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戰國福星大事紀 作者:冬天裡的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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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恨 2007-12-22 01:27: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3 671306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36
第一卷、尾張紀事  41、婚禮

  「恭喜啦!今天可要辛苦你們兩位了。」我對著正在門前迎客的木下小一郎和淺野長政笑著說到,此刻是來參加「猴子」的婚禮。  「太感謝了!,您還真是賞光。」木下小一郎和顏悅色的答禮到,此時他已經隱隱顯出了政治家的氣度。
  「諸星大人,您能來真是太給面子了!看您春風滿面的樣子,一定是給我們帶來了福氣。」淺野長政也笑著在一邊湊趣。本來剛剛過繼到淺野家的他作為娘家人是不必站在這兒的,但木下藤吉郎與寧寧的婚姻有入贅的意思,所以他也就責無旁貸了。
  「是嘛?你可是有點吹捧了吧?」話雖這麼說,我心裡還是很得意,這得從這兩個月的經歷說起。從堺町回來後,我連續接了幾個儲備物資的任務。這種活兒因為很繁瑣功績又不高,一向沒多少人願意攬。度支奉行在我提供的「有力說明」面前,很痛快的交付了12000貫的黃金。在天王寺屋尾張分店匯出黃金後,不到20天就拿到了600貫佣金。由於有白鳥屋和津田宗及的一些關係幫忙,幾件任務完成得異常漂亮,可問題也隨之而來了。之前因為家裡的「人口」驟然增加我換了一套大房子,就有人說我貪污,真是不幹事的「整」幹事的!一番內查外調後,我的清白被證實了,甚至一些證據還表明我為公家墊了錢。風波過後,由於我平時的「豪爽」,頗有一些中下級家臣為我鳴不平。最後我當初賣栗子的事又被翻了出來,我也就有了「能吏」、「福星」的名聲。其實我也知道,這是佐佐成政等一些瞧不起我出身的武將搞的鬼,可就憑他們的頭腦是弄不出什麼花樣的。這件事直接導致了兩個後果:第一、我可以明目張膽的花錢了。我給慶次、鹿之介每人每年20貫,這已經趕上織田家的正式武士了!給島勝猛、才藏、隼人和鶯每人10貫,也就是說把所有俸祿分給了手下,這又為我贏得了「寬厚」的美譽。第二、相近的處境使我與木下藤吉郎日益接近,這不就帶著仙芝和眾手下來賀喜了!
  我正想再與他們兩個聊幾句卻從後面又來了幾個人,一看是堀秀政和金森長近他們。我在作信長親兵的時候就與他們這些近侍很熟了,大家就一起進了門。
  「歡迎各位!謝謝光臨!」大廳里,藤吉郎的岳父淺野長勝正在迎候客人。這位老人在織田家工作了近四十年,由一名弓手終於成為了武士。雖然只是一名普通的足輕頭,但這已經是夢寐以求的榮耀了(之前織田家是萌芽階段,並沒有太多的晉陞機會,而且士兵從來是死的比升的多。)。老人因為膝下無兒無女,就過繼了寧寧和淺野長政養老。今天養女招婿也算完成了他人生中的一樁大事,因而臉上每絲笑容都聯到了心裡。
  「淺野前輩恭喜啊!藤吉郎呢?」我笑著問。
  「你這小子怎麼才來呀?藤吉郎在換裝呢!馬上就要行禮了。」說話的是走過來的前田利家,他的夫人阿松正站在他旁邊。
  「一點小事耽誤了……」我就和他們三個人聊了起來。略微環顧了一下四周,來的人並不算少,但可能是主家地位不高且不是譜代家臣的原因,來的多是些下級武士。這裡職位最高的就數侍大將前田利家,而我作為足輕大將也是第二梯隊了。
  不久,新人出現開始行禮。身穿白色新娘禮服的寧寧端莊高雅,顯示出了不凡的魅力。令我驚訝的是今天穿著正式禮服的「猴子」,居然也似模似樣。日本的婚禮一點兒也不比中國省事,我在邊上站著看都覺得腿直髮酸,穿著嚴謹禮服的一對新人難受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當初我和仙芝是『新事新辦』的!」我在邊上暗自想著。
  「寧寧小姐真是溫柔與美貌並重,想不到居然會嫁給藤吉郎這小子!真是一朵鮮花……」這時前田慶次在我身後突然語出驚人。
  「……配綠葉!相得益彰。」就在我快昏倒的時候,仙芝出言的替我解了圍。
  我恨恨的瞪了慶次一眼,餘光卻發現前田利家在邊上裝作沒聽見,他的夫人阿松則是在捂著嘴偷笑。
  好不容易等到大禮結束,之後就是酒宴,新人開始挨桌敬酒。淺野父子本來是要請我去首席的,我怕拘束就和堀秀政、山內一豐等年輕人坐在了一起,可仙芝卻被阿松拉走了。
  「諸星大人,各位兄弟!多謝賞光。」藤吉郎敬酒到了我這一桌。
  「承蒙諸位一直以來對藤吉郎多加照顧,多謝了!」寧寧也在一邊大方的說。
  「慢!」我攔住了藤吉郎正要舉起的酒杯。「為什麼把我和他們分開說?你是不把我當兄弟了?」
  「我只是覺得有點高攀了!您現在可是風頭正勁啊!」他對著我一副壞壞的笑容。
  「是這樣啊~!」我一邊拉著長音一邊對他們幾人使了個眼色。「呔!把這隻潑猴給我拿下了!」
  「是!」隨著我一聲斷喝,山內一豐、金森長近兩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藤吉郎的兩隻手臂。
  「調侃長官,該當何罪?」我「厲聲」質問。
  「當治大不敬之罪!」堀秀政配合的接到。
  「見色忘友是何罪?」我接著問。
  「無情無義之罪!」堀秀政顯得痛心疾首。
  「怎麼罰?」
  「念在今天是他結婚又是初犯,就從輕發落吧?不如……」他非常寬容的說:「就罰他今天晚上入洞房,由我們監督好了!」

第一卷、尾張紀事  42、禮物

  「藤吉郎禮貌不周,由我替他向諸位賠禮好不好?」寧寧落落大方的端起一杯酒掩面一飲而盡,然後照了照空了的酒杯。「以後還要拜託諸位對藤吉郎繼續多加關照!」說完她對著我們幾個欠身一禮。  我們也不好意思再鬧,就放開了藤吉郎,喝了寧寧敬的酒。不愧是戰國三夫人之一,果然機智賢惠!她短短的幾句話,就替藤吉郎解開了困境。
  就在這時木下小一郎拿著一個本子走過來,在他哥哥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諸星大人,你確實還把我們這些下級當兄弟嗎?」藤吉郎在聽了弟弟的話後,轉著滾圓的大眼睛狡黠地問。
  「嗯~?」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那當然了!我是那種忘記舊交的人麼?」我自信滿滿的回答到。
  「既然如此,我這個作哥哥的就斗膽挑一挑兄弟的理了!」他一副可算抓住把柄的樣子。「你送的賀禮呢?」
  「你沒看到嗎?真的沒有看到嗎?」我吃驚的追問著。
  藤吉郎被我一臉認真的樣子唬住了,疑惑地看了看弟弟。他也不能相信,一貫大方的我會空著手來。
  「確實……沒有啊?!」木下小一郎在又一次核對過帳本後,抬起頭猶豫的說。
  「噢……!是這樣啊!那是因為……」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我還沒有拿出來!」
  「你們過來!」在眾人的笑聲中,我招呼著坐在另一桌上的幾個家臣。「隼人!你把我送木下大人的賀禮拿出來吧!」
  「是!」楠木隼人答應一聲,隨後在他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匹絲綢。在外面根本沒有人知道楠木兄妹是忍者,圍觀的人對如此高明的「戲法」都新奇不已。
  「諸星大人您實在是……」寧寧顯然看出了這匹絲綢的價值。
  「太小氣了!」剛走過來的淺野長政急忙接口說到。
  「長吉!」寧寧叫著他的小名,焦急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淺野長政視而不見地繼續說到:「一般人也就算了,可諸星大人是織田家僅次於信長主公的『富翁』唉!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再說,祝賀婚禮也起碼要送兩件禮物啊!」他一邊說一邊搓著手,擺明是想「打土豪,分田地。」了。
  「是很小氣嗎?」我故意皺起眉頭問站在身後的前田慶次。
  他裝模作樣的歪著頭想了想,然後「鄭重」的說道:「嗯!好像是很小氣!」
  「那好!我就再加一件。」說著,我從懷裡摸出一個三寸見方的小盒塞到藤吉郎手裡。
  「還挺沉的嘛!」他笑著打開盒子,但馬上啊了一聲愣住了。
  「是什麼?!是什麼?!」看到他這副樣子,幾個年輕人禁不住好奇心地驅使都圍了上去,隨後就爆出一陣哄堂大笑。
  盒子裡一隻金猴探身前望,兩隻前爪一執仙桃一搭涼棚。在它的背上,五隻小猴神形各異憨態可掬。這可是我用了十兩黃金,請名師設計打造的,整件作品維妙維肖。
  「你……你……怎麼今天還取笑我!」藤吉郎抱怨到。
  「這……這不是……很像嗎?」堀秀政笑得直打跌。
  「有什麼事這樣高興?」前田利家問到,我們的笑鬧把他們那桌的人都引了過來。
  「啊喲!這可是純金的呀!諸星大人實在是禮太重了!」淺野長勝接過金猴嘖嘖稱奇。以他的豐富閱歷自然不難猜出,在這裡能有這麼大手筆的只有我了。
  「藤吉郎!還不趕快謝謝諸星大人。他這件禮物可是寓意深遠啊!」在藤吉郎地嘟囔聲中寧寧突然開了口。「在漢語中猴子的『猴』與諸侯的『侯』諧音,而背著的『背』與輩份的『輩』諧音。諸星大人是祝你仕途昌隆,而且世代永傳!」她果然學識淵博。
  聽她一說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的稱讚議論。
  「寧寧夫人說得不錯!可……」我故意頓了一下。「這件禮物還有一個意義。依夫人的才智見識,不會猜不出來吧?」
  「唔……唔……」她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一張臉憋得通紅。
  「自然是祝寧寧和藤吉郎多子多孫啦!連我都看出來了,你怎麼會不明白啊?」阿松夫人打趣著她。
  「阿松夫人!!!」寧寧紅著臉打了他一下。
  「諸星大人的深情厚意,我們一家永世不忘!」淺野長勝對著我深施一禮。由於上了年紀,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兒孫繞膝了。
  「淺野前輩不必如此!這是我這個晚輩應該做的。」我急忙扶住了他。
  「諸星老弟!」木下藤吉郎上前猛地拉住我的手。「讓我們相互勉力,希望我們這些兄弟將來都能出人頭地,成為一城一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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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尾張紀事  43、除夕

  「乒!」、「乓!」的鞭炮一聲接一聲不絕於耳。已經是酉時三刻(晚8點半)了,人流依舊熙熙攘攘。我此刻正走在清州城的大街上,不停的與一個個熟的和半熟的人打著招呼,身邊是花枝招展的仙芝。我們是前往內城本丸的天守閣,去參加織田家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宴。  由於是所有家臣都參加的集會,我為了符合身份職位還是穿著宣誓那天穿的細藍布褂子(當然!裡面加了棉襖。),但給仙芝做了一身的新和服。對著這件天青色雲錦織蘇繡的華麗和服,仙芝開始躊躇猶豫怎麼也不敢穿出來。後來在我發動以前田慶次(為此我還給了他4瓶酒)為首的全體家臣勸說下,她這才終於答應了。我注意到促使仙芝下決心的是鶯的一番耳語,現在她們兩個人好的有如親姐妹一般。直到看見一路上去參加宴會的女眷們都是華服盛裝,仙芝才算逐漸定下心來。
  「忠兵衛!」轉過一個街角,前田利家和他的夫人阿松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嘖!嘖!仙芝你可真漂亮!忠兵衛這小子好福氣呦!」阿松夫人走過來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著煥然一新的仙芝。
  「阿松姐!你又瞎說了!你才是漂亮呢!」仙芝雙頰通紅的說到,她還是那麼害羞。
  「我算什麼!都老太婆了。你看你,多水靈!忠兵衛自然是疼愛備至了!」阿松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睛翻了翻身邊的前田利家。「雖說都是明國絲綢,但你這件卻是上等織錦緞,還是手繡緙絲的。再由你這麼個美人兒穿在身上,是絕對不會輸給公卿家名媛命婦的!還有這支鏤金嵌紅寶石的翡翠步搖……」
  「女人對衣服、首飾的洞察力,未免太恐怖了吧!」我與前田利家相視苦笑。其實儘管以前沒有見過,可當我把這幾件東西第一次拿到仙芝面前的時候,她立刻就大致瞭解了它們的價值。我甚至懷疑,女人當珠寶鑑定師,都是不用培訓的!
  阿松拉起仙芝親密的一起向前走去,我和前田利家錯後幾步跟在後邊。
  「忠兵衛,這一年你幹得很不錯啊!」前田利家讚賞的說:「不過短短的半年時間,你就由一個平民不但成了織田家的正式家臣,還提升為了足輕大將!你可要知道,這是許多人努力了一生也沒能達到的目標哪!」
  「這還不是要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提攜栽培嗎!」我由衷的說。
  「你不要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搖了搖頭繼續說:「你的騎射、武藝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是根本沒法看!你的才學也似乎很不正統,儘是些讓人莫名其妙的東西。但不管什麼事,你好像都有辦法解決似的。我想這也許是上天要興旺我織田家的一個徵兆吧!」
  「對於您的褒獎我實在是很慚愧!」我也只是佔了晚生400年的光罷了。
  「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噢!」前田利家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會為織田家竭盡全力的!」目前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向您請教。」看著走在前面的仙芝,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仙芝會得到織田家的什麼照顧呢?」我斟酌著說。
  「大過年的!你說什麼喪氣話!」前田利家有些不滿的橫了我一眼。
  「天有不測風雲!您知道我的武藝並不好,又是在這個亂世里。我只是想讓仙芝以後的生活,能夠多一些保障。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其實我還有一個理由說不出口:我來的就稀里糊塗,只怕有一天也會走得不知所謂。
  「你這麼說……也有一定道理!」他沉吟著說:「依目前的情況,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仙芝會得到一筆撫卹。到時你們的兒子如果到了十幾歲,主公也許會招他為近侍,將來再讓他當武士。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
  「仙芝不能再得到我的俸祿嗎?!」我急著追問。
  「當然不行了!」前田利家回答得很肯定。「即使是再高級的武士也不行!畢竟現在是戰亂,死的人太多了。」
  「是這樣啊……」我覺得心一直沉了下去。
  「像是我!」他繼續解釋到。「如果我戰死了,阿松就只能靠我在荒子城的采邑生活了!」
  「采邑?!」我又感到了一線希望。
  「是啊!」前田利家驕傲地說:「我們前田一門四代十餘人,為織田家出生入死!先代主公為了酬勞我們,賜給前田家海東郡荒子城知行3000石。」
  「土地不會被收回嗎?」我急忙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除非是犯有謀反之類的重罪!」他對我說到:「我哥哥利久去世後,慶次那小子一再觸怒信長殿下。主公也只是免除了他的繼承權,改由我出任前田家主而已!其實就算沒有嫡子,招贅的女婿也可以繼承家業,再不行甚至過繼個養子也是可以的!」
  「噢……」我陷入了沉思。「這倒是個辦法!我可以試試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按歷史上的記載,織田信長馬上就要進入大發展時代了!就憑我的『先知先覺』,要想取得一塊知行應該不是太難的事……」
  「嗨!想什麼呢?」
  「啊?」阿松夫人的一聲大叫喚醒了我。猛地一抬頭,雄偉的天守閣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第一卷、尾張紀事  44、夜宴

  天守閣一層的大廳里已經來了不少人,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中。儘管拆除了所有隔間使這裡增大到了近10000平米,可還是顯得有些熙熙攘攘。也難怪!織田家組頭以上的家臣有四百餘人,再加上他們的家人,今天在這裡將是足有兩千多人的大場面!(像我和仙芝這樣的人口單薄的家庭相當罕見)  最前面的位置留給了家老和一門眾,然後是部將和侍大將,輪到我應該是四排以後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位子,趕緊拉著仙芝走了過去。
  「忠兵衛老弟!怎麼剛來啊?」剛坐好就聽見一個聲音在叫我。一扭頭,原來藤吉郎夫婦和淺野父子一家四口就坐在我們邊上。
  「你們早到了?」我招呼著說。「路上遇到了前田大人,聊了一會。」
  「我們也是剛到!」淺野長勝說到。
  「諸星大人,您是第一次參加年夜賜宴嗎?」淺野長政笑嘻嘻的問。「嘖!嘖!第一次參加就坐到了這個位置,您可真不簡單!只怕明年再找您就要去第一排了吧?以後,您可得多提攜著點我們這些小兄弟啊!」得到我的肯定答覆後,他親熱地攬住了我的肩膀。
  「第一排嘛……」我皺著眉頭「擔心」的說。「沒有你的幫助還真困難!如果藤吉郎放手,你來幫我怎麼樣?」我還是真的挺喜歡這個樂觀開朗的半大小子(其實我自己也差不多大)。
  「嘻、嘻、嘻,您果然是獨具慧眼哪!」他倒是坦然受之,毫不客氣。
  在嘻嘻哈哈中,人慢慢來齊了,所有的座位都坐上了人。在聽到一聲肅靜的吆喝後,我們都閉上了嘴,大廳里安靜了下來。
  隨著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織田信長一如往常的疾步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是幾名年輕的女子,最後則是四五個小孩。
  「看!市公主!那就是阿市公主!」我的四周響起了一片低聲的驚呼。
  不用任何人指給我,我就毫無困難地從那幾個女子中認出了織田市。作為「戰國第一美女」,她確實是實至名歸!雖然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卻已出落得傾國傾城。我實在無法形容出她的容貌,但從周圍眾人的反應也不難看出她的「殺傷力」。我並不是誇自己有多高深的定力,只是……我感覺不到從內心發出的親切感(象仙芝那種),也許是她太過於漂亮了!
  我懷著好奇的心情,側身向前排看了看。雖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我感到柴田勝家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了。又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木下藤吉郎,在他的眼中我見到了兩團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咳!嗯~!」在正中坐好的織田信長咳嗽了一聲,壓住了下面的騷動。「這一年來眾位辛苦了!我織田信長在此對大家表示衷心感謝!」說到此他低頭伏了一下身。
  「願為織田家盡心竭力!」一眾家臣一起行禮答到。
  「好!好!好!」織田信長意氣風發的繼續說:「在過去的一年里,我織田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由於今川義元的進犯,我們幾乎到達了覆滅的邊緣!但大家沒有氣餒、沒有徬徨!(真的沒有嗎?)最終在熱田大明神的保佑下,更因為在座諸位的赤膽忠心,我們消滅了強敵,使今川家的4萬大軍在我們手中灰飛煙滅!使我尾張織田家得以傲視諸國大名!更使各位忠義武勇之名威震天下!」
  「主公!」在他停下的當兒,首席家老林通勝接了口。「我家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皆是仰賴主公英明神武、明鑑萬里。我等不過是進了些微臣子的本分而已,實在但不起主公如此讚譽!當年信秀先主力排眾議,指定主公繼位織田家家督,才致使本家能有今日之局面!今後我等必將誓死追隨,使我織田家武運昌隆!」說完後他居然淚流滿面叩頭不止。
  「今後我等必將誓死追隨,使我織田家武運昌隆!」眾家臣們也只好跟著高呼到。
  「好專業的政客!」我在心裡暗暗嘀咕。「這老小子當年在接班人確定的時候,就明目張膽的支持織田信行。半年前今川來襲,他又持右傾投降主義觀點。這兩條可都是嚴重的路線錯誤,要不是現在織田家安定是首要問題,宰他八回都有富餘!現在他這兩句話不但拍了信長的馬屁,還不著痕跡的承認了錯誤,而且表演得情真意切。高明!實在是高明!看來不論中外,機會主義分子都是古已有之啊!」
  「感謝諸位了!」織田信長顯得有些興奮。「我家如今以掌握了尾張八成以上的土地,軍勢達到一萬五千,可謂兵強馬壯!」說至此處他的話鋒突然一轉。「但我們的目標依然很艱巨!齋藤義龍這個弒父篡位的逆賊,還在稻葉山城對我們虎視耽耽。我既然承蒙岳父道三大人厚愛,並托以美濃守護一職,就不能坐視這個逆賊逍遙法外!還請諸位鼎力襄助,與我一道匡正天下!」他將手中緊握的摺扇猛地向前劈去,好像齋藤義龍就在他面一樣。
  「終於要對齋藤家動手了!」我私下盤算著。「也許我可以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替仙芝掙一塊領地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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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里的熊:從前幾天的書評里,我看出大家好像對三軍師是誰好像最為關心!雖然不太適合提前說出後面的情節,但我想稍微透露一下:三軍師裡面有竹中半兵衛!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好像從沒出過什麼「陰暗」的主意,比較合我的胃口。各位也不必擔心出現一邊倒的情形,因為「七狼八虎」裡面有近三分之一是我虛構的!即便是如此,我也將力爭使他們的來路清晰合理。只是目前水軍統領的人選我不太滿意,如果各位大大有什麼好的提議可以給我發短信!我實在不想去朝鮮把李舜臣找來,那樣我會感到很慚愧!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37
第一卷、尾張紀事  45、初一

