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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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11-29 08:48: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5 540125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2:56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九章 病夫牌匾


      軍令如山,勤王軍鐵律之下,沒有人敢給這六位當今貴胃一口飯吃,筋疲力盡蹭到軍營的他們,應證了那句話,是人三分火,何況皇阿哥!他們六人端坐營帳之中,越想越氣,轉覺悲嗆難忍,都覺得自己受了臣子的虐待,一股無名火氣被飢火一襯,更是不可遏制。


      胤祉聽到外間操場上又響起了練兵聲,擰著眉頭自言自語道,「唉,我立志於文史以盛家國,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蓬萊文章建安骨!我輩書生混跡軍旅,終究是不行的。」


      此言一出,卻久久無人答腔,死一般寂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蓬萊文章指的是漢代藏書豐富,也可以代指一朝盛世,建按骨指的是曹操父子風骨才華,卻是取代漢朝末世的亢歌。老三此時此地把這句話拿出來,任誰都知道是在暗罵凌嘯就是一個曹操,擁重兵、干廢立、虐皇裔。在座的阿哥全是南書房碩儒們調教出來的,都是那經史子集信手拈來之輩,三哥話一出口,大家就都知道他要放什麼屁,可這屁放得未免太過於駭人聽聞了,要是傳了出去,莫說康熙臉上掛不住,那凌嘯不死,他老三可就很有不妥。


      老三是飽讀詩書的人,也心思伶俐,一句話脫口而出,見毫無反應,環首一顧,這才發現,自己習慣了煽風點火,可惜自己忘記了,炮仗老十不在,火不僅沒有點出去。還有可能燒著自己的危險,這些弟弟們要是哪個存了討好凌嘯的心思,告訴了他,要是被凌嘯鬧到康熙御前,只怕是馬上就大禍臨頭。正在那裡面色蒼白著臉,四阿哥忽然摀住肚子起身,叫道。「我肚子好疼。懊~不行了,出恭。」


      頃刻間,竟是五個弟弟花樣百出,全都跑了出去。胤祉大駭,生怕他們去向凌嘯告狀,追出門口。卻見弟弟們方向不一,有地向帥帳邊跑,有的向行轅門處跑,一時間他根本就不知道追誰,追上去又說什麼好,登時就傻楞在那裡,心中悔恨驚懼交加,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混賬東西,陳夢雷屢次警告你,不是急智臨場揮發人。不可明刀明槍算計人,你怎麼就忘記了呢!」


      不一會兒,凌嘯的親兵來傳所有阿哥入帥帳,老三這才強迫自己收斂慌張,趕去見「不學無術」瞎折騰的師傅。比起老三的博學卻不知臨機來,老四相比要恬靜得多,走向凌嘯帥帳的時候,他就想好了說辭,這使得他面對凌嘯的時候。和其它幾個弟弟地怨氣不同,顯得十分的從容用心。


      「師傅,胤禛今日親身體驗了軍中的晨操,感觸良多,這才真正瞭解了師博所說的何為國之大事。兵者,國之大事也,兵凶戰危,故治國者需知兵,亦需避免戰事的爆發。勤王軍如此苦練,是為了攝敵於國門之外。鎮奸於九州之內,受侵而御之,遇亂而彈之,時時不可稍疏。您覺得對嗎?」


      凌嘯看著老四,再看看剛才進來面色不豫的其它阿哥,心中感歎,媽地,老子只是想折騰你們出氣,以報昨日被你們折騰之仇,想不到你竟然能說得出這麼多,偏生都能搭上邊,還控制得毫無火氣,難怪老四你能得江山,不管是奪位還是順承,態度決定命運這句話,的確是其中的正理。


      他輕敲桌案,點頭道,「四阿哥,你的確是見識不凡,能夠理論結合實際,一葉落而知秋,眼光獨到卻又心有社稷黎民,果然如皇、黃老之祖老子所言,恬淡世事貌似無為者,乃假無為,真有為也!」


      凌嘯的這微微一個改口的「皇」字,任誰都猜得出他本來是想說皇阿瑪說的,評價之高,讓其餘五位阿哥心中一凜,齊刷刷的眼光全掃向了胤禛,那裡面可都是不乏嫉妒和腹誹地。四阿哥一聽,初時心中暴喜,忽覺眾兄弟的不良眼光,這才猛地一身冷汗,凌嘯你把我捧得這麼高、豎得這麼明,已經是眾矢之的,你這不是害我嗎!咱們郎舅之間,你誇我俊,可以偷偷說啊!


      小樣!誰教你這麼阿諛地,老子是草根出身,最見不得別人給屁我吃,下次再這樣,老子還要把你是佟皇后撫養的事大談特談,看你怕不怕!

      「好了,除了四阿哥剛才所言之外,本師傅還要告訴你們的是,沒有強健的體魄,就無法但當大任,一天到晚病泱泱的,誰敢給事情你們做?那豈不是誤事又誤人!今天全都回去,從明天開始,你們需要隨勤王軍一起苦練,半月之內,若是誰依然落在了晨操的最後,就別怪我送他一塊大匾。」


      眾阿哥一聽還要搞半個月,嚇得全是一哆嗦,唯有老九還算膽大,問道,「師傅,是什麼匾?」凌嘯哈哈一笑,「覺羅病夫!不滿意的話,換成宗室病夫也行!」

      ——————————————————————————————

      日偏西了,胤禛才怏怏打馬而回,出門時候的那種期待興致已經不見蹤影,不僅自己腰酸背痛飢腸轆轆,還成為了其餘幾個阿哥們的嫉妒對象,甚是不妥。愁腸百結地一進府門,看見戴鐸在影壁前等候,神色頗為焦慮,胤禛頹然道,「什麼事?我!你先別說,爺我知道準沒好事,先給我弄一桌小菜飯到楓晚亭去,等我吃完了飯,再稟報!」


      一筷子夾起了四塊鹿精肉,塞在口中猛扒三筷子米飯,胤禛地這個吃相嚇倒了鄔思道和戴鐸,大家都不知道,平日裡講究細嚼慢咽的四爺,今天怎麼就像是餓死鬼托生,塞得滿腮幫子鼓鼓的大吃猛嚼?!


      詫異間,就見胤禛風捲殘雲地把小菜飯幹得精光,然後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之中。打了一個響響的飽嗝,摸著肚子歎道,「上次我和老十三理論食慾不振,他竟是一句話把我哽得要死,今日看來,吃不得是沒餓,睡不得是沒熬。真是至理名言啊!我今日被凌嘯這一頓好餓,不瞞你們說,路上出軍營,我看見了西瓜田,一抹身上沒有帶銀子,還偷了一個呢!呵呵。真他媽地甜啊。」


      戴鐸一驚,凌嘯竟敢不給四爺飯吃!剛要問個究竟,卻聽鄔思道眼睛一亮,緊緊追問上午的情形。等老四講完,戴鐸禁不住大為生氣,「凌嘯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姑爺麼,就算是授業所需,也不該這般糟踐四爺。起碼也不能一視同仁啊!」鄔思道卻架起拐仗,起身望著外間開始偶有落下的樹葉,大惑不解道。「凌嘯竟然要皇阿哥們全部軍訓半月,為什麼呢?」


      胤禛笑道,「他說得很有道理,沒有好身子骨,什麼事情都幹不成。難道先生不認同?」

      鄔思道無言苦笑一下,皇子們身在凌嘯的案下,所謂關心則亂,竟是沒有看出來,皇子們只要中上地體魄。無病無災善於養生,就足夠擔負起皇儲之責,又不是將軍戰士,要那般苦練幹什麼?剛想和胤禛細細探究一番,卻見胤禛揉腿皺眉道,「上當了今天,三十斤盔甲十斤弓,可憐我像是一個騾子一般,楞是背在身上跑了四十里路,快要累垮了。戴鐸,有什麼事情要稟報,快點說,我估計今天是要好好睡上六個時辰了!」


      要睡六個時辰?!鄔思道猛地明白過來,凌嘯強勢進逼,甚至威脅搞個什麼病夫的牌匾,這是下定決心要累著這般爺們,要累得他們回家倒頭就睡,累得他們沒有心思去搞些小動作!問題是,凌嘯遇到了什麼事,又要防著誰?


      戴鐸卻是無言做出一個請地姿勢,粘桿處的差事是不好當著鄔思道說的。兩人向鄔思道一拱手,正要出去,忽見管家高福狂奔而來,稟報道,「四爺,稀客上了門,駙馬爺凌嘯在外面拜帖求見呢?」


      胤禛等都是一驚,還真是稀客呢!凌嘯自進京以來,這雍和宮他從來就沒有來過,今日忽地上門,有何貴幹?

      老四一個嘴巴甩在高福兒臉上,怒道,「說話用詞給我謹慎點,師傅蒞臨,不叫求見,去!開中門放炮迎接!」

      凌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個雍和宮他不是沒來過,只不過是在後世,他來過這個真的改成了喇嘛廟一樣的雍和宮。凌嘯無心觀察府邸形制地古今變化,見到胤禛的第一句話,就讓胤禛大為窘迫,「鄔先生曾經去湖北,送來一張纖毫畢現的人物畫像,凌嘯想知道,四阿哥是從哪裡得到的?!」


      那時候,老四派鄔思道去武昌和自已講和,拿出的交換籌碼,就是一張百元人民幣,八張之中,康熙已經得到七張,自己燒掉的那張,就是老四給的,源頭卻絕對是葉斌和小萍!


      今時不同往日,胤禛遣走下人,恭敬地回答道,「那是門人葉城獻給我的寶貝,至於他是有何而得,我可就真地不知道了。」

      凌嘯瞳孔猛縮,你會不知道!一個屁大又不頂事的太醫,以你老四收門人寧濫毋缺的性子,會把他收為門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收他就是為了瞭解我凌嘯!如今葉斌父女蹤跡全無,又事涉背後一股大陰謀勢力,這其中若說沒有關係,打死凌嘯都不信。


      「從哪裡得到地?!」凌嘯手扣茶杯,盯著老四沉聲重複,顯見是要一言不合即端茶辭去的做派,可見他現在很生氣。

      師傅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但這事情涉及到以前的恩怨,胤禛本不想承認,卻被凌嘯如此強勢給嚇住了,康熙究竟怎麼樣處理儲君事,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制度,現在的太子太師,可謂是死死操縱了自己的命運,要是凌嘯不爽,前程堪憂。一霎那間,老四心中已是百轉千回了半天,終於作出了決定,一定要讓師傅爽!


      「聽說,是葉城的侄女叫什麼小萍的物品,葉城後來索來給了我,我又千里迢迢送給了師傅!」

      凌嘯點點頭,問道,「那小萍現在何處?!」

      胤禛這下子生氣了,你爽一下就行了,還要爽?!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2:57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章 九世善人


      「駙馬爺!可還記得鄔某乎?不知道那小萍是何等人物,竟讓你這般著緊?」看到胤禛礙難的模樣,鄔思道荷拐而出,他在四阿哥府上已有時日,粘桿處的秘密他雖不清楚,但絕對是猜得到一些,那人物畫是他親手送到武昌的,其中原委,也知曉一點,可這事情四阿哥要是承認了,卻絕對是有害無益,當然要出來緩和一下。


      凌嘯笑了,「原來是靜仁先生,昨晚凌嘯客人眾多,未能再向先生請教星相之學,呵呵,實在抱歉。不過,小萍父女乃是於我有救命恩情的人,如今葉城被凌遲,卻不見了他們父女,我的屬下查問鄰居後,回報說三月前就忽然回鄉了,當時葉城還準備報官的,後來才說是回了信陽。我實在憂心,所以想來問一下她現在何處。」


      胤禛和鄔思道一起大驚失色,愕然問道,「難道葉城不是觸怒太后被充軍喜拔你牙?!」他們並不知道葉城被凌遲一事,對於一個已經再沒多少利用價值的門人,他們都沒有太在意,宮中傳來的消息是葉城充軍了,這種事情平常之極,今日一聽竟是如同睛天霹靂,宮闈間事情大多難窺管豹,何況是偵知處親辦的案子!李德全會告訴凌嘯,是因為凌嘯有心詢問,老四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當然就無從得知了。


      凌嘯冷笑一聲,卻也不講,只是看著老四不言聲。這一來,四阿哥馬上心中發毛起來,自己的門人被凌遲處死,要知道凌遲是謀逆大罪方能享受的,自己會不會被牽連其中?!想到駭人之處。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凌嘯一躬身,「請師傅告知詳細,胤禛感激不盡。」


      「與其要我告知你詳細,不如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總之,我們是扯不掉的郎舅,事關葉城的,我都有興趣,其它地事情。我全沒有興趣!」

      凌嘯高深莫測的回答,竟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要不是他還暗示了不追究其它私密,老四真想找個地方去撞牆,自己一向是號稱消息靈通的,卻危險臨頭毫不知情,這多麼恐怖!兄弟們。你們這樣子陷害我,太黑了吧!


