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星雲的彼端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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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31 17:06: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7 104091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19
卷八 舍利空界 2、開落老人

  永嘉新城,玲瓏嬌集團,現在是從裡到外,一片喜氣洋洋。自從與費日暗中訂立「綿綿丹」、「長春膏」的聯合銷售以來,玲瓏嬌集團的盈利上了一個大台階,隱隱然有與金生麗水相抗衡的發展趨勢。除了一觸即發的戰事讓人擔憂之外,千秋妍的訂婚典禮卻讓玲瓏嬌集團上下都沉浸在快樂中,暫時忘卻了戰爭的陰影。一時之間,與玲瓏嬌集團有往來的商家也都大半掛上了紅綢綵燈,至少三分之一的永嘉新城裡像過年一樣熱鬧。

  關於陳宏善和千秋妍兩人的事,已經成了永嘉新城萬通茶樓點播率最高的新聞了。一天到晚,播報員都要向來喝茶的商客們播報最新發掘出來的緋聞逸事。

  就在訂婚典禮的前兩天,萬通茶樓仍然像往常那樣,開門、上茶、講新聞,樓下來了一位年輕人,滿臉的憨厚笑容,起碼對四十歲以上的大媽大爺們有著無比的殺傷力。他晃啊晃地上了樓,隨意點了幾樣茶點,聽著新聞。如果仔細看他的眼神,會發現,他根本就是一個人在發呆。

  跟所有不入流的小說一樣,在茶樓酒肆總是最容易發生一些希奇古怪的事。像這種人畜無害的小年輕坐在那裡,乖乖地喝茶,可總有人要找上門來。這不,一個大熱天披著野狗皮,一步三晃,隨時要斷氣了模樣的老頭硬是擠在他的對面,說:「小伙子,幫老人家一個忙好不好?」

  「不好!」年輕人被人打斷髮呆的回答相當粗暴,說:「我自己的事都還搞不明白,憑什麼幫你?」

  老頭顫魏魏地說:「你搞不定的事不是人世間的事,我請你幫忙的卻是世俗凡事!」

  高!實在是高!這老頭一副高人的模樣不說,連說的話,都透著高!倒是把年輕人的興趣給引起來了,說:「老頭!你憑什麼以為我的事不是人世間的事?不至於你老頭大白天見鬼了吧!」

  老頭說:「鬼我見過不少,你看看街上走的,人少鬼多啊!但能讓大悟期修行的人都沒法解決的事,也許只有修行道才能解決!」

  年輕人暗想,不會吧!連玄月的幻術都讓這老頭給看透了!人老成精,這老頭自己也不過大悟初期的水準,居然能看透極品靈鬼體的幻術!

  他笑了,笑得有點莫測高深地說:「不知老先生怎麼稱呼?又要小子幫什麼?別忘了老先生自己也是大悟初期的修為,你解決不了的事,豈非也要修行道才能解決?」

  老頭笑著說:「那不一定!我並沒有說我的事解決不了,只是請你幫忙而已,能請得動你幫忙,也是我解決此事的方法之一,但反過來,你的事,就是請我幫忙也沒用!」

  行!這老頭跟本候玩起繞口令來了,費日看了他半晌,突然破顏一笑,說:「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老頭見費日轉移話題,知道自己的事已答應了大半,落座後,不慌不忙地說:「老朽開落老人。在說老朽的問題之前,可不可以請你先回答我的幾個問題?」

  行!費日點頭,他已經對眼前的這個所謂開落老人產生一定興趣了!

  開落老人說:「你來永嘉新城,是不是跟玲瓏嬌集團三巨頭之一的千秋妍訂婚一事有關?」

  費日一震,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搖了搖頭。

  開落老人起先是點頭微笑,正想開口問第二個問題時,突然想到什麼似地,也愣了半晌,才微歎一聲,說:「難怪,你能在小小年紀修入大悟期,果非凡人能及,下面的問題就不用問了。」

  費日之所以搖頭,並不是想騙開落老人,而是他真的想通了,他來永嘉新城,不是為了千秋妍,更不是為了一段還沒萌芽的情,而是為了安心!開落老人起先也以為費日在推托,但他很快想到了費日為什麼搖頭,才對他的境界歎服一聲。

  兩個聰明人,很多話都可以不說出來,就能交流很多事情!接下來的話就容易多了,開落老人說:「如果千秋妍落到一個別有用心者的懷裡,進而造成整個玲瓏嬌集團捲入一場戰亂,想來是你不願意看到的吧!」

  費日點頭。開落老人又說:「我能幫你揭開陳宏善的本來面目,但要你配合。」

  費日說:「怎麼配合,你又在其中獲得什麼樣的好處。」

  開落老人捋鬚輕聲,很清晰沉穩地說:「我要萬通茶樓在永嘉新城所有的技者歸我統領兩天,而且在必要時,你要出手!至於我的好處,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一句話,我只要回原來屬於我的東西。不過我已不需要那些東西,到最後也許會便宜了你小子!」

  對於開落老人謎語似的回答,費日還真有點頭痛,不過,他可以確定一點,開落老人對他沒有惡意。甚至,他還可能知道費日的身份,以及他與萬通茶樓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費日拈起茶杯,說:「老先生憑什麼這麼斷定小子一定會幫這個忙?」

  開落老人眼睛一睜,精光暴漲說:「面對有真羿軍神之稱的羿龍大元帥所率中央軍團三十萬大軍,居然放下城裡僅十萬雪城古原子弟,五萬白鹿軍團所組成的十五萬軍隊,一個人跑到永嘉城來,我想你不會想空手而歸吧!」

  費日對開落老人知道他的底細,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瞇起雙眼,說:「老先生果然高明,那我們該從什麼地方下手?小子入城也有一天的時間,可就是老虎啃烏龜,不知從何下手!」

  開落老人也細瞇著雙眼,兩人一樣的神情,又讓彼此覺得靠近了不少,說:「好說!其實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但玲瓏嬌為賀千秋妍訂婚,決定在訂婚前一天,和金生麗水家族,共同舉辦三輪斗寶交易,我想你不會沒興趣吧!」

  斗寶交易會?費日想起初見千秋妍的場面。論容貌,千秋妍比桃花略遜一籌,是在斗寶交易會上的一笑一顰,應答如流才引起他的注意。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了玄月和原冷玉。這三位女子,論姿色,在芙蓉大陸都是上上之選,但還不到驚世駭世的地步,但處事方式各有不同,千秋妍機智敏捷、玄月恭謙雍然、原冷玉大智能斷,都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費日使勁一甩頭,把飄遠了的思路給拉回來,說:「那麼今天我們有什麼事?不至於就這樣一直喝茶下去吧!」

  開落老人顯然早有準備,將一個紙團交給上茶的夥計,說:「你們老闆有指示,請按照上面的要求,在明天早上八點前,把結果給我!」

  夥計很驚訝地望著開落老人,一邊的費日說:「去吧!」右手不經意間,畫出一個未分陰陽的太極模樣,夥計見狀,將紙團往袖子裡一縮,急匆匆地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一位掌櫃模樣的人來到桌邊,向兩人見禮,恭謙地說:「這些指示涉及方面多,關係大,很難在一天之內完全準備妥當,還請兩位見諒!」

  開落老人說:「知道了!我也沒要求你們全部準備好,能準備多少算多少,然後把結果報給我!」

  本來,比出手勢的是費日,但開落老人這副吩咐自如的樣子,倒讓那位掌櫃覺得他更像是老闆。既然費日也沒什麼意見,掌櫃的就匆匆下去準備了!」

  開落老人笑著說:「好了!接下來我們真的就喝喝茶吧!小兄弟的進境真是前無古人,正可請教一番。」

  開落老人一點也不誇張,未滿二十弱冠而修入大悟期,這在芙蓉大陸,即便不是絕後,起碼也是空前。如果他知道費日的真正修為已進入四天王天,恐怕連這句「小兄弟」都會改稱「前輩」了!

  費日不再說話,他心裡一直在想,這位開落老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信息之靈,不亞於萬通茶樓;修行之高,也該是一代宗師;氣度之從容,絕對不是那些憑著祖傳的修行秘訣而成就的人。把他的話前前後後串起來一想,倒是對開落老人的真正身份猜出八分。

  他沒開口去試探,反正不管是不是,明後天,開落老人都要乖乖地露出真實身份,他又何必非要去爭這口氣?他喝了一口茶說:「明天,我們用什麼身份去參加斗寶交易會?」

  開落老人一瞪眼,說:「這個也要勞煩我老人家傷腦筋嗎?你隨便找個身份,帶我去不就行了!」

  得!算你老人家狠。費日把杯裡的茶往口中一倒!轉身就走!

  「喂!你去哪裡?」

  「當然是送禮去啊!人家好歹要訂婚,不送份禮過去,怎麼能順便被邀參加斗寶交易會呢?」

  費日送出去的禮是兩樣:長春草和綿綿根。玲瓏嬌集團負責收禮的人,看到玉匣中發著綠濛濛光芒的長春草和玉白色柔光的綿綿根先是一愣,再看看禮單上的品名,再也坐不住了!

  現在,玲瓏嬌集團出產的長春膏和綿綿丹計劃每年各供應五千份。第一批各一千份已賣出,神奇的療效讓整個芙蓉大陸的權貴富豪們為之瘋狂,黑市上一份已接近天價。到了第二批一千份出來時,不得不採用拍賣的手段,還是千金易得,一藥難求啊!

  這其中,費日佔了三分之一股權,後來又把浮雲島的三分之一股權巧取豪奪到手。這事,除了玲瓏嬌三巨頭之外,沒人知道。但全芙蓉大陸的人都知道浮雲島已成了玲瓏嬌最大的合作夥伴,提供長春草和綿綿根。現在有人送這麼一份禮過來,不是明擺著是浮雲島的高層到了。對於這樣的財神爺,收禮的管事怎能不盡力巴結?

  「您……您老」管事結巴了一下,浮雲島來人,根本不能用外表來判斷年齡,別看費日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也許就是服過長春草的結果,所以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怎麼稱呼,說:「本集團備有客房,還請您老先歇下,容我稟報三位負責人,為您老接風。」

  費日笑著說:「不必了,玲瓏三姐妹這兩天也夠忙得,老夫就不再打擾了!何況,在永嘉新城,還有些浮雲島的弟子在遊歷,我還得過去看看。不過,聽說明天,貴集團要舉行斗寶交易會,不知……」

  管事馬上聽出了費日的弦外之音,對費日說:「您老請稍等。」忙對旁邊的助手吩咐幾句,自己跑到內室,過了大約一刻鐘,捧著一枚翠綠的玉牌出來,恭恭敬敬地遞給費日說:「這是此次斗寶交易會貴賓牌,還請您老到時候賞光!」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19
卷八 舍利空界 3、夜訪金宅

  又是一個夏夜,費日的習慣性地躺在涼椅上,看似閉目養神,實際上一縷神識已伸入虛空指環中,研究起多寶道人的收藏來了!

  現在,虛空指環中大半法寶都能用了!但要真正拿出來用,還要一點時間。多寶道人曾在虛空指環中留下一部奇書《萬寶錄》記錄了他能收集到的、聽說過的、想像出的各種各樣的寶貝。自從費日修入四天王天後,已將此書的內容從記事珠裡讀出。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法寶跟《萬寶錄》中的紀錄對上號。

  這些法寶都需要元嬰之力修煉,直到煉入元嬰才能用。兵器,反正有干將在,其他的統統靠邊,連用金銀龍槍也便宜了龍近水。防禦性的道器是該煉那麼一兩件了,那些戰甲就算了,把人包得像隻怪物,防禦性能也不見得怎麼樣,倒是當年姜子牙的護身法寶「杏黃旗」無論如何要煉好才行。

  費日的神識在杏黃旗上試了又試,最後不得不歎息一聲,畢竟是仙器啊,憑費日四天王天的水準,辦不到!

  至於靈藥方面,現在早讓干將給接管了。理由是亂吃藥,提高的只是身體修行,沒有心境平衡的話,最後只能是自爆和應劫,你不要命,我干將還要命啊!例行的寶物檢查得差不多時,房間的窗口略略動了動,費日連眼睛都不睜,說:「老頭,這麼晚了過來,非奸即盜啊!」

  開落老人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費日身邊,自篩了一碗茶,喝了一口說:「小子,今晚月黑風高,露白氣清,有沒有興趣出去轉轉。」

  「行!」費日很爽快地站起來,說:「老頭,咱採花去!」

  「撲」地一聲,開落老人被茶水給嗆著了,連連拍著胸膛說:「小子!你是不嚇死人不罷休啊!我老頭只是想帶你去逛逛號稱大陸商家第一的金生麗水家。」

  費日搔搔頭說:「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玲瓏嬌集團採花呢?」

  開落老人知道費日在裝傻,也不搭腔,自己說自己的:「別小看了金生麗水家,我老人家兩天前去過一次,有個地方,我還在十丈之外,就被人家給發現了!幸好溜得快,否則,這把老骨頭就要留在那裡了!」

  難怪要拉本候下水!費日把嘴撇了撇,說:「好吧!那咱就去玩玩!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出了什麼事,我愛怎麼行動就怎麼行動,你別管我!還有,行動的後果全部由你承擔,沒我什麼事!」

  有什麼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求人!開落老人點點頭,拉著費日出了客棧。

  金生麗水,因火成器。金家大宅跟在永嘉城一樣,選擇了屬火的城南位置。開落老人領著費日,輕車熟路地繞過花蔭裡的守夜人,避過高樓上望風的暗哨,潛入金家大宅的後院。

  金家大宅的後園是一處很大的園林,假山環繞,高低冥迷,如果沒有太陽星月定位,初次進入這裡的人,很可能走著走著就迷失在裡面了!

