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戰國福星大事紀 作者:冬天裡的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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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恨 2007-12-22 01:27: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3 671308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17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1、若狹的新主人

    我是在小濱城被攻克後的第10天到達的,由於足利義昭有聚集兵力的跡象使我臨時推遲了行程,把若狹方面的攻略全權委託給了竹中半兵衛。事後證明我的擔心有些多餘,由於織田家的連場勝利(其中我居功至偉)沒有多少人對他進行響應,費盡心力他只拼湊出了八百多足輕,這點雜兵連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但是小心無大錯,足利義昭這個癤子早晚是要出頭的!為了對付在將來可能發生的意外,我讓大谷吉繼率領一千部隊留駐桂川口城,憑著他歷史上在關原屢破強敵的智勇是足當此任了!雖然仙芝她們不久都會遷往若狹,可這裡畢竟是我數年的苦心經營,何況還儲存著我多年的“積蓄”呢!

    “不錯嘛!一切已經就緒了?”自進城來我看到一切井然有序,絲毫也看不出了不久前的那場廝殺。各處的血跡已經擦洗乾淨,有些破損地方的灰漿還沒有完全乾透。上千人的俘虜都作了妥善的安置,就是朝倉景視也已經通過秘密渠道送往了織田信長處。

    “其它城池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對著竹中半兵衛問到。除了隨我而來的長野業正、新八郎、楠木光成外他和蒲生賦秀坐在這裡,其他的將領全都沒見人影。

    “整個若狹基本上已被控制,守軍和國人眾都沒有給我們添什麼麻煩……”對於取得的戰果一向沉穩的竹中半兵衛也略顯興奮。“若狹八萬五千石國土我們已經掌握的近八萬石,石山、國吉、山內、高濱、大倉見、膳部山、鶴舞諸城都已經被攻取,可兒大人正在進攻後瀨山城,只有谷小屋和熊川城因為地勢險要加之靠近越前朝倉主力我們沒有去碰。另外因為淺井家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了小谷、橫山一帶,我們襲取了邊境那邊近江國的上平寺城!目前長野業盛大人正在那裡監視淺井家的動向,邊境地利已盡在我手!”

    “你們作得非常好,甚至已經超過了我的預期!”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基本上占領若狹全境,等到趕了來居然已經沒什麼事了。“我軍的損失怎麼樣?”

    “雖然有些損失但也有補充,總得來說數量還是在穩步增加的!”竹中半兵衛遞給我幾個本子,上面是死難、立功和新增人員的名單。“眼下在若狹的部隊已經擴充到了五千餘人,只是新增人員的素質還無法和原來的部隊相比!”

    “唔……”我看著本子點了點頭。有一些在玉丹谷時期就跟隨我的老部下戰死了,但在戰爭中這也是無法避免的,軍隊的膨脹速度還是令我很吃驚,加上我這次帶來和留在桂川口的人馬已經超過了八千,這也就是說因離開河內、和泉而損失的附庸國人眾力量已經得到了完全的恢復!只是憑藉若狹的這區區八萬石要想要養活這麼多人那是痴心妄想,至少這裡面還存在著三分之二的缺口,也就是說每年還要往人員經費裡補進約10萬貫,三岳屋每年上繳收入的三分之一就這麼響都沒響的沒了!

    “從眼下的形式上看淺井家對我們用兵的可能性並不大,畢竟他們處於和信長大殿正面對抗的位置上……”見到我一時沒話長野業正就和竹中半兵衛聊了起來。“但波多野和朝倉家就不一樣了,我們的位置等於在他們的後背懸著一把匕首!對於他們的動向有什麼新情況嗎?”

    “波多野家的情況基本正常,除了在邊境上增加了些守備力量外沒有什麼其他舉動,山中大人率領1000軍勢在國吉城嚴密監視著他們!倒是朝倉家……”竹中半兵衛微微顯示出了一點憂慮。“根據情報這幾天不斷在向邊境那邊的藤枝城增兵,而且我們最近抓住了不少他們派過來的奸細,可能是會有針對我們的大行動!”

    “我們的人派過去了嗎?”我依舊翻著手裡的本子,積於以往對朝倉家能力的看法所以我並不是很擔心。

    “他們那裡的防範也很嚴密,石川大人的幾次試探都沒有得手……”竹中半兵衛又拿出了一些情況記錄。“經過一段時間的探察知道了他們的人數大約在5000上下,而且朝倉景健也秘密來到了藤枝城!但敵軍的計劃一直沒有打探出來,看來直到現在也沒傳達給中級武士,而高層人物的行蹤我們一時還無法完全掌握!”

    “作了什麼部署嗎?”我放下手裡的本子沉思了一下。一時也想不太清楚,難不成朝倉家的傢伙這回真的要吐出顆大象牙來?

    “前田大人率主力2500人駐守膳部山城,島勝猛大人率500人守備鶴舞城,目前已成犄角之勢……”竹中半兵衛湊近我跟前,在一張周圍幾國的地圖上指點著。“另外還有楠木大人手下新收編的那些人,我讓他們分成幾股隱藏在邊境的山裡,隨時作好出擊的準備!”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我點了點頭。既然長野業正等人都沒表示異議,那麼就只能先這樣了。

    “主公,您還有什麼吩咐嗎?”竹中半兵衛繼續說到。

    “暫時我也想不到什麼了……”我站起身向窗戶走了過去,長野、竹中他們也跟了過來。

    這裡的景色和河內、和泉還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二目所及盡是層巒疊嶂的大小山嶺。道路隨著地形的走勢蜿蜒曲折,田地被切割得零零碎碎,散布在山谷或道邊。城下町的規模也很小,雖然有不少往來的客商,但貧困居民的有限購買力實在難以將其留住。這就是我今後的國土了,還真是一塊缺乏生機的地方啊!

    “重治,對於這裡的發展有什麼看法嗎?”我頭也不回的問到。“土地上還有開發的餘地嗎?”

    “只怕是很難了……”竹中半兵衛鬱郁的回答到。“若狹雖小但土地開發得實際上卻很充分,由於這裡的地理條件造成了各級領主管理上的困難,相反這倒給了農民們一定的自由空間!山嶺、谷邊的溝溝坎坎的小塊田地基本上都有開發,而由於鄰國戰亂逃入這裡山區的人口相當的多。如果進行檢地可能會增加一些石高,而大規模開發實際上是不可能了!”

    “商業上的出路呢?”對於這個結果我心裡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恐怕也夠嗆!”看來這些日子他並沒有一味忙著打仗,對於內政問題也下了不少心思。“這裡的道路雖然通但並不是很好走,東西兩面又都是我們的敵人!從這裡走的都是些小商人,而且數量也很有限。”

    “還真是一個難題啊!”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織田信長把我派到這個鬼地方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要不是後面有三岳屋這棵搖錢樹撐著,我肯定會被兩邊的“鄰居”給擠死。

    “主公!其實您也不必過於憂慮……”長野業正含笑寬慰著我。“主公擁居若狹坐視天下,這時正是自我調整精練部隊的好時機!近兩年來,主公的軍力、財力急劇膨脹,但構成和序列均有許多不盡合理之處。不要說新進招募的部隊和依附的國人眾,即便是原有的那六千多人馬素質也是參差不齊!如今知行若狹正是這樣一個好機會,距離過遠加之道路不暢,信長大殿即便是想也沒辦法經常調動我們;朝倉、波多野軍素質低下,正可便於我軍輪番練兵磨合各隊;雖說若狹道路坎坷但緊臨琵琶湖,我軍補給實際上完全不成問題;數年之後主公挾數千精兵殺出若狹之時,也就是龍游滄海之日!至於說到領地的經濟嘛……主公可以在海濱、湖畔各建一個鎮町,由外海把北陸和山陰的大宗貨物輸送到琵琶湖沿岸,雖說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但也不無小補!而且這樣做還可以繼續加深主公與近畿豪商之間的聯繫,為以後參與平衡織田家的政治、經濟體系打好基礎。我覺得主公現在的關鍵問題不是缺錢,而是苦練‘內功’完善本家的系統。”

    長野業正的一番話讓我的心裡稍微好過了一點兒。“是,老師您說得有理……”

    “主公……”一個近侍進來通報說:“前田大人的信使到了,有重要情報要稟報主公!”

    “讓他進來!”

    “參見主公!”進來的是石川手下的一個忍者。“昨夜朝倉軍偷襲我方鶴舞城……”

    “什麼?!”我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傢伙還真的來了。“戰況如何?”

    “朝倉軍還沒有展開攻勢就受到了前田大人在背後的攻擊……”忍者的語氣微微有些興奮。“楠木大人手下的肘方備隊還燒毀了敵軍後隊的大量糧草!目前由敵將朝倉景健率領的3500軍隊正在撤退中,我軍還在不斷的進行襲擾。”

    “肘方陣前立功,晉升為足輕頭並傳令嘉獎;叫慶次不要冒進,粘住敵軍就可以了!”我下達完命令後又轉向了竹中半兵衛他們幾個說:“藉著這個機會我們要好好教訓朝倉家一下,讓他們清楚若狹已經不是他們的了!傳令小濱城3000本隊,出擊!”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17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_102、平靜的征途

  盛夏的天氣裡頂著大太陽趕路實在不是一件暇逸的事情,好在越前大道兩邊的樹木高大可以遮一遮蔭涼,但畢竟是全副武裝的行軍,光是溫度一項就夠人受的了!
  我騎在「黃金」上摘下了頭上的祈禱天使少女南蠻盔,抬手擦了擦佈滿額頭即將流下眼眉的汗珠,對著太陽狠狠的詛咒了一聲:「鬼天氣!」不禁有些擔心,這樣的天氣要怎麼打仗啊!再看我的將士們卻又覺得憂慮有些多餘,他們表現出的精神面貌足以對付任何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不覺進入了元龜元年(1570年),我執掌若狹也已經有兩年多的日子。其間我部隊的數量並沒有增加,相反由剛來時的八千多人降到了七千左右,但素質絕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甲騎的數量增加到了1500,這還是我因為這種騎兵遠播的聲名而存了幾分顧忌,不管怎麼說現在織田信長也對我的這支「班底」力量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為人還是低調一點兒的好!對於鐵炮的問題我的膽子稍稍放大了些,把鐵炮備隊的人數由200增加到了500,這還不算在忍軍中的那100人!這幾年來這玩意兒在近畿普及的速度明顯在加快當中,稍微有點身份的武將手下如果沒有鐵炮那一定會受人恥笑,柴田勝家的手下有150支;丹羽長秀有100支;就連「猴子」在領地增加到5000石後也置備了50支;愛湊熱鬧的池田恆興同樣裝備了這個數量,不過後面兩位都向我借了一筆款子。當然,在質量上他們都遠遠趕不上我的「特殊」鐵炮,即便是全日本也沒人比得上,不過還沒人注意到這裡面的差別罷了!恩斯特在去年又來了一次,為我帶來了500支這種特製鐵炮和2000套騎兵刀盾。大炮還是沒有,為這我險些和他翻臉。


  最使我感到踏實的是普通足輕備隊素質的提高,就是那些轉行的盜賊如今也有了些「兵」的樣子,雖然還有一定的野性,但已經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範圍之內。說起來這還要多多的感謝朝倉家的「配合」,這幾年我就沒讓他們消停過兩個月以上!


  按照長野業正當年的策略,我一直在用朝倉家來鍛煉我的部隊,隔一段時間就過去一趟,人數或2000或3000,總之是足夠調動他們「上心」為底線。憑心而論朝倉家的部隊素質確實不行,不要說比織田家和德川家,就是比淺井家也差著不少,頂多和六角家算是一個檔次,打起仗來還是以多為勝的那一套,在列國中頂多也就是第三流的水平!不過這也難怪,自朝倉家主政越前以來一直就是在平衡中求生存,家中重臣的力量相當的強大又連著趕上幾次內部的繼承權爭執,始終就沒有整軍集權的機會。到了近兩代家主當政,又都迷上了京都公卿們的風尚做派,風花雪月之間自然消磨武家的英雄氣概!


  對於我的騷擾朝倉義景是左右為難,人出動少根本沒用只是白送,要是多了……多少算合適?5000?即便是這樣多數也是連遭敗仗!10000?我的軍隊就會撤回若狹,對著堅固險要的城池也只能圖歎奈何!20000?那可就幾乎是全部老本了,一旦全部撲出織田信長決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想想還是算了!到後來朝倉軍也就漠視我在越前西部的「小動作」了。


  不光戰場上,家裡的日子過得也是從未有過的舒心。仙鯉丸和龍王丸都成長得很快,這使我很安心!前些年的東奔西走實在是不得已,兩個兒子出生時都沒能守在邊上,這也是我長久以來的一塊心病,每每念及此處總是覺得對不起妻子和孩子。任何東西只有失去了才能體會出它的珍貴,好在我並沒有這種真實的經歷!只是過了一段漂泊不定的日子,這就夠使我才珍惜眼前的一切了。看著妻子、孩子們幸福喜悅的神情,我感覺這才是最大的滿足,只是又感覺有些不真實!哎……這畢竟是難測未來的亂世啊!這不,織田信長又召集人馬要和朝倉、淺井進行大會戰了!