      被這個消息嚇暈了的老四,只好一五一十地把關於葉城的事情講了出來,但卻是非常簡單。毫無太多的瓜葛。葉城和凌嘯聯袂給太后治病,又是老相識,粘桿處當然要留心,收為門人之後。很快就套出了話。凌嘯是在信陽被他的侄子所救,侄孫女手上還有凌嘯的謝禮呢,就這樣,完整無缺的人民幣落到了老四的手上。之後,沒有利用價值地葉城,再也沒有人管他,只是掛著一個四阿哥門人的名罷了。倒是論到醫術,那葉斌的似乎更勝一籌,還曾經被四福晉招來看過幾次論。而小萍,本來是要征到府中當丫環的,不過,三個月前,才在後院中給側福晉們伺候了幾天,就因為資質不佳,被開革了,再無人去理會了。


      丫環?是既當丫環,也當粘桿處等待訓練的奸細吧,不然當個丫環還要屁的資質!凌嘯根本就不用派人去信陽。就知道百分百他們不可能回鄉了。葉城被人利用給太子配CY,顯見就是被人脅迫,他一個孤老,就只有那葉斌和小萍可以成為被要挾的籌碼,否則,像這種罪責,他個屁大地太醫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凌嘯聽完,看胤禛的神色,似乎不像是說謊,禁不住擰眉苦思,全不管胤禛的焦慮。這事情地源頭,應該還是在老四的府上,想那葉斌父女進京,接觸的人甚為有限,還進了雍和宮當什麼丫環,和外人一無仇二無怨的,別人怎麼會想到他地頭上!


      鄔思道關懷地望著凌嘯,卻一點都幫不上忙,心中微覺歉疚,忽地一個念頭湧起,竟是和凌嘯一個思路,問道,「四爺,那小萍在府中是在何處當差,因何被革出府?」


      「年氏……!」胤禛隨口答道,忽地卻意識到什麼,一下子驚得站起身來,小萍她是頂撞了年羹堯,拌嘴之後被年氏趕出府去的!自己府上規矩甚嚴,一向許進不許出,要不是那日年羹堯憤憤地向自己告狀,自己也不會把小萍趕出府去,這其中會不會有貓膩?甚或是與那葉城被凌遲有關?自己嘴巴太快,說出了年氏,此時後悔已是無益,唯有祈禱凌嘯像豬一樣笨!


      不知道老四為何這樣的驚慌,凌嘯狐疑地望望胤禛,正要說話,卻見老四端茶起來,高福兒當即叫道,「端茶送客」,竟是把太子太師凌嘯給客氣地逐了出去。

      胤禛哪裡顧得上腰酸背痛,也不理會目瞪口呆的鄔思道,自己一溜煙衝進後園粘桿處,指著戴鐸的鼻子吼道,「全部出動,全部出動!滿京城,滿世界給我去抓年羹堯,記住,我要死的,還要三天之內抓到!」


      戴鐸嚇得腿肚子抽筋,回道,「四爺,我正要稟報呢,現才在通州抓到了年家人,卻沒有見到年羹堯,他們又是側福晉的娘家人,也不好用刑啊。。。。。。」

      「啪!」胤禛甚是沒有風度地拳打腳踢,猙獰著臉咆哮道,「上至年氏,下至年家老小,全給我用刑!不要怕打死了,反正我出了事,年家人也得給我要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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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凌嘯怎會比豬還笨,憤憤然出了老四府邸,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融會貫通赫然開朗,忍不住冷笑一聲。搞得神神秘秘幹嘛,不就是年氏嗎,不就是年羹堯嗎!老子不曉得自己去抓!


      他對於這個案子的瞭解比老四要深,想的角度比老四要更準確。陰謀論告訴他,誰受益誰就有動機,這個陰謀使得太子被廢,老八被疑。老四也在康熙心中留下陰影,得益地就是一群弱勢阿哥。廢太子垮臺,不可能是他自己幹的,老八優勢明顯不會幹這風險滅頂之事,老四也上得台面,有得一爭之勢,不可能用自己門人去幹這陰謀!這等瘋狂之事,至可能是毫無希望的阿哥,以有心算無心地孤注一擲!


      整個計劃說不上滅絕人性,但如果是一家中人這麼幹。就絕對的殘忍,對太子殘忍,對冤死的老十殘忍,對老婆被兒子上、又親手掐死一個無辜兒子的康熙,就殘忍到了不能在殘忍的地步!


      而年羹堯這個傢伙,絕對是個殘忍之人,況且被自己整成永不錄用。康熙的親口旨意,老四怎麼違抗而保舉他?!他必定會另尋門路,也只有不得志的阿哥,才會認為他是個人才。也才會用來日如登大寶,必定重用來對他承諾,借用他地智計暗中謀位。


      當今之際,就是要找出誰是幕後指示的那個阿哥!如此心狠手辣喜用詭計之人。如不除去,凌嘯別說忽悠皇子們,只怕是防冷箭都防不完!

      不過,凌嘯縱有千軍萬馬,關於年羹堯,他卻是毫無線索。

      但老四卻是有的,在怎麼樣找年羹堯一事上,他可是有數十口年家人可以審訊,而且手段之毒。要是凌嘯親眼所見,也會罵他一聲畜牲!

      胤禛倒不擔心年羹堯抖出自己和凌嘯仇怨地事情,因為派鄔思道去武昌談和,年羹堯並不知道。但是他擔心年羹堯向康熙抖出粘桿處其它的事情,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不過,同是陰性子的人,老四知道,背叛的年羹堯此刻肯定沒有向新的主子說出這張王牌,所以。盡快捕殺年羹堯一事,就成了粘桿處在趕緊解散隱蔽之前,最重中之中(重),急中之急的事情了!


      生死存亡,時間緊迫之下,什麼夫妻情,親戚誼,自覺腳踩鬼門關的老四已經顧不上了,竟是黑著臉親自上陣主持審訊,年家僕人戴鐸去審,親戚一窩他自己來審。

      甭管是岳父岳母大舅子大舅母還是沒有出閣地姨妹,在老四的一聲令下,除了年希堯的兩個襁褓幼子以外,竟是通通扒得精光,全家人赤條條地被綁在一圈柱子上,那個羞憤痛恨,就是老四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不是人。可他沒有時間去玩什麼詐坑騙的詭計,黑著臉怒道,「年羹堯背主忘恩,全然不顧我們雍和宮上下千餘人地生死,也沒有估計到我這妹夫、他的妹妹、還有你們的外孫的身家性命,所以,我也顧不上了。念在親戚地份上,我以藏家活佛落我十八層地獄的誓言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告訴我年羹堯在哪裡,我會把兩個舅侄撫養成人,序你年家香火,否則,不讓我胤禛活,我也不會讓你們香火傳承!」


      說罷,老四直奔五旬岳父而去,「說!」

      生怕看見兒媳婦和女兒身體的年父,閉著眼睛,才微微猶豫了一下,就被老四一刀捅進了心窩。慘叫聲連著驚叫聲,接下來竟是破口大罵聲,年家人固是抱有年羹堯將來脫逃報仇生子的希望,可胤禛也是急紅了眼拉人陪葬,下手很是凶殘,居然一口氣連殺年希堯夫婦,然後才用威脅而蠱惑的口氣對岳母說道,「老婦人,年希堯已經死了,年羹堯就算把我扳倒了,你以為皇上會放過他?為了家醜不外揚,也一定會凌遲了他。你看,現在你的兒子們都死定了,難道還要看著孫子們死不成?!」


      老太太點點頭,已是老淚縱橫,痛罵道,「你個笨蛋畜牲,難道你不知道把我殺了,留著我家老爺嗎?!也只有他們當家人才知道當家人的事,我就是想告訴你,也不知道啊!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胤禛登時就差點一口血噴出,自己又急又氣糊塗了,居然上手就把男人們殺掉,現在別人想招也招不出來了。

      不過很快,戴鐸就興奮地跑進來喊道,「桑承鼎招了!」

      老四翻腕就是兩刀,了結了姨妹和岳母,任憑血噴在自己的臉上,問戴鐸道,「如果我是生在平常人家,你說,我會不會是九世善人?!」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2:58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一章 年羹堯-我要你不得好死!


      「年羹堯舉家出逃之前,他就被一群人給接走了,說是什麼孟先生請他去就館教書,可據桑承鼎交代,那群人的模樣卻很像王府侍衛一樣。」戴鐸言簡意賅,卻聽得老四大為不解,這算什麼交代!難道我能把全京城裡面的幾十個貝子以上的府邸全部都搜查一遍?!


      見滿臉是血的胤禛就要發火,戴鐸連忙小心地稟報道,「但是,桑承鼎還說,那個孟先生,以前見年羹堯的時候,桑承鼎見過所以認得,還曾經無意間在城南外陸家胡同見到過孟先生,弄不好哪裡就是他們的窩。」


      那還等什麼,胤禛將臉上的血一擦,命人帶了桑承鼎就要去端孟先生的窩,不料才出後院甬道門,就看見高福兒快步奔來,面如死灰地跪地稟報,「四爺,不好了,我們雍和宮四周出現了好多的人,穿的雖是便衣,可仔細一瞧,卻全像是吃行伍飯的,府上侍衛們前去交涉,也是無用,這幫傢伙退開一會兒,就又站住了。我剛才騎馬沿府強跑了一圈,幾乎所有的門外都有呢!」


      胤禛和戴鐸悚然而驚,諾大的雍和宮,要想這樣看守起來,不得幾千人啊!

      「無恥!」四阿哥怒了,他用屁股都想得到只有凌嘯這樣無恥,真是的,你沒本事去找年羹堯,也不能看死我啊,不就是一個丫環嗎,等我找到她,只要沒死,我一根毫毛都不動地交給你,相信我不就形了,犯得著這樣封我的門?!


      不錯。無恥的就是凌嘯。她一在乎小萍父女的生死。二定堯查出誰心狠手毒,無奈他撲到年公府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人去樓空,就知道年羹堯策劃這事情不是一天兩天,早就留了後路。自己找不到年羹堯,除了跟著可能找到地老四外,他也是沒有它法地。只好令勤王趕來扮百姓,來個無恥的明目張膽地盯梢。


      戴鐸見這樣被圍著也不是個事,想了想問道,「四爺。您看可不可以把這個消息告訴凌嘯,然後我們兩家一起聯袂去抓端賊窩,孟先生交給他,年羹堯交給我們!」

      「啪!~啪!」戴鐸接受了一個嘴巴,卻見胤禛猶不解恨反手又是一記。只許別人相信自己,不許自己相信別人,這是老四無論理政還是為人的一沓準則,何況凌嘯也堯年羹堯好追問小萍的下落,到時候勤王軍人鐸。自己錘不扁他,拉不長他,豈不是白忙一場。更可怖的是,萬一凌嘯存了個一鍋端的心思,就勢把年羹堯往康熙那裡一送,自己可就完了!


      「咱們等!嘎嘎!等夜了,你派人去給九門提督報訊,說有人聚眾威逼阿哥府,看他退不退!」胤禛冷冷一笑,轉身就走。「今天沾了血腥,犯了殺戒,我需要去佛堂唸經懺悔,你們都回去辦解散粘桿地事情吧。記住了,明日分批走,就算被抓住,嘿嘿,看到今日年家的下場了吧!」


      戴鐸等人那膽顫心驚躬身稱是的時候,老四已經穿過甬道,折西入一小門,竟是豁然開朗的一處別院,院有三重,到處可見黃衣喇嘛向他合十。不過胤禛沒心思向他們還十,逕直到了最裡一進佛堂,就在千手觀音佛前跪了,默念不已。


      一個胖喇嘛在木魚前歎道,「施主竟是連念珠都忘了帶,可見已是亂了方寸,文覺可否能替施主排憂解難?」

      四阿哥慘然一笑,對佛像再叩一頭,道一聲罪過,「不是排憂解難,是要師傅起死回生!」

      「施主誠心我佛,天底下再無我黃教可以依托之人了。凡是與施主為難地人,就是阻止我藏傳佛教格魯派法盛中土的孽障,請施主告訴我們吧,性音他們已經是武藝大進,但願今晚地道出去,可以來得及。」


      夜色沉沉眾,性音和十幾個手下從草垛掩藏下的出口奔出,看看遠處九門提督的兵馬正在驅逐閒人,微微冷笑一聲,夾了桑承鼎就向城南外而去,飛簷走壁,竟是悄然無聲,在月色下竟也快得讓人難以覺察。


      快到陸家胡同,性音卻一擺手嗖然止步,盯著前面的影影憧憧的好多兵馬,頓時吃了一驚,剛想僥倖地試試能不能靠近,卻一眼窺見到處是烏閃閃的火槍,扼腕歎息道,「還是晚了!」


      ˍˍˍˍˍˍˍˍˍˍˍˍ

      在公子容若的幫助下,細細研究了太醫院名單之後,胡駿鎖定了三個曾經在太醫院就職的醫官,這些可是公認地內科名醫,也只有他們能夠配置出甚為優良的CY,和精確計算出用量於延時。可是到現在為止,這些人卻已經都死去了,最近的也早去世了三年。


      斷線了,凌嘯和容若全都傻眼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得已之下,凌嘯才不得不蹬老四的門,求索小萍的那條線。可胡駿卻禛還是個搞秘密工作的料子,心思縝密不說,比凌嘯還要堅韌,不到線索斷得一刀兩斷,他決不輕言放棄,哪怕有一絲藕斷絲連,他也要尋跡千里。


      凌嘯走後,胡駿竟然苦思出一個疑點,凌嘯說偵知處是根據CY原料找到了老十的身上,也就是說,這種得自長白深山的原料稀有罕見!那麼究竟有多少人可以得到這種原料?快馬重回太醫院一打聽,竟還真是如此,此藥草名叫「雪沉」,俗名「漲死虎」,又名「晚節失」,乃是深山積雪下凍土裡長的一種稀罕物,只有一處山峰可以挖得,最是能沉血下體催情動性,騷熱間強橫勁霸,能使三十年寡婦也晚節不保,漲死雄性老虎,而最讓人驚奇的是,這雪沉還有催精聚卵的功效,於不孕者甚為有益。此藥草於一來珍貴,二來於世間貞潔深有干礙,所以擁有這座山峰的老十。就是一筆幾乎壟斷的金山銀山。但朝廷卻是有禮部派人監控產出地,除了太醫院以外。別家休想。


      胡駿無暇去猜測這東西是不是康熙專用,但他很想知道一點,有沒有存貨!

