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星雲的彼端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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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31 17:06: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7 104073
huro 發表於 2008-1-3 01:10
卷十四 黯魘魔境 6、鬼母

  費日和玄月對望一眼,一起點了點頭,既然能到達黯魘魔境,那麼對付一個紫天魔修為的傢伙還不是手到擒來?進去容易出來難,就算是從此就出不來了又能怎麼樣呢?有你有我,有天有地,哪裡不能呆呢?就為芙蓉大陸留一個清朗的世界吧!

  費日一手握著玄月的手,哈哈大笑說:「既然號稱魔境,那個能溝通三界的天魔再厲害,以其紫天魔的實力,說不定早讓別的魔頭給吞噬了,你又怎麼這麼有信心?」

  「黯魘魔境是人界的一個禁制,裡面只有一位天魔,他不吞噬別人已經天下太平了,誰還奈何得了他?」魔鴟壺對費日的評價又低了幾分,開始上起講解課間來了!」

  費日終於笑得很自在了:「既然如此,麻煩送我們到黯魘魔境。」

  「什麼?送你們去黯魘魔境?」朱四喜口中發著魔鴟壺的聲音說:「想得美!」

  費日的笑容一斂,淡然中帶著無窮的壓力:「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你做主的份嗎?」

  朱四喜身子一挺,說:「士可殺不可辱!大不了你殺了我,神形俱滅,一了百了!」

  「我可沒說要殺你!」費日搖搖頭,一臉的陰笑:「我會在毀了魔鴟壺的同時,將器靈拘入一樣了的東西,如真正的夜壺或者其他,讓書蟲每天當玩具耍著玩,甚至可以讓那些靈道、世俗道都來玩弄所謂的戰神祭器魔鴟壺,每人一次收一枚紅芙蓉石,肯定財源滾滾!」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做?」魔鴟壺氣急敗壞地吼道。

  費日悠然地說:「那又怎麼樣?既然我能做得到,為什麼不能那麼做?什麼狗屁的士可殺不可辱!今後我就辱給你看。」

  這下子,魔鴟壺蔫了,在器靈空間裡的器靈感覺到無窮的寒意!究竟誰是魔道?為什麼會讓我遇到這種傢伙?它重重地喘著粗氣說:「如果我送你們去黯魘魔境的後果是什麼?」

  「後果?什麼後果?」費日一臉的無辜說:「我們只知道那麼有重要的事等我們來做,可沒有時間管人家狗皮倒灶的事,你說是不是?何況魔鴟壺身為戰神祭器,即使魔化,那也是一流一的魔器!我費日可仰慕得很,只是我們無緣相識而已!」

  朱四喜低頭沉吟了老久,才踱著四方步到了魔鴟壺面前,雙手烏光盈盈,撫著魔鴟壺上。每一撫摸,就從魔鴟壺上落下一顆黑點,各計十八顆大點,三百五十顆小點在費日面前組成了一張立體陣圖,魔鴟壺歎了口氣說:「你們真的確定要去暗魘魔境?只要將仙靈之氣或者其他能量裝入中央的十八顆大黑點中即可!」

  玄月看著費日,費日重重點頭,右手往上一托,浮出一朵淡灰色的芙蓉花,升至兩人頭頂時,分為十八道光芒注入眼前法陣的十八陣眼之中。整個法陣驟然亮起,噴出一道烏光,罩著費日和玄月,一震一抖之後,憑空消失無蹤,那最後一閃的光芒正照耀在朱四喜那張得意的臉上。

  既然稱為魔境,當然不會是什麼好地方,但儘管兩人對此早有思想準備,一落入這個世界時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漫延幾萬里的平原似乎全是由血肉鋪成,踏在地上,甚至還能感覺到血肉的蠕動,平原上有山,由無數流著血的人骨獸頭堆成一座又一座的山橫貫千里。平原上有湖,無數的膿血匯成了一個個黃紅相錯的湖泊,就連流動的空氣也帶著濃濃的紅色,如同刀子插入胸膛時,噴出的血霧。

  這些還不算什麼,更恐怕的是那些在平原上晃來晃去的人影,一個個從血湖中爬出,剛出來時還是一個極美的美女,但一接觸到空氣,頭部就迅速腐爛,一股股膿血從頭掛到腳,有些地方還爛出了白森森的骨頭,胸前的乳房慢慢膨大,腹部也不斷隆起,接著,從肚裡伸出一隻乾枯的小手,不斷地從她身上扯下一個部位,拉進肚裡,發生咀嚼的聲音,當整個人被吃得只剩一個腹部時,一個乾枯的嬰兒從中爬出,落入血湖之中,受湖中膿血的滋養,又長成一個美女,從湖中爬到了岸上,繼續新的輪迴。

  玄月雙手捂著眼睛,顫抖著聲音說:「費……費大哥,有地方讓我躲一下嗎?」

  費日苦笑著說:「妹子啊!這可是黯魘魔境啊,我估計哪裡都一樣!除非我們能滅了魔境中那個所謂的天魔,自建一個清朗的天地!」

  「嗯!」玄月重重點頭,眼中爆出一蓬彩光。

  在費日的前方,橙色的光芒一爆,出現了橙天魔的身影,鼓著掌,對兩人笑著說:「說得好!不愧為芙蓉大陸近千萬年來最傑出的修行者!」

  「你!」玄月退了一步,手中的法訣迅速扣起。這時,費日笑著一拉玄月,對著橙天魔說:「讓你身後的那個傢伙出來一下,別為老不尊,裝神弄鬼地嚇唬後輩!」

  橙天魔笑容一窒,苦笑著對身後說:「這傢伙也太精了吧!」

  「費話!他要是不精的話,整個芙蓉大陸就該改叫白癡大陸了!」打橙天魔的身後轉出一人,定睛細看,居然就是降龍羅漢濟癲。費日不敢確定似地問橙天魔:「伏虎羅漢?」

  橙天魔點點頭:「正是俺家!」

  靠!還消什麼劫啊!敢情這芙蓉魔劫全是你們自家搞出來的!費日頭都大了:「兩位老大跟在我們屁股後面,跑到這黯魘魔境來幹什麼?這裡可不是什麼觀光旅遊的勝地!」

  「阿彌佗佛」伏虎羅漢高宣佛號說:「老衲化了足足三千年,才查出芙蓉魔劫的來源所在。但魔靈殿天生能吸取天人兩界修行者靈力,使老衲無法踏足,更談不上毀了它。為了能查探底細,老衲自修魔道,歸附東海魔域,成為四州島之主。直到修成天魔,飛昇天界後,排在紫天魔之後,由她負責用喚魔骷髏助我重歸人界,以便完成魔神的計劃。但即便如此,我也無法查出此次魔劫的真相,直到你打破魔靈殿,讓我們抓住了朱四喜那個背後魔道。從他的口中,我們知道你已進入黯魘魔境,想來目的也是那位天魔。不過,事情不親自瞭解,總有心障在,所以我跟降龍也追著來了!」

  伏虎羅漢說了一大氣,才徹底印證了費日的想法。難怪濟癲有一段時間心惶惶地就是找不到伏虎,原來他正以橙天魔的身份在天界等召喚呢!更難怪他還親口說過,十八羅漢裡就伏虎還是個實在人,鬧了半天是為自己臉上貼金。更難怪玄月落在橙天魔手中,濟癲仍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費日歎了一口氣說:「難道你們不覺得,我們好像上當了!」

  像是要印證費日這句話似地,一股強大的魔氣帶著無窮的黑暗幕天席地而來,整個天地彷彿在一瞬間完全消失,四周歸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時。戰鴟壺不是說那傢伙只有紫天魔的修為,沒想到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威力,上當了!他暗暗一帶玄月,躲在了兩位大羅漢的身後,天蹋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自己還是省省,湊和著幫玄月吧!

  降龍、伏虎全都是高人!濟癲在前,雙手相疊,置於胸前,口吐真言:「天王妙善,夜摩永晝,快哉!」隨著他的聲音起伏,十指飛彈,雙手間飛舞出無數的白氣,在費日頭頂上結成雲狀的華蓋,華蓋中央,顯出一盞金黃色的明燈,燈光四射,頓時,將所有的黑暗驅散開來。

  「難得!難得!黯魘魔境居然來了幾個客人!」一個分不清男女善惡,很平常的聲音在他們四人的身邊輕輕響起。

  費日如中重錘,只覺得滿身的混沌願力居然在這聲音的驅使下,翻滾不已,直欲衝出頭頂百匯穴,幸好體內的生之力及時在混沌願力外面變成一層保護膜狀,才平息下體內的暴動。玄月更是吃虧,連元嬰都差點給震散了,忙就地坐下,五心朝天,將心神沉入識海,引導著費日傳過來的生之力,小心翼翼地護住肉體,干將劍光大盛,劍尖處打開,將劍靈化為一縷白光射入玄月的腦海,將玄月的元嬰護住,略略減輕了她一點壓力。

  降龍伏虎全都臉色一變,降龍雙手交錯上升至頭底:「稱頌佛之願力,揚廣大無比神通,青龍不現,更待何時!」伏虎雙手握拳交擊,口中抑揚頓挫地詠道:「我佛慈悲,金剛怒目,白虎西來,殺賊成佛!」隨著兩位羅漢的真言形成,在兩位羅漢的頭頂現出一條幾千米長的青龍和一隻小山大小的白虎。無窮的威壓在空中蕩漾開來,方圓百里之內,所有的血肉山湖全化為灰燼。

  「降龍伏虎?」那個聲音顯然認出了兩位大羅漢的身份,濃墨似的暗雲向四人直壓下來。青龍白虎自動護主,分別放出一個護罩將自己和主人罩在一起。

  費日苦笑著在雙手結出一連串的法訣,鹿鼎更是心隨意動,倒懸在兩人頭頂,一泓七色光華將兩人罩定,不管有沒有效果,能用的先用吧!到了這時,費日倒有點懷念杏黃旗了,號稱天界防禦第一的仙器莫名其妙地讓人家收了回去,不爽,真是不爽!

  新出來的黑暗似乎還有另一種怪異力量,與護罩的光華一觸,發出輕微的「呲呲」聲音,緩慢地蝕了進來。漸漸地,那種呲呲之聲形成一種怪異的節奏,讓人心襟動搖,不知不覺間想放棄任何抗爭,任由操縱者擺佈。費日硬撐著叫道:「濟癲老大,你是受命來消魔劫的啊!現在該怎麼辦?」

  濟癲哪有心情回答他啊!正雙掌合十,對著虛空中恭敬地回答:「回前輩的話,對我來說,情況好像很不好!自打芙蓉大陸認了個小惹禍精當朋友後,就沒有一刻安心過!最後居然被人騙到這黯魘魔境來,眼看著一個不小心就會給他賠葬了!」

  朋友?!不管方才濟癲說的是真是假,就衝著這句話,在芙蓉大陸被算計不愉快一下子煙消雲散了,費日搔了搔頭,衝著濟癲不好意思地一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位魔道身上。難道說這下真撞正大板了,居然在人界出了個連天界羅漢都不敢惹的魔道?

  濟癲那半陰半陽的臉面向費日一晃,示意他先別說話,仍向面前的虛空說:「訶利帝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乎?」

  訶利帝母?費日再次苦笑著點頭。他知道對上的是什麼麻煩了!《佛說鬼子母經》、《大藥叉女歡喜母並愛子成就法》、《毗奈耶雜事》都曾提到過這個名字!訶利帝母,或者叫九子鬼母,原本是異世星球的一位牧羊女,在她懷孕時,正逢那個世界的佛降世,在目睹佛的風采時,高興地跳舞歌唱,導致了墮胎,受到旁人的嘲笑。她就在佛面前發下惡願,在遙遠的將來,托生於異世界,吃盡天下人的子女。後來,她托生另一星球,生了九個兒子,並成就魔道,每天外出吃掉別人的一個兒子。佛不忍心這個惡緣繼續下去,便叫一個弟子偷走了她的小兒子。她四處找不到自己的兒子,心急如焚,向佛求救。佛告訴她,你有九個兒子,不過少了一個就這麼著急,但別人只有一二個兒子,你就把人家的兒子吃了,又會怎麼樣呢?訶利帝母頓時醒悟,借佛之力,由魔入道,成就天界!

  問題是,這個由魔入道,據說已修到天界最高境界色究竟天的人物,又怎麼會以魔道的身份出現在人界?

  正當費日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氣勢從地底升起。陰火,綠色浮動的陰火開始在黑暗中爆發,一團、二團……共計八團陰火在空中燒成個綠森森的光環,漸漸地在光環的中央現出一位古代貴婦人的形象:頭戴鳳冠,身著敞袖圓領寶衣,腳穿雲頭鞋,左手抱一小孩,右手持拿著一個撥浪鼓。隨著她的出現,八團陰火的中心也各顯出一個小孩,有站有坐,或伸臂或屈腿,極為天真爛漫。

  訶利帝母現出身後,臉色的表情已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激憤,只在雍然華貴間帶著一點冷厲,典型的貴婦人生氣的模樣,鳳目掃過降龍伏虎後,冷然說:「兩位大羅漢怎麼有時間光臨我這小小的黯魘魔境?該不會又是打我的孩兒們主意吧!」

  「哪裡,哪裡!」降龍羅漢濟癲陪笑說:「我兄弟等人只是一時受人愚弄,誤闖魔境,打擾前輩修行,還請前輩原諒,我們這就離開!」

  「放你們離開?」訶利帝母一陣咬牙切齒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好事,你以為我會輕易錯過?要離開,也可以,那就看看你們兩個號稱夢幻搭檔的大羅漢最近的修為有沒有進展!」

  話越說越冷,每一個字和另一個字都在空中撞擊不休,形成無數的劍氣刀刃飛向降龍伏虎,濟癲兩人對視一眼,伏虎羅漢沉聲叱道:「虎嘯!」空中的白虎仰天大吼一聲,將訶利帝母的聲音震開,接著流光一閃,化為一柄巨大的鋼刀,直劈訶利帝母!

  訶利帝母手中的撥浪鼓一搖,彈出一團棉花糖似的白色氣團,粘乎粘乎地擋在白虎刀之前,任白虎刀如何劈砍,始終攻不破白色氣團,到達訶利帝母的身邊。剛剛被虎嘯震開的聲音,又一次聚攏過來,跳動著怪異的節奏,使白虎刀的威力越來越弱,險些被白色氣團吞沒。濟顛見狀,忙一個翻身,跳到青龍的額頭,雙手金光閃爍,壓在龍角上,口中大喝:「龍吟!」

  青龍身子一盤,前胸直立而起,垂下巨大的頭顱,在口中發出低沉的聲音:「揭諦揭諦,波羅揭諦,婆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真是什麼樣的人玩什麼樣的鳥,沒想到青龍也玩起般若波羅蜜多咒來了!不愧為天界聖獸,青龍的般若波羅蜜多咒比起費日受生之力約束的咒語威力要高很多,扛著訶利帝母的聲音四散暴發,總算將空中無數的聲音碎片給收拾干將。

  費日在邊上暗地裡吐吐舌頭!厲害啊!光一句話就讓降龍伏虎龍虎盡用,要是真動起手來,誰會是她的對手?媽的朱四喜和魔鴟壺居然還說不過紫天魔的修行,這回我交代在這裡了,一切拉到,要是能活著回去,不把他們剁成魔鴟肉四喜丸子,我就不姓白,不不不,我本來就不姓白!那…算了,跟自己賭誓有什麼意義,繼續看他們的表演吧,這可是有錢沒地方買票看的現場表演啊!