  「主公,你在想什麼?」阿雪注意到了我陷入了恍惚狀態,可能是為了提醒我別掉下來而叫了一聲。


  「哦?沒什麼……」我努力甩了甩頭把思緒拉回了現實中,同時看了看身邊的阿雪。


  阿雪這兩天異常興奮,因為這次就是她理想實現的時候。兩年前我無意間說過一句武將12歲元服的話,沒想到讓她一直念念不忘,這次出戰前一再的懇求,讓她磨得沒辦法只好答應她以武將的身份出戰,當然這裡面前田慶次的干擾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一身雪白的衣甲,一匹雪白的戰馬,阿雪儼然真的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的(袖珍版)姬武士,不過我至今也沒想明白阿雪和她姐姐為什麼會有這麼執著的信念。這兩年來阿國不斷來信提及阿雪成為武士的事情,甚至還托人帶來了塚原卜傳使用的那把名刀「蛭卷」!而此刻這把長長的薙刀,就正操在她那雙雪白的小手上。 「想什麼?自然是這次的戰事唄!」新八郎一提座下的「夢魘」從後面趕了上了幾步。「……這兩年打得都是什麼仗啊!這回好不容易趕上一次大戰,總該顯示一下我們的實力了吧!」


  「是……是啊!當然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由於我對於現在自己的處境還真是不好把握,織田信長對我的看法一時也無法準確探知。僅以此次的事情來說,我把1500甲騎全部帶了出來,這其實是為了顯示我自己的毫無「私心」,但對於鐵炮卻只出動了200由津田一算率領,不然還真怕把織田信長的嫡系給比下去。


  「這次確實是一個好機會,你們這些『小傢伙』可有用武之地了!」儘管自己的歲數也並不大,但竹中半兵衛還是把話說得老氣橫秋,對著這些後輩充滿了真切的關愛。


  「我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當初在金崎的那次可不就是威震一時嗎?」新八郎洋洋得意的說到。在所有家臣裡他的資歷最淺,好不容易終於有了比自己還小的「晚輩」自然是要好好抖擻一番了。


  「諸星大人我也聽說過呢!」阿雪確實對於一切戰爭的事情都充滿了好奇,所以我們的幾次露臉事跡都已經是耳熟能詳。「……說您在大障垰單騎破敵,一下子就把淺井家的軍隊給嚇跑了!」


  「想不到你也知道!」新八郎的鼻子已經翹過了額頭,只是忘了這些話多數是他自己說的。「當時的情形你是沒看見!我一出馬立時……」


  聽著他們天真的話語,我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織田信長帶來的不快就且由他去吧,反正如今我一年也見不了他兩回,大不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諸星大人……」阿雪忽閃著大眼睛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您的幾次戰鬥中都是衝鋒陷陣,那討取過哪些有名的敵將嗎?」


  「自然是……」興致勃勃的新八郎歪著頭想了一下,可數來數去確實沒有過諸如城主之類的人物,所以也不免有些洩氣。「我的運氣不大好罷了,每次我一上陣他們就都望風而逃!看這次……」


  「重治……」我轉過頭看向竹中半兵衛。「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馬上就要出越前地界了……」雖然他是美濃人可對這一帶也很熟悉。「再走一個時辰我們就會進入近江,那時就是淺井家的地盤了!這次和信長大殿約定的地點是橫山城下,估計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達。」


  「朝倉家現在是沒有精力對付我們了,這次能抽出多少人馬到近江還很難說……」我大概估量了一下眼前力量的對比。「可淺井家就說不准了,我們在他們的腹地穿行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主公只管放心……」竹中半兵衛帶馬湊近我低低的說道:「忍者已經監視了很久,淺井家眼下不可能抽出力量來對付我們!」


  「是嗎?」我示意讓他說得詳細些。


  「信長大殿的人馬已經到達了橫山城一帶佈陣,隨時都有突破淺井家防線的可能……」竹中半兵衛對於情報顯然作出了細緻的分析。「目前淺井家的18000人馬都集中在小谷城左近,只有憑借地利才堪堪穩住陣腳,信長大殿顯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雙方都在等待援軍的到來!據我的估計,這次戰役的重頭戲,就會在姊妹川上演!」


  「姊妹川……」我仔細叨念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主公!」這時和新八郎討論不出個結果的阿雪又想起了我。「您說淺井和朝倉家最武勇的大將是誰啊?」


  「這個嘛……」我琢磨了一下後回答道:「朝倉家是真柄直隆,淺井家……是磯野員昌吧?」


  「那好!」新八郎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這兩個傢伙我包了!」


  「怎麼也得分我一個呀!」阿雪在一旁不滿的抱怨到。


  看著他們我有些想笑,在馬上要開始的姊妹川這場戲中他們會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18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_103、對戰的安排

  元龜元年(1570)的六月二十二日,我率領5000軍勢抵達了位於橫山與小谷城之間的織田本陣。與上次金崎合戰時不同的是織田信長並沒有大量徵集附庸(具有織田家老身份的美濃三人眾不能算附庸)的大名,來的只有德川家康的一路人馬。
  對於我的待遇多少也有些改變,由於人數增加所以不再被編入織田軍本隊,而是獨立建了一座營寨。對於這種安排我也沒有想好是好是壞,安排竹中半兵衛負責一切事宜後,就帶著新八郎和蒲生賦秀過來參見織田信長了!


  蒲生賦秀今年已經十五歲,由於征討若狹時的出色表現被我安排在身邊擔任近衛武將和幕僚的工作。去年他正式迎娶織田信長的長女冬姬,成了織田家名副其實的一門眾。不過織田信長後來反倒一直沒有再提把他要回去的事情,對於是否讓他近期回日野城繼承家業也沒個明確的表示。甚至池田恆興悄悄對我說,織田信長可能明令安排他作為我的與力!


  真能如此我可是要樂壞了,不管怎麼說我都算撿了一個「大寶貝」!池田恆興為我高興是因為這件事可以說是極有面子,畢竟還沒有近支一門眾外出輔弼的先例。我當初的安排也正是為了這一天,不管織田信長的本意如何我倒是都不在乎!況且我一直安排長野業正負責他的教育工作,這幾年想來老師也不會浪費時間。我想再過兩年把仙鯉丸也交給長野業正教導,不單是學習兵法謀略,也是為他開始建立一套人際關係的系統。


  「諸星大人請留步!」在織田信長的帥帳外一個值日的侍大將攔住了我,作為織田家直系家臣「殿下」的稱呼在這裡並不適用。但畢竟我還是家老中的實力型「重量級」人物,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恭敬。「主公正在會客,所以請您稍後!」


  「怎麼?」我不禁有些奇怪。「剛才不是通知馬上就要開會嗎?」


  「本來是這樣的,可剛剛從京都來了一位欽差!」他歉意笑了一下道:「……主公可能還要再談一會兒,所以會議只能推遲了!」


  「哦……」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欽差此時到達其意不言自明,肯定還是為了調解爭端而來。只是織田信長這次恐怕不會向三年前那麼好說話了,暫時消除了後顧之憂的他想來不會輕易放過這種一次解決的機會。


  「您可以先到那邊去休息一下,已經有不少大人都已經到了!」看我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侍大將向邊上指了指。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一溜五座寬大的帳篷,可能是作為臨時的候見室,並且門口已經站了不少的各家近侍。


  「好,我先過去!」對他支應了一聲我朝那邊走了過去。帳篷的數量有限自然不可能一人一間,我自然是朝著門口站著池田恆興和「猴子」侍衛的帳篷走去,這間帳篷裡應該沒有我討厭的人。新八郎和其他人的侍衛一樣留在了外面,蒲生賦秀由於身份特殊所以跟著我走了進去。


  「到底是一國守護,果然不同凡響啊!」眼尖的池田恆興一下就看到了我,用誇張的怪調替大家作著通報。「剛才在大門口時我就看見你的隊伍了,足有5000軍勢吧?全都是最精良的武器、裝備,真是了不起啊!」


  「那有什麼辦法……」我苦著臉無可奈何的長歎了一口氣道:「誰讓咱生了這麼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命,一下子被扔到了虎狼窩裡,再不自己心疼心疼自己,恐怕到時候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咱這麼不招人待見,誰知道那時候會不會有人哭兩聲!」


  「你這麼說可真教我傷心!」說著池田恆興還真作出了一臉「悲痛」狀。「憑咱哥倆這交情,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別說是哭,就是替你披麻戴孝也毫無問題!不過嘛……」他又露出了那種壞壞的笑容。「身後事也只管交給我了!你的領地屬民、金銀財寶、嬌妻美妾……就全都交給我好了!」


  「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子。「居然還憋著這個賊心,別的就不說了!趕快還錢!」在一陣嘻嘻哈哈的笑鬧中,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我這時用眼睛一掃,發現這裡除了池田恆興和「猴子」外,還有明智光秀和生駒親正、蜂屋賴隆等幾個關係不太密切的人。


  「丹羽大人怎麼沒在這兒?」大家相互寒暄了幾句後我隨口問到。


  「陪主公在接待欽差!」羽柴秀吉回答到。「這次來的是大納言菊亭晴季,丹羽大人和他是老熟人了所以也就沒避諱!他們已經談了有一會兒功夫,只怕也快結束了。」


  「也真是的!」生駒親正張嘴接上了話。「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形勢,怎麼還有可能調解?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他長得雖然俊秀但略顯文弱,和他姐姐吉乃(織田信長的側室)倒是很有幾分相似。


  「話也不能說得那麼肯定……」明智光秀若有所思的說到。「一般來講只要不打到京都邊上,朝廷都是不會出面的,但為什麼這次卻派了菊亭大納言這樣的重臣前來調停?怎麼想都覺得這裡面有事,或者是有別人也插了手!」


  「會是……」我用手按腰間「黛」的刀柄輕輕捻著。「足利義昭嗎?」


  「看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明智光秀微微點了點頭。「從這次朝廷反應的速度來看這個人應該對朝廷頗有影響,而且距離京都很近,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會有別的什麼人!」


  「可這也不對啊!」羽柴秀吉突然用手狠狠的一拍大腿。「足利義昭肯定是淺井、朝倉背後的『黑手』,沒有他朝倉義景這些人未必敢如何放肆,當然也就不會搞出這麼多事來!按理說他是巴不得早點把本家趕出近畿的,有怎麼會跳出來阻擋呢?」


  「這話倒也是……」明智光秀微微一點頭,顯然自己也沒把這裡一些問題想得很清楚。


  「會不會是……」池田恆興突然一臉興奮的說道:「足利義昭有些事情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想把『攤牌』的日期往後拖一拖?」他這話說得所有人腦中豁然一亮。


  「只怕就是這個樣子了!」羽柴秀吉把頭盔抄在了手上。「照我想『將軍殿下』可能是想給主公作個大局,現在的角色應該還沒有聯繫好,為了不讓朝倉和淺井就此垮臺他可能想先緩解一下眼下的局勢!」


  「照這麼說倒是真應該抓住眼下的這個機會……」相貌粗曠的蜂屋賴隆是個典型的傳統武將。由低級武士一步步走上來的他雖然沒受過多少教育,但對軍事、戰爭的事情還是很敏感的。「先解決朝倉和淺井,就算不能消滅也要把他們打殘!這樣以後本家會少很多麻煩,至少可以避免新敵人出現時的後顧之憂。」


  明智光秀贊同的說道:「蜂屋大人說得不錯,主公應該也有考慮……」


  「眾位大人……」剛才攔住我的那個侍大將這時走了進來。「欽差已經走了,主公讓諸位大人進帳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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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站在大帳當中的織田信長興致勃勃,絲毫也看不出欽差帶來了什麼影響。他一邊來回走著一邊給大家作著戰前動員,身邊就是他忠實的盟友德川家康。「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剛才朝廷的欽差來過了!這都說明什麼?」他的目光飛快的在所有人臉上掃了一圈,其中即冰冷又狂熱。「這說明他們怕我們了!是的,他們害怕我織田家的軍威!害怕諸位的武勇!未曾開戰敵人就怕了,還有什麼比這更高的榮耀嗎?!」


  「主公威震天下!織田家武運昌隆!」我們一起恭恭敬敬的回答,作為家臣有滿足主公虛榮心的義務。


  「我宣佈在五日後,即6月28日與淺井、朝倉軍進行合戰!」織田信長揮舞著拳頭大吼到。「那時朝倉軍將延姊妹川南下增援小谷城,我軍出兵阻截,淺井長政必然由小谷而出進行接應!我軍主力趁此機會一舉將其擊潰,然後合擊朝倉軍!」他轉過頭對著德川家康說道:「阻截朝倉軍的重擔就交給德川殿下和三河武士了,沒問題吧?」


  「請彈正忠殿下儘管放心!」德川家康堅定的說:「三河武士必讓朝倉軍難越雷池一步!」


  「不過本次朝倉軍出兵15000,光憑德川殿下的軍隊似乎單薄了些……」織田信長突然看向了我。「我就派手下實力最為雄厚的諸星清氏部協助殿下,希望你們精誠合作恪盡全功!」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19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_104、碰撞(上)

  夏日的原野奼紫嫣紅,許多莊稼都處於其短暫一生中最燦爛的成長期,近江原本就是個富庶的產糧地區,絕對面積並不是很大的國土上卻有著絕對高昂的產量。這種情況很大程度上得益於豐沛的灌溉資源,除了琵琶湖外各條河流的作用也不容忽視,其中姊川就是這樣一條慷慨的河流!
  姊川發源于飛驒的群山之中,在越前轉了一個小彎後流入近江,最後注入浩瀚的琵琶湖中。由於是夏季的豐水期,寬達三十多丈的河面波光鱗鱗,清可見底的河水中游魚歷歷可見。


  雖然寬但卻不深,姊川河水中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剛過三尺,加之水中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所以絲毫不必擔心淤泥的危險。所以說這是一條「和平」的河流,它盡量不讓自己的條件適用於軍事目的。


  可不管它本身多麼努力也無法完全避開人類的殺戮,眼下就有一大群人來把可能性變為現實,而這些人裡就有我。


  再過兩天雙方就將展開激戰,作為這場會戰中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我不得不謹慎從事,為了織田家的大業更是為了我自己。由於這次的任務是協同德川軍的行動,所以我就非常識趣的把自己看作了德川家康的「陪襯」,只有「端正思想,擺正位置。」才是勝利的保證嘛!


