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星雲的彼端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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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31 17:06: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7 104076
huro 發表於 2008-1-2 14:13
卷十一 芙蓉魔劫 12、鹿鳴

  五顆晶珠同時噴出一股濃烈的五行元氣,凝成一道氣彈,追著遠遠彈出的費日轟去。費日在半空中艱難地掐出半個法訣,身周黃光一閃,杏黃旗化為一襲金黃色的長袍。長袍的腰處,兩條杏黃色的長帶倒轉,在背後結成一個巨大的符文。符文的中央,白光流轉,如彩虹般弧彎在費日面前,一陣蠕動,將氣彈完全吞沒。

  半空中費日的身形一沒,下一刻就出現在日出堂前。這下子,剛才的王者風度可全沒了,面色蒼白,口角噙血,雙目發赤。不過,也怨不了別人。如果費日能在強行逆轉飛昇之後,再將杏黃旗修煉一次,以他將近散仙的境界,至少可以發揮五成的功能,除非天界仙人,光憑一個散仙,要傷他還是很困難的。問題是,他現在不過僅發揮杏黃旗的三成功能而已,東方世家暗中隱藏的散仙,藉著法陣凝聚了八十多修行道的功力,驟然發難之下,這虧還真是吃定了。

  「費弟……」玄月一個箭步,衝到費日跟前:「你沒事吧?」

  「我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拜託姐姐,以後別問這麼沒營養的話,省得將來寫回憶錄時,別人罵我湊字數賺錢!」費日心裡感覺一陣溫暖,可嘴上仍是嬉皮笑臉:「不過,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就是!」

  玄月佯嗔說:「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嬉皮笑臉,讓姐姐看看!」說著,五指纖纖就往費日的手腕處搭去,想把一下脈。

  費日身形微側,讓過玄月說:「算了,姐姐也不看看現在東方世家的高人們可都在虎視眈眈呢!還是先把事情交代完再說吧!」

  玄月一跺腳說:「還交代什麼,先跟姐姐回去,這裡的事以後有時間再解決啊!」

  還走得了嗎?費日暗中苦笑,剛才他之所以不讓玄月把脈,就在於他現在的體內是一團糟。如果不是曾肉身玉化,又經心燈燈花煉體,早被那股仙靈之氣給弄暴了。好不容易壓住仙靈之氣,加上杏黃旗及時回防元嬰,才免了神形俱滅的下場。

  對東方世家來說,這無疑是解決問題的絕佳時機。連散仙在法陣的相助之下,都不能一把搞定的人,如果放虎歸山,將來吃虧的是誰,連傻子用小腦都能想得一清二楚。

  在費日和玄月的一問一答間,整個東方世家之外的景像早已被白霧所吞沒,世家裡各種建築,遠遠近近,不時地放出一縷光焰,金赤、玉白、絳紫,一縷比一縷好看,襯托著本來就極盡巧匠之能所建造的東方世家,就如同到了神仙府第。

  玄月神情一緊,難以置信似地說:「居然是大周天十萬八千神力降魔陣!東方世家到底想幹什麼?李家始祖在留下此陣時就曾說過,除非是對付萬惡不赦的魔道,絕不允許動用此陣,否則必遭天譴。」

  有這麼可怕嗎?費日的目光溜過金捨予和李夢龍。金捨予仍是一副家事國事天下事關我屁事,風聲雨聲讀書聲我不吭聲的老樣子。李夢龍的臉色可就有點難看了,在驚訝中有點惱怒,看來玄月說的一點也沒錯。

  這時,日出堂大門重新打開,一位白衣少年出現在門口,玉顏朱唇,眉清目秀,可身上不怒自威的仙靈之氣提醒著任何人都不要以外表取人。能夠在兵解之後,完全以元嬰生長形成實體的散仙比李夢龍這樣吸天地元氣重結肉體的層次要高得多。他的臉上露出與外貌完全不相稱的威嚴,揚聲說:「哪個傢伙擅自打擾東方世家的平靜?」

  費日緩緩地回答:「本座龍近水!你又是哪家阿貓阿狗,或是不敢通名的雞鳴狗盜!」

  得!通名是阿貓阿狗,不通名是雞鳴狗盜,費日這張嘴還直損。但白衣少年一點兒怒氣也沒有,微笑著說:「剛才直竄五行伏魔陣,還出手撼動至元土靈珠,將我驚醒的是你吧!以你現在的修行境界,還玩這些小孩子鬥嘴的把戲,很好玩嗎?老夫東方一線!」

  東方一線!東方世家的始祖,也是李家第二代家主李遠緣的三位結拜兄弟之一,受李遠緣之托,在渡劫時自行兵解,改修散仙,住世對抗魔劫!對於這樣為守護大陸而自我犧牲的人,費日還是滿尊敬的,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笑了一笑,說:「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東方一線皺眉說:「我沒有指教,倒是你殺上門來了,到底意欲何為?」

  好一個糊塗散仙!費日耐心地解釋說:「這個『殺』字用得好像有點過火吧!晚輩只是因為東方太郎之事找上門來而已!」

  「行了!」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都會變得頑固不化,東方一線截口說:「東方太郎之事,我已經知道了!雖然這件事上,他作得的確有點過火,但這孩子天性純良,並非萬惡不赦之輩,不小心行差踏錯也是有的,東方世家自會管教,何須你多事?」

  靠!拿活人試刀,姦淫虐殺未成年少女,這樣的人也叫天性純良的話,少爺我早該改名叫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有求必應觀世音了!費日忍了忍,很辛苦地將到了嘴邊的髒話給壓了回去,深吸一口氣,神色平和地說:「想來那傢伙已在前輩面前說了不少,不過,前輩是不是願意聽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好像沒這個必要!」東方一線搖搖頭說:「東方世家自有東方世家自己的處理方式,不須一個外人在邊上說三道四!別說他不過殺了幾個人,就算是滅了一個國家又如何?何時英雄不殺人?難道你就沒殺過人?」

  難怪曾經身為北大教授的錢玄同曾說過,人一過四十就該拉去殺掉,明白一點的最好自殺!原因沒有別的,就因為人老了之後,除了糊塗之外,還固執!人笨不是罪,但變笨了之後,還佔據了大量的社會資源,阻礙甚至打壓年青人的發展就是對社會的犯罪啊!不過,這位名教授自己過了四十,卻不見他自殺,被魯迅先生寫打油詩冷嘲熱諷了一頓,仍活得有滋有味。

  東方一線也逃不出錢教授的理論,當年自行兵解住世也許真有為芙蓉大陸奉獻終身的精神,但幾千年下來,那種念頭早已蛻化成為東方世家奉獻終身的思想了,抗魔倒不見得,維護家族利益可就奮勇爭先!否則,對一位超越凡塵的散仙來說,這種恩怨相爭本就不應該插手。

  他的表現終於讓費日將他從受尊敬的「老前輩」行列裡剔除掉,無賴勁兒一上來,說話的口氣就開始變得怪模怪樣了:「天下人管天下事!既然東方世家的事不讓外人管,又憑什麼去殺害一個外人,找幾個自家人殺殺不就行了?或者是人家真的活膩了,非哀求你東方世家行行好,殺了他?然後,以抗魔為己任,天性純良的東方世家咬咬牙,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砍了人家?」

  東方一線大袖一揮,冷然說:「說得再刁鑽,只能顯示你的淺薄!難道我看不出你已身受重創?還敢逞能?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立誓永不再惹東方世家,今後凡是東方世家子弟或信物到處,退避三舍;一是老夫出手,打得你神形俱滅,永不輪迴!」

  費日哈哈大笑,將玄月微微一帶,推到金捨予身邊,身子一挺說:「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說那麼多幹什麼?你家少爺是嚇大的?」

  東方一線的眼神中微微透出一點慍色,微哼一聲,一條雪白的靈蛇從鼻子裡鑽出。靈蛇通體雪白,只在頭頂兩處、腹部四處、尾尖一處,共計有七點朱紅的小點。一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盯著費日,蛇信吞吐不定。東方一線摸摸白蛇的頭頂,說:「白娘子!這個狂妄的傢伙就讓你當今天的點心好了!」

  白娘子?我還許仙呢!以費日旁觀之眼的眼力和得自書蟲的知識,自然能輕鬆的分辨出這條白蛇別看樣子乖巧可愛,可是水系九級靈獸雪蛇,經與散仙訂立主從契約,受散仙仙靈之氣滋養,歷經數千年修成的靈道。從雪蛇頭頂腹部的硃砂痣來看,如果現在東方一線肯解除主從契約的話,不出百年,雪蛇就可以生成角爪,化龍飛昇天界,成為仙獸,或者脫體而出,成就散仙或靈蘊體。

  雪蛇仰風而長,呼一聲,已身長一丈有餘,身子靈巧地一轉,在空中騰飛滑翔,繞著費日轉起圈來。費日身負神獸白鹿之契,不得不讓雪蛇有所顧忌。

  東方一線見雪蛇遲遲沒有動靜,手中法訣掐動:「白娘子,還不攻擊,更待何時?」

  雪蛇昂首,發出「嘶嘶」的叫聲,眼前這個傢伙雖然身負神獸之契,不過神獸可沒在,如果能吞噬他的識海,說不定能獲得神獸的一些神識也說不定。真要是能有這個效果的話,對將來的飛昇天界可大有幫助!雪蛇心念一動,全身在空中盤成金字塔形,頭自塔尖向下一垂,對費日噴出一道白氣。

  玄冰氣,所過之處,天凍地結,是雪蛇天生的本能攻擊。經過千年錘煉之後,白娘子的玄冰氣已沒有光憑散發的寒氣就凍結一大片的霸道,所有的寒冷都凝結在白氣之中,對白氣之外的一切都秋毫無犯。可是,白氣經過的地方就不同了,空氣發出嗖嗖的輕響,連煙都不冒,直接凍成了固體。

  費日微微一驚,水氣結冰並不可怕,如果連空氣中的氮氣也一下子凍結的話,需要怎樣的一個溫度,對經過現代教育的費日來說,已足以想像。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寒來火御,在白氣噴出的瞬間,他已飛快地掐動法訣,杏黃旗一招,層層黃牆在白氣面前展開,擋住白氣。杏黃旗本身五行具備,只是偏向土,倒是可以勉力擋住雪蛇一陣子。

  有這一陣子就夠了,費日的神識飛馳,與鹿鼎再次答成協議,十二道法訣在身前幻化成七色光圈,光圈中琉璃火噴湧而出,沿著白氣直溯源頭,反燒回去!

  水能克火,火何嘗不能克水?尤其是當火燒到一定程度時,水反而能生火,當水遇到熾熱的火時,能瞬間被分解為氫氧原子,再行結合,發出大量的光熱!費日早就有過這樣的經驗,當年在地球燒煤氣爐時,不小心濺入一滴水,反而讓那火爆發一陣子。琉璃火可是天界最熾熱的火,在鹿鼎器靈的驅使之下,熊熊回燒,又豈是雪蛇玄冰氣所能抵禦的?

  雪蛇輕嘶一聲,趕在琉璃火燒到之前,身形一變,劃出一個優美的「S」,躲過琉璃火,懸在離費日大約十丈的距離,不停地搖擺著身子,計劃著下一步的攻擊。費日心裡暗暗叫了一聲可惜,如果那只驕傲的鹿鼎器靈不是堅持只接受天界人物做主人,能真正成為他的法寶的話,這道琉璃火就可以跟蹤追擊,要雪蛇的好看。

  邊上的東方一線看雪蛇有點畏懼的樣子,不耐煩地手一抬,一道仙靈訣打入雪蛇的體內。雪蛇狂嘶一聲,頭頂的硃砂痣長出兩支血紅的龍角,腹底也生出四支利爪,騰空而起,寒氣四溢間,一頭朝費日撞來!

  還真是野蠻打法!費日眉頭大皺,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這種打法。體內受傷的情況根本沒有好轉,完全憑一點混沌願力壓著,只比法訣,比寶貝,還能勉強應付,直接的肉體對抗,那不是雪上加霜嗎?

  別想敵人按你的方式出牌,但要將自己的牌出得最合理!這是費日的做人原則之一,既然雪蛇幻龍,直接進行攻擊,他當然只能拿出看家寶貝。法訣連動,干將破空而出,化出十八柄劍影,形成扇狀,朝雪蛇斬去!費日元嬰自頂門浮出,手中的杏黃旗層層展開,一圈又一圈的金光在費日上下浮動,看起來,費日整個人像是罩在一個金色的玻璃罩內。

  雪蛇和干將都是最純淨的五行之氣所化,一秉水而生,一秉金而生,都是修煉數千年的靈道,兩相交戰,殺得難分難解。只是五行金生水,雪蛇在天性上略佔便宜,又直接由散仙的仙靈之氣滋養,干將卻被封印千年,現在的主人也是幾天前剛剛達到能與散仙抗衡的境界,漸漸地就落了下風。幸好,他從費日處得來的混沌願力之純甚至勝過仙靈之氣,才勉強支撐,只是讓雪蛇能時不時地抽個空子,往罩在杏黃旗中的費日撞一下。

  費日嘴角噙血,雙腳踏地,用混沌願力將自己牢牢地與大地連成一體,苦苦抵抗著雪蛇的撞擊。手勢一變,左手前彈,右手撫胸,口中真言吐出:「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

  「般若波羅蜜多咒?!」東方一線的臉色終於變了,右手一招:「白娘子,歸位!」

  晚了!般若波羅蜜多咒十八字真言在瞬間化為十八道金光沒入干將的十八個分身之中,每一柄劍色都浮起金色的光芒。八柄金劍分別落在四面八方,天色為之一變,大地震動,使雪蛇的行動一滯。剩下的十八金劍組成一個十方曼陀羅轉輪劍陣,冉冉升起,這時,天空中甚至出現了文殊菩薩的幻影,一手持蓮花,一手持劍,將劍往十方曼陀羅轉輪劍陣上一點,劍陣飛旋而下。雪蛇一時躲避不及,慘叫一聲,被劍陣削去爪角,萎頓在地。

  十八柄寶劍飛退,凝在干將的老道形象,也是鬚髮散亂,毫無風度,氣喘吁吁地說:「咳……念在同為靈道的份上,留你一命。咳……毀你數千年修行,為的就是告訴你,咳……以後修煉該找個好主人!咳……」

  費日身周的杏黃旗陣一收,苦笑著說:「干將老頭,一出來就教訓人,還是先為自己做打算吧!」

  干將聳聳肩,手一攤,倒是把費日一夥人的常用動作給學會了:「我老人家命苦啊!當年跟著前主人時,除了在黃龍羅漢手中吃過暗虧之外,天下有誰放在眼裡?連東海龍宮都能殺個七近七出,沒想到跟了你之後,三天兩頭受氣外加受傷,什麼世道啊!」

  別看干將說得好聽,其實心裡緊張地要命!他之所以能夠恢復靈劍體形象出現,不是說費日已到了天界仙人的境界,而是他內傷發作,對干將的控制降低了!剛才沒能殺了雪蛇,不是干將真的心慈手軟,誰見過以殺人為職業的寶劍有仁慈心理?根本就是即使能殺了雪蛇,靈道臨死的反噬足以讓他自己也受傷不輕,還怎麼救助費日?

  東方一線對一個小輩和一支靈劍體沒大沒小的對話一點兒也不感興趣,白娘子的千年修行被干將活活打散已讓他火冒三丈,右手上托至胸前,左手仙訣一領,一條條金色的光帶向四面八方張開,粗暴地打斷費日和干將的談話:「居然敢傷我靈蛇,那麼你們就拿命來賠吧!」

  「閉嘴!」費日和干將異口同聲的喊道,費日更是加了一句:「老人家,難道你不知道隨便插話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東方一線氣得渾身發抖,連手裡的仙訣都差點給抖散了:「徒呈口舌之利,且試試老夫手段!」手中仙訣一變,大周天十萬八千神力降魔陣震動,四面八方無數的光彩順著金色的光帶匯到他面前,結成一個黑色的桐子大小彈丸,似慢實快地向費日彈出。

  「滅神彈!」干將臉色一白,搶在費日身前,身形化劍,劍尖打開,吐出一顆彩珠,與滅神彈撞在一起,「轟」地一聲,勁氣四溢,整個大周天十萬八千神力降魔陣一陣抖動,東方一線連退三丈,以手拄地才勉強停住,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翻滾的氣血,他身後的日出堂在法陣的保護下都被轟去了一半。

  費日縱有杏黃旗護體,也被飛摔出十丈之外,元嬰噴出一大口金色的元嬰之血後,沒入頂門。

  「費弟!」玄月剛想撲過來救護,就被李夢龍一個仙訣給囚禁了: 「既然我們答應過兩不干涉,不能出爾反爾!」當然,李夢龍還有一句話沒說,在法陣的相助之下,就算上加上他李夢龍也沒有,除非金捨予也一起出手。不過這樣一來,李家的抗魔聯盟算是全毀了!

  費日顧不得考慮自身的情況,忙強行運轉混沌願力,飛撲回原地。為什麼干將的眼神如此絕別?他心裡充滿了不祥的感覺,直到半空中落下的一根半熔化的鐵棒證明了他的感覺。

  滅神彈,連低級散仙都能一彈轟滅,干將又如何受得了?想不到東方一線一上來就全力使用這種禁忌法訣。東方一線負手冷笑說:「好!這下子可以報我的靈蛇之仇了!小子!我再問一句,現在窮途之時,你還不接受第一條路嗎?」

  如果沒有干將這回事,費日說不定會聰明地選擇先退出東方世家再說,但現在,亦師亦友的幹將被轟成鐵棒,還有沒有靈識都不一定,這血仇只能不死不休。費日目眥盡裂,慘然一笑,說:「我還有最後一招!」

  他回手一拍頂門,頂門裂開,露出識海。識海之中,以元嬰為中心,混沌願力正瘋狂地轉動,將天地將一切陰陽五行靈氣元氣狂吸而入。原本一直籠在東方世家的天劫雲破開法陣結界,出現在費日頭頂。剛才費日混沌願力上放,只是無根之水,形成的天劫雲也是雷聲大,雨點小。但他現在以自己的元嬰為媒介,整個天劫雲聚成一點,貫入費日元嬰之內。他雙眼一睜,兩道金色直射東方一線。

  「快走!」李夢龍一把抓住玄月,使了個身法,仗著自己對法陣的熟悉,飛快地向外退去!金捨予微歎一聲:「有因始有果,為因必得果!」身形一晃,跟著李夢龍消失在外面。

  東方一線臉色一變再變,鬚髮在瞬間轉化雪白,「十萬八千,誅魔衛道!」整個結界四方崩潰,所有的靈力化為一點,集中在東方一線的手中。

  這時,費日的元嬰已受不住體內強大的力量,猛然爆開,無數的驚電狂雷在東方世家範圍內轟擊而下。東方一線手中的仙訣往外一推,只見天地間爆發出一片強光,比十萬個太陽更亮,一閃而沒,整個法陣結界連同東方世家瞬間被永恆的黑暗吞沒。

  奇麗山脈的玉洞中,飛白和書蟲不約而同地悚然驚起。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為什麼一下子感受不到費日的氣息,那是我的未來主人啊……怎麼會這樣?」在書蟲自言自語,團團轉的同時,飛白仰天悲鳴一聲,飛出玉洞,升至半空。額頭一亮,現出一顆五色珠子,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像是飛蛾撲火一樣,向飛白狂聚過來,甚至芙蓉大陸上所有的無主靈獸,莫不面朝奇麗山脈的方向,吐出一縷本元的靈氣,沿著一條莫名的通道,向飛白聚集。

  「五行元珠?不會吧!」書蟲被飛白的行為看得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傢伙不會這麼不講義氣吧!雖然只是朋友契約,可總不能人家一旦氣息全無,生死不明,就自行飛世天界,去當它的仙獸之王吧!」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5
卷十二 天風海雨 1、人仙

  在天界,無論是人或是獸,如果直接在天界出生,本身就基備仙人或仙獸的資格,但終其一生都不能修到玄界,甚至比由人界飛昇的仙人或仙獸都不如,玄界同樣也如此。白鹿之所以被稱為神獸之王,就在於它往往出生在人界,然後一步一步修入玄界,成為最強大的神獸。

  僅僅一刻鐘,飛白的身子像一支兩百瓦的電燈泡那樣亮了起來,全身晶瑩剔透,甚至可以看到天地至純的元氣在它的體內已化成液體一樣的東西在不斷地流動。這些元氣不斷地積累,慢慢地開始向它額頭的五行元珠流去。只要跟五行元珠匯合,飛白就完成了對自己全身的改造,直接飛昇天界。