  這個念頭還沒過去,站在青龍額頭的濟癲手中水火扇一拍,在青龍的額頭浮出一朵金色的蓮花印記,「龍騰!」這些絕招現在不用,留著也沒有好下場,青龍額頭蓮花印記金光燦燦,所到之處,黯魘魔境中的血肉生靈頓時被淨化為無數白色的光點飛散掉。幾乎就在同時,伏虎羅漢也上了重新恢復了虎身的白虎背上,口中沉喊:「虎躍!」白虎在空中飛撲的身姿一凝,從口中噴出一道熾白的光炮直轟訶利諦母。
huro 發表於 2008-1-3 01:12
卷十四 黯魘魔境 7、印記

  高手就是高手!訶利諦母面對出盡強手的降龍伏虎兩大羅漢,居然沒事似地搖搖手中的撥浪鼓,只在袖子裡漏出幾件小玩意兒:奶嘴、圍兜、小銀鈴、長生牌,全是孩子用品。小銀鈴在空中不慌不忙地搖動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聲音的指揮下,奶嘴抵住了白虎的熾白光炮,圍兜也漲大如雲,將蓮花印記的金光一一吞沒。長生牌來回飛動,逼得青龍白虎上竄下跳,以防被掛上。

  訶利帝母輕聲說:「原來還是那幾套老掉牙的本事!算了,今天沒心情陪你們玩這種小孩把戲,就試試我幾個孩兒的魔火煉金剛吧!」

  繞在她身邊的八團陰火中最上面的一個孩子,站起身來,衝著降龍伏虎露出極其可愛的笑容,然後做了一個在他們眼裡很不可愛的動作:張嘴吐出一團碧綠的火焰,向兩位羅漢飛撲過來。

  濟癲身子一抖,青龍化為一道金色蓮花印記沒入他的額頭,手中水火扇一拍,抵住那團碧火,說:「前輩,你本已修至天界至高境界,又何苦重入人界呢?」

  訶利帝母的臉上一陣歪曲,咬牙切齒地說:「降龍、伏虎,這話還要問我嗎?還我孩子來!」

  費日不解地看著濟癲,說:「喂,我說李老大啊,書上說,訶利帝母的孩子不是早還給她了嗎?」

  濟癲一面頂著無形的壓力,一面仍不改平時喜笑怒罵的神氣說:「她的孩子是還給她啦!要不,你以為她手裡抱著的是什麼。何況,我家老頭,說他是真語者,不誑語者,你以為這些話是說著玩的?」

  訶利帝母大怒,根根長髮像劍一樣直指四方,撥浪鼓一搖,在她上端的孩子又噴出一道碧火,將降龍伏虎重重圍住。濟癲兩人也是有苦說不出,別看他們現在還應付自如,但訶利帝母的魔火煉金身,每多一道魔火,威力就增加百倍。如果九火齊聚,連玄界菩薩都可以煉化。何況再加上訶利帝母本身,一陰滋九火,九火煉金身,天下有誰可敵?這也就是為什麼佛祖在歸還她孩子時,不得不留了一手。

  當訶利帝母第五道魔火加在濟癲周圍時,白虎也降了下來,化為一道青色的印記出現在兩位大羅漢眉心。兩位大羅漢全顯出丈八金身,雙手印訣翻飛,一時之間,靈光、金光和佛光等羅漢三光大漲,將魔火硬生生的逼退三丈。費日更是拉著玄月退得遠遠的,大叫:「李老大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家大人到底哪裡得罪了她。害她從天界自墮入人界魔道,來找你們算帳的?」

  「人家來是找人沒錯,可不是來找我的!要不是上了朱四喜和魔鴟壺那兩個王八蛋的當,我也不用死得這麼慘了!煙銷雲散啊,連鬼道都沒得做,你說慘不慘?」濟癲哭笑不得,心想,這個小子比我還不知進退,都什麼時候了,還問這種問題。

  訶利帝母又是一聲厲笑,說:「說得好!真慘!可是你家佛祖居然背信棄義,當年在歸還我孩兒時,居然將他的魔靈拘出,禁在別處。否則我們母子以一陰生九陽,九陽歸一陰的同修之術,早可以臻入玄界。沒想到關鍵時刻,才發現我孩兒魔靈未至,結果走火入魔,害我用幾十萬年時間重修,方成就九火煉金身之術,追到人界來尋找孩兒魔靈。你說我慘不慘?」

  「不會吧!」費日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對濟癲說:「你家老頭還會玩陰的?」

  訶利帝母撥浪鼓一搖,第六道魔火又撲面而來,將降龍伏虎的羅漢三光壓得只剩下不足一尺。費日見降龍伏虎滿臉沉重的樣子,忙將頭頂的鹿鼎一轉,一連二十四道法訣沒入鼎身,噴出一道七色光華,匯同兩位大羅漢的羅漢三光,又硬是將魔火逼出三尺。濟癲略略鬆了口氣,說:「訶利帝母的九子魔道是三界六道中最邪門最具威力的法門之一,何況訶利帝母為人又是自行其是,一旦心血來潮,那真是遇佛殺佛遇魔殺魔。所以,佛祖怕她道心不堅,反覆其是,才不得不留了一手,以防三界之內無人能制她。」

  費日撇了撇嘴說:「你家老頭倒是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怕自己打不過人家,將來遭殃嗎?這下好了!結果他是不會遭殃,遭殃他的徒子徒孫!三界有沒有人能制住她我不管,起碼人界和天界估計是沒辦法啦。傷腦筋啊!再說啦,你家大人不是說什麼因果有定嗎?這下看誰能救得了我們?」

  「說得好!」訶利帝母想不到一個在魔火下苦苦掙扎的後生小輩居然為她打抱不平了:「沖這你就句話,老娘今天饒你不死!」

  費日可一點都不領情,說:「饒我不死有什麼用?難道你以為我會眼睜睜地看著朋友受死,自己卻乞命得全嗎?」

  濟癲還真是大為感動,修行道和天界人物一般修行越深,其感情就越淡薄。什麼普渡世人、捨身飼虎都不過是修行的手段而已。因感情而拋棄生死的在修行道和天界、玄界可說是絕無僅有!何況在芙蓉大陸,濟癲還曾算計過費日,不管理由多麼正義,算計就是算計,總有對不住人家的感覺。

  訶利帝母正抬手想發出第六道魔火,聽費日如此一說,倒有點心軟,說:「小子!並非我不想放過降龍,但一想到我孩子魔靈被拘,下落不明,不干他一場,實在不能消我心中怒火。這樣吧,我留他們一條後路,煉去他們的羅漢三光後,毀其金身,讓他改修靈道好了!」

  費日歎了一口氣,說:「即便你把他們完全煉化,還是一樣地找不到兒子,不如,賣我個人情,我幫你問問,你孩子到底哪裡去了?」

  濟癲苦笑說:「不用問了!我也不知道!受佛遺命,長駐人界的羅漢們,沒有一個知道的!」

  費日倒不灰心,追問:「那麼有沒有什麼線索呢?這麼重大的事,你家老頭不會什麼都不交代就涅磐吧,太不負責任了!」

  濟癲沉思了一會兒,說:「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問過隨佛轉世的阿難尊者。阿難尊者說,訶利帝母小兒子的魔靈也被帶到佛祖最後轉世的娑婆世界去了!」

  「娑婆世界?」費日笑道:「別人不知道這個地方,難道你也不知道嗎?你這個濟癲的身份是在哪個世界來的?」

  濟癲說:「我當然知道娑婆世界指的就是地球。可你要知道,魔靈拘禁,混同器世界眾物,除非你能修成超脫三界的佛眼,否則,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

  費日這下子打破沙鍋問到底了:「那個自稱多聞第一的阿難就能忍住什麼都不問?」

  濟癲說:「問啦!佛祖只說了兩個字!」

  「什麼字?」

  「難纏!」

  「難纏?」這下,費日也苦笑開了:「你家老頭還真不是普通的有病,知道人家難纏,還敢惹這個麻煩!」

  訶利帝母見他們說了半天,仍不見結果,一張臉又拉下來了,尖聲說:「等我煉化了降龍伏虎之後,佛門弟子,我就見一個殺一個,看到時候那個自稱超脫三界的佛祖還不還我孩兒來!」

  「完了!人家動真火了!」費日邊歎氣,邊自言自語地說:「難纏!難纏!咦?這是什麼?」

  費日左手無名指的虛空指環一陣發光,在他的右手出現了一件東西:一隻木雕三腳蟾蜍,背上滿滿的是以金錢狀的鱗片。費日靈機一現:難纏?南蟾!剛才無意中念叨的事物,被虛空指環給送出來了!三條腿的蟾蜍就是所說的南蟾啊!

  費日忙向濟癲問:「李老大,如果找到了那個孩兒的魔靈,有什麼辦法可以認出來吧!」

  「難!魔靈拘禁,和光同塵,所形成的東西跟別的東西不會有什麼區別!」濟癲覺得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大了,他苦撐著羅漢三光說:「唯一的辦法是母子心通,由訶利帝母以魔靈之血相試!」

  奶奶鄭重其事地將這只南蟾列為三寶之首,總該有她的道理吧!賭了!費日咬咬牙,向訶利帝母說:「我想這件東西可能就是你孩兒被拘禁的魔靈,你不妨以魔靈之血試一下!」

  訶利帝母哈哈大笑,說:「一滴元魔血,萬載苦修功。除非是滴在我兒的魔靈上,否則,我要損失萬年功力。你隨便拿樣東西來,就讓我試,未免太輕易了吧!」

  費日點點頭,說:「好吧!不就是萬年修行嗎?沒關係!」

  「這是靈空青石髓,功能脫胎換骨,增加修行千年!」

  「這是九轉玄金丹,可增修行千百年!」

  「這是還魂草,可起死回生!」

  「這是靈心琥珀膽,可安神定心,專用於補充損失的修行!」

  ……

  多寶道人還真不是蓋的!在訶利帝母和濟癲目瞪口呆下,費日一下子從虛空指環中取出一大堆足以讓所有修行道發生絕世大戰的靈丹妙藥,眼巴巴地看著訶利帝母說。

  訶利帝母的口氣終於軟了:「孩子,謝謝你!只是這些東西拿來哄哄修行道或低級的仙賢羅漢還可以,但對我來說,魔靈之血的損失,只有自身的修行才能補充!不過,還是試一下吧。」

  訶利帝母說著,在頭頂上結出了五彩的雲蓋,在蓋中,這顯出一位半尺長赤身露體的訶利帝母。小訶利帝母左手摘了一小塊雲彩,化成寶劍狀,往心臟一刺,一小滴鮮紅鮮紅的魔靈之血滾落手心。訶利帝母明顯變得憔悴了些,但精神仍很好,朝費日招了招手。魔火自動地露出一小塊空缺!費日將南蟾捧到她面前。訶利帝母緊張地將魔靈之血滴在南蟾上,滿臉的期盼。

  當魔靈之血在南蟾上漸漸化開時,南蟾的雙眼開時發亮,慢慢地活動起來,接著大嘴一張,「哇」地一聲,從中飛出一團白光,光環中,沉睡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孩。

  「孩子!我的孩子!」訶利帝母雙淚直流,所有的氣勢威風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像個久別了孩子的農村大娘般撲了上去。白光很快地迎向了訶利帝母,與訶利帝母左手抱著的小孩兒合為一體。小孩子伸了個懶腰,胖乎乎的雙手揉了揉雙眼,打了個哈欠,全身開始燃燒起碧綠的火光,脫離了訶利帝母的懷抱,與其他八團陰火中的孩兒追逐調戲起來!

  訶利帝母深深地向費日福了一福,向九團陰火叫道:「孩兒們!九子相聚,功行圓滿。此界非久留之地!」

  九團陰火應了聲「是」,各自在火中飛出一根氣索,在訶利帝母的手中結成如意狀。訶利帝母及九子渾身的魔火碧光一褪,無數彩光在虛空中變幻流動。訶利帝母顯出法身:狀如天女,容貌殊麗,身著紅白色天繒寶衣,頭冠月鐺,白螺為釧,種種瓔珞,莊嚴其身。坐寶宣台,垂下右足……

  剛才還是恐怖地獄似的黯魘魔境在瞬間化為飛灰,費日等四人只覺得所處的只是一片虛空。無天無地,無上無下,只有遠遠近近無數閃爍的繁星在身周浮動。有風,柔和自然,如同母親的手輕輕理動著每個人的衣襟,讓人在頃刻之間醉倒在眼前的美景中。

  訶利帝母向著玄月招了招手,玄月乖巧地飛到她面前。訶利帝母用一隻手撫著玄月的腦袋,笑著說:「看來你跟我這個傻弟弟的關係不錯,可惜修為差了一點,要努力啊。」

  她手上白光一亮,透入玄月的頂門,又張開吐出一點艷紅,在玄月的眉心化為一點紅痣,又端詳了半天,才滿意地說:「不錯!這樣就好了!你能在百年內飛昇,而且這點血痣會自動替你擋去天劫。到了天界後,有這點血痣在,我看沒有誰敢欺負你了。」

  「不錯!不錯!」濟癲在一邊插嘴說:「這一點血痣可是訶利帝母的印記,有了它,天界哪個仙賢羅漢魔敢動你一根毫毛?別說天界,凡是知道訶利帝母脾氣的玄界神聖菩薩要欺負你以前,還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說。」

  交代完玄月的事之後,訶利帝母轉向邊上有點發呆的費日,笑著說:「怎麼?不想認我這個老姐姐?」

  「求都求不來!」費日當然是朋友親人越多越好,身形一閃,到了訶利帝母面前,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說:「那你可得讓那九個小傢伙叫我叔叔。」

  訶利帝母仔細看了一會兒費日,欣然點頭說:「那是當然!不過,我的傻兄弟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連老姐姐都看你不透。看來你以後的成就會在老姐姐之上,有你這位叔叔罩著,這九個小傢伙才是沾光呢!」

  費日搔搔頭,呵呵一笑,不知該說什麼。訶利帝母笑著湊到他耳朵邊輕輕地說了一句,他大驚失色說:「真的?」

  「老姐姐還騙你不成?老姐姐好歹也是天界最早成名的天魔之一,連猜帶算,也能知道一點秘密。記住,以你現在修為絕不是那位魔神的對手,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逃。實在不行,把老姐姐的名頭搬出來,說不定人家會賣個面子,保你一命!」訶利帝母鄭重其色地吩咐說。

  費日笑著說:「連魔神也能賣人情面子?」

  「那是當然。如果不是因為你身上有我那老姐姐鳩盤婆的印記,在黯魘魔境中會有這麼輕鬆?九火煉金身的範圍可大可小,為什麼不把你和小丫頭圈進去?」訶利帝母感慨地說:「魔道何嘗不是三界六道有情眾生之一?修入天魔境界的魔道更少,為了不受那些個仙賢羅漢欺負,往往守望相助。這位魔神當初修煉時,也曾向我請教過一些問題,欠下的情總是要還的!」

  「聽你一說,好像魔道比修行道還講信義?」費日有點疑惑地問。

  訶利帝母格格笑著說:「那也要看是誰!不過,能修到天魔境界的都不是簡單地能用好壞就可以區分的,孔老夫子發明的君子小子貼標籤式分別法,可害了不少人。佛領悟的是死之力,魔領悟的是毀滅之力,兩者的差別微乎其微,只在一心而已。這些話題以後有時間見面時再聊,老姐姐也要走了。」

  她手中撥浪鼓一搖,身周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片片雲彩,每一朵雲彩裡都有一座蓮台,蓮台中央,坐著訶利帝母,口吐天地妙理梵音。雲彩上方,投下一道金黃的光芒,罩在中央的訶利帝母身上,在她的頭部衍生出橢圓的佛光。無數的妙香音樂響起,從虛空中飛下四尊神將,托著九品蓮花寶座,在三千神侍的引導下,漸行漸遠,消失在無盡虛空之中。

  降龍伏虎雙雙目瞪口呆,重新成就大法的訶利帝母居然直接跨越天界,成就玄界菩薩境界。看樣子,似乎還有進軍無上佛道的可能,受刺激啊!

  濟癲老半天才回過神來,飛到費日身邊,滿臉堆笑說:「費兄弟,剛才訶利帝母是不是告訴你芙蓉魔劫的根源是誰了?能不能打個商量,給老哥我透露一二?」

  費日上上下下打量著濟癲,一直看得他心頭發毛時,才歎了口氣:「這話要是隨便說,會死很多人的!我不知道你家那據說已經超脫三界的老頭是怎麼想的,就派了你們兩個來消魔劫?要真是姐姐所說的那個傢伙,十八羅漢來了都不夠!」

  「阿彌佗佛」伏虎沉聲說:「以我們的神通豈可臆測佛祖的神通?雖然我們的宿命通已根本無法推測芙蓉大陸的下一步發現,但我還是相信,凡是必有因果,車到山前必有路。」

  「但願如此吧!」費日聳聳肩說:「現在的問題不是那位魔神是什麼人,而是我們該怎麼樣最快地趕回芙蓉大陸。別看在黯魘魔境只是鬥了一場,芙蓉大陸都過了好幾年了!再不回去,說不定連家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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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黯魘魔境 8、上仙

  黯魘魔境並不是魔鴟壺所說的能讓訶利帝母無法突破,進入芙蓉大陸的世界。相反,這根本就是訶利諦母自己在人界時所創造的空界。所以,對獲得訶利帝母授記的玄月來說,要出黯魘魔境就跟穿過自家花園出門一樣簡單。

  費日和降龍伏虎在玄月的導引下,化未一道彩光重新駕臨芙蓉大陸,出現在龍騰山脈蓮花秘境的上空。剛剛顯出身形,費日、濟癲和伏虎羅漢全都皺起了眉頭。眼下不遠處,蓮花秘境早已變成了一片廢 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各自的神通展開,離開芙蓉大陸後的情況一一映入心中。

  距費日進入東海魔域已過了足足三年多的時光,對芙蓉大陸的世俗道來說,這三年的時光正是改革發展,新事務新思想不斷湧現的三年。對修行道來說,則是心驚膽戰的三年,自從費日進入東海魔域之後,那一片地方的天地靈氣像是瘋了一樣地暴動,時時刻刻在暴發著風火雷電,足足三個月才平靜下來,恢復了往昔的碧海藍天,就連四大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當有人慶賀費日和魔道們同歸於盡時,怪異的事情出現了,芙蓉大陸的修行道不斷神秘失蹤。起先,大家都沒注意,以為是閉個關煉個丹什麼的,失蹤個十年八年那是很正常的事,可到了後來,失蹤的修行道越來越多,有的甚至跟人家約好第二天一起喝茶下棋的都放了鴿子。終於引起了芙蓉之蕊的警覺,一查之下,不由大吃一驚,芙蓉大陸除了芙蓉之蕊所屬的修行道外,其餘修行道居然整整失蹤了一半,下落不明,連動用芙蓉之鏡都找不到。

  不得已之下,芙蓉之蕊向整個芙蓉大陸的修行道發生警示,並將之遷入芙蓉之蕊以避開暗中的黑手。在修行道堪堪穩下腳跟時,相似的情況就發生在靈道身上。不過,相比芙蓉之蕊來說,現在的靈島實力之強已經空前絕後,若望四少和飛白五個仙人級高手,金捨予、李夢龍、佘化龍、風空有、榮老爺子等五個散仙級高手,加上老羅盤等各具特色的高手,在靈島周圍設下重重防禦陣式,使得靈道的損失比修行道少得多。

  兩大聖地的方案順利實施時,暗中的那股勢力似乎停止了活動,一切恢復了平靜。但這種平靜完全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就在費日回歸芙蓉大陸前,芙蓉之蕊突然將修行道們組成一個個小型軍團,兵臨靈島,倒是先跟靈道們給扛上了!