      太醫院院正把頭搖得都快掉了,胡駿卻是不信,像這等玩意。自己都想買來試試,哼,他可不相信太醫們不想賺錢。問了三個死去太醫地住址,胡駿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思。全部去走了一遍。


      可就是這一趟,卻讓他大為感歎心想事成,天作巧合。第一家,巨宅巨門,但那醫官死了十年,再多私自存貨也賣完了。第二家,大宅大門,不過可惜地是,主人不僅不在。那醫官當上太醫只有兩年,死去卻已經七八年,私自存貨相比也是不多。


      而第三家,卻是毫宅豪門,這家的那個醫官當了六年太醫,死去才不過兩年,更為讓胡駿驚訝的是,街坊一打聽,卻是五旬老者為主人,有二十一個兒子。牛!胡駿當即認定這家定有存活(存貨)。一面派人回稟凌嘯請求增援,一面決定單刀直入,打草驚蛇!


      被一彪手持御林軍腰牌的軍官們盤問,而且盤問之事就是說有人舉報你傢俬賣淫藥,主人頓時就吃了一驚,不過尚好的是,這班軍官說明日再來詳查。

      這名叫祝安懷地老者送走軍官,哪敢停留在家中。像這等私賣珍貴禁藥之事,家家都是動了手腳,稀釋了成分改頭換面版,不經過資深太醫是難以檢測出來的,而且不是知根知底的親朋好友,他們是絕對不會出手地,被「御林軍」一嚇,祝老先生立刻就知道不妥,馬上就想起自己出手給孟先生一原裝一改熬的事情來,當即就想馬上遠走他方舉家逃亡。可法統世界,拖家帶口怎麼逃,想起孟先生說他頗有背景,還不如何(和)他商量把這事情擺平的好!


      「孟先生,老孟,是我。」

      陸家胡同最裡一院。門開,人進去,事情一說,那孟先生哈哈大笑起來,「這麼屁大的一點事就嚇得你成了這樣,真是膽小,放心,你等著,我去請當今一位大人物出來,你就知道自己安如泰山了!」


      祝安懷沒等片刻,就見到一年輕人仗劍掀簾而出,竟是要撲向自己殺人滅口,卻不知為何,那年輕人走了兩步就站住了,驚恐地望著窗外和堂口。祝安懷一轉頭,夜色下竟是滿滿地站了一院的兵馬,烏閃閃的鐵管子對著年輕人,祝老先生知道,那是火槍。


      「年兄年公爺,別來無恙啊!」凌嘯平舉手銃,笑吟吟道。年羹堯畢竟不是旁人,身處死地還笑得出來,「不太好,但也還行!小萍,你常常掛在嘴邊的凌嘯哥哥來了。快點出來!」


      小萍?!

      等到小萍出來,見到這一劍拔弩張的情形,大驚失色,一個回身護住了年羹堯,驚叫道,「凌嘯哥哥,你,你要殺掉我相公?」

      凌嘯大吃一驚,看看衛護年羹堯的小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到十六歲地小萍竟是成了年羹堯的妻子,這叫凌嘯如何處置!凌嘯心如亂麻,一招手令屬下去各屋子搜索,自己卻駭然地問小萍道,「你父親呢?」


      「父親被四阿哥殺了,相公把我救出了雍和宮!凌嘯哥哥,嗚嗚,你要為我爹爹討個公道啊!」小萍一下子伏在年羹堯身上痛哭起來。

      凌嘯這下子就更是心神一震,手銃都差點掉到地上,卻一眼瞅見年羹堯眼角一笑,甚是傲然嘲諷味道,從當商務代表就狠喜歡觀人眼色的凌嘯一愣,瞪大眼睛看那年羹堯。可惜年羹堯更加會觀人顏色,見凌嘯面色有異,知他起疑,生恐為他欲擒故縱所算計,當即反手一劍就比在小萍的脖子之上,吼道,「退後!不然就是你的恩人死!」


      小萍大驚之下睜大眼睛望著年羹堯,實是不敢相信相公為何如此!腳步稍微一遲緩,竟是劇痛。看到小萍的脖子都開始冒血,凌嘯趕緊後退,擺擺手,「年兄,不要激動,我們會把火槍扔到井中,門外有馬,到時候你放開他,我們放你走,不要傷害小萍。」


      「我爹爹是你殺的?!你說過一生一世都把我當成寶貝,是不是騙我?!」小萍淚如雨下,看著不顧疼痛扭轉脖子,盯著年羹堯奚落她的眼神,「你說過要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一家三口永不分離,是真的還是假地?!」


      凌嘯忽有不好的預感,叫道,「是真的,是真的,小萍不要做傻事!」

      但是晚了,小萍猛將身子一扭,一蓬血雨紛飛,鮮紅得猶如是紅玫瑰。

      「年~羹~堯!」凌嘯猛地一拳揍在年羹堯的腮幫子上,暴吼道,「我要你不得好死!」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3:00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二章 超殘酷!


      看到小萍奮身自刎,悲痛欲絕的凌嘯,當即不管年羹堯刺來的劍,拼盡全身氣感就是一拳掄向年羹堯的腮幫子,唬得胡駿看著那劍嚇得撲身而上,愣是任那劍鋒刺入自己的臂膀後往外猛地一扯,才堪堪讓凌嘯避過一險。等胡駿覺得臂上疼痛難忍的時候,年羹堯已經被凌嘯一拳揍得飛了出去,牙齒橫飛,鮮血四濺,倒在地上就被親衛們一擁而上地死死摁住,「給爺下了他的下巴!把他捆得連舌頭也不許動彈!」


      凌嘯幫胡駿料理了傷勢,跪在小萍的身邊傷心自責不已,自己早就有能力把她接到自己身邊享福的,原指望她遠離自己可以避開京中爭鬥,卻竟被狡詐陰險的年羹堯給害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凌嘯猛地抽了自己三個嘴巴,擰了胡駿的匕首,吼道,「不管是買還是搶,你們給爺買蜂蜜和膠漆來!老子要凌遲了這廝!」說罷,望著被繩子勒得快要昏死過去的年羹堯,猛地一匕首刺進他的腳掌,活活透靴,在死勁一絞,聽到那刃刮腳趾骨上咯咯作響的聲音,凌嘯像是瘋子一樣,哈哈直笑。


      年羹堯從昏昏沉沉中醒來,覺得腳上劇痛鑽心,強自斜眼看去,猛見匕首入腳,登時就大叫一聲,暈厥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讓自己忍不住抽搐的疼痛襲來,年羹堯一眼看去,入眼竟是一把鋸子,在嘎嗚嘎嗚地鋸個不停,等看到腳掌上已是被匕首剔光了皮肉,正被鋸子鋸那白森森紅絲絲的腳上骨頭,在此暈死過去,最後一刻的想法就是,永遠不要醒來了。


      可惜的是。他的身子骨夠壯,不一會兒就又被另一隻腳上的劇痛疼醒,這一次,也許是疼痛多了有些麻木。竟是暈不過去,親眼看到凌嘯一匕首一匕首地削掉了皮肉,一條條地在自己眼前晃蕩。不能說話的年羹堯一面看得毛骨悚然,一面奇怪自己為什麼就流血不多,死不過去呢!


      一直等到凌嘯剝皮剔肉鋸骨搞完兩隻腳。年羹堯才明白他是怎麼樣做到的,腿上用繩子死死勒住,再在創口處不停敷上厚厚地蜂蜜灶灰和膠漆,何來血流?!

      當凌嘯猙獰地化開年羹堯的褲襠的時候,他才真正地毛骨悚然起來。老實話,年羹堯不反對凌嘯割了自己,但他希望是在自己死後,就是凌嘯到時候把它剁成西巴爛泥去餵狗,他也無所謂。可凌嘯有這等止血辦法,年羹堯就深覺恥辱和恐懼了,一個男人就算屍體再怎麼殘缺。他還是作為男人死的,可要是被閹了之後還有一口氣,那也叫是一口氣為,永遠是太監!


      等到凌嘯擰著年羹堯身上部件晃蕩眼前地時候,年羹堯才真正覺得前所未有的恥辱和失望,前面的那些他還覺得可以傲然地對凌嘯說,老子死都不怕,你還能把老子怎麼樣,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男人的尊嚴成了一個徹底的閹人,眼睛一翻不省人事了。


      ——————————————————

      年羹堯定是落入地凌嘯的手上!

      聽完性音稟報的四阿哥呆若木雞,傻愣愣地坐在蒲團上,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腦子裡面嘈雜一片,驚恐憂懼得只想去死。只要一想到明天凌嘯可能會把年羹堯交給皇上,他都不敢想像明日可能會接到怎麼樣的聖旨了,是削爵廢蝶,還是圈禁致死?歷年來粘桿處犯下地罪責,雖是現在已經做了些銷聲匿跡的準備,可一下子哪裡能夠全部都撇乾淨,要是皇阿瑪下了死手來查,總有暴露的一日。


      「性音,準備好!文覺師傅馬上就去召集闔府之內的書僮、幕僚、清客、血士,你這邊趕緊準備好大量的毒酒,安排足夠的高手,到時候,毒不死的,全部砍死,連夜用火化了,之後,書房、楓晚亭、粘桿處一切礙jinshu信物品文稿,盡行焚燬!我要你們做到,就算明天辰時就有抄家聖旨來,我胤禛也要能做到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畢竟不是凡人,很快就在文覺地一聲佛號中清醒過來,知道離天亮還有三四個時辰,還是有很多事要做,做好了,就如同一個縮頭烏龜,哼!老子給你們來個死無對證,自己動手把秘密全部抹殺掉,雖是元氣大傷,也仍會處於嫌疑之地,可皇上除了懷疑以外,也找不到證據,至少能夠拖延很長的一段時間!


      文覺見四阿哥拿得起放得下,雖是深感佩服,不過這勢力積攢歷經多年努力,一日間全部自行了斷,是在太過可惜,愣道,「那鄔先生呢?這樣的無雙國士,也殺掉?!」


      提起鄔思道,胤禛大為肉痛,不過今日之事,卻是源於鄔思道莫名一問,自己方脫口來了一句「年氏」,這才被那凌嘯窺透出味道來,不然早就闔府出動,暗中搶先就把年羹堯給做了,怎麼會陷入今日的境地!想到此節,胤禛就恨得牙癢癢,可真叫他現在把鄔思道就殺掉,他又感覺自己實在勢孤力單,連以後想要東山再起都怕是有心無力,頓時感到猶豫不決,他還拿不準鄔思道當時一問,是有意還是無心,人才難得直下,也是左右為難。


      「鄔思道留到最後!等我再好好想想。其他人事,你要好好用心去做,速戰速決!」

      性音和文覺向四阿哥一合什,悄聲退出去了,留下他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渾渾諤諤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見尚福闖進佛堂,滿頭大汗地稟報,「哎呀,我的爺,到處找您都沒有找到,福晉也說沒看到,找得我好苦,原來是在這裡啊!大事不好了,凌嘯帶著親兵在大門口等候,說是要和你做一件大交易!」


      「啊?交,交,交易?」胤禛還沒有醒過神來,茫然問道。「你說誰?誰要和我做買賣?!」

      要做買賣的是凌嘯,他不想讓老四有現在就高牆圈禁的可能,那樣自己就算想殺他報仇都難,何況。單憑一個年羹堯,未必能真正治死老四的政治生命,與其把年羹堯送給康熙,不如自己來得些實力。


      胤禛在一輛馬車箱裡看到了年羹堯,身上蓋著黑布。但顯然沒有死去,還在那裡呼吸,老四要不是懼怕車前虎視眈眈的胡駿,恨不得上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這個背叛自己地年羹堯當場超度。


      「我要年羹堯這叛徒,不知師傅想要什麼?」

      凌嘯氣色很差,冷聲道,「我今天心情很差,已經到了快要發瘋的邊緣,所以,這是我最後一絲理智。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麼,你爺不要和我討價還價,不然我瘋起來,你就不要怪我魚死網破!」


      赫!赫!赫!威脅,明晃晃的威脅,為什麼你看到我總是要威脅呢!你不知道我四阿哥最是心性冷漠,睚眥必報地嗎?胤禛連呼出十幾口滾燙的熱氣,這才平息心頭對這奴才威脅皇冑的怒火。理智的接受了威脅,「胤禛洗耳恭聽,請師傅吩咐。」