  書蟲在下面看得直搖頭,口裡不斷地嘀咕著這個不講義氣的傢伙,為什麼非要挑在這個時候用五行元珠引動天地元氣,完成飛昇。

  就在天地元氣將五行元珠團團包住,做最後的試探時。飛白額頭的五行元珠一亮,脫體而出,飛入若望四少修煉的玉洞,在入定的若望四少頭頂一轉,分成四份,分別沒入若望四少的頭頂。飛白體內體外結集的天地元氣像是大壩破了個缺口一樣,在五行元珠的引領之下,直接貫入若望四少的體內。

  「不會吧!」書蟲看得差點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飛白居然自毀元珠,引領天地元氣改造若望五少,那它以後怎麼辦?五行元珠是神獸白鹿的根源,也是獸類中引動三界最本源元氣的本能。飛白自毀元珠意味著今後它將永遠不可能再引動三界元氣,自行飛昇天界或玄界。

  書蟲艱難地蠕動了一下身子,感覺有點口乾舌燥,自言自語地說:「飛白這傢伙瘋了!真的…瘋了!只是人家這樣才叫夠義氣,咱……咱……可……不能被它比下去啊!它是神獸,咱……咱是神器,都沾了個神字,好歹……也得有神器的自尊,看來不出血是不行了!費日老大,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我們弄出幾個怪物來,這芙蓉大陸就有戲唱了!」

  埋怨歸埋怨,書蟲尾巴一卷,就像是一本書突然被風從第一頁吹到了最後一頁,頭頂的金色的毛筆狀角裂開,放出無數地彩色絲線。

  這廂,天地元氣一貫入若望四少的體內,不分三七二十一,自行運轉,飛快地改造起四人的身體來了!凡是人界特有的雜質統統被化為青煙散出體外,各種或白或紅,蘊滿仙靈之氣的新器官迅速生成,取代被化掉的各種身體部位。

  天地元氣是由上貫下,改造卻自腳部開始,將像是將水注入一個容器,慢慢地向頂上滿了上來。到了腦部識海時,馬上出問題了。對於天地元氣來說,只有渡劫之後的元嬰才能容納由天地元氣轉化而成的仙靈之氣,若望四少最高不超過夜摩天的元嬰對它們來說,根本就是廢物雜質,是要被清除的對象。

  這下子,若望四少都從入定中醒來了,在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之前,先逃命要緊。如果不想神識被滅,煙消雲散,只有先將元嬰從體內遁出再說。這樣下去,其結果只有一個,飛白在拔苗助長的時候,製造了四具仙人軀體,卻把若望四少被成無主元嬰。

  這時,書蟲眼睛一亮,角上的彩色絲線迅速結成一張百色彩網,將若望四少的元嬰牢牢網住。若望四少的元嬰一觸及彩網時,全都渾身一振,彷彿跟某個極為崇高偉大的思想一下子聯繫在了一起,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宇宙之間無數的生滅同時湧上心頭,帶著一點明悟和迷惑,使每個人都淚流滿面。

  隨著那一點明悟和迷惑的出現,四個元嬰都變得彩光緻緻,長大了一倍,當天地元氣從他們各自的頭頂溢出時,對元嬰的排斥也小了不少。書蟲看看四個元嬰都已坐回了各自的頭頂上,苦笑著對飛白叫道:「老大,你還不把多餘的天地元氣收回去?存心想玩死大家,是不是?」

  飛白不答話,大嘴一張,將改造完若望四少後所剩的天地元氣一吸而空,落在玉洞中的玉台中央,雙眼一閉入定去了!

  不知是書蟲真的耗費了不少功力,還是因為心痛,它的面色一陣扭曲後,咬牙切齒地叫聲「斷」,那千萬條百彩絲線同時齊根而斷,像活物一樣,爬得若望四少元嬰、肉身滿身都是。大約一頓飯的時間,百彩絲線完全滲入若望四少的體內時,他們的元嬰只覺得身上的壓力一鬆,回到了各自的紫府識海。

  若望四少站起身來,相互對視一眼,試著略一運轉體內的元嬰,赫然發現元嬰全身的表皮上佈滿了彩色絲線。現在的肉身之內,充滿了仙靈之氣,但元嬰所使用的仍是元嬰之力,只要元嬰之力一動,就引起彩色絲線的變化,直接引起身體內仙靈之氣運轉。要使用仙訣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使用正常的道訣一樣簡單。甚至,在各自的腦海裡,莫名其妙地多了不少法訣,看來在飛白和書蟲的折騰之下,每人都獲益良多!

  書蟲看起來雖然元氣大損,但興致卻滿高,繞著若望四少遊走了幾圈後,口裡嘖嘖稱奇:「飛白那傢伙根本就是沒有文化,不知道什麼叫拔苗助長,不負責任地亂搞。還好我這英明神武知書達理運籌帷幄指點江山萬事亨通絕世驚艷的書蟲見機早,將自己體內殘留的聖人孔子的境界給你們四個傢伙模擬一遍,否則,就算你們的身體被改造成仙體,可元嬰神識早讓天地元氣給爆了!現在,有我的百彩煉絲護著,你們就不必怕爆體或爆嬰,來日方長,正好慢慢辦事!」

  多情怯略一沉思,說:「是不是費日老大出什麼狀況了?否則,你們也不會拿著我們做試驗,還真以為哥兒幾個是不怕死的神勇小白鼠?」

  「咳……」書蟲嗆了一下,擺著腦袋說:「這個還是讓飛白告訴你們吧!畢竟費日小子跟它有朋友契約在,比起掛個虛名的神器之主,他們的聯繫要密切得多!」

  白湧泉一臉的苦惱,說:「既然這樣,書蟲老大,那說說我們現在的情況吧!我們這樣子算什麼?還能歸入人這種生物的行列嗎?」

  書蟲咯咯地笑著說:「其實你們現在的身體已經是天界仙人之體,只不過是元嬰的境界差了一點,必須有百彩煉絲作媒介,才能發揮作用。每人的實力大概跟修煉千年,經過二劫的散仙差不多。等你們的元嬰修行境界突破他化自在天,度劫成功後自然能煉化百彩煉絲,跟身體完全融化,成為真正的仙人。不過,由於不用再轉化身體,也就沒有了轉化之時破開兩界壁障的浩然之力,最終,你們只能在人界當仙人,沒法飛昇仙界,除非轉世重修。」

  白湧泉一拍額頭,自言自語地說:「那不就是人不像人,仙不像仙,乾脆叫人仙算了!還好,飛白沒有將我們的身體改成某種靈道的身體,否則叫人妖就難聽了!」

  藍足有不以為然地說:「這倒沒什麼!記得費日老大曾說過什麼覺本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求菩提,猶如覓兔角。這麼多的玄界神聖菩薩、天界仙賢羅漢都要到人界轉世重修,豈不是說人界正有其他界所沒有的至理在。那麼留在人界,體悟這些天道的變化也是一種很有前途的活法,為什麼非要去天界?只是,書蟲老大,飛白到底什麼時候出定?為什麼我一直心驚肉跳的,總有不祥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有龍老大出事時出現過一次,難道說……」

  好像那四句偈語是娑婆世界一個叫慧能的傢伙說的吧!《六祖壇經》上寫得清清楚楚,如果讓現在正悠遊玄界的那位大菩薩知道了,追究起費日的版權來,這官司有得打了!

  「不錯!費日出事了!」玉台中央一個潤朗的聲音接口說:「即使我借用轉換身體時引動的天地元氣,跨越數千空間,都無法感應到他的所在。惟一值得慶幸的是,我的朋友契約還沒解除,也就是說,至少費日還沒有神形俱滅!」

  「那麼……」多情怯很自然地想提出下一個問題,轉過身來時,不由地目瞪口呆!飛白?聽這話,應該是出自飛白之口,什麼時候飛白會張口說人話了?更讓他吃驚的是,他轉身看到的是,在玉台地中央,正坐著雄姿英發的龍近水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你……你……你……」白湧泉和藍足有結結巴巴地,不知該說什麼,連萬古城的臉上都露出了奇怪的顏色!

  「怎麼?沒見過帥哥啊?」「龍近水」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說:「好歹也幾乎接近天界的仙人實力,脫胎換骨,轉化人形可是很正常的是!」

  是!是很正常!大凡靈道修到高級狀態都能轉化人形,這些能以人類形象出現的靈道統稱為「妖」。可是你飛白什麼相貌不好轉,非要化成龍近水的樣子幹什麼?

  飛白也不解釋原因,說:「現在我們若望五少都是接近天界最初級的梵眾天修為,聯手的話,據我所知,除非濟顛那個老傢伙出手,否則天下去得!我能感應到費日老大最後的失蹤位置,你們則最瞭解費日老大的理想,就讓我們一起幹一番事業。好讓老大重歸芙蓉大陸時,知道這兄弟可不是白拜的,朋友也不是白交的,飛白我和諸位也不是吃素的!」

  不知是不是交友不慎,原本純真的飛白現在說起話來,總是煽動力很強,還帶著點流里流氣的混混腔!連書蟲都聽得十分不滿:「你一隻白鹿,不吃草吃素,難道還吃人不成?」

  「也說不定!」飛白目光炯炯說:「真要是誰惹了費日老大,我看他還是乖乖地送上門讓我吃掉,算是死得比較安樂、比較有價值的一種,否則,誰知道他會有什麼下場!」

  多情怯知道這兩個傢伙要是鬥起口來,又不知得浪費多少時間,忙插嘴說:「光知道最後失蹤的地點還不成,起碼我們得知道當時費日在幹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書蟲得意地一昂首說:「這個你就得問我了!費日老大當時正好以一人之力掃平往生世家,除了冥傳通逃脫之外,往升世家所有參與若望城屠殺的案犯生的帶人,死的帶屍,統統被廢了修行後交玉甌國最高法院處決了!根據原冷玉法王給他簽發的特別拘捕令,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東方世家!」

  「東方世家?」白湧泉跳了起來,一把扭住書蟲說:「他一個人去了東方世家?」

  書蟲說:「大概是吧!萬通茶樓的技者在給華慕文傳的條子上就是這麼寫的!」

  白湧泉顏色一冷,說:「我知道麻煩出現哪兒了!東方世家不僅身兼世俗、修行兩道,而且據玉甌國的皇宮口傳密記中提到,這個家族甚至還可能有散仙在。」

  「散仙倒不必怕?」飛白說:「費日老大在與往生世家一戰中,已經到了能夠飛昇天界的境界。不過,老大就是夠義氣,硬是逆轉功法,留在人界!他現在的境界並不亞於散仙,又有干將、杏黃旗和鹿鼎在身邊,至不濟也能全身而退。我怕的是在東方世家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讓連生死都無法隔絕的血契找不到人!」

  多情怯整理了一下思路,問書蟲說:「我相信此事之後,整個芙蓉大陸,包括世俗、修行兩道都有不少書信往來,以查明事實真像,分析對各種勢力的影響,你是不是能挑最新、最重要的信息出來,讓大家分析一下。」

  書蟲苦著臉說:「你們現在體內的百彩煉絲可是我所有的神通來源,現今的我,能感覺到百里之內的文字資料已經算是不錯了,還怎麼研究各種勢力的信息往來?還是讓飛白老大帶我們大家到費日老大失蹤的地方去看看吧!怎麼說他也是神獸,這一界的鳥獸蟲魚,哪一個不得乖乖地聽他的,說不定能問出一點內幕來。」

  「走!」萬古城的話永遠那麼言簡意賅,切中主題!

  書蟲朝飛白吐了吐舌頭,竄到了他的肩膀上,大叫:「走了!走了!看大海去了!」

  飛白一把將它從肩頭攥下來,說:「我龍近水何許人也?絕世王者,肩頭居然蹬了一隻大青蟲,有失形象啊!你還是哪兒冷快哪兒去吧!」

  「切!」書蟲挪了挪身子,勉強轉到多情怯的身上!剩下的三個人雖然也都有幾分學問,可不見得讀過幾本書,書蟲自然也不大喜歡!

  四人一獸一神器,心神微動,直接穿越空間,出現在東方世家之前。

  「這裡就是東方世家?」大家的心裡全打了一個問號!就算是費日和散仙來場大戰,轟散了東方世家,總得有個廢墟吧!最不合理的,起碼也像費日剛到東方世家時的蜃影幻境!可現在映入大家眼簾的居然一團糊塗。

  說是一團糊塗,是因為就連多情怯和書蟲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眼前的景色。原本覆壓數十里,桂殿蘭宮,飛簷繞廊的東方世家現在變得灰濛濛漠漠然地一片,除了可以感應到支離破碎的天地元氣之外,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出來,就連中午的陽光也照不到這團漠漠然,難以形容的空間。

  飛白在邊上端坐了良久,搖搖頭說:「附近百里之內還活著的鳥獸蟲魚異口同聲說,它們只看到一道強光閃過,結果就失明了,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

  「強光?」書蟲說:「是不是費日老大在跟人家鬥什麼超級法訣造成爆炸?」

  「不知道!」飛白迎天半晌,說:「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沒有法子直接幫助費日老大,但可以完成他要作的事!書蟲,那份報復名單你應該知道吧!」

  「那是,那是!」書蟲媚笑著說:「飛白老大要的話,隨時可以提供!」

  飛白看著若望四少說:「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找原冷玉,要一張特別拘捕令,將名單上剩下的傢伙統統拘拿?」

  「走就走啊!」書蟲說:「直接把人家幹掉不就行了?要特別拘捕令幹什麼?」

  飛白說:「費日老大對芙蓉大陸最大的貢獻不是統一芙蓉,更不是創立白鹿軍團什麼的,而是帶來了一種以法治世的思想!我們怎麼可以帶頭破壞?」

  若望四少才發現,這個飛白在流里流氣之外,還有一份深沉和大智慧,難道這就是未來神獸之王的風度?當這一夥人回頭離開東方世家時,芙蓉大陸上一場狂風驟雨正在掀起。

  書蟲自斷百彩煉絲的結果,讓芙蓉之境恢復了對若望四少和飛白的監視!五個仙人級的人物出現在芙蓉大陸,任何對玉甌國不利的勢力都受到沉重打擊,這樣的事實無疑詔告天下,如果沒有同仙人抗衡的力量,最好不要對玉甌國或者說分離芙蓉大陸打什麼主意,否則後果堪憂!這個事實讓芙蓉之蕊再次陷入恐慌:修行道不得插手世俗事務,這條鐵律由芙蓉之蕊執行,可是仙人插手世俗事務呢?

  只是有一點,連若望四少和飛白都沒料到。就在他們離開東方世家後不足半刻鐘,在東方世家殘留的灰漠空間中出現了一根黑色的書簡。書簡轉動,金色一閃,那片灰漠的空間消失無蹤。大地震動,一股生氣在地底噴出,像噴泉一樣,源源不斷,托著黑色書簡浮在半空之中。受四溢的生氣影響,四周的天地靈氣,陰陽五行元素變得異常濃郁,無數綠色的樹木籐蔓自地上長出,迅速長高,沒有半個時辰就已遮天蔽日,將那根書簡牢牢地包在中央。

  在綠色包裹中央,留著一條筆直通道,當中午的陽光或午夜的月光沿著這條通道落在書簡上時,書簡上浮起金色或黑色的鳥篆:「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向使吾無身,吾有何患?」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5
卷十二 天風海雨 2、問心

  費日現在的狀況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就在他計劃與東方一線生死相拼的瞬間,兩人出盡絕招,無比強大的天地靈氣衝擊,換來的是強光暴閃,然後失去了全部的感覺。

  悠悠,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了過來,醒在一個虛無飄渺的夢中。在夢中,似乎一切都是空空蕩蕩,無窮的黑暗籠罩著整個天地。更可怕的是,他發覺自己沒有了心!做人怎麼可以沒有心呢?他大急!

  就在這一急之下,一點桔黃的燈光從遠方映來。飛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小的雜貨鋪,映著那一點燈光可以看到一副對聯:「紅花綠葉白蓮藕,能吃飽就行;道德文章千秋業,就做人最難」,橫批上還東倒西歪地寫著「諸子百貨」。

  費日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去研究這個雜貨鋪的聯對裡到底藏有多少玄機,或者說,他連心都沒有,何來心情?他急不可待地敲著櫃檯:「老闆,老闆,老闆在嗎?」

  「別急,別急,本店雖小,萬貨齊全,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怎麼這個老闆這麼囉嗦?正想打斷對方回話時,打後面轉出兩個傢伙,一僧一道,那個僧人披著一條千瘡百夷,臭氣沖天的藍袈裟,正不慌不忙地念叨著。看來有當年小和尚唸經的功底在,做起廣告來也順口得很。

  老道也沒有什麼仙風道骨,獐頭鼠目,手上長長的指甲裡滿是黑色的污垢,見費日在敲櫃檯,忙向他噓了一聲說:「客官要點什麼?」

  「人心!我要買心,一顆人心。」

  僧道一愣,對視一眼,怔了半晌。僧人才囔囔地說:「阿彌陀佛,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雲,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經又雲,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人、我、眾生皆是虛幻,何來心?何須心?何必心?我有佛心、有菩提心,就是沒有『人心』這樣貨色,你問問這位道兄吧。」

  「不用問了。道法自然,無心遠勝有心,客官幸而無心,為何還要自尋煩惱。」老道的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狗屁!」費日更加焦急,用力地捶著櫃檯:「諸子百貨,其他老闆呢?怎麼就你們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傢伙在?」

  「無量天尊!」老道輕歎一聲說:「自從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這諸子百貨早已名存實亡。儒老闆自立一家,店是越開越大,剩下的大夥兒,除了我還在勉強支持之外,其餘的早就死的死,散的散!後來,得到佛兄加盟,也只是勉力支撐罷了!如果客官真要買心,不妨到儒家專賣店去看看!」

  費日剛想問儒家專賣店在哪裡,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家雜貨鋪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回頭,就見自己站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店前面,雖然不見人來人往,但滿店閃亮的霓虹燈、珠光燈、射燈,將整個店裝扮得異常華麗,幾個店夥計正在忙忙碌碌地整理著各種物品。惟一讓人覺得難受的是,那些貨物好像全都發著腐朽的惡臭,就連最中央那具玉琢金飾的孔子像也發出腐屍般的臭味,引來不少嗡嗡響的蒼蠅,似乎正議論著「回」字到底是四種寫法,還是五種寫法。

  出於對「心」的迫切,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進了儒家專賣店。一點兒也沒有以前買東西那樣的愉快,那些店夥計對上門的顧客根本不屑一顧,讓費日倒對買「心」的熱情冷了一截!