  「終於完了!啊~~~!」我伸著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昨天夜裡的宴會很晚才散,等回到自己家裡已是凌晨2點,今天早晨不到6點就又起了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我是個小字輩,要去拜年的人太多。再加上丹羽長秀、前田利家等一些關照過我的上級,是絕對不能失禮的(柴田勝家那幾個就算了!)。唯恐去晚了人家出門,只有辛苦自己了!  不過也別說早!剛起來就發現前田慶次已經沒影兒了,連可兒才藏和島勝猛也都叫他拉跑了。我本來想帶鹿之介一道出來,可他卻要求留下看家。他說想寫幾封信給散落各地的尼子舊臣,打聽一下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看到他的這副樣子還真是覺得可憐,也許這就是執著者的悲哀吧!我也只有和仙芝一起開始了辛苦的「征程」,身邊僅帶著帶著隼人和鶯。
  「累了嗎?」身邊的仙芝關切的問。
  「還好,你怎麼樣?」我想一貫內向的她應該更不適應這種禮節性的繁瑣應酬。
  「我沒事的!」她體貼的回答。「再加把勁!馬上就好了!」
  「嗯?還有嗎?」我疑惑著問。
  「還有一家!」仙芝眨了眨她的大眼睛。「還有三利衛門老闆啊!」
  「啊!」我真是的,怎麼把他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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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光臨!幾位需要點什麼?」異常熟悉的話語,從一個陌生的圓臉小胖子嘴裡說出來,讓我生出一縷莫名的親切感。
  「哦!三利衛門老闆不在嗎?」我一邊問一邊打量著他。矮矮的個頭,樸素的衣著,再加上圓圓臉上親切的笑容,他實在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老闆出去一下,馬上就會回來。我叫高福,是新來的夥計,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說完還躹了個躬。
  「我們等他一會好了!我是來給他拜年的。」
  「嗯?」聽到我的話他很驚異,似乎沒有想到會有給商人拜年的武士。
  「不過……如果有什麼新貨的話,你可以拿給我們看看!」我笑著說到。看到他的樣子,我想起了幾個月前的自己。
  「請稍等!」他回身從一個櫃子裡取出了一個托盤,上面擺著一些金銀首飾。
  「怎麼樣?喜歡嗎?」仙芝看鶯對一支簪子愛不釋手,就問到。這是一支金簪,並沒有鑲嵌什麼寶石之類的東西,但頭上有一隻這裡很少見的琺瑯彩蝴蝶,做工相當精巧。
  「這位小姐好眼力!這可是京都名師製作的,不過15貫而以……」
  「15貫!太貴了……」鶯把那支簪子放回托盤里,但眼神中卻充滿了留戀。
  「沒關係!我送給你。」仙芝又撿出了那隻簪子,抬手替鶯插在了頭上。
  「謝謝姐姐!」鶯低低的道著謝,對著高福捧過來的一面銅鏡左照右照,臉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仙芝把嘴湊到她的耳邊,用除了她們倆只有我能聽到的悄聲說:「就算我替我家大人,向你下的聘禮好不好?」
  「仙芝姐!!!你又欺負我!」鶯大發嬌嗔,臉紅得有如晚霞。
  「鶯!你太沒禮貌了!」在看一邊架子上貨物的隼人回過頭呵斥著妹妹。「說過你多少回了!要叫夫人!」
  鶯對著哥哥吐了吐小舌頭,作了個俏皮的鬼臉。
  「諸星大人您來了!沒來得及去給您拜年,反讓您先來小店,實在是禮貌不周!」正在笑鬧間三利衛門老闆從外面回來了。
  「老闆過年好!我們來給您拜年了!」我和仙芝一起站起身要給他行禮。
  「啊~!不敢當!不敢當!」他急忙手足無措的伸手來扶。
  「您千萬不要客氣!」我攔住他,並把他按在座位上。「您是我和仙芝的長輩,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一再的幫助我們。您的恩惠不是一個禮就能還的!」說完我和仙芝恭恭敬敬對著他行了一禮。
  「這……這……」老人激動得手直髮顫。
  「哈!老闆,您這兒又來新人了?」我指著邊上的高福說到。看老人如此感動,我決定換換話題。
  「啊!高福過來拜見一下諸星大人!」
  「是!」高福走過來深深的躹了個躬。
  「他的父親叫三井高助,是我年輕時學生意的同伴。哎……」三利衛門老闆長嘆了一口氣。「只是運氣不好!他家的店不久前毀於戰火,他的父親只好把他送到我這兒來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我問。
  「我要做一個大商人,把我家的店重新開起來!」高福的語氣雖然平靜但異常堅毅。
  「嗯!好!有志氣!」我點了點頭。「高福……三井高福?!綿延數百年,制霸日本財經界四大財閥之首,三井家族的創始人!居然是……」
  「我本來早該去找您的,有一件事想拜託您!」我正想著,三利衛門老闆突然開了腔。
第一卷、尾張紀事  46、三少年

  「拜見諸星大人!」三利衛門老闆從後面領出的兩個少年一起向我施禮道。  「這位是我的外甥增田長盛,……」老闆指著一個細長眼睛的少年對我說,隨後又指著旁邊那個略顯蒼白的少年介紹到:「這位是他的同學和好友長束正家。他們都是武士的後代,剛剛從我老家近江過來,渴望能夠重振家名。他們都有很好的學識,我與他們的父母也很熟,完全可以替他們擔保!儘管非常不好意思,但我還是冒昧的請求您,希望您能收留他們在手下作家臣!」
  居然一下子就得到了豐臣五奉行中的兩位,我都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運氣了!為了保險起見,我決定再試試。「你們看起來好像並不太強壯,能夠告訴我你們的特長和興趣嗎?」我問到。
  「我對數術之學有些心得!」長束正家回答到。
  「我……我喜歡做一些測量和分析的工作,所以懂一點土地開發和建築的事!」增田長盛有點臉紅,可能對身為一個武士卻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感到有些害臊。
  「老闆!真是感謝您!居然向我舉薦了兩位如此優秀的人才!」我又回過頭對他們兩個說到:「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諸星家的家臣了!我希望能夠借重你們的才能,並且我也將努力贏得你們對我的忠誠和愛戴!」
  「我二人將誓死報答主公的大恩!為諸星家之萬世昌隆,粉身碎骨,萬死不辭!」兩個人一起跪下聲音激動的說到。他們似乎還不能完全相信,一直以來為之奮鬥的目標如此輕易的就達成了。
  「我可是希望你們能夠活著為我工作呦!」我開了句玩笑。「高福啊!你想不想來做我的家臣呢?」我對一邊的高福說。
  「啊?……我嗎?」他被我突如其來的提問嚇了一跳,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不必急著答覆,可以想好了再告訴我。」看到他不知所措我安慰了一句,又繼續對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說:「既然你們已經成為了我的家臣,我就要給你們安排任務了!」
  「是!請主公吩咐!」他們語氣堅定。
  「我會給你們一封介紹信……噢!還有路費。你們到堺町去,找天王寺屋的津田宗及老闆!他會安排你們兩個到他的店裡,你們兩個人將在那裡工作一段時間!」我說完就看著他們。
  「咦?!」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互相望了一眼,但沒有說話。
  「你們有什麼不明白嗎?不要緊,直接問出來。」我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
  「主公!我想問……」開口的是長束正家。「您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您能告訴我們,我想我們會更好的完成任務。」
  「你說得不錯!」我欣賞的對他點了點頭。「但在解釋之前我要先問幾句,你們在來到這兒之前有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他們是如何答覆你們的?是否說你們的武藝不行?」
  他們又互相望了一眼,然後一起對我點了點頭。
  「我想對你們說,這並不能全怪他們!我們畢竟生活在一個殘酷的時代里,柔弱怯懦的人將被犧牲掉,要想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就只有盡快使自己變的強悍起來!因此在那些人的眼裡,武功就成了決定一切問題的關鍵。」我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見長束正家的嘴動了動,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但強大的力量真的僅僅來源於武功嗎?我看也不盡然。個人的武功再高,能擋得住千軍萬馬嗎?再高明的謀略如果沒有相應的部隊,不也是鏡花水月嗎?以毛利元就的雄才大略,為什麼直到今天還沒有完全控制西國?如果沒有甲州金山支持強大的赤備鐵騎,那武田信玄又算什麼?爭奪天下是要靠英勇的武士,但管理領地和治理天下呢?退一步講!武士和足輕也是必須要裝備、要俸祿的吧?所以說仕途並非只有武功一道,我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主公我們明白了!請對我們下命令吧!」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拜伏於地向我叩頭。
  我拉起兩人,對他們說:「你們在天王寺屋工作也許三年、也許五年,甚至還要更久些!在這段時間里,你們要抓緊學習各種你們認為有用的知識,關鍵是學會如何賺錢、管錢、用錢。將來你們掌握的,將是諸星家的強大之源!」
  「請主公放心!我們定不負所望!」
  「你決定了嗎?」隨著我的問話,眾人的目光一齊轉向了在一邊發愣的高福。「你是想做個身背包袱走街串巷的貨郎,來了此一生呢?還是想做一名擁有堂名屋號;掌握礦山林木;代理幕府築城池、開運河;御賜朱印狀,甚至取得大名身份的豪商呢?」
  「千萬拜託!」高福激動的緊緊抓住了我的手。「無論如何請您收留我!」
  **************************************************************
  「你們怎麼了!」從木鳥屋出來後,仙芝和楠木兄妹就一直悶聲不語。
  仙芝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只是用崇拜的眼神盯著我。
  「大人!」最後還是隼人開了口。「我越來越覺得,如果能一直追隨您,重振楠木流昔日的雄風,也許並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事!」
  「你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呦!」我笑著說到。「對了!要辛苦你一趟,暗中保護他們到堺去,不必讓他們知道!」
  「是!大人。」

第一卷、尾張紀事  47、祈福

  「啪!啪!啪!」擊掌三下後,我閉上眼睛雙手合什,對著熱田大明神的像默默祈禱:「我不知道您是誰,也不知道我回到這個時代和您有沒有關係。上次在您這兒我的運氣真的很不錯!所以說如果您確實存在並住在這兒的話,對我還是相當給面兒的!因此我想對您說點願望,請您老盡力而為吧!我希望能夠回家,我實在是很想家人和那些狐朋狗友。但我不想和仙芝分開!我是真的、真的,比真金還真的很愛她!還有鹿之介他們幾個,都把希望寄託在了我的身上。我可是真不願辜負他們,還請您適當考慮一下!另外在保佑我成功的同時,請無論如何降低一下風險程度,我脆弱的心靈可是受不起多少刺激!還有……再有……接下來……再就是……下面是……若能如我所願,我定當尊您為諸星家守護神,年年供奉!」我繼續在心裡不停的叨唸著,可一直也沒有出現什麼神蹟啟示。  今天是大年初五,增田長盛他們三個在前天就拿著我的信動身前往堺町去了,楠木隼人也已經暗中跟了下去。按傳統我帶著仙芝和鶯來到熱田神宮,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多少能夠增加些好運氣。
  「大人!您還真是虔誠啊!已經半天了,神佛一定會保佑您的!」看我終於睜開了眼鶯說到。
  「你家大人我和神佛交情深,自然要多聊幾句了!」我打著哈哈說。
  「忠兵衛!」仙芝有些焦急的說:「對神佛不敬那可是會遭報應的!」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我看仙芝真的很擔心就寬慰道:「神佛胸襟廣大,是不會那麼小氣的,再說我也確實是很得他的照顧啊!要說最明顯的證據,不就是他把你送到了我身邊嗎?」
  「忠兵衛!你真是的!」仙芝的臉又紅了。
  「大人你都許了什麼願啊?要那麼長時間!」鶯一臉天真的問。
  「自然是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百姓富裕、織田家興旺、閤家歡樂、萬事如意……」我滔滔不斷的繼續往下說著。「哦!還有讓我們的小鶯能夠找到個好丈夫!一點想不到都不行,你說我容易嗎?!」
  「大人!!!你又取笑我了!」鶯使勁兒地跺了一下腳。
  「我說得可都是實話啊!」我裝出了一臉無辜。「我們的小鶯許了什麼願啊?該不會是……」說到這裡我揶揄的笑著看向她。
  「不是的!我……沒有!」鶯雙頰火紅的連忙否認。
  「你不是什麼啊?又沒有什麼?大人還什麼都沒有說呢?」仙芝也加入了進來。
  「沒說我也知道!哼、沒什麼好話!我只是祈求讓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還有……」鶯的眼睛忽然轉了一轉。「求神保佑大人和仙芝姐早生貴子!」
  「好啊!你這個小丫頭!」仙芝親密的攬住鶯的肩頭。「就連你現在也敢調笑我了!」
  「仙芝姐!我求的這可是再正經不過的事了!」鶯不滿意的噘起了小嘴,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你想想看!要想成為世世代代傳承不衰的武家名門靠的是什麼?又有什麼是比繼承人更重要的呢?有了優秀的繼承人大人就有了奮鬥的目標;家臣們也就有了不懈努力的希望和寄託,就是信長大殿也會對我們諸星家更為重視,仔細考慮我們應有的地位了!所以大人和仙芝姐的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有一個……不對!應該是有許許多多聰明健康的孩子,這樣將來諸星家就能成為一個可以媲美源氏、平氏和藤原氏的興旺家族了!」
  「就你這丫頭有理!」仙芝臉紅紅的說,但隨即正色道:「不過你能想得這麼周到也確是很不簡單嘛!」
  「那當然了!我可是很聰明的噢!」鶯到底還是個孩子,聽到誇獎不免興高采烈起來。
  「照你這麼說……我的任務還真的是……真的是很艱巨呢!」仙芝的臉上隱隱顯出了一縷「憂色」。
  「仙芝姐,你和大人都那麼善良,神佛是一定會保佑你們的!你們一定很快就會有兒子了,而且將來也一定會有很很多多孩子的!」鶯充滿信心的說到。
  「是嗎?」仙芝猶猶豫豫的說:「可我聽說要想得到聰明的孩子,父母就一定要很聰明!鶯……你是一定會幫姐姐的吧?」一邊說還一邊用「懇求」的目光望著鶯。
  「那是當然的了!」鶯不加思索的一口答道:「仙芝姐姐!我是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噗哧!」儘管我把臉轉向了別處,可還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來。
  「咦?……你們又欺負我!」聽到我的笑聲,又看到仙芝微微上翹的嘴角,鶯這時才發覺自己受騙了。
  「你不願意嗎?你看大人可是很高興呢!」仙芝掩口笑著說到。
  「怎麼又拉上我了?!」我有些尷尬。「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啊!」
  「就是你!都是你!就是你先取笑我的!」鶯惱羞成怒的說道:「哼!你們和起伙來欺負我,枉我一直那麼相信你們了!」
  「呦!我們的小鶯還真的生氣啦!姐姐可是……」仙芝把氣鼓鼓的鶯攬在懷中,對著她的耳邊悄聲細語。不知道為什麼,仙芝和鶯在一起的時候,並不似平時一般羞澀。
  「那不是忠兵衛老弟嘛!」這時一個有些尖利刺耳的聲音突然在遠處響起。
  聽到這聲呼喚我回過頭一看,原來是「猴子」、木下小一郎和淺野長政遠遠的一起朝這邊走了過來。

第一卷、尾張紀事  48、美女的力量(上)

  「我就說諸星大人是不可能不來!你們還不信!現在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淺野長政一邊走一邊得意洋洋的嚷到。看他那樣子,彷彿是剛剛證明了自己的偉大。  「我只是覺得諸星大人……」木下小一郎辯解著說,緊接著又搖了搖頭,一副遇人不淑的表情。「哎~!還真是人不可貌像啊!」
  「你們兩個少囉嗦!」木下藤吉郎呵斥著他們兩人。「就憑你們一早上急三火四、火上房的樣子,也有臉指責諸星大人!」接著轉頭對我說:「忠兵衛老弟!不必和這倆小子一般見識。」還衝我使了個理解理解、彼此彼此的眼神。
  「還說我!你不是……」淺野長政不滿的頂著嘴,看來這個其貌不揚的姐夫還沒有在小舅子那裡取得足夠的尊重。
  「你們先等等!」看到他們的「內戰」有繼續擴大化的趨勢,已經被搞得一腦袋漿子的我趕忙攔住。「你們說的都是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明白!你們誰能給我說清楚?」
  「還裝蒜!誰不知道就是……」快嘴的淺野長政正說得高興,突然看見了仙芝。「不……就是……就是……啊……仙芝夫人!您也來啦!哈!哈!」
  「你怎麼啦?仙芝姐來有什麼不對嗎?」鶯一臉疑惑的問,連她都覺出長政的心虛了。
  「……我?……沒……嗨!小孩子別那麼多問題!」長政一邊搪塞一邊擦汗。
  「喂!老弟,我可真是佩服你啊!」就在淺野長政急於擺脫困境的時候,藤吉郎一臉神秘的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今天居然敢把老婆帶來!行!你真行!是條漢子!」
  「喂!喂!到底什麼事,你說清楚好不好!」我有些生氣的推開他的手。
  「你真不知道?」看我不像作假,他一臉錯愕。
  「到底是什麼事?!」他們幾個的怪異舉動,終於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噢~!對了!你是今年剛加入織田家的,難怪不知道!」他恍然大悟到。「你不覺得今天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沒什麼啊!」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看見了不少熟人,柴田勝家、佐佐成政他們幾個赫然在目。「今天是初五,人多點也不奇怪啊!」
  「哎!你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如此遲鈍!難道是叫老婆管傻了?」說罷他還連連嘆息。
  「你是說……你是說他們都是自己來的,沒帶老婆?」仔細觀察後我也發現了問題。
  「對嘍!」見我開竅了,他開始給我解釋:「每年的這一天,主公的家人都會來熱田神宮祈福!主公本人雖然不會來,但所有女眷都會到場。自從前幾年阿市公主十歲生日後,每年來這兒的人就日漸增加了!」
  「你們來這兒,就是為了多看阿市公主一眼?」我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為了阿市公主難道不值得嗎?!」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頭怪物。
  「嗯……也許吧!」我突然想起我是來自另一個時代,高度發達的傳媒使太多的美女在我面前展示過自己,我的抗干擾能力自然遠遠超出了他們的理解。「上天啊!請憐憫這些『土鱉』吧!」我在心裡默唸著。
  「看!快看!來了!來了!」就在我暗中自豪的時候,淺野長政以抑制不住的興奮低聲喊到。
  循聲望去,只見幾輛飾有織田家「木瓜紋」的牛車,緩緩停在了神社的門前,從車上走下了幾個豔麗的婦人和小孩。為首的兩個我倒是認識,她們就是信長的夫人歸蝶和吉乃,身邊是奇妙丸、三七丸和茶銑丸。再後面跟著的,就是這次混亂的「主角」阿市。應該說阿市長得確實漂亮,但我卻覺得她的美有相當一部分是由於距離產生的!
  她們一行人緩緩朝大殿走來,兩側的人們都退後幾步躬身行禮,平民百姓更是全身匍匐於地。
  「咦!你是誰呀?我好像不認識你!」已走上台階的歸蝶突然發現了不遠處的仙芝。她從服飾上看出仙芝是一名武士的家眷,並且應該級別不低,但好像卻沒什麼印象。
  「回夫人!我是足輕大將諸星忠兵衛的妻子,諸星仙芝!」仙芝走上兩步謙和的說到。
  「哦!難怪呢!他是今年剛加入的新人……」歸蝶像是在自言自語。「你丈夫來了嗎?聽主公說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她又問。
  聽到這裡我連忙走了過去,行禮後回答道:「在下就是諸星忠兵衛!」
  「就是你嗎?」歸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主公最近時常提起你!剛半年時間就升職了,說你是個機靈的傢伙,而且……很會賺錢!」說到這兒她的目光在仙芝身上掃了一下。「嗯!看來是真的!希望你今後能夠把聰明才智,多用些在織田家的大業上!」
  「姐姐!」吉乃拉了拉她的衣袖。「人家小夫妻是新婚,自然時刻放在心上啦!」
  「夫人說笑了!」看到仙芝已是羞不可抑,我急忙解圍。「忠兵衛蒙主公知遇大恩,自然是……」
  「你就是那個炒栗子的武士嗎?」阿市的一句話,把我推入了更加尷尬的境地。
  「是!公主殿下。」我只得硬著頭皮回答。
  「嗯!你送來的栗子我嘗了,真的很好吃!只是……」她天真的問:「你怎麼後來不做了?」
  「哦!……是……」我覺得頭上開始冒汗了。「現在……去年的栗子都幹了……炒出來不好吃了!」
  「噢~!是這樣啊!」她理解地點了點頭,馬上又叮囑道:「今年秋天,你一定要再作噢!」
  「阿市!我們該進去了!」終於看不下去的歸蝶替我解了圍。
  望著阿市消失在門內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感慨!多天真的女孩啊!她的兩次政治婚姻都出現了幸福,在這個時代實在是不多見!可旋即又都被政治扼殺了,彷彿政治天生是製造不幸的。唉!別人的事且不去管它,我也管不了!還是先把自己身邊的人照顧好吧!「嗯?」我一回頭,看見藤吉郎、小一郎和淺野長政正瞪著我,遠處還有更多的目光盯著這裡。
  「諸星大人!不!師父!您一定要教教我炒栗子!」淺野長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高!實在是高!」木下小一郎也搖頭晃腦的說到:「帶妻子來和女眷們搭話,又引起輕鬆的話題!真是高明!智將啊!」
  「就是!就是!比我這個只會自己跟自己較勁的姐夫強多了!」淺野長政繼續不管不顧地大聲嚷嚷。「真不知道,我姐姐怎麼會看上他了!」
  「……」
  「……」
  我真不知道對於他們的這種豐富聯想,該作何種解釋。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38
第一卷、尾張紀事  49、美女的力量(下)

