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戰國福星大事紀 作者:冬天裡的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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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恨 2007-12-22 01:27: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3 671322
pco.man 發表於 2007-12-24 19:16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1、資產


  我腳下一直在磕磕絆絆,走不多一會兒工夫額頭就見了汗,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身後跟的新八郎自不必說,就連阿雪也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心中不免一陣的沮喪,正在這時卻突然看到引路的斯波義朝居然還不如我,這才覺得好過了些。
  遙想當初建築小牧山城時,我也是同著一班手下在二之宮山上上下下了幾個月,如今想來竟有些溫馨。現在我們幾個也是在爬一座山,但心境卻與當時不可同日而語,一來這座山是我的;二來這座山可比二之宮山「可愛」多了!因為它有個非常響亮的名字——生野銀山!

  全日本最大的、品質最好的銀山現在就在我手裡了,光是想想就夠讓人興奮的了!全日本鑄造銀幣的原料有八成是來自這裡,可以說對於整個日本的經濟有著難以估量的影響。但馬山名氏很久以前就只剩了兩三個國家,而且都是僅有十餘萬石的小地方,之所以能夠長時間維持數萬軍隊,並一度控制赤松家長期經營的播磨,這座生野銀山可謂功不可沒!如今它既然到了我的手裡,沒有道理不充分利用一番。

  上山的道路並不平整,僅僅能容兩輛運送礦石的三尺寬木製獨輪小車並排通過,路面上由於經年累月的遺灑,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礦石,踩在上面腳掌很不舒服。

  沿途有很多工作面,都是一些三、四丈見方的小空場,上面坐著十到三十不等的工人,在敲打著面前的礦石。邊上都會有一個漆黑的礦洞口,彷彿隨時準備吞噬生命的魔獸巨口。不時會有一些礦工從那些洞口出來,把背簍裡的礦石倒在工作面上,那些敲打的工人把它們打成饅頭大小,再裝到不時從山道經過的木製礦石車上。

  無論礦工還是敲打的工人,每一個都是面黃肌瘦目光呆滯,不時因手腳緩慢而遭到監工手中皮鞭的光顧,可無論是呼嘯的鞭聲還是那一條條皮肉翻起的血印,對他們來講好像都全無感覺,一切的動作好像都成了機械的行為。我們一行人走過時大多數人全都視而不見,個別的人抬起混濁的無絲毫生氣的眼睛表情木然,對於我們這些掌握著他們命運的人全然視若無物。

  「全礦山有多少人在工作?」我看到了阿雪臉上不忍的表情,自己對於這種殘酷的勞役也是略有心悸。

  「截止到昨天是1371個!」斯波義朝趕緊上前回話到,他來接管這裡已經有幾天了。

  「今天呢?」

  「一早死了5個!」

  「都是些什麼人?」

  「都是山名家拘禁的苦役犯,多數是打仗時抓住的下級戰俘!」他想了想又說:「也有反叛的豪族和刑事犯,以及一些其他的犯人。」

  「哦……」我壓抑著心中強烈的厭惡點了點頭。好不容易走到了山頂,避開刺鼻的礦塵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把原始卷宗找出來認真鑒別一下,如果僅是與山名氏有矛盾的人就放了吧!」

  「可主公……是!」斯波義朝原本還想再說什麼,但當接觸到我冰冷的目光時一抖垂下了頭。

  「以後除了那些簡單重複的工作外,其他的工作要僱傭那些有一技之長的匠人,至少也要是些身強力壯的!」看了一些工程上的進度,我著實是很不滿意。「光靠著些老弱病殘,這產量什麼時候才能上得去啊!」

  「是!……可是主公……」儘管對我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恐懼,但出於實際操作者的立場他還是把擔心說了出來。「回稟主公!一旦採用這種方法,管理成本則會相應增加。金銀都是非常貴重的東西,難免會有人往外夾帶,再說有手藝、強壯的人中以無業浪人居多,要降服這些人……」

  「其他國家是怎麼管理礦山的?」我真是沒有直接作過這些事,但總覺得採用這種「奴隸制」方法難以有效提高生產效率。「噢……甲斐的黑川金礦和駿河的富士山金礦是怎麼管理的?」我又補充了一句。戰國中以武田信玄最重視金礦的生產,而且在這方面作得卓有成效。

  「回稟主公,列國基本上採取得都是這種苦役方法!」可能是怕我不相信他又補充道:「在武田家的幾大金礦除主要技術人員,其餘勞力都是歷次作戰的戰俘!只是為了保持犯人的體力待遇要比這裡好些,但監督管理要比這裡嚴厲很多。」

  「哦……」我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塊大石頭邊上,看著下面忙忙碌碌如螞蟻般勞作的人們,而在這個位置上看生野銀山就如一個巨大的蟻巢。老實說集中管理這樣的生產企業實非我所長,怎麼讓人們自覺自願的工作真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突然一部名叫《六號門》老電影中的情節躍入我的腦袋。「有主意了!」我不禁大叫了一聲。

  「嗯?!」幾個人都被我下了一跳。

  「其實我們只要在人員進出上嚴格管理,生產上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給別人負責!」我轉過身幾步來到斯波義朝的面前。「既然那些人像狼一樣桀驁不遜,那麼我們就再找幾隻『狼王』好了!」

  「狼王?」他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這樣想的……」我只好給他詳細解釋一下。「其實這個方法很簡單,就是採用類似築城的『分段包法』!我們招募一些有經驗的礦工作為『把頭』,把礦洞分給他們自己開挖,人員也由他們自行招募,你只要核定他們每天出產礦石的數量和品質就行了!礦石最後的提煉集中進行,這樣就不會有多大的流失。再在進出礦區的關卡嚴格檢查,有發現私藏夾帶的立刻處死,有檢舉的賞賜夾帶數量的一半,手下盜竊把頭連坐、同組同罪!對於生產努力的給予重獎,工作勤勉並且滿20年的把頭,在退休時賞賜百石土地給予武士身份!」

  「這……這……主公真是英明睿智!」斯波義朝對於我的計劃心悅誠服。

  「哈、哈、哈……」我一下子高興了起來,由「奴隸制」到「封建把頭制」也算是歷史的進步吧!「對了……」我忽然記起面前的這個人是有名的「內政達人」、「開礦高手」。「你看這裡冶煉的方法有什麼可改進的地方嗎?」

  「是,屬下是有一些淺見!這裡的冶煉其實缺了一道程序……」說到這裡他一下子恢復了自信。「想要取出夾雜在石頭中的金銀,首先是挖掘礦石、選擇分割、製成粉末、通過篩選,再用水流沖洗來區別金銀礦石和非金銀礦石,經過煉燒之後,放入溶化的鉛中。這是利用金屬和金屬容易結合的特性。而先把金銀和鉛結合,下一階段,以灰來吸鉛,最後只留下金銀,這就是『灰吹法』!」

  「原來如此,是你想出來的?」

  「不是!」斯波義朝誠實的搖了搖頭。「過去有許多人曾經絞盡腦汁去想過類似的方法,但還未聽說有人大規模採用此法。最後是一個叫大藏宗右衛門的能劇演員把理論變為了實踐,他目前效力於武田家!」

  「灰吹法……灰吹法……」我嘴裡叨念著這幾個字來回在原地走動著,幾個人的眼睛疑惑的隨著我的身形轉動。

  「我還知道一個方法……」我停下腳步,抬頭癡癡的望著天空。「原理雖然差不多,但溶解金銀用的則是水銀!」我終於想起了在一本很久以前看過的小說上的內容。「理論上水銀的金屬吸附性更好,而且不易凝固!把水銀的金銀溶液放入皮革袋內用力擠壓,水銀就會順著毛孔縫隙流出來,而金銀粉末則站在袋內的壁上。這種方法我也只是聽說,你可以進行一下試驗!」

  「是……是……」斯波義朝嘴唇顫抖面色鐵青,看著我的眼神有如鬼神。「屬下這就去辦!」他說著就要離開。

  「不必著急!」我又叫住了他。「現在這裡的年產量是多少?」

  「回稟主公!現在每年可產白銀十七萬兩,但屬下有信心會在一年內將產量提高到二十五萬兩!」

  「如果……我的要求是五十萬兩呢?」我直直的盯住了他的眼睛。

  「五十萬兩?!」斯波義朝大吃一驚,本能的開始躲避我的眼神。「應該……應該也能辦到!只要沿著礦脈的走向再開挖一些豎井和側井就能提高礦石的產量,採用先進的方法也能全部冶煉出來。但屬下想提醒主公:如此作會破壞山體,對礦脈也會造成一定的浪費!從長遠看……」

  「義朝啊……」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顏悅色的說道:「現在我在山陰獨當一面,用錢的地方很多。再說我既然掌握了生野銀山,主公方面也不能不意思一下,每年上繳十萬兩是少不了的!」

  「是!」他點了點頭,但沒有領會含義。

  「還有……」我又若有所思的說道:「照你看,主公會容忍我掌握生野銀山多久呢?」

  「這……是,屬下明白了!」他垂下頭用低低的聲音回答道:「請主公放心,屬下馬上著手進行!」

  「啊~~!」斯波義朝走後新八郎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這裡有什麼好玩的,真不知道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那麼上心!你們看吧,我去那邊呆一會兒!」說罷他甩甩膀子向一片森林走去。

  「你也覺得沒勁吧?」我對著阿雪問到。「不必老陪著我,你也可以去玩玩!」

  「嗯~!」阿雪堅決的搖了搖漂亮的小腦袋,雙頰火紅目光迷離的說道:「主公……我覺得您真是太偉大了!」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2、危機來臨


  「笑一個……給爸爸笑一個……」我逗弄著懷裡的嬰兒,心中為巨大的喜悅所佔滿。這個剛出生的小寶寶,是我的第三個兒子——虎千代!
  日子過的真快,轉眼進入了元龜三年(1572)的四月,我掌握丹後、但馬轉眼就快滿一年了!我的事業發展得一帆風順,周圍嫉妒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不少。

  27萬石的領地加上三岳屋、生野銀山的進項,輕輕鬆鬆就養起了一萬五千軍隊,要是傾全部力量動員領內豪族,就是三萬人馬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重甲騎兵因為太招眼,只緩慢的擴充到了兩千人;忍軍在外人看來顯得不那麼正規,所以也成長到了這個規模,而且並沒有太引起別人的注意;鐵炮備隊的增長是最緩慢的,現在別的派系裡已經有人對我的鐵炮質量上的不同有所察覺,我謹慎的把總量設定在了七百,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在質量上的「飛躍」!和恩斯特關於大炮的艱苦談判終於有了一定的進展,他同意先賣給我兩門發射10磅炮彈的小口徑火炮,但是真正最先進的「落地開花」炮,幾個月後就會運來。只要前進就會更接近目標,我最終的目標是發射24磅炮彈的「大傢伙」!

  家裡的事情也讓我舒心,上個月仙芝又給我生下了一個兒子,而且兼具了前兩個的長處,既身體健壯又聰明伶俐,真是讓我喜不自勝!我為他取了一個非常非常威風的名字,就是前面提到的虎千代。說起來在周圍的人裡我的「出產率」算是比較高的,不到而立之年就有了三個兒子!新年時因為仙芝瀕臨產期就沒有和我一起返回岐埠,知道原因後許多人都略感驚訝的向我道賀,只是「猴子」的反應微顯發酸。

  既然說起來就不能不提到另外一件事,這個世界上「完美」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在除夕夜宴之後的一次小範圍閒聊中,織田信長看似無意的提起:要收我的一個兒子作為近侍!我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隨即以孩子太小含混了過去。可能真的覺得為時尚早,他也就一筆帶過了。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操心吧,眼前還是抓緊增加實力重要。

  我開心你的逗弄著虎千代,仙鯉丸和龍王丸在一邊認真的玩著。仙鯉丸現在已經七歲了,可以帶帶弟弟了。「叫爸爸……叫爸爸呀……」我對虎千代努力誘導著。

  「我看你是真糊塗了……」仙芝在一邊搖頭歎息到。「虎千代剛剛滿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開口說話?」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伸出一支手指撫摸著虎千代的小臉說道:「……教孩子就要循循善誘,我不先叫他幾千聲『爸爸』他又怎麼可能叫我!」我的話把鶯和小蝶、阿鶴兩個侍女逗得前仰後合。

  「這麼大人了一點兒也沒有個穩重的樣子,真不知道在家臣們面前出過多少洋相了!」仙芝臉紅紅的埋怨了我一句。

  「哪有那麼嚴重!只要我不剋扣他們的俸祿,誰會在意我長得是個什麼樣子?」我心情非常好,隨口又開了一句玩笑。

  「說正經的!」仙芝忽然嚴肅了起來。「慶次的婚禮你會出席嗎?」

  「這個……」我停住手猶豫了起來。前田慶次的一番愛情經歷也算是好事多磨,自去年知行竹田城萬石領地以來總算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來來回回的數次通信後,阿國終於在年初抵達但馬竹田城。她路過建部山城的時候還曾來拜見過,只是我當時人在岐埠,不過仙芝倒是接見了她還言笑甚歡。事後說起仙芝對她的印象很是不錯,只是依舊覺得有一些神秘不可解的地方。其實在眼下這個時代誰沒有點兒「小秘密」,我看仙芝是有些多慮了!「還是等等再說吧!」我並沒有想的太清楚。

  「你……是覺得可能影響利家大人吧?」聰明如仙芝自然是不難猜出我的心意。

  「不錯!」我點了點頭說道:「……以慶次長久以來的勞績和在家臣們中的位置,我是無論如何也該出席的!但利家大人作為他唯一的長輩我想也沒有理由不去,可我和他同時出席的話誰作為主家的主婚人就成了問題!利家大人雖說是多次提攜我的前輩,但畢竟不是諸星家系統內的人,而且以他一貫替他人著想的個性也不會同意這樣做。」

  「那你想怎麼辦?」仙芝關切的問到。

  「我原來打算再等一兩個月閒一閒,我們就一起返回岐埠。反正各人在那裡都有宅邸,介時請主公出面也就解決了!我想以我和利家大人多年的面子,主公還不至於拒絕,其實也不過就是照個面說兩句話的事,又耽誤不了他多少時間!可是……」說到這裡我皺緊了眉頭。「從最近這幾天的來信看,他們似乎不太想回岐埠去!慶次有這種想法我並不奇怪,可阿國也是這個態度就費琢磨了,按理說這是難得的榮耀而且她也有能力影響慶次,多少年都過來了又何必急在這麼幾天呢!」

  「會不會……」仙芝一臉疑惑沉吟的說道:「會不會是她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嘿……」我輕輕的笑了一聲,現看來仙芝是又要多心了。說起來雖然我也感到奇怪,但「女人」本身就是一種令人費琢磨的事情,出現任何古怪的想法都是可能的,這似乎並不值得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就拿仙芝來說,我們一起生活都十來年了,可直到現在有很多時候我還搞不清楚她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古怪想法。

  「如果利家大人不去,你會怎麼辦?」感覺到我的不屑她巧妙的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以他的為人八成是不會去,他可能也會考略到我的立場!」我有些落寞的說到。如今以我的身份實力已隱隱是織田家臣之首,林通勝這個空頭大老早已沒人把他當回事了,明智光秀的15萬石和我比也相去甚遠。雖然池田恆興依舊和我沒大沒小,但前田利家已不似當年的自如,我現在只是不知表現如常的「猴子」心裡是個怎樣的想法。

  「我看你還是去和長野老大人商量一下吧!」仙芝給我提了一個建議。「必要時你也可以叫他代替你前去祝賀,畢竟以慶次現在的地位和年紀也不一定非得有正式的長輩或主家在場!」

  「這倒也是個辦法!」我想實在不行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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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我沒派人過去,長野業正到先來了。聽到侍女的通報後,我來到了書房。

  「老師您來得正好,我剛想關於慶次的婚事和您商量一下!」我坐下後叫侍女送上了兩杯茶。

  「這件事只怕要放一放了!」等侍女退出去後長野業正表情沉重的說到。「剛剛得到大殿的命令!淺井、朝倉聯軍三萬出兵南近江,足利義昭也在鯰江城增兵,大殿傳令我們盡全力出兵參戰!」

  「這有些大驚小怪了吧!」這些年和淺井、朝倉經常打仗,可還沒見過織田信長如此緊張過。「信使呢?這回是派的誰來?」

  「沒有信使,是通過忍者接力傳來的消息!」

  「怎麼搞得如此匆忙!居然要……莫非是!」看到他的臉色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動了?!」

  「不錯!」儘管我問得不清不楚可他還是明白了。「……武田信玄已經離開躑躅崎城,經南信濃前往遠江與從駿府出發的山縣昌景部會合,介時人馬將達到33000,另有秋山信友一部5000人進入東美濃意圖不明!」

  「還有別的消息嗎?」我苦澀的問到。

  「大殿已命令佐久間信盛、瀧川一益、平手泛秀三人率5000人馬援助德川家,尾張一線也進入了戰備狀態!」長野業正拿出了一張紙。「……現在近畿已經是山雨欲來,很多人都在與武田家暗通款曲。我們的忍者發現了一些往來的秘密信使,這是那些大名和城主的名單!」

  「依您過去和武田信玄交手的經驗,認為我們的勝算大不大!」我盯著這張輕飄飄的紙來回看著。

  「光憑德川家和那5000援軍絕對不行,交戰無異於自殺!」長野業正這句話倒是回答得飛快。「關鍵是大殿能否迅速擊潰淺井、朝倉全軍東進,那樣就算扣去必須留守西線和近畿的部隊,和德川家加起來也能有五萬人馬,這樣憑借人數上的優勢或許還有一戰的機會!但前提是德川家康堅守不戰,並以小股部隊襲擾武田家的補給線,但願能拖住武田信玄的進攻速度。」

  我心裡一個勁兒的翻騰,說直點兒實際是嚇的。武田信玄會死在路上嗎?這可真是難說!雖然我手下有精兵猛將,織田家更是實力強橫,但我自問指揮上不會是武田信玄的對手,恐怕織田信長也不行!更為關鍵的是如果歷史改變,我將因無法把握走向而變得一片茫然,那樣我就什麼都不是了,甚至比個普通人還不如。一旦武田信玄擊敗德川家康而順利上洛,我敢說就憑織田信長的人緣,百分之百會變成一面萬人捶的「破鼓」!

  「出兵是一定的,迅速打敗淺井、朝倉是當務之急!」我定了定神說出了我的打算。

  「主公說得不錯!」長野業正也點了點頭。「只是還要仔細安排一下……」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3、創造條件也要上!


  經過7天的急速行軍,前面伊奈城的天守閣已經遙遙在望。雖說這些日子裡我在眾人面前表現得豪氣萬丈,但實際上隨著離目標的接近,心裡是越來越發虛。
  對可能發生的連續苦戰,我作了充分的心理和物質準備。為了預防一旦形勢不利但馬和丹後可能遭到的圍攻,我把近萬的部隊都留在了家裡,並要長野業正和前田慶次加緊戒備,自己只帶著不足六千人趕往集結地。

  但要是有人說我這是應付差使,那我可要哭天喊冤了!2000甲騎全部被我帶了出來;700鐵炮備隊中的500也隨軍出征,並且由菲利普·呂克貝松親自帶隊;山中鹿之介、長野業盛、大谷吉繼各統領一個千人長槍備隊;以這樣的實力我敢誇口,輕易擊潰淺井、朝倉軍萬人不在話下,再說還有竹中半兵衛這個天才軍師伺候著呢!

  急如星火的趕到了南近江的目加田,可織田信長見到我後的第一句話就把我扔進了「冰窟窿」!「你作為第二隊去援助德川殿下吧!」天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瞬間感到胸中一片冰涼。根據長久以來收集的情報,我的部隊綜合實力或許比武田軍還要高些,但也就是差不多5000對6000~8000的樣子而已,更多可就不敢說了。就算扣除10000吧,那德川家康呢?

  在戰國當中,三河武士的英勇也算是有名的,但這僅僅指得是精神而非全面的素質。德川家領有三河、遠江兩國大約50餘(部分遠江在武田手裡)萬石,不算農兵也就是15000左右的人馬,其中直轄的頂多也就10000出頭。通過幾次的接觸我瞭解到,其中裝備尚可稱精良的撐死3000,其餘的也就是比農兵強點兒有限。

  根據最新的情報:由於武田軍進入遠江腹地,並從兩個方向威脅三河,遠江的許多豪族都投向了武田一方!連帶著各地造成的混亂,徵集農兵也已經不太現實。在這種情況下德川家能動用的也就是12000~13000,除去防備信濃方面和反叛豪族的襲擾,能夠用於遠江戰線的人數最多10000,實際戰鬥力能抵上武田軍7000就算念佛了!這樣算下來就非常清楚了,德川家康加上我們兩支援軍的力量最多是人家的一半。

  原本沒有想到會插足到這個「泥潭」裡,現在只能重新安排計劃了!反正現在是不得不合舟共濟,不管對「個人」看法如何也只能奮勇向前。經過和竹中半兵衛一番緊急磋商,我連著給德川家康去了5封信,說得其實都是一個意思:避免和武田軍硬碰硬,最好是等我到達後,再分別與佐久間信盛那一隊三家各據一城以成犄角之勢!把武田軍牢牢粘在遠江,等織田信長抽身過來再進行決戰。

  據我所知織田信長已經給出了類似的建議,我還不顧臉面的給佐久間信盛等人去信,要求他們勸阻德川家康可能的蠢動。不過令我擔心的是,照歷史德川家康在這件事上誰的話也沒有聽!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真沒想到我還有替「老烏龜」操心的一天!

  儘管心裡十二萬分的不情願,但唯恐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還不得不加快行程。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困擾下,我到達了伊奈這座三河與遠江交界的小城,明天一早就要進入正式的戰區了!

