刀,黃松濤未必在意。我明說了罷,無名這樣,可不是一定要在他黃松濤門下的。若沒有這柄寶刀,他也算不得黃松濤門下弟子。說起來,這要算是黃松濤強求緣份了。他若是黃松濤的弟子,咱們留在身邊,他遲早清醒過來回來。但若不是黃松濤的弟子,咱們放他在黃松濤身邊,黃松濤也是沒法拘束他的。我想將他送回給黃松濤,讓黃松濤欠我們一個情,再圖後計。

  這個想法來得突然,韓一鳴沉思片刻,道:師兄,那你看何時送去?沈若復道:不是我送去,而是你送去。他離開黃松濤處也有一年多了,宜早不宜遲。我這樣想,原也有個緣故。我總覺得黃松濤前輩對這個弟子著實在意,但很怪的一件事是他似乎看不到無名在我們這裡。韓一鳴道:是的,我也覺得他看不到。去年那些時候,他一直跟在我們之後,我們也並未將無名藏起來,他卻總是看不到此人。這樣罷,師兄你同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將這名弟子送回他那兒去,看他如何?我早有此想法,連黃松濤所在,都打聽好了。

  二人商議定了,便出來找無名,無名躺在村外樹叢中呼呼大睡。這樣的冷天,他居然能在雪地上睡得著。並且睡得極香甜,看來也不會生病。沈若復連叫了他幾聲,他都醒不過來,沈若復道:我去尋點兒吃的來,我叫不醒他,有吃的他卻必定醒來。韓一鳴此時深信黃松濤看不到無名。他就這樣大字型躺在沒有樹葉的樹叢中,鼾聲四起,手中抓著他須臾不離身的辟獬寶刀,黃松濤也看不見的。相信他們住下來後,黃松濤還來探視過的,並且不是一回,但他便是看不到無名。

  沈若復不知去何處找了一塊餅來,拿著在無名臉前輕輕晃動,無名一下醒來,一把抓著那片餅,便往嘴裡塞去。他這些舉動如同小兒,但他的面容身形,卻又是堂皇之極。二人看著他將那片餅吃了個乾淨,他雖是睡在草堆裡,想來師兄師姐們照拂得好,身上卻很乾淨,頭臉也清潔。沈若復道:師弟,我們這便走罷。我相信一點,只要你走,他就會跟著你走的。咱們先走。二人也不招呼無名,起身便走,出了樹林來,御劍向著黃松濤所在而去。

  黃松濤清修之處,與他們所在,其實極遠。他們身在北方,而黃松濤所在卻是南方,二人U問過同門的師兄弟,御劍直走徑直前去尋黃松濤。

  自北向南而來,二人只覺越來越熱。北方還是冰天雪地,實則這南方也是冬天,但比起北方來,卻暖和多了,沒了那冷到極點之感。他們來得甚快,韓一鳴擔心無名會跟不上來,但一想,反正無名向來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自己去與黃松濤說起這事,也同樣是說不清道不明,反正一切隨緣罷。

  二人御劍極快,不多時已到了黃松濤門派所在之處。這裡倒是個山清水秀之處,此時已是隆冬,樹上沒有了樹葉,看不到青草,但地上也沒有冰雪,看上去荒蕪一片。黃松濤的清修之處在一個偏僻的山坳之中,一片簡單的房舍,東一間西一間,完全沒有章法,也未連在一起,一眼望去十分凌亂。這裡的山並不大,小小一座座,遙相對望。能有這樣一個山坳還真是極難得的。

  韓一鳴落下地來,四處一望,這裡也不見人跡,想來黃松濤還是不願意弟子在世間惹事生非,因此挑了這個並不起眼之處。二個向著那山坳走去,走得近了,才見這房舍建得雖是簡單,卻並不簡陋,看來黃松濤對於居所也是頗為在意的。忽然有一人出現在他們前方,韓一鳴雖不識得這人,但卻知他必是黃松濤的弟子,只不過自己不識得罷了。