  雖然只是例行觀察;雖然雙方並沒有正式開戰;雖然朝倉、淺井的主力還沒有開過來,但畢竟是重要指揮官的出行,我和德川家康都帶著不少的衛隊!我身後跟著竹中半兵衛、可兒才藏、島勝猛、新八郎、阿雪和50名近衛騎士,德川家康帶的則是酒井忠次、本多忠勝、神原康政、渡邊守綱、大久保忠佐和100名旗本。


  「兵部丞殿下……」德川家康在馬上側了側身,把正臉轉向了我。「從幾個方面考慮前面的小坡地是最好的戰場,我方就把本陣紮在背靠三田村的位置您看如何?」可能是比我大「兩歲」的關係,亦或是因為出身就是大名的身份,總之他身為上位者的派頭比我足很多。


  「但憑三河守殿下吩咐……」無論態度還是意見,我絲毫沒有任何超越身份的表現。「這次出戰朝倉家還要多多仰賴殿下威名,三河武士的武勇,在下一定盡心竭力聽候調遣!」


  「您這麼說是不是有些見外了!」他對我頷首笑到,不論是真是假都作得極具親和力。


  「這在下怎麼敢!」由於現在經常接觸上層人物,所以一套「面具」鍛煉得日漸嫻熟,這個驚詫的表情作得既不生硬也不誇張。「……三河守殿下素懷高義,屢次不計利害率兵襄助本家!在下歷來是由衷感佩,怎麼敢有絲毫不敬的……」


  「哈、哈、哈、……在下一句戲言,兵部丞殿下不必介意!」德川家康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這時只怕任何人也不會懷疑他的真誠。「……我德川家康既然受織田殿下庇護,並承蒙不棄以為東方屏障,自然當盡心竭力與織田家生死與共!無論是對織田彈正忠殿下還是織田家的眾位大人,我都會赤誠相待,又怎麼會有什麼猜疑嫌隙呢?」


  「德川殿下果然是赤誠君子,是在下量窄難測殿下胸襟……」看到他這樣慷慨豪放,我幾乎真的相信(如果不知道歷史的話)這才是他本來的一面,難怪「猴子」提防算計了那麼多人卻獨獨漏了他。


  「諸星殿下也不必客氣!」他大度的一揮馬鞭,隨後又朝一座小丘上一指。「那裡地勢較高,我們上去看看如何?」


  「但憑德川殿下!」本來就是出來觀察地形的,我也沒有在意他的這個提議。


  德川家康緊接著卻作出了一個出乎我預料的舉動。「用不著這麼前呼後擁的!爾等都留在這裡等候,忠次跟著過來就行了。」他好像臨時起意的說到。


  「……重治,你和我一起來,別人都原地休息吧!」我自然不能顯得過於小家子氣,所以也就只帶了個對作戰計劃最有發言權的竹中半兵衛。


  四匹馬緩緩走向小丘的頂部,幾個人的神情都安逸得好像是在郊遊,除了一身盔甲整肅外還真感覺不出戰爭漸漸臨近的腳步。


  雖然身邊只有一個武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的竹中半兵衛,但我卻一點兒也沒有不安的感覺!這並不是我說大話,也不是說我有多大的膽子,楠木光成帶著十幾個好手都在暗中護衛著呢!生在這個亂世裡我可不是個「混不吝」,再說德川家康也不是沒安排,光成也向我大致報告了附近德川忍者的防衛網。都是老中醫,誰也別用「偏方」!


  「朝倉軍是從那個方向過來吧?」立馬於小丘之上,德川家康用鞭桿朝北面的大路上指了指。


  「是的主公!」矮小精悍的酒井忠次朝那邊望了一眼立刻答到。


  「唔……」德川家康緩而有力的點了一下頭。「諸星殿下!」他再次笑容滿面的轉向了我。「我軍於三田村前佈陣地勢就略高於敵軍,加之我軍素質遠勝於朝倉軍隊,就算他們的人數多過我們也是勝券在握了!」


  「德川殿下高見!」我捧了他一句後看似無意的撇了身邊的竹中半兵衛一眼。


  「主公、德川殿下,在下倒是有一點兒愚魯的淺見……」他會意的提馬上前了一步謙恭的說到。


  「在德川殿下面前你怎敢……」我對竹中半兵衛「叱責」到。


  「諸星殿下不必如此!」德川家康以極其寬容的態度阻止了我,然後對竹中半兵衛親切的說道:「這位想來就是有『美濃麒麟兒』之稱的竹中大人吧?」


  「拜見德川殿下,在下正是竹中重治!」竹中半兵衛在馬上微微一欠身。


  「我對大人是久仰大名了!」德川家康略顯「興奮」的說到。「大人有什麼高見只管言明,在下洗耳恭聽!」


  「在下不敢!」竹中半兵衛稍微謙虛了一下後,用手一指河的對岸。「……姊川的對岸雖然沒有官道而且靠近山丘,但因為附近有小型的農田,大軍並非不能通行!朝倉軍勢15000高過貴我兩軍之和尚且不少,一旦在三田村受阻定會取道西岸攻擊我方側後,那時即使我軍能夠穩守戰線也將兩面受敵,朝倉軍的數量優勢也就完全體現出來了!」


  「大人果然高明……」德川家康微一沉吟後說道:「我們到河邊去看看!」來到姊川的河岸上,德川家康縱馬下到了河裡並來回走了兩趟。「竹中大人真知灼見,此河徒涉非常容易,我們不可不防!」


  「看來……」我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後順著他的意思說道:「貴我兩軍還是分別於兩岸設防的好!」


  「既然如此……」德川家康也思考了一下說道:「就請諸星殿下於姊川西岸佈陣,正面之敵由我負責,如何?」


  「難得德川殿下高風亮節勇挑重擔……」我一臉「興奮」的說道:「如此我就愧領了!」


  「這樣就說定了!」目的達成德川家康也很滿意。「到底是竹中殿下,真是獨具一雙『慧眼』啊!」


  「德川大人謬讚了,在下愧不敢當!」竹中半兵衛和我對視了一下後說道:「早聞德川殿下麾下本多正信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今日未能一見實是一件憾事啊!」


  「正信偶感風寒,所以今天沒來!」德川家康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馬上轉移了話題:「多麼清澈的河流啊!」他俯身從馬頸邊把手伸到了河水裡讚歎到。「早就聽說近江是個物阜民豐人傑地靈的地方,今日一見果然不假!不像三河……」說到這裡他的神色忽然一黯。「三河之地原本也是個富庶的地方,可近數十年來卻屢遭天災人禍!就說這河水吧,從信濃流入三河時也是清冽甘甜,可等到入海卻變得渾濁不堪還時常氾濫!連河水經三河都變得污濁,可見上天是厭棄我德川家康了……」


  「河水氾濫渾濁是因為中游兩岸樹木被砍伐的緣故,這和上天的意思有什麼關係?」聽了他黯然神傷的話我不禁匪夷所思的隨口說到。


  「嗯?……」德川家康和酒井忠次愕然的對視了一眼,然後一齊定定的看著我。我這時才想起,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事情只能用迷信的觀點去解釋。


  「諸星大人所言甚是……」半天後酒井忠次才對德川家康說道:「如此主公就不必憂慮了,一回去屬下就下令禁止砍伐河岸邊的樹木……」


  「不可一味禁止……」德川家康沒有完全接受他的建議。「自祖父清康公隕世以來三河變亂迭起,不但屢遭敵軍蹂躪還時常爆發叛亂,百姓們苦不堪言!既然房舍毀了就需要重建,百姓們也要生活。我們應該在偏遠荒蕪處伐木運給百姓,這樣既解決了百姓的困難也可以多開出些荒地!」


  「是!」酒井忠次記了下來。


  「諸星殿下……」德川家康讚賞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早聞殿下驚才絕世,不想竟然智慧如斯啊!」


  「德川殿下……我們該回去了!」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確實讚歎他時刻想著百姓。


  我們四人又騎馬往回走,這次沒有上小丘而是從側面繞了過去。在來到一片樹林邊時,我們隱約聽到那邊侍衛休息的地方傳來一陣吵鬧聲……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22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5、踫撞(下)

我們緊往前趕了幾步听得更清楚了些,首先入耳的是可兒才藏扯著脖子嚷嚷的聲音︰“……商人出身又怎麼樣?!我們諸星家從無到有,不過幾年時間就建立了今天這麼大的基業!再看看你們自己,重掌三河有多少年了?仗著祖宗威名的蔭庇,靠著別人的援助,可至今又有多大的長進?就你們這樣的還敢瞧不起我們?還敢說商人如何如何?……”

    “什麼大不了的事,這麼一會兒就嗆嗆起來了!”我為這幾個手下的沉不住氣暗暗搖頭。听口氣似乎是德川家的人言語間或明或暗嘲笑了我的出身,因而導致了雙方的爭執,不過也不一定,這種事很難說責任完全在某一方身上,嘲笑我的人從來就沒少過,這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向來主張對這種事听之任之。並不是我的涵養有多好,而是我認為靠嘴上的辯駁一點兒用處也沒有!之所以嘲笑是因為他們的輕視,而這種問題靠嘴是解決不了的,要想徹底改變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恐懼,就算今天沒有這種感覺,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在我面前瑟瑟發抖!當然,對于“死硬派”肉體毀滅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諸星殿下……”正在我想趕過去制止的時候德川家康卻微笑著阻止了我。“雙方人員都是一腔血氣的武勇之士,稍有抵觸並無傷大雅!現在大戰在即,雙方武士存有爭勝之心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德川殿下果然寬宏大量……”他既然不在乎我就更加無所謂,幾個人下了馬繼續靜靜的听著。

    “我們三河武士忠義武勇天下聞名,即便是面對多麼艱難的困境依舊不屈不撓!這等武士的本色氣節,又豈是爾等這些駛慣了‘順風船’的家伙能理解的?!”听這聲色俱厲的聲音應該是本多忠勝,對他略帶沙啞的嗓音我印象很深。

    “忠義武勇?嘿、嘿、嘿……”這是一個有些油腔滑調的聲音,我一時竟沒有听出是誰。“我記得清康公和廣忠公都是蒙難于自己的家臣,你所謂‘忠義武勇’的三河武士之手吧?不要說是我們諸星家,即便是縱觀若大的織田家,最多也就是為了繼承權問題產生過一些矛盾和爭執,可你們德川家呢?再遠我就不說了,最近10年來一向一揆和土一揆爆發了幾次?又有那次中少了你們這些德川家譜代之臣的三河武士了?一再背叛自己的主君,這難道就是在你口中總是標榜的‘忠義武勇’嗎?就是你瑯瑯上口的‘本色氣節’嗎?”

   “真是沒想到……”我一時竟有些目瞪口呆。真沒想到這個聲音的主人居然是新八郎,我一時沒注意他就受了前田慶次和可兒才藏這個師兄如此深的“荼毒”。看來……傳統教育是不抓不行了!

    “你!……你!……”你了半天最終本多忠勝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他臉上的顏色我也完全可以想見。

    這時渡邊守綱那有如金屬相擦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三河武士每戰必人人向前,不避生死斬將奪旗,那些只會投機取巧的家伙有什麼資格對我們說三道四?”這是一個無論作戰還是其他什麼事情都不會拐彎的人,所以說話大多數時候也沒有經過大腦。

    “你說什麼?!你居然管兵法謀略稱為‘投機取巧’?德川家盡是你這樣的家臣,難怪這許多年也沒什麼發展了!”可兒才藏語調夸張的大呼小叫到。“……再看看我們諸星家,從勝龍寺城以一敵十大破三好政康開始!奇兵巧取長島城;寅夜奔襲解本能寺之危;十步町千人破萬眾;……”他一張嘴越說越快,德川家的幾個人在這上面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定河內、平和泉、執掌若狹,那一次不是以少勝多、以弱克強?!再看看你們德川家,這幾年打仗不過就是跟著起哄,好不容易和今川家較一回真吧,還是已經被武田家打殘了的‘落水狗’,你們就不能稍微長點兒志氣嗎?”