  「諸位辛苦了……」在城門邊我們遇到了一個三十多歲,薑黃臉的瘦小武士。「在下天野三郎兵衛康景!奉鄙主公德川三河守殿下之命,在此迎候諸星殿下大軍!」

  「有勞大人了!」我下了馬後一邊向裡走一邊問道:「最近戰況如何?武田軍已經推進至何處了?」雖然每天都會有細作向我稟報,但在別人的領地上到底不如主人全面。再說武田軍分幾路行進,態勢隨時隨地可能發生變化。

  「哦……諸星殿下果然急公好義!眼下形勢尚在控制之下,諸星殿下盡可放心!」不知是因為感覺我的言語裡有瞧不起德川家的意思,還是不滿意我這麼居高臨下吩咐的口氣,他的語氣忽然冷了一下子。「殿下和諸位大人一路辛苦了,還是先休息用飯吧!」

  「其實大人不必客氣!我等奉右大將之命前來襄助,自然就當生死一心……」我說著斜眼瞟了他一眼,有這些年的歷練這種小場面自然早已駕輕就熟。「大敵當前之際,難道還會計較什麼些許小節嗎?」

  「殿下氣度寬宏,在下望塵莫及!」可能是記起了我是來救他們命的,天野康景有些慌張的紅著臉連連鞠躬。「……前些日子大久保大人、本多大人率軍在三箇野川附近與武田軍前衛部隊發生衝突,後我軍主動撤出戰鬥!三天前武田軍以絕水之計攻克二俁城,但鄙主公三河守殿下引兵據守濱松城,武田軍已被阻擋於天龍川、二俁川一線……」

  一直走到天守閣大廳,飯菜端上來之前,我都在聽天野康景作著情況匯報。總的說來情況依舊處於相持階段,但我隱隱感覺到似乎德川家康將有大的行動。

  「伊奈城的守衛沒什麼問題吧?」我仔細思考著雙方可能的下一個步驟。要從遠江進入三河,比較適合大軍行動並進退有據的有兩條路,這裡和北面的野田城。雖然野田城似乎更好一些,但我可不想因為一時疏忽被摸了「夜螺螄」!

  「諸星殿下只管放心!」天野康景對於自己的職責倒是一點也不敢馬唬。「……伊奈城雖然只是一座小城,但城垣堅固地勢險要,儲備糧草充足!憑我手下500足輕雖不敢說固若金湯,但拖住武田軍10天以上不成問題!」

  「嗯……」我點了點頭端起了碗,他只是說10天可見不是個忘乎所以的人。「如此就麻煩大人盡快安排一下,為我的部隊安排食宿!明天凌晨用飯,清晨我即出發前往濱松與三河守殿下回合!」

  「是!」天野康景也知道時間緊迫,躬身退出去準備了。

  「嗯……」我端起碗往嘴裡扒拉著米飯,這些天趕路趕得沒早沒晚,飯自然也是吃得毫不塌實,難得今天他們還預備了新鮮的烤魚。「長盛……」吃著吃著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在上野的時候曾經與武田軍多次交鋒,依你看他們最厲害的殺手是什麼?」

  「回稟主公……」長野業盛伸伸脖子嚥下了嘴裡的一口飯。「甲州軍勢冠絕天下,百戰而成絕非浪得虛名!要照我看他們的優勢有三:一是『赤備』騎兵;二是眾多可以獨當一面的武將;三就是武田信玄本人!」

  「赤備?比我們的甲騎還厲害嗎?」新八郎在一邊歪著腦袋不解的問到。

  「可以說各有所長,勝負全在主將如何運用?」長野業盛認真的說道:「武田家原本並不能算十分強大,在信虎時代不過控制甲斐22萬石領地,兵馬最多也只有五、六千而已,雖然那時也有騎兵,但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很一般。武田信玄繼位後致力向北發展,用近20年時間終於完全控制了南北信濃,另外還有上野、下野、武藏等國的大片區域,但此時武田軍雖然實力大增,可還是沒有特別注意發展騎兵!直到在上田原會戰武田軍敗於越後軍之手,坂垣信方和甘利虎泰也在那次戰死,來去如風的越後騎兵對武田信玄刺激很大,這才下決心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後來赤備騎兵建立,他幾乎把黑川金山的一半收入都用在了上面。總數約有5000,佔了武田家直屬部隊的四分之一!」

  「還真是大手筆啊!」聽到這個規模我的心裡也有些惴惴。

  「不過5000赤備並非鐵板一塊,這裡面也有些不同!」他繼續解釋道:「武田家的制度是由代官管理各地政務,但代官的領地一般都不在自己管理的區域內,向過去管理諏訪的坂垣信方,現在管理北信濃的高坂昌信都是如此。所以他們一般手裡都掌握著一支三到五百人不等的赤備,這些部隊雖然比一般大名的騎兵要強很多,但比起本家的甲騎還是略有不如。真正可怕的是武田信玄身邊的1000旗本赤備,他們的戰力可說與甲騎不相伯仲!」

  這麼算起來5000赤備的戰力要超過我這2000甲騎,我的感覺像是輸掉了手裡的王牌。「那敵軍的將領又如何?」我又問著第二點。

  「武田家名將眾多,而且各有各的特點!」說到這裡長野業盛皺起了眉頭。「如秋山信友、小幡昌盛、保科正俊之勇;真田幸隆、馬場信房之智;山縣昌景、高坂昌信之統兵能力,無不皆是一時之選!更重要的是武田信玄會將他們不同的搭配,並放手使用,這就經常使對手難於琢磨武田軍會在某時運用何種策略!」

  「嗯、嗯、嗯……」我連連的點著頭。這一點我就比武田信玄差得很遠,現在我對家臣的使用幾乎成了模式,這非常容易讓別人把握脈絡。「還有你說武田信玄自己也是一個因素,這是什麼道理?」

  「這該怎麼說呢……」長野業正沉吟著考慮了一下措辭。「武田信玄自18歲驅逐父親自領甲斐起,身經百戰把武田家發展至今,可說是興衰皆繫於一身!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武田信玄這個名字的意義已經超越了他本身能力的作用。只要在戰場上飄揚著那漆黑的的『風、林、火、山』馬印,只要讓足輕們看見那穿戴著赤紅具足和白犛尾頭盔的高大身影,那麼或許你可以殺死他們,但不要想讓他們產生恐懼和承認失敗,可以說他已經成了『神』的化身!」

  他的這番描述讓我陷入了沉思。這次看來是無論如何也躲避不開了,那麼就讓我們見識一下這只「虎」的真面目吧!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4、創造的條件行嗎?


  太陽剛剛爬出東方的地平線,我的5500大軍就出了伊奈城向它行去。我周圍環繞著親兵近衛筆直的坐在馬上,可腦子裡卻在思索著昨天長野業盛說的那番話。「重治……」我叫了一聲跟在身邊的竹中半兵衛。「你說……如果我們和德川家康再加上佐久間信盛,與武田信玄進行決戰,能有幾成的勝算?」
  「一成都沒有!」竹中半兵衛回答得斬釘截鐵。「武田軍有33000之眾而且兵強將勇,就憑我方這剛剛20000缺乏配合、素質參差不齊的部隊,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可能在野戰中取勝!」

  「你說得固然很有道理!但要是採用突襲之類的策略……」我的心裡還是隱隱有著一種渴望戰勝強者的衝動。「似乎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歷史上很多時候勝敗只在瞬息之間!」

  「請主公聽屬下一言,萬不可存此僥倖之念!」竹中半兵衛臉色劇變的說道:「此時的武田軍與當年今川義元上洛不同,其間差異可謂天上地下,且不說以武田信玄之謀會不會有這樣的疏忽,即便僥倖將其擊殺也不會有一舉而勝的結果!今川家的強勢全靠今川義元一人維繫,手下武將都是畏縮怯懦之輩,駿河士兵也是生性懦弱。而武田軍中頗多名將,即便得到武田信玄本人被殺的消息也不可能潰散敗逃,加之甲州山國民風剽悍,反而有可能激起他們決戰至死的信念!主公不妨請想一下,如果當初桶狹間之後今川大軍不去,那麼織田家會是個怎樣的局面?我敢說如果殺死了武田信玄,那麼遠江境內必將成為一片『血海』!那時這將成為一場沒有贏家的賭博,不過從長遠看信長大殿可能會得到最大的利益!」

  「哦……」我感到後背上一陣發冷,當年桶狹間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要是最後今川義元的人頭沒有及時出現,那麼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不如這樣!重治你指揮大隊緩速慢行,我率騎兵先趕到濱松城去!」我突然提議到。

  「主公!」他顯然是被我的這句話嚇得不輕。「你怎麼會有如此荒誕的想法?」

  「我這麼想也是有原因的……」我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我這次前去主要是勸阻德川家康放棄決戰的想法,可這樣做成功的幾率並不是很高!一旦我不得不隨他出戰,那麼我軍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相反如果他同意了我的意見,我就可以借口步兵在後要求據守伊奈或者野田城,這樣就有了相對安全的位置;要是出城野戰,我率騎兵也可毫無後顧之憂的輕鬆突圍;而且就是有人質疑這樣做也非常容易辯白,我因為擔心這裡的安危所以率騎兵先趕了過來。這樣的說法,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可讓主公輕易犯險還是不妥,應該由我和勝猛先趕過去!」竹中半兵衛還是不能放心。

  「這只怕行不通!」我皺著眉的臉幾乎成了一隻苦瓜。「現在德川家康想必也在激烈的思想鬥爭當中,是戰、是守、甚至是降,恐怕都在反覆權衡比較!這種時候如果我不親自前往,他必會對我的一切建議產生懷疑,而這樣的風險眼下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承擔不起的!所以我一定要親自到濱鬆去,唯有這樣或許還會有一線希望。」

  「如此……主公一定要謹慎小心!」仔細考慮後竹中半兵衛也不得不承認我話中的道理。「……只是此刻德川家康恐怕未必會甘於籠城,因為一但他如此作武田軍勢必長驅而入三河,這樣他賴以發展的基礎——三河眾對他的信任與支持必將大大動搖!反而一戰或許會對他更加有利,勝固然德川家異軍突起;敗亦可把大戰的破壞留在遠江!大勝之後的武田軍勢必失去後患安心上洛,如此就不會對德川家留守三河的力量過度打壓,再說此戰可借織田家援軍的力量,失敗了損失亦在可以接受之列!將來如何織田家擊破武田信玄,他可以說曾為了織田家拚死力戰;要是武田家奪了天下,他又會說是在織田大軍的監視下不得已為之!」

  「你說得不錯……」我邊點頭邊回憶著印象裡的德川家康。「認真想想他還真就是這種人!不過好在他還不敢不戰而降,這樣不但得罪了織田家,同時也在武田信玄面前掉了『價』!一旦真的上了戰場我也會自己留意,憑著這2000甲騎還不會到被人一舉生擒的地步。而且我身邊還有勝猛、新八郎……」我看了一眼隨即又補充道:「阿雪他們這樣的猛將,怎麼也不會把我們『擱』在裡面!你也一定要自己小心,我會隨時和你保持聯絡的!」

  「竹中大人你就放心吧!有我跟著,主公什麼事也不會出的!」新八郎說著一揮手中的「修羅之怒」,險一險就砸到了身旁的一個旗本,看樣子他倒是比德川家康更想與武田軍一戰的樣子。

  「主公珍重!」新八郎的熱情並沒有能夠感染竹中半兵衛,他表情沉重的對我一抱拳。

  「嗯!」我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後,和島勝猛、新八郎、阿雪率領2000甲騎先行離去。

  **************************************************

  我們行走的秋葉道屬於東海國道的一段,平直寬闊非常利於大軍的通行。兩面村鎮、房舍稠密只是少見人跡,可能是因為害怕大軍交戰都躲到山裡去了!

  遠江是個有著26萬石土地的中等國家,北靠山、南臨海土地還算肥沃,而且是連接關東與近畿的重要商道。可惜在今川義元死後的這10年裡,這裡經歷了頻繁的戰亂,今川家覆滅後就是德川與武田的爭奪。由於幾乎一直是「外國」大名在進行統治,所以很少得到特別寬鬆的休養生息環境。

  由於我心裡急著與德川家康見面,所以不停的催促部隊加快前進。因此到了下午3點多鐘的時候,我們就來到了秋葉道的東口,這裡距離濱松城還有25里,距離三方原則有18里,過了前面的小石川就會進入遠江中部的丘陵地區。

  「主公您看!」就在我騎在馬上精神恍惚的時候,新八郎突然用手中的「修羅之怒」向前一指喊到。

  我瞇起眼睛努力朝那個方向望去,只見從那個方向跑來了6匹馬,上面的騎士在不斷的催促著它們。慢慢的他們越跑越近,甚至看清了他們身上零落的盔甲和斑駁的血跡,背後的「三葉葵」靠旗也已經殘破不堪。看到這個情景,我的心裡猛地一縮。前隊的騎兵大將簡單的盤問了幾句,就把他們帶到了我的面前。

  為首的是一個丟了頭盔披頭散髮的武士,他在馬上對著我一拱手。「在下是德川家臣熊谷小次郎直高,見過諸星……」

  「好了!大人不必多禮,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現在對這些有的沒的可不感興趣,看到這種情況心裡已經涼半截了,可又暗暗希冀著一絲僥倖。

  「回稟殿下!今日凌晨鄙主公和佐久間大人出陣三方原,結果戰事不利已退回濱松……」

  「什麼?!」我大吼一聲只覺得一股熱氣直衝太陽穴,腦門裡好像有一隻蜜蜂在嗡嗡的叫著。「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的信德川殿下沒有收到嗎?!怎麼會出戰的?!……」我激動得連連質問,一時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

  「末將官卑職小有些情況並不清楚,關於這點還請殿下見諒!」熊谷直高並沒有被我的氣勢所壓倒,神情語態不卑不亢。「……昨夜我方突然得到急報:武田軍趁夜偷渡天龍川,意圖沿姬道向祝田坂前進。鄙主公和佐久間大人一致認為這是個好機會,只要趁其渡河時攻擊必可大獲全勝,所以才出兵北上!不想此時武田軍已經全部渡過了天龍川,我軍的背後偷襲變成了在三方原的正面交鋒!」

  「那結果如何?」我這時壓抑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任何事情都和眼前這個忠於職守的人無關。

  「我軍一開始就陷於苦戰,後來武田信豐、穴山梅雪、內籐昌豐隊迂迴至我軍側後,正面又受到山縣昌景、馬場信房所率領的赤備騎兵主力突擊!第一、第二戰線全部崩潰,在遭受嚴重損失後退守濱松城!」

  「那我方派來的援軍怎麼樣了?」我再次急切的追問到。

  「佐久間信盛和瀧川一益兩位大人引軍向野田城方向退走,平手泛秀大人……他戰死了!」

  「哦……」我無言的點了點頭。平手泛秀沒能逃脫歷史的宿命,雖說可惜但也無可奈何;佐久間和瀧川兩個人走得是北面所以我沒有碰到,想來亡命奔逃此刻應該已入三河境內了。看來他們算是逃脫了一劫,只是不知道我自己的運氣怎樣!「大人這是往何處去?」我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問到。

  「謝殿下關心,末將奉命前往通知我方各城!」熊谷直高顯得非常的鎮定,一場出生入死的大戰並沒有對他的神經造成什麼影響。「……武田軍獲勝之後已經暫時沒有了可以牽制的力量,因此隨時可能襲擊遠江各城甚至進入三河!末將職責所在,告辭了!」

  「這才是松平——德川家屢敗不倒的原因啊!」看著他們幾個人遠去的背影,我在心裡暗自感歎著。松平一係數代都在強大勢力間艱苦求存,鍛煉出了一大批優秀家臣,這裡面不但有「四天王」、本多正信父子這樣的名將,還有著作為基石的大量中下級武士,正是他們不離不棄的追隨才使德川家具備了迅速崛起的可能。「來人!去傳我的命令給後隊……」

  「終於可以和武田軍的名將們見個『真章』了!」新八郎在一邊摩拳擦掌道。

  我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命令竹中大人他們馬上返回伊奈城,本隊也立刻掉頭回去!」我現在並沒有作好直接面對武田信玄的準備,但一切能夠平平安安嗎?
pco.man 發表於 2007-12-24 19:19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5、「左傾」的代價(上)


  向濱松過來的時候走得就很快,現在返回伊奈就更是迅捷。但這次的行動搞得像現在這樣慌張失措,其主要原因還是在我!
  我在三河、遠江當然有情報網,如果我說沒有你也不可能相信!說起來我當然不會對「老烏龜」放鬆警惕,但他們都是一些「地下潛伏」人員,監視範圍側重於政治、經濟以及軍事佈防、主要人際關係等等。他們不是戰場偵查人員,也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而且他們的信息渠道中也沒有直接和我的部隊聯繫這一條。之所以沒有讓真正的忍者過來我也有自己的顧慮,他們的大量活動不可能不被德川家康發覺,這反而可能過早的引起麻煩!

  我原來並沒有想到會被織田信長打發到這裡來,所以安排的戰場偵測忍者早就提前進入了近江和越前。一接到命令我就日夜兼程的趕了過來,就算是忍者的腳程再快也不可能在騎兵之前完全準備好!這就使我一下子「麻了爪」,現在居然連基本的戰場態勢都無法掌握了,不但直到現在才知道三方原戰役的爆發,居然還在路上和佐久間信盛他們錯了過去!這樣的錯誤極有可能致命,忍者系統還有進一步改進的必要。

  到了下午5點我們趕了一半的路程,就在我想鬆一口氣的時候「麻煩」卻來了!

  「主公!」在前面開道的島勝猛派來了一個傳令兵,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前面的道路被武田軍堵住了,看樣子大約有2000人!」

  「這麼快?!」我對於武田軍的「神速」深感震驚,更可慮的是他們已經有了準備。「過去看看!」我鬱悶的領先向前馳去。

  一行人來到前面看到了正焦慮不安的島勝猛,不用他說我們自己就看清了面臨的形勢。在我們正前方大約700米的路口上,密密麻麻排列著大量整齊嚴密的長槍足輕,僅僅粗略一看,就知道不是以前常見的那種暴民式的軍隊。大紅色袞邊的皮甲、護腿、小竹笠,背後迎風招展著紅地黃色的「武田菱」靠旗,手中閃著寒光的長槍排成一排指向我們。這並不是湊合事的竹槍,而全都是專門對付騎兵的加重拒馬槍!更為令人擔憂的是他們的氣勢,整支部隊沒有一點兒聲音,也不見絲毫波動,如果不是那冰冷的眼神充滿殺氣,我真會以為那只是一群塑像而已!

  「怎麼會這樣?」我放下望遠鏡恨恨的說到。「他們不是上午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嗎?我怎麼絲毫看不出來這種跡象!」

  「主公!」島勝猛等不及我的「感慨」發完,就焦急的催促道:「這支武田軍既然在此佈防,顯然是已經獲悉了我軍行跡,隨後必將有大軍前來支援。主公如果不早作決斷,我等此番就難以脫離此地了!」

  「嗯……」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畢竟也打了這麼多年仗了!可用騎兵去衝擊嚴陣以待的長槍足輕,而且還是如此精銳的長槍足輕,我真是感到膽戰心驚。可不沖又能怎麼辦?繞路嗎?既然這支部隊能夠擋在這裡,那別的道路也未見得就太平!一旦繞路耽誤時間,說不定就會被武田軍的主力追上,那可真就萬劫不復了!其實只要以騎兵分成小隊用標槍攻擊,此陣並不難破,可我此刻最缺的就是時間,必須早下決心了。「能看出對面的武將是誰嗎?」我的心裡暗含著一絲希望,要是碰上跡部資勝這樣的傢伙或許能夠擺脫危局。

  「看旗號應該是保科正俊!」

  「啊~!」島勝猛一句話打破了我的期望,怎麼就遇到這位「槍彈正」了!面對這樣一支由專家訓練出來的部隊,一旦硬攻……「我們掉頭向南,繞過去!」我還是選擇了避讓,這支「甲騎」是我的心血,難以忍心讓它遭受巨大的損失。

  「是!」島勝猛馬上就傳達了命令,這個時候任何命令都沒有討論的餘地。「全軍調頭後隊改前隊,向……」

  「主公快看!」就在部隊迅速轉換著隊形的時候,身邊的一個近衛旗本突然一邊拉我一邊指著後面大叫。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滾滾征塵當中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卷地而來!

  一水紅色的盔甲,一水棕紅色的戰馬,一水印著「武田菱」的火紅色靠旗,正是聞名天下的武田「赤備」!雪亮的長太刀在夕陽的映照下幻化成一片銀白的光暈,餘暉中竟有幾分蒼涼的美感!據說紅色會使人的精神進入亢奮狀態,面對眼前的這番景色只怕馬上就會進入嗜血的狂熱。

  「咦~!」由於對面折射的反光過於刺眼,我本能的回頭眨了一下眼,卻猛然發現原本在正面列陣的保科正俊部正在緩緩向前推進。猛然間!一年前出石城合戰時的情景閃入腦海。如果騎兵被纏住而失去衝擊力,哪怕是這支阻擋的部隊比自己實力弱很多,那麼一但在外圍又再被長槍部隊圍住攻擊,等待他們的幾乎就是注定了的毀滅!

  「主公!」島勝猛顯然也發現陷入了這種危急的境地,抓住我的馬韁大聲喝道:「……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唯今之計只有奮勇向前!抱必死之心,或許還可殺出一條生路!」

  「那……好吧!」我艱難的答應了一聲。以我2000甲騎要想衝破前面佔據地利的2000長槍足輕,並擊潰後面的這大約500「赤備」應該說還是能夠辦到的!只要是武田軍主力不突然出現,我的力量在抵消敵軍的地利後還是存在微弱的優勢。可正是由於不掌握武田主力這個變數,所以時間就變成了一個關鍵的因素!這使我失去了轉換騰挪的機會,硬碰硬之後巨大的傷亡看來是無法避免了!

  「島大人保護主公先走,我去擋住後面的追兵!」新八郎將手中「修羅之怒」一橫大聲喝到。

  「你……多加小心!」這個時候我難道還能說什麼別的?