      「第一,完整無缺地鄔思道!」

      胤禛氣得身形一晃,這才明白鄔思道下午的那句問,多半就是有心為之的,當即就把臉一默,剛要猶豫,卻一眼瞅見年羹堯,心中連忙百轉千回地思索得失。拿回了年羹堯。自己府上力量可以得保,還可以免去被康熙懷疑後地那種全盤冷藏!而此時此刻,一個已經離心離德的謀士幕僚,留在身邊是禍害,送給了凌嘯雖是有些不妥,可凌嘯不是皇子階層,和自己地戰場不是一個層次,就算日後覺得礙事,自己還可以派性音把他暗殺掉。


      兩相權衡輕重緩急,胤禛艱難地點點頭。

      「第二,相安無事!」

      胤禛略一思索,自己經此大變,皇上定會追問三等公年羹堯的下落,雖說自己可以有很多話來把殺他的事搪塞過去,但自己還有好大的一屁股事情要料理,不觸怒康熙地韜光隱諱階段,必不可少,和凌嘯暫時井水不犯河水,有利無害,當即也點點頭。


      「第三,雖然殺年羹堯很有簡單,但現在的情況是,要想殺得超殘酷,就有些難度了,替我好好折磨他!」

      還用你說!為我自己也要殺得超殘酷!「成交!」

      ————————————————

      前堂之上。

      年羹堯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胤禛倒吸冷氣的臉,「狗日的,他已經夠超殘酷了,兩腿全剮了,閹了不說,孩子肚子上開了兩個小孔,叫我怎麼超越啊!」年羹堯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正要開口,卻見往日主子忽然一跳三尺高,自己猛然捶胸頓足,「老子上當了,早知道這叛徒只剩下半口氣,和他交易個屁,留著鄔思道自己殺也好出氣啊!」


      年羹堯嘿嘿笑出聲來,「你現在才後悔吧,呵呵,哈哈,怎麼樣?就是你不相信我這人才,不肯拉我一把,現在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活該。」

      老四眼睛一亮,「那個太子倒台,老十被抓是你的策劃?!」

      「是!」儘管已經有氣無力,年羹堯還是自豪無比。

      胤禛低眉一思,拿捏著自言自語道,「或許我們可以盡釋前嫌,再度合作,要知道,你雖是不行了,我卻手上還有你年家兩個小侄子的。」

      年羹堯卻是很累地模樣,低聲說道,「我不相信你會留他們到現在,也不相信你能讓我活得像是一個男人,既然如此,我憑什麼幫你活得像個人樣?!」

      喜怒不定的胤禛怒了,「我還有大批的力量可以搞,總有一天會活得有個人樣!倒是你這傢伙就……」,剛說道這裡,卻見文覺和性音一路趕來,看著年羹堯目瞪口呆。


      老四仰天長笑,「哈哈,你們沒有料到吧,哈哈,我已經把這叛徒弄來了……」

      文覺和性音面面相覷,瞠目結舌,毫無往日豎起拇指稱讚的模樣。

      胤禛臉色猛地一變,全身步步後退,顫聲道,「你們、你們該不是已經下毒酒、動手完畢了吧?我不是派高福兒趕去通知你們了嗎?」

      文覺的聲音像是天國飄來一般,「可高福兒也是要處置的對象啊,他進來看到死屍大喊大叫,喇嘛們就是一刀……四爺,四爺,快來人啊,四爺暈倒了!」

      慌亂中,前堂裡只剩下年羹堯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笑道,「四爺,哈哈,超殘酷啊,哈!」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3:01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三章 鳳凰涅磐、蟄伏脫繭


      鄔思道看看望著帳篷發呆的凌嘯,心中激動萬分。老四與他有仇,他卻用年羹堯換回了自己,如果這還不能讓他感動的話,那麼太子姦污皇妃這樣的宮中劇變,康熙決定玩美太子養成這樣的絕密計劃,鄔思道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世上唯一的一個知情人,凌嘯毫不猶豫地告訴了他,怎麼能不讓他感動萬分,要知道,若是自己存有歹心,宣揚出去,康熙第一個就會宰掉凌嘯。


      「我真的好恨自己,我本來可以把小萍接到身邊享福的。」凌嘯在悔恨,眼睛基本上一夜沒有幹過。

      「人總會有疏忽,所以世上有了後悔一說。珍惜眼前人,不要再讓悲劇發生,才是我們應該去做的事。二公子,打起精神來,你要向湖北派去得力干將,保護大公子和家眷,還要用盡心思窺透皇上的真實想法,方才是你此刻的正事!」鄔思道見他久久不能自拔,寬慰著凌嘯,同時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拉了回來。


      凌嘯一愣,起身盯著鄔思道,駭然道,「你是說皇上還有別樣心思?他不是要玩美太子?!」

      鄔思道搖搖頭,沉吟片刻,眼中熠熠生輝,「人心隔著肚皮,縱使我研習帝王心術,可我們這位皇上實在是五百年不出的聲明(聖明)之君,卻匪夷所思到這種地步,我也不敢說皇上是真,還是假,所以,要試探!把那祝懷安和孟光祖往宮中一送,不就馬上可以窺透出來了嗎!」


      凌嘯眼中不忍的神色一閃,猶豫道,「鄔先生,這,這不太好吧!我們把人送進去。豈不是要告訴皇上,他自己親手掐死的十阿哥是無辜的,這未免也太殘忍了吧!你看。我們能不能審出幕後指示(指使)然後自己對付……」


      「?ㄐI」鄔思道忽地一下收縮了手中折扇,怒視凌嘯良久。訓斥道,「你和皇上有感情,思道能夠理解,但二公子你不要忘了,有時候婦人之仁,將會造成更多的慘劇!小萍之事,你敢說你不是存了讓她遠離避禍的心思?可結果又是如何?!」她見凌嘯眼中又是一紅。暗歎一聲,緩和了語氣道,「皇上得知此事,固然是會大為神傷,但從長遠來講,於他是能看清虎狼之子,更加提防保全。而於你來講。卻是能堅定皇上的心志,讓他對現有成年阿哥徹底死心,義無反顧地培養完美太子,否則要是皇上日後反悔起來,你這晃點成年阿哥地太子太師,立刻就是禍及滿門。是不是婦人之仁,自己想想吧!」


      有如一道閃電照徹寰宇。鄔思道不愧是無雙國士,一席話指出了凌嘯的最大危險所在,那就是康熙可能會反悔,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許他反悔!凌嘯趕緊點點頭,窺見鄔思道似乎還有些氣惱自己婦人之仁,幫他端起茶杯送到跟前,恬著臉賠笑道,「鄔先生,是不是後悔來幫我,弟子我這等資質。是不是讓你大失所望?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鄔思道接過茶杯,佯怒嘲諷道,「我見過地痞、官痞、兵痞,就是沒有見過你這樣地弟子痞,真是要了親命了!」

      可惜的是,既然是痞子徒弟,嘲諷哪能對凌嘯有效,冰鎮西瓜和葡萄送到鄔思道的面前地時候,這個先生徹底無語了,愣怔半晌道,「四阿哥倒沒有婦人之仁,只是可憐了那雍和宮中百多條人命,唉,當時我在楓晚亭被軟禁著,心中就知道大限將至了,婦人之仁也未必是壞事,起碼二公子能夠招來,我這樣喜歡給人當師傅的瘸子。」


      凌嘯知道他心中不好受,躬身一禮,「那我去要押犯人入圓明園了,鄔先生,先在我這軍營裡暫住,比府上還要安全,有事的時候,直接吩咐黃浩他們。」

      「慢!」鄔思道放下茶杯,眼中神思不定,「你要多加留心十五爺!他的一切你都要關注,但萬萬不可被皇上看出來!」凌嘯停步大惑不解,十五阿哥,那個病怏怏喜歡摸奶的小屁孩,有什麼浩留心的?康熙會選他當太子才怪,弄不好康熙還沒有掛掉,老十五就已經病死了!


      鄔思道架起雙拐,在帳中咄咄而行,他也是大惑不解的神色,但總覺有一絲不安在心頭圍繞,可等到要細尋之時,又是毫無蹤影,「二公子,你去吧,不過,這十五阿哥,你真地要多留心,不為別的,有備無患啊。」


      正要出去,卻見帳簾從外面一掀,胡駿進來,滿臉的不可思議,「爺,鄔先生,說出來,你們恐怕都不能相信,六個阿哥今天都來了,一個都不缺,四阿哥來得最早,已經出去早操了。」


      「四阿哥?!」

      凌嘯和鄔思道悚然而驚,這樣挨了一悶棍,竟然還像沒事仁,你行!

      鄔思道很快清醒過來,「二公子,看來你明天得要通知八爺來晨操的好。」

      ——————————————

      胤禛在千呼萬喚之中醒了過來,此刻卻已經是天放魚肚白了。福晉在他身邊哭得是梨花帶雨,幾個側福晉爺暗自垂淚,連文覺和性音也是黯然,整個寢房都是一片愁雲慘淡。


      昨晚發生了什麼,四阿哥很快就想了起來,不顧福晉等人的阻攔,起身下床,茫然地向外面走去。眾人怕他閃失,一個個緊緊跟隨,但四阿哥卻不管不顧地看完書房看楓晚亭,然後再去看空空如也的粘桿處,最後立在那庭院正中,哈哈仰天狂笑起來,「胤禛啊胤禛,枉你多年苦經營,呼啦拉一夜大廈傾!」


      「四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四爺保重!」

      胤禛搖搖頭,眼光一一劃過院落,想起昨日還在主力的那些人地音容笑貌。年羹堯叛死,鄔思道叛離。可戴鐸倒是忠心,高福兒還算知心,可老四一想起他兩個竟然被自己給誤殺了。那心就忍不住哇涼哇涼的痛,連退幾步,卻猛然間笑道。「愛新覺羅胤禛,你行的,你告訴過自己,要剛毅堅韌,要百折不撓,要雖九死而不悔!我相信你,我崇拜你。我鼓勵你!我知道你有特色,有才幹,有菩薩心腸,有金剛怒吼,你一定要站起來!站起來吧——愛新覺羅-胤禛!」


      文覺和性音對視一眼,完了,四爺受不住打擊。瘋迷了。

      四福晉看到自己的男人狀如癡呆,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過了,叫喚幾聲見四爺毫無反應地自言自語,一屁股軟倒在地上,卻不料正好坐到了卵石道邊金銀花枝上,被扎痛得一下子哭跳起來。


      一隻手敏捷地扶住了她,又一隻手將她攬入懷中。是胤禛,「福晉,快點回去上藥清新,你看,屁股上的血都流了出來,要知道這樣我不喜歡看。」

      又驚又憂地福晉呆呆望著丈夫,絲毫不記得丈夫在外人面前拿她的屁股說事,她應該覺得羞恥地,因為接下來丈夫地一句話,讓她深思不已。

      「鄔思道、凌嘯、各位兄弟!哈哈哈哈。你們沒想到吧,一個日日憂心被父皇覺察秘密的四阿哥死去了,另一個忠恭誠孝廉能剛的四阿哥出生了!哼,環顧兄弟之中,誰還能再為難我,為難我這屁股最乾淨地四阿哥!我就不相信,憑著我的才幹學識,不能得到皇阿瑪的最終賞識!哈哈,哈哈!」


      福晉、文覺和性音一起大驚復喜,四爺果真不同凡人,這麼快就看清楚了福禍相依相伏,已經是鳳凰涅磐、蟄伏脫繭,赫然恢復了昂揚鬥志,誓要在不玩陰招的前提下,和眾阿哥一較長短,逐鹿中原!


      「給爺備馬,也(爺)要去晨操!」

      當他恭恭敬敬地走向凌嘯的帥帳,胡駿擋了他的駕,胤禛也不惱火,點點頭就走向校場等候地兄弟們。看到四哥地神色這般和藹,五、七、九、十一四哥全是一愣,今天他是怎麼啦,這般的曖昧神色,哪裡還有半點往日那冰人形象!


      晨操完畢,眾人大汗淋漓,名次落了最後的老九端了鹹菜饅頭,走到三阿哥的身邊。

      「三哥,你看到沒有,四哥今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我剛才滑了一跤,他還拉了一把,要是往日,早跑遠了。」何謂之妖異,反常就是,一向互為大敵的四哥,今天竟然伸手相扶,這讓胤?f心生萬般警惕,想不明白之處,只好向三阿哥交流交流。


      不過,讓老九鬱悶的是,三阿哥更像是變了一個人,彷彿沒有聽見老九地話,正心神不寧地想著心事,手中的飯菜也絲毫沒動。

      老九正在難解之中,忽聽院門外怒馬蹄震,不一會就是上百身穿黃馬褂的大內侍衛進得營來,仗劍披甲,直闖萬軍席地用餐的大校場,馬刺兒帶起一陣黃土灰,惹得正吃飯的勤王軍士兵大為憤怒,但看他們的黃馬褂,沒有人想惹麻煩,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駙馬爺也有一件一模一樣地黃馬褂,這群人的來歷不簡單。


      的確不簡單,來的是兼著直隸總督的大侍衛武丹。

      他走到全都有些發楞的阿哥們前面,面南立定亢聲道,「奉皇上口諭,傳諸位阿哥圓明園覲見。請吧!」

      等到眾人剛剛起步,武丹卻一伸手臂攔住胤祉,冷冰冰說道,「皇上說,三阿哥你需要單獨去。」也不等老三說話,武丹一招手,就上來了四個二等侍衛,夾住了三阿哥。


      老四眼神猛地一跳,原來是你!