    “不過就是有幾個臭錢的‘暴發戶’,只會貪圖享樂的……”可能是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大久保忠佐把憤怒發到了對方令自己眼紅的裝備上。

    “大久保大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島勝猛終于說了話,听口氣他也生氣了。“說起來貴方控制三河一國和大半個遠江,石高高過我們若狹五倍有余,而且賦稅的比率也是居高不下!可再看看你們的軍隊,人數比我們多不了多少不說,武器裝備還奇差!既然身為武士就該忠君愛國保一方平安,你們不顧百姓困苦一再索取不休,卻又不能善加利用,作這樣的武士有什麼可值得自豪的嗎?”

    “不過是一身銅臭氣罷了,這就是你們武士一天到晚的工作嗎?怪不得……”說到這里本多忠勝從鼻子里哼了兩聲。“武士都掉進了錢眼里,打仗自然是要靠女人了?”

    那邊一陣難堪的沉寂,這邊的四個人忍不住更加伸長了耳朵。

    “這麼說你們這些上戰場的,就都是德川家最好的武士嗎?”這是阿雪如百靈般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當然了!”本多忠勝和渡邊守綱一起大聲回答到,聲音里充滿了自信與豪邁。

    “這麼說你們德川家最優秀武士才能做到的事情,我們諸星家的女人就能做了,你們還真是一群可憐的家伙啊!咯、咯、咯……”隨著阿雪抑制不住的笑聲,我相信這時本多忠勝等人已經氣個半死了。

    “你們就笑好了,等後天戰場上看誰才是真英雄!”雖然現在還只是二十幾歲的小伙子但畢竟已經見慣了大陣仗,本多忠勝自然不能和一個小女孩針鋒相對,也只好說了句場面話了事。

    “這麼說你們對這次和朝倉家的戰事很有自信了?”阿雪卻好像並不想結束這個話題。“說說看你們的打算,是不是在吹牛?”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你們就看著我拿下朝倉景健的首級吧!”本多忠勝理所當然的說到。

    “噢~!你的目標原來是他呀……”阿雪恍然大悟的說到。“那就把他讓給你們吧!咋、咋、咋,你們的要求還是真低的可以,居然只敢挑戰朝倉家那些吟風弄月的‘軟腳蝦’!”

    “小丫頭!你說什麼!”渡邊守綱憤怒的叱責到。

    “難道我說錯了嗎?”阿雪寸步不讓的頂了回去。“告訴你們!我的目標可是名震北陸道的朝倉家第一悍將——真柄直隆,你們就等著看我討取他的首級在一邊瑟瑟發抖吧!”

    “德川殿下……”看了看身邊正在發楞的德川家康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您看……我們是不是該過去了,再這樣發展可就要傷和氣了!”
    “哦……哦……好吧!”他不知所謂的胡亂點了點頭,然後帶馬向前走去。

    “主公……”看見我們過來所有人都排列好行禮,盡管各人臉上的神色各有不同但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諸星殿下……”不愧具有第一流政治家的素質,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德川家康的神色就已恢復如常。“事情就按我們剛才商量的決定了,您看如何?”

    “好,在下听從德川殿下安排!”我恭敬的回答到。“您只管先行,我這也就回去部署了!”

    “如此在下就先告辭了!”德川家康也不再客氣,率領手下催馬絕塵而去。

    “你看德川家康可能是沒有看出,朝倉軍會由兩岸分兵而來嗎?”在回自己大營的路上我對竹中半兵衛問到。

    “主公您說呢?”他與我相視一笑。“朝倉軍兵力多過我們5000,全都集中在西岸官道上難以發揮優勢,稍有常識的人都會兵分兩路齊頭並進!即便他們沒有這樣做我軍東岸的人馬也可以襲其側後,所以說這才是萬全之策。”

    “您說得不錯!”我點了點頭沉吟道︰“……如果本多正信隨行卻看不出這個問題,那未免說不過去;可如今他不出現,卻又顯得有些假了!”

    “是,關鍵是德川家康的安排!”竹中半兵衛微笑著說︰“我們甲冑騎兵的戰力現在已經天下知名,德川家康不可能不知道!西岸三田村一側的道路較寬又是一個緩緩的下坡,這種情況正適合我們騎兵的沖擊。可他卻偏偏把我們安排在東岸,看似由德川軍面對朝倉主力可實際上卻大有深意!”

    “我也是這樣想!”我再次點頭。“西岸的戰事即便不順也可退入三田村憑借民房進行防御,至不濟還可以靠向小谷城方向的主公本陣!而在東岸……”我轉過頭去又遙遙了望了一下我的那塊預設陣地。“地域狹小難以轉還,一旦三田村為敵軍所佔就有被合圍的危險!看來……他是不信任我們啊!”

    “他這麼作確實不夠厚道!不過……”竹中半兵衛的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秘。“他並不知道我們的鐵炮也是張‘王牌’,在這麼狹窄的路面上……”

    “那就抓緊時間準備吧!”我伸手在“黃金”的脖子上拍了拍。“我們要給朝倉軍把‘場面’準備的大些!”

    “是!”從回答的口氣上看他已經作了一定的準備。

    “噗哧!”可兒才藏突然毫無征兆的笑了出來。

    他身邊的新八郎因為被嚇了一跳而不悅的斜了他一眼。“不著四六的,你瞎呲什麼牙?”

    “沒什麼……”可兒才藏還是忍不住笑意。“諸星家的女人……啊?”

    正在靜靜听著我們交談的阿雪臉上一下子變得很紅、很紅……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23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6、姊川血(上)

  元龜元年(1570)的6月28日一清早,我就率領人馬在自己的陣地上就位了。陣地不是很寬,只有四十余丈,在擁有200支強力鐵炮的情況下要采用何種戰略,其實根本就是一件不言而喻的事情。
  在最前面我設置了一排雙層拒馬柵欄,都是用直徑足有一尺的原木制成,高達六尺的頂部削尖,足以在短時間內擋住這個時代任何兵種的沖擊。

  在它的後面是一排由兩寸厚木板搭成的陣屋,橫向每隔三尺有一個一尺見方的射擊孔,對于發射鐵炮是完全夠用的了!陣屋距離前面的拒馬柵欄之間有大約一丈的距離,為此半兵衛在建立陣屋時搬土把地面墊高了約三尺,這樣也就避免了射擊時被柵欄阻擋的可能!之後還有另外一排形制完全相同陣屋,只是地勢被墊得更高。其實如果繞到後面就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陣屋的背面完全是空的,這就使這些陣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個缺了一面的大集裝箱。這就是我的“兩段”射擊法,不過不是輪流射擊,而是雙排同時射擊!

  直到中午11點左右朝倉軍才出現在視線裏,果然是分兵沿兩岸而來。我們這邊是由魚住景固率領的大約3000兵馬,主力以長槍足輕為主還雜以相當數量的農兵。看到敵軍的力量如此薄弱,前田慶次等人有些急躁,要求主動出擊!經再三考慮我否定了這個建議,大戰還沒有正式開始,此時就算擊敗了這支微不足道的“陪襯”也起不到震撼全局的作用。既然是只加入一滴水,那麼就一定是要在杯子即將溢出的時候!

  到了中午十二點半左右,雙方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接觸首先是發生在三田村的德川軍正面陣地,井伊直政部開始和朝倉前軍的前波景勝用鐵炮對射,隨即長槍足輕就進行了接觸,野村織田信長戰線的方向也遠遠傳來隱隱的鐵炮聲。由于我的部隊大多處于掩體之內,所以正面的敵人應該難以准確估計力量的強弱,見到其他方面已經展開了攻勢就也不再等待,有大約1000人放平了長槍保持隊形開始緩步接近。

  “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我這時正站在第二排的一間陣屋裏,透過射擊孔所有情景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准備的充分嗎?”雖然已經一再的確認過,可我還是不放心的問到。

  “主公只管放心!”津田一算馬上回答道:“全部200名鐵炮足輕每個人帶足了兩百枚包好的彈丸,一旦開戰還會有成箱的備用品送上去!”雖然是第一次獨立指揮鐵炮備隊作戰,但他絲毫沒有顯得緊張。

  “好!”我很高興。菲利普作為傭兵早晚要離開,我欣慰的看到自己的後備力量在迅速成長。

  “主公……”竹中半兵衛走過來提醒我道:“馬上就要開戰了,還是把這裏交給津田大人吧!”

  “好!”我答應了一聲就和他一起走出了陣屋,把津田一算和他的手下留在了這裏。對于年輕人我向來很放得開手,這也許和我今年剛滿26歲的年齡亦有一定關系。

  我們剛剛來到後面山坡上的指揮位置,第一陣鐵炮的轟鳴就響了起來。這個位置非常理想,戰場的情景完全呈現在眼下。我一回頭,剛好看到朝倉軍前排的一批士兵被擊中,拒馬柵欄前20丈外50幾個人稀稀落落的倒了下來。四分之一的命中率稍稍有些不盡如人意,但這個時代的火器的基礎水准也就這樣了,何況還是在這麼遠的距離上!

  朝倉軍只是稍微頓了一下就再次邁著穩健的步伐開始前進,這一兩年裏鐵炮這種東西幾乎一下子出現在了每個大名手裏,盡管數量還不是很多但使用得卻相當頻繁,差不多只要是打仗它就會露個臉,而且這次除了聲音大了點兒外似乎沒什麼不同。其實不同還是有的,並在幾息之間就就被發現了!

  “砰……砰……砰……”齊射的巨大聲音不斷響起,這個頻率……未免也太密集了吧?等到魚住景固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進攻部隊已經又前進了10丈,這期間鐵炮居然連續齊射了6次,而且隨著距離的接近殺傷力遞次增加,由第1次的50幾人達到了第6次的80幾人。轉眼間近400人倒下,進攻部隊的小一半就這麼沒了!

  普通的足輕可能腦子稍微慢一點兒,但絕對不會所有人都是傻子!看到身邊數量眾多的傷亡和變得七零八落的隊形後,這些非專業士兵的勇氣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轉身呼啦一下跑回了起步的地方,要不是有後隊攔截可能就這麼一下子跑回越前了。這期間又遭到了一次射擊,但因為隊形散亂只損失了30幾個人!

  “你說……他們會不會就這麼離開啊?”看著前面隊形混亂的朝倉軍,我若有所思的問身邊的竹中半兵衛。“你認為他們還會進攻嗎?”

  “看他們逃跑的樣子只怕是沒膽量回來了!”新八郎搶在竹中半兵衛之前回答到,他現在依然對我不讓出擊感到悶悶不樂。

  “一次!至少還有一次!”竹中半兵衛拍了新八郎的肩膀一下後對我肯定的說:“……魚住景固只要不是太愚蠢的話,就應該已經看出他面對的力量有多強大了!如果他的地位更高、如果他是朝倉家的一門眾、如果他更得朝倉義景的欣賞,他可能已經下令向朝倉景健的本隊靠攏了!可惜的是這些條件他都不具備,所以只能進攻,至少再試一次!”

  “可能是吧……”我點了點頭。楠木光成他們的情報提供得很充分,但大多數繁雜瑣碎的事情我並沒有精力仔細去作,所以很多不太著名人物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主公也不必著急……”竹中半兵衛仔細觀察了一下後對我說:“他們必須調整一下,無論是士氣還是序列,也許等別的戰線取得了些進展後再行動會是個更好的決定!”

  他的話很快就得到了證實,我們對面的魚住景固部只是在不停的調整著隊形,反觀其他兩個方面倒是進行得如火如荼!德川家康的部隊由于占有地利一開始時守得很穩,但他面對的敵人數量卻是他的兩倍,由于朝倉景健不計後果的輪番進攻,德川軍的戰線開始逐漸往後撤到了三田村的邊上。德川家康畢竟是個不錯的統帥,手下的武將能力也很強,通過酒井忠次、本多忠勝、神原康政、井伊直政、渡邊守綱、內藤正成等人分別率領騎兵小隊閃擊朝倉軍的薄弱點,他又重新扳回了優勢,只是陷入了膠著狀態。織田信長那裏的情形我看不到,只是德川戰鬥的巨大幹擾依然不能完全壓制那邊的聲音。

  足足等到下午兩點,對面的魚住景固終于拖不下去了!這次他一下押上了兩千部隊,只是方法有了根本的變化。前進的部隊不再保持隊形,成自由沖鋒的狀態向我軍前面的拒馬柵欄沖了過來,後面的弓箭足輕用密集的箭雨進行著掩護。

  劣質的弓箭在我的陣屋面前顯得是那樣的軟弱無力,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但敵方散亂的隊形增加了射擊的難度,快速的沖鋒也大量節約了時間。這次僅僅三個齊射朝倉軍就來到了面前,由于柵欄的阻擋鐵炮對最前面的敵軍已經失去了作用!