  「是!」新八郎一拉馬韁座下「夢魘」嘶鳴一聲人立而起,隨即一馬當先向後面的那500武田赤備騎兵迎了上去,四名甲騎的小隊長在島勝猛在島勝猛的示意下帶著200騎緊隨其後。

  「聽我號令!」島勝猛將手中菊池槍向上一舉,然後在空中畫了個弧形下落指向前方。「矢,衝!」剩下的1800名騎兵排成一個巨大的錐形向前衝去,每個人都端起盾牌掩住身體的主要部分,同時把馬刀端在了身側。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在一波「槍雨」後伴隨著血腥的迸發碰撞倒了一起!我第一次見到直面我的騎兵衝擊依舊鎮定如常的軍隊,彷彿迎面而來的只是清風飛絮,身邊的近百名(因為衝鋒隊形不利投擲,所以沒有發揮出標槍真正的威力。)戰友被標槍射倒亦毫無所覺。他們只是稍稍抬高了長槍的位置,瞄準了那些罐頭一樣的騎士。

  「咣當!」排在那個錐形尖端的騎士被刺落了馬下,因為是第一個所以有十餘把長槍擋在他的面前,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身側的幾個同伴得到了一個機會。在第一波的「接觸」中,位置最前面的70餘個騎士落馬。我緊抓著馬韁閉上了雙眼,在這種騎兵集團的高速衝擊中落馬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錐形的「尖」被磨去了,變成了一個半球形,但整團卻撞進了長槍軍陣當中,踏著同伴們的身體!騎兵這時失去了它的衝擊力,而嚴密的「槍陣」也被破壞了。

  由於步兵目標的「渺小」和騎兵陣面的變寬,不少人和馬及馬上的騎士都混雜在了一起。相互擠壓的「親密」使長槍變成了無用的累贅,馬上的騎士隨手一刀就帶起了一片血光。武田軍的士兵到底訓練有素,很多人都拋下了長槍拔出了匕首(一般足輕並沒有打刀這種裝備),但這種武器因為夠不著高處,對騎兵的重甲傷害依舊微乎其微。

  但外圍的長槍足輕對於已經停下來的騎兵絕對是場噩夢,手起槍落之下隨時都有人落馬,所差的只是因為數量不足還不能形成包圍。

  「不要糾纏,向前衝出去!」島勝猛一面大叫一邊催馬到了隊列的最前面,揮手一槍挑飛了一個「擋道」的武田軍士兵。遠江的地形介乎於平原與丘陵之間,幾乎沒有過於險要的地形。就像這個路口也是相當的寬闊,武田軍雖然全部擋住但軍陣的縱深卻略顯單薄。島勝猛非常清楚我們此刻並不是要消滅這支敵人,一旦拖延下去被武田軍主力趕上就完了。

  「有我保科正俊在此,爾等哪裡走!」就在島勝猛剛剛打開一個小缺口的時候,一員黑盔黑甲手持朱槍的武田大將擋在了他的面前。隨著他身後百餘名士兵的投入,缺口再次被堵上了。

  「找死!」島勝猛雙目盡赤一槍刺了過去,此時他沒有心情和對方再費什麼話。生死之機轉瞬就會逆轉,他這一槍拼盡了全力。

  「嗨!」保科正俊一聲斷喝挺槍相迎,兵刃相交帶起了一溜火星。他不愧是槍法高手,朱槍盤旋一攪守中帶攻。

  「死吧!」島勝猛手中菊池槍已被對手纏住,一時脫身不得。他明白對方的武藝與自己相去不遠,要想速勝只有突出「奇招」。藉著長槍去勢一踢馬腹貼了上去,一低頭前額全力撞上了保科正俊的胸口。

  「啊!」保科正俊萬萬想不到他會有此一手,身體後仰一下子被撞落馬下。手中朱槍也遠遠的飛了出去,被島勝猛跟上來當胸一槍釘死在地上。

  「保科正俊已經討死,爾等隨我奮勇向前!」島勝猛揮槍向前喝到,武田軍士兵們一愣之下士氣開始出現鬆動。

  「我保科正秀現在接替指揮位置……」這時一員同樣黑盔黑甲手持朱槍的武將竄了出來,樣貌極似保科正俊,只是看來還不到20歲。「今日即便只剩最後一人,也要把諸星清氏擋在此地!為了戰死的正俊大人,也為了不墜我等甲州男兒的威名!」在他的激勵下,武田軍再次以百倍勇氣殺了過來……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6、「左傾」的代價(下)


  如果說剛開始交戰時這些武田家的士兵是振奮的話,那麼他們現在已經是瘋狂了!保科正俊之死並沒有讓他們崩潰,反而使他們變成了一群「野獸」!
  他們扔掉長槍跳起來撲向馬上的騎士,即便是眼睜睜的看著彎刀迎面劈來也毫不閃避,一些成功者抱著他們的「目標」一起摔了下來,一起在地上翻滾廝打,又一起被沉重的馬蹄踐踏,變成地上的一堆血肉……

  「嘔~!」我趴在馬鞍上有一種想吐的感覺,可乾嘔了幾聲卻什麼也沒有吐出來。以前不知道被我剿滅的那些大小勢力是怎樣的感想,現在我才深刻的體會到了這種切膚之痛!在這個時代「殺戮」不是任何一個人造成的錯誤,歷史的進程就如天晴、天陰一樣是自然現象,我們每個人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將接受這個現實。如果你自己不願意作一個殘酷的勝利者,那麼好!上天將另外選擇一個人來擔任這個角色,你將轉而成為勝利者殘酷的一個證明!

  「啊!」我只覺得左腳被一股力量一衝抬了起來,一聲驚叫之後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接著一個人撲到了我的身上。原來是一個武田軍的士兵趁亂冒險從眾多的馬腹下爬了過來,抓住一隻腳把我推了下來。一時間無數的人爆發出了或震驚或興奮的喊叫,而我則是死死的托住他那只緊握著匕首下刺的手。

  「哦!」就在那把雪亮的匕首離我的頸部不足兩寸的時候,突然他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聲短促的悶哼後,他面容僵硬雙目突出的從我身上栽了下去。

  「主公!」便隨著阿雪一聲帶著哭音的呼喊,我這時才看見身旁那具屍體後頸上的一道長長刀痕。

  「哦!」我奮力站了起來,「黃金」自我落馬後就一直站在原地。十幾個近衛旗本跳下馬來架我,我自己也扶住馬鞍一腳踏上馬鐙,奮力向上翻去。也是人多手雜使不上勁兒,而且我身上的盔甲(現在穿得一身新作的南蠻盔甲)過於沉重,再說周圍的士兵們在作戰中又不停的推擠,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我腦門上的汗都掉了下來。

  「主公!請快上馬!」隨著身後這一聲嬌喝,我只覺撐在地上的右腳被抬了起來,隨即又落在一個高處的「踏板」上。

  我乘勢腳下一使力終於又坐上了馬背,回頭看去卻原來是阿雪不知什麼時候也下了馬,用自己的肩膀把我頂了上來。「阿雪……」我只覺得喉頭一陣發澀。

  阿雪穿得並不是我送她的那身「孔雀」裝,依舊是原來的輕巧純白軟甲,依舊沒有帶頭盔,只是繫了一條帶護額的絲帶由前至後束住長髮,只是此刻她的臉上佔了幾處汗水與灰塵凝成的污漬,身上也濺上了許多拚殺造成的鮮血。可不知怎麼的,此時的阿雪不但絲毫不顯狼狽,反而呈現了一種有些「詭異」的美感。「主公,快跟住前面的衝出去!」阿雪此刻可沒有擺首弄姿的心情,翻身上馬後指揮旗本、親兵簇擁著我尾隨島勝猛向前衝去。

  現實總是離人們的希望相去甚遠,我們幾次努力的衝鋒沒能成功,雙方的傷亡都在急劇增加。武田軍的士兵已經傷亡近半,可依舊據守路口最窄處血戰不退。我感到部下的士氣正在焦慮、惶惑中悄悄流逝,現在多麼需要一點振奮人心的東西啊!

  「小幡昌盛已被討取!」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洪亮的吆喝,我一看卻是新八郎策馬而來,身邊還跟著……三十幾個騎士。他手中「修羅之怒」揮灑間殺開一條血路來到我的身邊,將馬鞍上掛著的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舉在空中吼道:「小幡昌盛已死追兵盡滅,無人可擋住我諸星甲騎去路!大家衝啊!」說罷當先而去。

  看到繼「槍彈正」被殺之後名將小幡昌盛再被討取,武田軍的精神力為之一挫。本來這些士兵都是抱著拚死以待援軍的心理在作戰,可現在這支尾隨而來的赤備卻被消滅,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嗎?再說赤備騎兵是武田軍的驕傲,可眼下……想到這裡他們的手有些抖了!

  與武田軍的沮喪形成鮮明的對比,諸星甲騎爆發了滔天的鬥志!既然武田赤備都不在話下,那麼其他人還算什麼呢?全軍在島勝猛和新八郎這兩員虎將帶領下向前衝去,頃刻衝破了武田軍的防線。儘管保科正秀拚命吆喝,可再也無法約束支離破碎的部隊。

  跑!拚命的跑!我不知道能否逃出升天,只知道在這裡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粗略的看了一下,原本2000人的諸星甲騎已經平白消失了三分之一還要多,跟隨新八郎前去阻擊的200人更是幾乎全軍覆沒。如此大的犧牲只是為我們贏得了一絲時間,一絲不多的逃生時間!至於到底能不能犧牲得有價值,那麼就看下面的了!終於遠遠的的看見了遠處伊奈城的城樓,我正想鬆口氣的時候卻又突然出現了新的狀況!

  震天的馬蹄和喊殺聲再次從後面傳來,回頭看去又一支武田赤備掩殺了過來,這次足足有數千之眾,山縣、馬場的旗號赫然都在其中。赤備騎兵的裝備比我們輕得多,雙方的距離在迅速接近著!

  突然一支嚴整的槍兵軍陣再次阻擋住了前方的路口,而且人數不下3000人!看著身邊這筋疲力盡的一千多部下,我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天亡我也」的感慨。

  「主公快看!」身旁的阿雪突然興奮的拉了拉我。「竹中大人前來接應我們了!」

  「啊?」我一驚之下仔細看去,卻不是我留下的那3500足輕嗎?我現在真明白了「草木皆兵」這句話,原來這就是說我呢!

  馳到近前,軍陣閃開了一條通道,待我們通過後又閉合在了一起。兩排槍兵之後是就是鐵跑足輕,是諸星部隊鐵炮、長槍結合的傳統戰法。

  「讓主公受驚了!」我來到陣中竹中半兵衛就急急的趕了過來,他的臉上是驚恐之後的欣慰。

  「還……好!」我強自鎮定的說到,現在總算是塌實了下來。遠遠望去那支武田赤備停在了原處,稍後就向後緩緩退走了。「我們也進城吧!」我對竹中半兵衛說到,只感到全身一陣無力。

  其實如果我再仔細朝遠處看看,就會在一處山崗上發現一面繡著孫子「風、林、火、山」四句箴言的高大帥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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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旗下在眾多的旗本、侍衛、親兵圍繞間有十幾員武將,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當中一個高大魁梧的人。

  這個人騎在一匹高大壯實的棗紅色奧州馬上,穿一身火紅色嵌金扎絲胴具足,頭上是一頂白犛尾頭盔,上面的前立是一個小鬼頭上伸出兩隻彎彎的牛角。由於面甲的遮擋而看不清他的面容,引人注目的是他兩隻不帶絲毫感情的平靜眼神,平靜而不冰冷!

  「主公!」一個值日的侍大將上前稟報,原來這個人就是武田信玄。「保科正秀大人回來了!」

  「讓他過來!」武田信玄還是遠遠的盯著我退往伊奈城的部隊。

  「拜見主公,保科正秀未能完成職責特來請罪!」不一會兒保科正秀鬱鬱的走了過來。

  「這不是你們的錯誤……」武田信玄和藹的安慰到,甚至提馬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你們已經盡了全力,未能正確地估計形勢是我的錯誤!你哥哥的後事我會有個安排,其他的損失大嗎?」

  「謝主公關懷!」保科正秀激動得眼裡浮出了淚花。「一場激戰我軍遭受了巨大傷亡,僅戰死的就高達877人!」

  「877人……」武田信玄在嘴裡把這個數字叨念了幾遍,回頭又問道:「昌豐,小幡備隊的情況怎麼樣?」

  「回稟主公!」內籐昌豐提馬從後面趕上幾步。「小幡昌盛大人所率西上野赤備隊,521人全部陣亡,無一生還!」

  「這麼說來……這個諸星清氏2000騎兵對我軍所造成的損失,已經接近三方原德川15000大軍所造成的兩倍了?」武田信玄的語氣中竟有幾分戲謔的成份。

  「是的!」內籐昌豐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三方原合戰我軍陣亡739人!」

  「那我軍兩次又分別消滅多少敵人呢?」武田信玄又問到。

  「回稟主公……」內籐昌豐的腦門上冒出了絲絲汗跡。「三方原殲敵1105人,阻擊諸星清氏殲敵754人!」

  「好啊!哈、哈、哈……」武田信玄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武勇聞名天下的三河武士,損失十分之一後即潰散敗走;小商人出身諸星清氏的部下,在損失三分之一還多的情況下,居然依舊奮勇向前?這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父親!」一個年近30的年輕武將排眾而出,一臉悲憤的說道:「請讓我去攻下伊奈城,為保科、小幡兩位大人報仇雪恨!」

  「四郎啊……」武田信玄看著自己這個最喜愛的兒子,感覺他雖有自己少年時衝動的影子,有缺少了深沉的城府。「諸星清氏部雖敗,但卻是在目前三河、遠江兩國境內實力最強的敵人,強攻伊奈城必定損失嚴重!但如果我們全部控制了這兩國,伊奈、濱松之力則不足以長途突圍。只要我們在尾張一線擊潰了織田信長的主力,並成功上洛,德川家康和諸星清氏這兩個『聰明人』會知道該怎麼辦的!」

  「是!」武田勝賴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回去。

  「命令昌景、信房率全部赤備監視伊奈城,其餘全軍轉進野田城……」

  「稟報殿下!」正在武田信玄作著部署的時候,突然一個傳令兵飛馬趕來。「秋山大人命小人來報殿下:三日前巖村城的織田軍明智光秀部2000人突然分路出擊,秋山大人恐這是織田軍的試探立刻予以回擊!明智光秀部化整為零騷擾一番後,未曾接戰就又退回去了!」

  「哦?」武田信玄沉思了一下,堅定的說道:「命令信友收縮力量進抵巖村城下,盯住明智部主力尋機決戰,不必去管其餘小股游騎。明智光秀此人愛使些小伎倆,但對全局的把握力不足,只要步步為營即不足懼!不必理他,全軍按各自任務抓緊進行!」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7、動人的「代價」


  困守伊奈城已經七、八天了,還是聽不到一點好消息!我站在城樓上眺望著遠方,愁眉苦臉的一個勁兒歎著氣。你聽這話也許會奇怪,既然是困守為什麼還會有消息?儘管不是好消息吧!
  事實上城裡通往外界的通道並沒有斷,甚至還相當的通暢,因為伊奈城並沒有被圍!在我敗入伊奈城的第二天,伴長信手下的忍者終於在遠江、三河布下了嚴密戰場偵測網絡,各種消息源源不斷的被送進伊奈城。

  武田軍繞路經北面山麓進入三河腹地,兩天之內柿本、長澤、東條、二連木諸城先後陷落,隨後返回圍攻野田城,不三日亦被攻克。武田軍在三河國內如入無人之境,大小豪族人心浮動,除了世代侍奉德川家那些譜代外,大部分人都在尋求和武田家進行接觸的途徑,如作手城主奧平貞能、多峰城主菅詔定忠等人甚至直接參加了武田軍的戰鬥序列。全三河都幾乎陷入了崩潰的邊緣,想必此刻德川家康心裡也不好受吧!

  織田信長的援軍也不必指望了,據傳來得消息說淺井、朝倉的30000大軍固守邊境拒不接戰,本願寺和三好也有異動的跡象,要不是我那10000大軍留在丹後,再加上當地的豪族們對我堅決支持,只怕這時波多野軍也動起來了!

  佐久間信盛等人已經撤回美濃,按理說我也該行這條「上」策,可我現在是實在動不了啊!由山縣昌景和馬場信房率領的近5000赤備騎兵就駐守在北面5里之外,雖說城池沒有被圍可這也不行。只要我一出城鐵定就會受到他們的襲擊,耽誤之下必然會被隨後趕來的武田軍主力圍住,走出三河?妄想吧!

  「主公!」正在我鬧心的時候竹中半兵衛從馬道上走了上來,幾天的光景他的臉色就憔悴了一個檔次。「主公不必憂心,有我們的這5000部隊駐守,即便是武田全軍來了也可無慮!」儘管自己也很擔憂,可他還是努力寬慰著我。

  「有你們在,我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咧咧嘴強笑了一下。「……武田軍雖然看起來洶洶勢大,但其實也有諸多內憂外患!我相信只要我們堅守下去,不久之後局勢必會轉變。」

  「主公!」我這麼一說竹中半兵衛反而顯得激動了起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眼淚流了下來。「屬下……屬下無能……竟然讓主公陷入了如此境地……」

  「重治!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急忙攔住他的「懺悔」,這種局勢恐怕誰來了都不行。「武田信玄當世豪傑,上杉謙信、北條氏康等擁兵數萬的名將都屢屢在其手中受挫,我們敗在他的手裡並不是一件多麼丟人的事情。再說我們真的敗了嗎?保科正俊、小幡昌盛等名將討死,殺敵超過千人,可我們自己才不過5500人,這樣的戰績比之上杉謙信於川中島亦毫不遜色,我們還有什麼可自卑的呢?想必此時我們力鬥天下強兵『赤備』的情景已經傳遍列國,諸星甲騎之名如今只怕才是真正為世所矚了!」

  「在主公帶領下,天下還有什麼是可怕的呢?」我的話終於把竹中半兵衛的情緒帶動了起來。

  「三河、遠江如今大部分已經落入了武田之手,想來不久這裡也會受到攻擊……」我適時的把話題又拉了回來。「守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只怕還會有一段時間的圍困,糧食也要盡早儲存了!」

  「這個主公盡可放心!」竹中半兵衛立刻恢復了自信。「……伊奈城的城池原來就很堅固,存糧也不少!自從我們進駐伊奈城以來就開始著手,由於沒有受到圍城所以籌糧很順利!現在城中的糧草足以支應10個月,現在還在調運中。武田軍中雖有重型裝備但都很陳舊,攻城中最有威脅的就是黑山眾的地道!我已經和天野康景共同考察過了,準備在城垣內側挖一道橫溝,並且已經進行了不少,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點了點頭突然從他的話裡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們這裡畢竟是客居,和天野康景的關係一定要搞好!好在此人是德川家的『鐵桿派』,不必擔心他在背後和武田軍搞什麼串聯!」之所以這麼說一個重要原因是我對他的印象不錯,前兩天他居然想勸我去濱松城會合德川家康!雖然我不可能真的那樣去做,但對於在這種時候還不顧自己安危的作法卻頗為感動。

  「是!我……」他剛想回話卻突然看見天野康景從遠出急匆匆的走來,看來大白天真是不能說人!

  「諸星殿下……」天野康景來到我面前一躬身,臉上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烏雲」。「在下有一件事要向殿下稟報!」

  「我們兩軍現在是同舟共濟,有什麼事大人不必客氣只管說!」我微笑著回答到,感覺他的情緒有些不對。

  「殿下海量在下敬佩……」他沒有作更多客套直接說道:「武田家的重臣三枝守友前來晉見殿下,現在已經到了城中!」

  「什麼?」我沒有想到還沒正式攻城就先來了「說客」,沒看出他們對我還挺重視。「該見嗎?」我扭頭對竹中半兵衛問到。

  「兩國交兵亦不避使節,見還是應該見的!」他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我沉思了一下說道:「我們就一起去見見他!」

  「我們?」天野康景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說。「在下……方便嗎?」

  「這有什麼不對?」我「詫異」的對他反問到。「大人乃伊奈城主,這樣的會面自然是應該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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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不見三枝堪解由守友卻是風采依舊,連我都顯得愈發「成熟」他卻沒什麼變化。人常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難道是這幾年他混得比我還得意?

  「諸星殿下這幾年少有拜望,還請見諒啊!」看到我們一行進來,坐在屋裡等候的三枝守友搶先站起來見禮到。

  「三枝大人這話可就說差了……」我坐上主位客氣了一句,但沒有伸手去拉他。「織田、武田兩家原有姻親之盟,我作為織田家的一個家臣實在不足以當大人如此的禮遇!兩家如今雖然因為一些原因兵戎相見,但以大人代表信玄公的身份實在不必對在下如此客氣!」

  「諸星殿下實在是過謙了……」三枝守友還是滿面的春風,職業外交官要是被兩句諷刺說得掛不住也就不用再干了。「右大將與鄙主公的誰是誰非天下人恐怕自有一番公論,無論是幕府的公方殿下還是各大寺院、豪族,對於右大將的所作所為有幾人是心服口服的呢?」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先於人眾必非之!」我也只得開始胡攪蠻纏,但我知道這個話題只是個過場。

  「這些事其實在今天討論並無多大意義,我此次前來想說的是關於諸星殿下本人……」三枝守友果然沒有作過多的糾纏,微微一笑進入了正題。「鄙主公此次上洛是奉將軍的令諭秉承天下大義,還天下以正道承平世間!這樣的盛舉正需要諸星殿下這樣的豪傑參予,所以在下這次才不揣冒昧前來……」

  「前來招降?」我一句狠話冷冷的砸了回去。「大人也許認為我此刻兵困勢窮,見到信玄公大度賞賜的『生機』就該感恩戴德、搖尾乞憐了吧?」

  「看來諸星殿下真是誤會了!」三枝守友一臉「正氣」的說到。「鄙主上信玄公絕對沒有辱沒諸星殿下的意思,不敢存要殿下屈尊加入武田家的想法!所為者就是襄結天下忠義之士,並無任何野心私念……」

  「說得好聽!」天野康景在一邊語氣冷冷的說道:「不管用什麼樣的謊言掩蓋,但事實就是事實!在這個時候放棄抵抗,難道還能有別的什麼意思嗎?」

  「大人說得不錯,事實是不能也不需要掩蓋的!」三枝守友飛快的回答到,看樣子他知道天野康景是誰。「只要諸星殿下願意聽聽鄙主公的建議,想來也就會瞭解他的一片誠意了!」

  「什麼樣的建議呢?」我對武田信玄的想法還真是充滿好奇。

  「鄙主公認為憑諸星殿下的能力威望,目前僅僅守護兩國實在是太屈就了!」三枝守友的眼神飛快的在我們幾個人的臉上掃視了一下。「武田軍上洛成功之後,鄙主公將向朝廷和幕府保薦諸星殿下為西國探題,西國之地任殿下攻取武田家決不染指,武田家將攻取攝津、播磨而後無償轉交殿下!」

  「嘶~!」我深吸了一口涼氣。雖說什麼天下大義和毫無野心只是一些屁話,但這種戰後分割的結果卻是難以想像的!

  「有什麼保證?」竹中半兵衛也在用質疑來掩飾自己的震驚。

  「鄙主公願向諸星殿下交付人質……」

  「人質?!」天野康景冷笑道:「用幾個家臣的子女來證明幾個大國的歸屬嗎?信玄公打得好算盤!」

  三枝守友這回沒有理他,而是對我說出了一番石破天驚的話。「鄙主上信玄公願以四郎勝賴公子和其長子竹王丸殿下為質,待交付攝津、播磨兩國後交還勝賴公子;竹王丸殿下年僅5歲,請諸星殿下教養至16歲元服為止!只要殿下點一點頭,勝賴公子即刻入城,竹王丸殿下於15日後送到……」

  聽見這話的幾個人都如墜夢中,武田信玄一下子交來兩個未來的武田家督,花這麼大的「代價」真的是物有所值嗎?