  那人對他們道:原來是靈山派的師弟,不知靈山派的師弟來此有何貴幹?韓一鳴道:我前來拜見黃前輩的。那人道:那真是不巧了,家師不在派中,師弟有何話,可以讓我轉告麼?韓一鳴看他形狀,是不準備讓他們進去了,黃松濤不在派中麼?若他不在,定然還在尋找無名。但一時也不便就立刻說出無名的事來,正在心內措辭,沈若復已道:啊,黃前輩不在麼?那我們回去?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6
八九六、要緊
  
  韓一鳴道:回去麼?那便回去罷!不過師兄,我們既來了必定是有事,這樣罷,請師兄轉告黃前輩,就說我看到了黃前輩所要找的人。本來我們此來是來告知黃前輩的,但前輩既然不在,我們就先回去罷。那人愣了一愣,道:二位師弟請留步,家師著實是不在派內的。家師外出已有一年多了,時不時回來。因家師不在,我們皆不招待同道客人的,但二位師弟與別的客人不同,乃是前來報信的,這樣罷,還請二位師弟隨我來,好歹也吃個茶,歇一歇。我這裡請師兄們去找師父,看可能找得師父回來。

  他派中自有極快尋到黃松濤的法子,韓一鳴與沈若復皆不言語,各自跟在那弟子後面。那弟子將他們引入到一間屋內,叫人送了茶水、點心上來,道:二位師弟請隨意歇一歇。我這裡請師兄們去尋找師父。他說畢,去了,這裡二人坐下來,韓一鳴心中有些吃不準無名會什麼時候出現,但既已到了這裡,這話便不便說出來了,與沈若復一起坐在屋內歇息,喝茶等待。

  過得一陣,那弟子返回來笑道:二位師弟,我師父已接到這裡的消息,不多時便會回來。二位師弟還要再等些時候,只是我們這裡粗茶淡飯,太慢怠二位師弟了。韓一鳴道:師兄太客氣了,我們豈是來喫茶飯的。對了,師兄,有人來到門前麼?那人笑道:沒有呀,我們這裡也沒有山門,有人來一眼便可看見的,二位師弟不會是在等什麼人罷?難不成二位師弟還約了別的同道來麼?韓一鳴道:那倒不是。那人笑道:二位師弟放心,我們門派雖不厲害,但還是沒有人敢上門來找麻煩的。師弟來了便只管放心歇著,有人來找麻煩,我們也絕不會放他好生離去。

  待到下午,那弟子叫人送了一桌飯菜上來,雖說全是素菜,倒也做得可口。由此可知黃松濤門下全是吃素,待客也是一色的素食。二人吃過晚飯,那人道:我們師父離此遠,可能晚間方才能回來,二位師弟也不要擔心沒個下處。我們這裡有客房的。只是同道來得少,我們也少留同道在此間住宿。不過二位師弟不同於別的同道,只管安心住著,我師父不多時便會來的。

  直到快二更,才見黃松濤回來。黃松濤果真是風塵朴朴,滿身都是風霜,走進屋來,先道:二位小朋友,我來得晚了,讓你們久等了。沈、韓二人都道:讓前輩這樣趕來,真是不好意思。黃松濤也不及歇息,便道:我聽聞弟子說,二位小朋友是來報知松風下落的,不知他現在何方,可否告知?