  看到取得的進展從後面傳來了幾聲不規則的法螺聲,前面的部隊開始撞擊、劈砍柵欄,還有一些心急的家夥攀上了柵欄尖尖的頂部。由于兩軍已經相當接近,朝倉軍掩護的弓箭停了下來。

  “叫才藏開始吧!”看到這種情況我下達了又一個命令。

  就在朝倉軍覺得面前出現了“曙光”的時候,突然從陣屋的後面出現了數不清的織田士兵。這些人安靜而迅速的跑了過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把五米多長的長槍。

  “啊!”隨著一聲大叫,柵欄頂上的一個朝倉士兵被刺得像個“血葫蘆”一樣滾了下來,另外幾個人不久也得到了相同的結果。

  由可兒才藏統領的長槍隊在陣屋與柵欄之間的空隙中排成了三排,第一排下蹲,長槍刺出了柵欄的縫隙;第二排直立,長槍刺出的位置比第一排略高;第三排的面前被第二排擋住了,因而長槍斜斜的搭在了柵欄頂部的豁口上!就這樣,一道柵欄頃刻變成了巨大的“刺 ”!

  朝倉軍士兵的處境變得極為艱難,伸出的長槍把他們避退了一丈有余,雖然可以隔著柵欄進行一些沒多少作用的對刺,但卻再也沒有辦法靠近。可這看似短短的一段距離,卻足以決定相當一部分人的生死了!

  “砰、砰、砰、……”鐵炮聲再次響起,但已經不是齊射,密密麻麻擠作一團的朝倉軍甚至使瞄准都變成了多余的舉動!離開柵欄掩護的朝倉軍完全暴露在了位置略高的鐵炮面前,這樣近的距離失誤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隨著鐵炮接連不斷的怒吼聲,朝倉軍的人堆裏血肉橫飛!彈丸在火藥巨大的推進力之下殘忍的對肉體進行著分解,剛剛還是充滿生命的身體很快就布滿了巨大的血洞,沒有人還記得要進攻,甚至忘了要逃跑!

  魚住景固終于明白了“不可能”這個詞的准確含義,付出的代價是一半人馬的損失!在簡單的收攏了殘余的部隊後,他開始渡河向朝倉景健的本隊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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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裏的熊:根據我手裏的資料真柄直隆並不是被本多忠勝所殺,而是死在了本多家臣勾 兄弟五六個人的圍攻之下,而且這還是“某”個人在背後甩出鏈錘的偷襲之下!姊妹川合戰時真柄直隆已經62歲,尤以一柄七尺八寸長的的大刀縱橫陣前,在朝倉全軍崩潰的情況下從重圍中救出主將朝倉景健,並和兄弟直澄兒子隆基拼死斷後。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26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7、姊川血(中)

  魚住景固可謂倒黴到了極點,僅僅是兩次進攻他的部隊基本上就“廢”了,至少眼前是沒法繼續作戰了!處于這種情況他也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在得到朝倉景健的許可後他率隊渡河向西岸的本隊靠去,其實他什麼也不必說,這裏的情形朝倉景健在那邊完全看得見。

主公,您看!”竹中半兵衛指著遠處說道:“他們已經下河了,而且看情況朝倉景健本陣那裏的預備隊也不會很充足!”


  “不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內,朝倉景健這回是輸定了!”


  “而且此次主公可以獨放異彩!”竹中半兵衛滿心喜悅的的說道:“現在大殿和德川家康的部隊都在苦戰當中,只有主公搶先破敵獨得‘先手’!只要我軍在這裏給予朝倉軍致命一擊,這次戰事的大局就算定了!”


  “你看……可以出擊了嗎?”雖然被巨大的喜悅沖擊著神經,可我並沒有忘乎所以。戰場上的勝負往往都是在瞬間異手,究其原因大多是些細枝末節。


  “再等等的好!”竹中半兵衛默默計算了一下後說道:“我軍是騎兵因而速度比他們快不少,而最好是和魚住景固的潰軍同時到達對岸!”


  “嗯……”這確實是最佳方案,我手按腰間“黛”的刀柄死死盯住前方。


  “主公……”有人在背後叫我,是新八郎。


  “什麼事?”我頭也沒回的問到。


  “讓我也和騎兵隊一起去吧?”新八郎以為我沒理他就上來拉了拉我。


  “你?”我回頭看了看他。這兩年他確實上了幾次火線,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擔任我的近衛武將的職責。我雖然知道他早就不安于“本職工作”了,但一直沒有給他調職。一來是對他毛躁的性子有些不放心,二來是對我自己的安全不放心。


  “諸星大人……”看出我的猶豫,竹中半兵衛過來想替我解圍。“古話說:‘功高莫過救駕’,還有什麼事情比主公的安危更加重要呢?之所以把你安排在主公的身邊,就是因為對你的本領信任啊!”

  “可是……可是……可是這裏還有阿雪啊!”新八郎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了一個非常“充分”的理由。“阿雪是塚原蔔傳大師的弟子,武藝絕無問題!如果總是不讓她獨當一面,就完全是明珠暗投了嘛?”


  我回頭盯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還能使用出這麼不倫不類的比喻。


  “而且……而且您答應過姐姐的啊!”見我看他新八郎急忙補充到。


  “去吧!……不要給前田大人他們添麻煩!”我無可奈何的說到。仙芝確實對我提起過這件事,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新八郎磨出來的結果。不過說起來他今年也有二十歲了,是到該放手的時候了。


  “是!”終于等到這句話的新八郎興沖沖的跑掉了。


  “重治,開始吧!”看到竹中半兵衛似乎還想說話,我搶先下達了命令。


  “是!”看到我已經作出了決定他也不再多說,對著隱藏在陣屋後面的部隊發出了命令。


  “轟隆!……”巨響聲中柵欄被從內側推倒,同時可兒才藏的長槍備隊迅速聚攏讓出了幾條寬闊的通道。彎刀黑甲的甲胄重騎仿佛平地冒出來一樣,如滾滾洪流般直向撤退中的魚住景固部隊殺了過去。


  此時魚住景固那傷殘累累的1500多人已經全部下到了姊川的河水裏,原本因為恐怖殺戮已經結束而放松疲憊的心弦,再次因這些殺氣騰騰的甲胄騎兵出現而緊崩了起來。不過他們也並沒有被嚇傻,而是哭喊著向前面奔去,不再管什麼隊形,不再管什麼命令,前面就是自己人的大隊人馬,逃到那裏就可以活下去!


  在沒有其他因素幹擾的情況下,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嗎?答案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否定的,這次也沒有例外。


  魚住景固部隊的先行優勢沒有保持多久,也就是在剛剛踏上西岸的時候被前田慶次率領的甲胄騎兵趕了上來。理論上這時他們應該反身作戰,但一再的打擊已經使他們失去了這樣的勇氣!可騎兵居然對這些可憐的人也沒有下殺手,而雙方就是這麼裹挾著“撞”入了朝倉景健的本隊。


  對這僅僅在幾息之間突然出現的“特殊”狀況,大部分朝倉本隊的足輕全都目瞪口呆!這些敵人攻來自然要攔,可……攔誰?怎麼攔?用什麼攔?真是一些令人煩惱的問題啊!也有不少弓箭足輕拉弓放箭,射向這些龐大的目標,但那些無力的羽箭無論是碰上盾牌還是甲胄後都  啪啪的掉落在了地上。

  這是不攻城,甚至不是一場兩陣對員的標准合戰!朝倉軍遠道而來在此遇阻,因而沒有陣屋、沒有柵欄、沒有鹿角,有的只是一些還算整齊的隊列,一些正准備拉上火線的生力軍!這種情況下被一支防禦力超高的甲胄騎兵突入陣內,那情景……你只要想想一群野豬沖入菜園子的景象就明白了!


  “我們也過去吧!”我站起來揮了一下手,立刻有一名近侍把“黃金”拉到了我的面前。


  以剩下的三千多士兵為先導開向河的對岸,不過我們並沒有跟在騎兵的後面到朝倉景健的本隊那邊去,而是原地轉身向德川與朝倉的戰場開了過去。頂著德川軍正面巨大壓力的前波景勝這時只怕是有苦難言,連一個“擊其半渡”的標准戰略都施展不出來了!不是他不想,而是沒這個力量!


  長野業盛、可兒才藏、島勝猛率領長槍足輕蜂擁攻上了河岸,朝倉軍進攻部隊的側翼受到了有如重錘般的打擊,瞬間就在縱深出現了幾個缺口。受到嚴重打擊加之由本陣方向傳來的殺聲,原來的進攻者開始像潮水般退去。


  “殺呀!”看到這個情況的德川家康自然不能放過機會,在步兵反攻的同時本多忠勝、渡邊守綱等人率領的小型騎兵備隊傾巢而出,從不同方向對朝倉軍進行著穿插分割。看著遠處朝倉景健帥旗不自然的移動方向,一場大潰逃馬上就要開始了!


  “看來這裏就快要結束了!”在戰局已被完全控制後我的馬也上到了岸上,周圍被百余名近衛武士嚴密護衛著,竹中半兵衛、蒲生賦秀、阿雪也跟在身邊。“這裏就交給才藏他們吧!我們去和德川……”話還沒有說完不想風雲突變,一隊僅有一百多人的朝倉騎兵如疾風般沖過混亂的戰場向我殺來,頃刻間就到了距我不到十丈的距離。一馬當先的是一名幹瘦的老者,手中卻拿著一柄兩米多長的巨型太刀。


  “諸星清氏!我真柄直隆來取你首級!”他大喊著向我殺來,手中太刀揮舞間把兩個擋道的德川足輕砍為兩半。


  “這就是真柄直隆……”看著他凶神惡煞的樣子我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此時身邊並沒有跟著強力武將。


  “我本多家勾 式部,前來戰你!”突然一個手持太刀的德川軍旗本由側翼沖了過來。在叫陣的喊聲發出之前,左手一柄鏈錘已經掛著呼呼的風聲甩到了真柄直隆的身後。


  真柄直隆也不回頭,反手一刀就把鏈錘磕得橫飛了出去。“卑鄙小人!”由真柄直隆的身後又竄出了一個長相和他相仿的老者,提馬上前只一刀就把那個勾 砍到了馬下。


  “直澄幹得好!”真柄直隆在馬上大贊一聲繼續向我殺來。


  “保護主公!”在竹中半兵衛大喝的同時,蒲生賦秀和阿雪從兩側殺出擋在了真柄直隆的跟前。


  “受死吧!”真柄直隆如雷鳴般大吼了一聲,揮刀就砍向了位置靠前的蒲生賦秀。


  蒲生賦秀咬牙橫刀上架,只聽“當啷”一聲兩刀濺起了一溜火星,蒲生賦秀戰馬的前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可能是不願意耽誤時間,真柄直隆沒有殺他而是繼續向我而來。


  “完了!”看著面前閃閃的刀光,我真的是絕望了。


  “住手!”伴隨著這嬌嫩聲音響起的是又一聲劇烈的金屬撞擊,睜眼看時居然是阿雪手中的薙刀“蛭卷”架住了真柄直隆對我的致命一擊。這真是太具有戲劇性了,我傻了一般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你……你是何人!”巨大的反差顯然讓真柄直隆一時也無法接收。


  “我乃諸星家姬武士,阿雪是也!”阿雪並沒有給這個老者進一步調整心態的機會,通名完畢立刻薙刀一卷直刺真柄直隆的前心。


  “來得好!”真柄直隆橫刀一磕,阿雪的薙刀就像風中落葉一般飄了出去。我看到阿雪的身子在馬上晃了兩晃,接著就是劇烈的喘息。


  “再接我一招!”盡管沒有調息完畢但阿雪還是把手中“蛭卷”劈了出去。真柄直隆自然不會對這種不成熟的招式放在心上,已經准確掌握對方實力的他准備封擋之後立刻予以反擊。可兩馬相交之際,他忽然覺得手上一輕,對方的薙刀並沒有預想的那般用力,同時“意外”發生了。


  “你……”真柄直隆帶著一臉驚愕從馬上仰面摔了下去,在他的胸口插著一柄細細的短劍。阿雪一把扶住了身前的馬鞍,她薙刀的後柄短了三寸多長,露出了一個細小的黑孔。


  “真柄直隆已被諸星家姬武士阿雪討取!”一個眼明手快的親兵跑了過去,割下真柄直隆的首級舉在手裏大喊了起來。


  “大哥!”後面的真柄直澄大喊一聲目呲盡裂就要過來拼命,卻被聞訊趕過來的可兒才藏攔住刺落馬下。與此同時,真柄直隆的兒子真柄隆基也被長野業盛將刀擊落,七八柄長槍刺入了胸腹之中。由真柄一家率領百余家臣進行的最後反擊就這麼結束了,但是這麼一耽誤朝倉景健在大隊人馬的掩護下已經漸漸遠去了。


  “諸星殿下的部下果然武勇非凡啊!”在事態基本平靜後我見到了德川家康,他的第一句話裏就充滿了羨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德川殿下太過謙虛了,三河武士此戰奮勇殺敵完全不落他人之後嘛!”我自然應該戒驕戒躁謙虛謹慎。本多忠勝等人此戰確實也斬獲了不少朝倉武將的首級,只是其中缺少了一些重量級的人物。


  “還是全仗……”就在他還想繼續對我使用“糖衣炮彈”的時候,一個渾身染滿鮮血的傳令兵飛馬來到了我們面前。


  “主公急令……”一個坐立不穩他從馬上摔了下來,立刻有個親兵跑過去把他扶住。“主公本陣陷入險境,令兩位殿下火速馳援!”