  這種程度的威脅對現在的靈島來說,簡直就是笑話,別的不說,光現在的若望四少就能橫掃整個芙容之蕊的修靈道。對這種級別的高手來說,人數根本已不成問題,就算是擺下大型法陣,有老羅盤在,破起陣來還不是跟吃糖豆似的?

  現在,讓多情怯覺得懷疑的是,芙蓉之蕊跟靈島本來無怨無仇,憑什麼要圍剿靈道?就算是有怨有仇,有芙蓉二仙領頭,可五大仙器是無法帶出芙蓉之蕊的,以他們現在的這種實力,靈島不圍剿他們已經給面子了,為什麼還自信滿滿地遠赴東海搞什麼圍剿?無知者無畏這種事放在那些活了幾萬年的傢伙身上可不是那麼靈光的。

  出於這種顧慮,若望四少接下了這檔事,讓風空有和榮老爺子暫時約束靈島的靈道們,免得大軍交戰,死傷無數。但芙蓉二仙一點兒也沒有這種顧慮,甚至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若望四少,直接發動修行道大軍全面攻擊。

  若望四少一怒之下,血銀劍和天圓地方規矩陣交替出手,將整個修行道大軍轟得昏頭轉向,逼得芙蓉二仙不得不出面交代,約在靈島西北千里的海面見面。一方是芙蓉二仙、山門護法和五大長老,一方是若望四少和飛白,在布下隔絕天地的結界後,開始了雙方的會談。

  芙蓉二仙的氣色不好,這是若望四少的第一感覺,惟恐天下不亂的飛白更是笑得很燦爛地說:「芙蓉二仙,別來無恙?看你們的氣色好像不得對勁?是不是最近做了什麼虧心事,吃不好,睡不香,老起夜,腰酸背痛腿抽筋?我推薦你們服用永嘉城出品的福壽綿綿膏、長春不老液,一瓶頂仙丹五瓶,讓你氣色紅潤有光澤,如今修行不吃藥,吃藥還吃綿綿膏。」

  這一串的囉嗦讓芙蓉二仙氣色更加難看,芙仙長冷冷地說:「老夫動員了整個芙蓉之蕊,到靈島來不是聽你一隻畜生貧嘴的!」

  多情怯一把拉住差點暴走的飛白,低聲說:「冷靜!別忘了費日那傢伙的手段!」

  飛白點點頭,笑得每個人都毛骨悚然地說:「知道了!我們的賬將來慢慢算,而且越慢利息就越多!多情小子,你有什麼話,還是先交代清楚吧!」

  多情怯禮節周到地向芙蓉二仙施了一禮:「前輩!靈島與芙蓉之蕊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前輩今天為什麼擺出這種陣式?」

  「原因很簡單!」芙仙長冷聲說:「因為靈島的存在,為東海魔道提供了修煉用的靈道,助長了魔焰。芙蓉之蕊為了讓大陸消除魔劫,不得不釜底抽薪,先行剷平靈島。四位仙人也都是由人類所修,當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正可助我們一起剷平靈島。」

  多情怯差點一頭從空中栽了下來!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人?難怪向來自稱尊老愛幼的費日提到芙蓉之蕊的散仙和長老會時,一點兒客氣的感覺都沒有!他定了定神,難以置信地說:「難道就是這個理由?」

  「還不夠嗎?」芙仙長板著臉!

  「狗屁!」飛白說:「修行道對魔道修行更有用,是不是也先滅了你們修行道?金銀財寶也許會引來強盜,是不是先把金銀財寶丟掉?老婆漂亮也許來引來流氓,是不是該先把老婆毀容?你媽生你出來,也許會因為你而丟盡臉面,是不是先把你放尿盤裡溺死?」

  飛白的話一句比一句刻薄狠毒,讓芙蓉二仙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老半天才掙扎出一句話:「老夫言盡於此,須知修行不易,還請各位仙人不要自誤。」

  「自誤?」白湧泉哈哈大笑:「兩位大佬在出兵前,想沒想過雙方的實力對比?」

  反常!太反常了!事有反常必近妖,還是先退回靈島再做計議!多情怯心頭電轉,拱手說:「既然如此,看來以後大家只能兵戎相見了!不過,念在相交一場的份上,我提醒各位一句,刀槍無眼,希望好自為之,告辭!」

  「告辭?」芙仙長歎了一聲說:「你們以為還走得了嗎?」

  「切!」飛白當著芙蓉二仙和他身後的五大長老,比起了中指:「來啊!看老子尿不尿你這一壺?」

  芙仙長又是一聲長歎,手一抬,一抹金燦燦的光圈罩向飛白。飛白身子一晃,現出神獸原形,四蹄飛舞,五行元素在前蹄凝成一團碗口大小的白氣,擊向光圈。芙仙長手中指訣一動,金色光圈一翻,中央一轉,露出漩渦狀吸盤,將白氣一吸而入。

  飛白微微一驚,散仙能擊破他的五行之氣並不讓他感到希奇,可是如此簡單地吸收掉就有點問題了!這一抹金色光圈中央浮動的仙靈之氣純淨渾厚地可怕,絕不是一個人界的散仙可以馭動的!

  芙仙長深吸一口氣,口中暴叱:「禁!」金色光圈一散一收,將躲避不及的飛白圈在其中。飛白仰天鳴叫一聲,身形暴漲,朱雀翼、滕蛇尾、青龍角脫體而出,化為三道精芒,呈品字形往外攻擊。金色光圈一抖再抖,在不穩定中仍艱難地維持著平衡。

  多情怯的噬靈蛤蟆杯已悄悄地從袖底滑出,暗中貼上金色光圈,大力地吸取仙靈之氣。在內外交困之下,金色光圈開始閃爍不定,明暗交替,隨時都可能崩潰。

  「定!斂!靜!」三聲簡簡單單的聲音一出,金色光圈仙靈之氣全然內斂,「嗡」地一抖,將噬靈蛤蟆杯振了回去,然後暴發出極為強烈的金光,將飛白牢牢禁錮其中。

  「什麼人?」藍足有手中天圓地方規矩陣一轉,將四周的空間控制在手中,只在芙蓉二仙的身上發現一縷異常波動,並沒有發現任何實體。他眼珠一轉,對著芙蓉二仙的身後說:「天界仙人難道都是偷雞摸狗之輩?」

  「小輩休得猖狂!」在芙蓉二仙的身後出現了一位面如冠玉、星目劍眉、風采飄逸的仙人,一襲八卦仙衣,如玉的手中輕拈著一柄碧玉塵拂。在他的頭部,一圈淡淡的白氣中,轉換著紅黃藍三色光芒。

  上仙?只有修到天界第十境界無雲天以上的仙人,才會在頭部出現如此異像,也只有這樣的仙人,才會被稱為上仙,看來今天這事難辦了。多情怯等人互望一眼,玄武甲、血銀劍、噬靈蛤蟆杯、天圓地方規矩陣全都浮在各人面前,仙靈之氣湛湛,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芙蓉二仙自覺地退到上仙身後,垂手而立,一副乖乖寶寶的樣子。上仙手捋長鬚,冷電一樣的目光掃視著若望四少,聲音四振而起:「一面做好出手準備,一面做好開溜計劃!哼哼,還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可惜遇到了我,你們還是乖乖地投入芙蓉之蕊的好!」

  靠!這什麼人啊!居然一眼能看穿四人心中的計劃!若望四少震驚之餘,血銀劍光華大盛,直向上仙身上招呼。上仙眉頭微微一皺,伸指輕彈,血銀劍「錚」地一聲被反震出百丈開外,萬古城的嘴角掛下一縷血痕。

  多情怯和藍足有身子一移,擋在白湧泉的面前。他的玄武甲防禦力最強,相應地逃脫機會也比別人大,不用說,下一個計劃就是我掩護,你撤!上仙手中的塵拂一揚,化為無數的金色絲線,漫天蓋野地向若望四少撲來,將四面天地全然佔據,不留出一絲空隙。

  「水山,趕盡殺絕很好玩嗎?」一句輕輕的話,讓上仙大驚之下,手中緩了緩,若望四少乘機化為一縷白光,飛逝而出,站到了空中全無徵兆暴出的一片彩光後面。

  費日出現在彩光之中,在他的眼中並沒有因為叫破水山上仙而得意,反而是一種悲哀憤怒交織的神色,虛空而立說:「設立芙蓉之蕊,令芙蓉大陸幾十萬年不能一統,戰亂紛爭,形成餵養東海魔道所需要的戾魂冤氣,這就是你上仙所謂的守護芙蓉大陸?」

  這話一出,芙蓉二仙、山門護法和五大長老眼中全是驚訝的神情,水山上仙目中更是精光暴漲,無窮的威懾從體內暴發出現,壓得眾人心上像是壓了一塊大磨盤,他仰天長笑一聲說:「如果我否認的話,恐怕你要笑我敢做不敢當了!不錯,芙蓉之蕊分裂芙蓉的目的就這麼簡單,可惜只有你費日是第一個看破的人。」

  費日聳聳肩,對著虛空說:「兩位!你們不是問訶利帝母到底跟我說了些什麼嗎?我答應她不轉告她的話,但以你們的水準,也該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了吧!接下來,就不是我們的事了,水山、雲水、霧山、霜山和雨山可是五位修到無雲天以上的上仙,豈是我們這些毛頭小子所能插手的,拜託,這事該你們負責解決了!」

  空中一陣波動,現出降龍、伏虎兩位大羅漢。伏虎沉歎說:「五位上仙名列紫雲仙府紫煙閣上留名的百名上仙之中,為什麼非要插手人界,鬧得芙蓉大陸雞犬不寧?」

  「降龍伏虎?」水山上仙面對兩位大羅漢,臉色終於變得有點怪異起來:「你們佛教修行自從釋迦牟尼涅槃之後,不是已經不插手三界俗事了嗎?不知兩位大羅漢在此有何貴幹!」

  濟癲破扇輕搖說:「可惜我們兄弟倆命苦,早在我家老頭涅槃之前,就受命長駐芙蓉大陸,消除魔劫,守護世人!」

  「說得好聽!」水山上仙冷笑說:「如果不是因為守護之事能積累大量功德,對你們突破境界有利,你們會傻到長期呆在人界?」

  伏虎說:「不管怎麼說,還請水山上仙暫時將芙蓉之蕊的眾人帶回去,以免雙方衝突,給魔道造成可乘之機,不知上仙意下如何?」

  水山上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狹:「其實也不是我非要打這一場,實在是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們要找費日和他的弟兄們算賬,不如這樣吧!你們一起袖手旁觀如何?」

  濟癲笑得陰陽怪氣:「不錯!水山上仙的計劃很不錯,以你一人陪我們兄弟倆在邊上看戲,弄出雲山、霧山、霜山和雨山對付靈島一貫人等,那還不如直接說,今天我要滅了芙蓉大陸的靈道更加直截了當,省得拐彎抹角,徒增字數,像不入流的作者騙稿費一樣,越說越遠。」

  「如果我們兄弟五個一起袖手旁觀呢?」水山上仙追問一步。

  「這!」這一手反將軍把降龍伏虎全推到了懸崖邊上,濟癲不得不強撐著面子說:「只要上仙不加干涉,有什麼問題當然該由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兄弟當然能歇就歇吧!」

  聽聽!敢情濟癲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話說得滴水不漏。什麼叫只要上仙不加干涉?可沒指定是哪個上仙!也就是說,除了你們五個上仙之外,如果還有天界來的上仙出手的話,降龍伏虎還是要出手的!水山上仙胸有成竹地說:「你放心!絕對沒有上仙出手!」

  濟癲也扇子一搖說:「我們兄弟也絕不參與紛爭!」

  這時,杏聖人跳了出來,逼近費日說:「費日,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吧!」費日沒想到幾個天界的高人一說二說,又把矛盾推到自己面前來了,沒有氣地對杏聖人說:「剛才你也聽到了,芙蓉之蕊不但沒有消魔劫,反而招來魔劫,為何還執迷不悟?」

  杏聖人老臉微紅,說:「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需你掛念。我問你,當年,你讓所有芙蓉大陸的修行道立下誓言時,是不是暗藏玄機?」

  「沒有!」費日當面說謊的工夫可不是一年兩年能練出來的:「莫非大長老覺得有什麼不妥?何況,我連違誓的懲罰也沒說,你們覺得不妥的話,完全可以違誓啊!」

  「什麼叫指天發誓,願意遵守你立下的規則,豈不是說從今而我,立誓之人只能唯命所從?」杏聖人不知在誰的指點下,一下子開竅了!

  哈哈哈!費日笑得前仰後合,說:「首先,規則跟命令不同,尤其是不需要約束的規則,只有成為法則,才能讓你不得不遵守,除非你能找得更高層次的法則與之相抗。其次,能在一個空間訂立法則的,只有玄界能夠創世的非想非非想天大神才能做得到。如果我費日能夠訂立法則的話,那麼隨便伸一個指頭就能滅了芙蓉之蕊,何必費心費力地讓你們立誓?」

  杏聖人一愣,目光情不自禁地飄了水山上仙一眼,這副情景落在費日的眼裡後,他直接指著水山上仙說:「大長老,是不是這個老頭在背後挑撥離間的?難道他的話也能信?為芙蓉大陸的修行道謀福利而創立芙蓉之蕊,哼哼,結果我看他是把芙蓉之蕊的修行道當豬養,最後拿來喂肥了魔道吧!」

  水山上仙的臉色極其難看,尤其是費日將他出現到現在的話全都傳入背後藍足有的天圓地方規矩陣中,轉向所有的芙蓉之蕊修行道進行廣播。一時之間,遠遠近近的修行道一片嘩然,連山門護法露出了深以為然的臉色。這時,從修行道陣營中爆發出四道金光,在空中顯出四位上仙的身影,仙靈之氣層層推出,壓得所有的修行道鴉雀無聲。
huro 發表於 2008-1-3 01:13
卷十四 黯魘魔境 9、應誓

  回眼看了一圈被四位上仙牢牢控制住的一干修行道們,水山上仙笑得很輕鬆地對降龍伏虎說:「兩位大羅漢,我們不會插手芙蓉之蕊與費日之間的事,但如果先行管理一下芙蓉之蕊,想來你們不會反對吧!」

  濟癲破扇兒搖搖,似笑非笑地說:「這個…你說呢?」

  水山上仙笑著說:「看來兩位大羅漢是想自食其言了?」

  伏虎羅漢輕歎說:「水山上仙何必跟我們玩這些文字遊戲?須知你剛才說的可是袖手旁觀啊!既然你們對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出手,就談不上袖手旁觀吧!」

  費日饒有興趣地看著雙方天界高手勾心鬥角,手中的法訣是暗中掐了一個又一個,不過,大人吵架,自己還是站遠一點的好,免得被四處噴發的口水濺到。另一面,暗暗示意多情怯等人做好出手的準備。也正是這一場口水戰,讓費日對天界人物的好感消磨殆盡。

  水山上仙仰天長歎說:「自從釋迦牟尼究竟涅槃以來,佛宗已退出天界勢力,我本以為佛道之爭可到此告一段落,沒想到在人界仍要鬥上一場。」

  「阿彌陀佛」伏虎羅漢正色說:「此間事,只是我與降龍所為,與佛宗沒有關係,上仙也只是你們五位,跟道宗也沒有關係,請水山上仙不要上綱上線,造成兩家隔閡。」

  水山上仙一計不成,剛想地說話,濟癲接口說:「行了!水山!大家都是聰明人,你的背後是什麼人也不是什麼秘密。如果芙蓉魔劫真的與他有關,恐怕不僅是人界,連天界,甚至玄界都有大麻煩,我兄弟兩人既然受佛之命守護芙蓉大陸,縱千萬人吾往矣!生死尚且不怕,又何必在此徒廢口舌?」