  「仙芝!」我焦急的小聲叫道。  「嗯!」她輕輕的回答了一聲,但還是微微低著頭沒有看我。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阿市公主今天要去神社,根本沒有想要見她的意思,更加絕沒有、沒有過利用你的想法!」我急得已經開始結巴了。從熱田神宮一出來,我就感覺到仙芝的情緒有些低落,變得沉默了許多,只是一個人低著頭往前走。「都是那兩個小混蛋一搭一唱胡說八道!他們說的那些,完全是對我的惡毒污衊!你千萬不能相信!我絕對是清白的!」
  「那可不一定噢……」鶯在旁邊陰陽怪氣的接口說到。「世上哪有貓不偷腥的?再說阿市公主又是那麼漂亮,真是我見猶憐!嘖、嘖,男人啊……」
  「你個小丫頭懂什麼?別在這兒搗亂!小小年紀你懂什麼男人!」我氣急敗壞的嚷到。我看鶯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可能怪我平時對他們太放縱了,以致他們一個兩個都跟前田慶次學得越來越沒大沒小。
  「我小怎麼了?!」鶯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蹦了起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看你就是……咦?……仙芝姐!你……你怎麼哭了?」看到仙芝臉上流下的眼淚,她的臉都白了。「仙芝姐!我是胡說的……我真是胡說的!大人是最、最、最愛仙芝姐的!你千萬別傷心啊!」
  「仙芝你怎麼了?」我緊緊攥住仙芝的手,用發顫的聲音問。
  她只是哭著搖頭,並不回答。
  「你……你不再相信我了嗎?」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也快哭出來了。
  「不!忠兵衛你千萬不要這樣想!」仙芝終於開口了。「我只是覺得……覺得配不上你!你是那麼優秀,或許只有阿市公主那樣……」
  「你說什麼呢?」我大聲打斷了她的話。「仙芝你是我最珍貴的寶物!世上只有花離開樹,從沒有樹離開花!如果你要……」
  「不!」仙芝連忙摀住了我的嘴。「跟忠兵衛在一起,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了!我只是……」
  「沒什麼只是!」我拉開了她的手。「我的仙芝是最好的!」說著我對邊上的鶯使了個眼色。
  「是啊!是啊!仙芝姐最好了!比一千個、一萬個公主都要好!」這回鶯倒是沒有跟我擰著來。
  看著仙芝收起眼淚,綻出笑容,我這才漸漸的放下心來。
  「咦!那邊的不是才藏大人嗎?」鶯突然指著前面說到。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可兒才藏正在前面的人群中東張西望。能在這兒見到他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我都有四五天沒見過前田慶次和他了!這些日子,他們總是我不睡熟不回來,早上我還沒起他們就又沒影兒了。如果不是我每天看到頭晚的剩飯見少,還真忘了有這麼兩個家臣了!
  這時可兒才藏也看見了我們,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慶次那個傢伙去哪了?你們兩個不是一向公不離婆,稱不離砣的嗎?」我劈頭蓋臉的問到。
  「不知道!」才藏聳了聳肩,乾脆的答到。
  「不知道?」這我倒是有點意外。
  「剛才他還在這兒的!」他解釋著說:「今天早晨,慶次前輩本來說要帶我去看一個織田家一年一度的盛況的,可走到這兒他卻突然不見了!」
  「前田前輩不會是讓人綁架了吧?」從小孩和忍者兩個角度出發,鶯擔心的提出假設。
  「放心吧!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有那麼好的運氣!綁架他!誰會閒得沒事,給自己添這堵!」我沒好氣兒的回答。四周看了看,這裡是條官道,來來往往的有不少人,但絕對說不上擁擠。所以說既不可能被擠散了,也不會被無聲無息的抓走。「看來只能是他自己走掉了!可到底是什麼事,能使他放棄去看漂亮的阿市呢?還真是令人費解啊!」我一個人暗自琢磨。「你就跟著我們吧!別亂跑了,年一過就會有工作了!」我對可兒才藏說。
  「是!主公!」
  「嗯?」我有點意外,今天他居然如此痛快。
  「主公啊!你看都快中午了,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吃飯啊?」才藏邊說還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哦……」我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好說話了。
  *************************************************
  「大人!夫人!歡迎光臨,快裡邊請!」飯館老闆一邊招呼,一邊不停的對我們躹著躬。
  「唔~!」我用鼻音應了一聲,抬頭打量了一下環境。這是一間不錯的飯店(當然是以這個時代的標準!),明亮潔淨,也還算寬敞!因為它處在路邊最顯眼的位置上,我在可兒才藏的一再要求下,也確實是到了飯點兒,就一起走進了這家飯店。「有清淨一點的位置嗎?」我拉著長音說到。由於前田慶次鼓動大家對我的做派提出了一些質疑,最近我不得不偶爾學著打起了官腔。
  「有!有!請跟我來,樓上請!」老闆以更加恭敬的態度為我們做著引導。
  我們跟著老闆來到樓上,在一張靠近欄桿的桌子邊上坐了下來。「你們都想吃什麼?自己點吧!」說著我很有氣魄地揚了揚手,擺了個《列寧在1918》中的POSE。
  「醬牛肉、烤魚板、蒸蛋、甜蘿蔔……天婦螺!還有炸天婦螺……」才藏開始了對我的惡意敲詐。
  其實從嚴格意義上講,這裡並不能算是二樓。只是在屋裡搭起的一個有欄桿的高台,下面再撐上七八根柱子,勉強算是個越層複式而已。但就這短短的幾級木質台階,就把人分出了等級。下面的十幾桌已經坐滿了一半,但上面只有我們一夥人,其他的四五桌全都還空著。下面的人中多是商販和工匠,僅有一桌是三個足輕。
  「哎!階級啊!」我嘆了一口氣。聽到可兒才藏似乎點完了,正想回過頭,突然一個剛剛從門口走進來的人吸引住了我的眼球。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長著絲毫不輸於阿市的容貌。可引起我注意的卻並不光是他的美色,而是……氣質!她雖然穿著富裕平民的服裝,可卻有著一種俯視眾生的氣質!一種類似黛安娜王妃的氣質,令人忍不住要仰視她!這種氣質絕對只有長期的環境熏陶和素質培養,才能夠形成。在她的懷裡抱著一個3歲左右的小女孩,此時還看不出將來的輪廓,但一雙活潑的大眼睛甚是清純可愛!
  在一陣小小的騷動過後,少女和女孩坐在了下面靠里的一張桌子邊。可跟著進來的人卻讓我小小吃了一驚,居然是失蹤了的前田慶次!
  他自己選擇了一張斜對著那個少女的桌子坐下,用一種令人感動的眼神不時偷偷朝那邊望去。在顯然沒聽清老闆的話的情況下,胡亂的點了幾下頭。當老闆退下後,他提起了桌上剛沏的滾燙茶水,看也不看的就朝自己的左手澆了下去。好像那隻手毫無知覺一般,他又拿起依舊空空如也的茶杯仰頭喝了下去……

第一卷、尾張紀事  50、救美

  「嘶~!」鶯眯起眼睛聳聳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前……前田大人該多疼啊!他不會受傷吧?」  「疼只怕他一時半會感覺不到!」可兒才藏深有感觸的說:「受傷嘛……那是一定會的!只是他最致命的傷,會在這兒!」說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趴在了我兩側的欄桿上。
  在我們討論的時候,樓下的前田慶次正處在痛苦的煎熬當中。他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兩隻手在桌面上交替上下,就像一隻上了籠屜的螃蟹。有三四次他似乎已經鼓起了勇氣,準備好要上去說話了,可最後都是頹然坐下,一臉的懊喪與無奈。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用左拳在欄桿上猛擊了一下。「把這個拿給那個笨蛋!」掏出一枚銀幣塞到鶯的手裡。「告訴他去替那位小姐付帳,然後在她們剛剛吃完飯的時候離開。最好是在老闆告訴她們時,剛好能看到他出門的背影!」
  「既然已經替她們付了飯錢,為什麼不去搭話反而要走呢?」才藏不解的問。
  「付錢後去搭話顯然是別有用心,高手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我給他做著啟蒙教育。「而離開反會顯得高深莫測!再說,瞧那位小姐也不會是平白接受陌生人招待的樣子。」
  「那要是人家有急事,馬上就上路了呢?」他還是有些不服氣。
  「那就跟下去,再付第二回!作人要有碶而不捨的精神!」
  「要是人家好像是吃完了,可最後又要了一盤菜呢?」鶯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們還真是不開竅啊!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你們就一點都不會變通嗎?」我拿起一根筷子在他們的頭上一人來了一下。「記住!萬一遇到這種情況的話就裝作忘了東西,回來再把那份錢給付了!」
  「噢~!不愧是大人,竟然有如此智慧!」恍然大悟的鶯轉身朝樓下走去。
  「先等等!」我一伸手拉住了她。「可能已經不必了!」
  從飯店的門外先後走進來六七個人,不用費勁猜,僅從神態上就能看出是一群標準的「小玩鬧」。為首的是一個神色陰騭的小白臉,過度的酒色使他的雙眼呈暗紅色。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瘦皮猴」和一個「肥豬」,明顯是狗頭軍師一類的人物。(不知是從何時起,這種組合幾乎成了惡徒流氓的標準配置!)
  「這種小地方,會有什麼……咦!」正在大發牢騷的「小白臉」突然發現了那位絕色美女。「哈!哈!哈!漂亮的小姐,我能請你喝杯酒嗎?」說著還做了個自認為優雅的手勢,我幾乎看見了他馬上就要流下來的哈喇子。
  「噢~~?這位大人,我們見過面嗎?」少女並沒有表現出正常情況下應有的慌亂,神態鎮定得好像是處理用什麼化妝品一類的問題。
  「沒見過有什麼關係?一起坐坐不就認識了嗎!」「瘦皮猴」搶著替主子答話到。「再說還可以兩個人深入的瞭解瞭解嘛!」隨著他的話幾個無賴發出了猥褻的笑聲。
  「你們尾張的武士就是這樣顯示武勇和氣節的嗎?或者說你們織田家的傳統就是這樣的?」少女依舊在笑,可其中蘊含著慎人的冰冷。
  「別他媽不識抬舉!」「肥豬」暴躁的嚷道:「我們久賴少爺是林通勝大人的外甥!在這一帶跺跺腳,清州城也得晃一晃。你還敢擺什麼架子!」
  「你們這些壞蛋!我要打你們!」少女還沒說話,她懷裡的小女孩倒先叫了起來,並想奮力掙脫束縛向前衝去。
  「咦!」我有些奇怪:這麼小的女孩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是非善惡觀念,究竟是怎麼教育的?
  「喂!你們離那位小姐遠點!」紛亂中,前田慶次站起身緩步來到那群人的身後。
  「噢~!我當是誰哪!」「小白臉」回過身打量了一下身後的慶次,輕蔑的說到:「你不就是那個被前田家掃地出門的大廢物嗎?怎麼?跟了諸星那個暴發戶,就敢出來撒野了?」
  「我說久賴呀!你為什麼不帶著這幾個雜碎去幹點正經事呢?」前田慶次的臉上浮現出了惡魔般的微笑。「比如說……用嘴去翻一翻屋後的垃圾!」
  「打!給我打這個混蛋!」「小白臉」歇斯底裡的叫囂到。
  聽到主子的命令「肥豬」第一個衝了上來,縱身飛起一拳就朝前田慶次的臉打了過去,可他似乎忘了因身高而導致的肢體長度差距。在他的拳頭距離目標還有兩尺的時候,「咚!」的一聲一隻大腳蹬在了他的胸口。伴隨著一聲淒慘的嚎叫,前田慶次在屋裡的敵人暫時少了一個。
  「上啊!大家一起上!」嘴裡說著豪言壯語的「瘦皮猴」腳下卻不自覺地退了幾步。幾個跟班順手抄起了板凳一類的「武器」,四下散開把前田慶次圍在了當中。可能他們兩邊都沒完全失去理智,居然誰也沒有拔刀。此時飯店的一層除了打架的雙方,就只剩那對神秘的少女和女孩了!
  「你想幹什麼?!」我伸手拉住了正要翻身躍下的可兒才藏。
  「當然是去幫忙了!不然還能幹什麼?」他衝我翻了翻眼睛說到。
  「你給我老實呆著!」我怒聲呵斥到:「這幾塊廢料根本難不住慶次!現在正是他樹立高大形象的關鍵時刻,你下去算哪根蔥!」
  「噢~!」恍然大悟的可兒才藏又重新坐回他的位置。
  「忠兵衛!」仙芝焦急的說到:「你快去阻止他們吧!可別出什麼事!」
  「我不能去!」我為難的搖了搖頭。「如果是林通勝來了,前田慶次不畏強權,那麼他的形象就會立刻光芒萬丈!要是我下去,就成了咱們以勢壓人,那之前的努力可就全毀了!」邊上才藏和鶯深有同感的不住點著頭。
  「那你就這麼看著,什麼也不做嗎?」她還是感到不安。
  「這位大人!您快去管管他們吧!」就在這時老闆哭喪著臉跑了上來。
  「那!這是給你的賠償。」我摸出幾個銀幣交給老闆。「叫你的夥計把瓦罐、酒缸什麼的,都給我搬開,免得誤傷鬧出人命!再找一些掃帚、搟麵杖之類的東西,擺在他們夠得著的地方!」老闆拿著錢走後,我轉頭對仙芝說:「看看!我也不是什麼也不管吧?」
  「你……哎!真是的!」仙芝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們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下面,此時的戰鬥已進入了高潮。
第一卷、尾張紀事  51、條件

  「哎!真是可惜了……怎麼能這樣啊!」我深為惋惜的搖頭嘆了口氣。  「大人!你是看前田大人的招式有什麼破綻嗎?」鶯疑惑的問道。「您真厲害!我可是什麼也沒看出來呢!」
  「我也沒看出來!」我頭也不回的回答到。「你應該知道,對於武功我是外行!」
  「那您的話是什麼意思?」鶯顯得更加不解。
  「我是說剛才……快看!快看!哎呀!」我懊悔的說:「真是可惜!要是那個『小白臉』再快點就能打到慶次了!就差那麼一點,太可惜了!要是能讓慶次掛點彩兒,最好是在臉上,那就太完美了!」
  「嗯?!」聽到我的話,這次連可兒才藏都轉回了頭。「主公啊!我也知道慶次前輩一直在惹您生氣,可您也不能這樣啊!到底咱們都是自己人,總得分個親疏內外吧?」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是說固然要打贏,但也不能顯得太輕鬆了!要是能受點傷,就更能引起那個小姐的好感了!」
  「是……這樣嗎?」可兒才藏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你不信?!」我猛地轉回身。「那好!我就演給你看看。鶯,你現在就是那位小姐!我就是慶次。這個呢……」我從桌上拿起半杯涼茶潑在自己臉上。「就是我流出的血!」接著我用低沉的聲音對鶯說到:「小姐,讓您受驚了!這實在是我身為一個武士的最大恥辱。請您接受我的歉意,並讓我來保護和照顧您吧!」
  「啊~!大人茶水……哦不!您的血要流到衣服上了,快擦擦吧?」鶯努力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
  「請不必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上前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以《大話西遊》中至尊寶看青霞的眼神盯著她。「對於我來說,您哪怕是一根髮絲的損傷,也將造成我無法彌補的傷痛!為了您的一個細小微笑讓我去赴湯蹈火,就是給我的最大幸福!」
  鶯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漸漸升起的迷醉神情。在她失神的大眼睛里,我看到了一堆盤旋飛舞的紅色心形圖案。
  可兒才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鶯,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口中喃喃到:「不可思議!太神奇了!」
  「噗哧!」一邊的仙芝笑出了聲。
  他們兩個人發出的聲音驚醒了鶯,猛地從我掌中抽出雙手,一頭紮進仙芝的懷裡。「大人他欺負我!仙芝姐!他欺負我!他……對我用了幻術。對!一定是幻術!」她不停的撒著嬌。
  仙芝拍著她的背,一邊笑一邊安慰著她。
  「主公!我好崇拜您啊!我這就去告訴慶次前輩,讓他受點傷!」可他剛剛站起來就又坐下了。「看來晚了!」
  「你給我等著瞧!」拋下一句場面話後,「小白臉」和他的手下們狼狽而逃。
  前田慶次整了整衣服(其實他渾身上下和開打前並沒什麼不同!),緩緩來到那位少女的桌前。「請問……我能請您喝杯酒嗎?」聽到這句話,二樓欄桿上趴著的三個人險些一齊摔下來。
  「哪裡來的大膽狂徒!」隨著一聲斷喝,從門外闖進一位灰衣老者,疾步走過來擋在前田慶次的身前。他留著一頭垂肩的銀髮,臉上皺紋縱橫,兩隻眼睛神光湛湛。他的身材非常矮,大約只到慶次的胸前,可那衝天的強大氣勢卻牢牢的壓制住了前田慶次。在他的右手裡,倒提著一把超過他身高的長柄薙刀。
  「我……我不是……啊!」說到這裡前田慶次憟然一驚,上身微伏,左手扶刀鞘,右手按刀柄。「呔!你是什麼人?!」
  「嗯?!」老者似乎對前田慶次能夠擺脫他的控制頗感意外。「看來你的身手不錯嘛!怪不得敢如此膽大妄為。」他緩緩的把薙刀橫在了胸前。
  「大叔!你誤會了!」神秘少女以她那天籟般的聲音說:「是這位武士大人趕走了那些無賴,解救了我們。」
  「哦!老夫失禮了!」老者的面色逐漸緩和了下來,可依舊緊緊的抓著薙刀。「不知大人怎麼稱呼?」
  「在下是織田家足輕大將諸星忠兵衛的家臣,名叫前田慶次!」他站直身子恭敬的說到。「織田家的武士一向是忠義武勇的表率,弊上諸星大人更是智勇雙全!(沒想到他還這麼有眼力!)像剛才那幾個只是個別的害群之馬,希望幾位不要有什麼誤解!不知幾位是……」他這話是對老者說的,可卻不時用眼偷看那位神秘的少女。
  「我們……」
  「我們是商人的家眷!」老者正想回答,少女卻接了過去。「我們原來住在京都,父親在關東鹿島鎮做生意。我和妹妹現在就是要去找他,這位塚原大叔是沿途保護我們的人。剛才大叔是去雇一輛新車,所以才會遇到那樣的麻煩!多虧大人解圍,真是多謝了!」說完他向慶次行了一禮,小女孩也被按著躹了個躬。
  「您太客氣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前田慶次手足無措的急忙還禮。
  「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我想我們也該上路了。再次多謝大人?」嫣然一笑後,她拉起小女孩向大門外走去。
  「請……請等一下!」在她們就要出門的剎那,前田慶次終於鼓起了勇氣。
  「哦!大人還有什麼事嗎?」少女轉過身望著他。
  「儘管非常失禮,可在下卻不能不問!」前田慶次深吸了一口氣,並偷偷的用手扶住了一張桌子。「不知小姐是否已經有了心上人?在下……我……還有機會嗎?」彷彿這短短的幾句話耗光了他所有力氣,一說完身子就連晃了幾晃,這才勉強站穩。
  「大人是想向小女子求婚嗎?」少女好像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她沉吟了一下然後說:「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要如何才能達到小姐的要求呢?」前田慶次彷彿溺水的人一下子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在下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小女子曾經立誓,今生一定要嫁個英雄豪傑!」少女微笑著對前田慶次說到。「以大人麼……就是起碼要成為一城一國之主!」說完轉身行去。
  「小夥子!能輕易頂住我塚原卜傳壓力的年輕人,你還是第一個,好好努力吧!」說完老者也跟著走了出去。
  「啊!」人走了一會後,前田慶次才像突然想起什麼是的跑到門口大喊道:「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呢?」
  「等大人達到我的要求時,我自會去找大人的!」少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前田慶次在門口站了良久後,突然轉過身「噔、噔、噔」的走上樓梯,來到了我的面前。「大人!我的終身幸福就全靠您了!」
  「?!……」原來他是想這麼完成條件啊!
  對前田慶次偷懶的懲罰就是……十一年後才得償所願!