  「還有一件事……」三枝守友繼續拋出他的重磅「炸彈」。「信玄公五女菊姬公主今年13歲,長得花容月貌更兼武藝超群,深得鄙主公的寵愛,立誓非當世英雄不嫁!鄙主公素來敬重諸星殿下,願將菊姬公主許配殿下!」

  「鄙上已有正室仙芝夫人!」竹中半兵衛警惕著裡面的陰謀,如果仙芝的地位被否定那麼將隨即產生繼承權問題。

  「鄙主公的意思……是讓菊姬公主成為殿下的側室!」三枝守友用自信的眼神盯著我問道:「現在只等殿下的答覆了!」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8、新銳「將星」


  「諸星殿下……請原諒在下一直以來的無禮!」三枝守友走後,天野康景面色激動的說道:「您無愧於是一名真正的武士!對於這樣的條件即便選擇了加入武田方,我想天下人也不會有什麼非議的!」
  「天野大人過獎了,現在想想我對剛才的拒絕都有些後悔了!」我不知不覺間就說了真話,也許這正是心情極為矛盾的表現。「武田信玄之所以會提出這樣充滿誘惑力的建議,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和好處,我也相信他會履行諾言!但這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事,和我過去做生意時『價高者得』的情形也不一樣。我雖然不是織田家的譜代之臣,也談不上什麼世代大恩,但卻是右大將一手提攜起來的,可以說沒有他就不會有我的今時今日,所以我永遠不會先作出對不起他的事情來!」

  「難得、難得!即便是自古就有忠義傳統的三河……」可能是想起不久前同族的犬居城主天野景貫投向武田軍,他連連搖頭歎息著離開了。

  「重治,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我望著他的背影說到。

  「我對於主公的決定毫無疑義,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夠有絲毫的動搖!但……」竹中半兵衛也搖頭歎了一口氣。「但是當聽到三枝守友說出武田家的條件時,我還是不禁怦然心動!想著一下子掌握西國和參與決策天下的地位與權勢,和武田信玄對此作出的絕對承諾,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有主公這樣當場拒絕的魄力!」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人性』吧,要是你認為我真的是毫無感覺那可就錯了!」我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算是一站了,準備應付武田家的『後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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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野田城外武田軍大營的中軍帥帳裡,武田信玄舒適的坐在一把高背交椅上。周圍的三十幾員武田家的直屬將領坐在面前的兩側,一起傾聽著三枝守友的回報。

  武田信玄此刻已經脫去了一身甲冑,白犛尾頭盔也放在面前的几案上,一身隨意的便服穿在身上依然難掩他的威嚴。從馬上下來後就會發現,其實他的身材並不像看起來那麼高,也就是個中等吧!但確實是很粗壯,真的可以用虎背熊腰四字來形容。他的臉上佈滿了橫肉,而且皮膚又黑又糙,上唇留著一搓粗大如菱角的鬍鬚兩頭翹起,兩腮邊的鬍鬚則是亂糟糟的。再配上一個剛剃的油亮大光頭,活脫脫一副暴徒的形象。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有著一雙冷靜而智慧的眼神,冷靜得令看到的人一陣膽寒,但眼神的本身卻並不冰冷。

  「父親!」聽完三枝守友報告後,一旁的武田勝賴勃然而起,他的相貌更多的遺傳了母親的秀美。「諸星清氏狂妄無禮,居然如此對待父親的一番好意!不如立刻殺進伊奈城去將他們斬盡殺絕,再提大軍殺入近畿,憑我天下無敵的甲州軍勢,什麼織田信長,我們絕對可以將他們徹底毀滅!」

  「錯了……真的是我錯了……」武田信玄目視前方對兒子的話毫無所覺,他的喃喃自語令武田勝賴舒了一口氣。「諸星清氏原來是個商人,現在也和界町保持著密切的聯繫,而且他又在河內呆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我應該再加上和泉、河內的……」

  「父親?!」武田勝賴的嗓門高了起來,這番話險些讓他背過去。「您已經給了他那麼好的條件,還讓我和竹王丸去作人質!這個諸星清氏算是什麼東西,讓妹妹給他去作側室?這還不讓天下人……」

  「四郎啊……」武田信玄並沒有被兒子的情緒所感染,相反卻對兒子的不成熟感到一些惋惜。「我承認諸星清氏的騎兵作戰能力很強,但我所看中的並不是這些,只要我們把他拉過來,實際上近畿霸權已經唾手可得了!諸星清氏的部下中從織田家內部出來的並不多,這些人絕大多數只忠誠於他一個人。一旦諸星清氏決定寢返,那麼他在但馬、丹後的部隊再加上依附於他的豪族,那麼就會有兩萬以上的人馬在西近畿響應我們的行動,這股力量的立場轉變會使本願寺徹底下定決心,松永久秀也不會再觀望。這樣雖然我們還沒有進京,但京都實際已經是我們的了!」

  「可父親!這條件也……」武田勝賴還想強辯。

  「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失去什麼……」武田信玄耐心的教導著兒子,他是多麼希望兒子能夠理解自己的決策啊!可現在的感覺就像一位歌唱家盡興表演後,觀眾們卻奇怪的問「你在幹什麼?」一樣。「西國之地道路複雜派系林立,還有根深蒂固的毛利家!諸星清氏或許能在數年之內擊敗毛利家,但要把他們的勢力連根拔起卻是不現實的。即便我們成功上洛還是有許多事要做,不但關東、東北必須平定,還有將進兵的四國和九州,有他替我們穩定西國的那些『麻煩』難道不好嗎?再給我10年的時間,武田家就不只是掌握霸權那麼簡單了,而是真真正正的把天下捏在了手心裡!我過去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和上杉謙信耽誤了太長的時間。也許在戰場上他是個令人稱道的對手,但執著如他就好像一塊石頭,並不足以封死通向天下的道路。取得了諸星清氏的支持,我們甚至可以在幾乎不損失多少實力的情況下掌握近畿。只是你的妹妹有些委屈,但能嫁給諸星清氏這樣一個足以影響天下態勢的英雄也算值得了!不要把眼睛只盯著近畿,只盯著一個織田信長,你想得應該是讓天下所有強者跪伏在你的腳下!為了盡快達成最終的目的,有時暫時的妥協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是!」武田勝賴還是不太服氣。

  「主公,那我們下一步……」山縣昌景小心翼翼的問到。

  「一切都只有打過一仗再說了……」武田信玄的語氣有些惋惜,但沒有絲毫的動搖。「我命令……」

  「報~!」一個傳令兵飛快的跑進了大帳,在正中的地上單膝跪下。「急報!一支織田騎兵突然出現在甲斐境內!」

  「什麼?!」好幾個人一起驚呼了起來。

  「他們是怎麼過去的?」武田勝賴走過去揪住他的領子一把提起來,大聲怒吼到。

  「前些日子明智光秀出城襲擾時,這只部隊趁著我軍收縮混了出來……」傳令兵臉色蒼白的解釋道:「他們沒有走東山官道,而是順著一些採藥人、樵夫踩出的荒僻小路潛入了甲斐。看來他們對南信濃一帶的情況非常熟悉,所走的路不但避過了駐軍崗哨,有些甚至連當地的豪族都不知道!而且他們化裝成了木曾大人的部隊,所以直到進入甲斐才被發現……」

  「有多少人?統帥是誰?」正在武田勝賴要發作的時候,武田信玄用鎮定的聲音阻止了他。

  「三……三百!」傳令兵扭過頭回答。「據忍者對於他們宿營地的調查,統領這支部隊的應該是池田恆興!」

  「三百?」聽到這個數字大帳裡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

  武田信玄揮手讓那個傳令兵下去,眼神第一次顯得有些飄忽。「三百人?……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他開始了陷入了沉思,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他。「妙啊……真是妙不可言……實在是太妙了……這個池田恆興……」武田信玄的臉色漸漸開朗,最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父親,池田恆興這是找死!」武田勝賴再次忍不住了。「我軍在躑躅崎有2000守備,他們是絕對拿不下來的!」

  「四郎公子說得是!」跡部勝資也興奮的說道:「三百騎兵或許奇襲能造成一定的損失,但要想攻城則完全是個笑話!有真田幸隆大人坐鎮甲斐,絕對是萬無一失的!」

  「萬無一失的事情從來不曾存在過,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永遠不會有!」武田信玄嚴厲的瞪了跡部勝資一眼,而後長歎了一聲後說道:「再說有孤軍深入攻略甲斐智謀、魄力的人,是不會鬧什麼『笑話』來的!哎~!幸隆智謀雖然勝我,但等他應變的時候敵人該做的已經都做了!昌豐……」他又對內籐昌豐問道:「我從不記得這個池田恆興有過什麼出奇的舉動,可這次的行為卻又是如此匪夷所思!難道是我記錯了?或是漏掉了什麼?」

  「主公您沒有記錯!」內籐昌豐急忙補充道:「池田恆興出身尾張世家,深得織田信長的信任!一路擅升非常順利,但所立功勞雖多卻是些奮勇殺敵的事。根據以往的情報,這個人的才能好像很一般!」

  「這次可就不『一般』了,難道是上天也護佑著織田家嗎?」武天信玄感慨了一句後開始發佈命令。「虎胤!」

  「在!」猛將原虎胤來到面前候命。

  「你率領3000兵馬即刻趕往駿府!」武田信玄威嚴的命令到。

  「是!」原虎胤雖然響亮的答應了但並沒有動。

  「你還在等什麼?」武田信玄發現了這一點。

  「屬下想請主公明示,為臣此次行動的意圖!」原虎胤問到。

  「你去了自然就明白了!」武田信玄雙眼望天的說到。

  「是!」原虎胤滿懷疑問的退去。

  「虎胤!」就在他走到帳門的時候,武田信玄忽然又叫住了他。

  「是!」他立刻翻身回來。

  「有什麼事……我不會怪你的,盡力而為吧!」半晌之後武田信玄卻說出了這句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昌景、信房!」原虎胤走後他又叫過了山縣昌景和馬場信房。「我命令你們率領赤備騎兵為先鋒,沿伊奈街取道南信濃返回甲斐,大軍將在3日後起程!」

  「是!」儘管沒有人明白他的意思,可還是本能的答應。

  「昌信、信君、信茂、昌次!」武田信玄突然聲音高亢的叫出了高坂昌信、穴山信君、小山田信茂、土屋昌次4人。「我命令你們4人各率所部,3日內猛攻伊奈城!」

  「主公……」武田信廉猶猶豫豫的問道:「既然主公決定撤軍,為什麼還要強攻伊奈呢?」

  「不攻濱松是因為德川家康在我上洛成功後自會歸順,他的態度此刻無關宏旨!」武田信玄微微笑了一下說:「……今天諸星清氏就在伊奈城中,我如果棄之不顧豈不是太失禮了嗎?今後我們也未必會有再交手的機會了,就算僅僅是表示尊重也必須攻打一下!」
pco.man 發表於 2007-12-24 20:13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29、奇怪的武田軍


  「這是怎麼了?」我趴在伊奈城天守閣的欄杆上朝下看著,腦袋裡快變成了一團醬子。由這裡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城下及遠處的全貌,可我怎麼就越來越看不明白呢?
  武田軍的進攻已經持續3天了,戰況的慘烈程度我是見所未見!其實說是慘烈也許並不太貼切,真正慘的只是那些可憐的城牆。武田軍懷著對這些城牆的巨大「仇恨」,發起了猛烈的攻擊。3天來無數的大小岩石被投石機拋向了城牆,這些非常「傳統」的武器居然也能發揮如此巨大的威力,第一天中就砸出了三個不算太大的口子。

  可最為奇怪的是在我們最為緊張的時候,武田軍的表現卻有些出人意料。

  我的士兵站在那幾個缺口上,準備著用血肉去阻擋敵人的進攻,雖然有著堅定的信心但巨大的傷亡看來是無法避免了!足足5000的武田士兵們手持刀槍吶喊著衝了上來,確實有著震天的氣勢。

  在他們的士兵們進入射程後,菲利普立刻命令鐵炮備隊開始射擊,隨著彈丸的傾瀉有不少武田士兵倒了下去,缺口處的長槍足輕也做好了肉搏的準備。可就在這時武田軍卻退了,無視那幾個已經出現的小缺口,彷彿就被這區區幾十人的傷亡嚇了回去,與幾天前保科正俊的阻擊部隊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完全沒有起碼的犧牲精神。

  如果這種情況只是這麼一次,那麼我會認為這是因為不瞭解情況而進行的試探,而且這種行動也是正常、無可厚非的!但是三天中天天如此就令人費解了,我唯一能夠想到的一個詞就是「磨洋工」!

  我望著圍在城外的武田軍陣,依舊龐大嚴整!在這整整三天的時間裡,他們不過損失了幾百人而已!

  「主公……」竹中半兵衛從門外走了進來,這幾天他顯得更加憔悴。白天緊張的看著武田軍攻城,晚上緊張的監督修城!雖說武田軍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動作,可依舊是不敢掉以輕心。「今天武田軍沒有進攻,而且看樣子有收縮的跡象!」

  「哦……今天他們是想休息嗎?」我想了想隨即又否定了這個猜測。「可這幾天他們並不累啊!」

  「這也是屬下一直憂慮的事情!」竹中半兵衛一臉憂色的坐在了我的身邊,望著遠處的正在發楞的那些武田部隊。「武田信玄乃稀世名將,他的行為往往不可以常理度之!當年他的兵馬不足3000,卻巧妙的利用了高遠賴繼窺伺諏訪本家繼承權的機會,挑撥離間使他與諏訪賴重兵戎相見,結果一舉將他們兩人一起消滅並控制了諏訪全境。類似的詭計可以說伴隨了他的一生,所以屬下以為這次他也有著更深的陰謀!」

  「你認為……」我在心裡設身處地的想像著武田信玄的心理。「會不會是採取『疲兵』之策呢?這些天我們的士卒們確實是相當疲憊了,他們如果再這麼折騰五、六天,可還真是夠我們麻煩的!」

  「主公說得很有道理,照目前情況看這種可能性最大!」話隨如此說可他的臉色卻愈發陰沉。「不過……也還有別的企圖,主公是否考慮過德川家倒向武田的可能性呢?」他後面的這半句話聲音壓得很低。

  「德川家剛剛與武田軍在三方原打了一場硬仗,你是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呢?」我的經驗表明歷史基本還是維持著原來的走勢,如果是這樣對德川家康我倒不是很擔心。

  「主公請想……」竹中半兵衛的有些緊張的說道:「德川家與織田家可說是世代交戰的宿敵,其祖清康公、父廣忠公之死與織田家多少都有些關係。德川家康原來一直也是依附的今川家,在桶狹間之戰後由於今川家的衰落不得已才投靠了織田家,而這樣做的根本目的也是為了抵禦武田家的侵略。在如今的這種危急時刻,為了家族的利益而背叛織田也就似乎順理成章了!」

  「你說得雖然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我卻認為它成為事實的……幾率不大!」我考慮了一陣後還是搖了搖頭。「德川家康這個人是個務實的人,但據我瞭解卻不太可能輕易的改變立場!德川家與過去今川家、現在織田家的關係,實際上是一種被保護者與保護者的關係,在保護者失去保護能力的情況下他們改變立場,看似是一件完全正常的事!但德川家康這個人卻不那麼簡單,這個人的野心和能力同樣可怕!」

  竹中半兵衛定定的望著我,可能是覺得我的話前後有些矛盾。

  「他非常清楚一個道理,單純的『牆頭草』是不會有前途的!」我的眼睛望向遠方焦距有些發虛,對於德川健康這個人的性格現代有不少著作來分析。「……為了這個目標,無論是在今川家還是織田家,他都努力保持著自己的獨立性,即便是最後選擇了妥協也會使對方充分認識到他的價值!他承認強者,哪怕這個強者即將成為過去;他會竭盡全力與弱者爭鬥,哪怕是這個弱者有成為強者的潛質。今川義元死後他趁亂返回了岡崎,但卻並沒有馬上背離今川家,相反卻一再上書今川氏真討伐織田家報仇,在屢諫不果的情況下甚至單獨攻擊織田家!後來事實一再證明了今川氏真的低能,他這才向織田家靠攏,並立刻開始著手侵吞故主今川氏的領地。我認為這兩件事充分說明了德川家康這個人,即便是妥協他也不會無原則的退讓。再說今天織田家還控制著京都的朝廷和幕府,所以要投降也不是現在!」

  「不知道武田信玄會不會這樣認為,我總覺得現在他們舉動很是怪異!」竹中半兵衛皺著眉頭冥思苦想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大的謀劃,不是加緊策反德川家又會是什麼呢?」

  「不如……把長信叫來商量一下吧?」我也只好再尋求些別的信息。

  「主公!」伴長信很快就被近侍找了來,見到我以為是有什麼急事。「您找我?」

  「是的!」我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近來受織田信長影響我也養成了這個習慣,有事沒事總愛拿著把扇子。「你把武田軍這幾日的動態再說一遍,看看還能有什麼發現!」

  「是主公!」他以規規矩矩的姿勢跪坐在了那個座墊上,「武田軍在三日前就停止了對三河西部的侵攻,甚至連唾手可得的主城岡崎也置之不理!除了已得城池的必要守備外,所有軍隊都向西移動返回了野田與伊奈之間的大營。除了我們這裡之外戰事基本都已經停止,就連監視濱松城的小股部隊也已經撤離了!從跡象上看應該是在全面的集結部隊,可能是要有什麼大動作!」

  「濱松的也撤了?」我困惑的敲著額頭。「……濱松撤了我們這裡卻在攻城,難道是認為我比德川家康還重要?」

  「會不會有什麼暗地裡的計劃?」竹中半兵衛緊張的盯著伴長信的那張「蛇」臉。「武田信玄此人可是非常重視忍者和忍軍的,其手下不乏奇人異士!就是他本人對於忍者的使用方法也多有創新,在作戰中確實是詭異莫測!」

  「這是不可能的的!」伴長信飛快的搖著頭。「武田家的透波裡確實是東國之冠,僅就規模和創新上已經超越了上杉家的軒轅裡和北條家的風魔裡!但這也僅是在東國而言,和甲賀、伊賀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他自信並帶著些驕傲的說道:「本家目前的忍者是結合了眾多忍者流派之長,實力已經不在甲賀、伊賀諸流合併之下!武田家的忍者如果真的有什麼舉動,我們可能暫時看不透他的障眼法,但絕對不會連絲毫蹤跡也發現不了!」

  「那是什麼原因呢……」我忽然覺得腦中靈光一閃。「武田軍的赤備到哪裡去了?」這些天我一直就沒有看見他們,由於騎兵本不適合攻城也就沒在意。現在仔細想想的話,不能攻城還不能幹點兒別的嗎?

  「是!他們在三天前開始攻城的時候,就起程向北去了!」伴長信急忙報告最近的偵察結果。「我們由於沒有探聽出他們準確的目標,所以只能是派人一直尾隨著!他們的行軍非常穩定,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圖。據最新的報告他們已經進入了南信濃的地界,我正準備把今天的所有情報整理後呈報主公!」

  「南信濃?」我和竹中半兵衛對視了一樣,這個舉動更為怪異。難道是向放棄經三河而尾張的路線,而轉經南信濃攻美濃嗎?第一、捨弱而攻強兵家大忌。第二、捨坦途而就險阻實在不智。第三、捨棄騎兵的長處而去山地攻城這太荒唐。第四、大軍滯後騎兵自己去?不要說武田信玄,就是一個農民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除非是……他有「大陰謀」!