  韓一鳴與沈若復都站起身來,黃松濤忙道:不須多禮,還請直言以告。韓一鳴道:讓前輩大老遠趕回來,真是過意不去,前輩回來的路上可看見什麼人了?黃松濤愣了一愣:怎麼?難道小朋友的意思,是松風他……他神色戒備,沈若復連忙道:前輩不要擔憂,先請坐下,聽我們說。

  黃松濤口裡應著,卻是不坐,只是看著二人。沈若復道:前輩,我師弟的意思是,前輩回來的路上,是否看到了松風師兄?黃松濤搖了搖頭,道:怎麼?他跟著二位?沈若復道:這個我們也說不好。該當是跟來了,可能還未到貴派罷。黃松濤兩眼對著韓一鳴與沈若復看了片刻,神色很是細究,片刻之後方道:二位小朋友,我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可否說得明白清楚些?想來我是老了,著實不能明白這話中之意了。說罷,兩眼緊盯著韓一鳴。

  韓一鳴道:我也不能說得分明。沈若復道:還是我來說罷。前輩,我們不知何時遇上了貴派的松風師兄。起始我們也不知他便是松風師兄,後來無意得知,我師弟與我便相商將他帶回來貴派,這樣說不知前輩是否明白了?黃松濤道:哦,是這樣的麼?他是何時到了貴派的呢?沈若復道:我們也不能細知了。黃松濤看了他一眼,反過來問韓一鳴道:小朋友,你為何不作答呢?韓一鳴知他不信沈若復,或許也不信自己,但卻定要問自己,靈機一動,道:我當時不在派內,因此我不得而知。

  黃松濤十分意外,道:不在派內?沈若復道:我聽出來了,前輩是有些信不過我。師弟,我們走罷,我們一番好意,結果卻弄成這樣,還是走罷。韓一鳴道:師兄,前輩不是這個意思,或許是因我之前送過前輩所需之物,因此前輩問我。前輩,我著實不在派內,我去了北尊處,去請教些事。昨日才自北尊處回來。黃松濤哦了一聲,神色微微放緩,對沈若復道: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我是很奇異,我尋了很久,卻不知他在貴派,沒給你們添什麼麻煩罷?沈若復道:那倒沒有。我們一直都不知他是松風師兄。問也問不出來的。黃松濤嘆了口氣道:松風似是矇昧未開,因此不懂人事。

  沈若復道:是的,師兄極是單純。黃松濤道:那他是如何到了貴派的呢?沈若復道:這事有一年左右了,我掌門師弟去北尊處,我們同門便在一處等候。有天我們在市集上買些度日的物事,便看見了松風師兄。說實話,我們也不知他便是松風師兄的。我說出來道長也不要見怪,他渾身都骯髒不堪,在一個食攤前抓人家的吃食來吃。那攤主大聲叫罵,我們才留意的。攤主說師兄那時已在他處抓了好些時日的吃食了,我們看他可憐,就給他吃的。師兄便跟著我們走了。因他向來不說話,我們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只知道要吃的,我們也一直不能得知他是誰。後來是昨天掌門師弟回來了,無意中說起來的,師弟看了看,後來師弟告訴我,曾聽從前有人說起過鬆風師兄就是不知人事的。並且松風師兄另有一個名字叫做無名,師弟試著叫了一聲,居然沒錯。我們不敢耽擱,就前來告知了。

  黃松濤道:原來如此。沈若復道:我們只知我們走到哪裡他會跟到哪裡,因此我想我們前來貴派,他也會跟來,因此就來了。想必松風師兄此時還在路上,要等他回來還需要時刻,但前輩大可放心了,他是有下落的。黃松濤久久不語,過得一陣才道:多謝你們二位好心,這孩子,叫我擔心極了。若不是遇上你們,還不知他現下在何處?說著嘆了口氣,眼睛向屋外望去。韓一鳴見他擔憂,心知他對於無名是不能放下的,這個弟子雖是不知人事,但在黃松濤心裡,卻是十分要緊。

  見事已說明講清,韓一鳴便道:師兄,我們走罷。不打擾前輩了。黃松濤道:呀,不要這樣急著離去,你們大老遠來一趟不易的,好歹也待到明天再走。韓一鳴道:不必不必,很是不必。黃松濤道:你們就安心住下,我這裡雖是簡陋,但也還能讓你們一住的。叫了一名弟子來,吩咐他打掃房舍,安排下處,再備些宵夜來。待那名弟子去了,他道:唉,不管今日回來也罷,明日回來也罷,總算是了卻了我心中的擔憂。這孩子,別的不怕,就怕他不知世事,被人所騙。好在是遇到小朋友們,不曾受到什麼傷損。他若是真回來了,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二位。這恩德,別人可不一定做得出來。他又看了看屋外,焦急之情溢於顏表。
s57894 發表於 2010-6-21 10:37
八九七、石屋
  