第一卷、尾張紀事  52、叛亂

  「大家快點!不然今天就要在雪地裡露宿了!」我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搓著手對後面大聲喊到。已經是三月初了,可是因為化雪的關係天氣依舊非常寒冷。今年的春天來得比較晚,到了二月底又下了這場足有五寸厚的大雪。  春節過了沒多久,清州城就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在美濃稻葉山城里的齋藤義龍雖說重病纏身,可還是對織田信長使出了殺手鐧,成功策反了尾張織田方犬山城的守將織田信清!織田信清是信長的堂兄弟,信長還曾經幫助他奪取過織田分支的領導權,他們兩人一度非常親密。可到了後來,二人因領地、家臣和政策等一系列問題產生了裂痕,並日漸加深。信長為了拉攏織田信清把自己的異母妹妹也嫁給了他,可這並沒有消除他對織田信長的怨恨,最終倒向了信長的敵人齋藤一方。地處木曾川南岸的犬山城是尾張東北部的門戶,過去織田軍經常由此進軍,並阻斷美濃東西的道路。如今昔日的屏障已對敵人洞開,齋藤家的軍隊可隨時經這裡進入尾張腹地,通往清州城的道路已經無險可守。對此,心高氣傲的織田信長自然無法容忍,所以親自率領7000大軍前往征討織田信清。因為我給人的印象一向是不善戰陣(其實是武藝低微!),所以這次的任務主要是押運糧草。本來這是個不錯的美差,道路平坦且不過只有60多里,又是在自己領內不大可能被偷襲。可事有例外,因為這場不合時宜的大雪正在融化,到處都是惱人的泥濘,一路上平空多出了無數的「醬坑」,使這短短的一段旅程變得異常艱辛。
  「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鬼路!啊~~~!」坐在一輛大車車轅上的前田慶次抱手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呸!呸!呸!」走在一邊的可兒才藏不滿的說:「我們這是去打仗唉!說話也不顧忌些!什麼鬼啊!鬼的!」
  「就是!」島勝猛這時也從後面跟了上來。「光坐著,也不知道幫忙!慶次前輩!你就不能給晚輩和士兵們做出些表率嗎?」他的身上沾滿了泥水,看來沒少幫著推車。
  「不能!」前田慶次大言不慚的說著,而且毫不臉紅。「一個好的武士關鍵是作戰英勇,而一個優秀的將帥首要的是合理安排他的部署!什麼事都自己做……哼!那不沒上戰場就累死了?那還要手下有什麼用?我只是一直在思考(我剛才明明聽到了呼嚕聲!)戰略問題而已,再說你們兩個!那是對前輩和上級(我並不記得曾讓他替我管理過別的家臣!)應有的態度嗎?!喂!喂!你們有在聽我說嗎?你那是在幹什麼?」最後一句話是對正低著頭四處踅摸的可兒才藏說的。
  「我在找黑色的雪!憑你的詭辯一定有的!」可兒才藏氣哼哼的回答。
  「看來除了腦筋死板外,你的眼神兒還不太好!那不就是嗎?」前田慶次指著路邊一堆被泥弄髒了的雪說。
  「哼!」可兒才藏不再理他。
  「主公啊!我們是不是該歇一會了?」前田慶次沒有了對手就轉頭對我說。(儘管他一路都在歇著!)
  「好吧!大家就稍微休息一下,一會兒再趕路!不過一定要在今天天黑前趕到大營!」我看士兵和民夫確實很累了(尤其是拉著慶次那輛車的!),就同意了他的建議。
  我們把30輛大車推到了路邊,大家就各找地方坐下來休息了。因為到處都很濕,我爬上了第一輛大車的糧袋,找了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我解下背上的包袱打開,拿出了我的乾糧。仙芝的手藝還是那麼好!白亮晶瑩的飯糰清香鬆軟,裡面包著的醃肉調製得恰到好處,雖然已經有些涼了,但一口咬下去還是體會到了一種極品的味覺。
  「還是主公你會享受啊!」前田慶次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身邊,毫不客氣的抓起一個飯糰塞進自己嘴裡。「嗯!……好!……夫人的……的手藝在所有織田家臣的女眷當中,只怕是最好的!還是有家的男人幸福啊!」
  「那你就趕快成個家嘛!」可兒才藏也爬了上來,並且拿起一個飯糰。「不過……就不知道你那位心上人會不會做飯!」
  「我也想啊!那也得主公趕快分我一座城才行啊!」前田慶次毫無責任感的說到。「不過……主公啊!雖然我很著急,但你確實不用趕得這麼緊。這麼難走的路,這麼重的糧食,再走個回頭就不值當了!」
  「你是說信長主公攻不下犬山城?」我問道。「我們這次可是足足動員了7000大軍呢!」
  「那你是懷疑我的專業水準了?」他斜視著我說:「主公你可要知道,在咱們這些人里只有我是土生土長的尾張人,尾張哪有棵草我都能閉著眼找到!」
  「你是說犬山是攻不下的城池了?」我盯著他問。
  「那倒不是!」他撇了一下嘴。「據我所知,根本就沒有那種城池!只是現在用的方法不對。」
  「那你出發前不說?!」我有些不解。
  「也從沒有人問過我啊!」他的口氣無比輕鬆。
  「大人!前面過來了一隊騎兵!」我正想再問下去的時候,鹿之介的喊聲在前面響了起來。
  可兒才藏「噌!」的站了起來,伸長脖子向前面的路上望去。「像是……利家大人的旗號!」 他喃喃的說。好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不一會前田利家就率領著這大約200名騎兵到了跟前。
  「前田大人!你不是在前線嗎?是主公有事要你回清州城?」我爬下糧垛,來到他的馬前。
  「是忠兵衛啊!」前田利家跳下了馬。「你們不必往前走了,回清州吧!」
  「是戰事進行得不順利嗎?」我試探著問。
  「嗯!」他點了點頭。「主公已經命令撤軍了!並叫我先回來,把一路上正在開進的部隊攔回清州。」
  「噢!」我回頭看了看慶次,他正擺著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嘴臉。讓車伕們調頭後我又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真是沒想到……」前田利家嘆口氣後開始給我解釋。「我們一到,就開始進攻犬山的支城小口城。小口雖說只有300守軍,可城牆堅固,又有雙重壕塹。我們攻打了4個時辰,陣亡了500士兵才好不容易突入城內。可就在這時,織田信清的本隊突然從犬山殺出,攻擊我軍側後。雖然沒有造成重大損失,可小口又被奪回了。主公看士兵過於疲憊,又聽說齋藤軍有異動,就只好命令撤軍了!」
  「看來犬山城還真是塊難啃的骨頭啊!」我想起了慶次的話。
  「放心吧!」前田利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們的主公是不會被困難壓倒的!從我第一天跟隨他起就知道,他的目標永遠在前面而不是腳下!」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39
第一卷、尾張紀事  53、討論

  「怎麼辦?!到底什麼辦?!你們倒是說話呀?!」正坐上的織田信長對下面的家臣們咆哮著。「信清這個混蛋反了!如果不馬上行動,就會立刻產生連鎖反應!那些土豪、寺院和一切亡魂餘孽都會認為我軟弱可欺,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反抗我!」  「打吧!主公!」柴田勝家的大嗓門響了起來。「沒什麼可猶豫的!請您讓我擔任先鋒,殺進犬山城!殺光那些叛逆!」
  「你有什麼腹案了嗎?」織田信長問:「你也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小口城都讓我們損兵折將,犬山就更不必說了!要是我們傾盡全力攻打,那麼齋藤家來抄我們的後路又該怎麼應付?」
  「這……我還沒有想到辦法,請恕屬下考慮不周!」柴田勝家的額頭現出了汗珠。
  「算了!你的勇氣還是好的,再想想吧!」織田信長有些無奈,又把臉轉向了別人。「別的人有什麼看法!」
  「咳……」咳嗽了一聲,林通勝說到:「織田信清與主公到底是同一血脈,相互之間或許有什麼誤會。這次的事情也許只是一時意氣所致,還望主公能夠給他一個回頭自新的機會!如果能夠使犬山城和平回歸我家,那實在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不可能!」瀧川一益憤憤不平的說到。「織田信清狼子野心!主公一再對他寬容忍讓,還把妹妹嫁了過去!可他又是如何回報主公大恩的呢?姑且先不說這次的事,就這幾年來他不是一直在暗中招兵買馬擴充實力嗎?如果不是沒找到機會,他腦後的反骨恐怕早就發作了!希望他懸崖勒馬?哼!我看還是叫狼不吃肉、狗不吃屎容易些!」
  「米五郎!你的看法呢?」織田信長沒有評論他們兩個人的爭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丹羽長秀。
  「主公!以我的看法勸降肯定是不行的。」丹羽長秀誰也沒看心平氣和的說到:「織田信清一貫的作為我就不說了,單是從這次交戰的結果就不難看出,他的準備相當充分,謀反絕不是頭腦一熱的臨時行為!這次作戰我們吃了大虧,目下犬山方面的士氣正旺。據忍者這幾日的報告,他們已經從美濃齋藤家得到了大量物資和人員的援助。這使長期以來受主公壓制的織田信清野心迅速膨脹,頗有一舉控制尾張的架式,這種時候他是絕不會投降的!相比起來,寢返他的手下可能性反而要大些。」
  「你的意思是要打了?」織田信長盯了一句。
  「打肯定是要打了!但強攻也不行。」丹羽長秀繼續說:「岩倉、犬山一帶是織田信清經營多年的地盤,地勢險要儲備充足。犬山城池堅固,與小口、黑田、大道寺等支城組成了一個嚴密的防禦體系,不破支城根本難以接近犬山!織田信清手下3000士兵訓練有素,又有中島豐後守、和田新助等猛將。忝之地利盡在敵手,要想一舉而下犬山城實在不是易事!」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織田信長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顯然是被丹羽長秀的話打動了。
  「屬下還沒有想到什麼主意,請主公恕罪!」丹羽長秀也沒辦法。
  「哦!是麼……」織田信長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旋即又像為自己鼓勁般大聲問到:「其他人呢?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接著就開始了作戰方案大討論……
  我坐在最後一排聽著這些發言。應該說少數幾個人的意見還是有一定可取性的,但不會起到決定作用。丹羽長秀的分析相當透徹,犬山城不是那麼好奪的!
  「忠兵衛!別坐在那兒發呆,你也說說!」織田信長突然點到了我的名字。
  「哦!是……」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還有不少侍大將,甚至部將沒有發言呢!怎麼會這麼快就輪到我了?不過自從那天回來後,我還真和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討論了幾回、有了一些方案,不然被叫到沒話說可就真出洋相了!「主公!我是有一些想法,可並不成熟!」我決定還是先打點預防針。
  「你還是真囉嗦!」織田信長揮了揮手中的摺扇不耐煩的說。「不過……想了總比沒想好!你說吧!我本來也沒對你抱太大希望。」
  「是!主公!」我放下了心,可也有些失落。「我的想法就是……築城!」
  「築城!!!」織田信長和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你詳細說說!」他的興趣被引了起來。
  「我的想法分兩步!一就是在二之宮山築城……」
  「切!白痴!」佐佐成政打斷了我的話。「二之宮山固然地勢險要,但東西都是平原!怎麼阻擋敵軍進攻清州城?」
  「我想請教佐佐成政大人,我們今天是在討論什麼事?」我決定教訓他一下。
  「當然是攻打犬山了!你連這都不知道嗎?」他帶著傻瓜一樣的傲慢把嘴撇到了耳朵。
  「我想也是!可智慧如佐佐成政大人,怎麼會聯想到在二之宮山築城是為了防守清州呢?」我做出「天真」的樣子。
  「你!」佐佐成政惱羞成怒。
  「成政!讓忠兵衛把話說完!」阻止了佐佐成政後,織田信長又對我說:「說下去!」
  「是!」我繼續說道:「二之宮山處於清州和犬山的正中,距兩地都是30里。這次的行動失敗很大程度是因為織田信清事先有了准備,從清州到犬山城需要一天得時間,這很難保守秘密。而如果從二之宮山早上出發中午即可到達,可形成迅雷不及掩耳的效果。加之二之宮山地勢很高,犬山城內有什麼大的軍事調動一目瞭然!這樣我軍就取得了先手之利!」
  「齋藤家會看著不管嗎?」柴田勝家開始發問。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我軍必須釘死齋藤軍。」幸虧我的準備還算充分。
  「要如何做呢?」織田信長的興趣越來越大。
  「我們同時在墨俁築城!」我說出了這個敏感問題。「墨俁位置關鍵,是我軍進攻稻葉山城的必經之路。我們早晚要在那裡築城,可目下條件還不成熟。齋藤家同樣知道墨俁的重要性,一定會拚死爭奪,這樣就無餘力顧及犬山方面了。我軍在墨俁只是佯動,能築成更好,不能也可以為以後築城做好準備!」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盯著我,忽而又一齊轉向織田信長。
  「好!就這麼決定了!」稍作沉思後織田信長大聲說到。「信盛,你指揮墨俁方面的行動!長秀,你負責在二之宮山上築城,同時調略犬山城的將領!」
第一卷、尾張紀事  55、出了麻煩

  「嗯!不錯嘛!」我滿意的說到。「大家都辛苦了!龜吉丸先生,替我好好謝謝大家!一會叫人去買隻豬,今晚給大夥兒改善一下伙食。」  「那我就代大家謝謝諸星大人了!能為您工作是我們的榮幸,每個人都會拚命幹的,您只管放心好了!」龜吉丸邊說邊不停的躹著躬。前田慶次推薦的這個人雖說長得有點抱歉,但確實有兩把刷子!一個半月的時間里地基部分的工作全部完成,由於採用了分段施工法,有幾處地方已經立起一人多高的岩壘。我這裡的進度超出了第二名5天有餘,質量也是毫無瑕疵的!丹羽長秀來過我這裡兩次,對取得的成果大加讚賞。看來這次應該有不少功績,說不定領地已經離我不遠了!
  「好!好!我是不會忘記大家的!」我順著梯子爬下一段地基的土坑裡。仰頭向上看了看,坑底到沿口足足達到了兩丈。我又蹲在地上,抽出隨身的肋差往地面插去。刀尖入地半寸就止住了,底部夯築得相當結實。我又摸了摸身邊已經壘起的一節的岩壘,平整堅實感覺相當牢靠。「龜吉丸先生,真是多費心了!」我滿意的點了點頭。
  「多謝誇獎!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他也下了坑來到我的身邊。「從每一塊石頭,每一粒沙子,我全都親自……」
  「大人!您能上來一下嗎?」這個時候楠木隼人的聲音在坑邊響了起來。
  「好!龜吉丸先生請繼續照這個標準幹下去。」叮囑幾句後我爬上了坑沿,看到楠木隼人有些異樣的站在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問到。
  「大人!請您跟我過來一下。」他領著我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一臉神秘的對我說:「大人,西面河尻秀隆大人的地段停工了!」
  「怎麼會這樣?」我的腦中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十天以前,進度和我差不太多的生駒親政把工程停了下來。我本來也沒太在意,因為他的進度也超出了計劃很多,認為他只是想把部署安排調整一下。之後的幾天里,他的工人忙忙碌碌乾得很辛苦,好像是在對原來建好的圍牆進行了一番整修。後來他那裡終於重新開工了,可把進度放慢了很多。我對這件事有過一些疑慮,但結果好像也沒怎麼樣,又因為工程緊我一心想爭第一,也就逐漸把它扔到了腦後。可是緊接著同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這可就變得極不尋常了!現在居然連河尻秀隆也停工了,他可是進度最慢的呀!雖說他照現在的干法也能趕在規定工期內完成,可最後一名畢竟是件很落面子的事情。他加班加點都還嫌慢,怎麼會無故停下來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不知道嗎?」我充滿疑慮的問道。
  「打聽不到!」楠木隼人有些不好意思。「和前幾回一樣,他們也顯得很神秘。看來只有幾個主事的才知道全部情況,還總是背著人嘀嘀咕咕。一般的工人好像受到過什麼命令,從不談論這些事!」
  我低下頭思索著這件事。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這件事都很怪異!是工程遇到了什麼難題?如果是這樣那就該提出來,交到上面去。遇到突發事件在所難免,這沒有什麼可丟人的。真的問題無法解決,那也是設計上的原故,我還真不相信這幫傢伙會替別人背黑鍋!是受到了敵人的破壞?也不大像!最近無論是外圍警戒還是停工的幾家,都沒有加強戒備或是緝拿姦細什麼的。這種事情是沒人敢隱瞞不報的,不然可就是通敵的嫌疑。是他們自己犯了什麼錯?從表面上看這倒是很像!在小範圍內把問題壓住再設法補救,只要矇混過去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可……這也不大對勁!一個人犯錯有理,兩個人犯錯應該,這麼多人都犯一樣的錯?這也未免太詭異了吧?「你在暗中調查一下,我總覺得這件事不那麼簡單!」我對楠木隼人下達了新的命令。
  「是!大人,我這就去辦!」他應了一聲準備離開。
  「等等!」我又叫住了他。「不要過分暴露自己!我只是想保護我們的利益,而不是對他們有什麼興趣。目前我們已經夠讓人猜忌的了,別再生出別的茬子來!」
  「是!我會小心從事的!」
  「但願不會有什麼事!」我自言自語道。望著楠木隼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還是不太踏實,思來想去還是應該作些預防措施。「我有些任務要你去做!」我找到了正在檢查木料的島勝猛。
  「是!主公,請您吩咐!」島勝猛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光芒。
  「是這樣的!最近周圍的氣氛不大對勁,可能有事情要發生!」我鄭重的叮囑到:「所以你的任務就是白天睡覺,晚上仔細監視我們的工地。看見什麼形跡可疑的人就暗中盯住,但不必打草驚蛇,如果他們破壞我們的工程,就立刻擒拿!這是在我們的地盤,有敵人也不會太多。我派給你30名精幹的士兵,要求務必一網打盡!」
  「主公您只管放心好了!就是一隻耗子,也別想從我手中溜掉!」島勝猛興奮得連聲音都發顫了。他的歲數比我還小兩歲,正是充滿幻想的年紀。自從追隨我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從事真正武士的工作,也就難怪他要激動了。
  「嗯!我相信你!」我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島勝猛歡天喜地的走後,我把所有的事情又過了一遍,覺得並沒有落下什麼。「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了吧!」我想著。
  「大人!出事了!」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全亮,我就被焦急的山中鹿之介給推醒了。
  「還是來了!」我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跟著他一起向工地跑去。
  到達時這裡已經聚集了幾十個人,場面亂紛紛的。我的幾個家臣都在,前田慶次雙手提著龜吉丸的胸襟正在大聲斥責。龜吉丸則是不住的申辯,由於身體太矮,他的兩隻腳只到前田慶次腰的位置。
  「發生了什麼事?!」我對著眾人問道。
  「還不是這隻『老烏龜』!」前田慶次怒氣衝衝的說到。「我真是瞎了眼!居然這麼信任他……」
  「真的不怨我啊!諸星大人!」龜吉丸急忙哭喪著臉辯解。
  「先不說誰的責任!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我大聲喝道。
  眾人看看我,又一齊把目光投向了半截岩壘。啊!原來如此!即使不用鉛錘我也看明白了,一人來高的岩壘偏了約有一尺……