  「家裡有什麼消息嗎?」我這裡已經夠亂乎的了,可不希望老窩再著了火。

  伴長信無言的搖了搖頭。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現在只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繼續嚴密監視武田軍的動向,範圍可以再擴的些!」

  「是!」伴長信垂首應到。

  「目前也只能先這樣了……嗯?」我正說著無意間一回頭,卻發現城外的武田軍正在移動。我緊張的趴回欄杆仔細注視著,身旁的竹中半兵衛和伴長信也瞪大了眼睛。只見他們拔營列隊,然後向北行去。「他們這是幹什麼?」望著越走越遠的背影我疑惑的說到。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0、隕落


  依舊是野田與伊奈之間的那座大營,依舊是武田信玄高居帥位,只是營寨的規模似乎小了些,而且周圍的將領也似乎少了不少。
  「昌景他們到什麼地方了?」武田信玄若有所思的對內籐昌豐問到。

  「回稟主公……」內籐昌豐小心翼翼的回答到。這幾天雖然武田信玄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而且這位主公也確實一直是莫測高深,但憑他幾十年的經驗知道:這位主公這幾天一直很不對勁兒!「根據昨天的通報他們已經抵達了南信濃的根羽,一路上平安無事情況正常!」

  「這就好……」武田信玄低下頭掰起了手指頭,嘴裡還在不停的叨咕著什麼。「這麼說來快了……」他終於在眾人企盼的目光中抬起了頭。「消息快要到了!我也該上路了,大家吩咐手下收拾吧!」

  「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在一陣難耐的寂寞後,直性子的甘利昌忠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其實我一直就沒有搞明白,為什麼這麼急著退兵?我們現在取得了這麼大的優勢,難道害怕那區區300織田騎兵嗎?末將多有冒犯,但還望主公能夠明示!」既然已經開了口,他也就索性問個明白了。

  眾將隨著他的問話,一起期盼的望向武田信玄。

  「300騎兵說多不多,但已經足夠作很多事情了!」武田信玄並沒有什麼不悅,相反表情還十分輕鬆優雅。「……甲斐和信濃是我們的大本營,一旦出了事情就不得不救。此計可謂是難得的創舉,池田恆興此人確實是個人物!這樣一個人我居然一直沒有注意到,還真是失策啊!如果這樣做的是諸星清氏我一點兒都不奇怪,因為以奇致勝本就是他的特色;如果是羽柴秀吉也可以理解,他雖然本人智謀一般但從善如流,而且有著超乎常人的膽色;如果是明智光秀我會微感驚奇,不過他也具備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勇氣!只是這個池田恆興……」他又露出來回信而又好奇的微笑。「可真是沒想到!難道真是上天眷顧織田家,讓他們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優秀將領嗎?」

  「父親,您是不是也太長他人志氣了!」武田勝賴不服氣的說道:「池田恆興以區區300騎鋌而走險,我認為這正是織田家勢窮力孤的表現!這300人不要說躑躅崎,就是甲斐的任何一座城池他也攻不下來!陷入我軍層層包圍當中,他們那裡還會有什麼生路?其實這件事根本沒什麼可值得大驚小怪的,交給真田大人處理就可以了!」

  「池田恆興根本就不會去碰躑躅崎……」武田信玄慈愛而又有些惋惜的看著兒子。「同樣他也不會攻取甲斐任何一座城池!孤軍深入他已經犯了兵家大忌,所以他選擇的一定是我們必救,而又可以輕易得手的目標。池田恆興以前雖然沒什麼出奇的表現,但據我所知他和諸星清氏一樣是個貪圖享樂的人!這樣的人通常是留戀生命捨不得死的,所以我估計他此刻已經撤離甲斐了!」

  「主公……」高坂昌信猶豫的張了張嘴,在武田諸將中他是一個少有的智勇雙全之才。「您日前派遣原虎胤大人率軍趕往駿府,是否就是想要阻截池田恆興的歸途?」

  「不錯!」武田信玄看著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池田恆興既然敢兵行險道,事先就必制定了周密的計劃!南信濃可一不可再,由這裡退回已經不現實了,要想安全撤回就只有走駿河!」

  「可……可駿河也不連著織田領地啊?」甘利昌忠還是狐疑不解。

  「雖然沒有陸路,但駿河靠著海嘛!」

  「啊!」甘利昌忠小小的驚呼了一聲,面色發白的問道:「您是說這支織田軍,會從駿河上船逃走?」

  這回武田信玄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還好、還好……」甘利昌忠想了一下又長吁了一口氣,面色也和緩了下來。「好在主公有先見之明預先派人防堵,此次池田恆興是插翅難逃了!」

  「這卻也未必!」武田信玄再次語出驚人。

  「父親!」武田勝賴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有想明白。「……這支織田軍既然不是要攻打我們的任何一座城池,那麼他們的目標到底何在呢?」

  「這個問題……應該很快就會揭曉了!」武田信玄歪著腦袋側耳聽了一下,對著眾將說道:「應該已經來了!」

  「報~~~!」在眾人的「注目禮」中,一個傳令兵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由於長途騎馬和奔跑,一進大帳就癱在了地上。「真田……真田大人……稟報主公……」由於他的喘息所以半天也沒說清楚,不少人都急了起來,但又不得不耐心等待。「兩日前織田軍池田恆興部,襲擊黑川山、黑桂山、芳山的金礦……」他的氣是喘勻了,但他的話讓其他人都開始了大喘氣。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武田勝賴一把傳令兵提了起來大聲怒吼到,在武田信玄面前也只有他敢如此衝動的。

  「金礦被襲擊……」傳令兵傻了一般的回答到。

  「他們都作了什麼?」武田信玄在上面平靜的問到,武田勝賴冷靜了一下鬆開了手。

  「剛剛鑄造好的10000兩黃金被洗劫……」傳令兵轉向武田信玄回答到,周圍眾將一口接一口的吸著涼氣。

  「還有什麼?」武田信玄依舊平靜的問到。

  「他們用倉庫裡的火藥……炸毀了礦洞……」傳令兵滿頭的熱汗變成了冷汗,周圍眾將已經覺得天開始旋轉了。

  「還有什麼?」武田信玄好像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今井兵部老大人、丹波彌十郎大人戰死,百川數右衛門大人身負重傷……」傳令兵避開武田信玄的目光低低的垂下了頭,周圍眾將有人開始耳鳴了。

  「還有什麼?說,還有什麼?」武田信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問到。

  「他們……他們釋放了在礦山服苦役的數千佐久眾,現在佐久、伊那、上下諏訪、小縣等地都已爆發了大規模民變!」傳令兵終於把情況說完了,周圍眾將的腦中都覺得腦中嗡的一聲。

  「幸隆他……做了何種應變處置?」現在這裡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就只有武田信玄了。

  「回稟主公……」看到武田信玄沒有絲毫發怒的表示,傳令兵這才逐漸安下心來。「敵軍來勢兇猛異常,真田大人得到消息時三座礦山已經出事!真田大人連夜通諭各處小心戒備,尤其嚴防各處交通樞紐,儘管兵力吃緊還是令真田信綱大人率兵1000前往平叛。只用半天時間小縣的叛亂已被平定,少數餘孽經上野西部山區往投越後去了!現信綱大人正在努力進剿其餘各郡,但叛匪多已躲入山林負隅頑抗,一時恐難徹底解決,因此實在難以再抽掉兵力堵截織田軍了!」

  「幸隆的處置非常得當,你先下去吧!」看再也問不出什麼,武田信玄揮手把那個傳令兵打發了下去。

  「等把他們從駿河抓回來,一定要全部碎屍萬段!」武田勝賴咬牙切齒的說到。

  「但願吧!」武田信玄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嘴裡的話越說越奇怪。

  「報~~~!」就在這一陣寂靜難耐時,又一個傳令兵一溜煙的跑了進來。「原虎胤大人急報……」

  「抓住了?」武田勝賴迫不及待的問到。

  「沒有……」傳令兵一臉尷尬的回答到。「織田軍登上數十隻大船而去,看旗號應該是九鬼家的志摩水軍!」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連山縣昌景都有些急了。「3000人馬以逸待勞,居然還讓池田恆興跑了!原虎胤是幹什麼吃的?!」

  「昌景,讓他把話說完!」武田信玄阻止了山縣昌景的發作,又對那個傳令兵和顏悅色的說道:「不必著急,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織田軍在富士山北麓襲擊了一個採伐場……」傳令兵雖然說得不是他自己,但語氣裡還是透著委屈。「那裡有許多準備發往駿府的木排。織田軍棄馬登上木排,順著安培川直下入海,登上九鬼家的大船!原虎胤大人猝不及防,因而未能及時攔截。」

  聽了這個解釋帳中諸將全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覷,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種事。

  「大家明白了吧!」傳令兵退下去後武田信玄用目光掃視了一圈,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池田恆興此次出兵確實詭異萬端,我雖然看出他將退走駿河但也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因此我不會責怪虎胤。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會要求你們做到。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甘於失敗,甘於失敗的人是不會有希望的!看看織田家這些將領吧,我希望你們能夠有所警悟!」

  「是!」眾將齊聲答應的同時,每個人都面紅耳赤。

  「我現在命令!」武田信玄的面色突顯嚴肅。「……武田家家督由竹王丸繼承,在其十六歲元服前由四郎勝賴代理;三年之內不要把這件事公佈出去,專心致力於領內的穩定;要與和北條穩定關係並和上杉達成和睦,尤其是10年內不得與織田家進行決戰!織田信長狂妄不察早晚必變,爾等只需靜待天時!」

  「是!」眾將雖然答應,但大多數人都驚愕望著這位主公。

  「10年!只要10年!」武田信玄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肌肉來回抽搐著。「……只要上天再給我10年時間!再給我……」說到這裡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嘴角和鼻孔中留下了鮮紅的血跡,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案上頭盔的白犛尾上……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1、遺憾的歸途


  「諸星殿下請、諸位將軍請……」德川家康高高舉起了酒杯,臉上的神情只能用「亢奮」來形容。這也不能怪他,死而復生的人也就該這樣了。「諸星殿下此次率軍仗義出手,與武田軍連場激戰!我德川家康是銘感五內,請諸位滿飲此杯!」說罷他率先把被中酒一飲而盡,他的手下們也隨著喝了一杯。
  「德川殿下客氣了!」我禮貌的回禮到。不管怎麼說,我此刻的身份地位還比他差了一等。「能夠擊退武田軍的進攻,全仗德川殿下率領三河勇士在三方原的一場血戰!武田軍氣勢衰竭這才不得已退去,我不過是奉織田右大將之命略盡綿薄,實在是……」

  武田大軍全軍經南信濃返回了甲斐,一路上還在不停的平息著池田恆興留下的「叛亂」,雖然進展還算順利,但看來是一時半會再也出不來了!看到事情終於穩定了,我就率兵前往了濱松。既然來了,總得見上一面吧!

  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後,我真是著實的大吃了一驚,沒想到池田恆興這麼個一直嘻嘻哈哈沒正經的傢伙,這次居然一下子吐出了這麼大的一顆「象牙」!這種有勇有謀神來之筆的策略,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和他劃上等號。看來還是我過去太膚淺了,對人的認識嚴重的不足,不光對池田恆興一個人,對其他人也是!

  德川家康自然是無比的興奮,雖然說這次損失不小,但利益同樣是巨大的!武田軍的撤退歸根結底是因為織田家的緣故,但說起來畢竟是被擋在了他德川家的領地上,天下傳聞之中無形中也是提高了聲望。再說武田家這次多少也是損了筋骨,只怕兩、三年間是不會再有大動作了!這就替德川家康贏得了喘息之機,足夠他勵精圖治恢復實力了。最主要的是武田家遭受這場意外的打擊,使天下不少人都對織田家的實力大為震驚,池田恆興這個舉動的震撼力實際並不在當年桶狹間之下,不少「牆頭草」又迅速改變了立場。德川家康不但重新掌握了三河全境,就是遠江的邊界也更加的堅固穩定,他這回可算是名利雙收了!

  「諸星殿下的深恩大德我就不說謝了,其實說也是說不盡的!」德川家康拿起壺親自替我斟上了一杯酒。「……貴部官兵奮勇殺敵血灑疆場,我德川家康永世不忘!諸星殿下放心,我必會有一番心意……」

  「德川殿下說這話就見外……」我微笑著攔住了他的話,自己的部下還是我自己撫恤吧!他那幾個小錢兒我也不在乎,反而顯得把人作小了。「織田、德川兩家久經患難生死與共,從護送將軍上洛開始,金崎突圍、姊妹川合戰,哪次沒有三河武士的浴血拚殺?我不過是奉右大將之命前來幫點小忙,武田軍的退走實際也沒盡到什麼力,就請德川殿下不要再說那些謝不謝的話了!」

  「諸星殿下果然高風亮節,在下佩服!」德川家康再次舉起了酒杯。

  「不過……」我覺得自己雖然可以不在乎,但有些別的事還是應該當面講清楚。「此次奇兵進襲甲斐,池田恆興大人可謂居功至偉!沒有他的出生入死,我等此刻只怕已經成了武田信玄的階下囚。雖然他並沒有來到遠江,但還望德川殿下能夠有所表示!」

  「這個自然!對於池田大人的奇勳偉業我自是心中有數……」德川家康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我微笑著端起了一杯酒。他是個明白人不需要多說,心裡明白就可以了。「武田軍的情勢有什麼新的變化嗎?」我覺得還是再核對一下踏實。

  「正信!」說起正事德川家康立刻嚴肅了起來。「……你來給諸星殿下匯報一下通盤的狀況!」

  「是!」本多正信答應了一聲從自己的位子上繞了出來,恭恭敬敬的跪坐在我和德川家康面前。在德川家臣中排在第五位的就是這位可以媲美「毒蛇」的軍師,由於此時他還不到45歲,能排上這個位置已經很不錯了。「武田軍自離開野田城後轉道向北,先後經長筱、鳳來寺進入南信濃境內,走伊奈街道經田口、津具、根羽,轉三州街道經平谷、浪合至駒場。在這裡信濃、上野、下野各軍散去,武田信玄本隊返回甲斐!」

  「武田信玄在軍中嗎?」

  「在!」本多正信點點頭。「行進必列中軍,而且是全副戎裝!」

  「作為主帥這樣有點『勤』了!」我用低低的聲音嘀咕了一句。

  「您說什麼?」德川家康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武田軍沿途是否曾在某處停留過?」這個情報其實我已經掌握了,現在繼續問一是想核對一下,二是就「某些」事點一點德川家康的人。

  「有!他們在鳳來寺和駒場都曾短暫停留過……」本多正信馬上回答到,顯然他記錄了這個情況。「武田信玄本隊在鳳來寺停留15天,看樣子是撤離三河境內前的短期修整;在駒場停留23天,應該是部隊解散時在做部署!」他加上自己的理解,而且看來還非常合理。

  「哦……」我隨意的哼哼了一聲,作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諸星殿下……有什麼可疑的嗎?」看我這種表情德川家康也緊張了起來,神色有些鬱鬱的問到。

  「沒什麼!也許是我多慮了……」我對著德川家康笑了一下,但也讓他看出了我明顯的「心事」。「武田信玄的本隊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嗎?那種……和平時不太一樣的!」

  「這……您有什麼特別的所指嗎?」本多正信眨巴著眼睛問到。他當然聽出了我的話裡有話,但有一時搞不明白我的真實意圖。

  「就是那些不符合武田信玄習慣的事情,比如說……比如說在他的本隊裡出現了一頂轎子!」我終於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這個……這個……情報上並沒有作具體說明!」他的口齒開始結巴,額頭上的汗也冒了出來。

  「哼!」德川家康哼了一聲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頓在桌上,同時臉上的顏色也沉了下來。在自己的地盤上讓同盟的大名把基本情況問住,這實在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查!」他對著本多正信大聲斥責到。

  「是、是、是……」本多正信臉色慘白的退了出去。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裡的情形,大廳裡霎時安靜了下來。不一會本多正信就帶著兩個人又走了進來。「這是服部半藏、這是波野佐之助,對於情報掌握得更清楚!」他介紹到,隨即又把我剛才的話對那兩個人又問了一遍。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服部半藏!」我在心裡暗暗驚呼了一聲。這個人的身材長得中等偏瘦,一張臉平凡黝黑。只是兩隻眼睛如刀般銳利,偶一接觸就令我一寒。好在是我的地位尊崇,他不可能老是盯著我看。

  「是有這麼回事……」波野佐之助連連點著頭。「從鳳來寺開始,武田信玄本陣當中出現了一頂守衛嚴密的轎子!只是武田信玄過去曾經有過攜帶寵妾彌津裡美出陣的先例,所以屬下雖然呈報了,但並未作特別說明!」

  「這頂轎子一直回到了躑躅崎嗎?」

  「這個……」服部半藏搖了搖頭替他回答到。「過了駒場之後就已深入武田地界,透波裡忍者的守衛異常嚴密。雖然我們依舊暗中隨行,但近距離觀察已經不可能了!」

  「這樣的事也是無可奈何……」我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有敵對忍者貼近觀察武田信玄的,所謂近距離觀察也不過就是在500到1000米外的監視。「回到躑躅崎後,武田家的將領們有什麼異動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服部半藏繼續報告說:「武田家的重要將領全都各歸本隊,武田信玄本人則是深居簡出極少露面!各地間信使往來頻繁,武將們各自嚴守本職並稍稍的收縮了戰線!」

  「只是信使而不是武將們自己嗎?」我著意的問了這樣一句。

  「是的!」服部半藏肯定的點了點頭。

  「哦……」一聲近乎呻吟的歎息從我的喉嚨裡發了出來,現在九成九確定武田信玄已經死了。如果武田信玄沒死,經歷了這場大戰之後返回躑躅崎,必會有各地留守的將領前往探望,就算不會都回去,但一個沒有也絕對的怪異。乘坐轎子應該說是身體出現了問題,那麼重臣的探望就更加必要!不單是為了安定人心,同時也應該親自在這關鍵時刻對一些事情加以佈置。往來穿梭的信使應該是在通報最後的遺訓,嚴防收縮是唯恐有人乘虛而入!武田信玄真的死了,沒能見到這位我最為敬佩的戰國名將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雖然真的叫我去見他一面我未必敢,但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往者已矣,現在應該點德川家康一下。

  「諸星殿下……有什麼不對嗎?」看我半天不說話,德川家康不安的問到。

  「沒什麼!」我擺脫思緒看似隨意的問到。「……駒場是否在諏訪湖畔?」

  「不錯!」這個問題不用別人,德川家康自己回答了我。

  「那武田家的守護神,是不是諏訪大明神呢?」

  「對呀!」他又點了點頭。

  「我想……」我故意拉了一下長音,他和全場的人都緊張的盯著我。「我明天該起程回去了!」我都說到這一步再不明白就沒辦法了。

  「哦……好!」德川家康顯然被我的跳躍式思維搞得一陣迷糊,竟連挽留的場面話都忘了說。

  「重治!」我扭頭對竹中半兵衛說道:「明天全軍返回,把我的帥旗降至旗桿一半處!」

  「請問諸星殿下……這又是為什麼?」德川家康現在看我的一舉一動都是充滿了神秘。

  「沒什麼,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兒怪癖!」


第三卷、奮鬥在山陰 32、功臣


  離天守閣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時就聽到了裡面暢飲的喧鬧,我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著進到了裡面。我已經晚了,儘管我一直在趕路可還是晚了!
  我剛進入了尾張境內就接到了織田信長的通知:為了慶祝這次對武田軍作戰的勝利,將在岐埠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依附的豪族可以晚一點等正式召開時出席,直屬家臣因為要先說一些事,所以要求早幾天到達。

  雖然還沒有看見,但我已經可以想見織田信長的興奮,那感覺一定不下於1963年聽到原子彈成功爆炸的中國人民!雖然他經常在嘴上用「紙老虎」來諷刺武田信玄,但我清楚得知道他內心深深的恐懼。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表現得自大,狂妄的織田信長尤其如此!現在居然能如此漂亮的擊敗武田信玄,這恐怕是他原本做夢也沒想到的事情。進入美濃後這場慶祝有了更加充分的理由——武田信玄的死亡已經被證實!

  儘管我給德川家康作了種種暗示,並且他也在我離開後立即著手開始調查,但最先傳出這個消息的卻不是他,他只是加以了證實而已!起先是一個叫江馬輝盛的飛驒豪族暗通越後,他讓自己的家臣河上富信把這個消息寫信通知了上杉謙信的重臣河田長親。之後的幾天裡,織田信長、德川家康、北條氏政都得到了武田信玄的死訊。稍後,德川家康派酒井忠次、井伊直政率軍兩千渡過大井川攻入武田領內,並在岡部、駿府郊外放火。武田軍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天下人終於確信武田信玄確實是死了!

  我悄悄的溜進了大廳,這裡已經是一片昏天黑地。由於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織田信長和池田恆興身上,所以沒有幾個人注意到我。

  「你怎麼剛來呀?」見我坐到身邊羽柴秀吉問到,此刻他的一張臉已經喝得像猴子的另一個「部位」了。

  「德川殿下留了幾天,路上又有些耽擱!」我悄悄的坐好,有手腳麻利的近侍擺好了一套新的餐具。「你們回來的好快啊,這邊的事都完了?」

  「這邊?這邊壓根就沒什麼事!」他的臉上似乎有些不得施展拳腳的不甘。「……淺井、朝倉的三萬大軍一直陳兵邊境,可惜只是據守不戰。無論我們怎麼挑釁、漫罵,可他們就是不出來,連主公帶我們都是急得火上房,可又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誰知……哎!」他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武田信玄撤兵的消息一傳來他們就退了,連續4個多月連一場像樣的仗都沒打,最大的交鋒也就是各自投入幾百人罷了!」

  「那是有點兒可惜!」我順著他的話音借口搭腔的說到,隨即又問道:「你們就沒有想出什麼辦法嗎?你們這邊可是名將薈萃,你手下的那個黑田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他倒是真的沒少出力……」說起自己的功績他的興致又高了起來,這可是個極為功利的人。「我按照他的策略誘出了一支敵軍,雖說沒有殲滅多少人但卻拿下兩座巖砦,還打掉了朝倉家的一支輜重隊,可是著實讓他們亂了一陣子!說起來此次出戰北近江的將領雖多,但受到主公表彰的卻只有我這一路!」

  「那也算不錯了!」我適時的恭維了他一下,隨即又向他打聽道:「佐久間信盛和瀧川一益早就回來了吧?主公有什麼說法嗎?」

  「回來是早就回來了,但日子只怕是不太好過!」他諷刺的向眼前指了了一指。「你看即便是今天這麼大的日子他們都沒來出席,可見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扭頭找了一圈,還真沒有看見這兩個人的影子。「事情這麼嚴重嗎?」看到這個結果我有些擔心自己的處境,畢竟我也是打了敗仗。

  「要不是柴田那個老傢伙拚死保護,這回他們倆說不定就真過不去了!」可能是酒喝得不少,他的話裡一時沒了忌諱。「他們兩個是跑回來了,可把平手泛秀大人擱在了那兒!你也知道當年平手政秀老大人是主公的老師,對於他的自盡主公一直覺得心中有愧。如今又出了這種事,主公能不暴跳如雷嗎?本來當時武田軍未入三河,他們要能向你一樣原地固守一下也好。可他們卻一溜煙的跑了回來,這種望風而逃的行為也未免太給主公『長臉』了吧!」

  「那他們現在怎麼樣?」聽到這種解釋我稍稍放了些心。

  「還能怎麼樣!佐久間信盛被罵回了和泉,嚴令近期取得對本願寺的進展;瀧川一益是閉門思過,聽說有可能讓他去給柴田勝家打下手!」羽柴秀吉說到這裡訕笑了一聲。「這回柴田那一系的人馬是又栽了個大跟頭,看來以後也是欲振乏力了!」

  「柴田勝家等人眼高於頂觀念陳舊,絕了謀臣勇將的進身門路,自然是難有發展!」我想想後又說道:「不過主公對尾張舊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這點你我誰都比不了!」

  「這個我自然也清楚!」他也無奈的點了點頭,看來還沒完全糊塗。

  「不過……這回恆興是怎麼回事?」我滿腹狐疑的對他問到。「雖然他能露這麼大臉我很為他高興,但這件事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好像在夢裡一樣,總覺得這不像是他的所作所為。最近我很少到這邊來,是不是他招收了什麼了不起的家臣?」心中的疑問得不到「當事者」的解釋,現在只好先向他這個「目擊者」尋求間接答案了,這件事壓在心裡都快喘不過氣了。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了那種又羨慕又嫉妒的神情。「……這話說起來是在兩個多月前,也就是你剛剛進入三河邊界的時候。池田恆興這小子突然說擔心武田軍秋山信友部對巖村城的威脅,向主公請命要求前去增援!主公答應了他的請求,但當時誰都沒有在意這件事。可接著傳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驚人,以至後來誰都沒心思打仗了,主公自然也是欣喜若狂!他回來後我也問過,可這小子就是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跟我打岔,是一句正經的都沒有!後來被我問急了,他就以軍事秘密糊弄我!」

  「主公問過這件事嗎?」

  「沒有!」他肯定的搖了搖頭。「至少是沒有當眾問過!」

  「那會不會……是主公吩咐他這樣做的呢?」我不禁猜測到。「這些年來主公的聲望如日中天,前來投效的人很多!會不會是有什麼能人出的這個主意,而我們又沒有注意到?」

  「有這個可能!」羽柴秀吉巨大的圓眼睛猛地一突,彷彿真得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競爭者。「……關於這次奇襲武田金礦的行動,我和官兵衛不止討論過一次,他對這個計策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敢於深入敵後的辦法是膽略超人;能夠想到襲擊金礦一舉數得的好處是明察秋毫;最後從水路脫身的方法說明此人心思縝密!要是真有這麼一個人,還真是必須小心謹慎!」他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你也不用想的那麼多,也許只是誰的一時心血來潮吧!」我隨口安慰了他一句把注意力轉向了台上,織田信長此時正在極度的亢奮當中。

  「……此番我織田家大獲全勝,由此就證明了『甲州軍不可戰勝』不過是句屁話!只要我們齊心協力眾志成城,天下誰也不怕!不過……第一個打破這個『神話』的是誰呢?」說到這裡他一把抓住了身邊池田恆興的手腕。「就是他!我們織田家的池田恆興!我織田信長的新任家老!各位今後要以他為榜樣,為我織田家再創輝煌!」

  「主公過獎!我池田恆興年輕識淺,今後還要靠各位前輩扶持!」儘管池田恆興也很興奮,但卻一點也沒有糊塗。

  「英雄不需要謙虛!來,再喝一杯!」織田信長舉起酒杯,整杯酒向自己腦門倒去。

  「主公醉了!」幾個近侍立刻上去扶住了他歪斜的身體。

  「主公需要休息了,大家就散了吧!」林通勝看到後走過去查看了一下織田信長的狀況,然後轉過身對眾人宣佈到。

  我也隨著大家站了起來,羽柴秀吉因為腳步不穩也被一個親兵扶了出去。這時大廳裡一片亂糟糟的,有的往外走,也有的圍著池田恆興熱切的恭維著。

  他也看到了我,好像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談,只是一時脫不開身。見到這種情況我使了個眼色就向外面走去,既然來了就有得是機會。不想在走廊上一個近侍追上了我,告訴我說池田恆興要我到「羽光屋」去等他!真是的,什麼事這麼這麼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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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多數外派的武將一樣,我在岐埠也有一個住宅。不過不同的是其他人即便沒有側室住在這兒,也會有一兩個侍妾留守。我的家人都到了建部山城,而且是為數不多沒有侍妾的人,所以除了幾個看房子的就沒別人了!