  水山上仙臉色一變,由方纔的晶瑩玉色變成了鐵青一片,右手打了個響指:「既然如此,那麼大家手底下見真招吧!」

  隨著他的一聲響指,霜山、雨山、霧山和雲山四位上仙手中法訣一指,連真言咒語都不用,法隨意動,一隻金燦燦的轉輪懸在了空中。轉輪中央為金黃色圓盤,微微內凹,上面以鳥蟲紋刻著失魂引法咒全文。在圓盤的周圍均勻分佈著十根白金色的柱子,將圓盤跟外圈聯在一起。法輪的外圈為紫金色,刻有雷火電光紋,無數細小的雷電繞著圈柱遊走不定。

  「十方招魂引?」降龍伏虎顏色一變,失聲說:「居然將如此歹毒的仙器逆轉入人界,難道紫雲仙府真要滅絕人界生靈?」

  十方招魂引,在仙界仙器中排名甚至在杏黃旗之上,不僅是因為這件仙器本身強悍無比的威力,更可怕的是在十方招魂引裡,還禁制有數以十計的天界天魔,一旦全盤出動,要毀了芙蓉大陸都不是什麼困難的問題。水山上仙的臉色已恢復如常,淡淡地說:「既然你們已經知曉其中的奧秘,看來,一個都不能留!殺!」

  最後一個「殺」字是向霜山等人發出的訊號,隨著這一聲令下,霜山等四位上仙齊齊出手,由仙靈之氣組成的一組組法訣打入十方招魂引。十方招魂引中央圓盤驟然亮起,與天空中央的烈日爭輝,如同兩輪太陽齊出。繞在圈柱周圍細小的閃電驚雷全都擴大了百千倍,化為水桶粗細的紫色雷電轟然向修行道和靈島擊落。

  「龍騰!」「虎躍!」憑空出現的青龍將頭一仰,額頭金色蓮花印記散出圈圈金光,搶先一步浮在下面各修行道和靈道的頭上,托住雷電。白虎將頭一低,口中的熾白光炮直接穿過層層雷電,向十方招魂引中央圓盤噴去。

  十方招魂引中央圓盤也射出一道碗口粗細的金光,抵住白虎的熾白光炮。水仙上仙突然出手,手中一團淡銀色的法訣化為一根銀針,插在十方招魂引的圓盤最中心針眼大小的孔中。十方招魂引一震一抖,噴出兩團金色雲霧,化出跟青龍白虎同樣大小金龍金虎,張牙舞爪地跟青龍白虎鬥在了一起。

  降龍伏虎只好擔起青龍白虎剛才的職責,各自放出秘咒,化成金色的雲彩,東一朵,西一朵地阻攔十方招魂引射下的雷電,只有偶爾失誤,才漏下那麼一二道,一刻鐘下來,也就傷了十幾個,死了一個而已。但死的這一個修行道下場之慘讓人不寒而慄,肉身被雷電擊成一團焦炭一樣的餅狀物也就罷了,連剛逃出來的元嬰都讓十方招魂引中央圓盤「呼」地一口吞噬掉了。

  就在雙方的僵持之下,修行道們開始漸漸地明白了真相!看樣子,這五個上仙真的不按什麼好心,先是驅狼吞虎,準備讓修行道跟靈道大戰一場,用產生的怨恨戾氣和元嬰元靈來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現在,眼看著雙方的大戰難以幹得起來,就乾脆撕下臉來,直接出手了!

  被整整騙了一輩子的修行道們全都怒火攻心,除了芙蓉二仙尚由於曾受過水仙上仙的救命之恩,一時不知如何進退之外。這回被帶到東海來的四千餘名修行道全都神色激動,手中法訣猛掐,口中唸唸有詞,在身周浮起或藍或白或青或綠的光華。這股怒氣怨恨甚至引動天色異像,明明是中午,萬里無雲的空中,太陽像是被什麼遮住了一樣,變得黯淡無光,長天呈現出一片虛弱的蒼白。

  水山上仙等得就是這個場面,只有這樣的怨恨和憤怒下元嬰才是他真正所需要的魔神祭品,一個設計了幾十萬年,讓他兩度逆轉入人界的圈套終於可以收網了。

  水山等五位上仙無論哪一位,比起降龍伏虎都要低一至二個境界,但論打架,可不是光境界就能解決的。佛宗講究的是修心修身,以心的明悟提升身的修為,是一個由內及外的過程,很少借用物力,像濟癲的仙器不過是一把破水火扇,伏虎羅漢連仙器都沒有。道宗不同,講究的是修身而晉心,外力是不可或缺的東西,煉丹煉器的法門多如牛毛,各種不同功用的仙器使得仙人能超越一二個境界,挑戰羅漢。

  也就是說,真要是動起手來,降龍伏虎跟這五位上仙,一對一也許還有勝算,二對五絕對有敗無勝,再加上十方招魂引,其結果就不是輸贏問題,而是逃不逃得掉的問題,也難怪水山上仙敢口出狂言。

  降龍伏虎顯然對這個問題也有深刻認識,趕在水山全面發動十方招魂引之前,一前一後,口中密咒連誦,在身前合成一根巨大的降魔金剛杵,凌空橫掃十方招魂引。

  水山飛身而起,像火箭一樣直衝上空,懸在十方招魂引上空,雙手翻動,一連一百多道法訣打入十方招魂引。雲山、霧山、霜山和雨山也各自打出一百餘道法訣,十方招魂引頓時光芒大盛,雷聲隆隆,上面張開一張十色華蓋,對著降魔金剛杵一接一引,將其整個攻擊路線轉了個方向,向下面的修行道攻去。

  在降龍伏虎手忙腳亂地化解降魔金剛杵的同時,十方招魂引伸出兩根紫金色的光線貫入金龍金虎體內,源源不斷的仙靈之氣沿著紫金色光線在金龍金虎體內結成一顆顆雷珠。

  「龍吟」「虎嘯」兩位大羅漢見勢不妙,各在頂門放出羅漢三光,丈八金身威風凜凜地跨在青龍白虎身上,雙手一搓,各各放出一道金光。

  頓時,空中海面一片金色,彷彿成了黃金世界。費日心神一動,忙放出鹿鼎,從鼎口吐出兩道光華,分別將己方一群人和芙蓉之蕊的五長老、山門護法罩在其中。就在他堪堪完成的時候,天地間所有的金色一收為一點,然後在那一點中,勁暴得如同九天落石的氣勁,破開整個結界,帶著利聲狂嘯向四面八方暴了開來。

  在氣勁中,金龍金虎悲鳴一聲,化為烏有,青龍白虎也身形搖動,化為兩道印記分別沒入降龍伏虎的眉心。十方招魂引一陣抖動,和同五位上仙飛出千丈之外。芙蓉二仙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瞬間被化為飛灰。費日等人的情況最好,避開了最強烈的正面暴發,又有鹿鼎護著,除了全身一陣氣血翻滾之外,基本上沒有損失,倒是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們情況大慘,近的山門護法和五長老即使有鹿鼎護身,但修為太低,震得只剩一口氣了!遠的那四千多修行道雖然在結界之外,也在風暴的衝擊下,死傷大半。

  海面上更是海嘯連連,連最遠處防禦法陣中的靈島都被衝垮了一半。據事後統計,芙蓉大陸東部沿海的十八個城鎮,全部發生強度不等的地震和海嘯,死傷無數。

  乖乖,這就是天界高手的實力!他們自己至多衣裳凌亂一點、眼神冷厲一點、鼻孔噴點粗氣,口角掛點血,卻讓無數的生命消失在瞬間。費日的心底突然有了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為什麼,難道上位者可以如此無視下位者的痛苦嗎?如果真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又何必生育如此之多的生命,如果當初的元不喜歡生命,為何又要破裂自身,創造三界有情無情眾生?

  像是感受到了費日的憤怒和悲哀,他丹田處的無字天書泛起了一層白色的氣團,白氣沿著正經十二脈、奇經八脈迅速遊走全身,越走越快,最後匯入他的識海之中,撫慰著他的心靈,讓他沉入一片空靈之中,神識自然而然地發散到這片天地之中,追尋著剛才大暴發所引起破壞,迅速將遠遠近近的一絲一毫收入心底。

  「既然這樣!那麼讓我也來試試吧!」費日的嘴角勾成一縷微笑,眼看著他在笑,卻讓大家都明白,費日根本沒在表達任何感情。一位以畫入道的修行道在目睹了費日這個笑容後,花了足足三百年創作了一副名為《毫無表情的笑》的絕世名畫。畫成之日,他突然大悟,哈哈大笑中直接渡劫飛昇天界。這幅畫也成了無數修行道爭搶的秘笈,直至聆聆有一天想起費日說過,擁有最神秘笑容的畫是藏在一個叫羅浮宮的地方,一時興起,造了個羅浮宮,並布下無數天界法陣禁制,將這幅畫收入其中,才平息了這場毫無意義的爭奪。

  這些都是後話,不僅費日想不到,恐怕連老天爺都很難算得清楚這個世界有多少半路出軌的故事,才使得人生在擁有幸和不幸的同時,也擁有無數的驚奇。這時的費日仍沉浸在一片悲憫之中,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讓我來引渡眾生吧!

  他雙手垂下,白氣團在右掌心形成一個漩渦,將離散的天地靈氣、被殺眾生的怨恨之氣和被徹底激散的元嬰、元靈和靈魂碎片源源不斷地吸入,在體內一轉,經過無字天書後,化為生之力,在右掌心放出純白的光。白光所到之處,剛才被破壞的礁島海空都迅速復原,無法恢復生命的靈魂也在一片祥和中被送入冥界。

  白光越來越亮,在裡面漸漸地結成了一顆顆潔白的星芒。凡是在芙蓉之蕊立過誓的修行道頭頂也顯出一縷黃色光團,受黃色光團的吸引,每一顆星芒落入一個修行道的頂門,仍後白光一閃,修行道完全從芙蓉大陸消失,同時出現在他所創造的世界裡。

  水山上仙見聚焦在上空的戾氣漸漸退卻,怒哼一聲,帶著十方招魂引飛到費日對面,手往十方招魂引的中央圓盤一拍,一團金芒呼嘯著向費日襲來。

  沉浸在無字天書費日根本沒有發覺即將到來的危險,但在他身周已瀰漫成型的生之力自發地形成一張白色的巨口,將金芒吞了進去,迅速化為一隻雪白的巨球。巨球在金芒爆炸之下,一漲十倍,又馬上縮回到原來大小,在球尾冒出一股精純的靈氣,注入費日的體內,讓他體內的生之力頓時壯大了一圈,左掌心的白光更是照耀整個天地,如日東昇。

  「齊物我,等是非?」水山上仙的臉色終於變了,收住身形,右手按著十方招魂引說:「南華真人是你何人?」

  南華真人莊周是道宗續三清天尊之後的第一人,其從生之法則下直接領悟出來的齊物神功幾乎囊括了天界仙靈之氣的所有特徵,能夠同化吸取所有的仙靈之氣,化為己身仙靈之氣。費日生之力的表現讓水山上仙想起了這位傳說中已修入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卻喜歡在天界和人界廝混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人物。

  不過,相比較齊物神功而言,費日的生之力是更為本源的力量,本身就是生之法則的體現,與三清天尊同出一源,不僅能同化吸取仙靈之氣,連魔氣、佛光也照樣吸收不誤。不過,水山上仙可做夢也想不到費日的體內就是三界一切功法的本源無字天書,只認為這傢伙可能是南華真人的某位弟子,才有此一問,以防得罪了大人物而不自知。

  費日沒有回答,或者說他根本沒聽到水山上仙的問題,仍是冷漠地笑著,白光中的星芒越結越多,已將芙蓉之蕊剩下的修行道大半送入了他所創造的世界。

  這種場景落在水山上仙的眼裡,無疑是嘲笑和諷刺,讓他心火上升。是南華真人的弟子又怎麼樣?只要此間事成,大魔神出世便可橫掃三界,就算是南華真人本人,也得有多遠逃多遠!他扭頭對著霧山上仙等人微一頷首。

  霧山等四位上仙分成兩組,將剛剛趕上來的降龍伏虎困住。水山上仙將手中的十方招魂引一彈,口中同時叱道:「翻、返、放」,十方招魂引應聲翻了個身,從中央圓盤裡冒出三縷黑煙,在黑煙中,現出一青二紫三隻天魔的身形。水山上仙一指費日,手中打出三縷青色的光芒分別沒入每個天魔頭頂。

  齊物神功雖然能同化吸取仙靈之氣,但對非同出本源的魔氣卻無法同化吸收,再加上從這小子的外表來看,也不過低等仙人的水準,三隻天魔怎麼都夠了。如果費日練得真是齊物神功的話,水山上仙的法子無疑是最佳選擇。可惜費日的生之力卻是稟承死之法則的旁支毀滅法則所悟出天魔氣的最大剋星,令水山上仙吃驚的是,三位天魔在白光的照耀下,全都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一步。

  水山上仙一怒之下,手中法訣光華暴漲:「赦!」十方招魂引中冒出十道黑煙,化為兩隻橙天魔、五隻藍天魔和三隻紫天魔。這十隻天魔一出,加上起先三隻天魔,不由氣勢一漲,連被困在外面的降龍伏虎都在心中長歎不已。

  受天魔氣的影響,費日手中的生之力好像也不甘示弱一樣自動暴漲,白光如同有形之物,層層將魔氣裹住,力圖壓住天魔魔氣。

  「殺!」水山上仙毫不猶豫地下令,十三隻天魔齊齊仰天長嘶,化為十三道黑光,鋪天蓋地向費日襲來。白光驟亮,一閃再閃,擋下了大部分的攻擊,只有兩隻橙天魔和一隻青天魔的天魔氣透過白光,肆無忌憚地撞入費日體內。

  「魔氣入體,不死也化!」被天魔氣攻入體內是天界仙人的大忌,到最後,不是被殺,就是被魔化!水山上仙得意地將手中的十方招魂引一招,收回十三隻天魔,退到一邊。見在四位上仙的仙器攻擊下,降龍伏虎已是岌岌可危,到了失敗的邊緣,才放心地扔出一個防禦護罩,籠在身周,自顧自地打坐入定,以恢復體內因為馭使天魔幾乎已消耗精光的仙靈之氣。
huro 發表於 2008-1-3 01:13
卷十四 黯魘魔境 10、法則

  二橙一青的三道天魔氣一進入費日體內,便開始了瘋狂的破壞。沿著靈氣集結而成的經脈臟腑像踩了地雷一樣,一路炸裂上去。費日已無暇顧忌體內的情況,他全部的心神沉浸在識海之中,不斷地壯大發散出生之力,將自己所創造的世界呈現在剛送過去的修行道面前。

  在他的世界裡,所有的修行道看到費日的身形出現在空中,頂天立地,手撫日月,呵氣成雲,全身放出無邊無際的光明。無數的鮮花、瓔珞、明珠、硨磲在他身周飛舞,劃出一道道玄妙的弧線,讓所有的修行道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修行道看著那些飽含天地至理的線條,恍然大悟間,不禁淚流滿面,對著天地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

  費日很滿意這種狀態,強大的威壓,巧妙的引導,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才能真正將他的理念貫徹到這個自己的世界裡,進而同化芙蓉大陸。他開口了,聲如獅吼:「歡迎來到我的世界,說到年齡,各位都是前輩。但說到修行,我毫不客氣地說,你們都不如我!」

  廢話!如果有比你厲害的還會在這裡聽你的訓話?費日接下去說:「各位自問過一聲,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終於有修行道忍不住了:「你有金丹仙藥啊!誰不知道你是神農的嫡傳弟子,百草門的祖師,什麼九轉造化丹、太一神精丹、飛昇丹統統煉過、吃過,說不定還有更妙的東西,當然要比我們厲害。」

  錯!費日搖搖頭,手指微微一動,彈出三點光華落在那位說話的修行道手中:「陳守規前輩是吧?你已是他化自在天初期下品的修行道,這是三顆九轉造化丹,足以將你的修為提升至渡劫,而且在我的世界裡,暫時還沒有天劫,你何不試試飛昇天界?」

  陳守規接過三顆九轉造化丹,托在手中,默運神識,探查了一陣,確定這的的確確是三顆如假包換的九轉造化丹後,面有喜色地向費日拱拱手說:「謝了!」仰面一吸,將三顆九轉造化丹服了下來,體內的元嬰之力急轉,將丹藥化開,引導藥力提升全身修為。

  他的臉色先是漸漸發紅,繼而慢慢變白,不是無力的蒼白,而是寶相晶瑩略帶玉色的乳白,整個人變得說不出的灑脫,正是剛完成渡劫,即將飛昇的形相。正當周圍的修行道羨慕得想開口要九轉造化丹的時候,陳守規的臉色迅速一變,頂門裂開,元嬰慌慌張張地飛了出來。還沒等元嬰定下神來,肉體的頂門飛出無數根銀白的絲線,扯著元嬰要拉回體內。元嬰一咬牙,雙手一搓,一道元嬰之力引發的法訣打入肉體,將肉體彭地一聲擊為粉末,銀絲瞬間散去,才仰天長歎一聲,擦去元嬰嘴角金色的血跡,萎頓在一邊。

  幾位跟他關係不錯的修行道飛到他面前問:「陳道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九轉造化丹有什麼問題?」

  陳守規搖搖頭說:「九轉造化丹是沒問題,但我的境界有問題。剛才我利用藥力直接突破他化自在天上品,又如費日所說,沒有天劫就到了飛昇的邊緣。也正是在那一刻,由於肉體的修為遠遠超過元嬰境界,反撲元嬰,想要吞噬掉元嬰。那樣的話,就算飛昇天界,也只能成為天界天魔,而非仙人,我迫不得已遁出元嬰。沒想到肉體仍追擊不放,無奈之下只得毀了肉身!」

  這一席話,讓那些想憑借丹藥走捷徑的修行道連汗都下來了。一個不小心,變得跟陳守規一樣,那才叫划不來!