  「請問……」費日剛開口,店夥計就冷哼一聲,指指門口的指示牌。指示牌上寫著:「非禮勿言,謝絕詢問。明碼標價,付款取貨。」

  不會吧!你一家專賣店,讓人家問都不能問就買東西,未免太霸道了點吧!那個店夥計好像知道費日的心思一樣,說:「是不是覺得我們太霸道了?老實告訴你,本店可是獨家專賣,壟斷經營!我們的幕後老闆不是統治天下的皇帝,就是外來的征服者,誰不是權傾天下的主兒?一道聖旨、一把屠刀,誰敢吭聲?想陞官發財,想訓示天下,統統要買本店產品!需要什麼,自己看著辦吧!」

  費日掃視了一圈,冷笑一聲:「我要的東西這裡恐怕沒有!」

  居然還遇到一個比自己還橫的顧客,店夥計微微吃了一驚,轉念一想,這麼有脾氣的人大都背景厲害,不知道的情況下最後不要輕易得罪人,這才笑著對他說:「客官,你想要什麼?我這裡什麼東西沒有?不過,有些東西不能擺在檯面上罷了!我們的口號是,只要你付得起錢,你想要的,就是我們有的!」

  「人心!你們有嗎?」

  店夥計一皺眉說:「人心?要那玩意幹什麼?這年頭,誰還有人心?我們儒家講究的是存天理,滅人欲,為天地立心,哪還顧慮什麼人心啊?何況有人心,就有人欲,聖人之作,正是為了正名,為了行義。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哪還用得著人心人性?」

  「切!」費日嗤之以鼻,說:「連人心都沒有,談何道義?我又不是沒讀過歷史,真正有道義的大儒有幾個?寡婦守節,矢志不渝,儒生賣國,爭先恐後。你所謂的道義聖賢之心,連寡婦對丈夫的那一點人欲愛心都不如,有個屁用?」

  店夥計有點發怒了:「是何言哉!是何言哉!你自己有什麼偏見我不管,但你不能污蔑我大店。也罷!就讓你看看我們的君子風度,我決定以德報怨,讓你看看我這裡的貨色。」

  他從後面吃力地拉出一隻大箱,往外一倒,骨碌碌滾出一大堆心來,得意地指著那些心說:「其實我們也進了很多人心,只是長期梅雨爛了不少。這些只是一部分,裡面還有不少。按大致分類,我們這裡有聖賢之心、君子之心、儒者之心、領導之心,如果客官你想要點實惠的,如狼子野心之類的,我們還可以考慮到密室裡來個櫃下交易。」

  費日掉頭就走:「我看這些東西都是差不多的貨色,只不過包裝不同而已,裡面全都爛得一糊塗,不能用了!夥計,你最好是去看看你們的倉庫,查一下到底是保管有問題,還是當初進貨的那家廠子有問題。總之,這些都不能稱之為人心。」

  店夥計大怒,說:「去!去!去!要人心,是吧?城東鏡齋老闆我是誰那裡多的是,可從沒見他能賣出一顆!」

  原來還是有地方賣人心的,費日回頭說:「謝了!」朦朦朧朧一跨步,就到了鏡齋。鏡齋很大,很寬,但裡面卻無一人,惟有大大小小,方方圓圓各式各樣的鏡子,映著來人。

  費日站在最中間的鏡子前面,敲了敲:「我是誰老闆在嗎?我要買東西。」

  倏地,從每一面鏡子中衝出一股青氣。數千道青氣結在一起,越凝越濃,從無形而有形,化為一個胖乎乎的老人,他在捋著長長的白鬍子,一臉紅光地自言自語說:「我是我,你是你,我卻也是你,你又不是我,那麼我是誰呢?」

  「你就是我是誰?」費日不知為何感到一陣膽怯。

  「對!我就是我是誰,你有何事?」我是誰似乎一點兒也不客氣。

  「我是來買心的。」費日頓了一頓。「我的心沒了。」

  「你的心沒了?」我是誰打量了費日一下,「開什麼玩笑?沒有心怎麼能活到現在呢?」

  費日怔了怔,期期艾艾地說:「也許在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沒有心,所以一直愉快地活著,但現在我知道了,如再沒有心,那樣就會死去。」

  我是誰哈哈大笑,說:「好,好,好,那就如你所願吧!我來看看貨色。」他一把拉著費日直衝入對面的鏡裡。鏡內,一片朦朧飄突的光在兩人周圍蕩漾。粉紅、嫩綠、柔白、淡青,瀰漫著變幻的色彩,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體悟那瞬息萬變的美麗。

  兩人在這光織就的幻雲中走了大約一刻鐘,我是誰停了下來,指著天際一顆純淨潔白,帶著微微透明,宛如玉石琢就,正不斷跳動的心說:「這一顆怎麼樣?」

  「這是一顆什麼樣的心,你總得先介紹介紹吧!」

  「放心,既然我也是你,怎麼會把次等的貨色拿出來敷衍你呢?」我是誰笑著說:「這是一顆大愛之心。」

  「大愛之心?」費日搔搔頭說:「老兄,你就不能介紹得詳細一點嗎?」

  我是誰說:「大愛之心由天地間愛、歡、樂、喜之氣凝成,得此心者,只有愛。這顆心認為天地萬物、人間萬事能夠出現、存在,便是一種幸運。對茫茫太空而言,正義和邪惡,朋友和敵人並沒有任何區別。存在就是一種幸運,對於在種難得的幸運,我們就必須好好地愛。所以這顆心愛天、愛地、愛己、愛人,無所不愛,愛正義,也愛邪惡;愛朋友,也愛敵人!」

  「還愛敵人?這是人心嗎?至少我做不到!」費日吐吐舌頭,好奇地說:「難道還真有誰會擁有這顆心不成?」

  我是誰說:「當然,這顆心原本就是張百善所擁有的!」

  張百善,這個名字滿熟悉的。費日想法瞬息千轉,「是他!」突然捕捉到這個名字的來源時,不由脫口驚呼!

  「想起他是誰了吧?昊天金闕至尊玉皇大帝張百善,又稱太上開天執符御歷含真體道昊天玉皇大帝,天庭空界之主,總管三界十方。當年他就是憑著這顆大愛之心才獲得超級神器封神榜的認可,成為天帝,甚至連地藏菩薩的地獄空界都受他節制。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權力和安樂讓他漸漸失去了這顆大愛之心,才惹下須菩提尊者的一魂分身孫悟空大鬧天庭,最後,迫使元始天尊封印天庭空界!」我是誰笑得有點得意說:「當年元始天尊在封印天庭空界時,曾和須菩提尊者約定,若有人重獲大愛之心,就可以解封天庭空界,成為新的天帝,統治天庭及其所管轄的人界和冥府空界。可是誰也不知道,這顆大愛之心一直被我所收藏。今天看在你就是我的份上,拿了出來,夠意思吧!」

  費日吐了吐舌頭:「免了!我知道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何況現在就算天庭空界解除封印,還留有多少尊嚴都難說。難道為了統治,再去征服?真要是這樣的話,我看大愛之心又要丟到不知哪個角落裡去了!還是看看別的心吧!」

  「隨我來!」我是誰神秘地一笑:「其實就算是天庭空界最盛的時候,除了自己之外,其勢力也不過是控制了南瞻部洲閻浮堤的九州之域和對應部分的地獄空界,後來,又通過所附屬的伊甸園,將勢力推行到整個娑婆世界,可怎麼說都不過一個星球範圍內的生死禍福,是差了一點。我們去看看別的!」

  兩人走了幾步,又停住了,我是識指著中天如日月一樣高懸,青紫中帶著一點暗紅血色的心說:「這顆大恨之心怎麼樣?」

  「大恨之心?」費日一對照大愛之心,就明白了大半說:「這顆心是不是惡、恨、苦、痛之氣相聚相凝而成,凡得此心之人,惟有恨。恨天恨地,恨人恨己,天地萬物、人間萬事在此心中毫無可貴之言,一恨而起,能滅宇宙為塵埃。」

  我是誰大大點頭說:「聰明,果然聰明!這顆心可比剛才的那顆大愛之心還高級,如果不是你來,我還真捨不得拿出來呢?」

  費日不由目瞪口呆,老半天才慘叫一聲:「老大!你有沒有搞錯!我是來買人心的,你倒好,折騰出一顆什麼大惡之心!根據就是戰爭販子、噬血狂人的魔道之心啊!我要是有這樣的心,早就把自己給滅了,還等到今天?」

  我是誰大大搖頭,說:「錯!錯得離譜!」

  費日說:「什麼意思?難道我說的不對?」

  「當然!」我是誰說:「你所說的那些所謂殺人惡魔、戰爭狂人,包括魔道眾生,他們之所以滅絕人性,追求瘋狂,其根源在於其心有所愛。無論是愛權、愛色、愛財、愛力量,還是其他事物。一有所愛,心即沉湎其中,不復玲垅七竅,最終免不了要失敗。但此心不同,有恨無愛,此恨能滅一切真實虛空。」

  我是誰越說越鄭重:「其實這顆心代表了一個法則,也就是毀滅法則。世間萬物有生有滅,而法則永恆。除了玄界的個別神聖菩薩之外,所以的人界、天界包括在其中衍化的各個空界眾生和器世界本身,凡有生老病死或毀滅者都在這個法則的掌握之下!誰若是擁有了這顆心,至少擁有了人界、天界眾生和玄界一部分低級神聖菩薩生殺予奪的權力!比起大愛之心的權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像這種能像征一個法則的心,已是我最秘密的寶藏,輕易絕不示人,你千萬別小看了它!」

  費日歎氣說:「我是誰老闆啊,這怎麼說來說去都離不開權力。難道我長得很像權欲薰心的樣子嗎?」

  我是誰恨恨地說:「權力,誰不想要權力?你想自由,但自由不是天下掉下來的,必須有實現自由的權力!你想天下太平,太平也不是地裡長出來的,必須有制約動亂的權力。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有權力來支配運行,一個什麼權力都沒有的人,即便有多少份多愁善感的心都毫無用處,相反會成為托累。既然我也是你,怎麼會看在你墜入這種困境?」

  費日聳聳肩說:「你已經混淆了權力和權利,但我目前還不想寫這樣一篇長長的論文來分析。或者說,我根本不想跟你爭論。我只是要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我要的心!」

  「好吧!」我是誰在費日堅定的目光下終於屈服了:「我還有其他的一些藏品,全帶給你看吧!哪樣中意的,說一聲,價格給你貴賓待遇!」

  可是,從前走到後,從左走到右,我是誰介紹了數千種心,說得口乾舌燥,氣喘吁吁,都在費日堅持的搖頭下,換了一處又一處。走得後來,我是誰實在受不了了,惱怒地說:「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心?」

  「要有一點點恨,但大部分是愛,百分之九十九的善良,還得加百分之一的邪惡,再來一點智慧,一點癡愚,一點執著,一點軟弱……」 費日還在那裡掰著手指數得起勁。

  我是誰身子一轉,頓時化為一隻身高五丈,青面獠牙,渾身赤紅的魔鬼,口吐飛焰,甕聲甕氣地說:「哪有這麼多要求?你分明有心而來,又來買什麼心?可惱啊可惱!」

  他雙手一搓,一隻巨大的紫金錘從天而降,向費日砸落。費日身子一縱,退出三丈有餘,避開了紫金錘的當頭一擊。還沒等他慶幸時,紫金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地一片震動,只聽著「咯咯咯」的一陣聲響,大地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下面黑色騰騰,深不見底,不時傳出一聲慘叫。

  費日剛要飛身而起,卻覺得身子一沉,什麼仙訣神通、仙器護體,統統在瞬間化為烏有,整個人跌入無盡的深淵。

  ……下沉……下沉……一直下沉……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6
卷十二 天風海雨 3、三清

  就在費日感覺跌入無盡深淵時,綠籐大樹懷抱中的黑色書簡整根亮起,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綠色包圍,不時閃出點點紫金色的星光。星光越來越淡,漸漸地回歸平靜時,黑色書簡一振,向空中直直地射出一點朱紅色的光珠,一點接著一點,一連一百零八點,冉冉沒在黃昏的暮雲裡。

  人界、天界、玄界各有一位修為通天的傢伙被這一點朱紅光珠給驚醒了,強大無匹的交流直接貫穿了三界壁障:「無字天書被激活了,到底是哪個傢伙這麼幸運?」

  「呵呵,誰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倒是見過無字天書的持有人,不知是不是那傢伙把它激活的?」

  「好啊!知道有人持有無字天書也不通報一士兵,想玩我們是不是?還有,你這傢伙老是在人界浪蕩,死活不肯飛昇,到底有什麼吸引你?」

  「玩你們?玩你們不就是玩我自己嗎?無字天書原本流落娑婆世界五千年,別說被激活,就連找個真正的持有者都難!偶爾發現一個,直接撥給你們,結果不能激活天書的話,又該說我大驚小怪了!至於我,在沒想明白為什麼要飛昇上一界之前,我還是喜歡在人界呆著!」

  「好了!你們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大隱在下,把我扔在天界三清境管理一夥被正統的紫雲仙府丟出來的無家仙人。辛苦啊!人界的那傢伙,你說,這回無字天書被激活,直能完成它的使命嗎?」

  「那可不一定,在送往娑婆世界前,無字天書經歷了四十六億年,這期間曾經被激活過九次,每次我們都欣喜若狂,以為激活者能幫我們踏出最後一步,可每一次換來的都是失望。這次,我們還是存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打算吧!」

  「也好,反正現在人在人界,離我太遠,你可要密切注意!」

  「那個傢伙在芙蓉大陸吧!要不要派幾位上仙,突破兩界壁壘,過去助他一臂之力?」

  「千萬不要!當年雲山那五個小傢伙自作聰明搞出個芙蓉之蕊來,結果把芙蓉大陸搞得一團糟。你再插一手的話,這事就沒完沒了了!」

  「我三清境的仙人怎麼會跟紫雲仙府的傢伙一樣自以為是?不過,既然你這麼說,那麼人界的事就拜託你了,什麼時候那傢伙飛昇天界,再交代給我!」

  「你倒打得如意算盤,不過,身為無字天書新的主人,誰知道他會不會直升玄界?」

  「不管怎麼樣,暫時沒我倆的事就是了!人界的那傢伙,拜託用點心,如果因為你的原因把事情又搞砸的話,就算你跟我本是三位一體,也照樣饒不了你。」

  永嘉城裡,萬通茶樓,叔公將茶壺裡的最後一口新制烏龍茶抿入口中後,搖頭晃腦了一陣子,自言自語地說:「這回跟前面的九個傢伙不大一樣!平凡之心啊!一個年輕人既不傲氣沖天,企圖救天下蒼生於水火,又不反骨天成,憤世嫉俗,卻又成就非凡,真的跟那九個不一樣。也罷,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拇指輕扣小指,輕輕一彈,一滴晶瑩的水珠就飛逝而沒。一眨眼間,水珠出現在無字天書所在綠色圓巢的上方,一閃一閃地發出銀白的光芒。無字天書見到那滴水珠,飛快地旋轉起來,化為一團白色的霧氣向水珠追去。

  水珠一閃,直奔東方,向大海的深處飛去。無字天書跟著水珠越飛越遠,飛了一陣子之後,四周茫茫皆是水,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的時候,水珠一散,化在這片水與雲之間。

  無字天書一聲脆響,分為一百三十餘片,一一顯出金色鳥篆。

  「無天無地,無陰無陽,無日無月,無晶無光,無東無西,無青無黃,無南無北,無柔無剛,無覆無載,無賢無聖,無忠無良,無去無來,無生無亡,無前無後,無圓無方。百億變化,浩浩蕩蕩。無形無象,自然空玄。窮之難極,無量無邊。無高無下,無等無偏,無左無右,高下自然。唯吾有神,獨處空玄寂寥之處,玄虛之中,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若言有,不見其形,若言無,萬物從之而生。」風一動,所有的文字一陣扭動,慢慢湮沒在水天之間。

  費日再次醒來時,試著張開眼睛,入目的正是東方旭日的一輪鮮紅。心中一跳,又忙閉了上來,先前買心一節又清晰地浮到心頭,他一拍自己的腦袋,笨啊!那時表現怎麼這麼幼稚?管他什麼心,統統買下來,自己用不了還可隨便批發。不過,對現在來說,那好像只是一場夢。事如春夢了無痕,想那麼多幹什麼?

  他雖然閉著眼睛,去能感受到海風輕柔,海浪聲聲,每一縷風,每一層波,每一顆小草,每一條游魚都清清楚楚地映在心中。看來自己還在這個世界,東方世家那場讓人直想罵娘的火拚之後,不知那個死散仙怎麼樣了?東方太郎……哼哼,現在還得加上東方一線,不死不休,因為干將……

  想到干將,費日頓時覺得一陣心痛!沒道理啊,自己自打恆古文殿回來之後,好像處處受挫,雖然各種挫折的結果是自己日益強大,正應了孟老夫子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難道這是老天對自己的考驗?

  賊老頭!我不管你給我安排的命運是什麼,但如果將龍近水、干將的犧牲作為我成長的代價,我寧可不成長。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誰在安排這一切,那就讓他好好嘗嘗被安排者反抗的滋味吧!

  正思考間,心底警兆一生,發現有東西在遠遠地觀察著他!費日睜開眼睛,望那東西的方位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任何東西。難道我感覺錯了,或是那東西是肉眼看不到的,這個念頭一生,也沒有任何蓄意地分析或激動,他的眼睛自然而然地閃爍過幾道不同色澤的光茫後,幾重殘影相疊,讓他清清楚楚看到,在離他五百米開外,有一個十分可愛的小娃娃正在探頭探腦地觀察著他!

  這是什麼小娃娃?看仔細了的費日不由噗哧笑出聲來,綠頭髮紮成一股沖天辮,上面還繫著一根艷紅的絲繩,土黃色的肚兜,四肢白嫩水靈,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可愛之極。可是那張臉就大出費日預料了,滿臉的皺紋,又深又多,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整張臉,看起來像個小老頭的樣子。

  這時,他的眼睛又是一變,似乎蒙上一層銀白色的光芒,在光芒中,他清楚地看到這個「小娃娃」的原身:一支萬年參王!在經過長期的日月精華滋養,早已身具靈性,修入靈道。從它的變身來看,大致上還屬於中級靈道的水準,達到高級,即「妖」級的靈道變身是很自然的。只有它把那張臉也變成小娃娃的樣子,才稱得上是「參妖」或「參精」。

  「出來吧!」費日朝著參王的方向輕輕地說:「在暗中窺視別人可是不大禮貌哦!」

  參王身子一抖,縮了縮頭,身子往地上一扎,就完全沒在土中。費日隨手一劃,一道金黃色的光圈沒入土中,口裡說:「既然被人家看到了,直接溜就更不禮貌了!我又沒拿紅絲繩牽你,你跑那麼快幹什麼?土遁雖然算是不錯的法術,但遇到金剛圈,恐怕就難走了!」

  參王剛沒入地下,就覺得四周的土元素一僵,飛快地轉化為金元素,將它團團圍住,前後左右和下面已統統化為金堅鐵硬,寸步難遁,知道今天遇到了高人,只有小心翼翼地浮到地面,伸出小腦袋,警惕地看著費日,遲疑地說:「你……你真的不傷害我?」

  「嗯!」費日用力點頭。萬年參王,尤其是修成靈道的參王絕對是修行道夢寐以求的超級靈藥,不管是直接的煎煮炒炸涼拌生吃,還是拿來合藥,其結果必然是修為大增。遇到真正修成有成的參妖的話,連天劫轉化身體這一套都不用,直接借參妖靈力,轉化身體,達成所謂的「白日飛昇」境界。不過,對費日這個怪胎來說,就算吃了也沒多大的用處,何況在他的想法裡,任意殘殺有智慧的生靈根本就是畜生道的行為,他雖然從不認為自己屬於高尚的人,但還不至於自我下賤到自認畜生的地步。

  參王盯著費日的眼睛,再次確認了費日的話後,高興地從地下跳了出來,說:「原來你也不是人類!」

  「什麼?!」費日還是第一次被人家以讚揚欣慰的口氣說他不是人,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參娃娃,你是用哪只眼睛發現我不是人類的?你過來看看,我可是如假包換的人類,從世俗道修入修行道,即便是以後修入天界或玄界,也改變不了我出身為人的事實!」

  參王臉色煞白,「吱」地一聲又鑽回地下,一頭撞在地底上浮的金氣之上,撞得頭昏腦脹地又浮出地面,說:「你……你是人類!哪你還騙我說不傷害我!」

  費日已經懶得跟他調侃了,從參王的表現來看,人類在他的印象中,根本就是窮凶極惡的魔鬼,這種觀念一旦形成,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他直接直到被金剛圈束縛著的參王面前,一把抓住參王,惡狠狠地說:「先是罵我不是人,又說我騙你!看我怎麼罰你!」

  參王「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我完了……嗚嗚……我完了……嗚嗚……都是那該死的……老羅盤,說什麼最近我的大運在這片海島……嗚嗚……說什麼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嗚嗚……」

  費日神識一動,潛入虛空指環,對鹿鼎說:「拜託,給一滴靈魔御液!」

  鹿鼎很不情意地說:「費日小子!我還不是你的仙器,憑什麼讓我交出辛辛苦苦所煉的靈魔御液!」

  「拜託老大!」費日吊兒朗當地說:「收了黑衣物光兩大魔將,你一共煉出了六滴靈魔御液,我只要一滴不過分吧?再說,你一個仙器,留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就算你自己想脫胎換骨修靈道,有三滴也夠了!」

  鹿鼎本來還想拒絕,無奈費日經過無字天書一煉一變之後,雖然說話仍是淡淡的,語氣不變,但對它卻莫名地多了一份威懾,讓它總不由自主地遵從,甚至於想成為他的仙器!莫非他已修到天界?可怎麼看,好像比原來還平凡!鹿鼎想不通之餘,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意地吐出一滴靈魔御液!

  費日用心念托著一滴靈魔御液往參王正在號啕大哭的嘴裡一送,左手微微一彈,天地間的靈氣已圍繞在參王身周,濃密粘稠地形成霧狀,對著參王喝道:「還哭?心神歸一修煉去!」

  參王在靈魔御液一入口時,就感覺到整個身子似乎一清,體內參王靈氣飛快地轉動膨脹,正詫異的時候,被費日一吼,渾身一激凌,也忘了剛才在哭什麼,忙收斂心神,全力運轉體內靈力,吸收起靈魔御液的精華!