  這樣的佈置對費日和開落老人,沒有任何效果。費日對奇門遁甲陣法都在行,身邊還跟著一個精通幻術礙眼法的靈鬼體,怎麼會被這個最初級的惑心園林所迷?開落老人表現得更出眾,一馬當先,毫不費力地避開其中一個個出人意料的陷阱,直入園林的中央。

  園林中央是一處池塘,中央是一根直徑兩米左右的柱子。四周密密麻麻地長滿了荷花,現在是七月中旬,正好是荷花開得最盛的時候,縷縷清香,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讓人陶醉。

  開落老人用渡音入心法傳聲說:「閉住呼吸,這些荷花香味中雜有迷神香!」

  費日回傳說:「知道了!老頭!又是荷塘,又是楊柳岸,居然連一點蛙聲、蟲聲都沒有!沒鬼才怪!」

  開落老人向費日會心一笑,心想,不知有多少暗入金家的高人栽在這片花林清香中,沒想到在費日的眼裡,居然有這麼大的一個破綻,看來,對這個小子的智慧估計還得再提高一個層次才對。

  在荷塘邊上,有一處小亭,小亭的佈置很普通,中央一張石桌,旁邊散落著四張石凳。開落老人像在大鳥一樣,飄過荷塘,落在小亭中的一張石凳上。剛想傳聲給費日,一回頭,費日就在他身後的另一張石凳上,朝天微笑。開落老人嚇了一跳說:「小子!我還沒通知你,你怎麼亂來!要是你落在地面上,連我在內都會被亭子裡的機關所攻擊。」

  「知道了!老頭!你煩不煩!」費日說:「不就是在亭頂上,有金火兩系晶石布下的風火雷陣,地面上有土系晶石布下的陷仙陣,石桌中有木系晶石布下的滅魂陣嗎?」

  開落老人一驚,說:「小子,你看過金宅設計圖!」

  費日當然不會告訴他,那只旁觀之眼化入元嬰之後,連帶他的肉眼都有了部分旁觀之眼的功能,在大悟期真氣的灌注下,可以看透眼前的機關佈置,隨口說:「只要體驗一下天地間五行靈氣的變化,就可以知道啦!」

  玄!這個回答玄得連開落老人都不知道信還是不信!最後,他不得不放棄追問根由的努力,俯下身子,對著四張石凳一陣亂拍。在他拍出第三十六掌時,整張石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費日發現在荷塘之中的柱子,面對小亭方向打開了一扇能讓一人通過的門。

  「老頭!那是哪裡?」

  開落老人總算抓到費日的一個把柄,說:「你小子不是說自己什麼都懂嗎?為什麼連金家大宅的密牢都不知道?」

  「密牢?」費日說:「靠!金生麗水也不過是個商業集團,居然還有密牢?」

  開落老人說:「這裡的金家大宅跟原來的金家大宅設計圖是一樣的,只是這一次把原來是作為珍藏密寶的秘密倉庫,改成了密牢。」

  費日眨眨眼睛說:「老頭,你對金家很熟噢!」

  開落老人歎了一口氣,直接飛身竄入對面柱子打開的那扇門,費日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地沿著門後的石階走入地底。

  石階走廊很大很乾燥,四壁上發光的晶石,把照通道光亮一片。開落老人示意費日小心,慢慢地從石階向裡探看。費日在他後面,轉動旁觀之眼望裡查探。

  地下室分三部分,除了現在他跟開落老人所處的石階外。石階裡面是一個寬闊的廳室,地上鋪著厚厚的獸絨毯,中央擺著一隻煉丹爐,爐裡火系晶石陣正不斷變化,像是在煉某種丹藥。煉丹爐的左邊,是一扇門,透過門,就能看到所謂的密牢。那只是地下室最裡面、最陰暗的一個角落,用五鐵之精所鑄的柵欄裡,關著四位神色蕭瑟的老人。

  煉丹爐的右邊,是一張漢白玉石案,左右兩邊坐著兩位老人,正聚精會神地下棋,目光專注,神色緊張,顯然正下到關鍵處。在案後,有還一個觀戰的,看到緊張處,連手中的茶杯都停在那裡,不知是想喝茶,還是想放回去。

  費日的目光落在那位觀戰者的臉上,不由大驚。公羊大地,他怎麼會在這裡?這個讓他們一直疑心為修行道,可在他身上又找不到元嬰之力的波動的傢伙,好死不死地又出現在關鍵的地方。

  開落老人覺察到費日的吃驚,忙傳聲說:「小子,你認識這三個傢伙。」

  費日苦笑說:「我寧可不認識,還能無知者無畏地跟老頭你亂闖。這三個老傢伙,我只認識一個,就憑他一個,就能搞定我們兩個!」

  開落老人說:「小子!有點信心好不好!華慕斌那小子都說了,有事找你,絕對沒問題的!」

  「是嗎?」費日心想,難怪你老頭在萬通茶樓那麼直截了當地找上我,搞了半天,是那個花花公子在出賣我!好你個華慕斌,居然跟我玩陰的,在濟顛老頭的幫助下,進入修行道就了不起嗎?等著瞧,哪天我跟釋迦牟尼老頭親近親近,不把你賣到夜叉國去當男妓,我就不姓華。不對,我本來就不姓華,我姓費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間,開落老人說:「聽華慕斌小子說,你也是大悟期的修行,除非修行道,我不信有誰能擋得住我們!」

  我的大爺啊!我正懷疑他們就是修行道啊!好不容易,費日的心定了定,如果是修行道,他們就不能出手,如果是用某種手段封印了元嬰之力的,可不一定會比我高!從西礦區一戰來看,自己元嬰休眠後的大悟期修行不比公羊大地差。

  他聳聳肩,哀歎一聲:「好一個華小子,我遲早會被他害死!說吧!你要怎麼辦!」

  「簡單!」開落老人暗中塞給費日一個布包,說:「我們設法把密籠裡的四人救出。如果被他們發現的話,由我纏住他們,你帶四人走,在萬通茶樓等我。明天斗寶交易會前,如果我還不能回去,就把這個布包交給救出的四人,我們的合作也到那時為止。」

  不妙啊!開落老人怎麼有交代後事的口氣?自從往生世家的那檔事之後,費日對這種事十分敏感。自從讓桃花知道往生世家家主令在他手上後,就有事沒事地來向費日獻媚,還經常有些什麼往生世家的高層來請示匯報,讓費日煩得一個頭兩個大。

  一旦開落老人玩起這一招來,費日連忙飛身後退一米,乾笑著說:「老前輩!我跟被囚的四人一不帶親,二不帶故的,他們會聽我的?我看,還是由我纏著他們,由你帶被囚的四人走比較方便。」

  「可是……」開落老人還想說。就聽漢白玉案那邊,坐左邊,穿淡綠色長袍,神色雍然的老人,「啪」地一聲,將一顆白子拍在桌上,說:「兩位商量好了沒有?要不,乾脆兩位都留下得了!前幾天,我們一聲心軟,放一位,結果今天來了兩位。如果今天又放兩位,明天,不是要來四位嗎?我這地方小,可接待不了那麼多的客人啊!」

  反正也被發現了,費日豁出去了,哈哈一笑,大搖大擺地走到漢白玉桌前,說:「在下李玄月,不知三位前輩怎麼稱呼?」

  公羊大地三人目光炯炯,逼視費日一會兒。在濟顛的指點下,修行大增的玄月做出來的幻像,已不是封印了元嬰的三人所能看破的了!一個修到大悟期的年輕人?三人在驚疑之餘,相續通名。

  「谷梁天」

  「公羊大地」

  「左傳人」

  費日把三個名字一組合,脫口而出:「春秋三傳?」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20
卷八 舍利空界 4、春秋三傳

  谷粱天三人臉色大變,騰身而起,形成一個品字形,將費日圍在中央,目中光華大盛,說:「你知道我們的姓名由來?」

  費日這才想起來,在芙蓉大陸,可沒有什麼《春秋》這部書,更不可能有《谷粱傳》、《公羊傳》、《左傳》等三部合稱春秋三傳的古籍。他的脫口而出,只是地球上凡是懂一點中國古典文學的人,自然而然的反映。

  既然說了,那就說下去吧,費日笑笑,說:「以《春秋三傳》為姓,以三才天地人為名,我想這就是你們姓名的由來。只是,我很奇怪,按理說,在芙蓉大陸,不應該出現《春秋三傳》才對啊!」

  青衣布裳打扮的左傳人臉上露出沉思之色,說:「李前輩莫非來自佛門李家?」奇麗山脈降龍羅漢舒醒,跟梅友根和他們三人照過面,身為佛門紅蓮印記傳承家族的李家跟降龍羅漢有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知道《春秋三傳》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

  既然對方提供了一個可以冒充的身份,費日也打蛇隨棍上,輕鬆地說:「不敢當前輩二字,在下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

  谷粱天微笑說:「不管前輩年齡是多大,憑著李家玄字輩的身份,幾近與四大修行聖地的長老們平起平坐,是當得前輩兩字了!」

  哦!李家的身份居然高到這種程度?該死的濟顛和李玄星也不說清楚。這個身份好用,就繼續用吧!費日臉上現出一縷詭笑,說:「三位對修行道很熟,而且看氣勢也是修行道中人,為何還在世俗裡廝混?」

  谷粱天輕歎一聲,搖搖頭說:「老朽三人,修煉日久,卻一直不能攀上修行道,深以為憾啊!」

  騙鬼去吧!費日在養心育嬰訣下,呈現在人家的眼裡是大悟期的修行,但他一直看不透眼前這三個人的修行,自然不可能還在大悟期。惟一的解釋當然是修行道在此矇混。

  費日笑著說:「我也正想進入修行道,不如,大家坐下來,喝杯茶,一起探討探討有什麼法子,能破出大悟期,進入四天王天!」

  會跟你探討才怪!谷粱天面露難色,公羊大地適時接口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兩位今天來不是只想找我們仨探討修煉之術那麼簡單吧!」

  說得也是!費日點點頭,還沒等谷粱天三人反應過來,干將一道彩虹劃出,森森劍氣已破空而出,直逼三人而去。早已得到暗示的開落老人一個翻身,撲向囚禁四位老人的左邊密牢。

  谷粱天神色大變,從劍氣來看,其森厲程度不亞於修行道的飛劍。他將綠袍一抖,氣勢大漲,前逼劍氣。左右的公羊大地、左傳人口中輕叱一聲,在各自方位上全力出掌,直入中宮。谷粱天以左手為引,右手拍出,將三人的勁氣匯成一道,狂湧而上,與干將的劍氣硬接了一記。

  雙方各自齊齊後退三步,費日當下心中大定。看來,自從他進入四天王天後,干將成熟靈劍體的威力正在逐步恢復,現在對上了谷粱天三人都能分庭抗禮,那他還怕什麼。手中指訣一引,干將凝形而出,懸在離他頭頂約一尺的距離,彩光閃爍,指定對面三人,那種自然而然的威壓逼得谷粱天三人面色凝重,不敢輕舉妄動。

  公羊大地和左傳人往谷粱天方向一靠,三人氣勢相互推動,組成一個整體,費日可以隱約感覺動三人中央正形成一個氣旋,威力不斷地在加強。他目光一凝,認出這是三才陣式,隱含天地人方位,三位一體,妙用無窮。這是他第一次在芙蓉大陸發現奇門遁甲陣法變化,臉色微變說:「三才陣式,你們究竟來自何方?」

  在費日叫出三才陣式時,谷粱天三人的氣勢一弱,對視一眼,一面維持陣式不變,一面正色地說:「想不到李前輩居然也知道三才陣式,難道說佛門李家也是來自娑婆世界?」

  娑婆世界!不會吧,是不是搞了半天,這三個老傢伙是我老鄉。老鄉見老鄉,不知是該背後殺一槍呢,還是來個雙眼淚汪汪。

  費日的口氣緩了緩,說:「你們來自娑婆世界?」

  左傳人搖頭說:「不是!我只能告訴李前輩,我們的功法出自娑婆世界,至於其中的原由,恕在下不能說。」

  「原來如此!」費日點頭,心想既然不是老鄉,也不用著留手了。他手中的劍訣微微上移,干將劍光大盛,劍氣飛揚,隱隱發出龍吟似的嘯聲。

  谷粱三人在干將的劍壓之下,神色嚴肅三人之間的氣流漩渦也迅速加強,映出四壁的發光晶石,呈現出淡銀的顏色!因為在地下,雙方都不敢全力發招,如果雙方的攻擊相互抵消還好,如果加成的話,誰他逃不了被活埋的命運。費日左手屈指彈動,三道七彩的劍光分出,分別射向三人。

  「三才定位,分合自然」,谷粱三人的勁光變化,淡銀色氣旋發出一股吸引力,將劍光吞噬掉,只有居中的谷粱天身形一晃,看來也不是很輕鬆。他的身子往右一退,換成了公羊大地居中,三個人氣勢外放,巨大的威壓鋪天蓋地向費日和正在靠近密牢的開落老人壓過來。

  開落老人頓時覺得彷彿一座大山向他壓過來,無法移動寸步,大悟初期的真氣流動,僅僅能保住自己身形不變,額頭卻止不住地沁出細細的汗珠。

  三才陣式下的威壓已勝過當日公羊大地的十倍以上,但費日也已經不是當日的費日了,他微微一笑,雙手結印,煥出一圈彩光,推到身前二尺遠近。頭頂光芒一閃,高懸的幹將已出現在彩光圈中,劍氣如波紋般,一浪逐著一浪,向兩邊排開,形成氣牆,阻住了三才陣式的威壓。開落老人才鬆了一口氣,乘機從身上掏出一枚赤紅色的晶石,在五金柵欄上有規律的敲動。

  整個地室中的威壓和劍氣不斷提升,看似平靜無比。但雙方都知道,任何一方,只要一瀉氣,馬上就會受到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以費日的狀態和干將的靈氣,這種強度的劍氣發個三天五天,是不會覺得累。但別忘了,對面三個修行道雖然也自封元嬰,但在三才陣式的加持下,發出這種力量的威壓,估計也不是三天五天就後勁不濟的。僵持的結果對費日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這可是金家的地盤,萬一再出現個意外,他說不定要賠在這裡了!就算不出意外,明天早上,還有個斗寶交易會要參加,早睡早起才有精神啊!