第一卷、尾張紀事  56、蛛絲馬跡

  「無關的人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馬上離開!快!」我都感到驚異自己會這麼冷靜。看到工人們朝四面散開,我對山中鹿之介使了個眼色。  他對我點了下頭後,就帶著十幾個士兵離開了,看來是明白無誤的領會了我的意思。
  「都到這邊來!別讓我大聲嚷嚷!」聽到我的話,在場的人慢慢聚集到了那堵「倒霉」的岩壘下面。「是怎麼發生的?從頭說!」我努力平靜地說著,但還是感到了聲音里的顫抖。
  「是……是佐彥發現的!」剛剛被前田慶次放下來,龜吉丸的呼吸還不是很順暢。「佐彥,你把當時的情況對大人稟報一下!」
  「是大人!我……」說話的佐彥是個三十許的黑瘦漢子,我知道他是龜吉丸的得力助手。「今天早晨我們那一組最先來到工地,想把昨天的活兒清一清……」
  「是什麼活兒?」我問了一句。
  「是把這邊幾座岩壘的地基填好,再夯實!」看到我的手勢後他繼續說:「我們來到後,先清理了一下場地,就填好了土開始用木樁砸實。可是干著幹著就覺得不對勁了,岩壘眼瞅著就朝一邊歪去!我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起的早天黑有點眼花了,可最後越來越歪,我們趕緊停了下來用鉛錘一量。天啊!居然偏了一尺二寸!」
  「事先你們測量過嗎?」我感到很奇怪。「你確定是打樁過程中歪的?」
  「絕對沒錯!」他的回答十分堅決。「在填土和打樁前我們都很仔細的測量過,絕對沒有一點偏差!」
  「真是怪事……」我用眼角掃了一下邊上的島勝猛,他肯定的對我搖了搖頭。「大家有什麼看法?」事到如今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還有什麼可說的!」前田慶次充滿火藥味兒的說到:「一定是這個『老烏龜』在哪出了什麼差錯,不然怎麼會這樣!」
  「小花你怎麼能這麼說?!」龜吉丸委屈的說:「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龜吉丸的名字在這行里可是響噹當的,什麼時候出過漏子?」
  「那你說這會是怎麼回事?!」前田慶次寸步不讓。
  「這……我也不知道!」龜吉丸又把臉轉向了我。「諸星大人,我的工序絕對沒有問題!可這次的事情……我真的說不清楚。會不會……會不會是山神或者狐妖顯靈了?」
  「放屁!」前田慶次一躍而起。
  「慶次!」我攔住了正要發作前田慶次,對龜吉丸說:「龜吉丸先生,我願意想信你的話,但目前的情況真的很嚴重!信長大殿的脾氣我就不說了,如果這件事不能解決你和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希望你盡力補救,先把歪了的這一段拆掉重建,所有地基和岩壘都認真再檢查一遍,一定不能再出問題了!叫你手下的人口緊些,傳出去對誰都不好。好了!你們可以去忙了。」
  龜吉丸他們走後,我對家臣們說:「雖然沒有什麼證據,可我還是覺得這件事的發生不是偶然的!大家要辛苦一些,最近都警惕著點!」
  「你真的認為是龜吉丸嗎?」我私下裡問前田慶次。
  「我認識他快7年了,當時我只有15歲!」他的聲調很溫和。「但如果有人暗中監視我們,這會是給他們的最好答案!」
  回到我住的小屋,我的腦中一陣陣的發昏。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從表面上看這非常像是工程失誤造成的,但龜吉丸這樣的專家都無法避免的失誤未免也太可怕了!而且那幾家的停工從跡象上看,只怕可能也是與此有關。這件事的關鍵是找不到原因,而沒有原因的錯誤也就無法避免。說真的!我倒是希望這次的事件源於人為,因為如此就是大家都有責任,誰都跑不了。如若不然……在二之宮山這個倒霉地方築城的全部責任,都將由我這個首倡者全部承擔!彷彿看到劊子手的大刀砍向了我,腦袋益發的沉重,我一頭在倒在床鋪上……
  「大人,您沒事吧?大人,您醒醒……」一個輕柔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響起。
  「嗯……」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努力的抬起有如灌了鉛的眼皮,朦朧的光線中出現了一個俏麗的身影。「啊……是小鶯啊!你怎麼來了?」我撐起了身子。
  「是仙芝姐讓我來給您送替換的衣服,您沒事吧?」她一臉擔憂的說:「您是不是病了?您的臉色很不好啊!」
  「沒事的!我只是昨天睡晚了。」我笑了笑安慰她。「仙芝好嗎?」
  「家裡一切都好,仙芝姐只是很想您!」看我恢復了些精神鶯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可旋即又埋怨道:「我哥哥他們都幹什麼去了?居然沒人照顧您!」她邊說邊動手幫我收拾起了屋子。
  「他們都很忙,我命令他們去工作了!」我回答著她的問話。鶯一邊幹活一邊和我聊天,老實說看美女作家務也是一種享受,雖然還只是個小美女。不知不覺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楠木隼人忽然推門走了進來。
  「大人!事情有些進展了!」楠木兄妹並沒有打招呼,在互相瞪了一眼後隼人開始了他的報告。「那幾家的事核實過了,都是建起的牆離奇歪斜。他們也是沒有聲張,自己重修了事!」
  「就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我還懷著一絲希望的問:「就沒有值得懷疑的人麼?」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他繼續說到:「築城所需的材料是從全尾張徵集、調運過來的,每天都有大量人員進出工地。外圍警戒所進行的搜檢只是檢查武器而不管工具,因此也不能完全排除有奸細滲透破壞!可據我調查幾次出事時,邊上並沒有可疑的人,事故總不能是在遙控中進行的吧?」
  「哎~!那就沒辦法了。」我全身無力的靠在了被子上。「不知道原因,就是真有人搞鬼我們也沒辦法,而且這種事隨時隨地都可能再次發生!看來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到底是什麼事啊?」僅聽了三言兩語的鶯並沒搞清是怎麼回事,見我們都在為此著急就也關切的問。
  「這是正事,小孩子別瞎打聽!」正因沒能找出對策而一肚子不自在隼人大聲呵斥了她。
  「你!」鶯的兩道彎彎的柳葉眉豎了起來。
  「隼人!不許拿鶯撒氣!」我及時制止了他們的爭吵。「鶯,我來告訴你……」隨後我講了事情的經過。
  「哦~!我還當是什麼大事……」聽完後鶯舒展了緊鎖的眉頭。「這麼多人就為這個著急啊?真是的!」
  「你知道原因?!」
  「八九不離十吧!」鶯說得自信滿滿。
  「那你說說看!」我已經急不可待了。
  「就這麼求人幫助嗎?」她的臉上又露出了我常見的那種狡黠的微笑。
  「你要什麼?衣服?首飾?我都買給你,沒問題!」我急忙許著願。
  「你怎麼還是拿我當小孩子!」鶯的臉上露出了不愉的神色,兩隻眼睛又一轉望向了她哥哥。「嗯……!這樣吧!我幫你們解決了這個問題,您叫他以後得聽我的命令!」
  「你不要太過分了!」楠木隼人簡直是怒不可遏了。
  「好!我答應你,現在總可以說了吧?」我給了她滿意的答覆。反正他們兄妹只是叫我大人的非正式家臣,我命令隼人也可以不聽的。
  「不許賴皮噢!」鶯顯然沒有看出我的用心。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40
第一卷、尾張紀事  57、奸細

  「你們的地基挖得很深對不對?」鶯一臉神秘的問:「那你們想過沒有?如果還沒有填土,已經壘好的牆是處於什麼狀態?」  「什麼狀態?」完全被她的話吸引的我,在不知不覺間問出了傻傻的問題。
  「當然是被浮放在地面上啊?真是的!」她的回答讓我哭笑不得,這是腦筋急轉彎嗎?
  「那又什麼樣呢?」楠木隼人有些不耐煩了。「就算是被浮放在地面上,那麼重的牆不用重型工具又沒有很多人,你讓誰能挪的動?」
  「這麼明顯的事我會不知道嗎?」鶯對被打斷顯然十分不滿。「不要在我面前顯示你那點可憐的智慧!」
  「你!!!」楠木隼人憤怒的一躍而起。「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抽出了腰間的忍者刀。
  「好啊!誰怕誰!」鶯的手也摸向了懷中。
  「二位!二位!都冷靜一些好不好?看我的面子了!」我急忙插到了他們之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們兄妹倆最近的情緒都很怪異。
  「哼!」兩人哼了一聲後氣鼓鼓的一齊坐下。
  「哦~!能不能先講正事,把個人恩怨往後擺一擺?」看他們一聲不吭的不住大眼瞪小眼,我不得不出言提醒。
  「啊?啊!對了,都是他靜打岔!」我急忙按住又要發作的隼人,用眼睛示意鶯繼續說。「在填土之前如果在牆的根部澆些水,就會因為地濕造成牆體的一定鬆動。這個時候如果不填不動等待自然風乾,是不會造成任何不良後果的!就怕馬上填土著急夯築,這時基部還不是很穩,夯築時兩邊又不可能完全同步同力。用力一砸,牆自然就歪了!」
  我和楠木隼人面面相覷。「你……是說……奸細只要在建好的牆根倒上水,就等著我們自己……把牆砸歪了?」我苛苛巴巴的問到。
  「當然了!就是這樣的,我很厲害吧?」鶯得意的說著,把鼻子翹過了額頭。
  「哈!哈!哈!鶯你真是太可愛了!」我興奮的竄起來一把抱住了鶯原地轉了一圈,「嘖!」的一聲在她雪白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得以重生的激動實在是太需要表達出來了!
  「咳……咳……」片刻的沉寂後,楠木隼人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我猛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鬆手放開了已是滿面通紅的鶯。
  「我……我去通知前田大人他們來商量對策!」楠木隼人急忙逃離了這個尷尬的境地。在臨出門的時候,他投回了意味深長的一瞥。
  「鶯……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我沒話找話的問道。
  「嗯……」她沒有回答,只是面紅耳赤的低著頭,胸脯不住的劇烈起伏著。
  「鶯!」看她沒有反應,我只得又叫了一聲。
  「啊?!」鶯受驚般的跳了起來。「仙芝姐……要等急了!我……我回去了。」說完她一陣風似的衝出屋子。
  「唉!這是怎麼說的……」我對著空空的房間發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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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把勁啊!」號子聲此起彼伏,工地上又恢復了熱火朝天的景象。
  在重建了歪掉的岩壘和進行過全面的檢查後,我的工段又重新開始了日以繼夜的趕工,而且進度比以前更快。龜吉丸和他的工人在得到不予追究及獎勵加倍的承諾後,對我真是感激涕零,帶著無比高漲的工作熱情投身到了織田家封建主義的建設事業當中。這不!僅僅過了8天時間,就又有兩座岩壘要填埋地基了!
  這天晌午時分,又一隊裝建材的大車被趕進了我的工地。「夥計們!加把勁,快點卸車啊!」領頭的車把式對後面大聲吆喝著。跟著的車把式和幫工開始了忙碌,工地上的工人也有不少過去幫忙。
  「喂!老兄。」一個黃臉高個的車伕拉住了一個工人。「方便的地方在哪?」
  「努!」那個工人用嘴朝一排大樹後一指。
  「謝了!」黃臉高個放開了他朝車上說:「我去解個手,再打點水回來!」說完他就提起兩隻木桶向那排大樹走了過去。
  不一會他從那排大樹後面又轉了出來,走向了一旁的水池邊。可他並沒有打水,而是把邊上剛剛活好的灰漿裝到了桶里。裝好後,他十分自然不緊不慢的走向一面正待填土的岩壘,順著梯子爬下了地基。來到坑底他放下木桶伸了個懶腰,看到邊上沒人主意,他的腳悄悄地伸向了木桶的底部。
  「啊~!你怎麼才來啊?我在這兒可都等了兩天了!」一聲長長的哈欠過後,從岩壘的另一邊一個身材高大的武士抱著把深紅色皮鞘的巨大太刀轉了出來。黃臉的個子也很高,可和這個武士一比卻足足矮了一頭。這個武士正是前田慶次,此刻他正死死盯著黃臉漢子。「既然來了就跟我走吧,讓我好好招待招待你。我的主公可是很大方的!」
  黃臉漢子沒有搭話,兩隻眼睛不住的滴溜亂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突然,他飛起一腳把地上的木桶踢向前田慶次,接著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把匕首攻了過來。
  「好小子!」前田慶次側臉閃過迎面飛來的木桶,又在躲過匕首的同時一拳斜砸向黃臉漢子的頸部。黃臉漢子只得飛身後退,前田慶次則順勢把「大典太」抽在了手中。「這可不是客人應有的禮貌啊!」在取笑黃臉漢子的同時,他手中的大刀已閃電般劈了過去。
  「噹!」的一聲,黃臉漢子連退了四五步咕咚坐在了地上,握著匕首的手臂被震得不住的顫抖。這一下使他認識到了與前田慶次之間的差距,不再作速戰速決的打算。乘著跌到的機會他抓起一把土灑向慶次,然後一個翻身躍向梯子。
  「此路不通!」就在他將要爬上坑口的時候,一把雪亮的長槍迎面刺到。不得已,他只得又翻回了坑底。
  「怎麼啦?這麼個小毛賊也搞不定,要不要我下去幫幫你?」可兒才藏執槍站在坑邊笑著說。
  「你急什麼?沒見過貓抓老鼠嗎?」前田慶次嘴硬的回答。
  落回坑底的黃臉漢子對著逼過來的前田慶次不住後退,忽地向上一跳伸手扒住了岩壘上的一塊突起。再次向上躍起的同時,手中的匕首已經插進了牆上的一道縫隙。
  「咦!」前田慶次與可兒才藏同聲驚呼。「你的老鼠要逃了!」可兒才藏大叫到。
  此時黃臉漢子已躍上了岩壘的頂部,又一跳就到了另一邊坑沿。才一落地,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第一卷、尾張紀事  58、燙手的山芋

  剛才還是人聲鼎沸的工地此刻已變得寂靜無聲,黃臉漢子看到自己的十幾個手下都被捆了起來,每個人身邊至少有3個士兵在看著。  「首領!是圈套,快逃……啊!」一個手下向他大聲報警,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士兵打翻在了地上。
  「你走不了了!」前田慶次已經從坑裡爬了上來,正和可兒才藏一齊向他逼近。「怎麼,想試試嗎?那樣你不但自己跑不了,還會落下一個丟棄手下的壞名聲!」前田慶次顯然很懂這種人的心理。
  「哎~!」黃臉漢子長嘆一聲,無奈的把匕首扔在了地上。「請不要難為我的手下!他們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
  「好!」前田慶次回答得很爽快。「審問過後,如果他們確實毫不知情,我們是不會把他們怎麼樣的!」說罷他對幾個士兵一努嘴。隨後黃臉漢子就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不久之後,黃臉漢子被帶到了我的屋子。為了以防萬一,我的身邊只有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兩個人,同時命令島勝猛、可兒才藏和楠木隼人看好俘虜封鎖消息。因為我實在不知道,這個囚犯會給我帶來怎樣的「禮物」!
  「看來你們還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啊!」我用腳踢了踢邊上那兩個雙層水桶。「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嗎?」我平和的問。兩國交兵,各為其主。所以我並不如何憎恨眼前這個,給我帶來巨大「麻煩」的敵人。
  黃臉漢子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一句話也不回答。
  「你沒聽到我家主公的問話嗎?」前田慶次惡形惡狀的問到。說真的!他還真適合這個「白臉」的角色。
  「我只是很奇怪!」黃臉漢子終於開口了。「你為什麼不問是誰派我來的,來幹什麼。還是你認為我的身份比這些更重要?」
  「你來幹什麼還用問嗎?你不是都做了!」前田慶次無所謂的撇了一下嘴。
  我接著他的話題繼續說:「誰派你來也是明擺著的!不是美濃的齋藤就是織田信清,難道還會有別人嗎?」
  「看來我是問了個愚蠢的問題!」黃臉漢子自嘲的笑了笑。「在我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有件事想確定一下。可以嗎?」他的兩隻眼睛緊盯著我。
  「什麼事?說說看。」我想先聽聽再作決定。
  「這位武士……」說到這裡他用下顎指了一下前田慶次。「曾經答應過我,對我手下的責任將不予追究!您是否能對此再次作出保證?」
  「儘管這是個愛說大話,又沒什麼用處的人……」我態度肯定的說到。
  「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前田慶次嘀咕著說。看來他對我的實事求是並不是很滿意。
  「但他說過的話,我願意再次向你保證!不過……」我的語氣一轉。「你想必還記得,他承諾的是你的手下毫不知情!也就是說你必須證明:他們只是受了你的命令,而不是其他什麼人的派遣來做這些事的。你們只是一個受了僱傭的中立組織,並不直屬於織田家的敵人!要是這樣的話……我即使放了他們,對織田家也就不會有什麼危害了!」我並沒有騙他,因為我還沒有學會胡亂殺人。(也就是說還沒學會這個時代的生存之道!)
  「真的?」黃臉漢子還沒有完全相信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笑著問他。
  「從你的衣飾和手下的能力上看……」他用眼睛不住的打量我和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三個人。「你應該是個級別不低的武士,你是織田家的部將?」
  「你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我聽到了前田慶次低低的笑聲,真該教教他怎麼尊重主公。「我在織田家只是個足輕大將!」
  「什麼!」黃臉漢子的眼中露出驚詫的神情。
  「儘管非常不好意思……」我無可奈何的說:「我並不是整個工程的負責人,只是這個場地的負責人而已!」
  「那你答應我的……」他對我的信任有些動搖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審問你嗎?」我面不改色的說到。「其實我只要把你交上去就沒事了,而且是大功一件!我之所以沒有那麼做,就是想看看這件事還有沒有什麼轉還的餘地。我並不想牽連太多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好!我相信你。」緊盯了我片刻後,黃臉漢子緩緩說:「你這樣的人我從沒見過,我就賭這一把!我是美濃國人眾蜂須賀黨的二號人物,名叫前野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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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一頭倒在了床鋪上,剛剛好了幾天的頭暈又回來了,而且益發的猛烈。結束了對前野長康的審訊,我就讓前田慶次和山中鹿之介一起離開了。我實在是太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了!
  「蜂須賀黨!蜂須賀黨!!蜂須賀黨!!!這回可真是捅了個大馬蜂窩了!」我並不害怕得罪敵對的武士。戰場交鋒你死我活,這裡並不涉及私人恩怨,也不用擔心事後報復。可蜂須賀黨不同,他們是日本中世紀的三合會!黑手黨!他們可不會把自己束縛在武士道的枷鎖里,他們會不擇手段!「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是他們行為的準則。
  「把前野長康交上去?可……」我不否認自己的膽怯,光想想被黑社會追殺就叫人後怕。縱橫江東的小霸王孫策都死於宵小之手,我又算老幾?蜂須賀黨可是號稱有兩千之眾的大幫派,踩也把我們這幾個人踩死了!再說他們都是躲在暗處,生活在社會底層革命最徹底的人,即使有數萬大軍也不一定就能把他們怎麼樣!織田信長在制霸近畿後,討伐伊賀眾和紀伊的雜賀眾都是三番五次連續失利,我……就更不必說了!
  「偷偷的把人放掉?」一想到織田信長那對鷹隼一樣的眼睛,我的脊樑溝裡就不由得一陣陣的往外冒涼氣。事實上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場,根本不可能長時間保密。過後被處死是肯定的,我現在只是不知道是會被砍頭還是凌遲。要是僅僅只有我一個人,大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仙芝呢?要她跟著我四海飄零亡命天涯嗎?我的這些家臣怎麼辦?他們可都是把希望和理想託付給我的呀!
  「事情或許還沒到那麼糟糕的地步!」我努力寬慰著自己。「如果現在在這裡的是柴田勝家,我向他報告他會說『把他們的腦袋都砍掉!』;如果在這裡的是織田信長,聽了我的報告後一定會咆哮著說:『全部凌遲,曝屍十日!』;可……現在在這兒的卻是丹羽長秀,他恐怕會說……」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41
第一卷、尾張紀事  59、黑道老大