  費日輕歎一聲,說:「現在你們知道了吧,光憑丹藥是不足以成事的!要想提升境界,首先要加強心靈修為,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如果能真正慈悲眾生,視六道如己,則境界自成,成仙成神不遠矣!所以,在我的世界,第一個規則就是修行道和靈道必須諧相處,不得無故相鬥,任何蓄意挑起事端的修行道或靈道都將受到我的懲罰!這是我的規則,也是你們在誓言中跟我訂立的約定!」

  「受教了!」有人心服,有人勉強地回答了費日的話。

  要是這麼說說,能讓這班人的老腦筋一下子轉過來,那才叫有鬼!費日也不點破,微笑著說:「那麼請大家在我這個世界裡修行吧!雖然沒有我的直接看護,仍會有天劫,但這片天幕會將天劫的威力降到不足原來的一半,而且這裡靈氣充足,適合修行,希望每一位修行道都能飛昇天界。」

  他轉臉向陳守規說:「不管前輩想修散仙還是靈蘊體,都讓晚輩助你一臂之力,為前輩提供相許的補償。」

  陳守規搖搖頭說:「算了!我老頭也算是明白了,修行還是得靠自己!這樣吧,你給我一處不受打擾的地方就可以了!」

  費日點點頭,雙手一指,在西北角的山脈之間,一座白玉雕成的小屋現了出來,在屋的周圍,四十九根黑晶石柱圍繞,對陳守規說:「有這藏甲尋一陣守護,我想很少有人能打擾前輩的清靜,還請前輩安心修煉。」

  陳守規致謝後,元嬰急急飛入小屋,畢竟在這種狀態下,難保有個別心存不良的修行道打他的主意。玉屋四週一片雲霧升起,隨著隆隆的雷聲,四十九根黑晶石柱化為一座座小山,瞬間將小屋包裹得無影無蹤。辦完了這事,費日滿意地說:「大家各自覓地修行去吧!我在芙蓉之蕊還有些事要了,以後有機會再見面。」

  「等等!」就在費日的身形快要淡化時,一名修行道站了出來:「難道我們一直就留在這個世界?那同被關在牢獄裡有何區別!」

  費日的臉色突然大變,雙手向六個方向各各放出一道白光,六座由紅色晶石組成的傳送陣從地底升了起來,說:「在我的世界,除了飛昇天界之外,要想回到芙蓉大陸,只需發動這六座傳送陣中的任何一座就可以了!來去自由,比各位在芙蓉之蕊裡好得多吧!」

  話音一落,他就從這個世界裡徹底消失,但他最後驟變的臉色讓修行道們惴惴不安,要是得罪了這樣一個掌握著他們小命的人,是什麼樣的下場用腳後跟去想都一清二楚!所以,這六座傳送陣,大家暫時還是不試地好,免得一不小心落得陳守規那樣的下場還是好的,神形俱滅那才叫恐怕。更何況,這個世界跟芙蓉大陸極其相似,靈氣又跟芙蓉之蕊相似,能呆在這裡算是不錯了!

  其實雞腸小肚的修行道們全想錯了,費日的臉色變化不是因為有人問怎麼樣出去,而是因為他留在芙蓉大陸的肉體已經被天魔氣破壞得接近崩潰了!除了識海和丹田還保持著原來的狀態之外,他體內的所有地方都已被天魔氣所佔據或破壞,飄浮在空中淡漠自然的身形開始搖搖欲墜。

  費日的神識一回歸識海,就知道情況不妙,體內的混沌願力被天魔氣吞噬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勉強守護著識海。生之力構成的丹田和識海聯繫也細若游絲,隨時有斷卻的可能。如果丹日中無字天書跟識海的聯繫一斷,生之力必然成了無源之水,在天魔氣的消磨之下,識海隨時可能失守。

  藉著神識歸來時,從自己世界帶回來的一部分生之力,費日神識自動從識海中出擊,裹在生之力中央,向丹田強行直貫而下。天魔氣也像是受到了挑戰一樣,在他的體內結成一團又一團釅釅的膠狀物,以阻擋生之力的攻擊。

  在沖了幾次沒有效果之後,費日的生之力又被消耗了一小半。這樣下去,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費日在得出這個不大妙的結論時,又發現其實每次生之力的衝擊都讓天魔氣消耗掉一部分,可惜,天魔氣又直接吞噬他體內的混沌願力將損耗補了回去。

  媽媽的,看來捨不得孩子逮不住狼,捨不得媳婦逮不住流氓,費日心一橫,將識海之內的生之力和混沌願力分為兩股,一走任脈,一走督脈,向丹田推進。果然,受到混沌願力的引誘,體內的三股天魔氣有兩股追到了督脈,像是飢餓的人撲上了蛋糕,拚命地吞噬。只剩下一股天魔氣在任脈堵截,這就好辦了!生之力一股作氣,直衝丹田而去,一路勢如破竹,還沒等另兩股天魔氣反應過來,已裹著神識,一頭撞入無字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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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字天書在一激之下,化為大口曲身小尾的喇叭狀。大口一張,將尾隨而來的天魔氣一點兒也不推托地吞了下去,流經曲身後,在小尾處化為生之力排出,生之力在費日的神識馭動之下,回攻識海。很快,他的體內形成了一個古怪的平衡:混沌願力不斷地吸取天地靈氣壯大自己,但成長起來的部分很快被天魔氣所吞噬,衍生出新的天魔氣,但天魔氣又被無字天書源源吞下,轉化為生之力。

  經過這一輪的轉換,他體內的混沌願力和天魔氣在總量上大致沒發生什麼變化,生之力卻迅速成長起來,像八月十五的錢江潮一樣在識海裡不停上漲,很快充滿了整個識海,開始在識海邊緣試探性地鑽動,破開又修復,將費日的識海進一步擴張。

  「人界的那位,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感覺到生之力在人界不斷成長!」

  「情況很不妙,那小子體內的無字天書在天魔氣的中介下,開始轉化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生成屬於那小子的生之力了!如果他體內的屬於這個世界本源力量的混沌願力被轉化乾淨的話,他就該化身生之法則,再也無法體會死之力。」

  「那你還不出手?該死!這樣下去的話,至多又是一個三清道尊,誰來幫我們踏出最後一步,徹底超脫三界,成就大圓滿境界?」

  「為什麼每次都要我出手?你們這兩個老傢伙倒好!整天無所事事,口口聲聲最後一步,誰知道最後一步是什麼?」

  「誰讓你呆在人界,無字天書也在只人界流轉?行了!你以為我們就會很空?那五個狗屁上仙一出場,大魔神是誰也呼之欲出了,天界的那老頭快緊張得不行了!而且,我也得去拜訪一下剛回來的九子鬼母,看能不能套點口風出來,證實我們的猜想!」

  永嘉城裡正死磨著萬通茶樓現任老闆華慕文,要求他可憐可憐老人家,給張貴賓卡的叔公在肚子裡歎了一口氣,將好不容易到手的貴賓卡往懷裡一揣,嘴上說:「人老了,就有急,不是疾病,而是急事!人有三急,告辭了!」

  人有三急,最急莫過於上廁所,叔公藉著尿遁,一個閃身,就到芙蓉大陸之外,站在幾十萬光年外的一處星球上,雙手一擺,四周響起了叮叮咚咚的風鈴狀音樂,白光緻緻,化為無數虹霓在四周遊動。光音所到的地方,青草化為靈芝,頑石化為美玉,一條綴滿了星星般發光寶石的玉籐自地底飛快地長出,伸出一根籐蔓到了叔公面前,結出一個紫金色的鈴鐺。

  叔公的手已化為羊脂白玉般的潤滑細潔,比最美的美女肌膚還要美上千百倍。他伸出兩根指頭,拈起那顆鈴鐺輕輕一搖,「叮」地一聲,在彈指間跨越了遙遠的距離,在費日丹田處的無字天書上映出一個「淨」字龍章蚪紋。無字天書一振,生之力狂噴而出,和同識海裡回溯的生之力,兩相夾間,就一眨眼的工夫,將費日體內的天魔氣滅了個干將,然後跟混沌之力一觸,像是大人見了小朋友那樣,拍拍混沌之力,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把費日的肉身交給混沌之力,分成兩股生之力,回到無字天書和識海。

  費日像是從一場美夢中舒醒一樣,滿意地伸了個懶腰,雙目一張,眼中射出丈餘長的茫茫白氣,看了水山等五位上仙一眼,不當一回事似地轉身對剛剛趕到的榮老爺子和風空有說:「我有一個世界,在那裡靈道們能獲得跟修行道同等的待遇,並竭力讓他們和平相處,不知兩位老爺子有興趣讓靈島搬到那裡去嗎?」

  我有一個世界?這是什麼表達方法?不會是這傢伙剛獲得了生成空界的力量,就信口雌黃吧!榮老爺子剛想發問,風空有已經驚訝萬分地拋了一個眼神過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榮老爺子悄悄地向風空有發去一縷神識。

  風空有臉上驚容未褪,強笑著說:「不用這麼偷偷摸摸說話了,你的神識豈能瞞得過費小兄弟?當年傳我還靈訣的那位高人曾說過,如果有人超越了玄界大神,領悟出生之力,就能在虛空中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甚至可以為新的世界訂立萬古不易的法則。想不到費小兄弟的修為居然到了這一步。」

  乖乖,不僅是榮老爺子吃驚,就連費日也大吃一驚!他只知道無字天書將他體悟出來的力量叫生之力,而且在書蟲的指導下,好像還比較好用,可是沒料到居然會是這麼強得變態的力量。創造世界還好說,他已經這麼做了,訂立法則可不是簡單的事了!說得通俗一點的金克木、木克土或者水向低處流等,說得高深一點的什麼能量等於質量乘以光速的自乘,能量守恆定律等等,不為人們主觀意志所改變的道理才叫法則。如果一個人擁有了訂立法則的能力,那還不在剎那間翻了天。

  曾經有個笑話說,慈禧太后跟小太監玩牌,結果她抓了一對地,小太監抓了一對天,然後問小太監,誰的牌大。只要是玩過牌九的,連傻子也知道天比地大,可是你要是真那麼說,你才是傻子!小太監忙遞過去一張笑臉說:「這天不是地托著,天不就塌了嗎?當然是一對地大!」於是,就繼續玩,巧得很,在第二把,慈禧太后抓了一對天,小太監抓了一對地。還沒等慈禧太后開口,小太監就滿頭大汗地說:「老佛爺,這地沒有天壓著,不就崩了嗎?所以,一對天要比一對地大!」就是說,只要慈禧太后掌握了制定玩牌法則的權力,那麼怎麼玩都是她贏。把這例子擴大到整個世界,那麼掌握制訂這個世界法則的人,豈不就是這個世界無所不能的主人?

  一旦明白這一點,三個人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風空有更是點頭如搗蒜,說:「沒問題!我尋求的就是這樣一個世界,我會把事情跟靈道們說清楚,由他們自己選擇是否遷到你的世界去。」

  費日微一頷首,示意他們去忙自己的事。這樣的一個人,豈是什麼上仙所能對付的?風空有憐憫地看了一眼正在戰鬥和恢復的水山等五位上仙,拉著榮老爺子向靈島遁回去。

  法則?該怎麼制訂法則,費日一把將書蟲從懷里拉了出來說:「書蟲,我該怎麼制訂我的世界的法則!」

  「不知道!」書蟲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告訴你的只是創世訣,是利用這個世界的原有材料創造新的世界,而聽風空有的口氣,你的什麼生之力能從虛空中創造世界,早已超出了我的知識範圍!」

  是啊!當三界被元從虛空中創造出來時,哪有誰在邊上見證?不知道才是正常的,看來以後得好好跟丹田處的那根神秘的無字天書溝通溝通,或者摸著石頭過河,試試吧!

  費日和風空有,甚至連書蟲都不知道,要訂立法則,他必須還要悟出死之力。不能實現的法則那是一套空話,只有死之力才是法則實現的保證。

  大魚還沒出來,先找幾隻小蝦也好!丟下想不通的事,費日的目光落在五位上仙身上,臉上泛起了陰陰的笑容。
huro 發表於 2008-1-3 01:14
卷十四 黯魘魔境 11、悟書

  水山上仙還沒打坐完畢,就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遞到他面前說:「上仙大人,你也太放心了,隨便放個護衛的仙器就能放心入定?」

  聲音中有一種奇異的震動,硬是將水山上仙從入定中喚醒過來,睜眼一看,費日正一手托著他的防禦護罩,另一手虛按在他身前,一道七色光華落在他的頭部,一圈又一圈的生之力從光華中蕩漾而出,迅速進入他的識海,結成一隻巨大的眼睛狀漩渦。

  旁觀之眼,工神阿逸多摩的封印法訣被費日徹底吸收之後,自然而然地悟出了施展的奧妙。費日出手的旁觀之眼封印,比起阿逸多摩來,無疑弱小得多,但生之力作為無字天書最為本源的力量,甚至於由費日悟出的生之力已經是超越三界的力量了,所以,這小小的一個旁觀之眼,要重新封印勇怒神是有點困難,但要對付一個上仙怎麼都足夠了!

  識海中的旁觀之眼一張開,水山上仙的神識也是犯了錯的小孩子見到了父母,手腳無措,乖乖地站在那裡束手就擒,化為一縷金光投入旁觀之眼的瞳孔之中。神識一消失,水山上仙體內無窮的仙靈之氣失去了統馭者,四散逃逸。費日左手劃圈,右手平伸,混沌願力在前方架出了一條通道,將仙靈之氣源源地導向靈島方向。

  其實費日完全可以像吃十全大補丸那樣將水山上仙的仙靈之氣吞噬掉,但那麼一來,不免會讓旁觀者對他的形象大打折扣。雖然他根本就沒什麼好形象,自己更不在意形象,但萬一給無數放神識過來探查的傢伙們留下他也是專損人利己的角色,無疑會給今後的工作留下很大的麻煩。

  這樣一來,只有便宜了若望四少和靈島的一貫靈道們,水山上仙已是天界第十五境界無熱天的修為,千萬年來所積聚的仙靈之氣豈容小視?若望四少體內識海中已修至他化自在天上品的元嬰受仙靈之氣一激,立刻從體內逸出,長成與本體差不多大小,然後往本體一靠,一虛一實,瞬間合在了一起。接著,在頂門噴出許多彩色的絲線狀靈氣。

  百彩煉絲一出現,費日懷中的書蟲歡呼一聲,「騰」地從兩邊身側彈出兩隻透明的蜻蜓翅膀,飛到若望四少上空,腦袋一晃,空中的百彩煉絲立刻像回家一樣,紛紛投入它頭頂的毛筆狀金角。書蟲書卷狀尾部嘩嘩翻動,一個乳白色的娃娃虛影從它的尾部探出頭來,向費日使勁地招手。費日引著水山上仙的仙靈之氣,緩緩地導向書蟲娃娃。書蟲娃娃一面很享受地吸收著仙靈之氣,一面指指費日的腦袋,又指指自己的腦袋。

  費日心念微動,神識自識海中脫體而出,在混沌願力和生之力的包裹之下,慢慢地靠近書蟲娃娃。書蟲娃娃咧嘴一笑,向費日的神識靠了過來,雙方一接之間,神器靈力、仙靈之氣、混沌願力、生之力全然水乳交融地揉在了一起。一瞬間,書蟲化為一團流光,隨著費日的神識收入他的識海。

  冥冥中一個偉大的思想與費日接到了一起,在他的識海中輕歎一聲說:「你終於來了!」

  費日一點驚訝的表示都沒有,懶懶地說:「孔老夫子,你千方百計讓書蟲跟著我,不知有何指教?」

  孔老夫子喟然說:「孔老夫子?想不到我最後一次人界轉世重修的身份,至今還有人記得。」

  費日說:「大成至聖先師文宣王,在娑婆世界不知道這個身份的人還真的不多。只是老夫子將自己的意識刻入書蟲靈識的最深處,不會只是為了跟小子我發發無謂的感慨吧!」

  孔老夫子微笑著說:「果然與眾不同,難怪會讓書蟲都服得五體投地,願意全心全意奉你為主,才徹底開放神識,使我與你完成這最後的對話。」

  「最後的對話?」費日有的迷糊了!