  兩刻鐘之後,參王的表面開始形得更加光潔無暇,整個嫩白的身子微微地變成半透明狀,似乎在體內有柔白的光芒透出,顯得說不出地可愛,尤其是那張臉,皺紋慢慢地展開、收緊,變得細膩柔滑,頭髮也由綠變黑,小鼻細眉紅嘟嘴,在它收功後,兩隻大眼一睜,清澈明亮,這才是可愛絕頂的小娃娃。

  費日在邊上看得呵呵直笑,他還以為原來傳說中的參娃娃跟美人魚一樣,說得美麗,看到實物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沒想到,經靈魔御液和天地靈氣的內外作用下,參娃娃還真是可愛得就跟民間傳說中的一樣。

  參娃娃也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一站起身來,就跳到費日身邊,拉著他的衣角說:「謝謝大哥哥的藥!原來人類裡面也有好人,是我想錯了!老羅盤還算得真準,大哥哥居然能讓我提前幾千年蛻化成人形,以後說不得能像老爺子一樣修散仙!」

  又是大哥哥!費日不禁想起了留在芙蓉之蕊的聆聆,有琴先生照顧,應該過得還好吧!轉念一想,真是的,自己不過四十出頭,聆聆還好說,畢竟她是剛從偃師人轉成正式的人類,算是重生了一遍,叫聲哥哥也應該,可是萬年參王都是幾萬歲的生靈了,還叫他大哥哥,我有那麼老嗎?昏!

  他一甩頭,把那些題外的思想先擱一邊再說,對著參娃娃笑著說:「你說那麼快,我聽都聽不懂了!這裡是哪裡?還有,老羅盤又是誰?老爺子又是誰?你又是誰!」

  參娃娃好奇地說:「你跑到這裡來,連這裡是東海最深處的獨龍島都不知道?」

  「獨龍島!」費日搔搔頭說:「我要是知道這裡是哪裡的話,也會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為什麼來的了!可惜,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想明白我怎麼就到了這兒!」

  「大哥哥好厲害啊!」參娃娃眼睛裡露出崇拜的神情:「你說的話真有哲理,可惜我就是聽不懂!對了!空有爺爺也經常說什麼生命究竟從何而來,向何而去,生我之前誰是我,生我之後我是誰之類的話,老爺子說過,只有最有學問才能說出那些話來!」

  「等等!」費日的腦袋現在一個頂兩個大,說:「參娃子!你先把那些人物是什麼人跟我說說好不好?」

  參娃娃點頭說:「好啊!我們大家很多,都住在東海靈島。島上歸老爺子和空有爺爺管,他們都是散仙,大家也多半是兩位爺爺從各地救過來的!我本來是在龍騰山脈長大的,一共十七個兄弟姐妹,分佈在三座山谷裡,在萬年裡,被世俗道和修行道抓走了十六個,只剩下我一個。有一次,我出來玩,不小心也被一個修行道抓到了,他說要把我煮了吃,好可怕啊!幸好,當時老爺子正巧經過龍騰山脈,就把我給救了下來,移到靈島生活!」

  參娃娃說得不大清楚,但費日卻大致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從種種跡象看來,有兩位散仙,很可能就是靈道修成的,在東海之上開闢了一座靈島,專門用來救助靈道修行,參娃娃也是其中被救的一個。他好奇地問:「那你又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參娃娃大眼睛一閃說:「是老羅盤說我最近會行大運,讓我去東海最深處找獨龍島試試!對了!大哥哥,我還沒跟你說老羅盤是誰呢?他可是一隻一萬七千年前的羅盤修煉而成的,據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凡天地靈氣流動,龍脈遊走都逃不過他的推算,還能預言禍福,不過十次能准三五次!這次,我也只是試試看,沒想到真讓他說准了!」

  原來如此!東海深處,既然這裡是東海深處,靈島上又有很多靈道修行在,會不會對東海魔劫知道一點兒呢?費日很自然地說:「參娃娃,你們在東海上修煉,知不知道東海上究竟有哪裡地方可以去,哪裡地方不能去?在東海上有沒有魔道修行?」

  「當然知道!」參娃娃說:「海娃和海駿天天在海裡遊蕩,遇到什麼事兒都會跟我說的!」

  「那你說說看!」費日耐著性子,跟著參娃娃囉嗦。

  參娃娃搖頭說:「不能說!老爺子交代過,東海裡的情況跟任何外人都不能說。否則,要被罰的!如果遇上靈道的話,那就請它到靈島,老爺子自己會跟它說。」

  有問題!費日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老爺子可能真的知道些什麼,也可能只是維護靈道安全起見,不想招惹是非!不過,既然靈島有兩位散仙鎮守,還這麼慎重其事,對費日來說,多少有點一探究竟的價值。

  「那……算了,雖然大哥哥很想知道,但總不能讓你受罰吧!」費日的語氣柔和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噁心,不由地想起童話裡專騙小孩子的老巫婆或者披著羊皮的狼之流的相似角色,把可憐的參娃娃給聽得一愣一愣地:「那麼老爺子有沒有禁止你帶其他的人到靈島去?」

  參娃娃搖頭說:「沒有!不過距靈島海岸的十里處,四面八方都設有禁制,只有畜生道、靈道和鬼道才能通過。大哥哥是人類,不管是世俗道還是修行道,都進不去啊!」

  「這個不用你擔心!」費日笑著說:「也許我有辦法,再說,實在進不去就算了,以後找你玩,用別的法子通知你也行啊!」

  「對啊!」參娃娃拍手說:「不過,大哥哥身上一點人味兒都沒有,也許能進去。剛才,我還以為你是靈道,才敢在邊上看。要是早知道你是人類的話,我早就溜了!」

  什麼叫一點人味兒都沒有?費日就算是靈牙利齒,舌戰天下,遇到這童言無忌的參娃娃也只能自認下風,鬱悶地跟著參娃娃向靈島出發。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6
卷十二 天風海雨 4、靈島

  費日不知道靈島在哪個方向,參娃娃的土遁又不能在大海裡施展,兩人只有在空中慢慢地飛著。飛了大約一個多時辰,費日已經把參娃娃所能說的東西掏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能說的,在他陰險的誘供及精確的推斷下,也知道了不少。

  芙蓉大陸龍脈東走入海,成潛龍入海格局,在海底潛行幾萬里還,受地底靈氣的滋養,上行成見龍在田格局,憑空上升,形成靈島。靈島不大,方圓不過百里,但受方圓幾萬里的靈氣所鍾,山奇水俊,靈禽異獸、仙草靈木無數,絕對是物華天寶之地。這是老羅盤對靈島的評語。

  靈島上兩大靈魂人物之一的老爺子就是在此修成散仙,在他遊歷天下時,遇到另一位靈道出身的散仙空有。兩人一見如故,結為兄弟,同時感受到靈道修行的艱難,就意圖將靈島闢為天下靈道的庇護所和修行聖地。經過幾萬年的經營,現在靈島上靈道眾多,已隱隱然形成一股巨大的勢力。

  不過老爺子和空有都有自知之明,雖說靈島力量日益強大,能夠震懾所有意圖不軌的修行道。但天下藏龍臥虎,一時不慎都將可能招來大禍,何況島上的有些靈道,如萬年參王、芝人芝馬之類的,本身就極惹修行道和魔道眼紅。兩人聯手在靈島四周布下散仙禁制,同時規定靈島上所有的靈道除了對同為靈道的修行可以進行救助之外,不得插手任何其它事務。這個規定使靈島避開了絕大部分潛在的危險,得以生存至今。

  對於整個東海的情況,老爺子和空有的瞭解比任何人都清楚。靈島上的海參妖海娃、海馬妖海俊、海豚妖海勝等靈道不但出身海洋,而且喜歡四處逛悠,有時還惹事生非,有幾次還驚動老爺子出馬才擺平。至於是什麼麻煩,參娃娃是打死不說,不過這也讓費日推測出似乎跟魔道有關。算了,只能到靈島再說。

  兩人正說話間,飛在空中的費日目光落在前面空闊無比的海面上,眼中光澤幾變,一拉參娃娃說:「好高明的禁制,居然能將整個靈島給藏起來,參娃,我們到了?」

  「是啊!」參娃娃驚訝地說:「我光顧說話了,大哥哥,你能看到被藏起來的靈島?老爺子說過,就是修行道用元嬰之力去探查都不一定能發現這裡!」

  費日上下打量著十幾里開外的靈島,整個靈島籠在一層青色的光幕之內。光幕之上,不時地變幻著色彩,映出大海的風生水起,波濤變化,如果不是他的眼力一再變異,恐怕真地發現不了!

  「我們進去吧!」費日施施然地說。

  參娃娃點頭說:「不知道大哥哥進不進得去!如果進不去的話,我去請空有爺爺幫忙,讓你進去。空有爺爺最好說話啦,求他的事,他一定會答應。」它試探性地接觸禁制,等禁制確認了它的靈道身份後,再加大靈力輸入,形成一個靈力通道,將自己帶入禁制之內。花了足足一刻多鐘,參娃娃才氣喘吁吁地穿過禁制,還滿臉興奮地說:「上次我回來,花了兩刻多鐘,沒想到這次這麼快。不知大哥哥進不進得來!」

  它的目光一掃,大吃一驚,就看到費日在神定氣閒地站在邊上,以一種好笑的眼光看著它!它跳起來,拉著費日說:「大哥哥好厲害哦,你是怎麼進來的?」

  費日聳聳肩,說:「我想進來,就進來了!」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在參娃娃用靈道試探禁制時,他也試探性地將身子往禁制上一靠,禁制頓時生出一圈七彩的漣漪,一股柔和的力量將他反彈出去。還沒等費日有什麼動作,他的身體本能地前後一擺,消掉了禁制的反彈,接著,在他身體的表面生成了和禁制完全一樣的光暈。

  當他再一次靠到禁制上時,身體表面的光暈與禁制光暈馬上水乳交融,匯成一體。這時,費日的心意一動,前面的光幕流水般地流到身後,輕輕踏出一步,整個人就到了禁制裡面。這一切都在一瞬間完成,而且輕鬆自然,就像是在自己家的臥室裡一步跨到客廳。

  「想進來就進來?」如果這個禁制這麼簡單的話,還需要兩個散仙聯手才能布下?參娃娃搔搔頭,它倒是沒考慮這麼多,只覺得自己新認的這個大哥哥人又和氣、本領又大,興奮得不得了,咯咯咯笑著說:「大哥哥說不定是幾萬年來第一個進入這個禁制的人類,我帶你去見空有爺爺好不好!」

  費日已經感覺到兩道仙靈之氣從靈島的東面和南面升起,中間還雜著十幾道靈力,笑著說:「不用我們去了!你的兩位散仙爺爺倒是好客,親自迎接我們來了!」

  兩道仙靈之氣幾乎同時到達,東面出來的那人身形高大魁梧,鶴髮童顏,滿臉紅光,真有民間傳說中仙翁的氣度,人還沒到,朗朗的笑聲已如同有形之物,在費日的四周震盪不休;西邊出來的那人卻像是個中年文士,手裡還提著一個酒囊,臉微紅,正搖頭晃腦地不知在推敲哪一句詩詞。

  費日的目光越來越毒了,他甚至能透過散仙的仙靈之氣,直接覺察到兩位散仙已經脫去的本體,東面的是一隻風箱,空有,一定就是空有,風箱只能是空的,才能在拉動的時候有風,想不到居然想出這麼有玄虛的名字來,說不定古今中外的哲學家也有大半是這樣出名的!

  西面來的那位本體是一隻蠑螈,也叫水壁虎,本來是一種小溪裡很常見的小生物,沒想到居然也能修成散仙,不簡單啊!費日對兩位散仙很尊敬,就算不說他們都是幾萬年的生靈,論年齡,做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都不知要用多少次方了!論經歷,以兩樣最為平常的異類修成散仙,其間的經歷滄桑體悟又豈是後生小輩能及?何況,兩位在修成散仙之後,不僅沒忘本,反而由己推人,為人類所歧視的異類修行提供庇護。

  他一拱手說:「兩位想必就是榮老爺子和風老爺子了!」

  「是老爺子和空有爺爺!」參娃娃在邊上扯著他的衣角說:「大哥哥,你不要認錯了!」

  兩位散仙大為震驚,他們雖然是異類修行修成,但已借天劫之力,脫胎轉化為仙靈之身,就算是天界仙賢羅漢也沒有辦法看出他們的本體。如今眼前的這位年輕人隨口道來,難道說他知道自己兩人的歷史?也不大可能,在修成散仙之前,他們都極為韜光養晦,沒結交過人類啊!

  心裡估量著,兩人的反應卻是各異,風空有哈哈大笑,指著參娃娃說:「好你個老人參,沒想到攀上個好兄弟,就煉到妖級了!你那位大哥哥可是有大神通的人,自然不會認錯!」

  榮老爺子想到一種可能,拱手說:「不知這位小兄弟是哪位故交轉世?」

  「對!還是大哥腦袋聰明!」風空月笑得十分開心,說:「能知道我們底細的全是那些幾萬年前沒了音信的靈道修行,指不定哪個老傢伙躲在什麼靈穴秘洞中修成了靈蘊體,轉世重修。難怪能這麼輕鬆地進入我們的禁制!我說小兄弟,你到底是誰?」

  「在下費日!」費日苦笑著說:「很遺憾,兩位老爺子都猜錯了!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修行道而已!」

  「普普通通的修行道?」這下子該兩位散仙對視苦笑了,如果普普通通的修行道都能毫不費力的破除掉我們的禁制,還看穿了我們的本體,那我們這個散仙還修個什麼勁兒?思想間,各自放出自己的仙靈神識,探查起費日的身體來。不探還好,越探越心驚,費日明明就站在他們的面前,但在仙靈神識中反應出來就卻只是一片虛空。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倒真是普普通通,費日自經無字天書激發之後,不僅外表沒變,連原本征戰天下時培養出來的王者風度都收斂得乾乾淨淨,整個人望那兒一站,好像隨時會消失在人群裡。

  榮老爺子首先忍不住了,口裡說:「得罪了!如小兄弟覺得不妥,說一聲就是!」右手一抬,全身仙靈之氣凝成一支細細的白針。白針微微前探,一寸一寸向費日靠近。

  費日向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在跟東方一線交打道時,東方一線的愚頑、金捨予的冷漠、李夢龍的傲氣讓他原本對散仙沒有多少好感。現在驟然遇到榮老爺子這樣,雖然也不算客氣,畢竟還通情達理的散仙,不由心生好感。對於他的試探舉動,也就不表示意見,反而心胸一闊,哈哈一笑,放鬆全身,任由榮老爺子施為。

  白針一觸及費日的身體,一抖一蠕,幾絲極為細微,讓人難以覺察的仙靈之氣滲入費日的體內,瞬間轉遍全身。榮老爺子大驚,在費日體內居然找不到元嬰,這是什麼境界?只有天界的仙賢羅漢經過飛昇,才能做到嬰身合一,莫非他是仙人強行穿越兩界壁壘過來的?

  榮老爺子又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天界的仙賢羅漢也得有仙靈之氣,就算是修小乘的涅磐羅漢也應該有佛門三光,天魔真身也有天魔靈氣,可費日的體內什麼也沒有,混混沌沌如天地未開,隱隱然還帶著點空靈,讓自己若有所悟又毫無所得。

  「我也試試!」風空有見榮老爺子這種表情,一時之間,也是心癢難耐,左手捧腹,右手撫膺,笑了起來。笑聲時強時弱,形成道道聲波向費日衝來!一波高過一波,就像大海漲潮之水將費日完全淹沒。

  當笑聲漫過費日時,風空有就覺得不對,費日站在那裡,也接觸得到,可當笑浪微微露出一點攻擊的意味時,他整個人就化為虛空,任由笑浪從他所站立的地方拍擊而過。當攻擊變成試探意味時,又清清楚楚地接觸到他坐在那裡的善意。

  兩散仙又是對視一眼,空中變幻的仙靈之氣一收,都哈哈大笑,向費日迎了上來,風空有伸出一隻手,說:「歡迎來靈島做客!」

  費日也伸手,按照靈道見面的禮節,在風空有的手上拍了三下,笑著說:「不速之客,還請見諒!」

  風空有哈哈大笑,說:「靈島幾萬年沒有幾個不速之客,你更是第一個踏足靈島的人類,難得啊!」

  榮老爺子也微微一笑,說:「其實人類中對靈道不持偏見的人也有,可惜太少,但像你這樣,將靈道完全視為平等的朋友,卻實在是太罕見了!否則,這個靈島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費日聳聳肩說:「兩位老爺子是不是準備就站在這裡一直誇下去?」

  榮老爺子微笑不答,風空有一拍腦袋說:「失禮!失禮!哈哈!難得好朋友來!今天大夥兒就熱鬧熱鬧,算是歡迎你這位難得的客人!」

  參娃娃高興地一下子竄上了費日的肩頭,說:「是不是萬靈大會啊?對!對!空有爺爺,我們搞個萬靈大會歡迎大哥哥好不好?」

  榮老爺子也笑了,對風空有淡淡地說:「難得你有這個興致!」

  風空有說:「那就這麼定了!」說著,回身打出一道仙靈之氣,在遠遠觀望的十幾道靈力一遇到仙靈之氣,全都震盪不已,一轟而散,顯然對這個什麼萬靈大會全都歡迎之至!

  接著,幾道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法訣從靈島上扶搖直上天際,爆成四個大字「萬靈大會」,無數七彩艷麗的花朵從天而降,每朵花都像是最美麗的水晶雕成的,晶瑩閃亮,在空中飄動時,相互撞擊,發出悅耳的音樂。水晶花一落到地上、樹上、人身上,都有散發出一陣清香,讓人如癡如醉。在清香慢慢散去時,水晶花也化入空氣之中,這時,天邊又有更多的花雨落下。

  幾道靈力沖天而上,顯出或雄健魁梧,或妖嬈無雙,或平凡樸素的八個靈道,全都面有喜色,向風空有施禮說:「空有爺爺,我們這就通知八方靈道,能在今天日落時分趕到的,全都可以參加爺爺你的萬靈大會開幕式!」

  「去吧!」風空有大袖一揮,八個靈道應諾飛向禁制時,榮老爺子也吩咐了一句:「等等,隨便通知一下東海龍宮的那個老傢伙,別每次都嘮叨說我們有好事不告訴他!」

  「東海龍宮?」費日一愣,這世界上還真有東海龍宮?既然有龍宮?那就有龍王啊?還有龍王寶藏,還有小龍女,還有……還沒等費日的白日夢醒,風空有就小聲嘀咕:「什麼東海龍宮?不過是塊水晶房子罷了!他老傢伙明明不過是條四腳蛇,連散仙都沒修成,還自稱龍王?也不想想,天下哪有那麼寒磣的龍王?如果龍王真的還在這個世界,恐怕早一把捏死那個冒牌的傢伙了!」

  原來是這麼個東海龍宮,倒是榮老爺子有點不滿地說:「四腳蛇怎麼啦?人家修了幾十萬年,不修散仙,不修靈蘊體,反而想摸索出一條能讓異類飛昇天界的路,難道不值得我們尊敬?」

  費日心裡暗暗好笑,四腳蛇?蜥蜴的一種,那不是蠑螈的近親嗎?風空有這傢伙根本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不過,他們兩個散仙已是老朋友,玩笑是越開感情越深,自己初來乍到的後輩,還是不要接腔地好!