  “什麼?!”我和德川家康都是大吃一驚,一陣緊似一陣的法螺聲從小谷城方向傳來……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26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8、姊川血(下)

  “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趕到織田信長與淺井軍的主戰場時,我和德川家康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與其說這是一場大規模的合戰,這裏倒更像是兩夥暴徒在打群架。

  方圓十余裏的戰場上兩派人馬……不!應該說是無數派人馬,分成大大小小上百個區域在相互 殺!什麼隊形,什麼戰線,已經全都不管不顧了!手邊的一切全都成了武器,甚至是爪子和牙齒,所以在這裏人和野獸的界限變得相當的模糊。各式各樣的旗幟和馬印東倒西歪的混雜在一起,即便是我們想援助恐怕也只有到了身邊才能分清誰是誰!

  我和德川家康加上身邊的許多人都在馬上站起了身,可即便是再怎麼努力搜尋也沒有找到織田信長帥旗的位置。“這可怎麼好?!”看到這種情況我焦急的問到。

  “諸星殿下不必憂慮,織田殿下自然會吉人天相!”不能不佩服德川家康的沉穩老練,微一沉思後他對我說:“不如這樣!貴我兩軍分左右攻擊前進,沿途尋找織田殿下的蹤跡並救助被圍困的將士,這樣總會遇到知曉織田殿下蹤跡的人。”

  “也只好如此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就只好先這麼辦了。

  離開德川家康後我率領部隊向戰場的縱深殺去,沿途不斷解救著處于圍困中的小股織田軍的部隊。在我的記憶裏曆史似乎不該是這樣的,雖然姊妹川合戰中織田家曾經一度出于劣勢,但卻並沒有這種近乎兵敗如山倒的情形出現。看眼前的形勢發展,完全是到了最後“陣上靴刀決死生”的境地!

  “織田家要完了?莫非織田信長已經……”想到這裏我不禁著起急來,要是這樣的話天下大勢可就一朝傾覆了。

  先後從重圍中救出了500多人,但卻沒有碰到一個高級些的武將。這些人不是被殺散的就是統領已經陣亡,對于判斷形勢完全沒有幫助,這使我更加著急。就在這時,我忽然發現了池田恒興!

  雖然他的大旗已經沒有了,但眼尖的蒲生賦秀還是從那群親兵近侍浸滿鮮血的靠旗上把他們認了出來。他們此刻在一座小丘上據守,人數已經不足200,圍攻他們的是足足800個手持薙刀吶喊著的僧兵。

  “快!沖過去!”我立刻對前田慶次命令到,看得出他們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直接和僧兵們作戰,他們的狂熱確實令人歎為觀止!面對甲胄騎兵這種恐怖而專業的“屠殺機器”,這些僧兵們完全不知道什麼是恐懼,依舊吶喊著攻了過來,好像對紛飛的肢體和四濺的鮮血全無感覺。但光憑執著的信念並不足以使血肉之軀對抗鋼鐵,不一會地面上就留下了一大堆屍體和肢體殘缺的活人。

  池田恒興從山坡上向我跑了過來,一身的血跡戰馬也沒了,那模樣真是太慘了!“終于……又見到你了!”他的第一句話裏就帶上了哭音。

  “主公到哪裏去了?!”我著急的問到。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他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我最後見到主公的本隊是在半個時辰之前,當時他們正在朝虎禦前山方向退走!”

  總算知道了些眉目心裏算塌實了些,我叫人給他牽過來一匹馬一起往虎禦前山開去。“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就這樣了?你的隊伍呢?……”得到了一個機會,我終于把心裏的疑問一股腦的砸向了他。事先我已經知道這次他和以往的任務不同,是獨自率領一支部隊作戰,連帶著自己的部眾和織田信長撥來的人手總數已經達到了2000,怎麼一下子就剩這麼幾個人了?

  “都打散了……”池田恒興哭喪著臉說道:“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戰局一開始就不順!”

  “怎麼會這樣?”我對于這種情況感到大惑不解。“我軍的素質要勝過淺井軍不少,加之這次人數還要多上三四千,就算出現了什麼意外也不至于這樣啊!”

  “嗨!這事提起來就窩心……”池田恒興長歎一聲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今天一開戰我們的前軍就遭到了淺井軍的猛攻,磯野員昌、雨森彌兵衛、淺井政澄分三路殺來,柴田勝家和 井政尚的備隊發生了動搖!主公看到這種情況就命令我和森可成大人的備隊前往增援,這才逐漸穩住了局勢。可激戰中剛剛歸順我們的近江滋賀眾突然崩潰,這就使全線都被撼動!就在我們正想扳回優勢的時候,突然在身後冒出了大批的僧兵……”

  “僧兵?”聽到這個原因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僧兵!足有上萬人!”池田恒興把嘴唇都咬出了鮮血。

  “上萬人?!”我更加吃驚,這個數字實在是太有震撼力了。“越前的平泉寺眾會有上萬人?就算把玉泉坊、寶光院都綁在一塊也湊不到2000啊!這一萬人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根本不是越前平泉寺眾,是從近畿過來的賊禿!”

  “近畿?是誰?!”我的腦子和舌頭一齊開始發木,問話也變得很機械。

  “誰?!這些賊禿誰都跑不了!”池田恒興大聲怒吼到。“……日蓮宗、真言宗、淨土宗這些家夥全都有,領頭的就是比睿山延曆寺的天台宗!他們趁我軍不備突然實施偷襲,我軍這才全線崩潰。淺井家趁勢夾擊,就這樣我們的部隊全被沖散了!森可成大人已經戰死了,你要是再晚來一步我恐怕也……”

  他下面的活我沒聽清楚,只覺的腦子裏有數百只蜜蜂在嗡嗡叫著盤旋飛舞。織田信長原來是大德宗的信徒,但實際上我總覺得他是個無神論者,至少是不很虔誠!從統一尾張時開始他就大肆沒收山門領地,上洛以後就更是變本加厲的推行這一政策。不知是不是為了誠心和宗教勢力鬥氣,他甚至皈依了天主教,沖他那麼多老婆自然不會是因為信仰的原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要拿一些舊宗教勢力開刀了!不過佛教勢力在京都尤其是朝廷中具有極深的影響力,以至織田信長一直沒能找到機會,不想這次他們倒先下手為強了!

  “足利義昭!”一個名字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一切也都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肯定是他在背後倒的鬼,別忘了當初他就是個和尚!

  “大哥,你怎麼啦!”池田恒興伸手把我從夢游狀態裏拉了出來。

  “沒什麼……”我沖著他牽強的抽動了一下面部肌肉。“局勢變得更加複雜了,我在想本家今後應對的策略!”

  “這有什麼可想的,一定要把這些賊和尚斬盡殺絕!”他坐在馬上把手中的太刀往前面的空中一劈,原本粘在上面的鮮血濺落了開來。“不過那是主公該考慮的事情,我們也不必費心去想它!倒是大哥你……”他一臉激動的盯著我說道:“今天你的救命之恩我池田恒興沒齒不忘,將來有機會救你的話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絕不含糊!”

  “將來的事情還是等將來再說吧!”心緒煩亂的我並沒有在意他的這句誓言,不想在短短不到兩年後,還真是靠著他把我救離了生死險境。

  “請問那邊是諸星殿下嗎?”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雖然耳熟但因為環境太亂我沒有聽出是誰。

  “這裏正是諸星兵部丞兵馬……”在我的示意下新八郎長身高聲回應。“請問前方是哪位大人?”

  “可算找到自己人……”隨著興奮的話音響起,那邊殺過來一支部隊。等到了眼前我才看清楚,原來是美濃三人眾到了。

  “請問……”稻葉一鐵見到我們就急急的趕了過來。

  “主公本隊現在虎禦前山,請三位殿下和我一起前往保護!”我知道他們要問什麼,而此刻的情形已經容不得詳細攀談。

  “如此快走!”他們幾個一聽這話也不耽誤,立刻帶領部隊跟在了我們的身邊。
  路上簡單的問了幾句才知道,他們原來負責右翼和德川家康接壤的位置因而沒有受到大的攻擊,所以3000多人馬基本沒受什麼損失。等發覺情況不對趕過來時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場混戰,由于和織田信長失去了聯系他們也就成了一群沒頭蒼蠅。

  我們合兵一處就有了8000軍勢,小的阻擊已經無法攔住這支軍隊。在加緊前進的過程中,我們又依次解救了陷于苦戰的生駒親正、不破光治、佐佐成政和織田信包

  等我們到達虎禦前山的時候正趕上緊要關頭,柴田勝家和“猴子”已經精疲力盡的部隊正在用最後的信念堵在一處山谷的入口,而淺井長政親自率領的10000大軍輪番攻擊著。

  “沖啊!”稻葉一鐵沒有和任何人商量一聲就率領本隊沖了過去,我只好和安藤守就、氏家蔔全等人相視苦笑了一下就尾隨跟了上去。

  也是強弩之末的淺井軍在受到這從背後而來的突然打擊後,作出了最明智的選擇,沿著山嶺的側坡緩緩向小谷城方向退去。一來是山道不適合騎兵快速運動,二來是織田軍也確實是無力再戰,只好進入山谷先與織田信長彙合,不久德川家康也會同丹羽長秀、林通勝、瀧川一益等人趕到了。

  姊妹川一戰淺井、朝倉聯軍傷亡5000余人,徹底喪失元氣,收攏兵馬後撤回城池防守再也不敢進行合戰。

  織田軍共傷亡2700多人,從數量上講是取的了一定的優勢。但別的部隊大多是被擊潰,而只有織田信長的本隊是被淺井長政追著打,所以細算起來損失比例最高的居然是信長的精銳母衣眾和迴馬眾。由于損失也相當嚴重織田信長只好撤軍,但他真的會就這麼算了嗎?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28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09、比睿業火

  八月的天氣竟然是如此地炎熱,身處山間也絲毫沒有緩解。原本應該月明星耀的天空此刻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不少人的眼睛都因異物的刺激而流出了淚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碳灰味!

  麾下的5000部隊排列成嚴整的隊形靜靜的站在不遠處,因為數量的龐大把附近的幾個路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手中太極團軍扇輕輕敲擊著腿上的裙甲,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回走動著,心情矛盾到了極點。但當目光掃過身邊一張張神情堅定的面孔時,卻並沒有發現有任何人因為失去這次“機會”而沮喪,這使我心裏的負擔稍稍減輕了些。站住身形抬頭向上望去,沖天火光把原本黑色的夜空染成了暗紅的顏色,此刻這座被譽為“天台祖庭”、與“南都”奈良並稱的“北嶺”,已經在這熊熊的大火中燃燒整整一天了!

  “不知……已經死了多少人了?”望著山上我在心裏問著自己,可這個問題卻總是沒有答案。

  “主公……”竹中半兵衛來到我身後輕輕的說道:“這些舊宗派早就腐朽了,徹底爛掉了!有今日這場劫難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和主公您一點關系都沒有,您完全不必有什麼負擔!”

  “是啊……”我在半夢幻的狀態下點了點頭。對這些花和尚我曆來全無好感,而且這完全是他們日本人自己的事情,和我一個中國人又有什麼關系?

  思緒縹緲間,仿佛又回到了昨天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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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這件事……閣下就不必過于困擾了吧!”織田信長說這話時眼神並沒有看向對方,而是盯著大帳頂部一個虛無飄渺的所在,禮貌而冰冷的語氣裏帶著鋼鐵一般的決絕。

  “彈正忠殿下……還請您無論如何再考慮一下!”二條晴良還在作著最後的努力。在織田大軍兵圍比睿山時他急急的趕過來調解,使命決非僅僅是正親町天皇的欽差那麼簡單。眼下京都乃至整個近畿的形勢撲簌迷離錯綜複雜,但同時也保持著一種動態中的微妙平衡。織田信長盛怒下的過激行動極有可能使一些原本暗藏的矛盾浮出水面,這無疑是許多人不樂于見到的後果。“天皇陛下對于此事極為關注,對于殿下的憤怒也是感同身受!但比睿山延曆寺長久以來就是佛門領袖之地,深受曆代天皇的尊崇。一旦施以刀兵戰火,還恐在全國範圍造成震動!所以無論如何請您都要保持克制,不如……由朝廷嚴旨責成天台宗座主出面向您賠罪!”