  孔老夫子不再解釋,而是直接說了一大堆的話:「老夫也曾是無字天書的擁有者,從中悟出了和之力。大家只知道無字天書中的生之力和死之力才是世界的本源,但如何平衡生死之力,使之同時為己所用,則必須明白和之力。可惜我明白這個道理時,已經太晚了,無字天書已棄我而去,我的體內也只剩下和之力。當我利用中庸之道向天下傳播我的和之力概念時,卻一再為人利用,異化為和稀泥老好人,不分清紅皂白地折中;當我利用尊卑制度闡述和詢的秩序之力時,又被人異化為等級主奴觀念。弄到後來,我儒家弟子不是平時坐談心性,臨難一死報君,就是一臉道貌岸然,滿肚男盜女娼。可悲啊!」

  「喂!」費日不滿地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知道有什麼關係!」孔老夫子笑瞇瞇地像是剛偷了十八隻雞的老狐狸,說:「人老了就喜歡嘮叨,不妨礙你什麼吧!」

  費日聳聳肩說:「隨便吧!反正以神識交流,就算我們談上一萬年,外界的時間也不到一秒鐘,你老人家愛說就說吧!」

  「多乖的孩子!」孔老夫子說:「可惜我也有自己的事,這種利用神識印記跨越三界的交流又太費力,記得以後有空到玄界找我聊就好了!書蟲裡有我對和之力的境界體悟,現在對你沒什麼用,隨便看看就好了。只是,以後遇到儒家弟子時,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教好的盡量幫一下,不能教的,趕快幹掉,送去轉世,免得丟我老人家的臉!」

  話音剛落,一團暖烘烘的熱流貫入費日識海,瞬間流遍他全身,化入他的體內。只在這一刻,書蟲才真正成為費日的神器,由費日隨意馭使。書蟲所積累下的無窮無盡的知識和體悟也完成化入費日的神識。水山上仙剩餘的仙靈之氣繞費日三十六周後,化成一團煙霧絲雨全散在了東海上空,化為層層靈霧,在方圓千里靜靜地降了下來,滋養著每一個身處其間的生靈。

  費日雙手食指彈動,一個又一個法訣落在十方招魂引上,一連一百零八道法訣的轟擊,才讓十方招魂引嗡鳴一聲,光芒黯淡下來。他乘機放出一條仙靈之力,拉著十方招魂引投入虛空指環之中。

  若望四少的身體經過一陣子搖擺之後,淡淡地透出縷縷玉色的光輝,牽動著周圍的靈霧,不停地化入體內。這時,天地之間沒有來由地一暗,五色光華的彤雲四合,雲邊上,甚至還隱隱透著熾熱的紅光。天劫!費日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天劫,而且看威勢,跟他所經歷過的天劫完全不同。五色彤雲一出現時,四大上仙和降龍伏虎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爭鬥!

  「仙劫,仙罡劫?人界怎麼會有仙劫?」降龍好像很苦惱地騷著頭,慘叫一聲:「天啊,誰能告訴我,這芙蓉大陸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四大上仙剛才鬥得正歡,再加上認為水山拿著十方招魂引對付費日簡直就是殺雞用了屠龍刀,根本沒注意到水山的異狀,在仙劫初現時,才發現水山的神識被封印了。對於天界仙人來說,只要是到了第十二境界廣果天以上,除非運氣實在太背,遇上了天界萬年難得一見的黑煞死神劫,否則神識不滅。因此,對上仙來說,最可怕的是被封印,將其神識囚禁在封印空間中,過上幾千幾萬年的寂寞生活,對他們來說,那是比死還難受!

  霧霜雲雨四大上仙驟見水山被封印,全都臉色大變,目中的凶光能直接殺死百米開外的螞蟻!倒是當事人神經過於大條,正扭頭問降龍羅漢:「李老大,什麼叫仙罡劫?會死人嗎?」

  降龍羅漢呻吟一聲說:「我只知道在天界有三十六種不同的天劫,真正會死人的只是黑煞死神劫。其他的天劫特點威力各不相同,但結果都是將天界的仙賢羅漢打回原形,應劫者全都退回到最初的梵眾天,千萬年修行毀於一旦。仙罡劫算是比較輕的一種劫數,可是到了人界後,會不會入鄉隨俗,變態到能死人的地步!」

  看來,這劫數是若望四少引來的,誰讓他們一開始就以修行道的境界駕馭仙人的身體,到了現在元嬰長成,真正融合仙體時,引來的居然不是人界的五行雷火劫,而是天界的仙罡劫。費日在濛濛的靈霧中,雙手一托,生成四顆雪白的星芒,落在若望四少的身上,白光一閃,將他們轉入自己的世界。

  只要費日還在人界,他就能保證自己的世界裡不會有天劫!剩下的仙罡劫既然死不了人,那關我老人家屁事?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們也撤完了,靈島方向,正或輕或重地響起願意與費日訂立約定的誓言聲,被轉移走也是早晚的事。既然所謂的大魔神沒了祭品,一時半刻過不來,我又何必在這裡跟你們玩命?有了這個自覺之後,費日開始有意無意地準備腳底抹油了。

  可是事與願違,霧霜雲雨四上仙好像根本沒把仙罡劫放在眼裡,身子此沒彼出,將費日團團圍住,霜山上仙怒說:「小輩!如果不把水山師兄即行解封,今天定讓你落得個形神俱滅!」

  降龍羅漢拍著額頭再次發出一聲呻吟,這種傢伙也能修到上仙,丟人啊!莫說費日小子剛才好像又有了極大進步,根本已無法看透他的能力,光憑水山上仙拿著十方招魂引都擺不平人家,反而被封印掉,就該知道這不是一顆好撬的釘子。更何況,那小子根本就是一顆砸不爛,斬不斷,甩不脫,粘上了就能扯人家一層皮下來的狗皮膏藥。在這種場合下,這樣子跟他說話,其下場絕對可悲!

  果然,費日冷笑著回答:「拜託,你們五個傢伙在把芙蓉大陸攪得一團糟,本來就想讓大家都落得個形袖俱滅,現在拿這話來威脅人家,早過時了!」

  霜山上仙滯了一滯,多少年沒有人能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了,千年?萬年?記憶中彷彿在他還剛修入天界的時候,的確有人這麼跟他說過話,但自從他修到上仙的境界後,凡是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的人,多半落得個不明不白的無故失蹤或殘廢。他不由地火冒三丈,一抹青色的冷光向費日當天劈落。

  有旁觀之眼看破一切,有書蟲靈識提供最恰當的解決方案,有生之力和混沌願力隨心執行,就在一天前,還高不可及的上仙攻勢落在費日的眼裡,卻像小孩玩刀一樣拙劣,他臉上的微笑神秘莫測,輕輕地伸出兩根指頭,夾住霜山上仙的仙器。那是一柄六角薄刃,六顆鷹眼狀符紋圍著一顆青色的元魂珠,外溢的寒氣中絲絲帶著血光,正不斷地顫抖。

  書蟲的神器威壓牢牢地壓著六角薄刃的器靈,生之力又適時地裁斷了霜山上仙的仙靈之氣,霜山上仙在掙了幾掙之後,臉色黑得快滴下墨來了!

  「阿彌陀佛」一邊的降龍羅漢高宣佛號,臉上油泥盡落,現出一張極為清秀的臉,寶光湛湛,正氣凜然地說:「幾位不妨暫時住手,且聽貧僧一言如何?」

  「李老大,你看明白了,是誰還在動手?」費日知道降龍在這時候突然來這麼一招,鐵定有他的小算盤,略退兩步後,一付靜觀其變的樣子。

  降龍羅漢朝著霜霧雲雨四上仙說:「四位上仙,事已至此,看來要喚醒大魔神陛下是沒有什麼辦法了。雙方何不坐下來談談,以免再傷和氣!」

  「再傷和氣?」霜山上仙的口氣絕對是冷若冰霜:「你是怕我向天界發出上仙令,通報佛宗弟子已重新入世,以至於引起佛道大戰吧!告訴你,晚了!在我們跟你動手的時候,上仙令已然發出,現在該到達紫雲仙府了吧!」

  降龍羅漢眉毛一挑,又強行忍了下來:「阿彌陀佛,在紫雲仙王傳下仙帝令前,此事並非不可解釋。容貧僧向霜山上仙說明之後,請上仙再發一個上仙令,追回前一個上仙令。」

  「威脅我嗎?」霜山上仙的表現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水山師兄被禁,十方招魂引被奪,你我之間早已勢不兩立,哪有迴旋的餘地?」

  嘖嘖!原來這老頭也不是像表面上的那樣無知!聽他話的口氣,根本是以退為進,想讓費日把水山上仙放出來,隨帶交出十方招魂引,然後交代幾句場面話,賺點面子後也好回去有個交代。

  費日在心裡冷笑幾聲後,剛想開口,卻觸及降龍羅漢有點哀求的目光,不由地心一軟,將到了嘴邊的冷嘲熱諷嚥了回去。他也不知道天界的勢力到底怎麼劃分,更不知佛宗跟道宗有什麼過節,只好繃著一張臉,由降龍羅漢跟霜山上仙打交道。

  現在最為難的莫過於降龍羅漢了!讓費日放手,可能嗎?先不說他散了水山上仙的仙體,禁制了他的神識,早已跟水山上仙結下深仇大恨,解禁水山等於放虎歸山,就是擱在自己身上,也不肯啊!何況還有十方招魂引,天界七大仙器之一,排名還在杏黃旗之上,落誰手裡肯放手?更何況,別看費日跟自己稱兄道弟,論起交情來別說半瓶醋,連一小勺都沒有,好像自己還算計過人家,人家不記恨,那是人家大度,怎麼都是自己欠他的情,憑什麼讓他又添一筆?

  倒是費日好像沒考慮那麼多,見降龍羅漢苦著一張臉,一副黯然淚下的樣子,不由地輕笑說:「李老大,不用考慮太多,你覺得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反正我也不怕,既然能封印他一次,就能封印他第二次,該他自求多福才對。至於十方招魂引,呵呵,我還不放在眼裡!」

  這話一出口,降龍羅漢心頭驟震,原來鬧了半天,全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有多大,成就才有多大,別看自己身為天界第十六境界善見天的大羅漢,可比起費日來,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或許,正在缺乏這樣的一種心境,才使得他始終停留在當前境界,千萬年無法突破。他虔誠地雙掌合十,向費日施了他只對佛祖釋迦牟尼施過的頭足之禮,沉聲對霜山上仙:「如果我們放了水山上仙,還回十方招魂引呢?」

  霜山上仙的臉色緩了一緩,說:「可是水山師兄仙體……」

  伏虎羅漢截口說:「既然我們答應放出水山上仙,自然會幫他重塑仙體!至於你們該怎麼做,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霜山上仙鄭重地說:「我願以紫雲仙府上仙的名義起誓,今天和在此之前的我們之間過節就此揭過,以後哪裡遇到哪裡算!上仙令我馬上追回,以後對上了也是生死各憑天命,不再發出相同或相似的上仙令!兩位大羅漢對這個回答還滿意嗎?」

  降龍伏虎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答案,又有幾分尷尬地望著費日。費日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吃了大虧,見降龍伏虎看過來,哈哈一笑,眉心突然裂開,現出一隻眼睛,一轉再轉,瞳孔由烏黑變成了金黃之色,一道金色的虛影從瞳孔中飛了出來,正是氣色敗壞的水山上仙。

  降龍伏虎各自在口中發出一道梵唱,伸手撫摸了一下伏在身邊的青龍白虎,從青龍身上揭下三片龍鱗,白虎的左前爪撥下一顆玉色的爪尖。在羅漢金光一照下,化為粉末飛舞在空中。降龍伏虎在粉末均勻地分佈在水山上仙的虛影中時,各自撫頂,在頂門放出一尊金色的釋迦牟尼佛像。

  佛像眉心各射出一線金光,照在水山上仙的虛影上。虛影馬上安靜地五心朝天打起坐來,在金光中越來越稠實,最後結成與被費日散掉的完全一模一樣的水山上仙。

  降龍伏虎噓了一口氣,神色萎頓無比,元氣大傷地站起身來說:「限於貧僧兩人的修為,只能幫水山上仙仙體恢復到這種地步,若要完全恢復原狀,還得請上仙清修百年。」
huro 發表於 2008-1-3 01:15
卷十四 黯魘魔境 12、宏願

  放走了恨恨不平的五位上仙,空中盤旋的仙罡劫也因為失去了對象而漸漸散去,降龍伏虎兩人垂手立在費日的左右,一副聽憑吩咐的乖順樣子,弄得費日好不自在,乾咳一聲說:「兩位大羅漢,有沒有興趣到我的世界裡去看看?」

  「好啊!」兩位大羅漢明顯有話想跟費日說,又一副不好出口的樣子,只好順著費日的口氣回答說:「創世乃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大神通,想不到費兄弟已到了這種地步。」

  費日也懶得解釋自己的創世和玄界大神創世的區別,既然他們答應了,手中生之力一閃,帶著兩位大羅漢,傳入自己的世界。在降龍伏虎看來,這根本就是另一個芙蓉大陸,兩人愣在空中老半天才期期地說:「不知費兄弟的這個世界叫什麼名字。」

  「對啊!」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飛白接口說:「老大!你總不能老是叫我的世界,或者叫費日的世界吧!這麼美麗的一個新世界,怎麼可以沒有一個美麗的名字,我看叫飛白大陸就滿不錯,平平仄仄多合聲韻啊!」

  「去!」費日一拍飛白的後腦說:「你小子盡甩嘴皮子!什麼飛白大陸,我看叫干死飛白大陸也同樣不錯,仄仄平平仄仄,誰敢說不合聲韻?」

  飛白一下子蔫了,討好地說:「老大!飛白大陸是太文雅了一點,不如通俗一點,乾脆叫新芙蓉大陸吧!」

  「去去去!」費日說:「這有你什麼事啊?你不是說要將已經有了智慧的所有小弟們轉到這裡來嗎?還不快去幹活?」

  降龍看著兩人鬥嘴,忍不住插話說:「我們佛宗命名世界的時候,常常稱之為洲,同時包括水陸,不像芙蓉大陸那樣只稱大陸,卻忘了比大陸更大的海洋。」

  費日當然知道這些,最起碼從五歲開始讀西遊記時,就已知道東勝神洲南瞻部洲北俱蘆洲西牛賀洲這些世界的劃分了,只是降龍羅漢突然插嘴說這事,有什麼企圖?他微笑著說:「莫非李老大也想給這個世界取個名字?」

  「正是!」降龍羅漢這回倒是明白人說明白事:「在佛宗,當遇一個未曾命名的世界時,大羅漢或菩薩就可以給這個世界命名,同時發下普渡該世界的宏願,這些宏願需要他以無窮劫的犧牲和慈悲才能達成,但一旦達成宏願,必能立地成佛,入究竟涅槃。因此,既然這個世界未曾命名,我和伏虎想共同給它命名,不知費兄弟能否幫這個忙?」

  費日遲疑地說:「你的意思就像阿彌陀佛的西方極樂世界、藥師佛的東方光琉璃世界那樣?」

  「正是!」降龍、伏虎同時合掌說:「還請費兄弟成全!」

  費日一下子明白了兩位大羅漢的良苦用心,剛才欠下費日一個大人情,乾脆就在這裡還上。普渡世界,立地成佛,說得倒輕巧,可卻是佛宗裡最為艱難的一條路。據他所知,古往今來,真正成功的也就是他剛才提到的那兩個世界而已。地藏菩薩的境界何等高遠,連釋迦牟尼都讚歎不已,可在地獄呆了千萬年的時間,究竟渡了幾個?以至於到現在還是菩薩,連佛差了一步。釋迦牟尼擁有佛、世尊、明行足、調御丈夫、無上士等十大尊號,也不敢發下如此宏願,當他得成正果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入究竟涅槃,如果不是帝釋天等人的哀求,根本沒有普渡眾生的說法。

  降龍、伏虎根本就是明白這個世界寄托了費日的心血,才想通過這種方式,留在這個世界為費日維護他的法則,說白了是想在今後難以估算的時間裡為費日的理想打白工!他苦笑一聲說:「兩位老大又是何苦呢?剛才我放水山上仙和十方招魂引真的是無所謂的一件事,讓你們這麼一鬧,反而不知該說什麼了!」

  「請世尊成全!」乖乖,降龍伏虎對費日的稱呼居然一下子提高到跟佛祖平起平坐的地步,不能不說他們真是鐵了心要達成這個目的了!