  就見風空有和榮老爺子互瞪了一陣子,又哈哈一笑,對費日說:「讓小兄弟見笑了!萬靈大會在日落時分開始,靈島附近所有的靈道都會趕到,狂歡三天三夜,算是給小兄弟接風洗塵!」

  參娃娃也在費日的肩上又蹦又跳,說:「好了!我要回家了!我請大哥哥先到我家玩。日落時分,我跟大哥哥一起到靈島中心的聚靈台去!」

  「這……」榮老爺子略一沉吟,問費日說:「不知小兄弟的意思如何?」

  費日想想,反正現在連是什麼時候了都不知道,魔道之事也不急著一天兩天,倒是參娃娃一再勾起他的童心,還是先陪陪它再說,想著,微笑說:「兩位老爺子,我看我還是跟著參娃娃好了!到時,一定準時出席萬靈大會。」

  「也好!」風空有捶了一下費日的肩,說:「到時候一定要來!」

  又轉向參娃娃說:「你剛踏入妖級境界,可以考慮以後的修煉方向了!不管是修靈蘊體,還是修散仙,有針對性地修起來,就可以事半功倍。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們兩個老頭子好了!還有,你這個大哥哥有大神通,如果他能給你指點,比我們這兩個野狐禪好多了!」

  「兩位前輩客氣了!」費日的禮貌一旦表現出來,對每個上了年紀的傢伙,跟它人類還是靈道,全部通殺:「晚輩先行告辭!」

  在兩位散仙含笑的注視下,費日跟著參娃娃進入靈島。靈島雖然不大,但山川河流平原丘陵各種地形全都具體而微。參娃娃拉著費日左轉右拐,到一處懸崖下,有一處土黃色的小房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參王居」。

  「這就是你的住所?」費日好笑地看著這小孩積木一樣的參王居!參娃娃吐吐舌頭,說:「這裡是騙別的靈道的!」

  騙別的靈道?參王解釋說:「有些靈道老纏著我要東西,煩都煩死了!那時候,我喜歡到處亂逛,隨處為家,為了能隨時找到我,他們都暗中在我身上放下追蹤法訣,躲都躲不掉!後來,空有爺爺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在這裡做了個房子,每個月來住五六天,說是定居下來,有事可以到這裡來找我!然後,他們都收回追蹤法訣,倒是讓我大部分時間都所心所欲,再也不怕被人追著要東西。」

  參王的東西想來就知道,絕對是集天地靈氣和日月精華所釀成的好東西啊,如果不是因為靈島的兩位散仙罩著,別人不搶才怪!費日也看出來了,在參王居的題匾後有一個散仙法訣,從所蘊藏的仙靈之氣浮動來看,大概是納芥轉移之類的。

  參娃娃眨巴眨巴眼睛說:「其實好東西我都放在另外一個地方!大哥哥跟我來!」手中法訣一掐,騰起一陣土黃色煙霧,帶著費日穿過參王居匾後的法訣,轉眼間,兩人換了一個所在。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7
卷十二 天風海雨 5、盛會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洞,長三尺,寬一尺,高一尺,如果不是因為費日和參娃娃的身體早已大小如意,想裝兩個人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整個小洞是由一種紫紅色的水晶構成,洞壁沒有任何打磨過的痕跡,各種劍狀的結晶此起彼伏,稍不小心,就會掛破衣服或撞到頭。在小洞的中央,有一小股乳白色的泉水自水晶中冒出,匯成一個臉盆大小的凹潭。在凹潭的中央,浮著一方碧綠的玉盒,周圍不時地蒸騰著絲絲白色的水氣。

  參娃娃浮在玉盒上面,粉嫩的左手掐了個法訣,右手一伸,去拿玉盒。玉盒周圍紫光一閃,泛起一道符紋,參娃娃忙將左手的法訣往上一印,只聽到「叮咚」一聲,玉盒打開,從中射出五點朱紅色的光,四處逃逸。

  參娃娃頭頂綠光瑩瑩,頭髮化成葉狀,扎辮的紅色絲帶一晃變長,幻化出五條,飛快地追上五點朱光,一兜一轉,沾著那五點朱光回到了參娃娃的手中。參娃娃一把抓住,送到費日面前說:「大哥哥,這幾個果子送給你!」

  參娃娃手中的五個果子個個大約有櫻桃大小,朱紅色,表面還有極細微的紫色花紋,居然天然生成聚靈陣的佈局,薄薄的表皮之下,天地靈氣已被聚為水果凍一樣的乳白色果肉。費日也是個識貨的,忙搖手說:「不用了!這參王果可是你修煉的源頭,大哥哥怎麼好意思拿?」

  大凡人參年滿萬年,成為參王后,就會結出參王果。參王果天然就能吸納天地靈氣,反過來促使參王的修為提高,結成元靈,晉身靈道。當滿千年,一個參王果成熟時,又可以結出第二個參王果。參王果越多,表明參王修煉的時間越長,可以吸納的天地靈氣越多,漸漸地成為參王溝通天地靈氣,修煉成長的根源。

  除此之外,凝聚了天地靈氣的參王果對其他修行者來說,那簡直就是天材地寶,可遇不可求的東西,費日現在明白為什麼人家老跟著參娃娃了。不說整個參王果,就是拿普通的藥材跟參王果放在一起,受參王靈氣和洞中空青石乳的靈氣溫養十年八年,都可變得跟千年靈芝、首烏之類的絕品藥材相毗美。

  參娃娃拉著費日的手,硬是把參王果往他手裡塞,說:「其實我總共修出了七顆參王果,其中一顆送給了空有爺爺,煉出一爐護靈丹,另一顆用來救了海俊的命。剩下這五顆本來想用來提升突破當前的境界,修煉成妖的,沒想到大哥哥幫我提前提升了!從此以後,我就能直接溝通天地靈氣,向散仙或靈蘊體邁進,用不著參王果了!聽空有爺爺說,這參王果對人類的功效比對我們靈道還大,說不定能讓人白日飛昇,所以,我全給大哥哥了!大哥哥可別告訴其他的靈道,快點吃了吧!」

  費日現在連自己都搞不清身體狀況,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吃什麼高級的東西都沒用!參王果固然是天地至寶,但到他口裡,多半是王八吃大麥——糟蹋了!他笑著拿過兩顆參王果,往虛空指環中一收說:「參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參王果我也收下兩顆,這該可以了吧!」

  參娃娃搖頭說:「空有爺爺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參王果對我來說沒用,可對任何修行者來說,都是寶物,讓人心生覬覦。與其以後被人家追著要,還不如我現在都送出去!」

  你這參娃娃還有幾分心機了!可惜,難道你不知道,你本身就是最讓人覬覦的天地至寶?再多幾顆參王果,不見得就會增加多大危機。費日又拿了一顆參王果,笑著說:「原來我們的參娃是怕麻煩,那你好意思把麻煩送給我?以後他們跟著我要參王果怎麼辦呢?」

  「也對!」參娃娃晃著兩根沖天辮,苦惱地說:「要不這樣吧!我留一顆參王果,別人問起來的時候,我就說參王果還都在我手裡,對!就這麼辦!大哥哥,你說好不好?」

  費日啞然失笑,但對參娃娃的一腔好意,還是很感動!誰說靈道是異類修行,其心必異。像參娃娃這樣的靈道,受人之恩,必以一腔誠意回報,簡單真摯,比人類那歪七歪八曲曲折折的心思要好上無數倍!孔夫子說過:「禮失求諸於野!」是不是可以解釋為當人類的心靈被各種慾望所蒙蔽時,只有向靈道這樣的生靈中去尋找美好的心靈?

  費日簡直能分心兩用了,他一邊走神,一邊從虛空指環中拿出一件淡綠色的絲網,對參娃娃說:「來!我再送你一樣東西,就不怕別人來煩你了!」

  這一件超級道器叫南山羅,取義於「張羅南山,網開一面」的故事!不過,南山羅的網開一面,不是針對敵人,而是針對自己。說白了,這是一件隱匿自身,逃之夭夭的法寶。只要施展開來,就連散仙都無法覺察到施展者的方位,再加上本身就有轉換空間的功能,即便是最惡劣的環境中,都能順利逃脫,送給引人覬覦的參娃娃正好物有其用。

  參娃娃看著費日手中靈氣流轉的南山羅,又驚又喜又遺憾地搖搖頭說:「這是道器?!是道器!可惜我不能用!」

  對靈道來說,大部分是異類修成,很難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法寶。一些靈道的所謂靈器,也大多是拿著各種天地間自然生成的各種寶物向煉器的修行道換來的殘次品。對會煉器的修行道來說,他所煉製的是用元嬰之力馭動,靈道用不上,也不會換給靈道,大多是拿煉道器剩下的材料或廢品,改造一下,變成靈器。所以,靈道所用的靈器跟道器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只有極個別的高級靈道,因為機緣巧合,獲得前人遺留的道器器靈承認,才擁有真正的道器,但這種道器也基本上是中低級的道器。

  在參娃娃的心目中,連靈道都是極為難得的東西,何況是道器?更何況,從費日手中南山羅的構造和靈氣變化來看,根本是件超級道器,除非散仙才能煉化駕御!

  費日沉聲說:「別急別燥,按你平時修煉的方式修煉,至於煉化南山羅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恩!參娃娃重重地點頭,心神一斂,用自己幾萬年都能保持得清純如冰的童心去溝通天地靈氣!費日一手托著南山羅,一手緩緩地引動著參娃娃的靈氣。隨著他氣機的溝動,參娃娃的靈氣開始汩汩地流入費日的體內。

  如果此時費日有任何自私的打算,只是將自己的混沌願力一回溯至參娃娃體內,參娃娃幾萬年來修成的靈力都將盡歸費日所有。在另一方面,如果參娃娃對費日存在戒心,保留元靈不隨靈力流入費日體內的話,最後煉化南山羅的就是費日,而不是參娃娃!

  費日的混沌願力包裹著參娃娃的元靈靈力一點一點地滲入南山羅,很快找到了南山羅的器靈所在。一顆淡綠的繭,在受到天地靈氣振動時,開始有規律地一縮一脹,怦然跳動。靈力越來越多地進入器靈的繭內,但在器靈之外,仍有一圈無形的力量,將參娃娃的元靈擋在外面。

  這是器靈本能的防禦,如果是修行道,就可以憑借元嬰之力破開這層防禦,將心神進入淡綠的繭中,一起孵化器靈,達到器人合一的境界。看來,只有找別的法子了,費日心念一動,將參娃娃的元靈從靈力中輕輕地剝出,裹在自己的混沌願力之中。

  在混沌願力一觸及器靈繭的本能防禦層時,一變而成仙靈之氣。這下子,算是殺雞用了屠龍刀,器靈繭的本能防禦頓時轟然洞開,參娃娃的元靈一貫而入。

  接下來就看他自己了!費日將自己的心神停在繭外,只是源源不斷地沿著破開的防禦層往器靈繭內輸入靈力。以這種靈力輸入速度,參娃娃現在體內的靈力只夠一時半刻,幸好有費日這個怪胎在,他每次只是抽取一絲參娃娃的靈力,然後將自己的混沌願力化為與之一模一樣的靈力輸入器靈繭。

  靜中不知時間,費日分心兩用,順便檢查起自身來了!不過,他對自身的情況從來都是瞭解得一塌糊塗,所以,查來查去,發現自己的元嬰沒了,倒是混沌願力像是武俠小說裡寫的真氣那樣,在全身經脈裡流動,無遠弗屆;丹田里多了一根黑色的竹簡,看樣子應該就是李斯那裡弄過來的無字天書。此外,沒有發現有額外的變化,這種情況也沒有哪本書或秘籍中有所紀錄。雖然他隱隱然覺得應該跟那根無字天書有關係,但在沒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之前,隨遇而安吧!

  這時,南山羅裡的器靈繭開始左右晃動起來,劇烈地晃了一陣子後,又平穩下來,從頂端破開一個小口,參娃娃的元靈身纏淡綠絲網,從繭中一躍而出。身器合一,沒想到兩個稚嫩的心靈一下子能達到這種完全契合的地步。從此之後,南山羅就是參娃娃,參娃娃就是南山羅,心動器動,除非天界的仙賢羅漢,在人界,再沒有什麼力量抓住他們,更談不上將讓他們再行分開。

  費日將參娃娃的元靈送回身體,左手的南山羅往他身上一拍,就像油滲入麵粉,頓時融為一體,再也找到南山羅的影子。參娃娃收了功,從地上一跳,鑽進費日的懷裡,咯咯咯地笑著說:「謝謝大哥哥!謝謝大哥哥!」

  費日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好了!以後,只要你不想讓人找到,就沒人能找得到你了!」

  參娃娃圓睜著眼說:「可是這麼好的法寶大哥哥應該自己留著用的啊!你給了參娃娃,你自己怎麼用呢?」

  費日安慰他說:「沒關係!我要是想讓人家找不到我,別人也一樣找不到。」一說到這裡,在他的識海深處泛起了一句心法,很自然地微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心神藏於一點,存想虛空。參娃娃頓時覺得眼前一空,失去了費日的蹤跡,整個洞裡,上下左右,全然沒有一絲費日的氣息!只在耳邊聽到費日輕聲說:「這下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大哥哥快出來吧!」參娃娃拍著手叫著,見費日又出現在面前,剛想開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大急說:「大哥哥!我們煉器時到底花了多長時間?」

  多長時間?費日也沒概念,搔搔頭,馬上想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一拉參娃娃,從洞中遁了出來!心神在煉器空間裡是感覺不到時間的,也許只是一瞬,也許已是三五十天,希望還能趕得上萬靈大會。

  外面正好落日鋪海,藍天碧海間,沒有一絲雲彩,唯有太陽鮮紅一點,在海天一線間留下匆匆而去的半個背影。在靈島的上空,萬靈大會四個大字仍未消褪,只是花雨停了,只剩下空氣中曼妙的香氣仍在氤氳飄散。

  正好落日時分,看來連萬靈大會的開幕式都還能趕上。費日和參娃娃齊齊鬆了一口氣,難得地看到一回海上日落,費日倒也不忙,拉著參娃娃站在海邊,看著太陽最後的餘暉,映得半個碧海金紅一片。海風徐徐,聽著參娃娃指手劃腳的介紹,費日打心底地感覺平靜寧和,整個人似乎化在這一片海天之間,不知今夕何夕。

  當太陽的第後一縷殘影消失的同時,一縷仙靈之氣沖天而上,在空中迅速轉了一圈,「萬靈大會」四個大字彭地一聲,化為四團強烈的燈焰,光芒四射,映得暮色中的靈島亮如白晝。整個靈島本身也亮了起來,透出絲絲若有若無的銀光,愈發地如同仙境福地。

  參娃娃手中法訣一掐,發動剛剛煉化的南山羅,帶著費日一晃身出現在聚靈台上。聚靈台上,早已被各種各樣的燈光、擺設裝扮得花團錦簇,甚至還有籐妖和花妖不停地將所能看到的空隙吐滿各種或艷麗或淡雅的花朵,也有一些靈道不滿足到處是花,張口吐出一團火焰,燒出一個空地,然後自己法訣一掐,白玉台、青羅帳頓時平地而起。

  風空有見費日和參娃娃到來,忙迎了上去,口中哈哈大笑說:「歡迎,歡迎我們的主賓!」

  一邊的榮老爺子目光炯炯,落在參娃娃的身上,好半天,才微歎說:「到現在,我才能確定你真的把參王當成一個朋友或一個親人!其實在我們靈島,參王的遭遇雖非最慘,但卻是真善良純真的一個,有時為了救助別人,甚至不惜自損靈力,參王須、參王血、甚至於參王果,如果別的靈道真的需要,他連眉毛都不皺一下,以至於自己的修行一再被耽誤。這樣的一個孩子,有你罩著,我也欣慰多了!」

  費日感慨地拍了肩上的參娃娃,難怪修了一萬七千年,連參王果都修了七顆出來,卻一直未能晉身「妖」級,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內幕!他笑著說:「助人者,天必助之,也許老天只是派我來補償一下參娃娃這麼多年的付出。再說了,我幫幫自己的小弟弟,總不至於要老爺子來千恩萬謝吧?」

  「那是!那是!」榮老爺子出乎意料地也大笑著拉著費日的手,望聚靈台中央的白玉座走去。四人還沒到白玉座,只覺得天地間一暗,不知從何而來的烏雲毫無徵兆地佈滿了天空,將四團燈焰牢牢地裹住,使天地之間頃刻烏黑一片。

  風空有微哼一聲:「每次都是來這一招,也不嫌老套?」手一抬,幾道仙靈之氣四射而出,靈島之上雖仍是微風清撫,熏人欲醉,但在靈島之外、之上卻頓時狂風大作,排排海浪直立而起,上摩烏雲。狂風也不是只朝一個方向吹,而是大軍做戰一樣,統御全局之下,分成各個不同方向的向烏雲發動進攻。

  漸漸地,烏雲開始被撕開一道道口子,燈焰的光輝重新照耀著靈島。這時,雲中有聲音悶哼一聲,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向靈島瀉下。榮老爺子微笑著說:「只想憑幾點雨就把我靈島的歡樂氣氛打散?難啊!」他一抬頭,仰天吐出一顆琥珀色的珠子。珠子中央,一顆金色的蠑螈頭緩緩吐出一縷白氣。白氣擴散開來,將靈島牢牢罩住。傾盆而下的大雨與白氣一接,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

  「哈!有進步!」雲中再次悶哼一聲,雲雨一收,一個龍頭蜥身的龐然大物落在聚靈台上。風空有和榮老爺子各打出一道仙訣落在它身上,一陣雲煙過後,龐然大物已化為一個虯髯大漢端坐在聚靈台的一角,隨手抓過邊上的佳果,怡然自得地享用起來!

  「每次都是這樣!」風空有丟過一壺酒說:「佘化龍佘老哥,論修行,你遠在我們之上,可就是不修散仙也不修靈蘊體,更不願意找主人,以至於到現在還鬥不過我們兩人,連化形都需要我們幫忙,不覺得有失面子嗎?」

  佘化龍毫不在意地將壺中的酒倒入口中,一抹嘴角的殘液,說:「我始終懷疑所謂靈道只能修散仙或靈蘊體是一個陰謀說法,限制了靈道修行的發展。我就不信,除了神獸、聖獸外,其餘靈道修行不能直接飛昇天界,非要托庇於人類修行之下!」

  風空有還想說,佘化龍一揮手說:「這個問題我們都快爭論了一萬年,就不要再研究了,今天我是湊熱鬧來的,先給我介紹一下今天的主賓吧!」

  風空有往邊上略略一讓,將費日拉到前面,剛想開口,突然從外面傳來號啕大哭聲,一個青衣淡雅的文士出現在白玉座前,雙膝長跪,磕頭說:「榮老爺子、空有爺爺,你要為我作主啊!」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7
卷十二 天風海雨 6、蚌仇

  「快快起來,慢慢說。」風空有知道這位文士叫葛含珠,是千年蛤蜊修成,平時冷靜多智,今天如此失態,定然發生了什麼大事,忙一把拉起文士,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葛含珠悲聲說:「在下年幼之時,已父母雙亡,是由遠房的一位表姨奶撫養長大。五十多年前,我因為要修元靈,才離開她在靈島定居。今天,見我們靈島要開萬靈大會,想起表姨奶最喜歡熱鬧,就去請她過來!誰知……誰知……到表姨奶的含波洞府一看,卻發現表姨奶內丹被人所奪,只剩下本體殘軀!這事,還請空有爺爺為我作主!」

  雖然悲痛欲絕,但幾句話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果然是冷靜多智的葛含珠。榮老爺子捋著鬍子略一沉吟說:「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表姨奶就是距靈島西南一千餘里處含波洞府的萬年血蚌!其內丹吸納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但一直不曾像你這樣轉煉為元靈,難怪惹人覬覦!不過,要徹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風空有歎了一口氣,說:「老佘害人!」

  一邊的佘化龍大怒,說:「當年萬年血蚌初修時是受過我的幾次指點,但她不修元靈,不化形修散仙或靈蘊體是她自己的事,憑什麼怪我?」

  「好了!好了!」費日忙打圓場說:「兩位!你們是準備先開個修靈研討會?還是先解決葛先生的事再說?」

  風空有和佘化龍互瞪一眼,佘化龍拍著胸膛說:「小子!你放心,如果查出是誰奪了萬年血蚌的內丹,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割他的腦袋祭她!」

  「我呸!報仇血恨有個屁用!提個別家的腦袋過來,難道萬年血蚌就能復活不成?」風空有和佘化龍的不合意見就是多!