  費日心裡嘀咕,面色卻越發地悠閒,口中說:「三個修行道封印了元嬰之力,還合夥對付一個世俗道,真不知道芙蓉之蕊的那班老傢伙會怎麼想!」

  谷粱三人的神色一變再變,公羊大地和左傳人的位置互換,形成天蓋地載,人居其中的攻擊陣形。三才陣式中的銀色氣旋一下子升起半空,對干將平行,銀光緻緻。費日用眼角的餘光一掠四周,手中的指訣霍然彈開,干將四周的彩光一閃而收。

  就在谷粱三人準備用最強對訣,將費日留下時。費日張開的指訣卻不是去控制干將,而是分出無數的指風,將四壁發光的晶石一一彈破,再加上干將的光芒一閃而過,就緊貼著費日向左壁飛去。

  這邊的開落老人已打開五金柵欄,扶出四位老人。眼前一閃一暗時,知道機會來了。這時,早已準備的費日已睜開旁觀之眼,拉著五人,從入口的石廊飛快地向地面竄出。

  谷粱三人受光線變化的刺激,一時調整不過來,本來已準備好的攻勢失去了對象,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渾身泛起無力的感覺。但地室壁上成了受力的對象,「轟」地一聲,整個地下冒起一陣煙霧,向下塌去。

  整個過程也就一個瞬間,費日和開落老人已托著四位老人從地室裡衝出,也不管是否驚世駭俗,全力祭起干將,在金家守夜人還沒趕到之前,化為一道彩虹,破天而去!

  就在費日逃離的瞬間,整個荷塘下好像埋了炸藥爆炸一樣,「轟」地一聲,水土倒轉,塵土水氣沖天而上,炸出一個大坑。大坑之上,谷粱三人片塵不沾地凌空站在,氣勢驚人,腰間的玉珮不斷地閃爍著微弱的光。

  「必須盡快通知國師,佛門李家已派出世俗道的弟子介入金生麗水家族的權力爭鬥。」望著費日遁逃的方向,谷粱天自言自語地說:「還有,他們甚至可能認出了我們修行道的身份,如果不能妥善解決,惹來芙蓉之蕊的那班老傢伙們,麻煩就大了!」

  左傳人在一邊說:「還有,那道劍光,我懷疑根本不是李玄月在馭動,而是自發地配合李玄月的行動而作出的反應。」

  公羊大地說:「你的意思是,那不是普通的認主道器,而是靈劍體?以靈劍體的威力,絕對不是世俗道所能收服的,除非有修行道強逼。如果是那樣,倒也好辦。靈道入世,雖然不是鐵律所禁止的,但如果有修行世家強迫靈道與世俗道訂立血契,操作干涉世俗道的話,也同樣被鐵律所禁止。這樣一來,李家跟我們也彼此彼此,誰也別想在背後告誰。」

  谷粱天說:「此事一定要慎重,傳春秋令回國師府,如果國師出關,馬上向他請示。」

  費日可不知道,他為了分散谷粱三人的注意力,所說出的那一番話對谷粱三人的震動有多大,甚至為芙蓉魔劫前的修行道大戰埋下了第一根導火索。他駕馭著干將,將開落老人和四位老人帶到客棧,往房間了一丟,口裡嚷嚷著:「老頭!這四個老傢伙該不會就是外面傳言已退隱的金家生、存、心、晦四長老吧!」

  開落老人的臉上浮起一縷苦笑,說:「不錯!正是他們四人!明晚有夠他們忙的,我這個總管,要領著這四個家僕,為你這個主人準備明天斗寶交易會的事!真是苦命啊!」

  「靠!」費日的口氣一點敬老尊賢的味道都沒有:「我猜搞到最後,又得我拚命!還不知道是誰苦命呢?」

  開落老人乾笑一聲,說:「知道就好!」領著四人向外而去。

  在他們剛走出門口時,費日自言自語了一句:「希望不要玩得太過分,金生麗水我不管,但不要傷害玲瓏嬌,或者玲瓏嬌在意的人!」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門口的開落老人聽到。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20
卷八 舍利空界 5、會是人非

  第二天一大清早,費日洗漱完畢,來到客店的大廳裡時,開落老人已跟金家四老同、生、心、晦等候在那裡了。開落老人稍稍打理了一下衣著,淡黃色的全錦裝束,在謙和中透露著一點點的威嚴,既恰如其分地體現了一個老管家謹慎,又烘托出主人的身份不凡。金家四老青衣打扮,臉上都加了易容藥物,看起來大概五十左右的樣子,正是那種讓主人可以托付的忠僕形象。配合費日滿不在乎的樣子,正好湊成少主老奴的絕佳組合。

  見費日出來,開落老人垂手說:「玲瓏嬌集團已派轎子在門外等著了,請少主在用完早餐後起程前往斗寶交易會!」

  費日一看情形,知道今天的會無好會了,他暗中踢了開落老人一腳,說:「讓他們等著,如果少爺沒被早餐噎著,自然會起程的!不過,別人抬轎我可坐不習慣!」

  開落老人心知肚明,費日在發洩自己被他算計的不滿,淡淡一笑說:「老奴知道,只有同生心晦四人的轎,少主才會坐得習慣。老奴這就下去安排!」

  在費日拖拖拉拉地吃完早餐後,時間已經不早了,被開落老人半拉半扯地塞進轎子,直奔斗寶交易會而去。剛走了幾步,他就發現不對,說:「錯了!玲瓏嬌集團應該向東才對,怎麼轎子往南走?」

  開落老人在轎邊行如流水,輕聲地回答說:「剛剛才接到通知,斗寶交易會改在城南金生麗水集團舉行,屆時,玲瓏嬌集團三巨頭和陳宏善也都會在場!」

  恩!又被那老狐狸玩了一記!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玩咱就玩大的!費日恨得牙根癢癢的,待轎子到了金生麗水集團門前,他將玉牌往門口接客的人眼前一晃,扔給開落老人,將轎簾一放,對抬轎的金家四老說:「直闖會場!」

  斗寶交易會中的各件物品都是驚世駭俗的寶物,所以對整個現場的控制都相當嚴格。即便費日有貴賓令牌在手,但這樣坐著轎子直闖會場怎麼都於禮不合!門口負責接客的是金家第四代的年輕人,一把攔住轎子,說:「對不起,請貴客下轎,由我等帶貴客到貴賓席!」

  開落老人看了看轎簾,見裡面一點反應也沒有,就開口冷冷地說:「我家少主喜歡坐在轎子裡參加斗寶交易會,請讓路。」

  「這……」接客的兩位年輕人一時被開落老人的威勢所壓,吶吶地說:「可是…可是……」

  「走!」開落老人對抬轎的金家四老吩咐說:「直往裡走,誰要是不服,就出手申量申量人家,千萬別給少主丟臉!」還沒等兩位年輕人反應過來,金家四老將轎一起,就徑直向裡面的會場闖去。

  斗寶交易會設在金生麗水集團的大廳中,八根巨大的石柱撐起穹形的屋頂。屋頂離地面足有二十米,四周空曠,讓千餘平方米的大廳顯得異常的寬敞透亮。

  從芙蓉大陸各地趕來準備向玲瓏嬌集團祝賀千秋妍訂婚的賀客都是此次斗寶交易會的受邀觀禮賓客,他們已經大多已經集中在大廳裡了,二三百人端著現場供應的免費酒水飲料和各式精緻茶點,各自找自己熟悉的人,談感興趣的話題。其中最熱門的話題,就是為什麼這場為祝賀千秋妍訂婚而舉行的斗寶交易會,改在了金家。

  大廳中央,用黃線劃出一個圓圈,圈內設有十七個席位,每個席位可坐五人。兩個主人席、十五個貴賓席。費日是十七個席位中到得最遲的一個,就連鬥寶交易會的召集人金幸道和玲瓏心都已經就位了,金家四老才抬著轎子出現在大廳裡。這麼囂張的出場方式,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誰是轎中人,這個話題立刻攀升到榜首的位置。

  費日在轎內運足旁觀之眼,通過轎簾,見玲瓏嬌的席位,除了三巨頭之外,還有一個陳宏善,另一個則是原冷玉。千秋妍嬌艷如花,陳宏善風流儒雅,即便此刻費日心裡有點發酸,也不得不暗讚一聲,好一對金童玉女。

  玲瓏嬌席位的左邊是金生麗水的席位,金幸道、金同英、谷粱天、公羊大地和左傳人赫然在座。當費日的目光落在谷粱天三人的身上時,三人好像頓有警覺,公羊大地回視的眼光,閃過一道金光,讓費日目前一眩,趕忙收回目光。

  在這兩席的邊上,著名的四無公子華慕斌正拈著一隻高腳水晶杯,一臉看好戲的笑容,讓費日直想上去打一拳。其餘的十三席,費日認出有四席跟當時永嘉城桃花庵的人物相同,另外九席全都不認識,從打扮的習慣來看,天南海北的都有,想來多半是名門世家之後或巨富豪商。

  金幸道見費日的轎子進來,微微一訝,站起來說:「貴客是哪位?為何直闖斗寶交易會?」

  費日輕咳一聲,開落老人往前面一站,左手一張,手心那塊碧綠的玉牌幽幽地浮起,像是有人托著一樣,送到金幸道面前。

  金幸道看不出這塊玉牌是否有什麼不妥,但既然人家以這種挑戰式的方式出場,還是小心為上,他深吸一口,將全身的真氣凝在右手,往上一托,接下了玉牌。玉牌去勢很緩,暗中卻藏有開落老人大悟期的真氣,如果不用真氣去接,就不會打破其中的平衡,真氣會慢慢消退掉。但一遇到金幸道掌心凝聚的真氣,頓時爆開來。

  金幸道不過是月輝期的武士,在大悟期的真氣爆發下,頓時如遭雷擊,感覺一道狂暴的真氣自右手直奔心脈衝去,根本無法阻攔,不由暗叫:「我命休矣」。一旁的谷粱天見勢不妙,輕輕地一揮袖,一道柔和的真氣從他的命門行督脈,經頭頂百匯,入任脈,再轉手少陽經,後發先至,將開落老人的真氣一掃而空,還順帶把金幸道受損的經脈給補上。

  一個瞬間,金幸道已在生死關口走了一個來回,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微微一定神,對開落老人怒說:「金某何處得罪貴客,竟用如此狠辣的手段?」

  開落老人若無其事地說:「這只是一個試探而已。如果金家的當代家主,連這枚小小的玉牌都接不下,還不如早點關門大吉,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你!」廳裡的金家弟子一片嘩然,幾個衝動的年輕人直接就衝上去,想試試這個不知死活的老頭,金家四老將轎子一放,東西南北方位一站,隨手將金家的弟子抓起,扔出了廳外。

  金幸道已經冷靜下來了,向廳裡的眾人做了一個冷靜的手勢,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對玲瓏心說:「這枚貴賓玉牌由貴集團發出,不知所邀的貴賓是……」

  玲瓏心微笑說:「浮雲島的高人!」

  金幸道正色地說:「浮雲島,金某仰慕已久,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但是,貴客將轎子抬入斗寶交易廳,恐怕於禮不合吧!」

  費日仍不出聲,不知玩的是什麼把戲,開落老人只好硬著頭皮,說:「我家少主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應酬,為了避免麻煩,就直接坐轎進來了!禮是人定的,難道金家連這一點容人的肚量都沒有嗎?」

  金幸道被開落老人的話扣得死死的,就聽旁邊一個古怪的聲音說:「哈哈!說得有理!坐轎就坐轎吧,反正我們也是來斗寶交易的,又不是相親,非要看到人!」

  轎裡的費日微微一笑,這個花花公子又來打岔,不是說被濟顛逼著練功,苦得不成樣了嗎?怎麼還這麼精神抖擻地喝酒胡鬧?