  「對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稍作沉吟後,丹羽長秀抬頭對我問道。  「是,丹羽大人!我對此事是有一些淺見……」我儘量使自己看起來顯得胸有成竹。我對他的看法並沒有錯,他果然是一個老成持重的人。「在下以為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可以以此為契機對美濃展開調略。」
  「你有把握嗎?」他的口氣中帶著些猶豫。「而且蜂須賀黨並不是齋藤家的直屬家臣,甚至不是名正言順的地方豪族。對他們值得下這麼大力氣嗎?」可見他對美濃的情況是非常瞭解的。
  「大人您說得是!」這是我在踏上「仕途」後養成的一個習慣,對於上級即使是要反駁他的話,也得先恭維一句。「蜂須賀黨並不是什麼正經的武士家族,只能勉強算是個土豪罷了,但他們卻有著不可低估的力量!他們擁有數千之眾,伸入美濃各地鄉間,是美濃國人眾勢力的魁首。他們所能起到的作用,往往是正規軍也難以達到的!至於說到把握……」我想了一下回答道:「雖不敢說十拿九穩,但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
  「嗯?說說你的理由。」丹羽長秀對我的話表現出了越來越高的興趣。
  「據我所知……」我把我這幾天調查所得和以前聽木下藤吉郎所說的一些情況講了出來。「已經過世的齋藤道三大人在取得美濃後,為抵消土岐氏舊臣的影響曾對不少新興國人勢力大加封賞,明確承認了他們所有土地的合法性!但不知道為什麼,這裡面卻不包括蜂須賀黨的首領蜂須賀正勝。因為連年的戰亂,有不少各地的農民投入到蜂須賀黨的懷抱。他們在美濃群山之中開墾了數千石的荒地,但卻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害怕這些賴以為生的土地會被沒收!為了成為這些土地的合法主人,每次齋藤家與本家或其他周邊勢力作戰時,蜂須賀正勝都率領黨羽參與,但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賞賜外卻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恐怕任何人對這種遭遇,都難免心生怨恨。這種情況在齋藤義龍掌權後,依舊沒有什麼改變。因此在下大膽假設,蜂須賀正勝此刻與齋藤家已經是離心離德了!」
  「所以你認為蜂須賀正勝會馬上投效本家?」丹羽長秀繼續問道。
  「嗯……!恐怕沒那麼快。」我想了一下回答到。我可不想把自己逼得那麼緊。
  「噢?為什麼?」丹羽長秀對我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丹羽大人,蜂須賀正勝雖然出身草莽,但為人卻並不簡單!」我細心的給他分析著情況,也是在為自己找著託詞。「他非常清楚,他並不能帶著所有手下離開美濃安然進入尾張。即便是來了,本家也不會有那麼多土地賞賜給他!再說雖然我們已經感到了齋藤家內部的不穩,但在不明底細的人看來,齋藤家相對本家而言在軍力、領地和態勢上依舊有著相當大的優勢。在這種情況下他很難下決心與齋藤家徹底決裂,毅然反戈一擊!」
  「那你還……」丹羽長秀對我的態度有些糊塗了。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並不能指望今天種下種子,明天就能收穫果實!」我突然感到自己有些說教的意味了,急忙調整了一下語氣。「從長遠來看,對蜂須賀正勝下些慢功夫還是非常值得的!再說這樣本家目前也不用下什麼本錢,只要做一些口頭承諾就可以了。如此,蜂須賀黨的幾千人就會對齋藤家的命令陽奉陰違,在與本家的戰爭中左右搖擺態度騎牆!我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丹羽長秀站起身背著手在屋裡來回走著,他的眉頭擰出了一個疙瘩。我的目光隨著他不停的轉動著。「好!就照你說得去作吧!」他終於停了下來。
  「是,在下這就去辦!不過有件事還請大人成全。」我覺得還應該加道保險。
  「你說!」
  「是這樣的……」我說出了難處。「幾天前,擒拿姦細的時候鬧出的動靜很大!為了保密起見,在下希望大人能夠幫助遮掩,就說是在下的工人酒後鬧事。」
  「就這麼辦吧!蜂須賀黨那裡也由你去接觸了。」他對我的要求一口答應。
  從丹羽長秀的屋裡出來後,我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成功一半了,不知蜂須賀正勝對織田家伸出的橄欖枝會……時間過得真快啊!桶狹間之戰過去都快一年了……嗯?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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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請小心。」島勝猛從後面伸手扶住了將要跌到的我。此刻我們正走在黎明前的山中。
  「真是的!這是什麼鬼路……」我喃喃詛咒著站穩了身子。得到丹羽長秀的首肯後,我就秘密放出了前野長康,讓他把我方的意思帶給了蜂須賀正勝。三天後得到回音,蜂須賀正勝願意當面對我的「大度」表示感謝,地點就定在美濃與尾張交界山上一座廢棄的獵人小木屋,我們每個人帶兩個隨從。最後來人還一再強調,這次見面只是單純的「交個朋友」,蜂須賀黨是絕對不會背叛齋藤家的!「沒意思的話有什麼必要見面呢?還是同敵對勢力的武士!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暗自嘀咕。雖然如此,我還是分批放出了他的其他手下。
  「諸星大人!前面再走不到兩里就到了。」經歷了大半夜深一腳淺一腳地奔波後,帶路的人終於給了我一點「安慰」。
  片刻後,我們來到了那所小屋的門前。這裡四面環山,樹木茂密青翠。換句話說,這裡也是個把敵人「處理」掉的好地方。
  「諸星大人來了嗎?請進吧!」一個宏亮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
  我和島勝猛走進帶路人拉開的房門,看到屋子的正當中端坐著兩個人,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前野長康身邊的彪形大漢吸引了過去。他滿臉紫黑留著絡腮鬍子,四肢強健骨節粗大。頭上雖然挽了個武士髻,可身上卻穿的是平民的衣服。猛地一看他給人一種粗曠豪邁的感覺,但我對他可是聞名「已久」了!
  看到我們進來,前野長康似乎是想站起來,但看了看身邊紋絲沒動的大漢終於沒有起身。
  「是諸星大人嗎?」彪形大漢對我問,可不等我回答又自顧自的說:「沒有出迎實在是失禮了!(可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抱歉的意思!)我就是蜂須賀正勝!」他自我介紹到。

第一卷、尾張紀事  60、說服

  「哦!是小六大人嗎?我真是失敬了!」我拉住正想發作的勝猛,盤腿坐了下來。「對於您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  「是嗎?您這不是客氣話?」蜂須賀正勝饒有幸味的望著我,嘴角上掛著一絲輕蔑的微笑。
  「你實在是太無禮了!」島勝猛終於爆發了。「你算是什麼東西!我家主公不計危險親身前來,可你居然……」雖然又被我按住沒能衝出去,可他還是氣得滿臉通紅渾身顫抖。
  我對蜂須賀正勝欠了下身說:「讓您見笑了!他只是脾氣急了些,並不是有什麼不恭的意思。還請您……」
  「沒什麼,沒什麼!」蜂須賀正勝對我擺了擺手。「我們這些粗坯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再說……」他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島勝猛。「您的這位手下勇氣可嘉,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是一條好漢!我非常欣賞,您不必有什麼顧慮!」
  「能屈能伸!果然是個人物!」我在心裡提高了他的分數。「您能這麼寬容,我就不客氣了!剛才的話,我說的也是事出有因……」我高深莫測的看了看蜂須賀正勝。「我雖然不是這一帶的人,來得時間也不算長,但卻已是滿耳小六大人的威名!說您雖然身在綠林,卻是急公好義。尤其是恩怨分明,看重友情……」我不輕不重的刺了他一下。「我與藤吉郎交情不錯,至今他還時常提起當初您對他的照顧。說他在未到織田家之前,多虧了您的收留!對於您的大恩,他可是銘記於心哪!」
  「嗯?……哈!哈!」蜂須賀正勝的臉上現出了一絲尷尬。「難為『猴子』他還記得那些陳年舊事……和三!」他對著給我們帶路的那個人喊到:「怎麼還不給客人倒茶?真是沒規矩!」又轉過頭對我說:「我們都是一些山裡人,請您別介意!」
  「沒什麼!我本人也只是個『暴發戶』而已……」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和三遞上的茶。「這個時代雖說混亂,但還有一點好處:就是誰都不必對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只要有能力,都能做出一番事業。道三大人年輕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個賣油郎而已!」
  「哈!哈!哈!說得好!」蜂須賀正勝擊掌大笑。「諸星大人快人快語,很對我的脾氣!哦~!對了……」他像是剛剛發現的問到:「我們不是說好每人帶兩個隨從嗎?您怎麼……」
  「小六大人又不會害我!一個兩個又有什麼關係呢?」開了句玩笑後,我隨即正色道:「我其實還帶了一名侍從,是一個忍者……」
  「忍者?!」前野長康驚呼一聲微微變色,蜂須賀正勝倒是沒什麼反應。
  「是!是一個忍者。」我肯定的點了點頭。「臨出來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叫他去替我核實一下。沒辦法!我的職位很低,手下人手有限。他一會就來!小六大人要是有什麼不放心的話,盡可以叫外面的兄弟們搜查一下。都不是外人,沒關係的!」
  「諸星大人這麼說……我真是慚愧無地了!」聽到我的話蜂須賀正勝的臉終於紅了。「諸星大人真是當世豪傑,和您比起來我們確實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說到這裡他用眼睛瞟了一下身邊的前野長康。「連您這樣的人都爭相投效,就難怪織田家會蒸蒸日上了!」他像是有些感慨。
  「既然如此……小六大人何不棄暗投明呢?」我覺得是該轉入正題了。
  「諸星大人!言過了吧?!」他的聲音馬上冷了下來,可我卻並沒有從中聽出多少憤怒。「我不否認織田信長殿下是位明主!可我們美濃的義龍殿下也並不差啊!」
  「哦!您真是這樣認為的嗎?」我饒有幸味的望著蜂須賀正勝。
  「有什麼不對嗎?」他有點疑惑。「難道您不滿於義龍大人的弒父奪位嗎?這可是亂世誒,想不到您還有這樣迂腐的想法!」
  「不對!不對!您誤解我的意思了。」我連連搖頭。「同樣的事情,武田信玄做的也差不多!這是亂世的生存之道,並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是問您對道三大人有什麼看法?」
  「道三大人?他確是為了不起的人!」蜂須賀正勝回答得十分肯定。
  「道三大人可是預言過,齋藤義龍會把馬拴在信長殿下的門前啊!」我笑著說到。「再說,目下尾張雖弱卻是鐵板一塊,美濃雖強反而豪強林立!因為從道三大人起一直採取的妥協平衡政策,致使美濃豪強勢大,三人眾、十八將各懷心事。在這種情況下,自保已感吃力,哪兒還有餘力向外擴張呢?有道三、義龍這樣的強力人物在或許沒什麼關係,一旦……可沒什麼人看好齋藤龍興啊!」
  「諸星大人是否有些危言聳聽了?」蜂須賀正勝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鬍子。「雖然現在義龍大人臥病在床,但畢竟春秋正盛!有什麼理由為那麼遙遠的事擔心呢?」
  「哦?是嗎?可是有句老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我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可心裡卻急得開了鍋。「這個隼人怎麼還不回來!可別耽誤我的事……」
  「老大!有個自稱是諸星大人隨從的人要求晉見。」正在我著急的時候,一個聲音自門外響起。
  「嗯?!」蜂須賀正勝和前野長康對視了一眼後又一起望向了我。
  「這大概就是我剛才說起的人!」我壓抑著激動說到。
  「讓他進來吧!」隨著蜂須賀正勝的喊聲,楠木隼人走了進來。一看他臉上的神情我就一陣激動:「成了!我猜準了!」
  「有什麼你就直接說吧!不必對小六和前野大人有什麼隱瞞。」我搶先發話到。
  「是!」楠木隼人躬身一禮。「三天前的凌晨,齋藤義龍大人病逝了……」
  「什麼!!!」蜂須賀正勝與前野長康齊聲驚呼。
  「齋藤家的家老長井道利封鎖消息,正在安排齋藤義龍的嫡子龍興繼位!」隼人繼續報告道。
  「齋藤龍興在幹什麼?」沒有理蜂須賀正勝的震驚,我好整以暇的問道。
  「他整日與齋藤飛騨守、長井新八郎等歌舞歡宴,似乎很是高興!」
  「怎麼樣?小六大人是否需要核實一下?我可以在這兒住上兩天。」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後,我問蜂須賀正勝。
  「不必了!」片刻的沉寂後,蜂須賀正勝回答到:「我接受您的條件,蜂須賀黨願做織田家的內應!」
  ****************************************************
  三個月後,二之宮山上築城完成取名小牧山城,織田信長隨即將居城由清州城遷於此處。
  五個月後,丹羽長秀成功策反了小口城主中島豐後守和黑田城主和田新助。不久後柴田、丹羽、佐久間等將又攻陷大道寺砦,織田信清眼看大勢已去,棄城逃往甲斐,犬山城遂被信長攻克。
  織田信長終於取得了對齋藤家的優勢……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42
第一卷、尾張紀事  61、初印象

  「這就是京都啊!」望著殘破的街道,我不禁有些感慨。「除了大點之外,我怎麼感覺還不如清州呢!」這是永祿5年(1562)2月,我此刻正站在京都最寬闊的大街上,看著四周破敗的景象感到一陣失望。  「我感覺很好啊!」仙芝在一邊軟語輕盈的安慰著我。「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出遊呢!我很高興啊!」她還是那麼溫柔體貼。事情是這樣的,去年平定了織田信清的叛亂後,織田信長加快了進攻美濃的準備的步伐!由於他在尾張全國大規模的進行檢地和徵兵的工作,把95%的土地和近3萬士兵牢牢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可同時也急劇加深了與寺院和土豪之間的矛盾。正如眾所周知的那樣,他是個極少考慮他人感受的人,更加不會做什麼反省。因為今年的工作重點是直接對齋藤家作戰,取得「大義」的名分就顯得格外重要了!齋藤道三在被「兒子」攻殺臨死之前,派人秘密給信長送來了一份手書。內中把美濃這份大遺產和守護一職,都送給了「傻瓜」女婿。為了使這份贈與看起來更具說服力,就需要已和傀儡差不多的足利大將軍確認一下!其實這並不困難,繳倆子兒的簽證費就行了。我突然想到還沒和仙芝渡過蜜月,就申請了這個任務。不過您可別誤會,正使是丹羽長秀!我這種地位的三無(無出身、無官職、無名聲)武士,還沒有單獨覲見的資格。我只是打個前站,備點禮物、投個名帖什麼的!可當我帶著仙芝來到這裡一看,實在是……哎!
  「仙芝姐說得沒錯!」鶯接上了話。「那是因為您沒見過幾年前的京都!當時簡直不能用十室九空來形容,100戶能有兩三家住著人就不錯了!可你看現在……」她用手指著前面的一片房屋。「那裡不但住滿了人,而且明顯剛剛修理粉刷過!再看那兒……」她又指了指幾個士兵說:「當時大街上不遇到盜賊就是幸運了,那還會有士兵巡邏!」
  「那時你來過?」我奇怪怎麼沒聽她說起過。
  「嗯!」鶯點了點頭說:「三年前段藏叔叔帶我和哥哥來過!當時足利將軍雖然已經回到了京都,但由於與三好家的戰爭剛剛結束,到處都還很殘破!」
  「是這樣啊……」我把目光又投回了街上。看著三三兩兩正在營業的店舖和還算忠於職守的士兵,我慢慢的感覺沒那麼糟了。公正的說足利義輝雖不能說有什麼經天維地的本事,但決不能算是個窩囊廢,起碼兢兢業業勵精圖治他是做到了!要是他只是個無名之輩,備不住倒可能撐起一方天地。可他偏偏是室町幕府的大將軍,稍有動作就會受到周圍強大勢力的壓制。他的抱負反成了痛苦的根源,因為天下以不可為了!說起來他倒是有點像……有點像那位崇禎皇帝。
  「你在想什麼呢?」看我在發呆,仙芝拉了拉我。
  「哦……沒什麼!」我定了一下神。「我在想當時……那些『高貴』的人是怎麼生活的!」
  「怎麼活?還不一樣得穿衣、吃飯唄!」鶯習慣性的用眼睛翻了翻我,彷彿我說了多麼傻的話。忽然,她又像想起了什麼。「上次來的時候!在皇宮的後面,段藏叔叔用一兩銀子從一位大叔手裡買了一幅字。您猜猜那個賣字的大叔是誰?」她一臉神秘的盯著我問。
  「誰?哦……」我順著她的話音想了一下說:「是位儒學大家,還是某個公卿顯宦?」
  「哈!哈!您肯定猜不到!」鶯得意洋洋的說到:「他居然就是剛剛繼位不久的天皇陛下!」
  「怎……怎麼……會這樣……想不到……」我還沒回答,一旁的島勝猛就發出了夢囈般的呢喃。涉世未深又一腔忠義的他,對發生這種事實在是難以接受。這次為了公平起見,我把所有家臣都帶了出來,可一到京都前田慶次、可兒才藏和山中鹿之介就都急著出去辦自己的事了!慶次和才藏不難猜一定是自己玩去了,鹿之介……哎!他也是個執著於自己信念的人哪!
  「夫人,請您可憐可憐吧!」正在我們各自慨嘆的時候,一隻髒兮兮的手伸到了仙芝的面前。它的主人是一個滿臉菜色的中年婦人,身邊還跟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可能是出於畏懼,她們沒敢與我們這幾個武士站得太近。
  「真可憐!」仙芝的大眼睛里立刻充滿了淚水。她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並把我剛給她買的糕餅塞在了那隻手裡。
  「請您行行好吧!」這時候,另一個聲音又在旁邊響了起來。
  我注意到事態有急速擴大的趨勢,趕忙從腰間抓出兩把銅錢灑向人群,然後拉起仙芝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主公!有……有什麼辦法幫幫他們嗎?」沒走幾步,跟在我身後的島勝猛突然問。我同時感到仙芝也向我投來了希冀的目光。
  「有啊!」我並沒有放慢步伐。
  「真的!!!」幾個興奮的聲音一齊響起。
  「結束這個亂世就是唯一的方法!」我頭也不回的回答。
  又走了幾條街,我們來到了一間雜貨鋪門前。在買了幾件不起眼的小玩藝後,我同老闆攀談了起來。
  「生意還好嗎?」我翻弄著貨物問。
  「有什麼好不好的!在這個世道能活下來、有口飯吃,就是天大的福分了。」老闆是個六十餘歲的老者,看起來已是悟透人生的樣子。「講做生意,這裡比堺、石山和博多可是差遠了!」
  「咦?您到過不少地方啊!」我感到了一點意外。「那您還……」
  「故土難離,葉落歸根嘛!」老闆無奈的搖了搖頭。「再說現在的足利義輝將軍對百姓還是不錯的,別的地方也不能保證永遠不打仗啊!」
  「這倒也是!」老闆的話引起了我的共鳴。現在是沒能耐的大名挨打,有能耐的大名打人,誰都躲不開!
  「您是來覲見大將軍,還是想向朝廷請求官職的?」老闆突然說。
  「您看出來了?」
  「是啊!每年都有許多像您這樣的武士來京都,前幾年我還見過『越後之龍』長尾景虎呢!」老人有些得意,看來閱歷也是一種智慧。
  「那我倒是有件事想向您請教一下!」我想起了我這次的任務。「不知道京都在哪裡,能夠買到珍貴的禮物?」
第一卷、尾張紀事  62、角倉