  費日無奈地聳聳肩說:「好吧!那你們就命名吧!」

  伏虎羅漢略一沉思說:「我看這世界跟其他的世界不同。小千世界一般都是由不同的巨大球體組成,以一顆發光發熱的最大球體為中心,其餘球體繞著轉動。在離光熱球體的一定距離的一個球體上,產生了生命,成為一個小千世界。由於轉動時的方位、距離變化,在小千世界裡有晝夜和四季之分。但這個世界根本就是以自己為中心,不再轉動,連日月都是繞它而轉,只有晝夜,沒有四季,無暑無寒,不如就叫溫洲吧!」

  「溫洲就溫洲!」費日點頭說。反正就一個名字,計較那麼多幹嘛?剛才如果飛白真要是執著地要將這個世界命名為飛白大陸,說不定也成了!

  降龍伏虎對視一眼,說:「請等一等!」兩位大羅漢背對而立,面對著天地水雲,發下宏願:「我以降龍伏虎的名義,命名這個世界為溫洲。願我將來在這個世界成佛!願我成佛之時,此世界無寒無暑無旱無澇無災無苦,盡化無邊樂土;願我成佛之時,此世界眾生平等,無有高低貴賤尊卑上下,互利互助,同親同愛;願我成佛之時,此世界眾生和凡願稱此世界之名而進入此世界的眾生皆永離畏怖,長住安樂,成就無上正等正覺。此願未達,永不成佛!」

  就在他們發下如此宏願之時,溫洲大地四方震動,從地底湧出無數的鮮花瓔珞,在兩位大羅漢的面前凝成一個心形,降龍伏虎眉心自動沁出一滴鮮血,落在心形中央。心形一抖,又化為無數的彩光,飛散在空中。降龍伏虎的身體也隨著一寸一寸地散在空中,融入無邊的天地水雲。

  「喂!喂!不要那麼不負責任好不好!」費日雙手結印,打出兩道生之力,固定住降龍伏虎快要消散完畢的身體說:「我還有好多事要請教兩位老大呢?現在就想溜,太便宜你們了吧!」

  降龍羅漢笑哈哈地說:「我們兩個剛才為水山上仙重塑金身,耗費過大,在人界一時半刻補不回來,再想伏魔護世可就難了!反正有你小子在,也不用我們當心,大不了將芙蓉大陸的所有生靈遷入溫洲。沒有靈魂之祭,大魔神拿個屁來復活?既然不必讓我兩把老骨頭再來瞎折騰,不如先融入這個世界,清修千年,再行凝體渡化眾生,也算是幹件正事!」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費日一下子發起橫來了:「想得倒美!半路撒手,一走了之,當我費日是什麼人啊?救火隊還是擦屁股專家?今天,你們不把我想知道的事交代清楚,休想走!」

  降龍羅漢學著費日習慣性的動作,聳聳肩說:「反正在你的世界裡,隨便你羅!」

  費日隨手一揮,將他們帶到一處玉色洞天之中,隨地而生的玉椅玉桌,玉盞玉燈,在簡樸中透出逼人的靈氣。自顧自地斜靠在一張玉椅上,伸了個懶腰說:「兩位老大,天界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為什麼你們對那五個狗屁上仙一再委曲求全?」

  降龍羅漢嘻皮笑臉地說:「那是我們心胸寬廣,不與人家計較,說白了要以德服人,這個理由充分不充分?」

  費日倒翻著一雙白眼說:「扯!如果佛宗都是老好人,那要護法金剛幹什麼?在娑婆世界,隨便那個寺廟的山門,鐵定是金剛怒目,猙獰得比魔鬼還要狠上三分!」

  降龍羅漢拍著額頭說:「知道瞞不過你!不過你對金剛們的形容還真是特別,將來遇上了可得好好給他們上上課。免得那班傢伙自以為是菩薩變相,也日漸婆媽,變得一點血性都沒有。」

  「正事!」費日悠然說:「你該不會指望著岔話題吧!我看還是讓伏虎羅漢說得比較可信一些!」

  「哪能啊!」降龍羅漢叫著說:「伏虎這傢伙表面敦厚老實,實際,嘿嘿,敦厚老實的人會混到橙天魔的地步?還是我來說吧!一句話,現在的天界是道宗的天下,紫雲仙府一句話就可以翻雲覆雨,雞犬不寧,為了避免給他們一個借口,我兄弟倆只有委曲求全!」

  費日微微吃驚說:「不會吧!你們佛宗人也不少,光平時繞著佛祖聽經的都是什麼三千菩薩五千羅漢的,怎麼對紫雲仙府就怕成這樣?」

  降龍羅漢歎了一口氣說:「天界本來沒有任何組織,大家都是自顧自的修煉。三教九流,各種人物都有,其中最多的三類人就是佛家羅漢、道家仙人和儒家大賢。但由於功法的不同,由生之力所衍生出來的道家功法是最容易登仙飛昇天界的,天界的仙人自然越來越多,經過幾千億年的發展,漸漸的天界什麼人已佔了天界總人數的八成。這時,在仙人中出現了一位驚艷絕倫的人物紫雲仙王,他建立的紫雲仙府將超過七成的仙人納入旗下,加上其他雌伏其下的勢力,幾乎一統天界。而佛家自釋迦牟尼入究竟涅槃之後,卻群龍無首,日漸調蔽。幸好當年紫雲仙王欠了釋迦牟尼一個人情,許諾只要佛宗弟子不插手三界俗事,就可以不受紫雲仙府管理。否則,他早就發動手下,吞併了與紫雲仙府同為天界三大聖地之一的靈山了!」

  費日奇怪地說:「道宗老頭不是三清嗎,什麼時候變成了紫雲仙王?」

  降龍羅漢說:「說是三清,其實就是一個人。老子一氣化三清,三清之末的道德天尊又是老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費日用指點著玉椅說:「道德經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個偉人化為三清,而作為第三個化出來的人物道德天尊老子當然繼承了他分化三清的神通。」

  降龍羅漢點頭說:「但道宗更重視一,有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的說法。所以,三清的主要精力放在第一位元始天尊的身上,用來掌管玄界大神。其餘兩位,像靈寶天尊就呆在天界三大聖地之一的三清境裡無為而治,收留一些不服從紫雲仙府的所謂野仙。道德天尊呆在人界,東出西沒,誰知道他到底是誰,說不定就是你費日小兄弟也有可能。」

  費日無力地揮揮手說:「知道了!你們去吧!真搞不明白,說起來也是天界玄界的高人了,一個二個到底在玩什麼啊!鬱悶啊!」

  他的生之力一放開,降龍伏虎僅剩的一點身形就完全消散在空中。今後,他們將不能再行飛昇天界或玄界,只能在這個世界裡不停地轉世修煉,在保持自己不墮落的同時,渡化他人,直到他們所立下的宏願達成時,才能立地成佛。

  費日靠在椅子上,他要鬱悶的事還不止如此。聽九子鬼母的口氣,所謂的大魔神陛下很可能就是紫雲仙王!這個消息要是讓降龍伏虎確認的話,那無疑是晴天霹靂!千百萬年前就已修到色究竟天,成為天界至尊的紫雲仙王,居然分出一個分身來改修魔道。這個分身在人界轉世時,並不是轉為某種生物,而是轉為一個黑洞,修成古往今來最恐怕的魔道。一旦與現在留在天界的紫雲仙王合體,成為真正的大魔神,別說費日,就是三清、佛祖加上玄界諸神親臨,都棘手得很啊!

  他忽然感到一陣心血湧動,忙靜下心來,細細地推算著今後的變化。有了書蟲的完全融入,使他對天界、玄界的法訣應用早已得心應收,和之力的境界也讓他獲益良多,幾經推測之下,不由地笑了起來:「難怪在娑婆世界人才輩出時,只有劉伯溫能達成斷開靈橋,封印龍脈的任務,原來這靈橋也不是時時都在的,每百萬年出現一次,這次可不能錯開了!」

  他飛身空中,手中一印,像夜空中的焰火一樣,召集的法訣發了出來。不一會兒,若望四少、飛白和被送入溫洲的修行道全都密密麻麻地集中在他的身邊。他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三年之後將是芙蓉大陸每百萬年一遇的靈橋出現之時,我將斷開靈橋,從此之後,在芙蓉大陸,任何地方都不能修煉和施展超越正常人類之外的法訣武技!只有那六個跟我這溫洲相連的傳送陣還能工作,也只有進入溫洲才能修煉!」

  此話一出,修行道一片嘩然。不能使用法訣,那不是說今後在芙蓉大陸,修行道的力量跟一個壯漢沒什麼區別,哪還會有什麼崇高地位?

  杏聖人越眾而出,口氣承懇地說:「那不是剝奪了芙蓉大陸世俗道的修煉權利?」

  這是個好現象,居然有人知道跟自己討價還價,談起權利來了!看來芙蓉大陸法治化進程和萬通茶樓的宣傳能力不容小視啊!費日微笑著說:「所以,我會在芙蓉大陸設立專門的組織,只要是有志修煉的就可以向組織遞交申請書。由組織將其傳送到溫洲,開始他的修煉生涯。如果修膩了,或者想再體會一下世俗道感覺的,可以通過傳送陣回芙蓉大陸生活。當然,芙蓉大陸的世俗道生活法律,是每一位進入芙蓉大陸的人所必須遵守的!」

  修行道們又是鬧哄哄地攪在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甚至有個別人還激動得火星水花直冒,整個一菜市場的大媽們形象,哪還有一點修行道的味兒?

  費日看著個個神色激奮,隨時準備和周圍的人來一場思想解放大辯論的修行道,在心裡笑得合不攏嘴。鬧吧!人總是喜歡爭鬥的,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只要將與人斗改在鬥嘴、鬥棋,而不是鬥法、鬥劍。讓大家在其樂無窮時,不致於以強凌弱,侵犯他人最基本的權利,費日的理想就達到了。至於,降龍伏虎的宏願,那玩意兒太大了,不提也罷!

  費日能靜靜地等,可若望四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內斂的威風外放而出,甚至已超越了天界第一境界梵眾天的仙靈之氣排空而下,將一干修行道們壓得鴉雀無聲。

  費日清了清嗓子說:「這不是一件可以討論的事,這是我要做的事!在此,我先給大家一個通告,我想大家目前應該做的是怎樣在三年之內安排芙蓉大陸靈橋被斷後的自己、門派和家族的生活,而不是討論該不該斷掉靈橋。這三年間,六大傳送點可以任意往來來個世界,溫洲還有廣闊的空間讓你們移居,誰得佔到好地方,繁衍生息,就看誰的腳快。咱醜話說在前頭,誰想依靠武力強搶,那麼先衡量衡量自己是不是幹得過若望四少。」

  話音剛落,修行道們馬上醒悟到,搶地盤才是目前最大的事兒,誰還有空囉嗦?全都精神抖擻地飛天遁地,佔到一塊靈氣充足的好地方,就放出法訣,說這塊地有人了,不信,你看看,上面插著我的旗啊!

  「當修行道們急急忙忙地用法訣和信物搶佔地盤時,不知會否想起他們的這種做法跟野獸們利用糞便尿液劃定自己的勢力範圍同出一轍。費日正是通過這種方法,一步一步誘使修行道們墮落,直到有一天,他們會發現自己的行為比起他們所鄙視的世俗道、靈道,甚至於畜生道並沒有高尚多少的時候,也許眾生平等的世界會到來!」這是在溫洲和芙蓉大陸實現完全議論自由以前最後一部被禁的書《瘋人日記》中關於「費日大帝賜予修行道們流著奶與蜜的修行之地」這段歷史的評述,作者太陽下束手走路的魚從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猜測費日的所有事跡,幾乎引起公憤!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29
卷十五 魔絕神滅 1、怪症

  湛然藍天,蒼莽群山,玉台皎皎,浮出雲端。

  溫洲的白雲尖玉台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金黃色的陽光從水晶般透徹的天空中肆意穿越,照得遠近一片晶亮溫暖,在山間峰側,是一層層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煙嵐在氤氳浮動,微微地扭曲著身後的影子,讓人有似真似幻的感覺。高距群上之上,俯瞰茫茫大千,坐在玉台上的感覺似乎能與長天化為一體,心情更是如白雲舒展自如。

  可惜,就有那麼一批人有著焚琴煮鶴的不良嗜好,吆喝聲慘叫聲幸災樂禍聲聲聲入耳,將好好的一處人間聖境變得粗俗不堪。具體地說,就是費日、玄月、若望四少、飛白、參娃和聆聆等一夥在玉台之上正飲酒作樂,鬧得不可開交。

  費日被若望四少兩人按手,兩人按腳,死死地固定住,飛白正拿著一大杯深碧色香氣四溢的液體往他的口裡灌。玄月和聆聆不但不出手救人,反而在邊上拍手叫好。人哪,就是這樣,見到一個平時光鮮萬分,算無遺策的人難得出一回丑,誰不巴著落井下石?

  其實這事也怨不得別人,誰讓費日這傢伙在獲得書蟲的知識後,也不好好修煉,整天東逛西竄,但太豐富的知識已使任何東西在他眼中都能得出理性的正確解釋,如此一來,這世界豈不是無趣了很多?窮極無聊之下,居然異想天開的釀起了空靈碧飲。

  這空靈碧飲又稱醉神酒,玄界大神們也不乏好酒之輩,可是當他們修煉日深時,酒就漸漸失去了刺激作用。什麼白酒黃酒猴兒酒,到了修行道的口中就跟白開水似的,怎麼都醉不了。碰到一些異類,如天界真龍,除非有一水庫一水庫的酒,才能品出一點點味來。這樣下去,累不死造酒的,倒是急死喝酒的。個別酒癮大的,像濟癲那樣,都是自封修行去喝酒,那醉態還都大半是裝出來的,或者說是拿酒做媒介自我催眠的結果。

  有需求就有創造,以酒入道的酒神狄儀為釀出新的酒,花了幾萬年的時間,踏遍各界,尋取新的配方,甚至不惜在娑婆世界連續轉世兩次,才最終弄出空靈碧飲的配方。將一系列靈藥仙石,利用仙靈之氣或神靈之氣直接發酵,提純出一種變異的靈氣,壓縮這種靈氣,得到深綠色的靈氣之液,稱之為空靈碧飲。

  空靈碧飲最大的功效在於它能直接對飲者體內的靈氣做出反映,而且遇強則強。同樣一杯空靈碧飲,在人界修行道的口中,只是如啤酒般淡雅,但到了天界仙人口中,對仙靈之氣的作用就如同白酒般清冽,到了玄界神聖菩薩那裡,乖乖,就像給普通人喝酒精了,不少自詡酒中之神的玄界神聖菩薩都栽倒在這上面,使空靈碧飲有了個外號醉神酒。

  在費日生之力的發酵提純之下,只花了他三個月的時間就造出了空靈碧飲,可是正因為這玩意兒是生之力作出來的,對生之力的效果也特別明顯。如果不是因為他體內還另有一股混沌願力,再加上和之力也正隱隱萌芽,恐怕在釀出空靈碧飲之後的日子裡,他會全在醉態裡渡過。

  對空靈碧飲的釀成,最得益的莫過了多情怯了,這傢伙本來就是酒色之徒。只因為錯生了一副粗糙的外表,不能像白湧泉那樣招大姑娘小媳婦的喜歡,只好知恥而後勇,將一腔熱血全交代在酒缸裡。當他在溫洲裡避過仙罡劫,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將神形合一時,正趕上費日釀成了空靈碧飲。一試之下,就整天像只蒼蠅一樣繞著費日轉,想盡法子蹭酒喝。

  比如今天,本來滿好的一個早晨,費日在一處鮮花盛開的小山谷中正愜意地曬著太陽,推算著今後溫洲世界的走向。多情怯就來了,還帶了若望三少、玄月、聆聆過來,說是天清氣爽,陽光明媚,正適合野餐。

  媽媽的,我這個世界無風無雨,本來就天天天清氣爽,陽光明媚,用得著找這種借口嗎?費日不滿的話還沒出口,被多情怯充滿了諸如浪漫時尚美妙絕艷等華麗詞藻所修飾的語句所迷惑的玄月和聆聆也跟著起哄,說要拉上大家一起出去野餐,而且地點就在白雲尖玉台,當年他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落腳點。

  出酒出菜,出人出力,費日也只有認了。可是,這天底下喝酒的人全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自己喝酒的時候,見不得別人不喝酒,於是,費日也理所當然成了被城門之火給烤焦的池魚了!一邊被灌酒,一邊從喉嚨裡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而且這豬還不是普通的豬,是一隻幾乎超越了三界的豬,這嚎叫之聲之可憐可怕程度,從百里之內,飛鳥逃盡,走獸伏地就可以想見一二。

  總算是見識到費日出糗的一幕,頓時將他的修往遠超眾人而帶來的微微隔膜消得乾乾淨淨,到後來,大家一致放過這只已醉得不省人事的豬,開始內哄了。再到後來,除了聆聆和玄月之外,所有的人獸統統趴在了玉台上,不是礙著女士們在,說不定還扒光了曬日光浴呢!