  「羽光屋」是一家有名的鯨屋,我們這些談得來的人時不常的在這裡聚會。其實這種聚會的場所也是分派系的,柴田那批人就從來不到這裡來,他們通常是在兩條街外的「蘆邊屋」。

  「諸星殿下少見,您可是很久不曾光臨了!」看見我帶隨從從大門外走進來,老闆娘熱情的鞠著躬迎了上來。

  「是啊!除了新年我現在也是很少回來……」我隨口答應了一聲,卻忽然看見阿雪被周圍這種環境搞得滿臉通紅站在那兒手足無措。「……你給我找一間屋吧!我在這裡等等池田恆興大人,他來了你叫我……」

  「這真是太巧了!」老闆娘笑著拍了一下巴掌。「這裡還有一位客人也是在等池田大人的,不如你們就在一處吧!」

  「還有人?」我愣了一下,看來池田恆興把我叫來不是臨時起意。「是哪位大人啊?」

  「不認識!」她搖了搖頭。「從來不曾來過!雖然是一位穿著很體面的大人,但並不像您和池田大人那麼善於保養!」

  「哦……」我愣了一下。「你進去通報一下,要是他不介意我再進去!」

  「請稍後!」老闆娘又鞠了一躬後小跑著進了裡面,不一會兒又帶出一個人。

  「是您!」我還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sevil 發表於 2008-3-10 18:01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98、耀眼的新生代(上)

  “大師您太客氣了,這麼小的孩子不值得用這麼好的東西!”我對送我們一直到大門口的朝山日乘再三謙讓到。
  “予州殿下您這就說錯了,要說謝的話是我要謝您的恩惠佛門!”朝山日乘向我雙手合什,鄭重其事地念了一句佛號。這個老僧如今依舊精神矍鑠,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臉上的肉皮已經見松了。“予州殿下十數年來對佛門多有回護,夫人又每年捐獻大筆布施,實在是大大地緩解了鄙寺的境況。老衲早已將殿下您視為佛門的護法尊者,日日為諸星家的基業誠心禱告!再者……”說著他垂手在一邊的仙鯉丸頭上摸了模。“仙鯉丸公子長眉慈目頗具寶相,實在是與我佛門有緣。今日老衲不過相贈一件法器,祈願滿天神佛隨形相護!”

  “大師過譽了!”巧妙的好話人人愛聽,我自然也不例外。“仙鯉丸,還不感謝大師的厚賜!”我提醒了一句一邊的仙鯉丸,他此刻正擺弄著一串一百零八蓮花菩提子的念珠。論東西雖然不能說多麼貴重,但據說是一位印度高僧用過的東西。

  “多謝大師!”仙鯉丸頗為大器地向朝山日乘鈅了一躬,這幾年他隨長野業正曆練得已經有些氣勢。

  “大師您就留步吧!”我看車子已經駛到了跟前,就阻止了朝山日乘的進一步相送。

  “請殿下轉達老衲對付夫人的謝意!”他再次合什為禮。

  我和仙鯉丸坐上了宮車,衛隊護持著開始行進,沿著京都的大街緩緩向西走去。

  四國的事態圓滿解決,長宗我部元親以令人瞠目結舌的合作態度接受了我的一切提議。我給了他南予已經實際控制的區域七萬石,他放棄了對于其他地區土地和役職的要求。河野家不再擔任伊予的守護,和其它伊予豪族之間也取消了隸屬關系,只保留了湯築城和其周圍的三萬石領地,算是保住了大名的身份。

  四國這就算正式納入了織田家的旗下,我把相關文書整理成冊附上我的書信送去了安土。其中有一些推薦和建議,關于我自己則是只字未提。反正一切都擺在那裏,就由織田信長自己掂量吧!

  回信拖了一個多月,可見織田信長的心裏也是經過了反複的權衡和鬥爭,不過和我原先預計的結果差不多。

  長宗我部元親再次補授土佐守護,新增的領地也得到了確認;蒲生氏鄉被授予伊予守護,但因為繼續擔任我的副將,堀秀政調伊予任守護代;在我的大力舉薦下竹中半兵衛任讚歧守護並財田城主三萬二千石,算是半脫離我具有了小大名的身份,不過同樣因為擔任我軍師的原因,讚歧守護代由中村一氏出任;我又被加了一個阿波守護,而且因為堀秀政和中村一氏另赴新職的關系,岸和田城也歸還了我的治下,和泉一國終于完整了!勝瑞城也在擴建當中,不過我准備過個一兩年就把阿波讓給仙鯉丸。

  原先織田信長許諾的南海探題被暫時擱置了,各個方面的激烈反彈使織田信長也陷入了猶豫。最後妥協的結果是我以阿波守護的身份指導四國事務,至于這件事討論的原因也很有意思:幕府以前沒有這個役職,還需要再討論討論!

  我對此倒並不是那麼在意,四國的實際情況擺在那裏,有沒有那個虛名也就那麼回事了!不過四國的舊格局畢竟剛剛打破,新格局也不是很穩定,索性我把一切事情交給竹中和蒲生他們去辦,自己回到京都躲清閑來了。他們幾個新官上任,面對一些無理取鬧也能拉下臉來。

  數起來離新年又只剩了兩個來月,這一年一年過得還是真快。我把仙鯉丸從丹波接了回來,呆幾個月直接去安土。這些日子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帶著兒子拜訪起各方面的關系來。

  稱贊之聲從各方面紛至遝來,我自然也是非常高興,不過我也知道:我的兒子雖然不是笨蛋,但也算不上什麼特立獨行的“天才兒童”!至少比起這個時代的一些人來,實在是算不得傑出。好在動亂的時代已經快要結束了,他只要能守住我創下的這份家業就可以了。

  “你喜歡類似念珠這樣的東西嗎?”在車廂裏,我看到仙鯉丸一直在擺弄那串念珠就問到。

  “不能說很喜歡,不過這串珠子的造型真是很奇特!”他向我舉了舉那串念珠,一百零八顆菩提子都扁扁的如九瓣蓮花造型。

  “那你喜歡刀劍、鎧甲之類的武器碼?”我又問到。仙鯉丸從小受到一些高手的指點,加之身體素質本來就不錯,所以武藝在熟識的大名子弟中屬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只是我注意到他只是把這些當作功課來作,並沒有顯出什麼特別的熱情。

  “也還好吧……只要作得漂亮我就喜歡!”仙鯉丸琢磨了一下,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我還是喜歡您收藏的那些奇珍異寶,單純的武器我沒有太大的興趣。而且在武藝上我也不是太執著,對于比試的勝負感覺不是太上心。父親,作為繼承人,這樣的情緒是不是很不好啊?”

  “也不一定就是不好……”我搖了搖頭說到,心裏也確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不愧是我的兒子,連愛好都和我差不多。“一人一個活法,說到看法一個人都未准只有一個了,只要對任何事物的喜愛不構成影響對其他事物的正確判斷,那麼就都只是小節罷了。我一般不幹涉你自己的興趣愛好,只要你自己時刻保持清醒就行了!”

  “哦……”仙鯉丸似懂非懂地哼了一聲。

  “這些天我們見了很多人,你感覺怎麼樣?”我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串念珠問到。這段時間已經不短了,見過的人也算是形形色色,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很好啊!”仙鯉丸重重地點了幾下頭。“這些人對我都是贊賞有加,而且也經常送我禮物。這種感覺非常之好,我想沒人會不喜歡吧?”

  “哦,這麼說你對這些人的印象都不錯了?”我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仙鯉丸畢竟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看法未免有些簡單了,以後慢慢教育吧!

  “只是還沒有什麼壞印象而已,總不見得無緣無故就討厭一個人吧!”他放下了手裏的念珠,認認真真地對我說道:“其實孩兒對這些人的觀感並不重要,您對他們的觀感才是重要的。他們之所以對孩兒如此友善,全都是因為父親您的原因,如果你沒有今天的實力、權勢和財富,或者我不是您的兒子,那麼他們只怕連看也懶得看孩兒一眼。他們無求于孩兒,所以孩兒喜不喜歡他們也不是什麼大事,孩兒只是要注意不以自己的情感影響父親您的判斷就行了。等到有一天他們求的是孩兒自己了,那我倒要重新仔細判斷權衡一下,從他們所求的事上再來判斷他們是些什麼樣的人!”

  “咦~!”我的嘴張成了一個“O”字,微微感到有些吃驚。這還是我的那個兒子嗎?僅僅有這番見識,現在就已經可以交給他一些權力了。一個上位者缺乏知識並不可怕,反正有一群人幫助呢!關鍵是時刻保持清醒,知道該信任什麼人。“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有人告訴你的?”

  “是老師告訴我的!”仙鯉丸誠實地說到。“在丹波的時候老師每天都要給我講這樣的事情,雖然他也會交給我兵法和政務,但最多的還是如何看人和作人!”

  “原來如此!”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原來還是長野業正的功勞。他居然也是以素質教育為主知識教育為輔,看來我把仙鯉丸交給他來管是正確的。“前面到什麼地方了!”我感覺車子的速度在減緩,就撩開車簾問了一句。

  “回稟主公,已經進入公卿的聚集區了!”後藤又兵衛靠近回答道:“再有兩個路口就到山科閣下府邸了,請主公稍待!”

  “先不必急著走了,去看看正親町閣下回來了沒有!”我隔著車簾吩咐到。

  “是!”後藤又兵衛立刻帶馬而去。

  我這次來京都還沒有見過正親町季秀,他為了個什麼“狗不咬”的差使到奈良去了。因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所以我也就沒有細打聽,只是聽說他這一兩天回來,現在既然路過就索性順便問一下。

  “你現在身邊跟的只有全登(暫時沒查到幼名)一個親近侍從吧!”我看著後藤又兵衛的背影問到。

  “是!他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學習武藝和兵法都非常勤奮!”仙鯉丸對于自己僅有的幾個少年夥伴都很體恤,是個很重感情的人。

  “很好!能有從小一塊長大的人在身邊,將來你辦事會順手很多。”我又指指窗外對他說道:“不過他一個人未免單薄了點兒,我再把又兵衛派給你。一兩年之內你就要元服了,那時我會先交給你一塊領地,人手多些辦事會比較順手!”

  “是,謝父親!”仙鯉丸規規矩矩地施禮。

  “主公,正親町閣下回來了!”正巧這時後藤又兵衛也打聽清楚了。

  “好,那我們先去他家!”在我命令後,車隊轉了個小彎。
sevil 發表於 2008-3-10 18:01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99、耀眼的新生代(下)

  正親町季秀真的回來了,我和仙鯉丸走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小花園靜室的廊上,一大群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在他最小的女兒帶領下,聚集在院子裏熱熱鬧鬧的游戲。大多數小的在玩毽子球,幾個大的則是在投壺。
  “當了探題還這麼清閑,可見武將這一行不是什麼太難職業啊!”他背靠一根廊柱雙臂抱肩,一臉揶揄調侃的笑容。

  “還說我們這行不難!”我走過去在他肩上使勁兒一拍,同時在邊上坐了下來。“連你這樣的空頭公卿都敢當面調笑我了,那裏還談得到什麼體面!”

  “好歹我們是替天皇陛下辦事的人,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他拿起手邊的茶壺和一個空茶杯,替我倒了一杯茶。“這不是仙鯉丸長公子嗎?我們也有三四年不見了!”他笑眯眯地對仙鯉丸說到。

  “正親町閣下,您好!”仙鯉丸站過來向他行禮,細論起來他比仙鯉丸要高著兩輩。

  “在我這裏不必這麼拘禮,這一點你可以看看你父親是怎麼做的!”正親町季秀從來不知道給晚輩樹立榜樣,可奇怪的是他的子女家教都非常好。“我和你父親要談些很無聊的事情,你也過去和他們一道玩吧!”他指著院子裏興高采烈的孩子們說到。

  “這……”仙鯉丸有些心動,可又擔心地看了看我。

  “怎麼,這點事自己也做不了主?這可不是做大事的樣子啊!”正親町季秀笑著斜眼瞟了瞟我。“現在你還能和他們一道玩,過兩年只怕就沒這個自由了!”

  “去吧!”我認可了正親町季秀的無狀。“你總是這麼沒上沒下的,我下次可不敢帶著孩子過來了!”仙鯉丸走後我對他抱怨到。

  “別把孩子管得那麼規矩,不好的!”正親町季秀一邊品茶一邊隨口說到,他的此刻的神情真是說不上是正經還是玩笑。“看看現在天下可以稱得上是英雄的人,包括這幾年已經死了的,你看有哪個從小是規規矩矩的。仙鯉丸這孩子是個好孩子,但還是顯得有些中規中矩了,遠的不好說,我覺得至少是比你差遠了!”

  “聽你這麼說,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生氣!”我知道他說得是心裏話,但還是故意扳起了臉。“我兒子可是從小受了無數名師指點的,論本領也算的上是文武全才。這些天也走了不少家,誰不是交口稱贊,這麼說話的你可是第一家!”

  “要是你連該信誰都不知道的話,那麼我就收回剛才的評價了!”他撇了撇嘴非常不屑的說到。

  “你到奈良幹什麼去了?好像那裏的松永正在蟄伏當中,最近不應該再有什麼大動作啦!”對于這個家夥有時候我還真是難以招架,他是直爽得讓人看不透。

  “太子誠仁親王和禦孫前陣子同時生了場大病,陛下憂心于此派我們幾個到興福寺作祈福法事去了!”正親町季秀收回了目光,神色中稍稍帶上了些憂慮。“神佛降幅之事原本虛妄,不過關系的國家宗祧就不能不極盡全力了。太子殿下的身體本就不好,一年中生病的時候倒是比健康的時候還多。不過禦孫倒是一直很健壯的,所以這次就更加嚇人。如果兩位殿下同時有什麼不測的話,那麼就極有可能重新引發院、寺之間的嫡庶之爭。要是再有別有用心的強藩勢力插手其間,眼見著就又是一場大亂了!”

  “你倒是非常的用心,這裏面有你的重大幹連嗎?”我覺得他倒真是上了心,這可是不多見的。

  “承蒙太子殿下不棄,我現在參予輔弼禦孫的工作!”說到這裏他倒是顯得很自豪,在正親町家這個檔次的公卿裏這可是一種難得的殊榮了。

  “為了讓禦孫順利成長,你也可以向太子推銷一下你那種理論嘛!”我靠緊了些,滿臉壞笑地指著院子裏一大群玩鬧著的孩子說道:“你這麼多孩子也沒見著怎麼特別關照,不是一個個也都生龍活虎的!可見讓他們多鍛煉鍛煉自我發展,對健康成長才是大有益處。這就好比野豬要比家豬強健,‘放養’不見得就比‘圈養’……”

  “看著好了?挑一個去作兒媳吧!”他隨手向前一指並畫了個半圓。

  “挑一個?”我瞠目結舌地說到。

  “兩個,或者三個也行!”正親町季秀的表情非常嚴肅,不過我還是不能確定,很多時候他開玩笑也是這個表情。

  “你剛剛還把我兒子詆毀了一番,怎麼這麼快就急著攀親了?”我對他的這個態度有些哭笑不得,真分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這一點也不奇怪,他要不是你兒子我未必有看一眼的興趣!”他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如果你一時眼花分不清楚,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候選。長子長媳自然是要求材德兼備的,比如那個……”

  “你既然那麼看得起我,不如幹脆嫁給我好了!”看他大有順竿往上爬的意思,我急忙阻止。

  “你還想娶嗎?這個我倒是才知道!”不想我這一句話卻使他更加興奮。“……宏只是側室的身份,所以妾室在輩份上有點出入也是可以被接受的,而且在一般大名來看,差個二三十歲也根本算不上一回事。不過我想你既然還是繼續納妾,應該是想找個年幼且有‘情趣’的,那麼就是……”

  “你給我住嘴!”我被他纏得頭昏腦脹,再不緊急“剎車”還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麼地步。至今我都牢牢記得,他是怎麼把那個女兒推銷給我的。“你把兒女都當成什麼了,我真懷疑她們是不是你親生的骨血!”

  “這一切不都是很正常的嗎?大名更是常常如此!”他看我反倒像是個怪物。“我這只是盡可能地給她們找一個好的歸宿,同時也能夠給她們的兄弟、甥侄帶來些幫助。這個世道是非常現實的,靠著詩歌和幻想根本活不下去!”

  “我不否認這是現實,但凡事總得有個限度吧!”我非常不滿意他的這個態度,簡直是太兒戲了。“我的兒女將來當然也逃不脫政治婚姻的命運,但像商品一樣買賣我還是受不了。仙鯉丸現在只有13歲,我不想那麼著急!”

  “那你這事做得可不聰明,簡直是自尋煩惱!”他連著搖了幾下頭,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十二三歲成親一點也不新鮮,就算是等元服也不過是還剩一兩年的事。現在你的身份可以說是舉足輕重,關注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我相信你不會作出什麼突然改變‘立場’的事,但是僅僅在一些朝廷之類地方的內部派系平衡上,你態度的作用也是足以倒置乾坤的。你既然已經把兒子帶了出來,現在恐怕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既然這樣你不如索性現在和我聯姻,至少不用擔心引起什麼人的顧忌!”

  “嘶~~~!”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不得不承認他說得非常有道理。仙鯉丸現在還是小孩,但這只是我一個人的看法,相信現在很多人衡量他價值的標准都和正親町季秀一樣,那就是他是諸星予州清氏、六國守護的兒子!“哎……!”我看著正在遠處無憂無慮玩耍的仙鯉丸長長歎了一口氣,這在他可是難得一遇的機會。“兒子,是爹連累你啦!”

  “主人,勸修寺晴豐閣下前來拜訪!”我正待繼續感慨一番,一個仆人進來通報到。

  “快請他進來!”正親町季秀並沒有做作地准備一番,應該是也屬于交往相當頻繁的人。

  “原來諸星殿下也在啊!”勸修寺晴豐很快就被仆人帶了進來,見到我有些意外地招呼到。

  “聽說正親町閣下從奈良回來,我就過來串個門!”我禮貌上要站起身來致意一下,而且也不好大家坐在走廊上說話。“閣下是這次的領辦吧?真是辛苦您了!”我知道去奈良的人裏他是為首的。

  “身為臣子為皇室盡力是本份,辛苦卻是談不到的!”在向靜室裏面走的過程中,他親密地過來挽住了我的手。“前個月我們在奈良時就聽到了消息,百年為患的四國在殿下手中已經平定了。這樣功在百代的奇勳,就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辛苦’可以形容的了!”

  “全仗陛下聖德,內府殿下威名,我只不過是借威行事而已!”我自然要謙虛一番,看來四國之戰已經受到各方廣泛的關注了。

  “殿下實在是太客氣了,如此武名已是傳遍天下了!”為了加重話語時的語氣,他把挽著我的手臂搖了搖。“朝廷之中的重臣屢屢盛贊殿下的仁義武勇,太子殿下也不止一次在朝會中提及,說:有予州殿下這樣的豪傑出現,正是上天降下太平盛世的先兆!”

  “太子殿下實在是過譽了!”我自然要繼續謙虛。

  “對了!聽說殿下的長公子現在也在京都,不知可否讓我見上一見?”他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喏,就在那裏!”我向院子裏一指。

  “哦!……果然少年英雄不同凡響,不知定下了親事沒有?”光芒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然後若無其事拉家常一樣問到。

  我和正親町季秀對視了一眼。
sevil 發表於 2008-3-10 18:02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0、婚事笑談(上)

  天正六年(1578)是個平淡的年頭,全天下都沒有發生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下半年我的平定四國之戰勉強為人們增加了些談資,其他幾條戰線上就實在是乏善可陳了。
  織田信長急于通過一系列外交努力,樹立自己“天下人”的形像,自然也就沒有催促各大軍團長拿出耀眼的戰功來。因而大家也就抓緊機會,忙活忙活自家“小院”裏內政上面的事。用池田恒興的話講:大家終于有機會享受一下“生活”了!