  「禮物?哦……對了!」老闆搖頭笑道。「您看我這腦子!這是辦事的『慣例』,怎麼少得了呢!」他隨即嚴肅的說到:「雖然京都已經破敗的不成了樣子,但這裡的『寶貝』絕對是日本第一,遠遠超過其他所有地方的!」  「老闆!您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吧?」我對於此有點懷疑,看來這個老闆對自己的家鄉感情確實很深。
  「這就是您不瞭解情況了!」老闆對我撇了撇嘴,並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晃了一下。「應仁之亂後京都逐漸毀於戰火,但並不是一直是這樣的。作為天皇和大將軍的居所,這裡可是經歷了數百年的繁榮呢!在那些和平繁榮的日子裡,由於顯貴們的奢靡喜好和出入宮廷的需要,不知從何時起京都慢慢形成了一種誇耀顯示珍寶的風氣。這或許也是那些日漸被武家奪去權力的公卿們,自我麻醉的方式吧!每逢舉行茶會、詩會和慶典的時候,由各個府邸抬出的珍奇寶物會令天下最大的富豪也為之目眩!後來外藩的勢力越來越強大,可這種情況依舊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隨著朝政的日益腐敗,許許多多的新興豪強都帶著大量賄賂來到京都……咳!咳!」說到這裡,老闆非常不自然的咳嗽了起來。
  「老闆不必在意我!」我大度的揮了揮手。「我確實也是來行賄的,但並不在意人說!說真的,我更覺得像是來賞那些『大人物』一口飯吃的!」
  聽到我的話,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您還真是風趣!」看我如此隨和,老闆逐漸放下了心。「京都所藏之物不但有日本的寶貝,還有南蠻的奇珍!在各大寺院之中,還有許多各代遣唐使從中國帶回的珍貴藝術品和典籍。在這裡可以說是,世間萬物應有盡有了!」
  「那您說我該去哪兒找呢?」我為難的說:「我終不能到那些公卿的府邸里去拿吧?」
  「您就是去了也找不到了!」老闆兩手一攤說:「現在那些公卿們早就絕了生計,怎麼還會留著那些珍寶?亂世的古董賣不出價,東西只怕早就賣光了!不少走投無路沒了飯輒的,只好拉下臉去給外地那些附庸風雅的大名當食客了!我聽說,在越前和駿河這種人尤其的多!」
  「那我該怎麼辦?」我有些著急。
  「人走了,東西並沒有走啊!嗯……」老闆低頭想了一下說:「如果您信得過我,就到『角倉』去看看吧!那裡應該會有您需要的東西的!」
  「角倉!」我叨唸著這個名字。我倒是知道角倉了以這個人,他也是戰國時代的著名豪商,但此時他應該還是個小孩子。我過去在玩《太閣立志傳》的時候喜歡在堺買東西,所以對京都和角倉都有什麼貨物並不是太瞭解。而且我覺得『角倉』這個屋號也很奇怪,感覺不太像是一家商店。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訴了老闆,向他請教他們的詳情。
  「這你可是問對人了!『角倉』的老闆姓吉田……」老闆立刻給我講了起來,他還真是個京都「活字典」。他告訴我角倉的老闆吉田宗忠是京都主營衣帶的商人,並於天文13年(1544年)擔任了京都帶座座頭。當時,衣帶是人們生活中必不可缺的商品,吉田宗忠能夠控制衣帶的專賣,表明他是勢力甚強的特權商人。吉田家族除商業外,還在經營高利貸、土木建築、土倉等。其中尤以土倉的規模最大,並用「角倉」作為他們的商號。所謂土倉,就是當鋪。當時手頭拮据的貴族、武士、町人為瞭解決燃眉之急,往往拿實物去典當。土倉業者為保存當物,建立了堅固的倉庫,歷史上把這種倉庫稱為土倉。因為「角倉」在京都具有首屈一指的地位,其中所藏的物量之豐也就可想而知了!
  瞭解到這些情況,我的心裡逐漸有了底。在問明了路徑後,我們一行人告別了老闆向幾條街外的「角倉」走去。轉過一個街角,掛著巨大「角倉」招牌的店舖映入了我們的眼簾。
  「果然是家大商號,一點也不次於納屋和天王寺屋呢!」鶯看著寬大的門堂和進進出出匆忙的人們,兩隻眼睛奕奕閃著光彩。
  我暗自發笑,看來不論時代女孩子都是喜愛逛街的!即使不買東西(當然買東西更好!),對商店尤其是高檔商店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邁步進入店內,可居然沒有人過來招呼我們。
  「先生,我們想看看……」楠木隼人拉住了一個正在忙碌的帳房一類的中年人。
  「多謝各位的惠顧!」中年人放下手中的事對我們深深的躹了一躬。看來他們還是具有商人的素質的,剛才只不過是太忙了!可緊接著他的話再一次改變了我的看法。「非常抱歉!小店今日不做生意,實在是太對不起諸位了!」
  「不做生意?」我們幾個人都是一愣。內外一看我們這才發現:七開間的大門只打開了兩扇;店堂里堆滿了各色貨物,但十幾個進出忙碌的都是店裡的夥計,而沒有一個顧客;在長長的櫃檯上,凌亂的攤放著不少帳本。從表面上看這裡只是一般的盤點,但我也是在店舖里幹過的,雖然時間不長,卻正經幹得不錯!種種跡象都告訴我一個信息:這裡出了什麼問題!
  「請問吉田老闆在店裡嗎?我有件事想當面拜託他。」我對中年人問到。如果他們只是正常的歇業盤點,我大不了明天再來,但依照目前的情況看可就說不準了!再說我想要的是比較貴重的東西,還是直接同老闆談比較好。
  「我們老闆……他有事!目前,實在是不方便……不方便同您見面。真是抱歉了!」他邊說邊不停的搓著手,好像這個十分簡單的問題會令他很為難。
  「是這樣啊……」我偷偷的對著楠木兄妹使了個眼色,這種事顯然不適合島勝猛這麼耿介的人!我也不是那麼三八的人,非得打聽別人的隱私,只是這次的事情有些例外!目前的時間並不允許我再去一趟堺鎮,而在京都能夠幫助我的似乎只有這個吉田宗忠了。所以也是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
  他們兩個對我會意的點點頭,然後就圍在了那個中年人的身邊,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就東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來。一場「偵察」活動就這樣開始了……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43
第一卷、尾張紀事  63、診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了!」中年人終於說完了。他的手不停地擦著頭上不斷冒出的汗水,嘴唇也在一直輕微地哆嗦著,看樣子真是夠受罪的!通過他與楠木兄妹的一番對話,我更加確定了一點:他就是一個帳房,而不是掌櫃!因為他在圓滑方面,實在還缺乏歷練。在專業的「情報刺探術」折磨之下,沒一會他就全招了。  「角倉」確實出了問題,而且問題就出現在老闆吉田宗忠身上。吉田宗忠今年72歲,在年輕時從一個一文不名的小夥計做起,通過不斷的奮鬥終於成了京都的第一豪商,有了今日的氣象。同時,他也有像所有靠個人拚搏起家的人一樣的習慣,事事親歷親為不喜歡假手他人(或者說是不放心!)。這作為一個中小企業的領導者應該說是個好習慣,但如果是一名跨行業企業集團的CEO就值得商酌了。半個月前,吉田宗忠突然身染怪病口不能言,這一下子叫所有人都忙了爪兒!雖然各個店舖都有掌櫃,宗忠的兩個兒子也在總店負責一攤事務,但抓總的協調工作卻是誰也替不了的!先是由於交接不當,兩條外洋船隻上的貨物毀了大半。接著為近畿一家大名築城又誤了工期,賠付了巨額賠款。到了這幾天,因為賬上的業務和只有吉田宗忠自己才掌握的私下交易銜接不上,以至連以前開出的票據都快兌不出了!
  「這不是就要破產了嗎?!」聽完他的話,我也暗中咧了嘴。看來「角倉」是真的指望不上了,我得趕快另想辦法。「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還請代問吉田老闆安好。」既然幫不上什麼忙,我想還是別給人家添亂了。
  「實在是太對不起諸位了!」中年人一邊道歉一邊不住躹著躬。
  「如果可以的話……」就在我想要轉身的時候,仙芝突然拉住了我。「我們想探望一下吉田老闆,不知方便嗎?」她笑容可掬的問到。
  「嗯?」我和中年人的頭上同時冒出了一個大問號。「哦……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們大少爺正好在這裡,請等我去請示一下!」說完他就離開了。
  「你怎麼了?」我問仙芝。
  「真是的!」仙芝白了我一眼(我懷疑這個動作是受了鶯的影響)。「你怎麼忘了我們家是干什麼的了?」
  「你想給他看病!」我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吉田家是著名的富商,吉田老闆又病了這麼久,肯定有很多的名醫已經給他看過!他們都看不好……」我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明顯是希望她能打消這個念頭。仙芝心地善良又出身於醫學世家,即便是在我作了武士後她依舊時常給人看病,但在我的印象里她治的大多是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最主要的,我是不想讓她為了幫我,把自己逼得太緊。
  「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仙芝還沒說話鶯就先嚷了起來,現在她真和仙芝是一國的了!(我還注意到隼人似乎是想阻止她的無禮,嘴張了張最終沒有出聲。)「仙芝姐的醫道連我們忍者的秘法都多有不如,治這點小病算什麼?再說治不好還治不壞嗎?」她無所顧忌的喊著。
  「鶯~!」仙芝滿臉通紅的拉了拉她。周圍角倉的夥計們都膛目結舌望著她們。
  正在此時,那個中年人回來了。「我們大少爺想見一見各位,這邊請!」他伸手將我們引向後面。
  「您好!鄙人名叫吉田光茂。」在裡間的一個小屋裡我們見到了吉田宗忠的長子。吉田光茂四十出頭的年紀,長得文質彬彬。他給我的第一感覺是像個教書先生,實在缺乏商人的氣質。
  「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真是抱歉!我們是從尾張來的,希望能夠見令尊大人一面。」既然仙芝那麼有信心,我也只有姑且一試了。
  「諸位可能還不知道,家父已經有很長時間昏迷不醒了!」他的臉上佈滿了憂色。「雖然我不知道諸位和我的父親有什麼約定,但我一定盡力……」
  「你誤會了!」我急忙止住了他的話,看來他是把我們當作買家或債主了。「我雖然對吉田老闆聞名已久,但一直素未謀面!」
  「那諸位是……」吉田光茂詫異的問。
  「咳!咳!我們只是仰慕吉田老闆,另外……」我有些心虛的說:「希望能為吉田老闆的病盡一分力!」
  「我真是失禮了!」他上下打量著我們幾個,大概覺得與心目中醫生的概念相差太遠。(我自己也覺得不像!)「不知您的尊姓大名,在那裡開業?」
  「我?……哦!……我目前效力於織田家!」我含含糊糊的回答,不知道這算不算偷換概念。
  「哦!實在是讓您費心了,不過……家父一直由我弟弟照料……還是請您先到舍下吧?」雖然依舊充滿了懷疑,但他還是沒有直接回絕我們,可能吉田宗忠的病情也確實是到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地步。
  吉田家的宅院離店舖只隔兩條街,是一座五進的廣闊庭院。雖然這裡富麗堂皇,但此刻已籠罩在了一片愁雲慘霧之中。我們幾個隨著吉田光茂穿房過院,來到了最後一進院子的堂屋之中。落座不久後僕人又領出了一個人,他和吉田光茂長得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略微年輕些。
  「您就是那位醫生嗎?」他帶著一絲興奮急切的問。
  「二弟!」吉田光茂輕聲叫了一聲,又轉頭對我說:「請原諒,這位是舍弟!」
  「哦!失禮了,在下名叫吉田宗桂。」吉田宗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臉紅。「請您來看看家父吧!他的情況有些不好……」
  「哦!這裡有一點誤會。」我覺得是該做一下澄清了。「我名叫諸星忠兵衛,是織田家的武士。真正的醫生是……」我用手指著仙芝說:「這位!在下的妻子。」
  「她?!」吉田兄弟一齊驚呼。雖然並不是沒有女神醫,但仙芝未免太年輕了一點。「您不是想拿我們開玩笑吧?」吉田光茂不悅的說。
  「不知兩位聽說過妙樂齋這個名字嗎?」我正想說話時仙芝先開了口。
  「妙樂齋大師!」吉田宗桂興奮得大叫了起來。「我們找了他很久了!請問您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他老人家已經在兩年前去世了!」仙芝語音平靜的說:「而我就是他的孫女和唯一傳人!」
  把島勝猛和楠木兄妹留在了堂屋,我和仙芝隨吉田哥倆來到了吉田宗忠的床前。雖然我並不懂醫道,但也看出了情況的危急。七十多歲的老人雙眼緊閉嘴唇發紫,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也就比死人多口氣了。
  仙芝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後把右手食、中、無名三指緩緩按在了他的左腕上……
第一卷、尾張紀事  64、藥

  良久之後,仙芝抬起了手緩緩地站了起來。她在屋裡來回走了幾步,低著頭思索著什麼,俏麗的雙眉越皺越緊。  「諸星夫人!請問家父……家父的病情如何?」吉田光茂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看他的神情,似乎急於否定自己的猜測。
  「從表面上看只是一般的中風,但……」仙芝與其說是在回答吉田光茂的問題,不如說更像是自言自語。「長期積勞、陰氣入髓、寒毒滯脈……這已經是積年沉痾之症了!」
  「您說得不錯!」吉田光茂連連點頭。「我們也請過不少名醫,他們的判斷與您說的基本一致!也開了幾副方子,但……不是藥力淺了難以奏效,就是藥力太猛怕我父親受不了,沒敢用!」
  「你們給病人用過三種烈陽大暑之藥,有硼砂,應該還有丹汞!另一種……份量極輕的是什麼?」仙芝忽然問道。
  「神醫!您真是神醫!」沒等吉田光茂開口,他的弟弟就大聲叫了起來。「我也是學醫的,還到過明國!」吉田宗桂興奮的說:「所有方子都是我與大夫反覆磋商後才抓藥的!所有熬藥和送服的工作,也全都是我親手完成。給父親服用過硼砂和丹汞後並沒有什麼效果,我和其他大夫商量過後又用了微量的砒霜,是中和過藥性後用的!」
  「有什麼不妥嗎?」吉田光茂惴惴不安的問。
  「不!用的很合適!」仙芝輕輕地說:「以陽制陰、以暑驅寒、以毒攻毒,從藥理上講完全對路,而且藥量掌握得也不錯!要不是這幾味藥病人撐不到今天,而且病情也並沒有繼續惡化。不過……哎!」她隨即又嘆了一口氣。「藥路雖對藥性卻有差別!這幾味藥均屬礦物,缺乏活性,藥力難以直達骨髓。再用它們就沒有什麼效果了,反而會導致毒性爆發!」
  「那……那怎麼辦?」吉田宗桂焦慮的問。
  「時間太久了……」仙芝微微的搖著頭。隨著她的每一下搖頭,吉田兄弟的心逐漸沉了下去。「……那種藥又實在是……沒希望找到。哎!」
  「什麼?!有藥?!」吉田兄弟一起大喊到。
  「諸星夫人!請您無論如何救救家父!至於……藥……」吉田光茂激動得有些後吃。「吉田家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卻也薄有資產!只要是日本有的,我們……」
  「可就是日本沒有啊!」仙芝無可奈何的說到。
  「沒有!!!」吉田兄弟相顧失色。
  「那也請您說說看!我們家有不少做南蠻生意的朋友,或許……或許能有辦法也說不定。」這話說到最後,吉田光茂自己也沒有多少信心了。
  「好吧!」仙芝回憶著說:「這種藥是一種蠍子,名叫『赤焰神蠍』!它生活在南蠻地方的一個沙漠里,身體碩大,以蟲、鼠、小蜥蜴為食。這種蠍子的毒性劇烈,而且是大陽大熱的活躍屬性,正對令尊的病症!只是……必須用活的,令尊也拖不起幾個月了!」
  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請問諸星夫人,南蠻的蠍子到這裡不愛死嗎?」吉田宗桂像是想起了什麼。
  「應該不會!」仙芝回答說:「赤焰神蠍生命力極強,只要餵養得法輕易不會死!」
  「請等我一下!」吉田宗桂沒頭沒腦的拋下這麼一句就跑了出去。不一會,他又抱著一個水桶大小的玻璃瓶子(這在當時是非常少見的!)走了進來。「諸星夫人,請您看看這個!」只見瓶子裡趴著一隻成人手掌大的蠍子。它生著一條長長的鉤尾和兩隻長滿細小絨毛的大螯,頭上三對複眼閃著妖異的紅光。這隻蠍子身體呈淡黃色,越到後部顏色越深,而尾巴頂端那個慎人的毒刺則成了紫黑色。最為奇特的是在它的背部,生著一個暗紅色火焰形狀的圖案。不知是什麼原因,它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就是它了!」仙芝雙目奕奕生輝的說:「真沒想到我還能見到它!您這裡居然有!」
  「這是別人送給我的!」吉田宗桂回答到。「以前京都來過一個叫佛羅伊斯的南蠻僧侶,是一個博物學者。我與他交往了一段時間,探討過一些醫學和洋學的問題。後來京都的寺院大反洋教,我就幫助他逃走了。分別時他把那些無法帶走的收藏都送給了我,這就是其中的一件……」
  「我看它沒什麼精神,還能用嗎?」吉田光茂突然插話問到。聽他這麼說,吉田宗桂也緊張了起來。
  「沒關係!」仙芝回答。「它只是不太適應這裡的環境,陷入了休眠狀態!可以用,不過要調理一下!」
  「要用很長時間嗎?」吉田宗桂望瞭望躺在床上的父親,但心地說。
  「兩天就好了,不必擔心!」仙芝輕鬆的回答。
  「那太好了!」吉田光茂打開了一直緊鎖著的眉頭。「請您吩咐還需要什麼,我馬上叫人去準備!」
  仙芝來到桌邊,提起筆刷刷點點寫了起來。「只是一些普通的藥品,請在兩天內抓好!」她把寫好的藥方交給了吉田宗桂。「另外請把這幾樣東西送到我們的旅店……」
  「怎麼?諸位不住在舍下嗎?」吉田兄弟有些吃驚。「還請一定不要推辭……」他們接著就開始了反覆不斷的挽留,我倒是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
  仙芝轉過臉望著我。
  「好吧!那麼我們就打擾幾日了。」我叫進島勝猛和隼人,讓他們回客棧結帳取行李。我倒不是貪圖他們的招待,可一回去就是仙芝自己養那隻鬼蠍子。與其那樣,還不如住到這裡,給他們當「技術指導」的好!起碼不用仙芝自己動手,讓我擔驚受怕。
  我們安頓好後,仙芝要來了一個大木盆。把洗淨烘乾的細沙均勻的鋪在盆底,下面又擺了一個炭火盆,然後把赤焰神蠍放了進去。最後又蓋上了一個紗籠,防止它跑出來。
  「這樣就差不多了!」仙芝滿意的點點頭。「請在早晚各餵一次食!現在驚蟄剛過不久,去挖一些已經破繭但還沒鑽出土的蟲子來。」
  「是!」一直在旁邊聽候吩咐的吉田宗桂叫僕人去準備後,有些拘謹的問到:「諸星夫人,如果可以的話……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哦!這沒有什麼。」仙芝毫不隱瞞的說到:「赤焰神蠍進入休眠後幾乎不食不動代謝減緩,這樣它體內的陽熱毒性雖不活躍反而益發的劇烈。仿製它原來的生活環境會使它復甦,餵食陽暖但平和的食物不但可以激發活性,又能夠中和一部分它的陽毒!」
  「噢……原來是這樣!」吉田宗桂恍然大悟,並立刻找紙記了下來。
  彷彿為了證明仙芝的話,到了第三天,那隻赤焰神蠍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全身放射出微微的黃金色澤,只有背上的火焰圖案變得淡了,成為了鮮豔的火紅色。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43
第一卷、尾張紀事  65、愈

  我和仙芝在吉田兄弟的陪同下再一次走進了吉田宗忠的房間,在後面我那幾個家臣一個不少的都跟著。今天是第三天,為吉田宗忠治病的準備已經全部就緒。似乎不少人都對此感到新奇,連前田慶次和可兒才藏都破例的沒有溜出去。  「藥餵過了嗎?」仙芝一邊替吉田宗忠把著脈,一邊觀察者病人的臉色。
  「按您的吩咐,昨天三次、今早一次,我親自餵下的!」吉田宗桂恭敬的回答。吉田宗忠雖然早已昏迷,但卻並沒有到水米不進的地步。
  「有什麼反應嗎?」
  「雖然還是昏睡不醒,但脈象卻很平穩……」吉田宗桂繼續說道:「昨天夜裡,家父嘴裡還隱約發出了一些呢喃聲!」
  「唔!」仙芝點了點頭,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請您把令尊扶起來,把上衣脫掉。我需要先給他扎幾針!」
  吉田宗桂急忙去扶自己的父親,而仙芝則打開了一個隨身的布包。說真的!我雖然早知道仙芝有針灸這個本事,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仙芝拿出的布包約有一尺長,裡面包著一個藍色的布卷。她的纖纖玉指一抖,藍布唰的攤開,四尺長的布上長長短短密密麻麻的別了近兩百隻閃亮的銀針。
  「哇!」鶯興奮得尖叫到。「要用這麼多的針啊!」
  「專業就是專業!」前田慶次裝模作樣的說到:「每根針都有自己的作用,外行看也看不明白!比如說交給才藏的話……」
  「給你,你就會用了?」可兒才藏立刻反唇相譏。「也別說!把這些針都紮在你身上的話,裝刺蝟一定很像……」
  我狠狠地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可他們根本就是視而不見。「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啊!這兩個混蛋……」看著吉田家人怪異的眼神,我悲哀地想。
  此刻仙芝從布上抽出了七支九寸長針夾在左手指間,來到了吉田宗忠的跟前。「唰、唰、唰……」只見她運指如電,七支長針幾乎同時被插在了吉田宗忠左胸心臟部位的周圍。稍頃,她又拿起一隻短針緩緩紮了下去……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我發現仙芝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終於,仙芝停了手,三十幾支短針被插在了吉田宗忠的前胸、左上臂、頸部還有左頰。又過了一會,吉田宗忠的臉色更加慘白,而左胸和左臂顯出了淡淡的青色。這時,仙芝伸出手把最先插上的七支長針中的五支慢慢拔了出來。
  「好了!」仙芝欣慰的說:「我已經控制了他心臟的血流量,可以開始了!」
  在吉田宗桂的帶領下,兩個家人把今天的「主角」抬了上來。赤焰神蠍在大盆內不停的來迴游走著,顯得異常興奮。屋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仙芝在吉田宗忠的左手中指上塗了一些粉紅色的藥膏,一股微帶腥味的香氣立刻在房間里瀰散開來。她又托起那隻手臂緩緩向盆中放去,所有人的心都慢慢揪了起來。盆里的赤焰神蠍立刻朝那隻手飛快的爬去,在那隻塗了藥的中指上狠狠的蟄了下去。
  「啊!」吉田光茂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聲,但他馬上就摀住了自己的嘴。
  仙芝立刻抬起了那隻手臂把它放回了床上,早在一邊準備的僕人疾步走過來重新蓋上了那隻大盆。人們把目光重又投向了吉田宗忠,定定的看著那張臉。半晌,依舊毫無動靜。
  「諸星夫人,這……」吉田宗桂焦慮不安的問。
  仙芝沒有回答,只是衝他擺了擺手,兩隻眼睛還是死死盯著那張蒼白的臉。吉田宗桂只好壓抑住情緒,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又過了約一盞熱茶的功夫,吉田宗忠終於有了反應。一滴汗珠從他的額頭冒了出來,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的,吉田宗忠的臉上就大汗淋漓了。
  吉田兄弟不住交換著興奮的眼神,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仙芝這時把那些銀針逐一取了下來,一邊取還一邊密切注意著吉田宗忠的臉色。
  吉田宗忠原先蒼白的臉上逐漸升起了一絲紅暈,儘管雙眼依舊緊閉著,可鼻翼中發出了斷斷續續「咻、咻」的呼吸聲。
  「寒毒已經除掉了!」仙芝如釋重負地擦了一下額頭。「明天吉田老闆就能醒過來了!可以喝一些粥,裡面加一點枸杞。那副藥再服兩天,然後我重新再開方子……」她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疲倦。
  我急忙跑過去,扶住了她。
  *********************************************
  我和仙芝再回到這間屋裡是第二天的中午。吉田宗忠在清晨醒了過來,在吃下了一點東西后他聽兩個兒子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隨後就叫吉田宗桂過來請我和仙芝了。
  「您不必如此!」看到吉田宗忠努力地撐起身子,我急忙制止了他。「吉田老闆,好些了嗎?」
  「好多了!」吉田宗忠笑著說:「這次能撿回這條老命,真是多虧了賢伉儷了!」
  「也是您命不當絕啊!」我回答到。既然他心裡明白,我樂得大度些。
  「我聽犬子談起了您的一些事情!」他一臉嚴肅地說:「老朽一定竭盡全力為您效勞!」
  「也不必急於一時,等您好些再說吧!」我算著時間還有些富裕。「另外請您放心!生意還是生意。」我可不希望他把人情還在織田家的身上。
  「當然!」吉田宗忠一口答到。「本來我應該是等到能夠下地再請二位過來的,但……我的心裡實在是有件事情放不下,還請二位見諒!」
  「有什麼事您儘管問!」
  「不知老朽還能活多少時間?請務必實言相告!」說完他一臉緊張的望著我們。
  「嗯?」我看向仙芝,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出來。
  「吉田老闆,人之命自有天數!您的問題……我實在無法回答!」稍加思索仙芝回答到。
  「唔!是這樣啊……老朽有些強人所難了!」看樣子他對仙芝的回答有些失望。
  「不過……」仙芝繼續說:「你這次的病10年之內是不會再犯了,可……一旦再犯,也就藥石無救了!」
  「10年、10年……」吉田宗忠的嘴裡不停叨唸著,突然他哈哈大笑道:「夠了!夠了!足夠了!」
  我與仙芝相顧愕然。
  「二位不必擔心!我沒有瘋。活了七十多歲,我也並不怕死!」他擦著眼睛說到。「二位也許已經注意到了:若大的吉田家,我一倒下立刻就陷入了崩潰的邊緣!並不是我不願放手,而是我的兩個兒子實在不是經商的料。『角倉』是我一生的奮鬥結果,我不能讓它就這麼倒了!我的大兒子是個不錯的學者,老二一心想做個醫生。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七歲的孫子與七了,他才是我吉田家的希望!再有10年……」老人陷入了對未來的憧憬中。
  「原來這個大家族還有這樣的尷尬,看來10年後這個現在叫與七的角倉了以就要大放異彩了!」我暗自想到。