      看到老三被塞入一輛馬車,胤禛卻搞不清楚,自己是該謝謝他這幕後主使,還是該恨他。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3:02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四章 你等著陽痿吧!


      圓明園,偵知處總部在連番審訊祝懷安,而體元齋則是另外一副場景。

      「孟光祖?」

      康熙一愣,聽說凌嘯講述了昨晚之事,這皇帝還在懵懂地茫然重複,他的心卻忽地想起了被自己親手掐死的十阿哥,一屁股呆坐在椅中,袖子所拂之下,滿硯的硃砂傾翻在他的龍袍之上,他都視而未覺,全身都在顫抖。


      武丹一聽凌嘯竟然爆出了驚天大料,也馬上想起了被自己逮進圓明園的十阿哥,一時間竟然嚇得臉色慘白,連尿都快要憋不住了。完了,自己所辦的案子中,雖是皇上親審親決,可如今死的十阿哥竟是冤枉的,皇上會不會拿自己開刀洩憤?見康熙眼神撇向自己,武丹忽地記起一件事,正是轉移康熙注意力的最佳方法,馬上就跪倒地上,「皇上,孟光祖這個名字,奴才絕對有印象,好像偵知處檔案之中就有他的記錄,奴才馬上去找來,好不好?」


      武丹去後,康熙看著凌嘯,卻視若無睹,也不說話,只是那眼中嘩嘩的淚水不住地流淌。凌嘯明白他心中悲苦,卻也不敢解勸,出自真心的憐憫目光看著康熙,掏出手絹遞了上去。不料康熙一把推開他,飛起一腳踹翻了御案,用龍袍袖子擦拭淚水,越擦越是傷心,竟然坐在丹犀旁的陛階上,猛地嚎啕痛哭起來,場面不堪到了凌嘯都覺得惻然地地步。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凌嘯也不乏淚水,更加不乏可以哭出來的悲慘情緒。想到永別的父母和雲兒,想到救命恩人小萍淒苦殞命,想到自己不能快意恩仇。想到生平壯志難施展,想到無常命運難預料,他也坐到階上哭得甚是傷心,儘管他全是喊著「皇上保重」,嚎慘呼悲的聲音,陛康熙還要傷心萬分。


      康熙一腳踹在凌嘯地屁股上,哭罵道,「你個混帳東西,為什麼要查下去。為什麼不能讓朕就這麼糊塗地過下去?你叫朕怎麼能面對十這個數字,你叫朕怎麼有臉去封禪……」


      凌嘯傷心得以頭槍地,也嚎哭道,「皇阿瑪,奴才該死。是奴才不好,不該查下去的,惹得皇阿瑪這樣傷心。可我朕是怕那背後的指使喪心病狂,算計到皇阿瑪的頭上,嗚嗚。」


      正要接著哭訴,不成想(不曾想)康熙竟然扶著他肩頭,竟是要和他一起抱頭痛哭。凌嘯一驚,心中一凜,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哪裡有抱著老虎一起痛哭的道理,剛覺得如坐針氈,就見那十五阿哥從龍鳳呈祥的屏風喉轉出,清脆的童音詫異問道,「皇阿瑪,您這是怎麼啦?」


      凌嘯大鬆了一口氣,好了,康熙抱頭痛哭的合理對像來了。

      當胸前濕熱的感覺傳到肉上。凌嘯這才發現,也許是老十五實在太小了,也許是自己地肩頭很是開闊,康熙似乎上了癮,愣是抱住自己哭個不停,凌嘯哪敢想得太多,也只好再次調動情緒,陪他痛哭不已,只是絕對不敢像康熙搭住他的肩膀一樣,也去搭住老康的肩膀。


      「皇、皇上。」武丹再次來到這戒備森嚴的體元齋。看到這抱頭痛哭的場景,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十五阿哥嚇得孤零零一人驚恐地哭泣,武丹忍不住看了凌嘯一眼,將那份檔案放到康熙腳下,跪倒在地拭淚不已,心中卻是恨佩服凌嘯淚湧滔滔地本事。


      許是哭的累了,也許是記起要找出幕後可恨之人,康熙扯來那檔案,淚眼朦朧中翻開一看,才三行,就大叫一聲暈死過去。

      「孟光祖,漢軍旗人,忠達公門人,榮妃馬佳氏之乳母之夫……二十九年正月曾入誠貝勒府中,不半月即以皇商身份,入內務府任事,三十年開革,三十一年離京周遊。據偵知處探查,其所到之處,結交地方官員索要賄賂,後不知所蹤……」


      見皇上暈死過去,凌嘯兩人大吃一驚,一陣推拿活血召喚太醫,康熙方才醒轉過來,正不知道說什麼好,卻見一個太監低頭走入,叩拜之後呈上一份口供。康熙有氣無力地看著那太監,也不接口供,此刻他多麼希望太監告訴他,這一切不是真的,但那太監卻滿頭大汗不敢具體直接說案情結果,「啟奏皇上,奴婢已經派出人手回城,帶榮妃和誠貝子的身邊任來對質……」


      康熙擺擺手,他自己最明白,只要偵知處的方向是對的,那麼刑訊出來的結果就不會有問題,有花樣眾多的酷刑,有康熙親筆保證其家眷不誅滅九族,除非是孤老鰥寡之人,都是會招供的。


      「不用說了,全都出去,武丹你留下!」

      ————————————

      不一會兒武丹就出來了,微微在凌嘯身邊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很快就奏了,留下凌嘯一股腦的迷惑,武丹難得有話要對自己說?不過,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見齋中康熙呼喚自己。


      康熙已經坐起身來,頭上纏著白布條,顯是甚為頭痛,但他一開口就問得凌嘯開始頭痛了,「一等公年羹堯呢?證詞上說他是主要地謀劃之人,也是被你抓捕的,那麼人呢?」


      **,年豪豬死了也要折騰自己,儘管凌嘯和鄔思道早已經計劃好了說辭,凌嘯還是被康熙的神色嚇了一跳,「奴才把他交給了四阿哥處置。」

      康熙儘管已經知道自己不能震怒,但還是在一愣之餘吼道,「為什麼?他胤禛是你的主子還是朕是?!你不要意外當日他曾經為你說了幾句好話。就要替他遮瞞,誰地屁股不乾淨,你真當朕不知道麼?」


      刀子一樣的語言砸來,凌嘯賠笑道。「皇阿瑪,奴才哪裡敢替四阿哥遮掩什麼,不過是前天聽容若談及《資治通鑒》中的一首《黃台瓜辭》,竊以為該為皇上辦了此事。」


      「哦?」

      「是唐太子寫來感悟則天皇后的。辭曰: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希,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奴才意外,四阿哥固然使陰蓄實力。但過往,也未曾以此力量來直指天家內部,與你年羹堯、孟光祖所策劃事有天壤之別,罪地輕重,也不可同日而語。還請皇上三思。」


      康熙愕然半晌,雖沒有明言不追究此事,但他面色慢慢緩和下來,卻是嘴巴一咧,又是傷心的要哭。凌嘯連呼好險好險,幸好自己網羅道了鄔思道這個原創人物,不然自己豈不是要被康熙問的啞口無言?那年羹堯換鄔思道的事情可就難以遮瞞過去了。


      正在慶幸陪哭之間,猛聽康熙言道,「你即刻趕往皇宮。緝拿禁錮榮妃,等剛才的那個太監殷得恆查定此事,你馬上在宮中秘密之行凌遲,朕不想此事被太后得知,也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消息,你想必是知道其中輕重的!」


      凌遲?!但想想也知道,康熙恨他們模子陷害太子這個半君,恨他們母子害死了他的愛妃,更恨他們使得康熙親手殺了無辜兒子。三恨之下,三阿哥或許還可以好死,但榮妃卻是不得好死。


      凌嘯又是吃驚又是恐怖,康熙的意思和立場他能夠理解,不想這天家大醜聞曝光天下,更不想親手掐死無辜兒子的有虧聖德的事情傳出去,這些他都能接受,可是要他自己去凌遲榮妃,凌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地,這不是把他當成金牌劊子手來用?


      「皇阿瑪。榮妃畢竟給皇上您生過五個皇子,能不能直接賜毒酒和白綾……」

      「啪!」那份口供被康熙一下子扔道了面前,冷笑道,「怎麼,年羹堯殺了你地恩人,你都可以把活做得新意百出,難得朕的仇恨,你就不能夠去做?!說什麼朕之所指,你即奮死所向,莫非是騙朕不成?」


      凌嘯被逼到了死角之上,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康熙說要秘密凌遲,用了其他劊子手,那劊子手也是個死,可自己確確實實無法去恨榮妃,相反的是,自己還把她娘家人殺地殺,流地流,其中的恩怨早就已經沒多少意思了。


      心中腹誹一句「你恨不代表我恨」,凌嘯無奈地舔舔嘴唇辭了出去,因為是秘密差事,凌嘯也不敢叫親衛,逕自道偵知處叫了十幾個密探,打馬向紫禁城疾馳而來。

      西華門在望,凌嘯卻是犯了躊躇,難得朕的自己動手活剮一個女人?鄔思道責他婦人之仁的話語再次響徹耳際,凌嘯咬咬牙,就當自己是後世執行死刑槍斃的警察好了!也不去買什麼蜂蜜膠漆,凌嘯一面向榮妃宮中走去,一面暗暗祈禱,榮妃啊,我多麼期望你有心臟病,見血即死!


      但是見到凌嘯帶人進來,榮妃面色雖迅速蒼白了,卻是鎮定無比,一點都不像有心臟病的模樣。這個四十左右的皇妃,看著凌嘯笑道,「剛才殷得恆抓走了我的宮女太監,我就在不停地祈禱上蒼,來的人最好就是你,咯咯,真是天從人願啊!」


      媽地,心中既是明白,為何不觸柱先死,或者投井吞進也行啊!凌嘯愕然問道,「等我?!」

      榮妃站起身來,盈盈笑道,「像這種罪責,無非是一個剮罷了,不過要是你來親自剮了本宮,咯咯,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見凌嘯孩子愣怔,榮妃一扯自己身上的衣帶,竟是內面一絲不掛!

      凌嘯和眾密談面面相覷之際,卻見榮妃抓起自己略微下垂的乳房,微微張開雙腿,脆聲笑道,「我既然無法使得三阿哥登上大寶,也無法衛父兄舅侄兒他們報仇,只好用這最後一招了。來吧,剮了老娘,剮開奶子,剮開我的下身,本宮倒要看看,異日你和公主們行那夫妻人倫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這血淋淋的身子骨?!咯咯,你等著陽痿吧!咯咯!」


      「哇~~哇!」凌嘯一口吐了出來,心理性陽痿?最毒婦人心!

      後殿窗外,殷得恆悄聲對身邊的手下說道,「皇上有旨,若是駙馬爺兩個個時辰之後還沒有動手,就趕緊去園子裡面稟報聖上。」說罷,悄然而去。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3:03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五章 恕我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體元齋中,康熙紅腫著雙眼,懷抱著熟睡的老十五定定地坐著鑿井,一聲不吭。

      殿中只有胤禛、胤祺、胤佑、胤?f、胤?六個阿哥迪投跪在地上,已經被石硬的地面岢得膝蓋生疼,鑽心之時,被康熙淡淡一聲「候著吧」,弄得心中驚駭無比,尤其是不知所蹤的三阿哥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使得這些皇子們連問問康熙的勇氣都沒有了。


      「噹!……當!當!」九聲自鳴鐘響,已是申時到來,胤?抬頭看看還是怔怔的康熙,左右瞧瞧默然不做聲的哥哥們,只好無聲地嚥下一扣唾沫,忽聽齋外鐵鏈聲響由遠及近,竟是武丹押著廢太子胤礽來到門口。


      眾人見了,一個個心中心思狂動,三哥突然被逮,顯見就是和十阿哥一樣,被牽涉到了前些時的廢儲君一案之中,可胤礽手持匕首窺視皇阿瑪,卻是皇上自己親眼所見,難道這等事情也是別人陷害不成?這一點,就是知道些情況的胤禛也無法想像得清楚,因為三阿哥、榮妃、年羹堯、孟光祖合謀策劃的詳情,老四也不清楚詳情。但他有一個絕對的擔心,那就是皇阿瑪可能恢復二哥的太子之位,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已經人才盡失,才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康熙卻沒有給胤礽半點好臉色,依然一句「候著吧」,就把廢太子發落得跪下了。擔心廢太子復立的胤禛,見此微微放下心來,挪了挪已經完全發麻的雙腿,心中暗暗發狠。「叫你麻,你還能把老子麻死不成?!再忍忍,再忍忍,可到底皇阿瑪是要我們等候什麼?」


      就這樣,七位皇子又跪了一個時辰,聽到自鳴鐘報到酉時已到。宮燈點上的時候,康熙忽地站起身來,放下還在熟睡的十五阿哥,向齋外望去。沒有望多久,就見得一群人趕來,卻是皇子們不認得的生面孔,進來就跪倒地上。望望皇子們,領頭那人向康熙搖了搖頭,稟報道:「啟稟皇上,駙馬爺沒有動手。」