  葛含珠眼睛一亮,忙又跪下了,連連磕頭說:「表姨奶的本體殘軀我已帶來,還請空有爺爺大顯神通,為表姨奶施展還靈仙術,重塑靈識,再修內丹!」

  風空有看著葛含珠急急忙忙托出兩片人大的蚌殼,不再理會佘化龍,雙手連掐,仙靈之氣湧動,一連三道仙訣印在蚌殼之上,然後將蚌殼一收,說:「葛小子,你還真是機靈!不過,能否讓你表姨奶復活,還是個未知之數,且等萬靈大會開始之後,我們再研究,好嗎?」

  「遵照空有爺爺的吩咐!」葛含珠又磕了一個頭,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垂手侍立在一邊。

  費日聽到這一席話,兩隻眼睛裡像是爆發出無窮的光芒,連體內的混沌之力都奔湧不已,在身周形成一股強烈的旋風,一把抓住風空有,神色激動幾乎對他吼著說:「老頭!你能幫只剩下本體殘軀的靈道復活?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輕點!輕點!」風空有苦笑著說:「你小子要是這麼搖下去,就得先找個人給我施展什麼散仙復活術了!」

  費日鎮定下來,一看自己的一雙魔爪都已掐進了風空有的肩膀裡,指尖激發的混沌願力更是將風空有的仙靈之體都穿了一個洞,不由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收回雙手,搔搔頭笑著說:「意外!意外!風老爺子!一時心情激動,難免出錯!不過你還是說說怎麼幫靈道復活的事!」

  榮老爺子指指聚靈台上越聚越多的靈道,說:「萬靈大會要開始了,不如我們先把開幕式給完成了,接下來找個清靜的地方詳談,如何?」

  「不錯!」風空有說:「為一個只留本體殘軀的靈道施展還靈仙訣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解釋得了,何況靈道所留的本體殘軀能否復活倒不在乎這一時半刻!既然大家聚得差不多了,萬靈大會先開始吧!只是這次的萬靈大會恐怕跟百多年前的那次不同了!」

  佘化龍哈哈大笑:「越不同越好!我參加過靈島七次萬靈大會,哪一次都是一樣的模式,第一天狂歡縱情,第二天,交流靈訣,第三天,交流物品!這次如果不是聽說額外來了個人類修行,外兼嘴饞榮老弟的碧海清天液,我才不來呢!」

  風空有大袖一揮說:「那就一起介紹吧!」話音剛落,身影已出現在聚靈台上空,腳下生雲,雲上生霞,霞上光起,在光芒中,周轉四方,八道仙訣向八個方向打出。天地齊齊震動,無數的霞光碎片從天而降,一觸及地面、玉座、身體又散為星星點點的螢火繞著靈島飛行。每一點螢火都在散發著香氣,哼著美妙的均天樂章,細細微微,又匯成一曲醉身醉心的天人之曲。

  聚靈台的八方都升起一根石晶柱,分為紅黃藍白黑青綠紫八色。每根石晶柱的頂端都放置有一顆同色的晶珠,正放出一道道光芒,在聚靈台上縱橫穿梭。這些晶珠光芒錯落有致,很快結成一個巨大的聚靈大陣,溝動天地靈氣飛快地聚攏在聚靈台上,每一位靠吸納天地靈氣修行的靈道,在這樣的環境中無不覺得心曠神怡,陶然自得。

  風空有看著聚靈台上不斷起舞歌唱的眾靈道,心裡湧起一股自豪的感覺。這可是他和榮老爺子幾萬年的辛勞換來的,在救護靈道的同時,他和榮老爺子都清楚地認識到,異類修行之所以不如人類修行,其第一根源就在於人類有傳承交流,而異類修行大半是靠天性自然,或偶爾在人類那邊偷學得一鱗半爪。

  由於天性生剋,很多異類修行都處於孤僻自閉的狀態,誰也沒見過兔類靈道跟虎類靈道稱兄道弟的!這種自閉的結果除了使自己的修行無法進步之外,還順帶把精神狀態搞得神經兮兮,萬一有個不良刺激,就會發展成完全的心理扭曲變態,給其他生靈帶來或多或少的災難。比如吃人!其實靈道們都知道人肉既不好吃,而且有大毒,對修行不利,但有些妖級靈道在心理變態下,仍樂此不疲。為解決這些問題,榮老爺子和風空有才搞出個不定期交流狂歡的萬靈大會,也算是收到了不錯的效果!

  風空有人在空中,只一瞬間感慨後,從懷裡掏出一隻青石瓶,迎風一抖,漲大到兩米來高,口中哈哈大笑:「這可是上次萬靈大會後,一百多年裡我所搜集到的仙台玉露,能激濁揚清,有助於脫胎換骨,化形精進,大夥兒分了吧!」

  說著,他雙手連拍,一股玉色的清泉在瓶中升起,散成四千六百三十二點。所有聚靈台上,每一位修行在「妖」級以下,尚不能隨意化形的靈道都分到了一滴,頓時掌聲雷動,「謝謝空有爺爺」之聲此起彼伏。

  風空有見仙台玉露已送完了,將青石瓶一收,對著榮老爺子一笑,意思是該你了!榮老爺子的白玉座前立刻生出一張階梯,每一級階梯都是雪白的雲朵,直通風空有身邊,他緩步走到風空有身邊時,正好聚靈台上的眾靈道享受完仙台玉露,靜了下來。

  榮老爺子手中的酒壺一晃說:「我可沒什麼好東西。既然高級靈道還沒收到東西,又不希罕什麼提升修為的仙台玉露,不如跟我一起狂歡,來點碧海青天液吧。」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那把酒壺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不斷地生化出來,很快地,一隻隻酒壺送到了每位妖級靈道面前,不多不少,每位妖級靈道都分到一壺。

  「謝榮老爺子!」跟那些中低級靈道七嘴八舌的感謝不同,妖級靈道是異口同時,顯得極有修養。榮老爺子也忙還禮說:「不客氣!也沒什麼好東西,大夥兒不過是自娛自樂而已,希望大家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多交朋友,在法訣和物品方面都有豐收。」

  風空有呵呵笑著說:「好了!東西也發完了。開幕式也差不多了,最後一項,我跟榮老爺子給大家介紹一位朋友,他雖然是人類修行,但已獲得我和榮老爺子的一致承認,今後他就是我們靈島的嘉賓。這次萬靈大會正是為了歡迎他才召開的,有請我們的嘉賓費日。」

  話音剛落,整個白玉座呼地一聲騰空而起,出現在空中。白玉座上,佘化龍跟費日在坐在那裡聊得起勁,見自己一下子出現在空中,禮貌地站起身來,向聚靈台上大大小小的靈道打了個招呼。

  這下子,聚靈台上熱鬧了!人類!靈島上居然出現人類嘉賓!難道不知道人類向來對靈道不假辭色的嗎?正當大家或疑惑或驚奇的表情和聲音越來越多時,參娃娃跳上費日的肩頭說:「這是我的大哥哥,以後大家都要做好朋友噢!」

  認識參娃娃的靈道見參娃娃居然已能完全化形,在欣喜之餘,隱約覺得與眼前這個人類有關,尤其是受過參娃娃救助的靈道,見參娃娃如此表現,已悄悄地將費日列入「朋友」這張不長的名單。

  費日含笑拉著參娃娃,正想跟大家說幾句場面話就趕快拉著風空有找個地方研究還靈仙訣,突然覺得有一個奇異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需要任何反映,他的身體就自動作好戒備。不是仇恨,但有著說不出的感覺,讓費日覺得這是一個跟他熟悉的而又不意願也想不到在此見面的靈道。

  他目光緩緩地掃過聚靈台那一角聚集的眾多靈道,沒有熟悉的。不可能!自從經無字天書的轉換,他的身體感覺比起原來的元嬰神識還要確切。他的眼睛在感覺到這個念頭時,已變成一綠一藍,詭異的目光再次掃過眾靈道時,他臉上浮起一個瞭然的笑容,輕聲細語,但聽在別人的耳中卻如雷霆千均:「桃花,到了靈島還不出來見見我?」

  語音未落,他手中的混沌願力化為一條淡金的繩索,像行天蛟龍一樣繞著聚靈台一圈,將一位看似四十開外,皮黃肉乾象煙鬼,正準備開溜的傢伙給綁到他的面前。

  桃花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頃刻間又平靜下來,大叫:「你一個人類,憑什麼任意捆綁我們靈道。難道你以為在靈島,我們也是任你們人類魚肉的生靈嗎?」

  此話一出,馬上得到聚靈台上眾多靈道的相應,一些性急的傢伙更是大聲嚷嚷:「我們待你是嘉賓,你憑什麼動我們靈道!馬上放開那個靈道,否則,在我們靈道聯手之下,今天就讓你神形俱滅。」

  費日看了風空有、榮老爺子和佘化龍一眼,三人全都看天的看天,觀地的觀地,擺出與我無關,你自己擺平的狀態。他搖搖頭,眼光中閃過一縷鋒芒,沉聲說:「桃花!別以為你變幻形象就能瞞得過我!今天你既然已到了我的手中,其結果必然是招出你混入靈島的所有隱情,所不同的是,如果你自己說出來,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如果是我逼出來的,我相信,就算我馬上收手,也有人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著這位曾一統芙蓉,在無數戰陣和陰謀鬥爭中始終站在勝者位置上的首任法王(其實後期是華慕斌,只是他總是以費日的形象出現),桃花剛剛平靜的眼神又開始有點震顫,犟聲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桃花是誰,我是靈道古月理,本來就是靈島的一員,又哪來混入?更沒有什麼隱情!如果你現在放了我,我還可以原諒你認錯了靈道,否則,就算我肯屈服,在場的各位弟兄們也會為我討回一個公道!」

  「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費日面色一冷,無窮無盡的威嚴在體內散出,剛剛還是鄰家小弟一樣無害的人,在轉眼間變得殺氣騰騰,連身後的天地靈氣也驟然一變,四面風雲飛快地聚集在費日周圍,彷彿他的一舉一動就能引無閃電驚雷以宣告他的威嚴,壓得聚靈台上一些蠢蠢欲動的靈道噓如寒蟬,只是將求助的目光落在風空有等三人身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任何情況就會出手拿你!桃花,當年你剛剛修入靈道,還需憑借符咒幻形的時候,就投入往生世家。身為往生世家的重要情報人員,到永嘉城開了個妓院,被花花公子命名為桃花庵。就在那裡,我們不只一次見過面。後來,萬劍齊遊歷東海,尋求陰陽法訣的突破時,發現了萬年血蚌的蹤跡。為此,他以解除了你與往生世家的血契為條件,讓你以靈道的身份取得萬年血蚌的信任,侍機奪取了她苦修萬年的內丹。蚌類專門吸納日月精華所結成內丹,正好助萬劍齊認識到陰陽一體的道理,臻入陰陽無界的境界。可惜……」費日頓了頓,搖頭歎息一聲。

  不知是費日洞若燭火的言辭,還是被他表現出來無比的氣勢所震懾,桃花顫抖著聲音說:「可惜什麼?」

  費日仰面向天:「可惜的是天道好還,萬劍齊強奪萬年血蚌的內丹後,還沒完全煉化為己用,倒是便宜了冥傳通那個小子,被他連元嬰帶內丹統統奪走,成就了他的魔道真身,助他修入魔道!不過,兩個男人的精元加在一起,正燒得他難受,現在到處找你。你的天狐千年元陰正好是平熄他內火,進窺陰陽混沌至境的好東西,為主子獻身,相信你應該能樂在其中吧!」

  「胡說!我助萬劍齊修入陰陽無界的境界後,早已跟往生世家沒有了任何關係!他憑什麼抓我?你……」桃花一時心神被奪,讓費日真真假假的話給誘出真相,想改口已來不及了!

  「表姨奶!」淡青色的光芒一閃,桃花面前出現了剛才退侍一邊的葛含珠,他兩眼冒火,盯著桃花說:「你……你居然勾結人類,陷害靈道,今天不讓你神形俱滅,我又怎麼對得起我那可憐的表姨奶!」

  桃花見事到如今,也不再狡辯,身形一抖,化為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青絲披散,輕伏在費日的腳下,雙肩抖動,那種柔弱的狀態讓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去憐惜一場,她抬起頭,盈盈地雙眼看著費日說:「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實情的!」

  費日的笑容總是讓人氣不得不氣又不得:「我只是將我所知道的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編成一個比較完整合理的故事,至於為什麼跟現實中發生的事情一致,只能說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你!」桃花一陣氣結,她自以為最隱秘的事,居然被費日說成只是一個故事,而且好像平常得大家都曾聽過!

  費日不再理睬她,轉身對著葛含珠說:「葛先生請暫時息怒,此事等萬靈大會開幕後,大家再湊到一起解決。如果貴表姨奶能夠復活的話,能否賣我一個面子,恕桃花死罪!」

  「既然是費先生的意思,一切待到開幕後再說!」衝著費日被榮老爺子幾人如此高抬的分上,葛含珠也不想得罪他,場面上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至於是否饒過桃花,嘿嘿,到時再說,這個主動權可不能讓給別人!

  桃花也是聰明透頂的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除非費日出手搭救,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忙連連向費日磕頭。費日微歎了一口氣說:「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看在我們曾認識一場,在永嘉城你也幫我做過幾件事的分上,我會盡力救你一命!先起來吧!」

  空中一連串的變化早看得整個聚靈台上的靈道們瞠目結舌,對是大多數一根腸子通到底的靈道來說,像這樣翻來覆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戲劇性場面還真不多見,如果不是看著葛含珠到現在還淚痕未乾,幾乎讓人以為是看了一場絕妙的演出。

  風空有看費日已全盤掌握了場面,一揮袖,吼聲如雷:「好了!開幕式到這裡為止!以後費日費小兄弟就是我們靈島所有靈道的朋友!你們不認這個朋友也行,但最好不要作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否則,嘿嘿……」

  他沒說否則會怎麼樣,反而更加使得語氣如鐵,將這番話深深地刻在聚靈台上靈道們的心中。風空有心想,這也是為你們好,別看眼前的費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要是得罪了他,恐怕皇天老子也保不住誰!

  費日好不容易等大家交代完場面話,看著各靈道在美酒佳餚佐伴下,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放煙花的放煙花,比試的比試,鬧成一團,勉強收起自己也下場鬧一頓的心情,隨著風空有等人退到一處山谷的青磚瓦房之中。

  還沒等其他的人怎麼安排,他趕忙從虛空指環中拿出被熔成鐵棍似的幹將,拉著風空有說:「風老爺子!你看看,干將這樣子能不能復活?」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8
卷十二 天風海雨 7、還靈

  風空有捧著干將入定半晌,長眉一挑,將干將往面前一豎,雙手配合,淡白色的仙靈之氣交錯扭動,一連五道仙訣印入干將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順手摸去臉上的汗珠,對在眼巴巴盯著他的費日苦笑一聲:「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

  費日最怕的是風空有一口斷定,干將沒救了!見他如此開口,不由目光一亮。為什麼要解釋?那就是說干將復活並非不可能,只是還有困難!忙陪笑說:「有希望就行!空有爺爺多費心!」

  「不會吧!」風空有才注意到,敢情因為他會還靈仙訣的原因,在費日的口中已經由「風老爺子」變成了「空有爺爺」,不禁搖頭說:「這年頭的人真現實!我可沒說干將一定有救!」

  「但你也沒說干將一定沒救是不是?」費日在這種情況下可一步都不敢放鬆!

  風空有苦笑搖頭說:「知道你精明,也不用這樣表現吧!要復活幹將,其間困難重重,跟復活萬年血蚌完全是兩回事!不如這樣吧!我們一起先復活萬年血蚌,然後我向你解釋干將的現狀!」

  跟在他後面的葛含珠忙磕頭說:「謝謝空有爺爺!」

  風空有雙眼一瞪,說:「葛含珠,你也是一挺有出息的小伙子,別學人家柯投沒出息好不好,何況,能不能復活萬年血蚌還很難說!」

  柯投是靈島上一隻磕頭蟲修成的靈道,最擅長的莫過於逢人就磕頭,還自稱為「禮儀之靈」,說什麼見人磕頭是柯氏家族的優良傳統!葛含珠一聽就急了,忙站起身來說:「空有爺爺,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我老頭子哪說話不算數了?」風空有氣得吹鬍子瞪眼:「我老頭子一定會為萬年血蚌施展還靈仙訣,不過,除非能拿到參王果,還能得到費日小子的協助,否則你表姨奶能夠復活的機會不會超過一成,而且即使能復活也是修為盡喪,要重新修煉!」

  「這……」葛含珠愣在那裡,他不是不知道參王果的珍貴。他跟參娃娃不過是見過一兩面,憑什麼問人家要連散仙都垂涎的寶物?至於費日的協助,聽風空有的口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則,他根本不會把這事當條件列出來!

  出乎他的意料,還沒等他開口,參娃娃手中就出現了一粒飛快滾動的參王果,還拉著費日說:「葛含珠也不容易,看在人家孝心的份上,大哥哥也幫幫他好不好?」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費日突然想起這兩句中國古話,想起慕容青對自己的撫養之恩,今生只怕已無機會回報,頓時對葛含珠的心情體會極深,微吸一口氣說:「葛兄請放心,只要用得著我的,儘管吩咐好了!」

  葛含珠不禁兩眼含淚,幾乎言不成句,嚅嚅地說:「謝謝……兩位……兩位……恩……」

  費日拍拍他的肩說:「一切待復活了貴表姨奶再說。說句老實話,我也得謝謝你,沒有這個機會出現,我可能一直不知道空有爺爺居然能復活靈道!對了,空有爺爺,為什麼在芙蓉大陸所有的記載中,從未提過還有這樣一種法訣?」

  風空有神往地說:「我也是機緣巧合啊!當年我散仙渡劫時,因為心緒不寧,差點灰飛煙滅,幸好得到一位人類修行者出手相助,才得以修成正果。在聽說我守護無辜靈道的宏願之後,他老人家就教給我這復活靈道的還靈訣,說是用來上體天心,為人類減少一點罪惡!」

  難怪靈島雖然自始至終避免跟人類修行者接觸,卻並不仇恨排擠人類修行者,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其中。費日更是好奇地追問:「那位人類修行者到底是什麼境界?修行道?天界仙賢羅漢?還是玄界的神聖菩薩?」

  風空有搖頭說:「我看不出來!以我散仙的修為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修為,但卻能讓整個天地為其所用,這樣的修為不是我所能判斷的。費日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給人的感覺跟那位老人家出奇的相像,也許將來有一天,當你到達那種境界的時候,能遇到他老人家也說不定!」

  看著風空有和費日你一言我一語居然越聊越遠,葛含珠在一邊快急得不行了,又不好意思插嘴,只好臉色微紅,冒幾顆罕見的珍珠狀汗滴出來,正好看在費日的眼中,不由哈哈大笑說:「空有爺爺,這些講古的事以後有時間再聊,我看還是先幫萬年血蚌復活再說吧!」

  風空有用右手捶捶後背說:「那要三天後才行!剛才的蚌殼上的三道定靈訣和干將身上的五道養靈訣已耗費了我大半的仙靈之氣,不補充一下,說不定會被還靈訣抽乾仙靈之氣而死!」

  費日可不想等三天,再加上干將的事還沒完全解決,他哪有心情陪風空有恢復仙靈之氣,手一抬,一道烏光閃入風空中的嘴中,說:「空有爺爺,以你的水準,恢復這一點仙靈之氣需要那麼長的時間嗎?別逗我們小輩了!」

  風空有只覺得一縷清涼自口中擴散而開,全身上下的仙靈之氣勃勃萌發,不僅剛才消耗的那部分給補了回來,甚至還自行運轉,有不斷增強的感覺,他又驚又喜,顧不得回答費日的話,微閉著雙眼,心神沉入體內,帶著仙靈之氣瞬間流轉三十六周後,將那縷清流藏入識海。現在的感覺在是恢復了十二成,但有那縷清流在,今後閉關時就可以試圖突破到一個新的高度,順利應付下一個天劫。

  榮老爺子和佘化龍見風空有的雙眼一閉一睜,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精神迥異,知道他在費日身上得了莫大的好處。榮老爺子微笑著說:「自己有護靈丹捨不得用,還敲詐後輩的東西,好不要臉!這下可以順利施展還靈仙訣了吧?」

  風空有老臉一紅,他只是覺得等三天時間沒什麼大不了,範不著浪費一顆煉製不易的護靈丹,沒想到經榮老爺子這麼一說,好像是存心要敲詐費日,正想開口申辯。

  倒是費日為人早已門精,聽著榮老爺子的話中似乎有點酸,左手一翻,托出兩顆烏黑的丹藥說:「只是恢復仙靈之氣的至元丹而已,還請榮老爺子和佘老弟賞臉!」

  至元丹如果僅僅是恢復仙靈之氣,還用得著被多寶道人收在虛空指環的最裡一層嗎?對修行道來說,萬一肉身被毀,逃出來的元嬰如果能找到合適的肉體,就可以用至元丹將自己的元嬰渡入肉體,以魔心種道訣,不需轉世就能重修;對散仙來說,更是提升仙靈之氣的至寶。至於佘化龍,拿著這樣的靈丹也算是有病治病,無病防病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費日的慷慨大方換得的是兩位散仙不再廢話,直接出手了!風空有雙手翻動,一道道仙訣在空中形成玄幻飄渺的符紋,在符紋中央,慢慢地顯出血蚌的形象。像是要對應空中的形象變化,兩片血蚌殼也慢慢地發出瑩光,貼在殼壁上早已枯萎的蚌肉也像是吸足了水,漸漸地豐滿起來。

  風空有手中的仙訣一變,無數的天地靈氣自空而降,注入蚌肉之中。受到天地靈氣,尤其是東方青龍生氣的影響,血蚌殼上光彩變幻,泛出生命的光澤。

  風空有手中仙訣再變,一道道仙靈之氣射入已煥發出生機的血蚌體內,似乎在尋找什麼!但風空有的力量已經不夠了,臉色越來越蒼白,手中的仙訣掐動越來越慢!榮老爺子搖搖頭:「到最後還是我要賣苦力!」手一抬,按在風空有的後背,源源不斷地仙靈之氣注入他的體內。

  風空有精神一振,又是八道仙訣結出,打入萬年血蚌的體內,看得費日直咋舌,居然能在不到半個時辰裡連用一百道仙訣,不僅是體力上,就連仙靈之氣的蘊量也是驚人啊!