  “右大臣閣下!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行!”織田信長猛地轉過頭盯著二條晴良的眼睛,嚇得他一個激靈冒出了冷汗。“您以為這僅僅是我織田信長個人的面子問題嗎?!這僅僅是天台宗的和尚一時的頭腦發熱嗎?!我告訴您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二條晴良被織田信長堵得一陣張口結舌,兩只眼睛一個勁兒的眨巴。

  “以天台宗為首的一幹賊和尚早就腐朽了,連根都爛掉了!他們早已經稱不上佛門信徒,而是一些假借佛名的騙子!披著袈裟的盜賊!口誦佛經的惡棍!”織田信長越說越激動,最後居然站起來邊說邊拍桌子,唾沫星子濺了二條晴良一臉。“而比睿山延曆寺就是孳生這些蠹蟲的溫床!是發動叛亂的策源地!是一切陰謀家的庇護所和大本營!如果說這些和尚是天下動亂的禍根,那麼比睿山則早已墮落成了這些禍根生長的土壤!”他停下來翻著眼睛上下看了看二條晴良。

  二條晴良被他看得更加發毛,發髻間的冷汗開始順著鬢角往下淌。

  “更有甚者……”織田信長的聲音由高亢激昂一下子變得陰陰冷冷。“這些卑鄙狡猾的家夥還收買了朝廷裏的一些無恥之徒,妄圖以巧言令色蒙蔽聖聽!那些屍位素餐的所謂‘顯貴’們不顧身份,與佛門中的敗類內外勾結沆瀣一氣,不但意圖替叛賊脫罪,甚至是有可能懷有更大的陰謀危及天皇陛下和朝廷!我信長既蒙朝廷信任授以守護重責,自然就不能容忍這些奸佞得逞!我想……”說到這裏他緩了口氣慢慢坐了下來,沖著二條晴良微微一笑。

  看到這個笑容,二條晴良險些當場就休克過去。

  “……右大臣閣下,該不會對這些叛賊有什麼憐憫之心吧?”織田信長的目光離開二條晴良的臉,緩緩向一邊架子上擺的太刀飄了過去。

  “殿下……他們……我……不……怎麼……”二條晴良面色慘白舌頭發短,說出來的話已經不知所謂了。

  “右大臣閣下公務繁忙我就不多留您了,不知您將如何上奏朝廷呢?”織田信長看似隨意的問到,但同時卻伸手朝刀柄的位置比了比。

  “啊?……啊!延曆寺僧眾犯上作亂大逆不道,朝廷應該立刻頒詔定其為‘朝敵’!織田彈正忠殿下首倡義兵吊民伐罪,實是匡正天下的首善之舉!朝廷理應明令嘉獎,並號召全天下的忠義之士前來襄助……”二條晴良的嘴巴一下子利落了起來,論點論據都充分得異乎想像,只是和剛才的立場來了個180℃大回轉。

  “送右大臣閣下!”織田信長滿意的點了點頭。

  “本卿不打擾了,告辭!”二條晴良倉惶狼狽而去。

  “既然朝廷已經有了肯定的態度,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織田信長似笑非笑的在大帳裏的眾人臉上掃視了一圈,神態語氣都很值得玩味。

  “沒什麼可說的!”柴田勝家首先嚷嚷了起來。“殺上比睿山,火燒延曆寺!讓天台宗的禿驢雞犬不留!”

  “沒錯!”這次池田恒興居然也和他的意見史無前例的一致。“砍下那些禿頭釘在木樁上,一路立到京都去!”

  “對!……”“猴子”也滿臉漲紅的開始發泄。

  “主公……”在眾人基本都說了一遍後丹羽長秀終于有些忍不住了。“延曆寺僧眾固然罪大惡極,但畢竟領袖佛門數百年,在各地尤其是上層勢力中都急劇影響!還望……還望……”他後面的話被織田信長淩厲的目光盯了回去。

  “還有嗎?還有誰?”織田信長繼續問到。

  “主公!丹羽大人所言甚是……”明智光秀又開了口,還真有不怕死的!“延曆寺數百年修建不易,內藏眾多的珍貴佛經典籍,這些一旦毀于刀兵戰火將是千古憾事!寺中僧熱人眾多,亦難免有身不由己裹挾其中的,還望主公天恩體諒啊!”說著說著他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還有誰?其他人!”織田信長沒有答複他們,而是繼續往下問到。

  “唰!”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我的身上,仿佛有實質般刺得我一激靈。出現這種情況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帳內的武將也就我沒表態了。可我還是不打算發言,無論作出哪種選擇都會有相當的弊端!我是討厭那些和尚,但遠遠沒有到要誓不兩立的地步,可那麼說不單會開罪織田信長還可能得罪一大批人;贊同這個決定無疑是違心的,而且丹羽長秀、明智光秀又一臉期盼的盯著我!近幾年來雖然我的地位並沒有什麼名義上的提高,但實力和影響卻是與日俱增,儼然成了織田各門閥系統之首,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更加不敢稍有差池了!把頭低低垂到膝蓋上仔細觀察著自己的腳尖,我估計這些人誰都沒見過鴕鳥。

  “忠兵衛,你說呢?”怕什麼來什麼,我想躲織田信長卻點名道姓了。

  “我以為……”既然你問了我就好歹說一句,大不了向丹羽長秀那樣挨個白眼罷了!可正當我抬頭想說的時候卻突然碰上了池田恒興的目光,那裏面有許多無奈、惋惜和些許的理解。我已經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就卡了殼。

  “你怎麼樣?”織田信長盯著我眼睛一閃一閃的發著綠光。

  “我……我……堅決擁護主公的英明決策!”避開所有人的目光我再次的下了頭。

  “好!就這麼決定了!”織田信長一拍桌案大聲宣布道:“明天清晨各部分路上山,我要寸草不留、片瓦無存!無論是什麼東西,誰先拿到就是誰的!”

  眾將回應他的答複已經近似于歡呼,幾乎所有人都一下子被鮮血和黃金刺激得瘋狂起來!比睿山曆來都是皇室大量捐贈的主要佛寺,裏面的金銀財寶不可勝數。曾經有一位天皇說過:我甯可舍棄京都,也決不舍棄比睿山!只是這一道命令,這裏的毀滅已經無可避免。

  我木呆呆的坐在那裏,努力回想著剛才的情形。織田信長既然不理丹羽和明智,為什麼獨獨要來問我?一旦我提出了反對意見池田恒興恐怕就要轉變立場,仔細算起來估計還會有幾個人附和,要是跟隨我意見的人再多些織田信長會怎麼看待這件事?那我今天還能走出這間大帳嗎?“好險哪!”身後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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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即便我提出反對織田信長也是會這麼做的,既然如此何苦再饒上我呢!”看著山上已經燃燒了一天的大火,我不斷安慰著自己煩亂的心情。對于建築工作我向來不感興趣,那麼少造幾座“浮屠”也就由他去吧!

  “主公……”近侍通報的聲音我居然沒有聽見,丹羽長秀一直來到我身後都沒有覺察。直到竹中半兵衛伸手拉了一把,我這才猛地驚醒了過來。

  “想什麼哪?這麼專注!”丹羽長秀盡管憂思重重,可還是以往的那種和藹可親的語氣,絲毫也看不出有什麼賭氣之類的情緒。

  “丹羽大人,昨天真的很對不住……”我有些生澀的對他苦笑了一下道。不管我自己有什麼難言的苦楚,可在昨天的那種情況下畢竟是晾了他一把!

  丹羽長秀是個極其謙和的人,雖然在內政、外交、軍事上都算不上天下聞名的頂尖高手,但卻是個難得的全面人才!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他在政治上沒有什麼野心(至少我是沒看出來),總是在織田各派系間起著默默的調和作用。他在任何事情上都本著中庸之道,既不大肆結黨索賄,也沒有拒人于千裏之外“假清高”!

  當年我建立三嶽屋手頭寬裕以後,為了報答他一再的提攜栽培,就時常給他送去些禮品。可他只是接受些常例性質的節禮,對于數量稍微大些的金錢卻總是婉言謝絕!要一定說有什麼貴重東西的話,也就只有我替他搜羅來的幾本古籍。在這個時代還把興趣和愛好限制在這上面的,即便壞也有限了!

  “你不必這樣說,我明白你的難處!”他打斷了我下面道歉的話,對著我也是一臉苦笑。“要是在幾年前,或許我會笑你是多心了!但眼下……”他搖頭歎息了一聲道:“雖然作為一個臣子不應該這麼說,但主公他……現在開始有些猜忌那些有實力的家臣了!”

  “您能夠體諒我也就安心了……”我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感覺胸口的大石被挪開了一些。說真的!和那些反正要死的和尚們比起來,這件事倒更讓我上心。

  “你聽說了嗎?”他象是突然想起來一般對我問道:“主公前些時候把稻葉一鐵殿下招到岐埠進行了一番試探,險一險就當場就把他給殺了!”

  “有這樣的事?!”我真的大吃一驚,如此重要的事居然沒人告訴我。

  “你這兩年一直呆在若狹,只有新年的時候才在岐埠住一陣子!所以不知道這件事也不算奇怪……”丹羽長秀點了點頭對我講起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不知是什麼人對主公說:稻葉一鐵這個人剛愎自用又勇猛無比,在美濃眾豪族中間極有影響!他極有可能為了一點小事而反叛主公,一旦如此居城岐埠將隨時處于危險之中。”

  “主公信了?”我急急的問到。既然稻葉一鐵身在美濃都有人對他誣陷,那麼我置身若狹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呢!

  “至少是半信半疑吧!”丹羽長秀點了點頭。“……主公用召開茶會的名義把稻葉一鐵請到岐埠城內,然後在兩側的房間裏埋伏下了不少重甲武士,只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就當場斬殺!可不知怎麼居然讓稻葉一鐵給發現了,他居然泰然自若的對著牆上一幅山水畫吟誦起了韓愈的雲橫秦嶺詩,並在眾人一片驚詫中作了極為詳盡的解釋!”

  “那後來呢?”我忐忑不安的問到。不知為什麼,我總感到這件事和我也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

  “主公當即起身斥退了埋伏的武士……”丹羽長秀貌似輕松的說道:“當時主公哈哈笑道:‘我原以為你只是一個粗魯莽撞的一勇之夫,沒想到還有這樣深的文學造詣啊!’可你猜稻葉一鐵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的?”我木然的問到。

  “說起來還真是刺激!”說到這裏丹羽長秀倒忍不住笑了起來。“……稻葉一鐵當時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暗藏的匕首放在主公面前說:‘老臣只是不想死得冤枉而已!’你說這有多冒險!”

  “他還真是膽大包天哪!”雖然說得不是我,但心裏也不禁一揪。

  “要是在幾年前,主公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聽信這些不實之詞就猜忌臣下的!可如今……”笑過之後丹羽長秀神情更加落寞。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主公!”看到他這個狀態我反倒忍不住去安慰他。“當年在尾張的時候,領地和軍隊的事務主公一個人就可以抓得過來,自然是指點江山嘯傲由人!可如今……哎!”講到如今我也不禁歎了一口氣。“土地大了、軍隊多了、方方面面的敵人也更強大了!主公再也不可能一個人包打天下,不得不把手中的權力下放,有時候還是極大、極危險的權力,這樣的時間一長主公自然難免疑神疑鬼。我們這些家臣不但要盡忠報效,對主公的心情有時候也得多體諒些啊!”

  “你能這樣想我也就放心了!”丹羽長秀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忠兵衛啊,雖然你目前在家中的排名並不怎麼靠前,但實際上已經具有了第一重臣的實力和影響!在這種情況下你對一些事情的態度,對于整個織田家今後的走勢都是至關重要的。多看開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說完這些話他就離開了。

  丹羽長秀走後,我繼續一個人琢磨。織田信長顧忌稻葉一鐵的是他的莽撞和武勇,只要他表明了自己是個有頭腦的人織田信長也樂得放開些,畢竟他那5萬石領地也翻不起太大的浪來!而且稻葉一鐵最後的態度等于是明白無誤的告訴織田信長:不要逼虎跳牆!……可我呢?只怕就沒那麼簡單過關了!……在織田家的原發系統中,保守估計我的實力已經占到了四分之一,織田信長會不會把這看作是分裂甚至“下克上”的前奏呢?只怕這種可能性非常之大!……按照織田信長一貫的作風,就算不立刻“處理”也該著手削權了!但現在……只怕是這樣一來織田家就會內部動蕩實力大打折扣,而織田家眼下的內憂外患……這麼看來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讓他離不開我的幫助,可……

  “什麼人?!”前面一個衛兵的大喊聲嚇了我一跳。

  “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悅的對一個近侍吩咐到。

  “稟報主公!”不一會兒近侍又跑了回來。“那邊的巡邏隊捉住了一些從山上逃下來的人,現在正在進行盤問!”