  有了華慕斌的幫腔,金幸道也只好默認了!畢竟,現在的浮雲島對玲瓏嬌來說,就是一座金山,絕對是站在一起的,也許,今後的金家也要跟人家打交道。能留一條路就留一條路,這是商人的習性,想到這裡,金幸道點頭說:「好!請入席!」

  金家四老很利落地將席位處的桌椅撤去,將轎子一放,仍站在兩根轎桿的四角。開落老人則站在轎子的一邊,靠近窗口處,以便費日隨時吩咐。

  金幸道見人已到齊,深吸了一口氣說:「我金生麗水家受一位長者之托,以男方家長的身份參與舉行陳宏善陳公子的訂婚典禮。為了給此次訂婚典禮送上最珍貴的聘禮,故和玲瓏嬌集團商議,在訂婚前一天,遍請諸位芙蓉大陸的高人異士,舉行這斗寶交易會,以求取奇珍異寶。現在,我宣佈斗寶交易會開始。」

  金幸道簡短的開場白,既解釋了斗寶交易會的原由,又讓大家覺得換個地方開是最自然不過的是!但在場的幾位富商的心裡可就七上八下盤算開了,有人的眼睛已偷偷地向華慕斌看去,如果這次千秋妍和陳宏善訂婚意味著金生麗水和玲瓏嬌聯姻的話,將不難一統芙蓉大陸的商界,而玉滿崑崙華家就是首當其衝的受影響者。華慕斌好像沒聽到似地,繼續喝酒,讓旁邊的人不得不又歎一口氣。

  金幸道又輕拍一下掌,將大家各自的注意力又吸引過來,說:「兄弟不才,願拋磚引玉。」

  在他的示意之下,經常跟隨他左右的金奇連將一個方盒放到中央的台柱上,手向四角虛虛一按,真氣鎖自動打開,現出中間的一座金塔。塔高八寸,簷徑三寸,通體金色。塔下部為一圓形須彌座,上下共分三層迭澀,上面錘有仰覆蓮、卷草和牡丹葉紋。塔身是呈圓筒狀,正面鏨出淺淺的一個壺門形長龕,周圍鏨字,由龕左起繞讀,依次記偈語、願文和法舍利真言。塔簷上錘出瓦垅,周緣飾火珠。簷頂錘霞蓮,加圈飾,圈中鑲各色晶石,與塔剎的蓮座合起來形成一組仰覆蓮花的形狀。塔剎高聳,上面穿有寶珠、相輪、華蓋等,剎尖是一個葫蘆狀的火系極品晶石,華蓋周緣下垂金瓔珞,並系有小珍珠、小金葉和鏤孔三花式金葉。整個金塔顯得簡潔而碩壯,高峻而穩定,透出莊嚴宏偉的氣勢。

  金家四老入目,神色大變,幸好他們的臉部都已覆蓋有易容藥物,才不至於讓人發現臉色有異。

  費日傳聲說:「老頭!既然他們這麼激動,想來知道這金塔的來歷,說說如何?」

  開落老人倒是波瀾不驚,冷冷地說:「金身舍利塔,金生麗水家族的鎮家之寶。據說,金聚散的所有功法、智慧,甚至於財富都來源於此塔。沒想到金幸道斗寶交易會的第一輪,居然拿它出來!」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21
卷八 舍利空界 6、金塔家令

  在轎內,白光一顯,玄月出現在費日身邊,目注轎外,驚奇地說:「這是李家的金塔家令,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轎內並不寬敞,兩人只能靠在一起。玄月雖然只是一個幻影,並不佔地方,但由於她已開始修散仙,氣息已漸漸有了真實感,讓費日覺得有點侷促,有點緊張,更有的…甜蜜。「李家的金塔家令?」費日說:「你們李家不是以紅蓮傳承印記確定家主的嗎,怎麼又弄出個金塔家令來?」

  玄月說:「其實李家一脈向來很單薄,除了飛昇天界的前輩之外,現在就只剩下李玄星一人了,家主是誰並不重要。但李家自第一代始祖開始,就積極組建一些勢力。在他涅槃之後,第二代家主打造了這個金塔,收集、供奉始祖留下的舍利,並將家令放在金塔的頂層,作為號令那些勢力的信物。直到《天界守護圖》秘密揭開,我才判斷出,這些勢力其實是祖先為了應付芙蓉魔劫所建立。如果我們能取得金塔家令,對公子一統大陸,共同應對魔劫,將有不小的幫助。」

  費日說:「問題是,誰知道金塔家令在金家已經有多少年了?聽轎外那老頭說,這也是金家的鎮家之寶。難道,你們李家還跟金家有什麼關係?」

  「沒有!」玄月搖頭說:「自二千年前,李家第十三代家主李夢龍在龍騰山脈中,意外失蹤之後,金塔家令就從此不知下落。據傳,李家祖先建立的那些勢力都是修行道或大悟期的世俗道所組成,一般都避世清修,不可能跟金家有什麼聯繫。還有,除了李家祖傳的一套秘法,誰也打不開金塔之頂,讓家令浮現。」

  費日微笑著說:「明白了!都是昨天那個李玄月鬧得!金塔家令,好大的一個釣餌,足夠連釣金家四老和李玄月兩條大魚了!我想,今天到場的谷粱天那三個老傢伙該是有萬全的準備了!」

  他傳聲對轎外的開落老人說:「老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快說,這個金身舍利塔,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開落老人的臉上浮上一絲苦笑,說:「那是我十四歲那年,一時興起,想一個人去游龍騰山脈。結果在山裡迷了路,差點活活餓死在那裡。就在我快死之前,被一隻野狗叼去,大概準備當宵夜的!在野狗窩裡,發現了只金塔。不知怎的,一碰到金塔,我一下子恢復到最佳狀態。乾脆打死了那只野狗,拿著野狗皮做了第一筆生意,才有了後來的金生麗水家族。」

  費日哈哈大笑,說:「花開花落,雲聚雲散,你老頭果然就是在金家奪權之爭中失蹤的金聚散!」

  開落老人一愕,馬上省悟過來,費日根本是在訛詐。他輕搖頭,微歎說:「說來還要感謝金幸道的這次奪權,讓我再次領悟了世事無常,人心易變,使自己做到了身老心明,臻入大悟期。從此,世上就沒有金聚散這個人了!我只是受金聚散之托,完成這件事後,就一心修道,不再過問世事了!」

  費日說:「知道這個金塔的來歷和用途嗎?」

  開落老人說:「不清楚!剛開始時,還有恢復元氣的功效。後來除了在煉功時,能加持清淨本心,絕無走火入魔的危險之外,我也曾請教了幾位高人,但都不知道具體用途和來歷!在這一點上,看來金幸道比我厲害,以他的個性,如果不知道這個金身舍利塔的來歷,他不會拿出金身舍利塔放在斗寶交易會上!」

  費日說:「那你就去再研究研究吧!畢竟,大悟期已接近修行道,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

  開落老人朝轎子裡點點頭,一副聽從轎中人吩咐的樣子,然後走到金身舍利塔前,轉了一周。以他多年對金身舍利塔的參詳,幾乎每一個細微末節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象徵性地繞了兩圈之後,就回到轎邊。

  金幸道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見開落老人回去時一言不發,略略提高聲音說:「斗寶交易會,講究的是拋磚引玉。不知浮雲島的高人對在下的金塔有何評價。」

  開落老人神聲不動,不緊不緩地說:「這個金塔一文不值!」

  「什麼?」全場的人驚了一下,天下第一商家、第一豪富鄭重其事地拿出來的東西,你浮雲島的眼光再高,也不可能說它一文不值啊!

  開落老人連眼皮都不顫一下,繼續說:「真正能稱之為寶的是塔內的真身舍利,具有震邪、驅魔、煉妖、安神功能,如果用來修煉,起碼能保證修行者不會因心魔紛起,而墜入魔道。」

  看來浮雲島來人的眼光不錯,卻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金幸道略略失望地將眼光轉向谷粱三人,以幾乎讓人不能覺察的幅度搖了搖頭。

  金幸道環視一周,說:「諸位還有什麼要評論的嗎?」

  這時,右邊的一位富商突然說:「金老闆,莫非…莫非這就是你們金家傳說中的金身舍利塔?」

  「不錯!」金幸道點頭說:「正是此塔!想不到卻沒有人知道此塔的奧妙,真是讓人失望啊!兩年前,永嘉城斗寶交易會時,那麼多的法寶道器,都被一一分析得透徹無比,如今,第一次寶物就無人知曉底細,難道說,我們永嘉新城就不如永嘉城?」

  「話不能這麼說!」華慕斌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說:「如果不是公子我帶去的人厲害,說不定也要丟面了啊!可惜,那兩個傢伙居然是費日和多情怯僑裝混入永嘉城的,否則,今天的斗寶交易會又有得看了!」

  被華慕斌這麼一說,在場的幾個參加過永嘉城斗寶交易會的豪商們還真想起當初費日指點江山的樣子來了!這時,費日在轎子裡哈哈大笑說:「本來,對於這種檔次的寶物,我根本不想開口。想不到金老闆居然以為天下無人,可歎啊!」

  金幸道眼色一厲,說:「請教!」

  費日說:「這金塔之金,系由最純的西方肅殺之氣所凝的白金,由佛家大圓滿金光神功所煉製而成,才會呈現出如此輝煌的金黃色,也是寶塔能驅邪辟魔,鎮魂安神的根源所在,而非塔中的所謂舍利功效。塔簷、塔尖、垂飾的打造雖然華麗,得沒什麼特別用處,不值一提。塔身的偈語、願文和法舍利真言,對在深山老林裡坐禪坐了百年以上的老和尚,說不定是點悟的關鍵,但在我等俗人眼裡,根本是小雞啄蛇,就算認出來是什麼,也沒法下口。至於塔中的舍利,我要問一句,金老闆能打得開此塔嗎?」

  金幸道說:「什麼意思?」

  費日說:「如果打不開此塔,就算裡面是能讓人一步邁入玄界的寶物有什麼用?剛才,管家在看此塔時,本公子曾以秘法一試,很遺憾,打不開!那就是沒用!」

  金幸道被費日一鬆一緊的說法,弄得有點疲憊不堪,聽到這裡,才略略鬆了一口氣,說:「浮雲島高人果然見識非凡,那麼,依你之見,此塔的交易價該是多少?」

  在場的富商和金家子弟臉上都露出了詫異之色,金幸道要賣鎮家之寶?費日又哈哈大笑,說:「在我沒有活膩了之前,這金塔哪怕只價值一個銅元,我都不買!」

  「為什麼?」金幸道追問了一句。

  費日說:「這個金塔讓我想起了一段秘史,在芙蓉大陸上,現在的佛家修行是以妙果寺為尊,但在二千年之前,卻是以李家為尊。據說,李家的家主令就藏在李家始祖的金身舍利塔之中,卻在兩千前之前,將該塔意外遺失,才日漸凋零。如果這座金塔就是李家始祖的金身舍利塔,放在我這裡,你說我還能睡得著覺嗎?」

  金幸道的神色一緊,今天的金塔已在眾目睽睽之下展出,如果不能將那個李玄月誘出的話,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他看了看谷粱三人,見他三人一動不動,連個暗示的神色都沒有,不由硬著頭皮,迎天打了個哈哈,說:「看來,金某今天展出此寶,是有點欠考慮,不知浮雲島的高人,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樣的寶物?」

  還沒待費日開口,開落老人就徑直走到左邊的置寶台前,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往盆裡一放,說:「這樣東西不能見光,如果哪位有興趣,可以自己來看。」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華慕斌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第一個衝到置寶台前,打開布袋口,朝裡一看,不禁輕聲驚呼了一下,抬頭狐疑地看著開落老人。

  開落老人捋鬚微笑說:「公子既然已看過了,還請讓旁邊的人看看。」

  華慕斌點點頭,一臉不可思異的神情,回到了桌邊。兩人如此神秘的舉動,早讓別人看得奇怪極了,一個接一個地上去看,一個接一個地驚詫,然後回痤,默然不語。

  金幸道又把眼光飄向谷粱三人,這時,左傳人點了點頭。他施施然地走到置寶台前,拿起口袋打開一看,驚叫一聲,後退幾步,指著開落老人,說:「你…你…你……」

  開落老人說:「別這樣子!金老闆,注意風度,你現在可是金家的家主啊!」

  連谷梁天都覺得情況不對,睜眼說:「幸道,到底怎麼回事?」

  金幸道慢慢地鎮定下來,迎天長笑說:「你,你終於還是回來了!可是,回來又有什麼用?不錯,我是用了些非法的手段取得家主之位,可是這年頭,誰的地位不是別人的鮮血堆出來的,而我的手段起碼沒有流血!金家已不需要你們那些可笑的獨善其身的計劃,金家只有在我的領導下才能真正強大,用經濟統一芙蓉大陸的商界!」

  開落老人搖了搖頭,說:「看來,我對你的瞭解還是太少!不過,你現在已是金家家主,你真能為所欲為嗎?是金家一統芙蓉大陸商界,還是被人拿來當了一統芙蓉的墊腳石?爛柯國、血鐵城,已經耗費了金家近三分之一的歷年積蓄,你又得到了什麼?還是,一口答應羿龍支付如今駐紮在永嘉新城外的三十萬大軍糧餉,又能為金家帶來什麼?」

  在場的人越聽越不對勁,谷粱三人霍然起立,目光如矩,盯著金幸道說:「幸道!這位管家到底是什麼人?」

  金幸道在開落老人的質問之下,愣了半晌,慘然一笑,說:「技不如人,夫復何怨?你以為今天,你還能走得了嗎?」他將手伸近布袋,輕輕一抖,真氣四溢而出,將布袋炸開,現出布袋裡的東西。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21
卷八 舍利空界 7、直指本心

  一顆寶珠,乒乓大小,晶瑩剔透,神奇的是,寶珠的中央,有紫色的煙霧在浮動,煙霧中還時隱時現地翻滾著一條金黃色的龍。所有在場的金家弟子更是驚得差點一個二個尖叫起來,金龍行霧珠,這在金家可是家主的象徵,什麼時候成了浮雲島的寶物了?難道說,這樣的寶珠會有兩顆?也不對啊!金龍行霧珠中的金龍、紫霧都是金家老祖宗金聚散多年靜修,將自身的精、氣、神所結成,不是天生之物,這世上又怎麼會有第二顆一模一樣的東西?