  大多數人確實都安于了偷懶的狀況,除了那只狂熱的“猴子”又在山陽滅了兩家小豪族之外,大家都在給自己找些假期節目。各人的領地狀況自是各有不同,普遍來講趕不上京都和??m這兩個地方,既然年關將近,許多人都開始找理由活動活動。

  這時候又傳來消息,年前織田信長還要來京都小住一段時間。這下大家更有了說辭,剛到十一月中就紛紛攜家帶眷地來到了京都。作為京都的地主丹羽長秀當然要表示一下,就在京都的新府邸裏設了一場小宴。

  “諸星殿下,謝您撥冗光臨!”丹羽長重在門口替他父親接待客人,見到我攜仙鯉丸前來急忙上前行禮。

  “長重大人多禮了,我們這幫來鬧一下還不知要給府上添多少麻煩!”我算起來應該和他是同輩,處處擺架子也不是我的風格。“仙鯉丸,來給丹羽叔叔見禮!”

  “不敢當、不敢當!”仙鯉丸抬起的第一只腳還沒有落下,丹羽長重已經搶先趕過來拉住了他。“如今仙鯉丸公子也算是京都的風雲人物,我可受不得你的禮了!殿下還是往裏請吧,我父親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笑鬧了幾句我和仙鯉丸往裏走,一直到擺著酒宴的中廳。這時前田利家和羽柴秀吉等幾個人已經來了,丹羽長秀正在陪著。

  “呦!這可是京都眼下大大的名人啊!”和羽柴秀吉坐在一起的淺野長政看見仙鯉丸就大叫了起來。“我們昨天才到的京都,可這耳朵裏面都灌滿了。我原以為你老子就夠可以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更有女人緣。怎麼樣,看上誰家的女兒了?要不要我給你參謀參謀,這方面我可是極內行的!”

  “嗚……”仙鯉丸畢竟剛剛13歲,對這種男女間的事還是似懂非懂,加上他的臉皮比較薄,叫淺野長政的話鬧了個大紅臉。

  “淺野大人,你說得不對吧!”前田利家的兒子利長充滿疑惑地說到。他今年15歲,也是在去年剛剛元服。“我父親常常感歎諸星殿下的眼力,說當世少有出其右者。我母親也常說諸星殿下的眼力從選女人就能看出來,娶妻納妾既漂亮又一個比一個有本事。既然如此,如今仙鯉丸公子要娶妻,還用得著您給指點嗎?”

  他的話更加帶起了一陣笑聲,前田利家的臉一下子變得比仙鯉丸還紅,急忙阻止自己的兒子繼續“爆料”。

  “哈、哈、哈!你小孩子懂得什麼,諸星殿下眼界太高自然沒有我見識廣泛了!”淺野長政對這種問題才從來都是津津樂道,要不是丹羽長秀攔著還不知道會發揮到什麼地步。

  “仙鯉丸要選妻子?好像這件事在京度除了我之外,恐怕是連街頭的販夫走卒都知道了!”我在丹羽長秀和羽柴秀吉之間找到了預留的位置,對面坐的是前田利家。“最近幾天總是有人來和我提起這件事,好像倒是我自己公布的一樣。可關于這件事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和仙芝商量一下,怎麼就一下子變得這麼轟轟烈烈了?這還真是讓我感到費解!”

  “這有什麼奇怪的,大家是‘愛屋及烏’了唄!”淺野長政又在那裏說起了怪話。“……原來你的‘價錢’就不低,平定四國後就更加是一日三漲。現在好多人都在打著這個主意,想趁著明碼標價的更正前抓緊時間囤積一下……”

  “玩笑開開也就算了,該想的事情還是要仔細考慮一下!”羽柴秀吉制止了淺野長政的調侃,但我總覺得他的語氣裏帶著淡淡的哀愁與嫉妒。“現在決定仙鯉丸的婚事雖然說晚不晚,可說早也不能算早了。這裏面有一個穩定問題,既是家族的穩定也是與外部關系的穩定。攀一門好親事真是很有必要,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你手裏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羽柴殿下說的不錯,諸星殿下你該作個決定了!”丹羽長秀也在一邊好心的規勸到,看著仙鯉丸時他的眼神顯得更加慈祥,但也更加蒼老了。“可能以你們這三十幾歲的年紀還不覺得,看到自己的後代一波又一波的長起來真是一種幸福。這種幸福不是語言能夠描述的,那是一種感覺到所有工作都有價值的真正輕松。像我現在長重已經能頂上事,我也就一切都安心了!”

  “照你們這種說法……”我低著頭沒算了一下,覺得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可我覺得自己還沒准備好,不是沒准備好讓仙鯉丸當新郎,而是沒准備好自己要當爺爺!長政你不要笑,我說得可是真事。如果現在讓他成親的話,至多再有五年我只怕就要抱上孫子了。你們不覺的奇怪嗎?我那時可還是只有三十七八哎!”

  “這不是很正常嗎?一般人求也未必求得來的!”前田利家奇怪于我的論點出言問到,只是沒有注意到羽柴秀吉的臉上飄過了一縷淡淡的烏雲。“你看看現在外面,不要說是有身份的大名,就是一般武將也沒有人會在這種事情上拖拉的。子弟到了差不多歲數,馬上元服接著就是成親,這也是為了避免別人覬覦產業的主要手段。你現在的身份非同尋常,甚至可以說這十幾年來發展的是太快了。這多少都埋下了一些隱患,你還是早些讓兒子們自立起來的好!”

  “這麼說也有道理……”前田利家的話說得這幾天我本就有些活動的心思更加動搖,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我的家族確實發展的很快,某種意義上說也像武田和上杉家一樣是維系在一個人的身上,外界有人覬覦這塊“肥肉”一點也不奇怪,要是自己看不住卻也怨不得別人。

  “就仙鯉丸一個人的事也許沒什麼關系,可後面還跟著一大串事情呢!”這時堀秀政從外面走進來,剛好聽到了前田利家的最後一句話。“丹羽殿下,我剛剛從四國趕回不想還是遲了!”他過來先向主人見禮。“四國的事情還有些首尾沒有完全了結,蒲生大人和一氏到年底只怕直到年底也趕不回來了。他們讓我向丹羽殿下說聲抱歉!”

  “一切心照何須抱歉,還是要以公事為重!”丹羽長秀理解地寬慰到,並讓仆人替他安排座位。

  “四國的事情還是那麼麻煩嗎?”看他坐好後我就開口問到。雖然堀秀政和中村一氏是我的與力,但畢竟還是織田信長的直屬家臣,再說這兩年我又總是東奔西走,所以見面的機會並不是很多。我到京都的這一個月裏沒有接到四國任何不好消息的報告,可他現在又如此說,所以就隨口問了一句。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卻真是很麻煩!”堀秀政歎了口氣顯出了一派苦惱,但聽語氣卻並不是什麼值得背人的話。“四國的利益雖然是劃分定了,但卻止不住別人打一些其他的主意。我們都是外來的人,說不上關系和誰遠誰近。這就使有些人開始動心思了,要拉關系聯姻無疑是最直接的手段!”

  “你們那裏也出了這種事?還真是遙相呼應呢!”我聽著真是覺得好笑,似乎一下子從地裏長出來了無數待字閨中的女孩子。要是糧食長得也有這個速度,那麼也就不用擔心有饑荒了。

  “不要嬉皮笑臉的,說正經事呢!”看到我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淺野長政裝模作樣地吆喝了一聲。“往上說這關乎國家穩定,往下說這是天理人倫,你怎麼能是這麼個態度呢!”

  “我這個人向來從善如流,連你都這麼說我是得仔細想想了!”我笑說了一句就轉向堀秀政問道:“有什麼比較重要的事,你先撿幾件說來聽聽!”

  “首先是竹中大人想納香川元景的三女為妾,中村想娶十河存保的長女為填房,這兩件事都要請殿下作主!”

  “他們只要向主公那裏報個備,我自然是沒什麼可說的!”理論上我是不必插手,但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重治納妾自然是無可,無不可。一氏和十河存保的女兒……是不是差得大了點?”

  中村一氏兩年前喪偶,年齡和我差不多大,而十河存保的女兒現在周歲還不滿十二。納妾也倒無所謂了,可作為正室帶出來實在是有些有礙觀瞻。

  “現在誰還有像你這樣古板的,不是越小越有……”淺野長政還想繼續的YY下去,可是被“猴子”瞪了一眼住了嘴。

  “既然你們這麼說了,那所性幫我再參謀參謀究竟誰家有比較合適的!”我拿起酒杯舉了舉,仿佛是拜托的樣子。

  其實我這也就是順嘴搭音的一說,最多也就是看看他們對這件事嚴肅些的想法。不想我這句話剛剛出口,丹羽長秀和前田利家都是目光一閃嘴唇微張,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這可壞了!”我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他們這兩位也是有適齡女兒的。而且這兩位都是我比較尊敬的前輩,要是很正式地提出來我還真不好當面回絕。

  “當然是我的女兒最好了!”正在我為難之際,忽然有人在門口扯著嗓子嚷了一聲。
sevil 發表於 2008-3-10 18:02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1、婚事笑談(下)

  “你兒子要娶媳婦,自然是娶我的女兒了!”池田恒興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看風塵仆仆的樣子應該是剛剛趕來。“就沖咱們哥們這交情,你還能駁我這個面子!”他一過來就愣往我和“猴子”之間擠,最後還真是讓他給擠出個位置來。
  “你,你還有女兒?哪天生出來的,我怎麼不知道!”羽柴秀吉的身子骨還真是擋不住他,不得不往淺野長政那邊靠了靠。“你好像只有個兒子嘛!而且是也不過才三四歲,什麼時候有女兒的?而且忠兵衛的兒子是現在就要娶,那就算有也不趕趟了!”

  “我有合適的女兒你不知道?再好好想想,動動腦筋嘛!”池田恒興說著就要用手去胡嚕羽柴秀吉近乎全禿的腦袋,但被他擋開了。

  “池田大人不要開玩笑,我們可說的都是正經事!”前田利家勸解到。因為自己想說的話被池田恒興打斷而沒有說出來,所以他和丹羽長秀微微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但本性敦厚的他看到池田恒興和“猴子”鬧得有些過份,還是出言勸解到。

  “這你們就是想得窄了,焉知我說的就不是正經話!”池田恒興突然將臉一扳,顯得比這桌邊其他的人都正經。“雖然我是沒有親生的女兒,但你們可都別忘了,我可是還有三個如花似玉的養女啊!”

  “啊!!!”聽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一個激靈,同時眼前也浮現起了三個倩影。

  “嘿、嘿、嘿!”池田恒興見到眾人這個表情得意地連笑了三聲,仿佛自己為那三次“成功制造”作出了多麼大的貢獻一樣。“現在茶茶十一歲、小初十歲、小督七歲,和仙鯉丸的年齡正合適。至于說到‘素質’就更不必說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這句話倒是不假!”淺野長政雙眼望天自言自語地說了這麼一句,其他人則是開始了默默無語的沉思。

  我的心裏也激烈地活動了起來,這個信息來的有些太過突然了,我還沒有做好准備。

  阿市的三個女兒我都見過,最近的一次是在兩年前路過攝津的時候,當時仙芝就在我身邊,而且令我感到恐怖的是她對這三個女孩的印象還相當好。以一個實事求是的態度來講,那三個女孩確實很漂亮……哦,對這個年紀的女孩或許應該叫可愛才比較正確。尤其是身為長女的茶茶,幾乎已經隱約見到了當年阿市的影子。如果我不知道那段“曾經”的曆史的話,那麼我也一定會非常樂意接受這麼個兒媳婦的!

  可我偏偏就知道那段曆史,而且是那樣一段觸目驚心的曆史!這就對我本人提出了一個絕大的挑戰,接受她作仙鯉丸的妻子需要不下于面對武田信玄的勇氣。

  可在現在的這種形式下,有些話我還沒有辦法直接說出來,第一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而且馬上就會傳出諸星清氏得了神經病的謠言;第二我要是這麼評價茶茶的話,池田恒興立刻就會跟我翻臉,以前的交情也就全完了。

  “這件事我還是……還是要仔細考慮考慮!”我皺著眉頭啃著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作沉思狀,其實不是在衡量這件事本身的可行性,而是在籌謀著推托的說辭。

  “喂,考慮好了沒有!”沒一會兒池田恒興就不耐煩了,拍著我的肩膀催促到。“其實您還有什麼可考慮的,還會有比這更合適的親事嗎!不光是咱們兩個的交情在這裏,阿市還是主公最疼愛的妹妹,有什麼……”他繼續像祥林嫂一樣喋喋不休地叨咕著各種“好處”,所有人都瞅著他皺起了眉頭。

  “主公……對了!”我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就拿織田信長來說事。“這件事只怕沒那麼好辦,你究竟作得了主嗎?”我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池田恒興被我看得有些發毛。“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她們的養父,怎麼可能連這點小事都作不了主。而且阿市對這件事也是支持的,還能有什麼……”他說著說著就把實話說出來了,這個“妻管嚴”!

  “話雖如此,可你畢竟只是她們的養父啊!”我極為“惋惜”地重重歎息了一聲,然後端起一杯酒來一飲而盡。

  “可她們的親爹是淺井長政啊!難不成你還想去見見?”池田恒興對我的輕視自然大感不忿,立刻反唇相譏到。

  “我說得自然不是那個意思!”我連連搖了搖頭,放下酒杯解釋道:“近江淺井氏畢竟曾經風雲一時,既然正支的兒子都不在了女兒可就帶有了一定說法。阿市公主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含辛茹苦撫養這幾個女兒想必有一定的想法。而且不是我瞧不起你,阿市公主對這件事的影響力遠遠比你為大……”

  “你的耳朵都聽了什麼,我不是說過阿市支持這件事了嗎?”池田恒興困惑于我的“不明事理”。

  “可是阿市公主的娘家並非沒人,所謂娘親舅大……”

  “你沒事吧?阿市現在幾乎都不和主公說話……”他更加驚異我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想法。

  “那就更糟糕!”丹羽長秀一下子恍然大悟,其他人也都點起了頭。“諸星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主公真是未必會答應這樣的事。雖然茶茶三姐妹也是主公的外甥女,和親近的大名聯姻也算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對那家小大名還是不小的恩惠。但關鍵在于主公與淺井家的積怨結得實在是太深了,作為進入諸星家這麼有實力的門閥家族,而且是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繼承人的正妻,就不能不多做琢磨了!”

  “難不成還能勸諸星家謀反不成?是有腦子的人就不可能會同意這種事啊!”池田恒興還是極不服氣。

  “可同時兼具了主公的外甥女和諸星家督正妻的雙重身份後,她是有資格和實力來影響織田家第三代乃至第四代繼承問題的!”在此刻桌邊的所有人裏,前田利家的眉頭結得尤為緊密。“作為淺井長政的遺孤,這種影響可能變得極為負面。而且現在……主公不可能不產生疑慮,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去觸那個黴頭的好!”

  “哦……”池田恒興聽他這麼一說,一時也沒了話,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建議有些太倉促了。

  其實前田利家沒說出來的那半句話很多人都聽出來了,那就是: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誰也說不准現在阿市公主對織田家是個什麼感情!而偏偏在以後可能發生的諸多事件中,她的作用會極為重大。

  趁著這個暫時沉默的機會,我輕輕舒了一口氣,剛才的精神還真是有幾分緊張。咦?忽然注意到身邊的“猴子”表現有些怪異,這麼半天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

  羽柴秀吉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失神,可見此刻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向了何處。他的臉上紅一陣又白一陣,表情細微而又複雜。如果讓我來判斷的話,他此刻可能正陷于激烈的思想鬥爭當中,以致于一時不慎產生了真實情感的流露。不過至于他想的是什麼我就不好猜了,畢竟剛才的話裏面有太多內容值得他“動心”了!

  “羽柴殿下!”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嗯……”他沒有注意到,繼續想著自己的心思。可別人都聽見了,把目光投向了這裏。

  “羽柴殿下!”我不得不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

  “嗯?……哦!”這回他終于聽見了,只是魂還沒有完全回來。

  “其實這幾天有很多人建議我替仙鯉丸娶個公卿門第的女孩,我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你怎麼看?”我“誠心”向他請教到。

  “哦,那當然是太好了!”羽柴秀吉的聽了我的話也沒仔細考慮,出于本能立刻點頭贊同。“能夠和公卿家聯姻自然是好的,這也是對我們這麼多年努力的一種承認。再說記載譜系淵源的時候……”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他的這種觀點招致了其他人的一致反對,紛紛加以指責。

  “作為武家要是沉迷于公卿的那種習氣可就壞了,簡直就是敗亡的開始!”前田利家這麼個隨和的人,也旗幟鮮明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見。“我和丹羽殿下比你們大上幾歲,當年可是親眼見到過尾張斯波氏和美濃土歧氏的情景。說公卿不是公卿,可又失去了武士的氣概和武勇,那簡直就是一群無用的廢物嘛!”

  “前田大人說得不錯,諸星殿下在這件事上你還真是得萬分慎重!”丹羽長秀也一臉嚴肅地告誡道:“以低階公卿的次女為側室未嘗不是一種建立關系的方法,可是把公卿之女娶過來作正室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他們那些家庭的觀念和我們差得實在是太遠了,而這種差異將直接影響以後的繼承人。貪圖這種虛榮的武家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你可要汲取三條氏導致武田家內亂的前車之鑒啊!”

  “丹羽殿下的話絕對是金玉良言,你可真是要仔細了!”池田恒興也嚴肅了起來,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個樣子。“正妻一定要找個堅毅果敢的武家女兒,這才是興旺家族的正途。茶茶的事我會去到主公面前再努力一下,不管怎麼說主公也是虧欠阿市的!當然……”說了沒兩句他終于忍不住又露出了調侃的神態。“娶個公卿家的女兒作妾也是不錯的,你要是見著有漂亮的也不妨給我介紹一個!”

  “你這小子!”我真不知道該把他的哪句話當真,至少對茶茶具備“堅毅果敢”這種品質表示嚴重懷疑。
sevil 發表於 2008-3-10 18:05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3、盛世繁花(上)

  “不要有什麼擔心,更不要被他嚇住,輕松自然就好了!”我對身邊的仙鯉丸不住地叮囑到,他則是瞪大眼睛一個勁兒地點頭。“沒有什麼可怕的,主公極為討厭凡事委委瑣瑣的人……”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仙芝白了我一眼。雖然她自己在織田信長面前鎮定自若,但對于兒子卻緊張的很。“一會你要看清楚了,有什麼想法都先私下裏告訴我……”她一邊說還一邊整理著仙鯉丸本來就很整齊的衣飾。

  “你說得這些就有用了!”我無可奈何地對她說道:“主公已經決定了這件事,今天的事情不過是走個過場。他喜歡或者不喜歡,還能起到什麼作用!”

  我和仙芝現在都不太鎮定,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兒子,可能大多數的父母都是如此,想體會一下的可以去看一下高考時等在學校門外焦慮的人們。

  我的信送到了安土,織田信長的答複也很快。他把自己的女兒鶴姬,作為正妻許配給了仙鯉丸,另外指定前田利家的三女摩阿作為側室隨嫁。

  我們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其他人對此也是無話可說。大名們之間、大名與附庸們之間的關系就是如此,就算是彼此曾經共同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的人,每過一段時間也必須重新“維護”一下。

  “主公請諸星殿下入內!”一個近侍出來通報,態度比以往更加恭順。

  “好!”我答應了一聲然後就隨在他身後向樓梯口走去,仙芝拉著仙鯉丸也跟了上來。

  織田信長現在來京都已經不常去住寺院了,而是明目張膽地下榻在二條城。過去的種種顧忌已經幾乎看不到,人們更多地見到的是他的飛揚跋扈。有時候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已經是一位“大將軍”了!

  “主公、夫人……”門被拉開後我們三口低著頭走進了房間,屋子很大但卻並沒有幾個人。

  “進來,快進來!”織田信長今天熱情很高,還沒等我們問候完就立刻搶著招呼了起來。他和身邊坐的濃姬穿著很正式的禮服,看樣子也很重視今天的會面。“我們今天見面的意義不同,所以禮儀上也要適當換一種方式!”他用折扇指了指面前的三個座墊,位置擺得比平常近了許多。

  “這是主公賜給我們一家的恩惠,微臣只有感恩戴德又怎麼敢忘乎所以!”我還是帶著妻子規規矩矩行了禮,大部分居高臨下的客氣都當不得真。現在我也是一個“大人物”,這個道理非常清楚。

  “平常或許是這樣,但今天可是大大的不同呢!”濃姬示意侍從給我們獻上了茶,展顏微笑著對我們說到。

  “哦……”我聞言愣了一下。因為以前和她見面的機會並不是很多,以致我一下子沒聽出來他這句話依舊是客氣,還是意有所指。

  “今天是給兩個孩子相親,一會兒說不定我們就是親家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仙鯉丸,又看了看我。“如果你這個父親沒有作出個‘好榜樣’,讓孩子們可怎麼學呢?作為諸星一門的繼承人又是織田家的女婿,怯怯懦懦可就讓天下人看輕了。這倒也還罷了,兩個人的第一面往往就定著以後,你不會希望仙鯉丸在妻子面前也抬不起頭來吧!”

  “哈、哈、哈……”織田信長毫不顧忌我的面子,底氣十足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外間時常傳言你就有這個毛病,這不會是遺傳的吧!”他半真半假的問到。

  “主公……取笑了!”雖然我的臉上明顯感覺一熱,但是心裏卻踏實了不少。這個開局貌似還算不錯,一切應該會很順利吧!

  “你就是仙鯉丸吧?過來讓我看看!”織田信長忽然止住笑意將臉一扳,點著手中的折扇對仙鯉丸說到。其實我們兩家人相距不過兩米,他又不近視有什麼看不清楚的!