  “過去看看!”我領著身邊幾個人朝那邊走去。在這裏我的士兵圍住了三十幾個人,在閃爍著寒光的槍尖面前瑟瑟發抖。任何人不用細看就能猜出,這是幾個漏網的和尚,盡管他們沒有穿僧衣;盡管他們的頭上都包著頭巾;盡管他們背著看似尋常的各色包袱,但無論從氣質、光禿的鬢角、包袱怪異的形狀,還是不難辨別他們的身份。“你們都是些什麼人?”我明知故問到。

  “我們……是……我……山上……”被我問到的和尚張口結舌面色慌張,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他要說瞎話似的。

  “大人!”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和尚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接上了我的問話。“我們是住在山上的讀書人,從未參加過任何結社聚眾的活動!因為看到大軍圍山,為了躲避戰亂才要走避他鄉。我們都是本份的良民,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讀書人?……良民?……”我一邊重複著這幾句話,一邊打量面前的這個和尚。他長了一副細高挑的身架,雖不健碩但也不算單薄,白白淨淨的一張長圓臉上長著兩只細細長長,有如狐狸的兩只眼睛,高鼻梁、薄片嘴,給人一種文文靜靜忠實可靠的感覺。但仔細一想他的話你就能明白,這裏面不盡不實還偷換了概念,讀書人?和尚算不算讀書人?“你們這是想去哪?”我繼續問到。

  “回稟大人……”這個和尚倒是很有膽識,在刀槍之間居然神色安詳侃侃而談。“我們想到京都去投到右大臣近衛信基殿下的門下!現在織田殿下執掌近畿天下太平,實在是朝廷和百姓的福祉!因此我們想在那裏找一處清淨的地方,好安心的研究學問。”

  “天下太平?”聽到他的話我險險沒笑出聲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會睜眼說瞎話的人!林通勝如果和他相比,那就單純的有如一個學齡前兒童了。“你們……”

  “嘩啦!”正在我想再進一步試試他時,他身邊一個小和尚可能由于害怕把包袱掉在了地上,從裏面掉出的書籍灑了一地。“唰!”見到這種情況周圍的士兵立刻對著他們舉起長槍,這些和尚嚇得退了幾步擠作一團。我緩緩的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了兩本。

  上面薄薄的一本只有幾頁紙,古舊發黃的扉頁上印著《金剛經》三個字。翻開書頁仔細看去,第一張扉畫是釋迦牟尼佛說法圖,刀法遒美神態肅穆,是一幅接近版畫成熟期的作品。看封底的款識,居然是一本大唐鹹通九年(868)王玠出資雕刻的卷子本。第二本要厚許多,是一本宋代無名氏手抄的《通極辯教論》。

  “你們……走吧!”我對著他們揮了揮手。

  “多謝大人!”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後那些和尚慌忙朝我身後跑去,大軍已經替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等等!”隨著我突然冒出的一句話,所有人又都定在了當場。“把你們的……‘賬本’帶走!”我沒有回頭,揚手舉起了那兩本書。

  “多謝大人成全!”那個剛才答話的和尚也不客氣,回身從我手裏取下了書籍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我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看我的帥旗,這才頭也不回的匆匆而去。

  “毀在這場火裏的還不知有多少……”沒有注意到他這個表情的我再次對著山上的火光發起了呆。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8:28
第二卷、紛亂的近畿  111、“佛敵”的代價 (上)

  木炭在紫銅的火盆裏忽明忽暗,不時發出一兩聲輕微的 啪,整個大帳裏被烘烤得暖融融的,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簾外的寒冷。我一個人坐在行軍床上,靜靜的想著心思。

  一般來講剛剛進入十月的天氣,是根本不必在屋裏生火的,但凡事都有個例外!紀伊因為靠海原本就是個多雨的地方,這次居然在初冬的時候哩哩啦啦下了十幾天不大不小的淫雨,北紀伊的地面一下子變得濕滑泥濘,空氣也在瞬間變得潮濕陰冷。充滿潮氣的空氣迅速感染了被褥、衣服,保溫功能自然是大打折扣。軍營裏不少人都患上了感冒,為了自己和他人的健康只好給我的營寨裏安排了些“措施”!

  織田信長的暴虐徹底引發了和宗教勢力之間的沖突,所有的矛盾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火燒比睿山之後織田信長被所有佛教徒斥為“第六天魔王”,一向宗法主本願寺顯如第一個豎起了聲討他的大旗!僅僅十幾天的時間裏,近畿、東海、東山、北陸、四國、山陰、山陽的大小勢力就都接到了從石山本願寺發出的檄文,據說還有不少的信使在馬不停蹄的趕往東北、關東和九州,上面號召全天下的正義之士起兵討伐織田信長這個“佛敵”,聲稱這個妖魔將把整個天下變為人間煉獄!雖說目前大多數強勢大名還只是把“義憤”停留在嘴上,但一些不知道自己吃幾碗幹飯的“小玩鬧”倒真的在各地折騰了起來。所謂“臭蟲多了也能把下水堵住”,對于這種情況織田信長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在他的雷霆之怒下,佐久間信盛、荒木村重聚集了和泉、攝津兩國的親織田勢力30000余人,對石山本願寺城發動了大規模進攻!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作為一向宗附屬勢力的紀伊國人眾在雜賀城主鈴木重意的率領下,聚集萬余人馬攻入和泉抄了佐久間信盛的後路,一路上攻城略地把和泉搞得雞飛狗走!萬不得已,佐久間信盛只好忙不迭向岐埠派去了緊急求援的信使。

  織田信長雖說對于他們的無能破口大罵,但到底不能見死不救,不然引起連鎖反應的“雪崩”效應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淺井、朝倉方面不能不留下一定的防守力量,京都的足利義昭也不能沒人看著,織田信長好不容易才又湊出了50000軍隊,鑒于目前捉襟見肘的處境他就把我強留了下來。

  大軍進入和泉後和雜賀眾見了幾仗,出乎意料的是以鐵炮技藝名聞天下的雜賀眾居然完全不堪一擊!無論人數多少、戰役大小,雜賀眾可謂是逢戰必敗,遇敗必潰,一潰即散,沒過多久雜賀諸勢力就完全退出了和泉境內。由于輕易取得的勝利,織田信長一時間驕氣日盛,不顧丹羽長秀和我的一再勸說,率軍直追了下去。其實我的擔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覺得曆史上讓織田信長焦頭爛額的雜賀眾不該這麼沒用罷了!

  秉承一貫的戰略,撤回國內的雜賀眾繼續化整為零,土橋、岡崎、宮本等國人眾先後離開本隊,真有了一種樹倒猢猻散的味道!見到這種情況的織田信長更加驕橫,依仗人數上的優勢先後分兵追擊四散的小股敵人,本隊一直攆著鈴木重意的雜賀本家追了過去,一直到了雜賀城,而此時鈴木重意身邊已經沒有別的派系盟軍了!

  在接下來進行的毫無懸念的圍城當中,一種不好的,甚至是被耍了的意識逐漸出現,最後連織田信長都感覺到了,只是他沒有說出來而已。盡管攻守雙方的軍隊數量比是十比一,但面對守衛嚴整堅固的城池這點優勢並不是太明顯,現下陰雨潮寒的天氣更是幫了守方的大忙!在經曆了振奮、焦急、疑惑、迷茫、消沉這一系列周期性的過程後,還有三萬人的圍城大營變得暮氣沉沉了無生氣。城裏的雜賀眾不時趁夜前來偷襲,今天打掉兩個哨兵,明天燒毀一座帳篷,到了後天就會在黑暗中猛然射出一陣鐵炮,讓你說這仗可該怎麼打?更為可怕的是那些原本以為已經逃散的國人眾又出現在了織田軍的外圍,並以實際行動對城內的鈴木重意進行著呼應。

  到了此時織田信長也已經明白,一舉平定紀伊完全是不現實的了!為了體面的脫離這片“游擊戰爭的泥沼”,他開始慢慢的收縮戰線,一支又一支前一階段被派出去的部隊逐漸返回雜賀大營。

  雖然織田信長一再召開會議,可我卻並不是太擔心。盡管一直不斷受到騷擾但我的部隊卻沒有多少實際的損失。訓練有素的部隊;齊全的兵種;再加上竹中半兵衛布下的精妙大營,那些鬼蜮伎倆對我著實沒什麼作用。別忘了!津田一算就是根來眾出身,這些東西裏還真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之所以煩惱是因為我聽說了一個消息,眼下正在焦急的等著一個人的到來。

  “主公……”執勤的阿雪揭開門簾探進了半個身子。在姊川時她著實讓我大跌了一回眼鏡,不想這麼個小丫頭居然也有討取名將的實力。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她非常滿意眼下的位置,這點就比新八郎強多了!不知這是不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再過幾年她是否也會向我爭取先鋒的位置呢?

  “回來了嗎?!”我從榻上猛地坐直了身興奮的問到。

  “沒有……不是……”我的激動嚇了阿雪一跳,她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回答道:“是……池田大人來了!”

  “哦……”我悻悻的又歪了回去,有氣無力的說:“請他進來吧!”

  “不請你能怎麼著?還能擋得住我不成?”在阿雪縮回去的同時,池田恒興大刺刺的從門簾另一邊鑽了進來。

  “擋不住、擋不住……”我沒好氣的說到。“只怕是前面雜賀的城門也擋不住你!”

  “你也不用這麼陰陽怪氣的……”他毫不見外的從案上拿起了我午餐沒有動過的一只野雁,咬了一口,可能是因為有點涼而皺了皺眉頭,轉身坐到火盆邊烤了起來。“你們這些聲名 赫的‘名將’都沒辦法,我自然更不行,這並沒什麼可丟人的!倒是你……”他沖我斜楞了一下眼睛。“‘長勝之師’這回就這麼‘現’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幹脆閉上了眼睛有氣無力的說到。

  “可兵家切不可以勝敗為常啊!”他的話到是接得很快,但就是忘了自己就是個沒志氣的典型。

  “哼、哼……”我鄙夷的哼了兩聲,對于這種烏鴉站在豬身上的觀點不屑于駁斥的。

  “這是什麼味兒?”池田恒興突然警惕的抬起頭在空氣中抽了抽鼻子,又低頭聞了聞手中的野雁。

  “嘿、嘿,你的狗鼻子還挺靈!”我向邊上挪了挪,放平身子把頭枕在了枕頭上。“最近太潮濕,東西都有黴味兒了!我讓人找了點兒松香,在炭火盆裏薰一下。”

  “你想得還真是周到,回頭別忘了讓人給我那裏送些過去!”他可能是覺得烤的速度太慢,就拿起身邊的一根火鉗撥了撥盆裏的炭塊。“大白天的你怎麼這麼無精打采的呀?”

  “沒什麼……”我依舊沒有睜眼,此時野雁的香味已經在整間大帳裏彌散開來。“現在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所以抓緊時間想睡個午覺,誰想到你這個小子居然還過來添亂!”

  “身邊有這麼漂亮、嬌媚猶如花骨朵似的近衛姬武士,也難怪你每晚都睡不好了!”池田恒興充滿揶揄的說到。“你既然要睡午覺,怎麼沒有叫門外那個‘可人兒’來侍寢呢?這麼好的資源浪費著……”

  “滾!”聽他說得越來越下道,我大吼一聲抓起頭下的枕頭朝他砸了過去。

  “說到你心裏去了吧!”池田恒興側頭躲過襲來的枕頭,在已經熱透的野雁上狠狠咬了一口。這小子一貫這麼沒臉沒皮,而且對一切形式的教育完全免疫。

  “你不是光為來惡心我的吧?”我對他真的是無可奈何了。“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

  “其實……也……也不是什麼大事……”滾燙的雁肉在他的嘴裏滾動造成了一定的語言障礙,一道金黃的油漬從他的腮邊流了下來。“這一段時間的形勢太亂了,每晚都會提心吊膽的!我那裏半個月裏就受了兩次襲擊,雖說沒有太大的損失可士氣上受了不小的打擊。所以我想從你這裏借幾個忍者,這樣多少對夜襲會有一定的防範作用。”

  “回頭我會派5個人過去!”我側身坐起來靠在被子上,用手指了指案上的一摞文件。“主公命令裏的策略越來越保守,照這樣看來離撤退的日子已經為期不遠了,該作些准備啦!”

  “這沒有什麼奇怪的!”他終于把嘴裏的雁肉吞了下去。“這次征伐紀伊原本就沒有做好准備,加上也並非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所以到今天這個地步就不奇怪了!我估計等撒出去的部隊全都回來也就差不多到時候了,不過只怕就算是撤退路上也不會很輕松。”

  “抓緊時間作准備吧!”我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我們以這種淒慘的結局回到近畿,只怕又會有不少人跳出來作怪了!”

  “主公……”阿雪再次從門外探進頭來。“羽柴大人來了!”

  “他好快啊!”我和池田恒興都感到有些驚詫。

  “請他進來!”我說了一聲同時坐直了身子。

  “什麼鬼天氣啊!”羽柴秀吉一身水漬一竄一竄的走了進來,腳上的靴子沾了不少泥點。在他的身後跟著淺野長政和另外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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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裏的熊:對于雜賀孫一、雜賀孫六、雜賀孫市這幾個人的確切身份,各種資料上說法不一,甚至有的記載其中兩個名字其實是一個人!所以本書中不用這幾個稱呼,而采用:雜賀城主鈴木重意有三子,依次為鈴木重兼、重秀、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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