  公羊大地眼中寒光一閃,氣勢外放,將如同有形的旋風一樣,直逼金聚散。金家四老各搶出幾步,站在金聚散的四周,苦苦支撐著公羊大地的壓力,臉上滾滾而下的汗水和毛孔內外溢的真氣道力,將臉上的易容藥物盡數衝散。

  金龍行霧珠現身,傳說中已歸隱的金家四老一起圍在開落老人的周圍,在場的人已隱隱猜到了開落老人的身份,只是礙於金家的面子,不好直說。在場的金家子弟中基本上不知道金幸道奪權的內幕,但看到場中這種情況,再笨的人都能猜出幾分,一時之間,噪聲四起。

  金幸道仰天厲笑,說:「不錯!我是通過外人奪權,趕走了你這位金家老祖宗,還囚禁了四位長老。但是,你今天看看,會有多少人站在你一邊?」

  他環掃廳內近百名的金家子弟,說:「各位想想,這些年來,金生麗水集團的發展動力來自哪裡?如果你們以為,由眼前這五人領導的金生麗水一家會發展得更好,站到他們那邊去吧!」

  在場的金家子弟除了金幸道的親信之外,大半年輕,在廳裡做一些打雜的活。這些人自出生以來,就沒見過金聚散,對金家四老的也不過匆匆一二面,倒是跟著金幸道見識過不少場面。如今,金幸道要他們做出選擇,一時之間,雖覺得金幸道有點理虧,但還是慢慢地聚到了他的後面,居然沒人站出來為金家四老說話。

  金幸道突然將金龍行霧珠一彈,還給了金聚散,說:「將金龍行霧珠帶走,今後的金家以我金幸道為家主,不再需要什麼鬼鬼神神的家令!今天,我甚至會把這金塔給拍賣掉,今後的金生麗水跟你金聚散和金家四老不再有任何關係。當然,如果你們需要什麼幫助,可讓人持金龍行霧珠到金生麗水的任何一個分店,看在過去的情分上,金家會盡可能地提供方便和幫助。」

  開落老人氣極而笑,說:「好!好!好!今後的金家是你金幸道的金家,與金聚散不再有關係!」

  說完,對著金家四老說:「我們走!」

  金幸道和轎裡的費日異口同聲地叫道:「慢著!」

  開落老人已完全平靜下來,轉過身來,對金幸道說:「金老闆,你還有什麼見教?」

  金幸道神色淒厲,說:「我會傳下家主令,如果有誰願意跟你們去的,會在一個月內脫離金生麗水家族,贈給一定資本,讓他們自謀發展。但如果你在暗中搗鬼,可怪不得我金幸道心狠手辣!」

  開落老人涼哼一聲,臉上出現了微微笑意,說:「你也想到了嗎?依照我的習慣,既然今天與你見面,那麼我的第一步棋應該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經落子了!我可以告訴你,從今天開始,即便是與你金家為敵,我也會堂堂正正地來。但那幾步暗中的棋子,該怎麼消化,不需要我教你吧!」

  金幸道說:「好!你走吧!」

  開落老人轉過身來,對轎中費日說:「老夫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幫你辦到!」

  金幸道身邊的谷粱天接口說:「這麼說來,轎中冒充浮雲島高人的,應該是佛門李家的李玄月了?」

  轎中的費日本來想回答是,突然,目光隔著轎簾一觸及千秋妍的身影,一陣熱血上湧。***!老子在雪城古原扮獸醫貝陽,在永嘉城扮貝符,在血鐵城扮楊老闆,搞得連看好的女孩子都落到別人的身邊!玩什麼玩啊!該不會是在地球上《康熙微服私訪記》看多了,中的毒吧!

  不管了,今天無論如何要以本來面目會會永嘉新城的諸位大老。轎簾一掀,費日好整以暇地走了出來,右指一彈,臉上的幻像煙一樣散了開來,說:「本候費日!」

  這下子,整個大廳裡鬧得全亂套了!費日?!白鹿候費日?現在永嘉新城周圍三十萬大軍,也許在明天就要攻打永嘉城了,他居然一個人跑到永嘉新城來了,還跟金聚散搭上了線,公然通名露面。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自信過度,就是神經錯亂。只有華慕斌臉上浮起古怪的笑容,將手中的杯子舉了舉,心想,做事永遠出人意料,這也許就是費日能夠縱橫自如的原因吧!

  谷粱天三人猛然站起,目注費日,一字一頓地說:「今天你也敢來?」

  費日哈哈大笑,說:「三個老頭,站一邊去,今日本候不是為你們而來!」

  費日身形普通,面貌一般,但往那裡一站,危機重重中,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壯憑空而生,舉手抬足之間,已隱隱地散發出驚攝人心的威勢。

  金幸道說:「敢問費候為何而來?」

  費日以手撫膺,說:「為心而來!」

  「為心?」這個答案玄得讓人摸不著頭腦。他目光一轉,落到玲瓏嬌集團一桌,目注陳宏善,說:「陳公子,可知我的意思?」

  陳宏善顏色不變,輕鬆地說:「正想聆聽費候高見!」

  費日用手一指千秋妍,說:「千秋姑娘是我第一個心儀的女孩,聽說她要跟你訂婚,讓我心不安,甚至有一種不甘心的情緒在裡面。所以今天我來!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對千秋姑娘舉動,是出於一份愛心,還是一統芙蓉的謀略?」

  費日的話很直接,如果寫到小說裡,很少有人受得了這種突兀的情節變化,奈何他自從得了南宮靖的一生經驗後,又經歷了那麼多常人十輩子也不曾遇到的事件,早已把自己的境界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所以才能直剖己心,想到什麼說什麼!

  陳宏善一揮扇子,說:「陳某與千秋姑娘之婚事,出自兩情相悅!」

  費日嘴角抽動一下,說:「如果這樁婚事與你一統芙蓉的願望相悖呢?」

  陳宏善的臉色微微一挫,但現場容不得他猶豫,馬上回答說:「陳某只是一介書生,述先聖之道,議萬世之禮,與一統芙蓉何干?」

  費日長笑一聲,說:「回答得果然好!可惜你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陳宏善,我告訴你,你能得到千秋姑娘的心,我費日雖然嫉妒,還不至於冒著生命危險跑到永嘉新城來攪局。我心不安,是在於沒把自己的心裡話給千秋姑娘說過一遍,還在於你能否為千秋姑娘帶來平安和幸福。」

  大家都明白費日話中有話,可沒幾個人知道他說的真正底細。坐在陳宏善旁邊的千秋妍臉上掠過一縷陰影,微咬著下嘴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費日轉向開落老人說:「老頭!你說說自己知道什麼內情吧!我也想聽。」

  開落老人見狀,說:「陳宏善陳公子,真羿國國師梅友根的弟子之一,仁義禮智信五使中,排行第三。此次真羿國國師落子芙蓉,除了仁使的真面目仍不為人所知外,義使高宣銘控制了爛柯國;禮使陳宏善負責永嘉城三大家族,先謀金生麗水,次取玲瓏嬌;智使羿傾海成為雪城古原神之侍者;信使鄭海清控制了血鐵城北礦區軍政大權,進而使人控制整個血鐵城,真是步步高招啊!」

  他頓了頓,讓在場的人都略略消化了一點後,接著說:「如果這些步驟都能得逞,一統芙蓉並非難事,可惜天不助他,費日應運而生。先在雪城古原,成為神之使者,格薩爾王,前一段時間,更是將羿傾海關押在牢。接著,平安接收永嘉城,取得眾多商家支持。更是在血鐵城,破壞了國師大計,現在血鐵城,除了北礦區還在真羿國手中之外,其餘的地方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開落老人的一番話,使大家再次把眼光聚在費日身上。如今玉甌國威震芙蓉,爛柯國、東海國、自由聯邦被滅,整個大陸東南半璧已然一統,揮師北上只是時間問題。這邊,作為玉甌國唯一封候的白鹿候費日如今據有真羿國九城,近三分之一的領土,更有雪城古原近二十萬大軍在握,權傾一時,幾乎能與真羿國國王羿驚天相爭了。看來,有必要巴結一下,幾個豪富的眼光開始露出崇敬、拍馬的神情。

  陳宏善慢慢地站起來,指著開落老人說:「想不到一個被趕出家門的人,居然在一年之內,刺探出這麼多的消息,看來,國師府真的小看了天下英雄。」

  費日跨前一步,渾身的氣勢如同實質,向四面八方源源放出,壓制全場,說:「陳宏善,我記得你還一直沒回答我!」

  這時,公羊大地也跨出一步,身上的同樣爆發出強大的氣勢。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接,不出一語,不動一根衣角,帶給在座各位的影響,卻像是已交手幾百回合,讓他們直喘不過氣來。

  陳宏善神色變了變,他怎麼也料不到,現在的費日氣勢之盛,居然能跟公羊大地分庭抗禮,外強中乾地回答說:「費日,你不覺得這樣逼問人家私事,於禮不和嗎?」

  費日哈哈大笑,聲波四振,將周圍的客商逼出十米開外,正面受到衝擊的陳宏善身形一晃,幾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還好,不遠處的左傳人一指真氣渡了過來,才免了他當眾出醜。費日指著他說:「禮節只為偽君子而設,豈能束我?陳宏善,如果今天沒有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休怪我劍下無情!」

  公羊大地橫身在陳宏善面前,說:「費日!大話說夠了吧!忘了血鐵城的狼狽了?」

  「不錯!在血鐵城我很狼狽!就是昨天一戰,我也是靠取巧逃脫。可是今天,你也試試我的手段!」費日毫不隱瞞自己的敗跡,反而戰意愈盛,右手食指點出,一縷彩光直射公羊大地。

  公羊大地右手一翻,一團金色的光芒憑空而生,擋在彩光的面前。費日存心要讓公羊大地出洋相,這一指,不但匯聚了他當前大悟期的真氣,還加入了干將的劍靈,就是四天王天的修行道也很難正面接下來。公羊大地一時大意,自以為接下費日綽綽有餘,只是用封印元嬰之力後的八成功力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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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舍利空界 8、軍神羿龍

  「二哥小心!」左傳人看出了危機,從座位上飛身而出,手指划動,凝成雪白的勁氣飛射而至,插入費日的彩光指勁和公羊大地之間。

  彩光指勁射透了金光盾牌後,與雪白勁氣相撞,「啪啪啪」地連聲脆響,像是放了一串過節的鞭炮,外瀉的勁氣四溢而開。費日悶哼一聲,身形晃了一晃。公羊大地蹬蹬蹬,退出三大步後,才勉強壓下胸中浮動的氣血,連一邊的左傳人的身形都滯了滯,借力飛回座位。

  公羊大地眼中射出一尺來長,宛如實質的光芒,直逼費日,衣襟鬚髮無風自動,獵獵飛揚,怒急交加。就在他一咬牙時,腰間的玉珮「嗡」地鳴了一聲,整個人懸浮在空中,頭部生出金色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金光浮動間,使公羊大地就如同畫中的神仙,讓人有拜伏其下的感覺。

  谷粱天忙低低地吐出一聲:「公羊二弟,靜!」

  公羊大地就像是被針尖刺破了的氣球,外漲的金光一瀉,降落在地,說:「大哥!我……」

  「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塵心不盡,自墮修行!二弟,你太投入了!」谷粱天的口氣從未有過的嚴肅,讓公羊大地知道這位平時無所謂的大哥真的生氣了!

  谷粱天轉向費日說:「費候今天到此,不只是為了陳宏善和千秋妍訂婚之事這麼簡單吧!」

  費日說:「老頭!我知道你們三個在真羿國師府混得很開,跟陳宏善的關係更是一言難盡。但今天,你真的想多了!如果陳宏善不回答我這個問題,那就把你們也一起算上,咱們走著瞧!」

  陳宏善手中玉扇一拍,說:「費候與這位老人說了那麼一通,卻問了個不知所云的問題!倒真讓陳某不明白了!」

  「我明白!」一個優雅的聲音悠悠地說。陳宏善大驚,目光落在身邊的千秋妍身上。只見千秋妍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對費日說:「多謝費候錯愛!但費候有件事錯了!」

  費日說:「千秋姑娘請講!」

  「愛是無條件的給予。不管陳公子的目的是什麼,他的手段如何,但千秋妍是真心地愛上了他。所以才會和他訂婚,天涯海角相隨。」千秋妍轉向玲瓏心說:「玲瓏嬌集團千秋大業,不知凝聚了多少姐妹的心血,不能因為千秋妍一人而影響整個集團的發展,千秋妍自請離職,下任的千秋妍由玲瓏心姐姐選定。此事,我本來想在訂婚後提出,但今天適逢其會,提出請示,還望玲瓏心姐姐首肯!」

  玲瓏心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千秋妍,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妹子辛苦多年該得的那份收入,還有大姐和舜妹子的賀禮會準備妥當後,送至妹子的居所。妹子可以恢復你林木清的本名了。」

  陳宏善一震,一旦千秋妍離職,雖然她多年所積蓄的家財不會比真羿國三大集團外的任何一個豪富遜色,但失去了源頭後,以後就是用一點少一點,對他進而控制玲瓏嬌集團,為今後真羿的擴張提供源源不斷財富的計劃是個致命的打擊。千秋妍的這一招釜底抽薪,說明她早就對陳宏善的計劃有所瞭解。

  一股被人耍弄的憤怒從心底升起,目光一落到千秋妍平靜的臉上時,卻又一斂。自從與千秋妍相遇以來,他就被千秋妍所吸引,追求千秋妍的種種所作所為,如果沒有真心投入,又怎麼會打動這個冰雪聰明的姑娘!