      康熙愣了一下,扯掉額頭上繃著白布。忽地一下猛然一拳擂在了御案之上。震得那玉硯筆架跳得老高,怒道,「那這混戰東西兩個時辰是在幹什麼?要朕等這麼長時間!」


      這個時節能被康熙拿來說事地駙馬爺,除了太子太師凌嘯以外還有誰?!諸位阿哥這才知道,他們苦苦跪了一下午,竟是陪皇上再等凌嘯辦某件事的結果,心中不免對凌嘯很是不滿。但他們雖是對凌嘯觸怒皇阿瑪已經見怪不怪。也忍不住詫異萬分,這幾日牛逼烘烘的師傅,到底犯了什麼事?卻聽那人道,「駙馬爺拿繩子把自己綁了,一直跪在馬佳氏宮門之外,就是不肯動手。奴才們怕驚動太后,只好把他帶回來了。」


      「赫!敢抗旨?」康熙嘿嘿冷笑起來,全然不顧兒子們驚慌於榮妃馬佳氏的罪過,吼道,「把這傢伙拖進來。你們全給朕滾出去!」

      腿腳酸麻的皇子們果真是滾了出去,凌嘯也果真是被拖了進來。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辦法,竟能用繩子把自己捆得像是紡錘一樣,看到康熙憤怒,腦袋還是能動的凌嘯,用手摸索了半天地繩頭,也沒有找到。


      康熙盛怒的樣子,他實在見得太多了,早已經麻木,為了小小無法克服心裡障礙去做的事情,他卻不以為康熙會重罰自己,當即用頭在地上磕了一下,惶恐地苦笑一聲道,「皇阿瑪,恕奴才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噗~!」

      模樣凶狠的康熙,本待狠狠責罰凌嘯,聽他這般屁話,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上前就是狠狠一腳,怒哼道,「你裝什麼死,耍什麼嘴皮子?別以往朕不會治你抗旨不遵的罪過!朕就不明白了,你在祝懷安和孟光祖面前凌遲年羹堯就那麼順暢,為何就不能為朕凌遲了那賤人!很難嗎?」


      不難你試試,保準你試了之後,終生難舉,完美太子連生都生不出來!

      但凌嘯卻是不敢這麼說的,那涉及到康熙老婆的乳房等器官,當即用自己想好地說辭答道,「皇阿瑪,奴才只要一想那榮妃是皇阿瑪的妃子,奴才的刀就抖厲害的,那心裡面就怕得要死。皇上,您饒了奴才吧,對宮中的主子,哪怕是曾經的主子,奴才絕對下不了手!」


      康熙愕然了一下,愣道,「是朕要你剮地,你是奉旨辦差,怕什麼!」

      「我怕雷劈啊,皇阿瑪。」

      凌嘯再次往地上磕了一個頭,斬釘截鐵道,「皇上另委賢能吧,這差事不是奴才不想辦,是實實在在不敢辦,無論皇阿瑪怎麼處置,心中那條準則,奴才死也不敢碰地!」


      ————————————————————

      看到五花大綁大凌嘯被兩個太監抬到園門口,胡淘胡駿竟是大吃一驚,接過凌嘯,就要扯那繩索,卻見凌嘯大叫一聲,「不能鬆綁!」

      凌嘯抵死不從,康熙皇帝無奈之下,也沒有太為難凌嘯,除了匪夷所思地命令他「甲冑在身上X日」以外,就是令他滾出去,要不是幾個太監實在看不過去,幫了凌嘯一把,猜不透康熙要他滾多遠的凌嘯,可就頗有一段路要滾了。


      胡駿兩兄弟聽完這件事,頓時目瞪口呆,到後來竟是竊笑不已,凌嘯觸怒康熙的事情,他們也不是見過一次兩次了,一般來說,只要是凌嘯在京城呆一個月,君臣間總是不會少於三次這樣的事情,要不然皇上也不會動不動就把凌嘯往外地趕了,只不過這次竟然會得到這樣的「待遇」,實在令他們覺得好笑。


      等凌嘯招搖過市地穿城而過的時候,面對紛紛側目地路人。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自己保住了功能,笑康熙喜歡玩「綁縛」。但是,回到府中之後,請來鄔思道的時候,凌嘯就笑不出來了。


      鄔思道面寒如水。駭然道,「二公子,你是在鬼門關門口轉悠了一遍!」

      凌嘯大吃一驚,盯著這個先生好生不解,要不是他知道鄔思道絕非危言聳聽之人,他都會笑了出來。

      明燭之下,鄔思道中年男人的深沉語音傳來。聽得凌嘯毛骨悚然,「本來,凌遲之事,以榮妃的罪過倒也當得,前明嘉靖皇帝遭宮女皇妃串通謀害未果,一怒之下,將兩名皇妃凌遲。礙於曾是皇家妃子,不好招搖於菜市場,於百姓面前暴露身體,乃是在宮中由太監們行刑。你並非太監宦官,也非刑部劊子手,為何皇上偏要你去凌遲榮妃,看見曾服侍過他地女人的身體。你不覺得事有蹊蹺?!」


      已覺不妥的凌嘯,冷汗開始冒了出來,身上的「甲冑也覺得燥熱無比,「皇上說事情機密……」

      鄔思道猛地一轉身,斥責道,「糊塗!事情機密,派給劊子手去,最多時候立刻滅口,何其簡便之事,派你這駙馬爺一品將軍去。斷然不是那麼簡單!依思道來看,這是皇上給你的一次重大考驗!」


      「先生,請為我解惑。」

      結果凌嘯遞來的茶水,鄔思道卻不喝,「從皇上哭得那般驚天動地,可見他傷透了心,已經對這幫爺們完全死心,決意要權利執行美太子計劃了。但是這幫成年爺們,不僅心中那團火旺得很,而且一個個都是勢力不小,門人遍佈地方之上,呼吸之間就可震撼朝局。皇上不是沒有本事摘掉他們,可那樣不僅會落下遺臭萬年地惡名,還弄不好引起朝局空前震盪,最後將禍起內部,朝崩鼎失都有可能!從皇上給你透露的,和封你太子太師來看,他的精力將來要忙於美太子事情,一定是由你來解決阿哥們的事情。」


      這個凌嘯已經預測到了,正日日煩惱此事呢,但這與凌遲榮妃有何關聯?

      「皇上畢竟身為人父,兒子們再不成器也是兒子,舔犢之情在所難免,否則也不會傷心一樣不咋地的十阿哥了。何況,美太子計劃萬一也不理想,也不能容忍你把皇子們整死!你身位太子太師,又是手握兵權的將軍,他不得不在忠敬和膽量上考驗一下!不敢凌遲榮妃,那就是說,你對天家存了效忠和敬畏之心,皇上也好放心地把皇子們交給你,而不必擔心你對眾阿哥們動什麼殺機手段。而如果,你當時要當真下手凌遲榮妃了,你現在是被貶、被擒或是被殺,都還是個問題呢!不要跟我說什麼你和皇上有恩情,是駙馬爺,還是就不會殺你,要知道,美太子計劃和宮中醜聞你全知道,還是會如何處置凌遲了榮妃地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凌嘯一下子呆立當場,先生的話入情入理,一條條捋下來,卻是那樣真實準確,雖然凌嘯仍堅信,自己奉旨行事,康熙不太可能因此殺掉自己,但絕對會做出一些防範措施,兵權就是首要解除的一項,那樣自己可就是倒了大半了。


      看看鄔思道孩子繼續沉思,一股膽戰心驚的心灰意冷湧了上來,這凌遲事事後一想果真是透著邪門,為何自己就不能做到像鄔思道這樣瞬間領悟呢?在這本來就機詐可怖的宮廷之爭中逗留,自己要是沒有鄔思道那石頭也捏出油的本事,還能幸運幾回呢?


      剛剛想要感歎康熙陰險,卻聽鄔思道後怕地抹了額頭地細汗,歎道,「想不到你地婦人之仁,竟在這一刻救了你,如果不是憨人有憨福,就是冥冥中善有善報!」

      屁的婦人之仁!凌嘯全身汗毛倒豎起來,心中叫道,「榮妃娘娘,多謝你恐嚇我!」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3:04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六章 怎麼還不放過我?


      康熙三十六年八月十八申時,小萍入土為安。

      她的葬具是按照凌嘯之妹的規格來辦的,致祭儀式雖很簡單,但凌嘯哭得很傷心,一路悲慟將她送入香山腳下的納蘭氏墳塋。闔府上下,勤王軍將領鹹來送葬,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勸得動在墳頭久久徘徊的凌嘯回城。已經養成「有難事問先生」習慣的黃浩胡氏兄弟,無奈之下,只得請鄔思道去勸慟哭不止的凌嘯。


      除了瞻仰過遺容以外,鄔思道並不知道小萍太多的事情,見凌嘯久久不能自拔,也自是暗歎一聲,世風日下之際,能有一個人還知道如此自責念恩,僅憑這一點,凌嘯就和幾乎所有的京中巨僚不同,若是加上一樣純心靜性的納蘭容若,兩人可謂是不多的好人,可惜的是,好人是難以在這個功利詭詐的世界裡生存下去的!


      「先生,我要回福建,舉家去福建!」

      面對先生的勸,凌嘯痛下決心。鄔思道一愣,葉家遭受慘禍,並不成熟的凌嘯,產生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但他現在才抽身,來得及嗎?康熙已經把他推到了華山一道之上,除了順著走下去以外,已經是別無他法。


      果然,還沒有等鄔思道打消凌嘯的這個幼稚想法,康熙就命李德全宣凌嘯園中晉見。看到凌嘯眼睛內頗有決絕,鄔思道嚇了一跳,等他沉聲喊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時候,凌嘯已是跨上紫騮馬,隨李德全絕塵而去。


      是的,凌嘯不玩了,寧可舉家南逃海外,也不肯幫康熙忽悠如豺狼虎豹一般的皇子們!皇子們隨便揪一個出來,哪一個不是狠角色。只要自己接下了康熙的這單買賣,別說二十年的青春歲月,也別說那振興華夏的熊熊壯志,就是搞不好會殃及到身邊眾多地親屬下僚這一條,凌嘯就承受不了!人活一世為了什麼,要是弄到家破人亡孑然一生,還有什麼意思?


      抱著和康熙恩親並接的僥倖心理,凌嘯來到了體元齋門外。正要一咬牙進去,卻猛然間看到齋內抬出一塊門板,詳細的說,是一塊躺了一個蒙了白布的人的門板。抬門板的是兩個偵知處密探,領頭的卻是那殷得恆,一見凌嘯趕緊一個千禮紮下去,「奴才給駙馬爺請安。萬歲爺正說要請你給三爺診治一下呢。」


      刷地一下,凌嘯掀開白布,赫然就是三阿哥胤祉紫烏猙獰的死臉,正瞪著金魚一般鼓脹地眼珠,在太陽下絲毫沒有靈性的反光,顯然已經氣絕身亡。而他頸間的兩道指粗烏紫印痕,正向凌嘯陳述著他死於何種利器——他親生父親康熙皇帝的無情合掐爪!


      刷地一聲,凌嘯蓋上白布。擺擺手,「沒得救了,三爺薨了。」說罷,踱步就往齋內走去。十幾步的距離,卻走得凌嘯膽戰心驚。康熙未必知道自己有了想撂挑子不干的心思,但他要自己看三阿哥的屍體,卻是在向自己表明培養完美皇太子地毅然決心,連殺兩個親生兒子,夠堅決了!


      康熙真的很痛苦,這一點,從凌嘯進來就發現了。一個皇帝,縮坐在殿角的一個椅子上。默然不語地望著自己的雙手發呆,別顯一種驚恐和無助。無疑,凌嘯是同情他的,但凌嘯更同情自己,因為自己更加驚恐和無助。


      行完禮,凌嘯正準備開口,突然康熙已經開腔說了話,「朕自束髮受聖人教以來,就學的是儒家父慈子孝的為人準則,想不到。朕今日才明白,那些都是屁話,都是為尋常百姓所設立的,夫子啊夫子,你可看得見天家之中這父不慈子不孝,你可看得見這天家之中這一幕幕人倫慘劇?當日你著書傳諭後世,為何不為我天家也寫一部為人準則?為什麼不寫,你教教我,托個夢也行啊!」


      康熙雖是一個機詐深沉地皇帝,但顯然是個絕對重情之人,無疑這是一個悲劇,可枉你還是操人生死的無上至尊,這天若有情天亦老你就領悟不出來?