  這時,萬年血蚌的雙蚌殼悄然打開,露出粉紅色的蚌肉,在蚌肉的上方,一團藍色的光暈正在成形。風空有向參娃娃一比手式,參娃娃毫不吝嗇地將手中的參王果投入藍光之中。參王果在藍光中轉了七圈後,自行破裂,皮內濃郁的天地靈氣頓時被藍光所染透,很快結成一顆水藍色的內丹。

  「血!」風空有奮力掙扎出一個字!

  佘化龍右手中指一抖,沁出一滴金色的血液,風空有搖搖頭,目光停在費日的身上。費日哈哈一笑,左右手腕各自行破開,兩滴紅色的鮮血飛入內丹之中。內丹一觸及鮮血,頓時轉成赤紅之色,紅光外溢,籠罩在整個蚌身。

  蚌內的粉紅色蚌肉一陣蠕動,內丹像是被一根線牽著一樣投入蚌體。四周紅光一收,整個血蚌開始拍動雙殼,像蝴蝶一樣在空中飛動。

  風空有一提仙靈之氣,雙手結出八道仙訣,眉心金光一閃,將一道符咒印入血蚌體內,口中暴喝:「急急律令,依我法旨,召靈還魂,死者重生!」就像是將自己所有的體力喝了出來,風空有和榮老爺子萎頓地坐回到椅子上。

  在血蚌的頂端,天地靈氣結成一個虛影,一位慈祥的老大媽正微笑著看了大家一圈,向風空有和榮老爺子見禮說:「多謝空有爺爺和榮老爺子費心,小蚌也不多話。今天在場的諸位,以後有用得著小蚌的地方,隻言片語就可讓小蚌將性命還給你們!」

  風空有和榮老爺子正抓緊時間調息,恢復仙靈之氣,也沒功夫跟萬年血蚌敘舊,點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仍然閉目入定去了!倒是佘化龍對她說:「血蚌,這回內丹被奪,血肉盡枯,雖然有還靈仙訣,也是損失巨大,有空到東海龍宮去,看我有什麼能幫你的!」

  「多謝佘老爺子!」萬年血蚌微吸一口氣,內丹遊走全身說:「不瞞老爺子,經此一劫,小蚌不僅內丹更為成熟,而且似乎修為精進不少!」

  榮老爺子睜開眼說:「有參王果和費日老弟身具的靈血,血蚌你若是想轉修散仙或靈蘊體,也不過百年的事了!」

  萬年血蚌不可思議地看著費日和參娃娃,也不說話,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向葛含珠說:「含珠,還記得召珠訣嗎?」

  葛含珠左手平伸上托,右手食指和拇指扣成環狀,中指、無名指和小指打開,在雙手之間布下一道靈力膜。萬年血蚌蚌殼一扇,從中吐出一團粉紅的靈力打入葛含中的右手食指和拇指環間。葛含中右手一展,平覆在左手之上,雙手抬到胸前,呈合十狀,緩緩相對分開,在雙手掌之間的粉紅色靈力中,現出兩顆荔枝大小,晶芒四射的珍珠。

  在萬年血蚌的示意下,葛含珠將兩顆珍珠托到費日和參娃娃的面前。費日知道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也就不再囉嗦,自己也收了一顆,將另一顆遞給參娃娃。參娃娃把珠子往費日的懷裡一塞,就跳到他的身後躲起來,一副死活不收的樣子,費日只好搖搖頭,勉強把另一顆珍珠也收入虛空指環。

  在萬年血蚌和葛含珠離開之後,佘化龍才歎息說:「費日小子真是好命。日月如意珠,這可是他們蚌族靈道世代遞傳修煉的寶物,平時,被萬年血蚌藏在虛無空界裡,只有他們秘傳的召珠訣才能喚出,其珍貴程度不亞於萬年血蚌的那顆內丹啊!」

  「佘老爺子不早說?」費日原本還以為只是珍貴一點的珍珠,既然是蚌類,起名都叫含珠,那麼送兩顆珍珠該是普通的事,就算這兩顆珍貴一點的,交個朋友也值,才會毫不推托地收下。沒想到聽佘化龍這麼一說,倒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萬物自有天緣!」閉目調息的風空有也收功了,仙靈之氣仍未恢復,但精神比起剛才已經好太多了,見費日一副尷尬的樣子,微笑著說:「既然是朋友,為什麼你送東西給人家那麼自然,拿人家的東西卻那麼不自然?」

  是啊!朋友平等,我送人家東西,人家不收還不高興,為什麼收了人家的東西反而那麼忐忑不安呢?費日一笑,完全恢復了平時慵懶的模樣,說:「空有爺爺,該解釋干將的情況了!」

  風空有歎了一口氣說:「剛才你也看到了,所謂的復活靈道分兩步,第一,復活其身體,第二,復活其靈識。所以還靈訣也有局限,對於沒有身體實質,一旦滅亡就無跡可尋的,是無法復活的。」

  「別扯得那麼遠行不行?干將的身體還在這裡呢!」費日有點急。

  風空有說:「別慌,聽我慢慢說。生物類的肉體最好恢復,因為他們的任何一點本體殘軀中都蘊含著整個本體的信息,我只要根據他的本體信息,利用天地靈氣重構就行了,但原本無生命物品所修的靈道就要難一些,比如干將,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本體構造中五金之英的分佈配合,要想完全復原相當困難!」

  費日能夠理解風空有的意思,生物類的只要有一個細胞,其蘊含的基因就可以克隆出本體,可其他的靈道就有點困難。風空有神色詭異地說:「不過,對於劍來說,本身就可以重鑄再煉,日萃其英。干將所留的五英之精全都在,由我和榮老哥用仙靈之氣再鑄出來的仙劍,只有比原來的更好!如果能找到更利害的高手,甚至能把他鑄成神劍,因此,復活身體並不困難!」

  費日一拍胸膛,說:「空有爺爺,你這樣說話會害死人的!」

  風空有哈哈大笑說:「我這是向你解釋清楚這其中的一切,最好你能自己學會還靈訣!」

  費日斜睨著眼睛說:「為什麼?難道空有爺爺想逃避責任!」

  榮老爺子緩緩地接口說:「這事不能怪風老弟!還靈訣出,他起碼三年內無法重新施展,就算有至元丹也一樣。復活本體簡單,復活其靈識就非常困難,必須用施術者的仙靈本源之力一點一點搜索出本體上所殘留的靈識,再破開地府空界,將與之對應的靈識收歸本體,再還原成靈道原本的靈識,然後用靈藥和天地靈氣重塑其修行。這其間累的不僅是身,還是心啊!光憑靈丹妙藥難以在短時間內恢復啊!」

  費日不禁哇哇大叫說:「好啊!說來說去還不是在算計我,什麼先復活萬年血蚌後,再向我解釋;難怪還說要我幫忙,本來我還以為一兩滴血不用那麼鄭重其事,沒想到還有三年的時光!」

  風空有歎息說:「其實,說句老實話,以我的能力,就算是全盛時期也沒法復活幹將!」

  「為什麼?」費日大急!

  風空有說:「因為靈識問題。萬年血蚌修的是內丹,被人奪走內丹後,靈識得不到滋養才枯萎而死,其根還在本體之內,可以用還靈訣進行復活。干劍不同,他修的是劍靈,所有的靈識都附在劍靈之上。本來,對靈道來說,遇到危險,會本能地將靈識從元靈中逃回本體,即使元靈被毀,憑著殘留在本體靈識也能復活,但干將好像根本沒有退縮,反而是有意地用靈識來激發元靈,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之後,造成元靈被毀,靈識消散。他所遺留的本體,我們能再煉仙劍、神劍或還原為靈劍體,但新生的劍靈已不再是原來的幹將。」

  費日呆住了,干將挺身為他擋下東方一線的致命一擊時,那回望的一眼全是決絕,沒有一絲平時的老滑頭神情,原來他已早知如此,卻毫不退縮,不禁哽咽地說:「我還是最後問一句,要還復成原本的幹將真的是一絲希望也沒有嗎?」

  「天無絕人之路!」風空有的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說:「在我第一次學會還靈訣時,就意識到這麼多的限制,一直在思考能否找到新的法子,以彌補這些缺陷。這些法子我都沒法用,也只是理論上的猜測,至於能不能成,還看小兄弟你自己了!」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9
卷十二 天風海雨 8、羅盤

  「你跟干將曾訂有血契,雖然因為干將死亡而血契自動消散,但在你的識海中仍留有血契的痕跡。如果你能憑著血契的痕跡,還原出完整的血契,然後利用血契不受時刻限制的特點,找到干將被擊毀的那個瞬間,就可以將它的靈識複製過來,注入新鑄的幹將之中,形成原來的幹將,或者換句話說,就是把干將復活。」風空有越說越慢,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法子太虛無飄渺了。

  費日皺著眉頭說:「你的意思是打破時空,回到我與東方一線決戰時,將干將劍靈給救回來?」

  風空有搖頭說:「不受時間的限制,直接干涉過去的時空,自定因果是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聖菩薩才有的神通,就算是他們也把這事稱為禁律,生怕萬一造成因果律破壞,將直接導致三界崩潰。你所要做的只是扭曲時空,使干將的靈識複製過來就可以了!」

  風空有面有難色,連他自己都有點半懂半不懂,接下去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了。倒是費日點點頭,他簡單的想法就是從老電腦上將操作系統和應用軟件全部克隆過來,即使老電腦扔掉,老電腦的所有資料和功能都已轉移到新電腦裡,這樣的復活,對干將說不定還有好處!

  他毅然說:「空有爺爺,請將你的還靈訣先傳授給我,其他的辦法我會慢慢去找。人界不行,我就找天界的仙賢羅漢幫忙,天界的不行,將來說不定還能找到玄界的!車到山前自有路……」

  「好一個車到山前自有路!倒是我太執著了!」風空有大袖一掩,將費日和自己遁入一個潔靜的小密室。這個密室居然連門都沒有,四周上下全是青色的花崗石,密密麻麻地畫滿了符咒。風空有眉心溢出一縷潔白的光芒,光芒中,無數法訣手印緩緩地流入費日的識海。

  當費日從密室中走出時,已是第三天的傍晚了。他順著風空有的路徑,回到山谷中的青磚瓦房時,就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飛撲過來,剛想讓開,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現了參娃娃的形象,臉上笑容乍現,身體一鬆,任由他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參娃娃叫著說:「大哥哥,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趕不上萬靈大會最後一個時辰了呢!」

  「最後一個時辰?」費日笑著說:「有什麼特別的嗎?」

  「也沒什麼特別的!」參娃娃仰著紅撲撲的臉說:「只是我已一百年多沒參加萬靈大會了,這次只參加了開幕式,連狂歡、法訣交流都沒參加。今天的物品交流也只剩最後一個時辰了,再不去參加怪可惜的!」

  費日奇怪地說:「那這兩天你都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參加?」

  參娃娃順著他的胳膊滑到地上,牽著費日的手一蹦一跳地說:「我在等你出來啊!我們可是朋友,總不能把你丟在這裡吧!還有,榮老爺子已經把那只靈狐給放走了,他說既然你饒她不死,也就不必再讓她受什麼活罪了,不過禁止她再行加入靈島,靈島也不再對她提供保護。好啦,我們快點走吧!」

  費日剛想說自己還有事,但看參娃娃充滿渴望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點點頭,拉著參娃娃掐動法訣,回到了聚靈台上。

  聚靈台上跟第一天狂歡場景不同的是,現在到處擺滿了各種地攤,讓費日想起以前在北京時的一些夜市聚集區。當城管下班後,人們自發地在一些空地街道上擺各種各樣的攤,有賣打孔帶的、有賣舊書的、有賣一塊錢一樣雜貨的、也有賣燒烤的……雜七雜八完成是生活原味的體現。現在的聚靈台上唯一不同的就是練攤的全是靈道,有的美得驚人,有的還頂著顆豬腦袋沒完全化形,擺出來的東西更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參娃娃瞪大了一雙眼睛在靈道群中鑽來鑽去,東張西望,看到什麼好玩的,就上去跟攤主一陣亂扯,尤其一些古怪的問題問得攤主哭笑不得。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塊黑石頭上會長出白頭髮,是不是表示這塊石頭年紀很大了?」

  「小弟弟,這是一顆銀絲玄石,不僅可以用來修煉,還能煉器!上面的頭髮狀銀絲越長,表示這塊玄石所蘊含的天地靈氣越多。」

  「哇!難怪空有爺爺白頭髮那麼多,原來都是含的天地靈氣啊!可榮老爺子全是黑髮,也是散仙啊!」

  「小弟弟,你不要搞錯,銀絲玄石是銀絲玄石,散仙是散仙,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可是,要是銀絲玄石也有了靈識,修成散仙的話,那銀絲玄石就是散仙,怎麼不能相提並論嗎?難道你以為這世界上沒出現過由銀絲玄石修成的散仙?」

  還別說,自古以來,天地賦靈之下,只要是獲得靈識的東西,經過修煉,成就散仙的還不少,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銀絲玄石,攤主一陣語塞,只好開始向它解釋像銀絲玄石這樣無生命物品有無靈識的區別。邊上的費日笑著說:「參娃,你想要這顆銀絲玄石嗎?」

  參娃娃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我就是想逗攤主玩兒!他不是很能說話嗎?我就出個題目讓他說下去好了!」

  調皮鬼!那個靈道本體是一隻鸚鵡,聽他說下去?我才不信你參娃娃有這耐性。果然,參娃娃開始還興高采烈,等到鸚鵡靈道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時,吐吐舌頭,拉著費日就溜。一人一參就這樣到處閒逛著,不知不覺走到聚靈台東邊角落的一個小攤前。

  這個小攤只擺了一樣東西,一隻破舊的羅盤,除了天盤的文字還清晰之外,地盤、人盤的方位神煞標識已模糊不清。長期使用摩挲的結果,使這隻鐵檀沉香所制的羅盤表面泛起一層紅裡泛黑的包漿。攤主沒有照例坐在攤後面,而是在攤後面支起了一張帳篷,裡面在發出深一陣淺一陣極有節奏的鼾聲。

  參娃娃的目光落在那只羅盤上,大喜叫道:「老羅盤,老羅盤,你也出來擺攤了!你賣什麼啊,該不會是把你的本體給賣了吧!」

  「參娃娃,你吵什麼!」從帳篷裡鑽出一顆頭髮鬍子一團糟的腦袋,睡眼腥松地說:「靈丹能救命,我老頭子一卦凶吉,也能救命;靈器能提升神通,我老頭子一語,也能石破天驚。我賣的是法,行事之法、合天之法、至道之法,勝過那些靠苦力採藥開礦的傢伙何只千倍萬倍!」

  「吹!吹牛也不上稅!」參娃娃刮著臉說:「可我聽說你十次至多准個三五次!你說海娃三年內一帆風順,可以隨意遊逛,結果差點被人抓去做了紅燒大烏參;你還說佘老爺子的成就在空有爺爺之上,可他每次到靈島都要空有爺爺出手幫忙,才能化成人形;你還說……」

  「有完沒有了?我的參娃!」老羅盤罕見地老臉一紅說:「道心惟微,天心難測。我老羅盤偶有失誤也是在所難免的!這次我說你去東海深處,越遠越好,會有意料不到的機遇,有說錯沒有?」

  「那是大哥哥好心!要是換個人,說不定就拿我燉湯喝了!到時候,再劈個鐵檀沉香做的老羅盤當柴燒,說不定那湯真的會鮮美無比!」參娃娃難得也用起綿裡藏針的手段。

  「算你狠,行了吧!」老羅盤亂糟糟的腦袋一縮,把目光轉向費日說:「年輕人,想不想買一卦?我看你雖笑容滿面,可眉心緊鎖,定然有一大堆的煩心事。來來來,讓我老人家送你幾句,包你前程似錦,一帆風順。」

  老羅盤說話的用辭和語氣讓費日覺得相當熟悉,可一時記不起在哪裡遇到過。不過,從剛才他跟參娃娃的對話裡,費日還是推出,老羅盤倒真是大隱隱於市。在他的仔細觀察下,甚至發現老羅盤一身的修為極高,在靈島數以萬計的靈道中,決不在兩位散仙和佘化龍之下。

  剛才在風空有的密室裡,完成還靈訣的傳授後,費日曾提起詢問東海魔道之事,結果風空有顧左右而言他。出於對風空有的尊重,費日又不習慣在朋友身上動用嚴刑逼供的手段,尤其是他還對干將多少有恩在先,只好作罷,將腦筋動在別的途徑上。

  既然老羅盤大言不慚,賣什麼「法」,那就試試吧!費日微笑著說:「原來您老就是參娃說的老羅盤,小子費日想向您老買點東西,不知價格怎麼樣?」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老羅盤雙眼一翻說:「先說說你要買什麼,我才能開出相應的價格!」

  一看老羅盤的表情,費日恍然想起,原來跟永嘉城的叔公是那麼的神似。不過,也許人老了,有幾分執著高傲的人全都是這樣,他不以為然地說:「合天之法太空,至道之法太玄,行事之法太泛,我只是想買一點心中想法。」

  「哎喲喲,比小溪寬廣的是河流,比河流寬廣的是大江,比大江寬廣的海洋,比海洋寬廣的是天空,比天空寬廣的是人心!」老羅盤詩人似地沉吟起來:「你今天要買心中的一點想法,又讓老羅盤怎麼賣?怎麼開價?」

  「喂!老羅盤,別玩得那麼玄好不好!我參娃的大哥哥要買,你還不快點免費送出?」參娃娃騎到老羅盤的脖子上,扯著他的頭髮說:「你不是知道過去未來嗎?那就是說你也能知道今天在這裡擺攤會遇到大哥哥,可是你還是來了,這不是擺明了要給大哥哥來一卦!我想,就是大哥哥分紋不出,你也會賣得很高興吧!」

  老羅盤沉歎一聲,說:「看來只有赤子之心才能不被表現所迷惑,直揭真相。也罷,我就免費送你一卦,如何?」

  費日笑著說:「能夠免費當然好了!」

  「進來吧!」老羅盤手一招,將擺在攤上的那只羅盤吸入手中,人往裡一縮。費日跟著參娃娃跟著進了小帳篷。老羅盤的帳篷裡倒是好享受,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所有的器具,就連火爐都是木頭造的。小圓桌還擺著幾碟茴香豆、花生米之類的小吃,顯然剛才老羅盤正在自斟自飲自得其樂,而不是費日和參娃娃想像的那樣在睡懶覺。

  費日倚著小圓桌坐在,自行篩了一杯酒,就著花生米邊吃邊說:「老羅盤,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就直接說吧!我懶得跟你打什麼玄機啞謎,不能說的我也絕不勉強!」

  「乾脆!」老羅盤將酒吸收口中,含含糊糊地說:「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乾脆!那就直接說吧!你小子來東海是不是為了魔劫之事?」

  「你說呢?」費日知道自己知道得太少,唯一的辦法就是少開口,讓老羅盤盡量多說。

  老羅盤歎了一口氣說:「說句老實話,芙蓉魔劫跟靈道沒什麼關係。現在已經出來的幾個魔物跟風空有、榮老爺子都有過接觸,他們的目的是人類。只要拿到足夠的人類魂魄,進行血祭,就能完全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跟風空有、榮老爺子有密約,靈島眾生不得插手他們魔道事務,對等地魔道也絕不打擾靈島眾生的繁衍生息。」

  「可是,人類要是被滅了!接下來就該輪到靈道了!」沒想到還有這個隱情的費日急了。

  老羅盤搖頭說:「你錯了!靈道後天吸取的天地精華所結的元靈對需要先天靈魂力量的超級魔道來說根本沒用,對自己沒利益的事,魔道是不會去幹的!其次,現在人類對靈道的傷害之大絕對超過魔道對靈道的傷害。最後,如果芙蓉大陸的人類,包括修行道全給滅了,魔道又得以飛昇,剩下的世界是誰的?誰最得益?」

  老羅盤的一番話,說得費日的後脊樑骨一片冰冷。不錯!於公於私,靈道根本不會插手芙蓉魔劫,更談不上出手幫助人類。即便是博愛寬容如風空有這樣的人,也只是在跟個別人的交往中體現友好,人類的胡作非為對靈道的傷害幾乎是不可彌補的。靈島應該早已知道東海魔物的一些情況,可出於自身利益,絕不會宣揚,而且就算他們宣揚了,又有幾個人會相信?