  也只有在拋開一切利益算計之後,陳宏善才赫然明白自己其實已從內心深深愛上了這位姑娘。他臉上泛起一抹苦笑,對費日一躬身說:「費候!陳某願以此生守護千秋妹妹!」

  費日與陳宏善對視良久,突然一起笑了起來,越笑越高,笑得整個大廳中都是他們的聲音。費日從虛空指環中拿出一張玉棋盤和兩匣棋子,說:「這是費某的賀禮,願兩位白頭到老,閒來對枰論情。」

  玉棋盤中所蘊的萬年玉心之精已被白鹿所吸收,但本身的玉石靈氣仍是世上的奇珍。這麼大一塊玉石,不用來做棋盤,改在上面打坐修行的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那兩匣玉棋子,天然一白一黑,微泛著淡淡的光暈,也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品,如果用來煉器,也許能煉成高級道器。識貨的人,對費日拿出來的東西暗暗歎惜。如此珍寶卻被用來做消遣用的棋具,未免有點暴殄天物了。

  陳宏善毫不客氣的接過賀禮,說:「陳某保證千秋妹妹今後不會捲入芙蓉大陸之征戰,但自身卻身不由己,如今後與費候對敵,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費日冷笑一聲,說:「你以為我會嗎?」

  他一轉身,對開落老人說:「老頭!我的事完了,你的事也差不多了,是該走了吧!」

  開落老人點點頭,拉著金家四老轉身就想走。谷粱天雙眼一睜說:「別人都可以走,但費日留下!」

  費日笑瞇瞇地停下腳步,說:「怎麼?三個修行道想留下我一個世俗道?在這非常時期,不怕惹來修行道干涉世俗事務的非議?」

  費日的話,把全廳的來客都嚇了一跳。修行道,那是多麼高高在上的人物啊,怎麼一下子就出來三個?看費日的意思,雙方好像還幹上了,沒聽說過世俗道還能對抗修行道的!莫非……

  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在費日身上時,他的笑容裡多了一份狡猾,說:「別這麼看我!我還是世俗道,不過命硬運氣好,三位老大又自封修行,才能玩到現在還沒把小命玩完。」

  客廳中更次嘩然,在芙蓉大陸,修行道本來就難得一見,更是傳說中的人物,如今有人以世俗道的身份跟三個修行道玩命,看來還玩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不由不令大家驚訝萬分。

  谷粱天朗笑說:「費候這下可走眼了!老朽三人雖然修行日久,卻一直未能攀上四天王天,最多仗著一些道器達到類似效果。否則,誰能逃得過芙蓉之蕊的仙器芙蓉之鏡的監察?據我所知,費候的攻擊力也不亞於修行道,想來用的也是這種辦法吧!」

  老頭!彼此彼此!費日知道反正現在雙方都是口說無憑,礙於現場人多雜亂,又不能乾脆放出干將,大打一場。就算芙蓉之蕊發現了他們仨又怎麼樣?插手世俗,卻沒能改變世事,至多派人殺了谷粱三人而已。對於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他不屑用。背負雙手,目光緩緩地掃過全場,說:「既然如此,老頭,你要我留下是什麼意思?」

  谷粱天很自然地說:「如今真羿玉甌兩國交戰,作為玉甌國主將的白鹿候費日就在眼前,我豈能不以家國為重,將你留下?」

  費日又笑了,一笑,把他的威壓鬆了一鬆,說:「要留下我,那就拿點本事出來吧!」高手爭鬥,苦的是誰?當然是邊上那群論武不成,論道也不成的所謂權貴豪富啊!那些修為差強人意的賓客們知趣地蜂擁而出,向廳外撤退。廳門一開,衝在前頭的賓客不禁嚇了一跳。

  廳外,不知什麼時候已圍了數百士兵,劍出鞘,箭上弦,指定每一位從大廳中退出的人。

  這批客商一陣嘩動,幾個性子急的,一把拉開大門,指著門外的士兵,對裡面的金幸道高聲叫道:「金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

  也有的客商是玲瓏嬌集團的合作商,也忍不住地對玲瓏三巨頭說:「玲瓏老闆,為了今後的合作,我希望你們能就此事做出解釋。」

  玲瓏心神色不變,面掛微笑說:「看來,我們有大麻煩了。我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金老闆,您有興趣給我們說說嗎?」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連金幸道也愣了愣,目光疑惑地轉向谷粱天。谷粱天三人的眼光又轉向陳宏善,連陳宏善也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這下子,連費日都好奇起來,呵呵笑著說:「不會吧!自個兒家裡都讓軍隊給佔領了,金老闆和幕後的四位高人居然都不知道其中奧妙,真是難得啊難得!」

  他提高聲音說:「外面的那群混蛋,到底是誰在主持?會喘氣的冒一個出來!」真氣將聲音迅速擴散開來,一浪接著一浪,翻翻滾滾向四周蕩漾開來,壓得二十米開外的第一排士兵手中一顫。如不是費日見機快,收住聲浪,說不定早已射過來了!

  「費候好豪氣!」幾排弓箭兵飛快地讓出一條通道。在通道的那頭,出現一位金袍銀甲的軍人。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鼻如懸膽,三綹長鬚,將文人的儒雅、術士的飄逸、武士的剛勁、年輕人的血氣,中年人的成熟、老年人的智慧奇跡般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獨特而攝人的魅力。能擁有這般風度氣質的,真羿國只有一個人:軍神羿龍。在他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兩個怪人,一個身材魁偉,五大三粗的巨人,另一個則乾瘦矮小,貼在巨漢的影子裡,不仔細看,還真找不到。

  連金幸道都倒抽一口冷氣,不敢肯定似地說:「羿龍大元帥?」

  羿龍一拱手說:「羿某來得唐突,還請金老闆見諒。」

  金幸道忙見禮說:「不敢!不知大元帥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只是……」

  「只是不知本帥為何兵圍金家,是也不是?」羿龍號稱軍神,除了自身的修為已到明心期,打起仗來不要命之外,對兵法的研究,在整個芙蓉大陸也是佼佼者,聞絃歌而知雅意,對金幸道未說出口的話,明白得很啊!他冷冷地說:「我正想問問金老闆,為何捐贈給永嘉新城外所駐三十萬大軍的糧食中雜有燕雀麥?」

  金幸道大驚,剛想開口,眼角餘光掠過開落老人時,才恍然大悟,轉而對開落老人說:「這也是你下的暗棋之一?」

  開落老人冷笑一聲,反問:「這麼拙劣的棋會出自老夫之手?」

  金幸道點頭說:「不錯!在軍糧裡摻雜能讓人鬥志渙散、體骨酥軟的燕雀麥,這是叛國大罪,一旦發現,必然家產充公、人員充軍。在這種情況下,等於親手毀了自己所創立的金家,這不是您的習性。」

  金家四老也微歎一聲,不錯,畢竟這是自己辛苦一輩子的結果,就是落在不肖子孫的手裡,也比白白毀掉的強!

  金幸道想到了什麼似的,猛然抬頭,盯著羿龍說:「大元帥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羿龍面色凝重地說:「事關重大,本帥已上稟羿驚天陛下定奪!」

  金幸道的臉上似乎扯動了一下,作出一個笑的表情,但神情卻是一片冷漠,說:「金家為了真羿國能一統芙蓉,盡歷年積蓄,支付了爛柯、血鐵城等地的巨額開支,如今又捐贈大元帥麾下三十萬大軍五年軍糧,實在已無餘力計謀其餘。不知陛下又是怎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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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舍利空界 9、蛇箭滅神

  羿龍沒有說話,指了指四周的士兵。金幸道臉色一慘,說:「也對!既然已擺下這等架勢,自然是準備盡墨我金家資產。」現在,再追究燕雀麥的來源已毫無意義,如果沒有這件事,真羿國必然還會有第二個法子。

  陳宏善走到羿龍面前,見禮說:「國師府禮使陳宏善見過大元帥。」

  「不必客氣。」羿龍淡淡地回應說:「國師府與我軍隊系統互不隸屬,又無陛下合作的旨意。你我之間,不必動用下級見上級的禮節。」

  陳宏善說:「歸集永嘉新城的商業集團,支持真羿國統一大計,陛下曾有秘旨,囑我國師府之人負責。如今,羿大元帥聲稱陛下有旨,抄沒金生麗水家族,請出示聖旨。」

  羿龍臉上泛起一絲怒色,說:「難道你以為本帥會假傳聖旨不成?」

  「不敢!」陳宏善一旦拋開個人感情,表現出來的那種不卑不亢的風度,還真是讓在場的人暗暗歎服,說:「只是此事還關係到整個永嘉新城的商家,牽涉巨大,為何國師府一系事先沒有得到任何配合的通知。」

  由於梅友根全面插手國事,而羿驚天對他又多半言聽計從,造成國師府的人在朝中不免有幾分傲氣。時不時地跟軍隊一系的人有所齷齪,這種矛盾日積月累之下,慢慢地造成兩系的對立。如今聽到陳宏善言必稱國師府。羿龍不由怒聲說:「這是真羿國國事,不是國師府家事,憑什麼國師府要事先得知。陳宏善,本帥聖旨在身,奉命抄沒金家,如你還在推三阻四,休怪本帥治你抗旨之罪!」

  左傳人靠近谷粱天,悄聲說:「這事透著古怪。金家商脈遍佈芙蓉,明暗都有,像這樣硬行抄家,至多將金家不足一半的家產充公。國師府自從助金幸道登上家主之位後,暗中往來二年之間,已掌握了金家大半的商脈,如果由國師府出面,就能接管金家百分之八十的資源,為什麼陛下會下這麼一個命令?」

  谷粱天點頭說:「不僅如此,金家畢竟是芙蓉大陸第一商家,也是全面支持真羿國的大商家。如今來個殺雞取卵,豈不叫天下人心寒?尤其在這兩國交戰的關鍵時刻,更是不能輕舉妄動,就算是真的在軍糧裡摻雜燕雀麥,按我的意思,也要在表面上恕其罪,以籠絡人心。」

  公羊大地說:「不錯,如果國師知道此事,為何在閉關前,要我們三人到永嘉新城,全力扶佐陳小子和金家?」

  三人面面相覷,覺得真羿國朝中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不會選在國師閉關的日子,弄出這麼一攤不合情理的事。

  谷粱天緩緩地站起來,對羿龍施禮說:「羿大元帥,老朽有一愚見,不知當不當講。」

  羿龍並不認識谷粱三人,但從他們身上的氣勢,可以判斷,這三人都是非常人,所以客氣地說:「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谷粱天說:「不敢談指教二字。老朽想請羿大元帥將此事後延兩天,不知可否?」

  羿龍冷笑一聲,說:「軍國大事,豈容半分拖延?」

  「抱歉!」陳宏善接口說:「在沒有國師府新的命令之前,本使負責永嘉新城所有處理事宜,包括提供對金家的保護,還請羿大元帥體諒!」

  羿龍渾身泛起冷厲的氣息,說:「這麼說來,你們竟敢抗旨不遵?」

  「切!」居然是廳中的費日接口說:「你口口聲聲聖旨,卻一直不能拿出聖旨來,騙三歲小兒吧!」

  羿龍戟指費日,陰聲說:「白鹿候費日,休要逞口舌之能,今天的永嘉新城就是你葬身之地。然後,我會把整個白鹿軍團,甚至玉甌國送入地獄與你見面。」

  他環視四周,說:「只要不是金家子弟,除了費日和他的五個假僕人之外,其餘人等,包括你陳宏善在內,在一炷香的時間內離開此地,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公羊大地冷笑說:「憑門外的那些酒囊飯袋,能對人有什麼威脅?還一切後果自負,羿龍,我看你是這幾年的太平元帥做昏頭了吧!」說話間,無窮無盡的威嚴自他身上發出,壓得四周空氣一陣浮動扭曲,門外的數百士兵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手腳顫抖,腦袋一片空白,手中的弓箭刀兵紛紛落地。

  「你是金家何人!」羿龍不認識谷粱天三人,但對他們的修為暗暗心驚!

  左傳人拿出一隻紫金腰牌遞給羿龍說:「當年羿驚天非我們收下這玩意兒,原來以為是沒有的東西,沒想到今天倒讓人查看起來了!」

  紫金腰牌上是一副五爪九轉的凸雕鷹圖,羿龍一驚,又釋然說:「執政殿大學士,官同一品的閒職,必要時,代天巡狩天下,在朝在野都可以威風八面,但今天不行!金家之事,非三位大學士可以置啄,還請自重。」

  公羊大地怒說:「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我護金家是護定了,我倒想看看號稱真羿國軍中第一人的大元帥羿龍你能玩出什麼新鮮的花招來!一個不過明心後期的人,帶著一夥士兵,要對付至少五個大悟期的人物,不自量力!」

  羿龍冷笑一聲,說:「那就試試!」雙手在身前虛虛一托,一道紫光出現在他的身中,凝成一張紫晶弓,弓上,是三枝赤紅色的箭,箭頭鑄成蛇狀,向外吐露出黑色的蛇信。

  「慢!」是花花公子華慕斌的聲音,只見他抱著頭,戰戰兢兢地挪到門口,說:「各位老大要打架,打得天翻地覆,把永嘉新城都給滅了,我都沒意見,只是,能否請羿大元帥信守剛才說的話,讓我們這些沒關係的人離開?拜託,拜託,我華慕斌上有老,下雖然沒有小,也正準備相親說媳婦,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不想因為城門失火,把我這條池魚也烤成魚片干。」

  是啊!是啊!大批的賓客看看風頭不對,見華慕斌肯出來說話,忙不迭地附和,這可能是華慕斌有生以來,說過的最得人心的一句話了!