  韓一鳴與沈若復再想告辭,黃松濤只道請他們小歇一晚才去,韓一鳴也漸漸明白,黃松濤或許還是有些不信的,因此才再三拘留他們,要等無名到了,才會放他們離去。也不堅辭了,黃松濤這裡囑咐弟子帶了他們二人去下處歇息。那弟子照料得極是周到,連宵夜都重新安排了送到二人屋內。在黃松濤派中,韓一鳴與沈若復也不多言語,只是感嘆了對方照料周到,事無鉅細,坐了一坐便歇下了。但想黃松濤這一夜絕不會去歇息,他必定是翹首企盼,以期能看到無名出現。只不過無名著實不能以常理度之,誰也不知他何時會出現,韓一鳴心中甚而也吃不準他到底會不會出現。但一想之前他曾跟在他們之後到平波道人處去,那現下他便也該會跟到這裡來才對。

  他們不言語,不多時便睡去了。韓一鳴睡夢之中,只覺心口一涼,似乎有人摸到了身邊,想要醒來,卻是再也醒不過來,好不容易將那迷糊混沌都拋開了些,卻見自己又飛在了空中,向著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而去了。韓一鳴不知這是真是夢?若說是夢,身上明明感覺到晚間清冷的寒意,但他卻也覺得自己還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也覺得眩暈,但另一層恐懼瀰漫上來,這是去哪兒?他又要去做什麼?

  過得一陣他又覺得自己還躺在床上,一動未動。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眼前已出現了一座大山,山上全是松樹,還有一層薄雪,這山上十分冷僻,連一點燈火都看不見,也沒有一點熱氣,可見人跡罕至。飛了一陣,前方隱約有個黑暗處,韓一鳴身上一沉,已向著那裡直落下去。待落在地上,韓一鳴已看明白了那是一間極簡陋的石屋,外牆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塊堆成。但石屋裡極是黑暗,站在門外什麼都看不清。韓一鳴心知不妙,這裡十之八九也是同道所在,只是不知是誰所在。正在焦急間,只聽那屋裡有人咳嗽了一聲,韓一鳴正想出聲,眼前已是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忽然眼前又是一亮,映入眼簾的正是黃松濤處的青布帳頂。此時天已大亮了,韓一鳴一下坐起來,驚魂未定,四周看去,只見對面沈若復的床已空了,他正坐在窗前桌邊喝茶,他已起身了,收拾得極爽利。見韓一鳴醒來,道:師弟,你醒了。韓一鳴嗯了一聲,道:師兄起得早呀!沈若復道:我有擇席之症,因此不曾安睡。師弟倒是歇得極好,睡得很踏實。我起來了看師弟沒醒,就沒叫你。原來還是個夢,韓一鳴微微鬆了口氣,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也不說自己夢見了什麼,起來洗漱完畢,將黃松濤門人送來的點心茶水吃了些,坐下來等黃松濤著人來找他們。

  過不多時,一名弟子進來,道:我師父請二位師弟前去。沈若復道:可是無,松風師兄回來了?那弟子道:師弟說的是,松風師兄今天一早出現在前院,師父看天色太早,不便前來打擾,只是讓我們給松風師兄準備了吃的,現下松風師兄已吃飽喝足,去歇息去了。師父對二位師弟感激不盡,又聽說二位師弟都已起身了,才讓我來請二位師弟前去的。無名果真跟在他們後面回來了,只不知他們一走,無名會不會又跟了去?