      「小納蘭,朕剛才看了三阿哥的供述,忍不住又親手掐死了他!」康熙淚眼朦朧地望著凌嘯,也許是淚光折射的原因,視野裡地凌嘯顯得花花模糊,康熙擦拭了一下,凌嘯的身形立刻清晰起來,「朕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心中不忍,你誓死不肯凌遲榮妃,朕也明白你精忠皇室,可你不能理解朕的苦衷,會不會以為朕是個薄情寡義的皇上?」


      凌嘯一愣,康熙的苦衷他有什麼不明白的,不殺耍陰謀詭計的三阿哥,以後其他皇子爭相效仿起來,那還得了。可康熙又是如此在乎名聲,不僅在乎青史上的帝王之名,也在乎臣子們心中之名聲,難怪他要向自己說這番話地。


      「皇阿瑪,別人或許不知道您的苦衷,奴才卻是知道的,殺掉劍走偏鋒的三阿哥,可以震懾其餘阿哥,免得他們行差踏錯,是絕對的菩薩心腸,也是絕對的舔犢情深,三阿哥咎由自取,皇阿瑪,你也不要過於的憂傷了。倒是榮妃娘娘,她深處於禁宮之中,對三阿哥年羹堯他們策劃的事情,是知情,但是也僅僅是知情而已,還望皇上將她貶入冷宮,賞她一個天年,豈不是更顯得您的菩薩心腸?!」榮妃雖是恐嚇中無心救了自己一次,但只要想到忠達公圖海的滿門,因為自己落得很慘,是報榮妃恐嚇之恩也好,是求個安心也罷,凌嘯很想在臨辭去前把這個心結解開。


      康熙呆了,啞然道,「你可知道,要是今後三阿哥他詭計成功,登基地第一天就會把你殺掉!你還為他們求情?」

      凌嘯低頭道:「我沒有為他們求情,只是向皇上提一個彰顯聖德的建議罷了。」

      玄燁悚然動容,站起身來望著凌嘯良久,肅然歎道:「小納蘭,你這樣處處為朕設身處地。朕真的很汗顏。本來朕就下定決心,要是你當真凌遲了榮妃,朕會把你派到喜拔牙,今生今世都不如你進京!」


      沒想到康熙再一次承認對自己的設局試探,凌嘯大為吃驚,上次他誘逼容若之事也是承認了,這一次居然也承認了。儘管凌嘯氣得無可奈何,可他更是居心一件事,皇帝把你當人看,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果然,康熙走上來,拍凌嘯的肩膀,展顏笑道。「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的確就是皇阿瑪要找的萬眾無一地忠臣胚子,更是能夠和朕一同共渡難關的好女婿!凌嘯,來,跟朕說說,這些日子你到底把那個制度想好了沒有?」


      **,怕什麼來什麼,凌嘯無可奈何地嚥了一口唾沫。整理了一下思路,望著也盯著他的康熙,忽地一下跪倒,「皇阿瑪。奴才……」

      「別奴才奴才的叫了,」康熙一擺手,扯過一張椅子自行坐了,笑道,「朕自今日開始,許你恢復自稱我字,或者兒臣,快,快快道來。」

      完了。殊恩特典之下,凌嘯感覺到自己撂挑子的勇氣在康熙面前急劇喪失,無可奈何地再嚥下一口唾沫,乾巴巴地說道,「皇阿瑪,兒臣自從聽了您的計劃之後,很是欽佩您為江山社稷的長遠考量。不過兒臣以為,當今之際,皇上需做好兩個打算。不是兒臣不相信你培養小阿哥地本事,而實在是天命有時不可琢磨,萬一有個什麼變故,皇阿瑪也要為成年阿哥們留個念盼,以免到時候兩頭無著落。」


      康熙點點頭,愈加的興奮,這女婿想的的確是好,眼睛一片期待地等凌嘯說下去,「故此,兒臣為皇阿瑪想到了一個設立皇儲的模式,就叫秘密建儲!皇阿瑪御極之日,絕對不立皇太子,但卻暗中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下放一密詔,以滿漢文字寫明皇上屬意的阿哥,這樣的話……」


      「啪!啪!啪!啪!」康熙忽地狠命地猛拍大腿,打斷了凌嘯地話,高聲地如同發情的母貓,叫道,「妙!妙!妙!妙!」

      再也坐不住的他,心思敏捷得早就領悟到了凌嘯這秘密建儲的好處,本來就是出自他的手筆,怎麼能不亢聲稱讚?

      但凌嘯卻不得不把好處說下去,「皇阿瑪,兒臣覺得這樣一來,您就可一邊悉心培養小阿哥,一邊在高處冷眼觀察各顯其能的成年阿哥,而且也不再擔心阿哥們往死裡面去鬥。呵呵,到時候,一切盡在皇阿瑪的掌握之中,而兒臣在福建也能夠每天都聽到皇阿阿瑪的歡笑之聲,您說好不好?」


      「好!好!好!」康熙像長久地不舉忽然一柱擎天,爽得不可自禁,在殿中如小孩子一樣繞著圈地走動,滿口子稱讚,卻忽地品過味來,嗖然止步,「福建?!不行,你不能去福建!」


      這一下凌嘯傻了,**,這麼好的計策都告訴你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掌握皇子們啊,而且可以明發天下,根本不用去忽悠兒子們,怎麼還不放過我?!

      玄燁面色冷了下來,「你得留在京城幫朕。你太小看朕的這群兒子們了,他們萬一謀害得寵地小阿哥怎麼辦?朕要是真的還能活二三十年,他們等不及謀害朕,然後用暗中控制的兵力奪位怎麼辦?再說朕這培養完美接班人,也是需要大量精力的,你說朕忙得過來嗎?」


      去意已決的凌嘯,當然是百般的誇他有本事,盡量弱化皇子們的膽量。

      一來二去的推諉之後,康熙終於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案上的御筆和玉璽,伸到凌嘯地面前。

      「好!你不想幹是吧?你覺得朕有本事有精力全部對付是吧?好!行,來,那朕的朝廷政務,九州萬方的決斷事,你來當攝政王,朕去教書訓阿哥好了!來呀!」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3:05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七章 五毒駙馬借壺尿尿


      是啊,自己居然忘記了康熙還是要處理偌大帝國政務的皇帝。

      凌嘯很想給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心中甚是後悔自己打下了幾乎是原來一倍的江山。有因必有果,凌嘯當日西征殺敵拓土,固然是很爽,可今天也嘗到了其中的不爽。准格爾汗國加上南西伯利亞的收歸版圖,使得蝴蝶翅膀再一次猛然煽動,歷史很有因果規律地讓凌嘯自嘗苦果。


      在原來的歷史上,有了秘密建儲制度,康熙也只能是堪堪對付自己的九個爭奪皇位的兒子,還依然留下了雍正不明不白繼位的謎團。如今的政務數量大為增加,加上康熙決意玩什麼美太子養成計劃,不借用可靠放心又有能力的人輔佐他,康熙的確很難。要悉心挑選江南美女,要悉心教導將來的小阿哥,那麼,對付如狼似虎的成年阿哥,和處理紛繁蕪雜的全國政務,這兩件事,康熙就只能選擇一樣了,可悉心屬意又放心的凌嘯撂挑子,也難怪康熙見了會暴跳如雷。


      攝政王就攝政王,老子還怕不成?!

      當然,這話凌嘯也只能在心裡面說說罷了,面對無比的誘惑和滔天大禍,他哪敢去接遞到眼前的御筆玉璽,一面惶恐萬分地拚命磕頭,一面在心裡緊張計較著是不是真的南逃海外算了。


      康熙比凌嘯還要緊張,見凌嘯瞧都不敢瞧一眼御筆玉璽,大鬆了一口氣,緩和語氣說道,「小納蘭,朕也明白你心中懼怕阿哥們的能耐,可朕也怕啊。」他慢慢走到御案前,拿來一副黃陵遞給凌嘯。赫然就是那份天年丹書。不同的是,上面不是「體元主人」的小印,而是方方正正的大寶玉璽,「這份丹書已經記檔,後路朕都為你想好了,朕的決心你也看到了,你說,還去不去福建?」


      凌嘯怔怔地望著這份天年丹書,心中忽地湧起了一股溫暖的感覺。不錯康熙是機變巧詐。是屢次設局試探自己,可那也是他身為皇帝地立場不得不為之。康熙和自己之間畢竟有僅次於皇子,甚至還超越於皇子的感情。「凌嘯和嫡系子孫不謀反,則諸罪不可刑傷,倘謀反則圈禁許其天年。」這是多少官員夢寐以求的玩意,按說是該在康熙死的時候和遺詔一起公佈的,想不到「秘密建儲」一出,康熙現在就給了自己,想到此處,凌嘯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怎麼不感動萬分?


      「皇阿瑪,您為何會這樣信得過兒臣?」凌嘯不答反問。

      康熙呵呵一笑,「因為朕的偵知處早就告訴了朕,湖北杜家台八阿哥的門人就是你殺的!」

      他的話不啻轟地一聲驚雷,震得凌嘯全身一抖,卻聽康熙笑著道,「你把彼得一腳踢進帳篷,丟進去那個手雷地時候,朕就看出傷痕似曾相識了。朕不知道你為何要殺胤祀的門人。但知道你為何要嫁禍胤禛!可等到朕發現你並未對老四趕盡殺絕地時候,朕就知道你是顧念朕,要是換了朕的殺人被殺,朕是不會像你那樣整整就罷手的!更何況,你救過朕多少次,哪一次不是用身體擋,用命在拼?既然如此,你能夠給朕一個不相信你的理由嗎?」


      凌嘯啞口無言,死去的小婉都是偵知處間諜,康熙查得出老四害死了自己大伯的事情也不稀奇。話到了這個份上。凌嘯還能說什麼,只好叩頭遵旨,但心中卻是哀歎一聲,「可憐我二十年大好青春!」


      康熙將丹書塞入凌嘯懷裡,笑瞇瞇地說道,「能想得出秘密建儲,可見你資質不錯,先去把三阿哥府給朕抄了,再回去慢慢想個整體計劃來,朕可不想我們騙不了阿哥們,反被他們給騙了。而且你應該看得出來,這秘密建儲好是好,不過還需要一些補充措施,你要盡快搞出來,實在不行,找張廷玉商議一下也行,但萬萬不可走漏風聲!」


      又要我去抄家?!凌嘯雖知道康熙是在為自己豎威信,可是老是抄來抄去,名聲恐怕會更加被人不喜,要是落得個人憎狗嫌,實在太過沒趣。剛要出去,忽聽康熙沉吟擺手道,「既是你為馬佳氏求請,依了你,去把她關入冷官,至於三阿哥的子嗣,你交給康親王處理吧!」


      第一批受封的三阿哥悄然壞事,消息一經傳出京城盡皆震動。

      「阿哥毒藥」的頭銜,很自然就被茶館酒肆中地閒人們,毫不猶豫地加到了抄家欽差凌嘯的頭上。官場毒藥、督撫毒藥、宰相毒藥、王爺毒藥、阿哥毒藥,這五毒俱全的光環之下,凌嘯被人冠以「五毒駙馬」的稱呼,就顯得十分順理成章,不到幾日,市井坊間,傳得沸沸揚揚,連趕進京城來準備述職加完婚的豪成,一住進驛站,也從入住的官員們的交談中得知了這個不雅稱呼,心中驚駭的他,哪怕是去圓明園述職,也時刻惦記著勸勸凌嘯。


      ————————

      凌嘯此刻卻不知自己名聲堪憂,這個五毒駙馬還在勸別人呢。

      「鄔先生,還是不要執迷於十五阿哥的事情了,皇上不是下了聖旨,要裕親王福全輔佐十五爺監國京城嗎?你還是先幫我想想怎麼樣做一些補充計劃,皇上說了離京之時就要用地。」


      鄔思道卻絲毫不為所動,喃喃地念叼十五阿哥四個字,盯著窗外颼颼的風捲落葉,苦苦思索。凌嘯的話他不是沒有聽見,這二公子前天一回來就大喊大叫地把事情全都給自己說了,但鄔思道卻想得非常之深,到此刻,他不僅要確保凌嘯不是被康熙給騙了,還要確保能充分知曉皇上的真實想法,半點都來不得偏差,否則,其中的禍真的不可測,因為在鄔思道看來,那份天年丹書作用有限得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殺不得你,還不知道栽贓於你,讓你圈禁致死啊!


      正在凌嘯無可奈何之際,忽見胡駿從院門外進來,正向戒備森嚴的親衛們交代散開三十步。胡駿進來行禮完畢,卻向鄔思道猛地稱讚道,「先生真是料事如神,這是太醫院的診治檔案,我抄了一份先生感興趣的來了。您看這裡。」


      凌嘯大呀,看看鄔思道和胡駿。真是欲哭無淚,自己被皇上逼得火燒屁股了,他們兩個卻還在這裡研究誰誰誰有病,剛想幽幽發火,不料鄔思道把那抄來地檔案往凌嘯眼前一遞,直陡陡地問道,「二公子,你去那體元齋中地時候,這些日子裡可曾見過鄭郡王?」


      「鄭郡王?」

      「就是被皇上過繼給原鄭親王的十六阿哥!」

      凌嘯一回想,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三歲大的鄭郡王。搖搖頭,啞然道,「沒有,問他幹嘛?一個被皇上丟給旁支的阿哥,已經不是阿哥了。鄔先生,我求求你,把你的注意力……」


      鄔思道忽地哈哈笑了起來,「二公子啊,鄔某正是在幫你思索那所謂的補充計劃呢!皇上要培養新儲君。你就不得不為他放牧群狼,可以說是危險至極,一個不好就是被狠群反響,故此,你一得心狠手辣,二得手辣心狠,總之,一定要比這群狼更狠!可要想狠,你就得確定皇上的決心,皇上若是真決心。哪怕你整得這幫阿哥鬼哭狼嚎,只要不整死,皇上都會站在你這邊。但要是皇上首尾兩端心存顧盼的話,你不狠為阿哥們反響,狠了皇上又不依,下場絕對好不了!真要是那樣的話,思道就願意陪你打點行裝,咱們主僕還不如現在就去喜拔你牙重新經營算了!」


      太醫院檔案竟然與補充計劃有關,這話從何說起?!