  羿龍整個人四周升起騰騰的黃金戰氣,右手如托山嶽,左手如抱嬰兒,四指夾三箭,指著廳裡費日等人。他看也不看華慕斌等人,口中說:「將士讓路。非金家成員,可以走了,不過如有人想渾水摸魚,乘機逃跑的話,休怪本帥箭下無情。」

  外圍剛重新揀起弓箭刀兵的士兵們,忙讓出一條通路,金家子弟看著羿龍手中詭異的弓箭,知機地退到內廳一角,組成防衛的陣型,任由那些只會錦上添花的賀客們走掉。玲瓏嬌的人也走了,只剩下千秋妍一人,目光堅定地留了下來。

  左傳人神色一凜,說:「看來羿大元帥真是有備而來。真羿弓,滅神箭,據說,萬年前的修行道大戰中,羿家祖先曾憑此道器,甚至射殺了已成功渡劫,正準備飛昇天界的烈日真人。羿大元帥拿出來對付我們,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羿龍面色凝重,說:「小心無大錯!羿某天資並不比別人強,能走到今天,就因為兩個字:小心。事實證明,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怕小心二字!羿某最後問一句,國師府的人撤還是不撤!」

  谷粱天三人本性就冷傲,尤其是身居修行道的天然優越感,決定他們絕不會向世俗道低頭!羿龍如果軟聲相求,說不定他們早走了,如今改成威脅的口氣,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啊!

  「老夫倒想見識一下,你能發揮這傳說中的道器幾成的威力。」公羊大地緩緩地走向羿龍,渾身金光閃爍,氣勢如同實質的浪潮,配合著足下的聲音,不斷地沖刷著前面阻攔者。周圍的士兵連滾帶爬,只求逃出公羊大地的攻擊範圍。只有羿龍身後的兩人,不僅一動未動,那個陰影裡的乾瘦老頭的臉上甚至還浮出一縷不屑的微笑。

  羿龍目光一冷,口吐真言:「蛇箭滅神,一枝獨秀!」架在真羿弓上的三支滅神箭,只有中央的那枝,化為一道紅光,向公羊大地左胸射來。

  公羊大地別看走出去時表現得有點魯莽,其實早就暗暗凝氣以待。真羿國、滅神箭,大家只知道在羿家的祖先手裡出現過,至於具體情況,誰也沒試過。正如羿龍所說,小心為上。他雙手翻飛,像兩隻白色的蝴蝶,在胸前結出一個又一個的法訣,身周的金光一收,凝在胸前,化為一卷書狀的厚盾,在盾頭,吐出毛筆尖一樣是利刃,迎著滅神箭對破而上。

  紅光與金盾一接即分,長虹經天般地回到了羿龍的弓上,羿龍受反衝之餘,連退三步。公羊大地剛想笑著諷刺兩句時,他面前的金盾悄然崩潰,頓時感到一股逆血自心脈衝出,上衝識海,下攻丹田。幸好,有元嬰之力的封印在各經脈中將逆血阻了一阻,讓他得以從識海丹田里調出道力,平息逆心的暴動,臉色一白,身子晃悠了一陣子,才穩定下來。換作真是修到大悟期的世俗道,說不定就已經識海丹田暴碎而斃了!

  谷粱天和左傳人見狀大驚,急走幾步,靠近公羊大地,說:「老二,受傷沒有?」

  「還撐得住!」公羊大地說:「大哥、老三,小心滅神箭直接通過心脈攻擊識海丹田,萬一傷著了封印在識海裡的元嬰,就麻煩了!」

  羿龍見第一箭無功而返,也吃了一驚,由於沒有元嬰之力馭使,他幾乎用了八九成的功力,才能射出一箭,要雙箭齊發,需要的真氣至少加倍。這下子,他體會到了什麼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咬咬牙,噴了口鮮血在箭上,口中怒吼:「蛇箭滅神,二龍奪珠!」

  弓上三枝箭的第一枝不動,下面兩枝幻出一片紅光,在紅光中,幾乎不能讓人覺察的兩點黑色,向公羊大地三人襲來。

  谷粱天雙手一拍,把眼看著要近身的兩個黑點拍開。有公羊大地的話在前,他已經在心脈中預封了一段真氣,逆血一現,就被當場處決了。正待開口之即,頭頂上,被他拍開的兩個黑點沒有返回真羿弓,而是在空中合在一起,變成一枝龍狀血箭,口吐黑煙,向谷粱天直壓下來。一邊的左傳人見谷粱天分神,忙驚呼:「大哥小心!」貼身一滾,渾身道力狂湧,與驚覺過來的谷粱天全力向龍狀血箭排推而出。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23
卷八 舍利空界 10、魔蹤初現

  「轟」地一聲,合谷粱天、左傳人兩人真氣道力的氣流狂捲而上,硬是將龍狀血箭的下壓之勢給抵制住,金光、白氣、血箭勢均力敵,相持在空中。羿龍臉色潮紅,一字一吐「蛇箭滅神,雙龍奪珠」,在他最後一字落下時,龍狀血箭的口頭張開,一縷黑色的勁氣,沿著谷粱兩人的氣流,直衝而下。黑色到處,就好像一枝燒紅的鐵絲,插進冰塊裡,金光、白氣一弱,現出一個扭曲的空洞。

  谷粱天、左傳人知道情況不妙,忙提起十二成的真氣道力,全力爆發,以黑氣為中心,形成一個氣團,炸彈般的爆開來。受四散的氣勁波及,整個大廳吱吱嘎嘎地塌了一半。還好,大家都不是弱手,再怎麼說身周的真氣道力早已圍繞成形,才不至於土頭灰臉。

  谷粱天和左傳人雖把龍狀血箭給徹底擊散,但超強的反震之力,還是讓兩人齊齊吐了一小口血。羿龍的情況也不太妙,兩支滅神箭返回真羿弓上,反震之力大半被道器自行消減,剩下的一小部分力量也讓他吃了點苦頭,連退七步,才堪堪站住。

  谷粱天拿出一方手帕,擦去嘴角的血絲,說:「只此而已嗎?用上血馭大法,也只能射出兩枝滅神箭。這樣頂級道器放在你的手裡,恐怕也是浪費吧!」

  羿龍微喘一聲,說:「蛇箭滅神,每增加一箭,威力提高十倍,三箭齊出,就是修行道也不敢輕言抵禦,你以為你們三人行嗎?」

  谷粱天說:「做不到的事就不用吹牛了!」連射出兩枝滅神箭都要用血馭之法,透支身體修行才能辦到,回去起碼也要休息一周以上才能恢復,羿龍哪還能三箭同發?

  「做不到嗎?」羿龍跨前一步,弓張滿月,三枝滅神箭直指谷粱天。他身後的兩個人見機站在他的影子裡,瘦老頭一手貼著巨漢的丹田,一手按著羿龍的命門穴。兩人合力,巨漢的真氣,瘦老頭的道力源源不斷地注入羿龍的體內。

  羿龍身上發出一陣珠玉撞擊的聲音,整個身形漲大了一圈,鬚髮變得赤紅,根根直立,整個人像是剛被電擊過一樣,甚至在頭頂上還隱隱地透出一縷灰煙,手中的真羿弓像通了電的霓虹燈管,亮了起來,可以看到中間紫氣流動。弓上,三枝滅神箭的蛇頭不約而同的張開,蛇信伸縮,正對準谷粱天的方向。

  「蛇箭滅神,三星貫日!」真羿弓一聲嗡響,三枝滅神箭同時化光,一閃而逝,只在瞬間,出現在谷粱天的胸口。

  在真羿弓亮起時,谷粱天三人早已知道情況不對,公羊大地、左傳人分站兩邊,三才陣式發動,氣流暗動,早已在谷粱天身前結成淡黃色的氣盾。三枝滅神箭雖然同發,但所至卻有先後,第一枝釘上時,氣盾一晃,已破碎大半。第二枝箭也不偏不斜,正釘在第一枝箭的箭尾,頓時氣盾破碎,四散而開。這時,第三枝箭到了,釘著第二枝箭的箭尾,三箭首尾相接,破開氣盾,直襲谷粱天前胸。

  有氣盾一緩,谷粱天三人的三才陣式全面發動,以左傳人為中心,幻化出一條金色的巨龍,直撲滅神箭。滅神箭去勢不停,直插入金色巨龍的中央,巨龍哀鳴一聲,化為烏有。受金色巨龍的影響,滅神箭也被引往一邊。

  谷粱天三人見過剛才的二龍奪珠,知道滅神箭隨後必有變化,強忍著胸中翻騰的氣血,三才陣勢再變。此刻,三枝滅神箭果然在空中合為一體,化為一枝玲瓏剔透,異常精緻的小箭,那種奇異的紅色,讓旁觀的金聚散等人差點迷失在那份美麗之中。

  這年頭,越是美麗,越是致命的。當小箭插入三才陣勢中央時,一陣無可抵禦的天地浩然氣機在陣中發出,就像是高空的瀑布一下子跌落在水泥地上,飛濺而開。谷粱天三人受氣機影響,齊齊噴出一口鮮血,分三個方向摔出,三才陣形立破。

  「蛇箭滅神,三星貫日!」羿龍握著真羿弓,一拉空弦,「叮」的一聲,那隻小箭像是聽到命令似地沖天而上,在空中,一分為三,緩緩地向谷粱天三人分壓而去。每枝箭尖蛇頭浮現,在蛇頭上,赫然現出兩顆紫色的眼珠,中央的瞳孔著分別反映著谷粱天三人的影子。

  谷粱天三人在紫色蛇眼的注視之下,沒有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懼,像是被蛇所注視的青蛙,在心裡甚至有個聲音在說:「抵抗也沒用,放棄吧!」

  這時,三人腰間的玉珮「嗡」地一聲,白光一閃,破成粉末。三人懸浮起來,三個酷肖其人赤身裸體的小人在天靈蓋上一閃而沒,身上開始放出無窮無盡的氣勢,將紫色蛇眼帶來的震懾效果一掃而空。

  「元嬰之力,修行道!」羿龍臉色連變,身子再漲一圈,一彈真羿弓弦,口中叱吒:「蛇!箭!滅!神!三!星!貫!日!」

  三枝滅神箭紅光大作,整個蛇頭都呈現出一種青紫之色,速度也變得流光直下。谷粱天三個人元嬰之力匆匆封出,被滅神箭一擊,再次口噴鮮血,飛退三丈。滅神箭勢盡,再次回到真羿弓上,真羿弓一震,羿龍居然紋絲不動,好像比剛才射出雙箭都要省心省力。

  谷粱天三人自封印元嬰入世之來,從來未曾如此狼狽過。按理說,羿龍明心期的修為給他們搔癢都不夠。想不到,他居然將羿家鎮家之寶真羿弓、滅神箭給拿了出來。這兩件頂級道器,本來難以在世俗道手裡施展。卻因為羿龍身後兩人傳功借力,達到三箭齊發的地步。

  谷粱天三人解封過遲,所以才會一誤再誤,被滅神箭所傷。惟一值得慶幸的是,羿龍的修行還停留在世俗道,否則,以元嬰之力馭箭的話,谷粱天三人的名字馬上就要成為歷史,今後只在傳記裡出現了。

  修行道的真身一現,千秋妍、陳宏善、金家諸人全都知機地逃得越遠越好。反正那些小士兵的弓箭刀兵對這班人來說,一點威脅也沒有,可場中修行道舉手抬腳間,就可能讓周圍的世俗道灰飛煙滅,不想死的自然得躲遠一點。如果非要加一個距離限制,我想最好是一百里。修行道爭鬥,經常越空飛擊,也只有一百里才是真正安全距離。

  谷粱天三人的金光結為一體,壓得羿龍已舉不起手中的真羿弓。

  羿龍冷聲說:「修行道也敢干涉世俗事務嗎?」

  左傳人說:「按芙蓉鐵律,世俗道仗著法寶相助,威脅到修行道時,修行道可以反擊。放心,我們三人只對付手握法寶的羿龍大元帥,絕不會去對付其他任何一個將士,就算是芙蓉之鏡裡反映出來,大家也會知道原因的!」

  「那就再試試!」隨著身後真氣道力潮水般湧入,羿龍再次舉起了真羿弓:「蛇箭滅神,三星貫日!」

  谷粱天三人既然已恢復修行道的身份,自然也不再顧忌,張口噴著三道劍光,劍光中各自現出一口飛劍,劍訣一領,橫空向三枝滅神箭裁去。

  三口飛劍都是經過元嬰修煉,歷百年去蕪存菁的飛劍,迎上未經過修行道元嬰之力煉化的滅神箭,結果可想而知。谷粱天三人在空中不過震動一下,竟將三枝滅蛇箭剖成六枝。羿龍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一縮,恢復了原樣,氣色灰中帶紫,顯然內腑已受傷不輕。

  乾瘦老頭將手一收,「傑傑」尖笑兩聲,說:「不錯!今天抄家居然抄出三個修行道來了,好了,今天在場的人都不用回去了!」

  「老頭!吹牛打點草稿好不好?」大家目光順著發聲的方向一看,發現費日大大方方地站在一張桌子邊,椅子上,篩著華慕斌留下的好酒,慢條斯理地喝著。剛才的大戰,四溢的氣流已將整個大廳殃為平地,只有他坐的兩米範圍之內,寸塵不染。

  「好個費日!我倒是越來越欣賞了!」公羊大地說:「衝著你的這份鎮定,你將來的成就會在我老頭子之上。」

  費日說:「搞錯沒有?公羊老頭,我們可是敵對關係,你這麼稱讚我,到底有何居心?」

  公羊大地一笑說:「若論鬥智,誰玩得過白鹿候費日!跟你敵對是一回事,讚你又是一回事,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其實,誰一統芙蓉都跟我們這些修行道無關,又何必一定要是真羿國呢?」

  乾瘦老頭見公羊大地和費日旁若無人地聊開了,不禁氣惱地說:「修行道了不起嗎?如果你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再談論誰來統一大陸不遲。」

  公羊大地和費日異口同聲地說:「靠!有本事就拿出來啊!說說話,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嗎?」