  仙鯉丸並不算膽小,在得到我認可的目光後站起身向織田信長走去,在織田信長已經變得嚴厲的目光注視下他並沒有退縮,可能是我臨進來前的那句話起到了一定作用。

  “你的名字是叫仙鯉丸~嗎?”織田信長拉著長聲用半鼻音問到。

  “嗯!”仙鯉丸抬起頭來想答應,但是被織田信長直著一盯把話頂了回去,只是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織田信長緩緩伸出手按在了仙鯉丸的肩頭,手指微曲開始用力扣下。他可是打出來的天下,武功自是有一番功底。仙鯉丸雖說也是自小練武可天賦上卻不能說是出類拔萃,再加上現在只有13歲,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了汗珠。

  感覺到仙芝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我沒有扭頭但伸出手去與她的手握了一下,那只手上全是汗水。因為有仙鯉丸的身體擋住了前面的視線,這個動作沒有被其他人發覺。

  “嗯,很好!已經相當不錯了……”織田信長終于收回了手,看逐漸緩和的臉色應該是比較滿意的。“到底是從小生在武家的繼承人,有基礎就是不一樣,雖然不一定將來在陣前破軍斬將,但作一方鎮守的大名這也是必不可少的。在這方面千萬不要像你的父親,論武藝他可實在是太差了!當年在尾張時我派他去買鐵炮,結果他卻被一袋金子打倒在地上……”

  我的臉騰楞一下就成了紅布,這可是實在太現眼了!當年我對這件事的感覺也沒什麼,甚至那時對當這個武士都不太感冒。可如今我是個天下“名將”了,這麼丟面子的事就成了絕對的機密。本來只是我們兩個人知道的事情,不想現在卻被他捅了出來。

  濃姬發覺到了我的尷尬,本能地覺得這不合適,雖然有必要活躍一下氣氛,但弄得我下不來台就不好了。就算是出于顯示親和的姿態,她也不能白白看著織田信長如此“折騰”。

  “你拉我幹什麼!”織田信長一抖袖子甩掉了濃姬拉他的手,撇撇嘴翹著鼻子說道:“難道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忠兵衛武藝之糟糕在尾張誰不知道!想當年……”

  “你說得話自然都對,但是現在可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作為多年的夫妻濃姬自然知道,織田信長這個“人來瘋”是越頂越上臉,所以幹脆避開這個問題往下說。“我們是見了仙鯉丸,可也總得讓諸星殿下一家見見阿鶴吧!今天主要是來相親的,敘舊的事以後自然有得是時間。”

  “我織田信長的女兒,還有什麼可挑的?”話雖然這麼說,可他還是對站在門邊的侍從吩咐道:“去把阿鶴叫來!”

  原本就是為了這個來的,織田一家自然也不可能沒個准備。織田鶴沒過一會兒就在兩名高級仆婦的陪同下從那扇門裏走了出來,據我估計她們應該是一直就呆在隔壁的房間裏。

  我不能說我沒見過織田鶴,但確實是沒有幾次,所以對她的印象幾乎就是一片空白。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一直沒想到過會和她扯上什麼關系,相比起來我對于織田家的幾個男丁卻是時刻留意的。

  織田鶴長得屬于白淨秀氣那種類型,也可以說比較可愛,但離出類拔萃的漂亮卻還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一張瓜子臉上有一對大大的眼睛,其余的輪廓因為她一直低著頭我看不太清楚。“拜見父親、母親!”穿著華麗有如人偶娃娃,輕聲細語真是沒有一點織田信長的影子。其實她不是濃姬生的,但是必須對父親的正妻這樣稱呼。

  “阿鶴,先要向客人行禮!”濃姬在那裏微笑著提醒到。

  “諸星殿下、夫人……”阿鶴一下子有些結巴,一張小臉變得比我剛才還紅。她自然是清楚我們來此目的的,不然也不可能知道我們是誰。

  “不敢勞公主殿下!”我和仙芝都側身回禮,現在她還不是我們的兒媳婦呢!

  不過要說的是我對這個女孩的印象還不錯,因為她母親只生了她一個的關系,所以與其他任何織田家的兒子都沒有太密切的關系。這一點看似平常實際上非常重要,免得我以後難作。

  這個時候織田信長突然扳住仙鯉丸的身子向後一轉,我們其他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喂!阿鶴,你可要看清楚!”他對織田鶴大聲喊到。“這個小子就是我們替你找的丈夫,不過還是要你自己看清楚。這是你自己的終身大事,我是會考慮你的意見的!”

  我們都被他的這番舉動鬧了個措手不及,極為尷尬地彼此瞅著,至于仙鯉丸和織田鶴兩個當事人,就更加是滿地的找開了縫隙。織田信長從來都不是個顧忌別人感受的人,在決定聯姻對象這種大事上更加不可能聽子女們自己的意見,所做的這一切其實不過是惡作劇的心理在作祟罷了!織田鶴性格上只是一個很一般的女孩兒,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這種問題。

  “怎麼?你不滿意嗎!”織田信長繼續裝模作樣地問到,在還是沒有得到回答後又把仙鯉丸扳回來自己看了看。“也對,這個小子是沒有這麼出眾的地方!”他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算了,我馬上把他們都趕出去……”
sevil 發表於 2008-3-10 18:05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4、盛世繁花(下)

  “你這麼說實在是太過份了!”濃姬這時也有些掛不住了,看著我和仙芝哭笑不得的樣子她使勁兒又拉了織田信長一把。“阿鶴,過來!”她又沖著幾乎已經趴在地板上的織田鶴招了招手。
  織田鶴何不容易總算是算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走到濃姬身邊去,可那樣又必須經過起我們一家三口的身邊。經過好一番躊躇和,她開始繞圈子,一個半徑足有三米的圈子。她的下巴緊緊貼在胸前,以致我坐著都沒有看清她的面容。

  “阿鶴,有什麼就說出來!就是不願意也沒關系……”這個大“洋娃娃”好不容易繞了過去,濃姬把她攬在懷裏喁喁細語道:“父親給你選的仙鯉丸公子有著很好的家世,而且本人也是相貌英俊的文武全才,將來一定會成為受到朝廷倚重的守護重臣。你要是嫁過去一定是會幸福的,願意嗎?”盡管她百般“誘導”,可織田鶴還就是低著頭紅著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要不這樣吧!”濃姬終于找到了變通的辦法。“你要不願意就搖搖頭,要是願意呢就繼續沉默!”

  我覺得有些有趣,似乎有著那麼點兒“作秀”的意思。以前雖然不曾在意,但自從接到織田信長的信後我就命人重新整理了織田鶴的全面資料。

  可以說織田信長的這個女兒和她母親本來都不是很得寵,在織田信長眾多的子女中實在是平常得再平常不過了。之所以會選這個女兒給我兒子,實在是因為適齡女兒中沒許人的就只有她了,這麼關鍵的聯姻要是認個義女可就是差點兒“意思”!

  等了好半天織田鶴還是紅著臉沒有吭聲,這時大家都稍稍松了一口氣。其實濃姬的這個問話方式很有技巧,如果她問的是“同意就點點頭,不同意就繼續沉默!”只怕還是得到這種沒有回應的結果。

  “好,就這麼決定了!”織田信長高興地一拍大腿叫到。“明年這個時候就給仙鯉丸元服,同時給你們舉辦婚事!”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把肋差,拉過仙鯉丸的手塞在裏面。“這是備前名師金吾制作的名刀——蘭芷小金吾,是天下少有的利器。現在我把它交給你,要是我的女兒有什麼不滿……哼、哼,你就用這把刀自己了斷吧!”

  “主公不必擔心,臣保證不會讓鶴姬公主受到任何委屈!”雖然知道這只是一個脫口而出的玩笑,但我還是感覺後背上冒出了一陣冷汗。織田信長在面對關鍵問題時決不會出現猶豫不決的狀況,在這點上他確實比我有擔當,可一旦面臨生死絕決的時候,我也唯有奮起迎戰了。我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精神矍鑠的織田信長,僅憑歲數一樣我也應該比他有優勢。

  “現在我們兩個就是兒女親家了,你的事情我也會另眼相待!”織田信長的神情似乎也親密了多,揮揮手命侍者撤去了作樣子的茶點。“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不過現在手上沒事又能派上用場的人就只有你了!”

  “是,但憑主公吩咐!”我對織田信長行禮,不知道他這次又會出什麼難題給我。

  “四國的事情已了,可天皇陛下還是盼著我們早日徹底平定天下呢!”織田信長此時表面上看很無奈,但我卻知道他是越來越興奮的。“九州的事情現在變得越來越難辦了,你還是要加緊進攻。現在薩摩島津家勢力膨脹很快,不但消滅了相良家、趕走了伊東義佑,上個月沖田啜合戰中龍造寺隆信也被打死了。島津家的這四只‘小老虎’看樣子有些本事,現在居然把大友和龍造寺家逼入了絕境之中。靠著大友他們那些廢物是不行了,我們不能等到島津和毛利瓜分了九州再來行動!”

  “四國還不能說百分之百掌握,那些小豪族們……”我覺得消化四國至少還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

  “把他們都趕到九州去戰死好了,用不著那麼費心!”織田信長現在只要提起地方豪族就是一臉的輕蔑,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十余年前自己是什麼人。

  “本是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打打殺殺的幹什麼!”看大家的神情已經完全自然了下來,濃姬也把仙鯉丸從織田信長的面前“解救”了出來。“今天我們只談喜事,那些那些軍國大事不如留到幕府中去談。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就請諸星殿下一家去用飯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時候向來已經准備好了!”說著織田信長就抬起手來,重重地拍了兩下。

  “主公……”門開處進來的卻不是手捧美食的侍從,而是一臉焦急的森蘭丸。“主公,五德公主從岡崎捎來了緊急家書!”這時我才注意到他手裏還拿了封信。

  “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信了!”織田信長興致勃勃地拿過那封信,一邊拆一邊對我說:“這件事我也寫信告訴了家裏其他人,想來這幾天賀信還會陸續到來!”

  “讓主公您費心了!”我面上一片感激心裏卻在不住的嘀咕,從這個舉動看他安排的這個“相親”更加是個過場。使這個消息盡快傳遍天下就是要證明,織田家上上下下是一塊“銅牆鐵壁”。

  “嗯……”織田信長看著手上的信,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這是一封足有五張信紙的長信,以致他足足看滿了三分鍾。“女人還真是絮叨,一點點兒小事就羅羅嗦嗦了這麼一大篇!”看完後織田信長強笑著向我抖了抖那手中的幾張信紙,然後就把它們裝回信封放在了手邊。

  “諸星夫人還在這裏,你這麼說實在是太失禮了!”濃姬當然也意識到發生了情況,但還是輕描淡寫地替織田信長遮掩了過去。

  “也是,我們先用飯吧!……你還在這裏幹什麼?”織田信長對著依舊站在那裏猶疑不去的森蘭丸問到。

  “主公,我……”森蘭丸一副惴惴不安有話說不出的樣子,走上一步似乎想提醒些什麼事情。

  “啪!”一個清脆響亮的嘴巴打在了森蘭丸白淨細嫩的臉上,他向後摔倒臉上立時出現了一個紅腫的手印。“滾出去!”織田信長極度暴躁地吼了起來。

  “是!”森蘭丸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讓你們見笑了,現在的手下都太不懂事!”織田信長臉色變換不定胸部劇烈起伏,但還是強笑到。“別讓這件事壞了我們的興致,今天你可得陪我多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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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吃完飯出來的時候,看到森蘭丸還站在房間門口,因為織田信長在裏面叫他所以就沒有說話,點點頭就錯身走了過去。可不想剛走到下一層,他又慌慌張張地從後面跑了過來。

  “森大人,剛才……真是委屈你了!”我站住腳步,微笑著對他說到。

  “哦……諸星殿下!”雖然可能有些急事,但既然是我叫他卻也不能視而不見。“都是屬下辦事不力,平白地招惹主公生氣,哪裏談得到什麼委屈!”他可能在我們剛才吃飯的時候去冷敷了一下,臉上的印子已經下去了不少。

  “主公平時的脾氣是暴躁些,可今天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因為我,所以于情于理我還是要說聲抱歉的!”我說著微微向他躬了一下身,身後的仙芝和仙鯉丸也一起欠身行禮。

  “不敢……實在是不敢當!”我的這番禮遇使森蘭丸一時手足無措,同時還有些許的感動。“諸星殿下身為朝廷股肱,織田家柱石,卻還如此謙恭禮下,實在是我等後輩楷模!今日公務在身無法久談,改天一定專程到府上請教,告辭了!”說完他一轉身,又朝樓下跑去。

  他跑得真的很快,我們在二樓的時候就聽到他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你,還有你!快去傳德川家留守的酒井和大久保大人來,主公馬上要見他們!”他大聲吆喝到。

  “聽聲音這麼急,主公又是那副表情,看來是出了什麼大事呢!”我指著樓下的一團人喊馬嘶對仙芝說到。

  “好像一切都是由五德公主的那封信引起的,不知道上面都說了什麼!”仙芝側頭若有所思地說到。

  “嗯?”我的心裏忽然咯 一下,但嘴上還是說道:“別人的事我們就不要多管了,還是趕快回家吧!”

  我們三口一直出了內城上了宮車,一路向府邸行去。我的嘴上雖然沒說話,可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犯開了合計。“看來那件事要發生了,我該怎麼辦呢?”一直到車進了院子,我才打定了主意。

  “霧蝶,去把霧蝶馬上給我找來!”一進內室我就忙不迭地叫到。

  “殿下,我來了!”聽說我找,蜃千夜霧蝶立刻趕了過來。“相親進行得還順利吧?恭喜殿下、夫人和少主了!”她行禮賀到。

  “相親的事情沒什麼問題,現在是我要找你!”我已經換好了衣服,並坐到了床上。“我由今天開始就生病了,而且是臥床不起,你現在就想辦法給我調一副藥!”

  “你生病了?我怎麼沒看出來!”仙芝有些詫異,拉過我的手號了號脈。

  “你真的沒有發覺嗎?還是名醫呢!”我笑著一歪倒在了床上。“別著急,等我吃了霧蝶的藥後你就看出來了!”
86888 發表於 2009-2-27 16:51
第五卷、天數 6、年少輕狂時(下)

  看見這些少年武士有可能隨時動手,那些安分守己的平民哄的一聲都散了,這是可能被誤傷甚至送命的事,無關人等自然不會無故上前。老闆站在那裡干搓手,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那兩撥人都屬於「麻竿打狼,兩頭害怕」的類型,並沒有馬上動手。這樣就給周圍的人撤退留出了時間,淅瀝呼嚕中暗藏的護衛也都隨著人流走了出去,沒有引起對峙雙方人員的注意。二十幾個忍者藏在樑上、柱後、櫃檯下等等隱秘的地方,手中握著沒尖、沒刃、不會要命的暗器,隨時準備解救雙方陷入危險的人員。

  「這回可以了吧!」那個抱槍的保鏢雖說耿介,但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他非常清楚在這樣的鬧市區動武要擔多大的風險,要是再引起大規模流血就更是不得了的事。此時劇場裡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他想的迅速解除「麻煩」,然後離開也容易些。

  套子在他手中一層層打開,先是一層麻布,然後是一層牛皮,最後是一層油布,終於全部打開了,裡面是一截一尺餘長的雪亮槍尖露了出來。我雖然不知道那支槍的名字,但看來也不是平凡之物。

  「我看可以開始了,誰想先送上腦袋!」保鏢橫槍身後冷冷地說到,槍尖斜指下垂,綴纓耷拉到了地上。

  對面的人雖然超出這邊一倍還多,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們就有拔刀相向的勇氣,或者說作好了砍人的準備。一般所有小混混都是這樣,一時衝動的白刃相向或許可能,但是以搏殺為目的的格鬥他們卻未必有勇氣參加。遲遲疑疑當中,幾個人開始把刀往外拉。

  「我看我們還是換一種方式吧!」這時後籐又兵衛緩緩開了口,他甚至手都沒有碰一下刀,而是冷靜地抱肩站在那裡。「一旦動了刀我們雙方都不得善了,除非有一方完全躺在這裡,否則誰都沒辦法從這裡走出去。要是耽誤了時間讓治安奉行官插手進來,那麼對誰都沒有好處!」

  「那……你想怎麼樣?」壞小子的頭領在和手下嘀咕了幾句之後,轉過頭來大聲問到。很顯然就算拋開「流血犧牲」的恐怖不談,鬧到他們各自的家裡也不是什麼好事。

  「兩個辦法!」後籐又兵衛向對方伸出右手,豎起兩根手指並且晃了晃。「第一,我們另約時間地點,最好是在野外沒有人的地方。這樣有幾個好處,第一不怕有人干擾,第二有什麼『後果』的話也免了麻煩!」說罷他就冷冷地盯上了對方。

  這個「後果」的含義是什麼不言自明,對方聽這麼一說更加猶豫,因而半天也沒有說話。出去?有埋伏怎麼辦!

  「看來你們是不太屬意這個主意,沒關係,那再聽聽我的第二個建議!」後籐又兵衛又開始說第二個主意,雖然看起來神色嚴肅甚至有些陰狠,但根據我對他的熟悉發覺了他隱藏起來的那絲狡猾的微笑。「我們雙方不動武器,赤手空拳地在這裡較量一下。哪方輸了就向對方磕頭賠罪,至少眼前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了!當然,如果不服的話以後還可以找場子。一會兒結束後雙方留下姓名,以後再找打個痛快!」

  我在裡面暗暗點頭,後籐又兵衛果然心思縝密。既然這麼半天了對方都沒有報出姓名,那就是根本沒打算暴露身份,所謂以後找場的話,不過是為了雙方下的台階而已。從那些小子的做派就可以看出不會有多高的本事,自己這方應該能夠拿得下來。另外他還用眼神在幾個隱秘的地方掃了掃,看來已經發現了暗藏的忍者。

  「這……」對方非常痛快的選擇了第二個方案,但這邊那個提槍的保鏢反而猶豫了起來。他扭頭向那個「草帽男」看了一眼,徵詢請示的意思非常明顯。

  「既然又兵衛兄出了這麼好的主意,那麼我們就這麼辦吧!」「草帽男」看似沒經過什麼考慮就答應了下來,並後退兩步來到牆邊,首先將佩刀連鞘摘下放在牆根上。

  「正等著呢!」明石全登急火火地也走到那面牆下,也將自己的佩刀放了下來。他此刻臉憋得通紅,看來也是急著一展身手呢!

  「可以了嗎?」雖然剛才的交涉仙鯉丸一直沒有出聲,可等到各就各位時就顯示出了主將的地位。他左面站著又兵衛右邊站著「草帽男」,沉聲向對面問到。

  「那就開始吧!」對面的首領話音出口的同時,一隻茶壺從他藏在身後的手裡飛出直奔仙鯉丸面門而來。這些小痞子雖然決鬥可能是瞻前顧後,可是打架絕對是行家裡手。

  「啊!」我都不禁驚呼了一聲,脫離街道鬥毆多年我都忘記有這一手了。

  可惜仙鯉丸身邊有一個身經百戰的後籐又兵衛,在那只茶壺出手前他就已經把仙鯉丸拉到了自己身後。其實他從來沒有放鬆過對敵人的觀察,包括那只偷偷藏在身後的茶壺。「不錯啊小子!」他「誇」了對方一句。

  「這可是打架哎……啊!」趁著他得意洋洋的時候,後籐又兵衛搶前一步一拳擊在了他的臉上。他的身子直直地向後摔去,幸好被在那裡的同夥擋住了。

  「謝謝,你的提醒!」後籐又兵衛嘿嘿一笑,同時一腳踢向了旁邊另一個人。其他人尾隨而上,雙方展開了一場混戰。

  在這些人裡面最富戰鬥力的無疑是後籐又兵衛,長期在生死搏殺中鍛煉出的人絕對不一樣,那種用血換來的反應從來也可以保住你的鮮血。在戰鬥中他不但游刃有餘,而且有選擇地下手,開始的幾下打翻了前排最有準備的幾個,而後又巧妙地把後面兩個遲疑中的對手讓到了仙鯉丸面前。

  那名原先抱著槍的保鏢雖然趕不上又兵衛,但顯然也是經歷過戰場磨礪的,而且他下手往往更狠,可能是因為身為外鄉人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在混戰中他總是寸步不離那個「草帽男」,家臣的身份已經是勿庸置疑了。

  「草帽男」出手極少出手,但是一旦出手卻又決不含糊,在他手下已經有兩個人失去了戰鬥力,倒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哼哼,從遠處看應該是斷了一兩根肋骨,但也不致於落下什麼殘疾。由小可以見大,這個人對時機和分寸掌握可以說恰到好處。

  明石全登在學武上有相當了不起的天份,但是畢竟剛剛十歲出頭,在這個年紀上的孩子差一歲往往身材體力就會差上一大塊,所以單靠正統招術他是相當吃虧的。可他並不想吃虧,在所有人裡他最先恢復了對武器的使用,一根由矮桌上掰下來的腿。這件武器雖說短小但足夠強悍,在一個對手的腹部受到猛力一戳之後,立刻臉色蒼白滿頭冷汗地變成了一隻「龍蝦」。

  這裡面最「笨」的就是仙鯉丸了,包括那些對手在內,只看得我是一個勁兒的歎氣。街頭打架和足輕的混戰有些類似,但和前後左右都有衛護的大將交手絕對是兩碼事。仙鯉丸不但交手時只注意眼前的那一個對手,而且招呼的位置也絕對「正統」,人挨人、人擠人的狀態下自然是免不了吃虧。終於在後籐又兵衛被兩個對手前後抱住之後,他的左頰挨了重重的一拳,自左眼以下的一大片立刻青了起來。

  「開!」後籐又兵衛大喝一聲雙臂齊震,把抱著他的兩個敵人推倒在地上,緊走兩步揪住仙鯉丸對手的後脖領子,抬起一腳踢了出去。他的眼睛不住在向四周掃視著,可能心裡相當地焦急而困惑。

  「誰也不許出去,命令忍者也不許主動攻擊對方!只要沒有出現重度傷害的跡象,拳拳腳腳的就讓他們打去!」與此同時,我也再次對身邊越來越躁動不安的幾個人強調到。

  「主公,再不出手少主他們是要吃虧的!」石河貞友壓抑著嗓門嚷到,身後的兩個人也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吃虧?也未必見得就是一件壞事嘛!」我故意低下頭表現得對外面的事很輕鬆,同時替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吃小虧總比吃大虧強;眼前吃虧總比將來吃虧強;打架吃虧總比戰場吃虧強。難得有眼前這樣的機會,吃一次虧對他來說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啊!」

  儘管對於我的這番奇談怪論存在異議,但我既然這麼肯定他們卻也沒有別的辦法。與此同時外面的一場混戰已經到達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並且受到明石全登的啟發後越來越多的人拿起了「武器」。

  「嗨!」一個人舞動一隻拖把劈頭蓋臉地砸向「草帽男」,後者立刻閃身躲避。可不想另一個人從後面將他攔腰抱住,這時他的保鏢也被纏住,眼瞅著就躲不開了。

  「啊!」「草帽男」非常機警,斜著一側身帶的身後的人一踉蹌。不過畢竟躲閃的幅度小了點,拖把碰掉了那頂草帽後,又在他肩頭不輕不重地來了一下。

  「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後,又對櫻井佐吉說道:「你在這兒看著,仙鯉丸再挨個三五下後你就到外面去大喊:『治安奉行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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