  半晌,費日長歎一聲,往後一靠,頹然說:「老羅盤,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什麼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絕不勉強就是!」

  老羅盤說:「其實你也不必頹喪,人畢竟是萬物之靈,得天獨厚,此劫結果如何,誰都難料,還是順其自然吧!你的卦其實都在你心中,不必算了!」

  費日眨眨眼睛,突然又笑了,說:「那我問問前程如何?」

  「問前程?」老羅盤遲疑了一下,下定決心似地拿出那隻鐵檀沉香羅盤說:「我試試吧!」

  他張口噴出一股綠色的靈氣,打在羅盤的地盤上,整只羅盤好像頓時活了過來,自行轉動。當地盤與大地的方位對齊一致時,人盤開始轉動,一個個黃色的符紋在早已磨得光滑模糊的盤面色顯出。老羅盤左手在空中一劃,將一點朱紅定在人盤之外,對費日沉聲說:「滴一滴血在那點朱紅上。」

  費日依言滴了一滴血,那血落在人盤上,並沒有跟什麼東西相沾,而是自行結成一滴血珠,在人盤上飛快地滾動。血珠越滾越快,化成一圈淡紅色的殘影。老羅盤面色凝重,口中叱道:「定!」

  血珠並沒有應聲而定,反而轉得更快。老羅盤咬破舌尖,一口淡紫色的血噴在羅盤之上,口中大喊:「定!定!定!」血珠呼地一聲,散為一團煙霧,逃離了羅盤,騰空而起,消散在半空。

  老羅盤全身一振,右手仍托著羅盤,左手撫胸,悶哼一聲,嘴角掛下一縷淡紫色的血痕。「以人測天,怠矣!」他自言自語了一句,盯著費日說:「有什麼補充靈力修為的靈丹沒有?拿一粒來,算是此次測試的佣金!」

  這個難不住費日,連手都不用抬,心意一動,一粒黑色的至元丹就飛入老羅盤的口中。入口化為一股清流,上走識海,下行丹田,剛才測算失敗的反噬之傷霍然而愈。老羅盤歎聲說:「好藥!擁有這種藥的修行道、靈道根本不用問前程,自行修煉,自然得成正果。」

  費日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意思是別廢話,繼續。老羅盤正正經經地將右手的鐵檀沉香羅盤放在前面的桌上,雙手拇指扣在中指上,食、無名、小指半曲,結成一個古怪的手式,眉心一亮,一道淡紫色的光芒打入羅盤。

  羅盤仍是地盤轉動,定下方位,人盤轉動了一會兒,長出無數絲狀的觸手。觸手上升,一觸及天盤時,天盤也開始緩慢地轉動。當天盤轉了三十六圈,人、地、天三盤全都放出光芒。人盤黃光、地盤銀光、天盤金光糾纏在一起,擰成一股光繩,無風自搖。

  老羅盤雙目一張,手中的印訣騰起一陣綠色的符咒,印在光繩之上。光繩的頂端生出一個花骨朵兒,越漲越大,開出了一朵斗大的白色芙蓉花。「滴血花蕊!」老羅盤的每一個字都簡單直接。

  又是一滴費日的鮮血迸出,落在白色芙蓉的花蕊,芙蓉花的花瓣也泛起一層粉紅,迎風招展,可愛之極。老羅盤左手一振,凌空將花剪下。當花裊裊落下時,他右手將羅盤一托,準備承接落花。就在芙蓉花快觸及羅盤時,突然向費日的方向略一側飛,落在了盤外。

  老羅盤口中紫血狂噴,接過費日再次遞過來的至元丹,納入口中後,將費日和參娃娃往外一推,連自己帶帳篷馬上淹沒在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中!

  又失敗了!費日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看來求人不如求己,走吧!」

  「大哥哥!」參娃娃拉著他的手,想了一想,毅然一咬牙,往自己的腦門上一拍,一點七彩的光飛回靈島中央,說:「我現在已脫離靈島,可以跟你出去玩了。別的靈道告訴我的魔道情況我可以不說,但我自己經歷的我能說。」

  費日一陣感動,默默地牽著參娃娃的手,一個遁訣出了靈島,懸在東海上空,將自己的神識開始向整個天空放出。馬上,識海中的白鹿血契一振,一道心靈感應油然而生。

  「好傢伙!居然把芙蓉之蕊的大門給堵了!太狂了吧!」費日咕噥了一句,帶著參娃娃,混沌願力一轉,已消失在東海上空。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29
卷十二 天風海雨 9、山門

  飛白和若望四少堵在芙蓉之蕊的門口早在一天前就已經開始了,原因很簡單:在費日失蹤的三年裡,這五個已達到低級仙人實力的傢伙橫掃芙蓉大陸,將那些蠢蠢欲動的傳統名門世家的勢力扼殺在搖籃裡,保證了玉甌國在若望城一戰後借亂轉型,實現了其由軍政、訓政到憲政的三級跳。

  此後,不知哪個不開眼的傢伙在萬通茶樓的《萬通報導》上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將龍近水之死的矛頭直指芙蓉之蕊,甚至揭發出芙蓉之蕊名為監督守護芙蓉大陸,實際上卻一再干涉芙蓉大陸,不允許天下一統的事實,鬧得芙蓉大陸沸沸揚揚。應玉甌國全國人民議會的請求,這五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就順理成章地開始了其芙蓉之蕊的旅行!

  芙蓉之蕊的山門在西海之上,虛無縹緲之間,可這又怎麼瞞得過對天地靈氣變化有著天生敏感,現在又強得有點變態的飛白?幾番探查之下,不出兩天,就找到了芙蓉之蕊的山門所在。

  五個傢伙一到,仙靈之體天然的威壓就直接透入山門之內,把守護山門的散仙山門護法給嚇了一大跳!開玩笑!五個仙人啊,就算是最最低級的梵眾天仙人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他一面傳了個緊急訊號回長老堂,一面笑嘻嘻地出現在山門之前,拱手說:「不知五位上仙光臨芙蓉之蕊,有何指教?」

  飛白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點仙人氣質都沒有,流里流氣地浮起一片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說:「老頭,別在那裡違心地奉承了!第一,我們不是上仙,就連最低級的梵眾天仙人都不是;第二,我們不是來指教的,是來找茬的;第三,你老頭雖然也是散仙的修為,但既然在這裡看門,想來在芙蓉之蕊的地位也不怎麼樣,還是找個能說話算數地出來吧!」

  山門護法心裡「格登」一聲,這什麼仙人啊,比我還沒調,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變說:「上仙客氣了!老朽雖然只是一個散仙,也知道肉體轉換的仙靈之體跟元嬰修成的仙靈之體之間的區別,還不致於走眼。至於你們要找說話算數的人,不急,我已經發出通知了,五位坐這裡喝喝茶,慢慢等,實在不行,老朽還可以陪你們殺上一局。」

  「老頭!你的意思是殺法寶,還是殺棋?」白湧泉坐在雪雕的背上似笑非笑地說。

  「哈哈!」山門護法大打哈哈,可是誰叫自己實力不如人家,只能忍得一時再說:「當然是殺棋!老朽這幾根老骨頭可經不起殺法寶!」

  還行!這老頭的樣子還是比較對這五個傢伙的口味,何況人家跟大夥兒無怨無仇,又不知比自己大了幾萬歲,經過費日的熏陶,這些人敬老尊賢的優點還是有傳統的,也就點點頭,進了山門,開始等待了。

  說是等待,山門護法也暗暗叫苦。除了萬古城一片冰冷,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神遊太虛之外,其餘的幾個人都不怎麼安分。

  白湧泉在跟多情怯殺棋,照例是有輸無贏,這也就罷了,可這傢伙的棋品也不好,一會兒用「隱仙術」,想隱掉一顆多情怯的絕殺手筋,一會兒用「挪空術」,想挪掉自己的一顆已把眼堵死的棋子。再過一會兒,看看多情怯已全面化解了這些手段時,乾脆,手指掐動,幾道仙靈之氣橫掃桌面,想擾亂棋盤,虧多情怯好脾氣外加好算計,早料動他這一招,手指微動,同樣的仙靈之氣護住桌面,然後侍機反擊。在當兩人鬥得不亦樂乎時,在邊上的雪雕偷偷地伸出頭,擊多情怯的一顆白子給叼走了,還真是什麼樣的人玩什麼樣的鳥。

  兩人鬥了一陣,重新罷手回到棋盤時,多情怯發現不對了,以他的記憶力和棋力,不可能不知道棋盤上有幾顆子,正思考間,發現雪雕在邊上偷笑,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乾脆追殺起雪雕來了!一時之間,山門裡乒乒乓乓,比過年還鬧。

  這兩個傢伙過分,可還有更過分的!飛白起先安份地坐那兒喝茶,可當書蟲跑到他肩上時,情況頓時大變。那只胖嘟嘟的傢伙,一會兒嫌山門樓宇太土氣,沒有飄逸感,一會兒嫌裡面的裝潢沒品沒味,說得飛白煩了,就直接出手修改。

  反正整個山門也是靈氣凝成的,飛白一出手,直接以仙靈之氣扭轉靈氣,改換門庭。本來整個山門俗是俗了一點,但各方面還很和諧。飛白只將某個部位一改,就發現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他是從來不會以為是自己改錯了,既然自己沒錯,那當然是所有跟改過部分不和的地方錯!再改!越改越多之下,整個山門漸漸地面目全非了!

  只有藍足有還算是自娛自樂,安靜地坐在別上,面前浮現出他的天圓地方規矩陣,當外界的形象一一投影到這個道器中時。藍足有心意一動,天圓地方規矩陣隨之變化,形象扭曲,外界的實體也隨之扭曲,形象爆炸,外界的實體也隨之爆炸。整個山門空間,似乎完全掌握在藍足有的手中,隨他的高興變化。

  玩到後來,發現飛白在改山門,藍足有不好意思了,人家請喝茶也是好事,怎麼可以拆人家的房子。心意一動之下,隨著天圓地方規矩陣的轉動,裡面的形象逐漸還原,外界的實體也開始還原了。一個拆改,一個還原,結果鬧得更凶了!山門護法無力地呻吟一聲,芙蓉之蕊是什麼時候惹上這五個太歲的?

  就在山門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芙蓉之蕊的長老堂裡則是吵得不可開交。飛白以龍近水的形象出現,然後若望五少橫掃芙蓉之蕊名門世家的隱秘勢力,這其中還動了不少芙蓉之蕊在暗中策劃分裂的修行道。

  芙蓉之蕊的長老對這五個傢伙的惡劣品行瞭解得太深刻了,無奈人家是仙人級的實力啊,你拿什麼跟人家鬥,這三年,芙蓉之蕊的長老們都覺得有一種忍氣吞聲的感覺。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長老會和他們臨時召集的高人們立刻分成了兩派。

  一派以為派出冷劍和嚴患得干涉若望城一戰是長老會自己的決定,應當由長老會自行解決,不能拉上整個芙蓉之蕊跟五個仙人級的恐怖高手冒險。實在不行,大不了把冷劍和嚴患得交給人家,反正偃師門的偃師奴僕滿招人喜歡,但也是可有可無,沒必要為了一時享受,冒殺身之險。

  一派則認為不管怎麼說,人家欺上門來了,欺的就是芙蓉之蕊無人,而不是長老會無人,更不是偃師門無人!何況,把冷劍和嚴患得交出去後,人家追查起主謀來,怎麼辦?是不是到時候把長老會也交出去?

  當然,也有不少人坐那裡根本不吱聲,這其中就包括長老會的五位長老,全都一副洗耳恭聽,就是不說的樣子。足足吵了好幾個時辰,從旭日東昇到夕陽在山,反正修行道們有的是精力!

  當圓月初生時,杏聖人終於有動靜了,他一皺眉頭,輕咳一聲。這一聲卻如重錘一樣,砸在每一個修行道的心上,讓他們心神一震,連忙收聲,心想大長老果然是大長老!

  杏聖人沉聲說:「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事務,這是五位上仙當年設立芙蓉之蕊,守護芙蓉大陸時所立下的鐵律,絕不允許更改,長老會派冷劍和嚴患得出手干涉龍近水參與若望城一戰更無不妥之處,豈能讓人代為受過?此事休再提!」

  諸葛元青耷拉著眼皮說:「人家來意不明,也沒有強行闖入芙蓉之蕊,只是在山門等候,至於這麼緊張得一驚一乍嗎?派個人,問問他們的來意再研究也來得及。」

  無無僧一點頭,郭鎮懷也黑著一張臉說:「可以派人去談,要是他們要點賠償,我們還可以考慮,想要人,沒門!」剩下取代司徒日月成為空間之門的掌控者錢生財是由三位散仙褒舉才取得這個地位,但經芙蓉之蕊內亂後,這一支的勢力早已大不如前,連日月賭坊也黯然收場了!他也知趣,在長老會裡從來不說話!於是,大家一致同意派個修行道去探探口風再說。

  「要賠償?」第二天,一位能言善辯的修行道跟飛白吱吱吾吾地提出長老會的意思時,飛白瞪大了鹿眼,一個耳光抽過去,就把他給拍回了芙蓉之蕊:「敢情他們以為是來了一班仙人級的乞丐?告訴杏聖人,要麼他自己出面,把條件開得讓我們哥五個滿意為止,要麼哥幾個殺上芙蓉之蕊,乾脆來個斬草除根!反正芙蓉大陸有你們不見得會更好,沒有你們也絕對不會更壞!」

  此言一出,整個長老堂裡一片歎息和憤懣之聲。杏聖人的手「啪」地一聲拍在芙蓉之鏡上,鬚髮盡立地說:「是可忍,孰不可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好!可以打戰了!幾個好鬥的修行道也開始暗暗摩拳擦掌,倒是諸葛元青輕飄飄的聲音過來了:「我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幾個剛準備好的修行道又瀉氣了,從長計議,反正每一部小說都是這樣,一旦從長計議,迫在眉頭的架就打不起來了!杏聖人怒氣沖沖地說:「怎麼個從長計議法?難道真要我們長老會出去伸頭待宰,看人家眼色行事?」

  諸葛元青胸有成竹地說:「問題人家不是要整個長老會出去,人家指名道姓的是要大長老你去。再說了,我們守護的是芙蓉大陸,可有人守護我們芙蓉之蕊啊,你說這事要不要聽聽兩位仙長的意思?」

  話音剛落,長老堂中白光一閃,出現了芙仙長和蓉仙長。蓉仙長咧著乾癟的婆婆嘴笑著說:「難得啊難得,總算還有人記得我們這兩個老東西!」

  長老堂中的人全都齊齊起立施禮,要說二十年多,他們對這兩位散仙還不怎麼看在眼裡或者是根本沒怎麼聽說過,但幾年前芙蓉之蕊內亂時,兩位散仙出手平亂,那份能耐讓每一位在場的修行道都認識到什麼才叫做神通。

  芙仙長滿臉嚴肅地擺了擺手,說:「不必拘泥世俗禮節,還是說說在山門呆著的那五個傢伙吧!據我和蓉仙長的觀察,他們應該不是天界仙人!要知道天界仙人經飛昇之後,除非是修到第十境界無雲天以上,否則絕對承受不起突破兩界壁障逆行回人界時的壓力。」

  蓉仙長也笑呵呵地說:「還有就是實力!真正的仙人飛昇經過兩界壁障時,會吸收一部分壁障的力量,形成仙靈金丹,這是天界仙賢羅漢真正強大的根源之一。只要擁於仙靈金丹,哪怕是最低境界的梵眾天仙人,也能跟歷五劫以上的散仙抗衡。可是,山門口的那五個傢伙,雖都擁有仙靈之體,但沒有一個有仙靈金丹,我跟芙仙長起碼能以一擋二。」

  杏聖人一愣,遲疑地說:「那麼前輩的意思是……」

  「你去跟人家談條件!」蓉仙長說:「畢竟事是你們惹出來的,只要人家開出的條件不過分,就按人家的意思辦,算是留個教訓。如果對方真的無禮取鬧,說不得我跟芙仙長也要出手了!」

  諸葛元青微微一歎,說:「就算前輩兩人能以一敵二,可人家是五個人,我們到哪兒找第三位五劫散仙?山門護法不過才歷二劫,一對一想來不是人家對手!難免也要吃虧啊!」

  蓉仙長眉毛一豎,說:「豈有此禮,你們這班不思長進的東西,誅仙劍不是在那裡擺著嗎?」

  「可是……」諸葛元青不慌不忙地誘蓉仙長上鉤,說:「當年水山上仙留下五件仙器時曾說過,除非得到兩位仙長的一致同意,否則不得動用五件仙器來戰鬥!」

  「氣死我了!」蓉仙長剛出聲叫了一句,就讓芙仙長給止住了,他冷冷地看了諸葛元青一眼,說:「小傢伙,別跟我們玩心機,更不要對蓉仙長用激將之法,否則後果你會很麻煩。不過,此次情況特殊,我們兩人特准你們動用除空間之門以外的四件仙器!」

  「謝兩位仙長!」看來有事找大人也是好辦法之一,爭論了一天一夜無法解決的問題,在芙蓉兩位散仙三言兩語之下就定下調子,其核心精神就是孩子們的事,孩子解決,萬一打痛了孩子,大人出馬!

  有了三位散仙和四大仙器撐腰,杏聖人抖擻精神,雙上攤開,一口元嬰之力噴在芙蓉之鏡上,兩人高的芙蓉之鏡一晃,縮成碗口大小,往他的胸口一貼。器靈的靈力如同蛛網般佈滿了杏聖人的胸口,然後匯成一根香煙粗細的靈力直上溯至識海,將他的元嬰和芙蓉之鏡連在一起,隨時感受到方圓百米之內的任何變化,包括相應人員的修為和法寶的特點、靈氣分佈等。

  等到杏聖人帶著幾位修行道出現在山門時,山門護法如釋重負,差點要抱著他痛哭一場了!他自幼修道,然後轉修散仙,更是不踏出芙蓉之蕊一步,雖然也有幾分嬉皮的天份,但比起這五個傢伙的胡鬧,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神精都快崩潰了!

  飛白看到杏聖人來了,手中的仙訣一收,改建山門的偉大工程算是爛尾了,也不起立,眼皮一抬,懶懶地說:「大長老,要請您老人家出馬還真是困難!」

  「哪裡,哪裡,只是在下只在閉關清修,收到信息後收功出關,難免耽誤了一點時間!」杏聖人這理由就算是拿去騙鬼,鬼都不信!飛白也懶得說破,豎起一根食指,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說:「兩個條件,第一,封閉芙蓉之蕊,從此芙蓉之蕊不得干涉芙蓉大陸事務,包括世俗道事務和修行道事務;第二,交出冷劍和嚴患得!」

  「很遺憾!」有了撐腰的,杏聖人說起話來也是不慌不忙,中氣十足:「你的兩個條件芙蓉之蕊都辦不到!」

  飛白笑了,一切在握似地說:「大長老,你知道什麼叫戰爭嗎?很簡單,那就是用舌頭解不開的糾紛,改成用拳頭去解開!」

  杏聖人冷笑一聲:「就憑你們五個?」

  「錯!」飛白肩上的書蟲細聲細氣地哼了一聲說:「是六個!別以為你把芙蓉之鏡掛在胸口我就怕你!有我書蟲在,哪個不長眼的仙器敢幫你這個不過是他化自在天的修行道。」這一哼之下,杏聖人果然感覺到胸口一振,剛才通透全局的感覺頓時消失一空,不由大驚!

  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後面,一個懶洋洋地聲音接口說:「錯!是七個!別以為我休息了一段時間就沒人怕了!有我費日在,哪個不長眼的修行道敢對若望五少橫挑鼻子豎挑眼!」

  費日?若望四少和書蟲、雪雕全都跳了起來!只有飛白仍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一派王者風度。早在一刻鐘前,他就與費日的神識進行直接交流,雖然心情激動,但也不會這麼衝動了!

  白湧泉乘機一把將棋盤打亂,撲到費日身上,大叫:「老大,你可回來了!」多情怯一時不小心,讓白湧泉計謀得逞,也怪叫一聲:「還我好局來!」追著白湧泉和費日鬧成一團。

  藍足有深吸一口氣,手中的天圓地方規矩陣一扭,想將費日拉到跟前,沒想到只拉過一個虛影,費日仍在原地,不由地一個箭步,衝動費日面前,一掌拍在費日的肩上說:「你小子還是不人?怎麼我的法寶拿你不動!」只有萬古城雖跳起身來,但臉上的笑容一閃而沒,仍酷酷地走到他的跟前,當胸就是一拳。費日手勢一變,大家只覺得眼前一花,就接著萬古城的拳頭說:「不用這樣吧!不過三年沒見而已!」

  這時,參娃娃也跳了出來,坐在費日的肩上說:「哇!大哥哥,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啊!他們好有趣哦!」

  萬年參王修成的靈道參娃?杏聖人和所帶的幾位修行道全都目射精光,心頭貪慾狂漲!嚇得參娃娃往費日懷裡一縮,說:「那些是什麼人?好可怕啊!」

  「有大哥哥在,別怕!」費日笑嘻嘻地拍著參娃娃說:「等我解決了這伙可怕的傢伙,大夥兒再一起出去找好吃的,玩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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