  乾瘦老頭不知是被氣,還是要施展某種特別的法訣,臉上紅一陣,黑一陣,恨恨地一跺腳,雙手高舉向天,口中念動著:「焚我殘軀,奉爾諸魔。魔臨世間,以血渡人。毀滅有無,同登極樂!」

  十指開始冒出一股青煙,接著青色的火苗在煙中燃起,越燃越大,下延至手掌時,無數的黑煙開始瀰漫在四周,接近中午的天空毫無理由的陰了下來。太陽仍掛在當空,卻感受不到一絲明亮和溫暖,一股陰冷的感覺在眾人心中升起,只有被壓在廢墟下金身舍利塔的塔身似乎流過一縷金光。

  「魔道修行」谷粱天三人頓時明白了這個老頭的真正身份。魔道修行是指以各種邪惡的手段,吸取他人的魂魄能量提升修為的修行道和靈道。從老頭表現出來的氣勢看,其修為絕對不會在谷粱天三人中任何一個之下。而且,魔道法訣天生有著吸噬和污穢兩種功能,尤其是後者,採用天地陰穢之氣,用來對付修行道的法寶飛劍尤為有效,同級別的修行道是鬥不過魔道的。

  谷粱天三人知道要先下手為強,三枝飛劍亮光一閃,合成水桶粗的光柱,直朝乾瘦老頭罩落。乾瘦老頭一點也不迴避,反正咧嘴一笑,黑煙中顯出一層粘稠的黑色液體,反撲光柱。

  光柱受黑色液體一潑,「吱」地一聲,騰起一層黃煙,迅速縮減了一半。黑色液體像是受到鼓勵似地,體積大漲,再次圍繞著光柱打轉,不時傳出「呲呲」的煎牛排聲。光柱漸縮漸小,很快變成只有碗口粗細。谷粱三人見狀不妙,口中輕叱一聲,收回飛劍,元嬰之力從頭頂噴出,在半空中形成一朵紅黃藍三色祥雲。

  祥雲一定,方圓十里之內的五行元素飛似地集結而來,在雲中結成光球,放出明亮的白光,將瀰漫而上的黑色液體擋在身外十米的地方。

  乾瘦老頭陰陰一笑:「別說五行精光,就是三昧真火這怎麼樣?」手中法訣一聚,黑煙黑液揉成一團,慢慢地現出一個巨大的人形,站立在谷粱三人對面,陰冷恐懼的氣氛瀰漫全場。

  干將急急出現在費日身邊,說:「老大,你再不趕快出手啊,等那老小子收拾了谷粱三人之外,就該我們了!」
huro 發表於 2008-1-1 00:23
卷八 舍利空界 11、三教精義

  費日說:「我修為沒他們高,武器沒他們好,防禦器具又沒有,我有什麼辦法?」

  「老大!」干將汗都下來了,急急說:「你的武器我可是天下超級飛劍啊!拿靈劍體做兵器,就是拿到天界去也不會丟面子啊!防禦器具?我的費大爺,多寶道人的虛空指環中多的是,你修入四天王天這麼長時間,就沒煉過一件?」

  費日一副無辜的樣子,說:「我當然煉過,可是人家不理我!」

  「什麼器具這麼拽?」干將開始奇怪了,有了元嬰之力,煉化道器只是時間問題,不像費日那樣說的一點效果也沒有啊!

  「杏黃旗!」

  干將差點趴下了,說:「費老大啊!你的眼光不要那麼高好不好?杏黃旗是仙器啊,仙器你懂不懂。如果沒有仙靈之氣,或者其他異寶的幫助,光憑元嬰之力是沒法煉化的!」

  「我也正在想辦法啊!」費日的話把干將氣得差點鮮血狂噴,他喘息說:「真是敗給你了!不管杏黃旗了。你不是有般若波羅蜜多咒嗎?」

  費日說:「那三個老頭可是忉利天的修行道,而且還有三才陣勢,都被那傢伙弄得只有招架之力,你確信我出手就能行?」

  「那三個老頭是儒家修行,這是所有修行道中最容易被魔化的,當然被陰穢魔的吞噬穢氣治得死死的,只有佛家法訣才有效!」

  「為什麼儒家最容易被魔化?他們不是還有什麼浩然正氣嗎?為什麼佛家最有效?那麼道家呢?」

  干將強忍著掐死費日的心情,知道不解釋清楚,他是不會出手的,只好歎氣說:「一言難盡,總之儒家講究的是存天理,滅人欲,建立起一套別人根本做不到的道德標準。出現理想和現實脫節時,他們不但不降低標準,反而把標準定得更高,結果都是說一套,做一套!我問你,滿臉的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盜女娼,甚至為了自己所謂的道德,不惜他人一命嗚呼的人最多的是哪種人!」

  費日說:「儒家的理學家啊!」

  「那不就結了!犧牲別人,成就自己,這就是典型的魔道修行啊!儒家跟魔道最接近,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至於道家,講究的是隨應自然,竊機自用。自然之物有生老病死,但自然法則卻永恆常存,道家就是要把自己修成自然法則。自然包括了正邪道魔,所以,才有道魔一體的說法。道家高人楊朱說過,撥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這樣的人怎麼驅魔扶正!佛家就不同了,講究的是明識本心,慈悲渡世。一方面,不被魔所迷,一方面不惜割肉飼鷹,捨身飼虎,正是魔道剋星啊!」干將說著,眼角餘光見谷粱三人被黑霧巨人一步步逼近,退無可退,急著說:「費日老大,你想探究三教理義的不同,事後,從明天開始,我陪你研究三年五載,但現在你再不出手,可就沒有明天了!」

  是嗎?費日知道干將急成這樣,絕對不可能是說著玩的!清心養嬰訣一收,元嬰之力馬上流遍全身,雙目微閉,身周出現了「揭諦揭諦,波羅揭諦,婆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十八個金色梵字。他雙手合十,逆時針方向轉九十度,右掌在上,左掌在下,水平推出至胸前。週身的金色梵字一收,流入雙掌之間,從中指開始,右掌向上打開,雙掌心閃動的一團青色的光霧。掌心的青色光霧化為一架淡青色的絲羅,向黑霧巨人當頭罩落。黑霧巨人似乎一點都沒感覺到青絲羅的威脅,仍全力逼進,壓得谷粱天三人頭頂的五行精光一收再收,三色祥雲搖搖欲墜。

  費日口中低喊:「般若波羅蜜多」,在元嬰之力的全力馭動下,青絲羅的青氣一收,化為乳白色的羅網,網間不時地閃動著金光。黑霧巨人慘叫一聲,前後衝動,想破出般若波羅蜜多咒織成的光羅。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咒,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心經》借玄界大菩薩觀世音的口,說盡五蘊皆空,一切虛無的時候,都不得不承認般若波羅蜜多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恰恰是魔道陰穢法訣的剋星。

  光網上的金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將黑霧巨人包裹在其中。乾瘦老頭看出費日修為不高,就是有佛家法訣在身,如果用魔氣直攻識海的話,就能毀去他的元嬰。乾瘦老頭的臉色變得淒厲無比,口吐黑氣,渾身顫抖,眼、耳、鼻、口七竅流血,雙手互搏,每一拍,費日的心臟就不由自主地猛跳一下,陡然生出一股陰冷的灰色魔氣,直衝識海。

  識海裡,費日的元嬰站得遠遠地,自顧自地擺弄著般若波羅密多法訣產生的金色光芒,在魔氣衝入識海時,中央浮動的太極陰陽魚一轉,將之吸入黑色的陰魚之中,頓時消逝無蹤。

  當般若波羅蜜多咒網將黑霧巨人完全包裹住後,不斷地向教收縮,形成一個足球大小的金色圓珠。這時,圓珠的頂端冒出一縷綠色的芽頭,綠芽迎風而長,大約長到兩人高時,舒展開巨大的荷葉。團團荷葉之中,一朵粉紅的蓮花慢慢地綻放開來。

  就在蓮花綻放的同時,費日覺得與法咒相連的元嬰之力處傳來陣陣天地靈氣,元嬰雙眼霍然張開,毫不客氣地將靈力一吸而空,在頭上長出米粒大小的花冠。

  雖然般若波羅蜜多法訣消融的是魔道陰穢之力,但佛蓮花開,只是出淤泥而不染,正能將這種陰穢之氣轉化為天地靈氣,讓費日元嬰得益不少,一腳踏入忉利天下品。

  乾瘦老頭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滴出血和骯髒的東西,臉部像是受到高熱的蠟燭,整個都化了,兩顆眼珠升至半空,不斷碰撞,發出尖厲的狂叫聲:「居然是般若波羅蜜多咒,天哪,不是說芙蓉大陸沒有佛家般若宗的修行嗎?為什麼還有人懂般若波羅蜜多咒?」

  他身邊的巨漢看似不忍的樣子,走到他的身邊,恭敬地說:「尊者,需要合體嗎?」

  乾瘦老頭雙眼一瞪,說:「廢話,不用天魔合身,誰奈何得了釋迦牟尼親自加持過的般若波羅蜜多咒?」

  說著,乾瘦老頭身上的衣褲完全掉了下來,整個人化為一隻巨大的變形蟲一樣的生物,貼在巨漢的身上,黃綠色的體液和組織迅速插入巨漢的身體。

  巨漢仰天大吼一聲,身形再次漲大一倍,頭頂長出兩隻巨角。乾瘦老頭留在他體外的部分組織,分攤在巨漢的體表,化為一件全黑色,不時閃動著烏光,佈滿鱗片的鎧甲。

  天魔合身!魔道修行的最高境界是渡過天劫,修到天魔真身飛昇天界。但魔道體內吸收的異種元嬰一般要經過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才能煉化,完全轉化為自身魔氣。在沒把握渡過天劫,功力又升到會招致天劫時,往往將自己一分為二,變成修行稍低的陰穢魔和陽亢魔。等待將體內異種元嬰全部煉化後,再行合體,準備渡劫飛昇。

  這下連在黑霧巨人的威脅下都能保持鎮定的谷粱天三人的臉色都變了,左傳人看了一眼退出百丈遠的陳宏善,暗中傳聲說:「盡一切辦法,能逃多快逃多快,能逃多遠逃多遠,等國師出關時,就告訴他真羿軍中出現天魔合身,羿驚天陛下的狀況堪憂。」

  陳宏善說:「那師叔你……」

  「我們?」左傳人苦笑一聲,說:「我們和費日都是他的主要目標,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不過,我們亡的機會大得多,能同歸於盡已經是最樂觀的估計了!」

  干將在費日的旁邊,急急說:「費日老大,快用千里通搬救兵吧!」

  「救兵?」費日說:「如果我們全賠進去了,你以為再找幾個人過來有用?」

  干將跺腳說:「看你小子挺聰明的,為什麼關鍵時候笨得像頭驢?讓華慕斌趕快把濟顛給弄過來,別說眼前這只還沒成就真身的低級天魔,就是真正天界的天魔真身都不見得能扛得住他老人家的神通。」

  費日眼睛緊緊地盯著天魔合身,口中輕歎一聲,說:「干將老頭,你以為降龍羅漢是我家親戚啊,說搬就搬?像這樣的魔道出現,再加上我們的談論,人家的什麼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恐怕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神足通一展,瞬息可跨越無數個世界,按理該早到了。可現在就是沒來,說明人家根本對這種低級天魔不感興趣,更不願出手!」

  干將聞言,知道費日說的差不多是事實了,就轉了個話題,說:「那趕快把飛白召來,有我們倆合作,速度絕對天下無雙,打不起總逃得起吧!」

  「不!」費日倔強起來也像頭牛,說:「我們走得容易,可永嘉新城的人怎麼辦?天魔合身之後,殺戮之盛,起碼要賠進半個永嘉新城的人。媽的!我就不信還沒辦法治它!」

  我好苦命啊!干將在心裡狂叫,化為一道七彩的虹帶,繞費日身周轉了三圈。玄月乖乖地躲在虛空指環中,天魔合身之後的魔氣沖激,跟修散仙的靈鬼天生相剋,如果出來,受損更大。

  天魔合身狂吼出聲,無窮的殺意陰冷猶如實質的刀劍向四射而出,已退出幾百米外的幾百將士連慘叫都來不及,就在殺意中全身迸裂而死,靈魂剛出竅,就被天魔合身吸走。

  谷粱天三人對視一眼,下定決心似地,將元嬰從頭頂放出,準備合體出擊。這是最危險的一招了,如果元嬰在合體時被天魔合身所吸走,惟一的下場就是神形俱滅。三人元嬰湊到一起,猛然亮起,像升起了一個太陽,太陽之中,浩浩湯湯的至陽至剛浩然正氣,乘天魔合身尚未最後變身,全力一擊。

  對於谷粱天的攻擊,天魔合身大嘴一張,一道暗氣吐出,迎著至浩然正氣,一卷一合一吸,將所有的攻擊吞噬個乾乾淨淨。雙眼一合,以手撫腹,一副吃飽了的樣子。谷粱天三人只覺得化在正氣中的元嬰之力也被吸乾,好不容易撐著元嬰回歸本體後,口中鮮血狂噴,像是下了一小場紅雨,已無再戰之力。

  站在天魔合身之後的羿龍哈哈大笑,說:「什麼修行道,連本帥麾下的兩個守衛都抵不過,還跟裝神弄鬼,把持真羿朝政?天魔,給我殺!」

  就在天魔合身準備消化浩然正氣時,費日發動了,身周般若波羅蜜多咒十八個梵字,每個字都擴張為栲栳大小,四面紫氣浮動,禪唱隱隱,天空中莫名地浮現出不少花瓣。這些絕佳效果的代價是費日的全部元嬰之力和干將的靈力被抽取一空,一擊不中,就永遠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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