  二人來到昨日與黃松濤見面的屋子,黃松濤面帶喜色,先著人上了茶水,才道:松風回來啦。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道:恭喜恭喜。黃松濤道:唉,讓我好找。不過好在是遇上了貴派,才能安然回來。二位小朋友,多謝你們了。停了一停道:我也不知如何謝你們才好,將來若有需我相助之處,只管與我說。力所能及,絕不推辭。韓一鳴與沈若復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黃松濤再三挽留,韓一鳴道:不是我們不依前輩安置,實是我也是才自北尊處回到同門當中。因此不便在此久留,請前輩見諒。

  黃松濤留他們不住,只得送他們出來,道:我還想留二位小朋友在我這裡好生住上些時日,也讓我盡下地主之誼的,可是二位小朋友這樣急著要走,我留也留不住。韓一鳴與沈若復匆匆辭了他,便向著靈山眾人所在而來。飛了半日,遠處已看到了靈山眾人居住,韓一鳴道:師兄,你來,我有話問你。二人落下地來,韓一鳴道:師兄,你昨晚歇得不好麼?沈若復道:我擇席,便沒怎麼睡著。怎麼,師弟你有何事?韓一鳴道:師兄,那你昨晚,可見我起身,離開床鋪了?

  沈若復看了他片刻,道:師弟,你又遇上什麼了?我昨夜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也不是全然就沒睡著,有些迷糊,也就格外清醒。師弟,你一直未起來過,你若是起身,我會看到的,因我睡不著,有些煩燥,不曾將青布帳子放下來,連風吹得帳簾飄動,我都會睜開眼睛看一看。你要是起身,我會看到的。停了一停道:師弟,怎麼了?韓一鳴道:我覺得我又去了一個地方,只是那地方我也不認得。沈若復道:那,那師弟還看到了什麼?韓一鳴道:我只見了一所極破爛的石屋,屋內有人聲。之後,我便醒來了,也不全是這樣,我忽然就看不到了,再過得一會兒,就醒來了。沈若復道:那你的青霜寶劍……

  一句話提醒了韓一鳴,一把將青霜寶劍抽出鞘來,只見那青色的劍鋒之上,有著一抹血霜!卻只是一抹,不如陳如風去世後的那滿劍的血霜讓人害怕。沈若復道:這個,有些說不成,這或許是之前的罷,不是師弟昨天晚間見到的。韓一鳴也有些不能確認自己昨日御劍時劍刃之上有無這血霜,沈若復道:師弟可還記得那地方如何去的?韓一鳴搖了搖頭:我從未去過那裡,也不識得路。沈若復看了他片刻道:師弟,你休要疑神疑鬼,昨晚你是好好睡在床上的,連起身去方便都未有過。韓一鳴本已有些絕望,聽他這樣說,心中略有些安定,道:果真如此麼?沈若復道:果真如此。師弟,我想,你或許是看到了些我們原本看不到的事。這些事必然是有人在做,只不過不知為何卻被師弟你發現了。這個人是誰我們也無從細究,但定然不是你。我看你惴惴不安難以寧定,也想好生勸你一勸。

  韓一鳴道:師兄,我身上有伏藏,因此我有擔心。沈若復道:你是擔心那伏藏能殺人麼?這倒也是個可以擔心的。如北尊所言,你能用者不過十之一、二,那這伏藏著實強盛。只不過,師弟,你要明白,你只能用十之一、二,難不成你以為你的十之一、二能將陳如風前輩的千年道行視如無物麼?說了不怕你惱,你是法術上厲害呢,還是靈力上強大?我看你是跟我們比相對厲害,到了這些前輩面前,若不小心點兒,怎麼死的都不知曉!再者,以你的修為,要是能一招將陳如風前輩了結,那你身上再有百來年苦修我或許相信。那還是要極之厲害的人了,才有這可能。就目前,你絕沒這本事。再者,北尊已說明了,你不過盡個保管之職,能借用少許,你還真以為你這少許能厲害到這一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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