      凌嘯看看鄔思道得意至極地表情,也不敢再小覷這件事情的輕重,為先生斟了一杯茶,等候他說下去。無奈地是,也許是謀士的通病,也許是要磨磨凌嘯急躁不安的性子,鄔思道竟然慢條斯理地吹著茶沫子,喝得氣定神閒。倒是胡駿自己端來一個板凳,笑嘻嘻地看戲,也不肯說話,急得凌嘯大罵一切吊胃口的人,下輩子要給他們雞雞上面吊石頭!


      「可皇上是真心假心,我們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二公子,現在我才放下心來,皇上是真心實意的!但凡一個人決定推倒重來,必定是看到了一線希望,否則,與其虛無縹緲,還不如爛桃之中挑好的。那麼,皇上一意孤行美太子計劃,他就一定是看到了什麼希望,這個希望就應該是聰慧的小阿哥們。」


      凌嘯知道鄔思道說的貼合人性,也忍不住思量,卻聽鄔思道笑道,「你也曾說過十五阿哥病怏怏,不是大寶的合適人先,那麼檔案上的這個曾經得過天花地十六阿哥又怎麼樣?要知道,咱們皇上他得登大寶,可就是得福於天花後倖存下來了啊!」


      凌嘯展開檔案仔細一瞧,果然是十六阿哥胤祿天花不死的記錄,喃喃道,「那為什麼皇上要把十六扔出嫡枝?」

      鄔思道環首一顧,笑道,「重寵十五爺,扔出十六爺,別人才不會懷疑和往死裡整十六爺啊!思道敢斷定,用不了多長時間,皇上定會把十六爺以小皇子陪讀的身份召回宮中學習。反正都是愛新覺羅的姓,又是皇上親骨肉,到合適的時候回歸嫡枝,不就是一紙詔書的事情嗎?現在,二公子可以好好地考慮計劃的事了,此事非思道所長,但方向已定,思道歇息去了。哈哈。」


      凌嘯點點頭?揭a一聲站起,心中一片清明。

      靠,老康,你行,居然借了老子和十五阿哥的尿壺,來尿你自己的一泡隔夜騷尿?!好既是如此,老子也要借你地尿壺,拉自己隔了三個世紀的騷尿了,哈哈!

      ——————————————————

      體元齋裡,康熙一展凌嘯遞來的計劃,半晌看完,也忍不住為這個女婿擔心不已,怔怔道,「小納蘭,你不要命了,真這般搞下去,就算是朕給了你天年丹書,恨你恨到十輩子的皇子們群情憤憤起來,新君也頂不住啊!」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3:06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八章 皇子貢獻榜


      康熙三十六年八月三十日凌晨時分,胤祥和胤?在上百侍衛的簇擁之下,回到了闊別三個多月的京城。他們是接到了請安折子的朱批,這才從福建馬不停蹄趕回京城的,天色才濛濛亮的時候,兩兄弟就已經來到了朝陽門外,正好碰到了八阿哥的轎子出府,兩人這才從胤祀的口中得知,今天是康熙南巡前的最後一次大朝會,三人當即聯袂向紫禁城趕來。


      到了太和殿外的御街之上,品級山前已經立好了等待進殿的滿朝文武,李德全已經開始揮舞靜鞭。胤祥兩人見來不及去乾清宮向皇阿瑪先行請安,往阿哥隊伍裡面一插,隨著眾人一起進到金鑾殿,心中卻是詫異不已,今兒個少了三哥和十哥,赫然領銜的卻是,已經被廢黜了太子位的二哥!


      他們兩個驚詫,百官更加驚詫。

      康親王和裕親王福全身邊站立的一個年輕人,赫然就是如今在城裡沸沸揚揚的「五毒駙馬」凌嘯。欽差東南鎮撫使和太子太師的這兩個身份,一個是地方欽差,一個是東宮師傅,都不是參加大朝會的必然身份,心思玲瓏的百官很快就意思到了,今日朝會必定會與百官舉薦太子一事有關!這樣一來,百官心中的一根弦立刻緊繃起來,八阿哥一黨馬上低頭嗡嗡議論起來,而廢太子一系的也紛紛交頭接耳,全都感覺到今日就是揭開寶盅的關鍵時刻!


      玄燁步出之時,也不急著往龍椅上坐去,冷冷掃一眼文武朝臣,威嚴地目光所及之處。大殿之中迅即安靜下來。

      在康熙落座之後。上書房大臣張廷玉出班向康熙稟報了南巡事宜的安排奏議,一應依仗鹵薄、警戒扈從、隨駕人先,巡先路線,他說一件康熙准一件,顯然是君臣事先就通氣好了的。張廷玉固然是說的唇乾舌燥,百官們也聽地是心神恍惚,都等著張廷玉說出他們最關心地焦點,究竟是由哪一個阿哥領銜監國?這才是他們管窺聖眷所屬的關鍵所在。


      「臣等擬由裕親王福全、太子太師凌嘯、上書房大臣佟國維組成合議房。輔佐十五阿哥監國京師,陳廷敬、張廷玉輪值上書房,上書房大章京方苞、行走馬齊隨駕南巡。請皇上聖裁。」


      嗡~!大殿之上頓時就像是群蠅薈萃,一下子嗡嗡作響起來。除了凌嘯之外,誰都沒有想到由病怏怏的五歲阿哥監國,還有王、戚、臣組成的合議房輔佐,這不是一個改版的熙朝初年四大輔臣制度是什麼?難道皇上竟是有意於還沒有成年的十五阿哥不成?


      百官還在懵懂之間。只聽康熙點頭說道,「此議甚妥,准卿所奏。前次廢黜胤礽的太子太子之位,爾後又暫停百官舉薦太子之事,其中原因,有些是眾卿知道的,有些是眾卿不知道地。如今已有三阿哥和十阿哥相繼自殺身亡,事涉德行不謹之嫌,朕心痛之餘。今日就向諸臣工宣喻朕之決議。」


      人人心中咯?一響!群臣大驚失色於兩個皇子東窗事發,而凌嘯也瞠目結舌於康熙的光明正大,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康熙是康雍乾三世中,最想做到「事無不可對人言」的一個皇帝,正是他的這個性子,才使得九王奪嫡的史料被基本完整的保留下來。多少天家醜事被曝光於舉世眼前,而可憐的雍正,不得不在其後編出一本《大義覺迷錄》來為自己辯解,到了乾隆這廝,已經是懶得去費口舌,乾脆銷毀檔案殺殺殺。相較之下,凌嘯無疑更加喜歡康熙地可愛,但如今他身為太子太師,身涉其中,卻一點都不希望康熙可愛下去。


      無奈的是,康熙決定可愛到底,他用盡量隱諱的言語,指出三阿哥陷害胤礽,十阿哥結黨營私,一個個底下的動作齷齪如同狗屎一般。這一席話,聽得老八老九面如死灰,胤礽、胤禛、胤祥和五、七、十一阿哥卻是心花怒放,就是胤?也覺得心臟緊縮的興奮,八哥這次受了十哥的拖累,已是不清白之身,他們下的那些官員,正好就能為自己所用,自己的機會來了!


      不過,高興的也沒能高興太久。康熙怒聲道:「朕決意改革儲君制度,自今日起不再設立太子一位,免得這個太子被心存不良地人爭相陷害,也免得百官爭相入黨營私!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朕將置一金匣,內書朕心屬之皇子,待朕駕鶴西馭之時,那就是朕的遺詔!此即為我大清朝萬世可傳,蕭牆無禍的秘密建儲制度!」


      皇上看來心意已決,百官當即鴉雀無聲,就連上書房的幾位,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呼吸。此時此刻,皇上拋出了前無古人的立儲方式,還沒有品過味來的臣子們,誰也不敢出言反對,誰也不敢歌功頌德。


      但王剡很快品出味來了,因為自從皇上說出三阿哥陷害太子的話之後,他就等著康熙頒發復立胤礽太子位地聖諭,沒曾想竟然等到這樣一個吊人幾十年的懸念,他不能授受這種懸念!


      看著王剡磕頭在那裡和皇帝據理力爭,皇子們也醒過神來,他們也不能接受這種懸念!皇上秘密建儲,這對國家來說絕對是一件保持穩定的大好事,但對他們來講,卻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都是人上人的他們,深知上位者提拔下屬。除了能力以外,更多的是憑著對那人的親疏感覺,十五阿哥一個屁大的孩子也能監國,可見後上心中的秤桿傾斜所在。與其茫然等待二三十年光景,倒不如現在就定下儲君是誰,自己也好不存了那別樣的心思,該幹嘛幹嘛去的好,不然,苦苦奮鬥幾十年。最後卻花落別家。他們定會鬱悶死地。


      「這麼說,胤礽手持刀具窺視朕躬,就不是罪了?!來呀,咯咯,就你王剡敢做仗馬之鳴?!好,朕成全你,拔去頂戴花翎,削職養老去!」康熙咬著細牙。惡狠狠地發落了太子太傅王剡,頓時就把太子系的官員們給人鎮住了,「朕再說一遍,敢妄言立太子者,死!」


      皇子們一下子全都傻眼了,康熙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顯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見百官之中再無一人敢勸諫,只得接受事實,秘密建儲就秘密建儲吧。可眼見著十五阿哥這般得寵,這般爺們心急如焚,但他們卻是這大殿朝會上最沒有資格說話的,尤其是在討論他們自身事情地時候!四阿哥望著陳廷敬,陳廷敬仰頭看鑿井。老八望著佟國維,佟國維低頭看金磚。其餘人望望張廷玉,張廷玉更牛。貌似在瞌睡。


      「皇阿瑪,兒臣身為太子太師,有話要講,秘密建儲固然是好,卻也有些不完善處。」

      赫!才罷了一個太子太傅,就又跳出來一個太子太師,五毒駙馬對上千古明君。這下有好戲看了!百官一下子來了興趣,要不是大殿上不許端小板凳坐著看,只怕早就是坐了一滿地。


      康熙猛地臉一寒,最受信寵地駙馬竟然在文武百官之前公開指責,這讓他的臉面怎麼拉得下來?「哦?……講!」

      凌嘯施施然道,「兒臣以為,皇上年事越高,就會越喜歡可愛的孩子,這乃是聖人所言之君子抱孫不抱子,人之常情也!可一國之重。必須要有治國的才德,試問皇阿瑪,您又如何能夠確保,所選繼統之君,不是全依您的喜愛親疏而挑選的呢?」


      好人吶!皇子們見凌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一個個感覺得心中淚水翻滾,有仇怨的恨不得當場一笑泯恩仇,沒仇怨地好像抱著他猛親一通。

      但康熙卻絕對不喜歡,只要看到凌嘯,康熙就特別喜歡發火,王剡那樣批龍鱗,康熙也只是怒聲駁斥而已,但一聽到凌嘯的話,康熙就站起身來,聖人的話他無法反駁,但凌嘯的話他卻是能夠反駁的,當即吼道,「大放厥詞!連討朕喜歡的本事都沒有,算個屁的有才德!」


      凌嘯恭敬地說道,「倘若無緣又待如何?僻若四阿哥性格喜怒不定,如果暴怒地時候常常被皇上看到,而他雷厲風行精於事務的時候皇上卻沒有緣分看到,是不是說四阿哥就是無才無德?」


      有道理啊,太子太師果然是達人啊!百官都不覺點頭,就是被揭瘡疤遭踐踏的胤禛,初時大為惱火,恨不得上前給凌嘯一嘴巴,但聽到後面,已是心中暴喜,希望凌嘯繼續給康熙提醒,自己是絕對的有才有德。


      康熙無法否認凌嘯說的道理,本來那一句「日久見人心,算他倒霉」,本已經溜到嘴邊,忽地想起和凌嘯的約定,也忍了回去,冷笑道,「那你說該當如何?!」

      「兒臣以為,能得到皇上所喜愛的阿哥,未必就是才德最優的,而無緣為皇上所知心的皇子,未必就不是繼承皇統、繼往開來地最佳人選。在確定秘密建儲的這一原則之下,兒臣建議,設立皇子貢獻榜,考核評定皇子們對於國計民生的貢獻,一年一更,名列榜首前三位的阿哥,應該能作為皇上那正大光明匾後的參考備選!如此一來,有才德的皇子們,即使是無緣得到皇上親重,但也有了向皇上展示才幹、納入皇上眼簾的機會,江山社稷地傳承,將更加穩當!」


      皇子貢獻榜?!

      哄~!這一下,整個大殿之上再也不受控制地轟動起來,就連本來不敢說話的阿哥們,也藉著這個滿堂驚詫的機會,紛紛向親近官員猛使眼色,要他們鼎力臂助。

      康熙看著兒子們一個個使眼色使得如同中風的臉,心中爆笑。

      老子叫你們以歡喜,叫你們垂涎,叫你們互相陷害,叫你們拿刀子探望老子,等你們知道凌嘯怎麼個考核法,保管你們都會認識到,這廝上輩子不是奸商,就是趕驢磨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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