第一卷、尾張紀事  66、禪

  「當~~~!」木槌輕輕的一擊,就發出了悠遠的長音,看來這個缽的質地真的很不錯!想著我扭回頭,繼續打量這座大殿其他的地方。高高的天花板和四周的牆壁上都描繪著精美的圖案,看來均是出自名家手筆。地板是用長條木板拼接而成,顯出暗紅的色澤,表明木質、做工均屬上乘。最顯眼的就是正面蓮花寶座上手掐法印,閉目含笑的毗盧舍大佛了!遍體貼金不說,還在額頭、髮髻等處鑲了不下三十顆各色寶石。真想不到!在貧困的京都,還有如此奢侈的寺院。  「快點!」看我不甚恭敬的四下張望,仙芝皺著眉頭拉了我一下。
  「哦!」我這才非常不自覺的在她身邊跪了下來。這幾天吉田宗忠病後調養,我們沒什麼事就想四處看看。本來依我的意思是想出城去看看山景的,可最後還是跟著仙芝來到廟里進香了!我本來對佛教並沒什麼牴觸的情緒(儘管我個人比較喜歡道教!),但日本的寺院大肆介入世俗紛爭,不僅娶妻生子還築城招兵,儼然就是地方諸侯了,哪還有一點出家人清修的樣子!中國有句老話「天下名山僧佔多。」到了日本就要改成「天下之亂僧佔多!」了。可仙芝卻是很虔誠的!我也只好隨她了。今天我們又來到了京都著名的東福寺。
  胡亂的行了幾個禮(我磕頭了,但並沒沾地!),我就站了起來。仙芝可是鄭重其事的默念了很久,還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我覺得很可笑,但眼下並不適宜給她講唯物主義。「算了!黨中央還講宗教信仰自由呢……」我胡思亂想著。終於仙芝站了起來,把目光投向了我。
  「該來的總是要來!」我咬了咬牙,掏出20貫銅錢交給了旁邊的知客僧。看到仙芝那欣慰的笑臉,我覺得也算物有所值了!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僧人合十一禮。「弊寺主持想見一見施主,不知方便嗎?」
  「如此就請帶路吧!」我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在後面的禪房裡,我們見到了一個肥頭大耳的老和尚。「老衲叫朝山日乘,實在是冒昧了!」他做著自我介紹。
  「哦!真是久仰了。」我的心裡打了個突。他可算是戰國文化的著名人物了,只是不知道這個極端頑固、保守、右傾的宗教狂、原教旨主義者找我幹什麼?
  「老衲聽弟子說施主來自尾張,不知現在東海的情形如何?還請不吝相告。」他的語氣溫和有禮。
  「大師太客氣了!現在……」我一邊說一邊想:「原來他是想知道這個,怪不得《太閣立志傳》里打聽大名情報要去寺院呢!看來日本宗教勢力的政治影響,不是憑空而來的呀!」
  對於我所說的朝山日乘聽得非常仔細,還不時的發問幾句。末了他對我說:「不知您對貴主君和三河守大人的所作所為,是持何種看法!」
  「這個麼!」我想了一下說:「您指的是沒收山門領(寺院領地)和廢黜不輸不入(免賦稅、治外法權)這兩件事吧?愚以為……這是開百年先河,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並且,對佛門也是大好事!」我知道他的想法,但沒必要恭維他。
  「你為什麼會如此說呢?」朝山日乘顯然沒料到我會說得這麼直接。
  我裝作沒看到仙芝對我使的眼色說:「早日使天下安定,不是利國嗎?減輕百姓負擔,不是利民嗎?清除那些假借佛祖名義而逞一己私慾的敗類,不是佛門大幸嗎?」
  「閣下未免……未免失之武斷了吧!」朝山日乘被我噎得翻了一陣白眼後說。
  「武斷嗎?我卻不覺得。」我擺出了氣死人不償命的笑臉。「一休大師一生貧困不也濟世助人嗎?還是您見過本願寺和筒井順慶為佛門、為百姓,做過什麼好事?」
  「那也不能因為出了一兩個害群之馬,就歸罪佛門吧?」
  「大師,您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我給他講起了一個從菜治忠漫畫看到的故事。「有人拿一本佛經請教六祖慧能,慧能說『我不識字,你告訴我上面寫的是什麼。』那人奇怪道『不識字您又怎麼知道上面的佛理呢?』慧能回答說『我用手指月亮,但我的手並不是月亮。文字和佛理根本也是兩回事!』大師,您不覺得讓僧侶去管理政權,是舍佛理而求文字嗎?」
  「也許吧!」半晌之後朝山日乘說。「那您是如何看待洋教的呢?」
  「如果讓我決定的話……」我故意頓了一下說:「我會讓他們傳教,但同樣不允許他們擁有土地、介入政權!」
  「你說什麼!」朝山日乘大驚。「你居然會允許那些妖邪……」
  「大師,您是怎麼看的呢?」我看他有中風的趨勢,急忙攔了他一下。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朝山日乘理所當然的說:「對那些邪魔外道自然是斬盡殺絕,怎麼能讓它們污我淨土呢?」
  「大師您真是這麼認為的?」我一臉驚訝的問到。
  「當然了!這有什麼奇怪呢?」他反問我。
  我一臉「肅穆」的說:「大師!想不到您的修為居然如此高深,真可謂是當世的活佛!」
  「諸星施主,你何出此言啊?」我的話使他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大師啊!當年地藏王菩薩曾言『地獄不空,誓不升天!』……」我一本正經地說:「而他至今未能如願。大師您一言而滅地獄!地獄都沒了,裡面的冤魂啊、小鬼啊、牛頭馬面啊……自然都是煙消雲散了!那還用得著渡化嗎?如此看來……您豈不是比地藏王菩薩高明多了?真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說至此處我還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
  「你!」朝山日乘怒目緊盯著我。
  我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
  沉寂了片刻,朝山日乘慢慢舒展了眉頭。「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只笑得前仰後合,只笑得流出了眼淚。「施主居然如此有意思!織田家的武士莫不都是如此?」
  「上總介大人的看法與鄙人差不多,不過……」我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他講道理的方法是用刀!」
  「大人見識高遠,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聽到這話朝山日乘嚴肅了起來。「我希望諸星大人您將來能盡力回護佛門!」
  「那當然!」我不加思索的回答。「不止對佛門弟子,我不希望任何人死的無謂!」還有一句話我沒說出來,那就是前提是我先要保護好仙芝和我自己。
  「那就是天下之幸、佛門之幸了!」朝山日乘欣慰的點了點頭。
  總之,這次會晤本著求同存異的原則,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中進行著……
影恨 發表於 2007-12-22 01:44
第一卷、尾張紀事  67、黛

  「您的氣色恢復的不錯了嘛!」一進屋我就對坐在桌邊的吉田宗忠說。「可以走動了嗎?您還是應該多保重啊!」  「承您費心,好多了!」吉田宗忠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說到。「躺了這麼長時間,全身骨頭都軟了,活動活動還舒坦些!」
  「那可不能心急!」我也來到桌邊坐下。「俗話說的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嘛!」話雖如此,我看他也確實回覆了精神。
  「聽光茂說,您想搬走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周……」吉田宗忠有些疑慮的說到。
  「不!不是的!您誤會了。」我連連擺手。「府上的款待十分周全,我們都有些受之有愧了!是昨天接到尾張傳來的消息,說丹羽長秀大人將於後天抵達。我們再在府上打擾,就不太方便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強求了!」他的臉上神色漸緩。「關於您的事我已作了准備,不知和不和意!請您見教一下。」說著他用手往屋角的櫃子上指了指,我這才注意到那裡堆著一堆大小形狀不一的盒子。我隨著吉田宗忠來到櫃邊,他伸手打開了最大的一隻盒子。只見一把長長的太刀,安靜的躺在裡面。
  「當今的足利義輝將軍喜愛武藝,尤善劍道,並有『劍豪將軍』之稱。投其所好,我為您準備了幾把刀。」吉田宗忠將刀取出,手按刀柄猛地一拔,一道銀光出現在我的眼前。「這就是天下名刀之一的『大般若長光』!」
  「好刀!」接過他遞過來的太刀,我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讚歎。這把刀比前田慶次的那把『大典太』略短些,也更直一些,但在一般的長太刀中它依舊是少有的大傢伙。青森森的刀鋒綻放出逼人的寒氣,果然無愧於名刀的身份。「真是一件不錯的禮物!吉田老闆,什麼價?」
  「這是我10年前以80貫收下的抵押品。今天,嗯……就150貫吧!」
  「嗯!可以。」我爽快的答應下來。這個價確實不貴,換個時間、地點絕對拿不下來。但他說80貫收下的也應該是實情,這就是典不同於賣、急不同於緩。「還有別的嗎?我是說這個檔次的東西。」我把大般若長光插回鞘內。
  「當然有!」吉田宗忠又打開了另一個盒子。「您看看這把!」這回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把裝飾華美的太刀,通體展示出平安時代的風格。「這是由伯耆國名匠安綱打造的一把古刀!傳說源賴光曾以此刀在大江山中斬殺妖魔酒吞童子,因而又名『童子切』。應仁之亂以前,這把刀一直由名門九條家收藏,是名聞天下的珍品!因為是歷史久遠的古物,所以價錢要貴些,需要200貫!」
  「謝謝您!吉田老闆。」我滿意的撫摸著「童子切」那華麗的刀鞘。「有了這兩把名刀,禮物的份量就足夠了!」
  「還不能算是足夠了!」吉田宗忠說著帶我轉到了另一邊的盒子前。「除了檔次之外還應該有一定的數量,這才能撐得起門面!」他伸手打開了一個寬寬的盒子,這次是三把佩刀。「這三把分別是『紅雪一文字』、『殺魄』、『青蟠螭』,都是我從落魄的武士手中收來的,一共算您200貫。另外我還替您準備了20枚精美的金小判(一兩重的小金幣)和一些絲綢,價值是100貫,您看可以嗎?」
  「真是太感謝了!」我說到。這次織田信長給我的預算是2000貫,現在不過花了650貫就置了如此體面的一份大禮,確實是我沒有預料到的。「還有……」
  「我明白!明白!」我還沒有說完,吉田宗忠就理解的連連點頭。「這些是為將軍手下諸位重臣準備的,您看合適嗎?合計150貫。」
  「您為我考慮的如此周到,真教我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我滿心喜歡的說。
  「您不必客氣,我這也是做生意嘛!不過……」他的目光突然投向了我的腰間。「您的刀似乎不太成樣吧?」
  「我嗎?」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肋下的佩刀。吉田宗忠果然好眼力,這把刀不過是我用10貫錢買來的便宜貨而已。「在下武藝低微,配一把好刀實在是浪費!」
  「不然!不然!」吉田宗忠連連搖頭。「刀之於武將並不只是一件武器!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刀在支撐著武將的精神。這裡正好有這樣一把刀,我個人覺得非常適合您!」他彎腰打開櫃子的小門,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長長的布套。除掉布套,我著實的大吃了一驚。我原以為「大典太」就是最大的長刀了,可見到這把刀才知道以前是少見多怪了。此刀居然比「大典太」還長有半尺,我粗略估計已經接近1.5米了!而且弧度適中,所以益發的顯長。
  「這……這把刀原來的主人是不是個巨人啊?」我驚異的問。
  吉田宗忠笑笑沒有回答,猛地將刀抽了出來。隨著一道光華閃過,立在邊上的一個鐵製燭台「啪嗒」一聲,上半截掉落在了地上。還刀入鞘後,他向我遞來。
  「咦!」接過刀後我又是一驚,如此大的太刀居然異常的輕飄。
  「如果您喜歡的話,50貫就賣給您了!」
  「怎麼如此便宜?」他的話把我今天的驚訝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因為大部分人都把它當作一件單純的裝飾品。」吉田宗忠語氣里帶著惋惜。
  我抽刀在手,一下子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也明白了這刀為什麼這麼輕。這把少見的長刀刀背的厚度竟然不到0.3公分,說得誇張點都快透亮了!這也就使它面臨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太長不適於佩戴,太薄不能夠戰陣。「這是為什麼?」我不解的問。
  「幾十年前,有個叫空海的和尚……」吉田宗忠陷入了回憶。「費盡心力學成鑄刀技藝,這是他的第一把刀。可是此刀卻受盡了同行的嘲笑,譏為無用之物!一位名家還給它取名為『黛』,比喻為女子描畫的眉毛。後來空海抑鬱而終,臨死還慨嘆世間無人理解他!」
  「您明白嗎?」我追問到。
  「世間有無數寶刀,就如天下有無數的英雄!然英雄雖多,最終成大事者屈指可數。可又有哪個成就霸業的人,是靠自己披堅執銳征戰沙場的呢?不想一擊而勝,卻希圖僥倖格擋敵人的攻擊,能夠決戰決勝嗎?此刀雖長,亦難及天下之遠!一把刀都不能盡其用,又怎麼用盡天下人呢?空海和尚的用心很深、很細啊!」吉田宗忠說完這些話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我。
  「謝謝您的教誨!這把刀我買下了。」我對著他深施一禮。「那麼我就告辭了!」
  「等等!」吉田宗忠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塞在我手裡。「生意做完了,我該付診金了!」
  「您不必……」
  「與『角倉』的百萬家財相比,這實在算不了什麼!」他攔住了我的推辭。「再說,我希望這能幫助您得到更高的起點!」
  ************************************************
  離開吉田家後,我打開了那個信封。「啊~!」我手中拿著的是一張5萬貫的匯票。

第一卷、尾張紀事  68、經濟基礎

  「留在吉田家多好,再好的客棧也趕不上那裡的招待啊!有福不會享……」從投店到現在,前田慶次就沒停過叨嘮。  「我發現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喝玩樂,就不會想別的了!」我沒好氣的數落到。
  「主公您居然這麼認為!我太冤了!」他大聲對我報著委屈。「我每天要考慮多少大事啊!……這麼不理解我!」
  「說說你都在想什麼?」我氣憤的問他。
  「當然是在想我的夢中情人了!」前田慶次說得理直氣壯。「還有,為了早日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您到底什麼時候賜給我一座城啊?我的要求不高,知行10萬石就可以了!不行的話,5萬石也行!再不行,3萬石我也能將就!我很好說話吧?像我這麼體諒主公的家臣,您到哪裡……」
  「哎……!我居然這麼愚蠢,去問他這個問題!」我暗自搖頭。收到5萬貫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看他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我急忙攔住他說:「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去同店家商量一下晚飯的事吧!」
  「我現在想多收一些家臣了,錢再多也感覺不夠用!看來我真是得努力了,早點得到大些的領地!」看到前田慶次走了出去,屋裡只剩了我和仙芝,我才說出了心了話。
  「你怎麼啦?」對我有深刻瞭解的仙芝疑惑的望著我。「怎麼突然覺悟,想奮發上進了?」
  「我只是覺得家裡的不和諧音太強了,需要衝淡一些。」我無精打采的說。
  「嘻嘻!」仙芝捂著嘴笑道:「你真是的!慶次大人只是詼諧了一點,你至於嗎?再說他的才幹和忠誠都是不容置疑的,你不會沒發現吧!而且你不覺得家裡有這麼一個人,氣氛會很活躍嗎?」
  「你說得倒……」我急著辯解到。
  「主公!主公!你躲到哪去了?」正在這時,可兒才藏的大嗓門在外面響了起來。
  「你現在還認為只有『一個』嗎?」我苦笑著問仙芝。
  「唰啦!」隔扇門被猛地拉開,可兒才藏大步走了進來。「您在這啊!」他一邊說一邊「呼哧!呼哧!」大口喘著氣,隨後拿起桌上的一壺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你幹什麼去啦?累成這樣!有什麼事快說!」我大聲問到。
  「我剛才在街上……」他放下了茶壺。「不過這不是重點啦!樓下有一老一少兩個長得像黃鼠狼的人,正在那兒打聽您!他們該不會是想給您來拜年吧?」
  「滾!!!」我抓起手邊一個果品盒就向他砸了過去。
  **********************************************************
  「諸星大人!好久不見了。」不一會,津田宗及和長束正家被帶到了我的面前。
  「主公!夫人!臣下給您二位見禮了。」長束正家跪倒在地對我行了大禮。
  「快起來!」我拉起了他。「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又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對他們的突然出現感到非常奇怪。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津田宗及笑吟吟的說到。「我們來了兩天了,感覺生意不是太好做!正商量著準備回去,就聽夥計說店裡住進了幾個尾張織田家的人,仔細一打聽還真的是您,這不是有緣嗎?」
  「有什麼問題嗎?」我聽得十分注意。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現在是相當密切的利益共同體。
  「是這樣的……」津田宗及好像有些心事。
  「你們談吧!我去看看鶯在幹什麼。」仙芝突然開口並對客人歉然一笑,然後走了出去。我對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想到:「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哦!這次來京都……」津田宗及接上了剛才的話題。「主要是想先看看這裡的情況!義輝將軍重回京都的這幾年里勵精圖治,著實幹得不錯,幕府的威望在各國當中均有所回升。尤其是三好長慶病後,三好家連失十河一存、三好義賢、安宅冬康等柱石,對京都及整個近畿的控制力是大不如前了……」他突然放低了聲音很神秘的說:「我從一些秘密渠道得知:將軍已經向上杉謙信、武田信玄、大友義鎮發出了詔書,要求他們帶兵上洛!一旦屬實,天下可就……」
  「你不覺得他們都太遠了嗎?」我笑著說:「而且這些人的野心都不小!上杉謙信或許是一腔忠義,可武田信玄呢?他可是連自己的父親都流放了呀!」
  「你是說……靠不住?」津田宗及猶豫的問。
  「八成靠不住!」我說得很肯定。「你在這裡的見聞如何?」看他還是不太相信我反問到。
  「還不錯吧!」他想了想說:「生意沒做成,將軍的手下和公卿們還是很窮!但將軍所實行的仁政……」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我突然一句嚇了他們兩人一跳。「足利義輝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圈!錢少手下的骨幹就少,骨幹少士兵土地就少,土地少兵源和錢就更少……」我不理他們兩個目瞪口呆繼續滔滔不絕的說下去。「一天到晚提高起不到關鍵作用的民望,徒增別人的戒心!還寄希望於這個軍閥打那個軍閥,遠處的軍閥打近處的軍閥!不信你們就看著,就算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都進京了,也不過就是應仁之亂細川、山名大混戰的翻版罷了!」
  「主公……要是您怎麼辦?」長束正家結結巴巴的問,看來他是被我離經叛道的言論嚇住了。
  「當然是用盡手段抓錢了!」我不加思索的說到。「搞錢不太容易引起別人的戒心,而且還最實用。到時候要兵有兵、要將有將、要鐵炮有鐵炮,打個地盤還在話下嗎?」最後我感慨道:「最終決定上層建築的,還是經濟基礎啊!」
  聽了我的話他們誰也沒有發問,因為他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我這是不是只知說人,不知說己啊?」我的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問號。「津田老闆,我給你送去的這三個人幹得怎麼樣?」
  「嗯?啊……」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錯!不錯!都是好材料。增田現在閉著眼睛用聞的,就能估出土地的價格;三井的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至於正家……」他說著拍了拍長束正家的肩膀。「光聽聽聲音,就能挑出箱子裡的假錢!算帳更是堺町無人能比!」
  「你們幹得超出了我的預計!」看著滿臉通紅的長束正家我欣慰的說。「是到該給小水手們,一條船的時候了!」我把那張5萬貫的匯票遞了過去。「在堺町開一家店吧!就由你們三個作掌櫃,諸星家將來的興亡全看您們了!」
  「請主公賜名!」長束正家激動的說。
  「就叫『三岳屋』吧!希望你們三人,能夠成為我諸星家的擎天之岳。」我又對津田宗及說到:「津田老闆!我們是老朋友了,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三岳屋今後將以經營武器、糧食、馬匹為主,至少不會在近畿、山陽和四國販賣民用商品!由於價格原因,我們向恩斯特購買軍械會付黃金,但兌換業務還是您來做。今後三岳屋在堺町,還要麻煩您多多照顧!」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還會有什麼問題!再說,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啊!」聽了我的表白,津田宗及爽朗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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