  玄月微笑著搖了搖頭,手中的法訣微動,一朵朵白雲凝在她面前。隨手裁粘,就成了一張張棉花床,托著酒醉的大夥兒回平時所住的小山谷去了。

  剛落到山谷之中,就見一位矮矮胖胖,頭髮鬍子一團糟的老頭正手腳無措地在谷中團團亂轉,他見玄月和聆聆回來,忙招呼說:「玄月姑娘、聆聆妹子,你們可回來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玄月按下雲頭,說:「老羅盤,你是不是又推算出什麼天機來了?」

  「費日呢?」老羅盤說:「本來,說好了這三年期間,大家各自修行,不想來打擾他的。可這事依我看,別人還真對付不了!」

  聆聆拉著老羅盤的手說:「老羅盤,到底是什麼事啊?先說給我們聽聽,再說大哥哥現在這樣子,恐怕也沒辦法聽你說事兒。」她揮揮手,雲帳中露出了費日等一夥人滿臉通紅,只高呻低吟,彷彿痛苦又彷彿快樂的醉醺醺樣子。

  老羅盤奇怪地說:「他醉了?」

  「是啊!」知道費日釀出了空靈碧飲的人除了玄月和聆聆之外,其餘的都醉在雲帳裡呢,難怪老羅盤覺得奇怪。

  老羅盤不可思議地說:「為什麼會出這種事?連仙人也會爛醉如泥?」

  玄月微笑著說:「是費日釀出了玄界醉神酒,結果自做自受,被若望四少給灌醉了!」

  老羅盤這才鬆了一口氣,醉神酒,聽樣子連神都能灌醉,那麼醉倒幾個仙人又有何難?可一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事,眉頭又皺了下來說:「不知怎麼回事,遷入溫洲的修行道和靈道似乎越來越變得像世俗道,居然有人病了,所以我想請費兄弟去看看!」

  「病了?」玄月若有所思的樣子說:「什麼病!」

  「頭痛、發燒、鼻塞、打噴嚏、流眼淚、咳嗽、嗓子痛」老羅盤報出一大堆症狀,然後下結論似地說:「開始只是這些典型的感冒症狀,繼而昏迷!雖然還沒出現死亡的病例,但被傳染的人卻越來越多。」

  聆聆誇張地拍著前額說:「不會吧!老羅盤,連感冒都要大哥哥親自出馬?多喝開水多休息,熬個三五天就好了!再不濟,找百草門的那些老頭,三帖藥就好了,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玄月輕輕地一拉聆聆,說:「老羅盤的顧慮是有道理的。別說修行道,就是世俗道的高級術士和武士,都早已百病不侵,何況修行道和靈道們早已能自由控制全身經脈,導引天地靈氣,根本不可能生病。可如今居然會患上小小的感冒,必然事出有因,萬一是魔道暗中搗鬼,這麻煩就大了。」

  「正是!」老羅盤點頭說:「玄月姑娘果然冰雪聰明,費兄弟為取信修行道和靈道,完全開放了六個傳送陣,保不住有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藏私帶毒的混進溫洲,如果讓他們詭計得逞,豈不是前功盡棄?」

  玄月一揮手,雲床將費日等人自動送入小屋,從山谷的四周升起幾道光華,在空中一觸而隱,一個包括四周十方天地的防禦仙陣自行發動,護住了山谷,笑著對老羅盤說:「老羅盤,如果不介意的話,先帶我們去看看情況,好嗎?」

  「沒問題!」老羅盤點點頭,跟在玄月的身後出了山谷,化為一縷遁光向東南方向飛弛。快到海邊時,才指著一處剛興起的城鎮說:「這個市集是我們靈道和修行道們商議好的集市區,只允許交易,嚴禁任何相爭,最初的幾個病人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三人落在城鎮的一條大街之上,反正目前溫洲只有修行道和靈道,大家都有飛來飛去的本事,平空從天上掉下個人來的事比掉餡餅的概率高出無數倍,也引不來任何驚奇的目光。玄月輕鬆地拉著聆聆,跟在老羅盤後面一拐二拐,到了一處典雅的青磚平樓前面。

  萬通茶樓,居然有人將萬通茶樓開到剛剛開放了不過一年多的溫洲,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座茶樓除了材料不同,在格局上完全效仿永嘉城的萬通茶樓總樓。三人在三樓的貴賓室入座之後,老羅盤就對在一邊侍候的靈道夥計說:「桑鶴,把彩姬放出來,讓這兩位修行道瞧瞧。」

  靈道夥計向老羅盤作了個揖說:「老爺子,你說的是桑彩姬吧!不慌,我們這裡還有個人想先見見你帶來的這兩位仙女!」

  老羅盤詢問的目光轉向玄月兩人,玄月點點頭,說:「誰啊!」

  「玄月妹子別來無恙?」一聲朗笑,打門外進來一位風流瀟灑,又有點玩世不恭的傢伙,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後:「到萬通茶樓,還能見誰啊!」

  玄月嫣然一笑,說:「原來是華公子!老羅盤,這下你可失算了,放在高人不求,跑去找費日!如果連華公子都擺不平的事,費日能解決得了嗎?」

  華慕斌哈哈大笑,說:「沒想到這麼長時間沒見,玄月妹子倒是越來越風趣了。可惜華某不過一個修行道而已,有些事也是力不從心啊!」

  玄月微笑著搖搖頭不語,這個花花公子太聰明了,對於聰明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也不多說。何況不管費日也好,若望五少也好,對花花公子的手段可佩服得很。事實上,在芙蓉大陸一統這件事上,費日只開了個頭,真正成事的還是這位花花公子。如果,把他對芙蓉大陸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如實地羅列公佈出來,費日在民間「芙蓉之帝」的稱號可能要換人了。

  別看現在華慕斌的修為跟玄月一樣,不過是他化自在天上品的修為,可憑他威能君臨天下,慈能撫慰蒼生,智能運籌帷幄的心境,今後的提升必然勢如破竹,就連降龍羅漢也曾面許千年之後,這位花花公子的成就將在他之上,或者飛昇玄界也有可能。要知道,現在的玄界神聖菩薩哪一個不是幾千幾百萬年地折騰過來的?

  華慕斌神色一正說:「要論追隱索密,勾心鬥角,費日還不足以跟我華某相提並論,但論到真正的心境和神通,費日已遠超我之上。這次,我們也只查到第一個出現這種病的桑彩姬曾在芙蓉之蕊附件莫名其妙地失蹤,而後出現在東海靈島,隨著靈道遷入溫洲。十天後,出現感冒症狀,繼而昏迷,原本以為可能是修煉之中走岔了氣,傷及肉體。可在其他靈道的渡靈理氣之下,毫無起色,而且接觸過的人相繼出現傳染現象,才引起我們的重視。」

  老羅盤連連點頭,說:「想不到華公子查得這麼清楚!我們也只知道先是桑彩姬,後來很多人出現傳染,所以為了防止萬一,就把她寄放在桑鶴的萬寶錦囊中。」

  華慕斌說:「桑鶴的萬寶錦囊雖然能夠隔絕天地,自成空間,的確是最後的隔離靈器,但無奈這種病症已傳染開來,為害不淺啊!」

  老羅盤說:「老朽也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才去找費日他們幫忙。」

  「可是費日沒來是吧?連若望四少也一個沒來。」華慕斌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說:「兩位仙女的身上透出一股淡雅的香味,不是女人香,也不是什麼其他的浮華香味,倒像是酒香,那傢伙該不是釀出了什麼能醉倒仙人的酒,結果把自己也給灌醉了吧!」

  「哇!」聆聆吐了吐舌頭說:「你是不是大哥哥說的那個整天吃喝嫖賭耍陰謀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要不怎麼會一猜就中?」

  華慕斌微哼一聲,哭笑不得,就知道費日的口裡吐不出什麼好話,可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來轉述,讓他又怎麼生氣得起來?不過好酒……一想到這裡,不由心裡一亮,好久沒有嘗試醉的滋味了,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讓那傢伙乖乖地獻出來,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分析開來:「據我所知,桑彩姬的原身是一隻山雞,而最初傳染上此病的靈道原身也大半是飛禽。受到傳染的修行道在發病前的一段時間內,也都跟飛禽有關接觸,是以我考慮是不是先將飛禽出身的靈道和其他飛禽隔離。可馬上發現,現在的傳染病已不限於飛禽了,任何病人與其他的生靈接觸,都有可能傳染,而這溫洲除了費日之外,還沒有誰能有隔離這麼大一個群體的權力,只好做罷!」

  玄月臉色凝重地說:「那麼依華公子看來,此事跟魔道有無關係?」

  「不知道!」華慕斌仰面向天:「不過,現今芙蓉大陸上最大的危機就是魔神出世,不管這事跟魔道有沒有關係,都可能在客觀上對魔神出世有利。現在,已經有修行道和靈道暗中傳言,說出現這種病的原因就在於這個世界跟芙蓉大陸不同,存在能讓修行道、靈道染病的戾氣。長此以往,只怕還沒等到飛昇,大家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病症先行折磨致死。說得人心惶惶,還有人計劃重新遷回芙蓉大陸,又因為費日說要斬斷芙蓉大陸的靈橋,逼得一些人鋌而走險,計劃在靈橋重現之時,破壞芙蓉大陸與這個世界的傳送陣,只要阻止費日在十二個時辰內找不到靈橋,就可以使芙蓉大陸的傳統至少再行延續萬年。」

  聆聆恨恨地說:「這些人真不知道好歹,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魔神出世,芙蓉大陸就會毀於一旦嗎?」

  華慕斌悠然說:「哼哼!總有人以為自己能夠與眾不同,以為自己能避過大劫,至於其餘的生靈,關他什麼事?如果能抓緊時間飛昇天界,那就更好了,在我飛昇後,哪管洪水滔天!」

  這就是華慕斌,對人性陰暗一面的認識遠比經常抱著幻想的費日要深刻得多:「按我說,現在還來得及,直接對修行道、靈道進行清洗,將那些不識大局者送去轉世,不能直接進輪迴的,統統先禁起來再說。」

  「這……」費日不在,誰能做得了主?連見多識廣的老羅盤都有點期期艾艾起來:「萬一冤枉了人家怎麼辦?」

  「冤枉?」華慕斌笑著喝了一口茶,胸有成竹地說:「我若是沒有證據,會有那麼狠辣的計劃?華某人只是花花公子,不是冷血劊子手。」

  「可是……」聆聆搖頭說:「我想大哥哥會反對,他常說拿刀子威脅人家,不如拿糖誘惑人家;打死人家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如引誘讓人家拚死維護自己的利益。難道,你這個花花公子就找不到一個法子將這事用另一種方法解決?還是你想偷懶,只想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解決?」

  「哦!」想不到天真浪漫的聆聆說出來的話如此犀利,華慕斌微微驚愕地打量了聆聆一眼,點頭說:「小姑娘,你說得不錯,也許我該去找那個醉鬼費日談談。」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1-3 15:31 編輯 ]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0
卷十五 魔絕神滅 2、真假

  也不知道費日算醒了沒有,反正華慕斌手中法訣一動,連冰帶水保持在攝氏零度的液體就將正暢遊醉鄉的費日整整沖洗了一刻鐘,他才惘然地抬起頭來,一臉的無辜讓玄月看著直心痛。等費日定了定神,指著華慕斌說:「別以為我醉了,就可以隨便找個人裝成花花公子來嚇唬我!不就是酒嗎?誰不知道,花花公子也是一個好酒無量之人!」

  華慕斌終於忍不住了,扭頭對玄月說:「還有空靈碧飲嗎?我看這傢伙還能喝!」

  「空靈碧飲」四個字讓費日一激靈,酒也醒了一半,拉著華慕斌的衣角說:「稀客,稀客,難得花花公子終於出現了!」

  華慕斌雙眼一翻,說:「那是不是拿空靈碧飲來慶賀一下?」

  費日忙搖手說:「這就不必了!不過,你花花公子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哪裡又出問題了?」

  「就在你這裡!」華慕斌一五一十地將萬通茶樓關於溫洲流行在修行道和靈道身上的怪症說了一遍。結果,費日答非所問地轉向老羅盤說:「老羅盤,水山那五個傢伙現在在幹什麼好事?」

  老羅盤拿著自己的本體推算了半天才說:「水霜雲霧雨五位上仙自從靈島一戰之後,就跑到東海魔域去了。一進入東海魔域,癸水隱流陣自行發動,而且演變為攻擊陣勢,杜絕了任何想打探消息之人的窺視。從此,五位上仙便再也沒有動靜。」

  「奇怪!癸水隱流陣裡,不是無法動用仙訣嗎?那五個傢伙跑那邊去幹什麼嗎?送死,還是喂魔!」費日正隨口說說的時候,喂魔兩個字一出口,不由地自己也一驚!喂魔?如果真的拿個上仙喂出來的魔頭又該是何等境界?水山上仙等人明知東海魔域有癸水隱流陣,在仙訣不能使用的狀態下,隨便一個魔道就能吃了他們,為什麼還要自投羅網?就算是要出世的大魔神是紫雲仙王,他有能力讓一個上仙明知神形俱滅的下場還要追隨到底嗎?

  費日低頭半晌,看神情,不知是在想事,還是在繼續睡覺,老半天才抬頭對老羅盤說:「除此之外,芙蓉大陸魔道斂跡,天下太平,是嗎?」

  「不錯!」老羅盤說:「我的確探查不到任何有關魔道活動的信息!」

  費日的話題再變:「老羅盤,能告訴我,你原來是誰的羅盤嗎?」

  「誰,誰的羅盤?」老羅盤吃了一驚說:「這事跟奇怪的病症,或者魔道的行蹤有關係嗎?」

  「沒有!」費日搖搖頭說:「我只是好奇而已。以一個靈道的修為,居然能推算上仙的行徑,而且口氣之肯定,顯出十足把握,你不覺得反常嗎?何況你的來歷我一清二楚,至於誰是曾經的主人也是你親口告訴我的,為什麼又要吃驚反問?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冒充老羅盤,芙蓉魔道和溫洲奇症與你何關?」

  老羅盤飛退五丈,說:「推算是羅盤的本能,既然你懷疑我,我走就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走得了嗎?」費日搖著還有點沉的腦袋,手中生之力迸射而出,將四周的空間完全禁錮:「別忘了你現在身在我的世界之中,逃得掉嗎?何況你還忘了一件事!」

  老羅盤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問:「什麼事?」

  「你忘了反駁我!」費日臉上的古怪笑容仍面對的人心裡陣陣發虛:「其實真正的老羅盤從來沒告訴過我他曾經是否有過主人或主人是誰,我也沒問過。可是我剛才振振有辭地胡猜時,你卻毫無反駁念頭,豈不是明擺著告訴我們,你不是老羅盤?」

  事已如此,老羅盤反而鎮定下來,欠著身子,風度十足地向費日彎了彎腰說:「芙蓉之帝果然不愧為芙蓉之帝。不錯,我的確不是老羅盤,至於真正的老羅盤的下落連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倒是很感興趣,你到底能不能算出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哪一位?」

  費日神色微微一緊,從他禁錮空間的法訣來看,老羅盤現在除了在喉部和口部因為留下特意的空隙,可以開口說話之外,渾身上下應該沒有一寸肌肉能動,但他現在又是欠身,又是行禮,明擺著是在向費日暗示,這一點法訣還禁錮不了我,想知道我是誰,拿出點本事來吧!

  「你是誰?」費日轉頭笑著問華慕斌:「花花公子,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華慕斌哈哈大笑,說:「我怎麼知道?我不過是知道這個老羅盤最近的行動詭異,先是將桑彩姬神神秘秘地放在桑鶴的靈器裡,說是要隔離。可是,稍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放在一個恆溫秘閉的空間裡,與其說是隔離,還不如說是培養更多的致病物。接著,又從你身邊騙走了玄月和聆聆妹子,跑到萬通茶樓去,準備在讓她倆染上怪症的同時,嫁禍萬通茶樓。既然人家的算盤打得這麼溜,好歹也該是個高級別的魔道才行,可憐我一小小的修行道,怎麼懂得那麼高層次的東西?」

  「少跟我來這一套!」費日懶懶地往椅子上一靠,說:「我就不信降龍伏虎那兩個傢伙化入這個世界時,沒有給你留點私貨!」

  華慕斌伸手敲了一下費日的腦袋說:「還真給你說著了!佛門自有傳燈秘法,反正兩位大羅漢已決定在渡化這個世界,自然要用這個世界的本原之力來培養自己的神通,來自其他世界的神通到最後就會成為雞肋,不如事先便宜了我這個弟子!」

  「那你還敢說自己只是一個修行道?還敢說不知道魔道之事?芙蓉魔劫一事,降龍如果沒有交代給你,他敢完全撒手而去?」費日的問題是一個又一個,但答案全然都已在他的問題之中了。

  華慕斌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肅穆莊嚴,像蛇蛻殼一樣,將一付薄薄的軀體從身上抖落,頓時渾身仙靈之氣盈然,生生不息之間,閃動著隱隱的金光,顯然至少也是第十二境界廣果天以上的上仙了:「費日小子,這下子你滿意了?」

  費日用嘴呶呶老羅盤的方向,意思是我說了老半天,不就是讓你猜測老羅盤的身份嗎?華慕斌目中金光暴漲,罩定老羅盤說:「據伏虎師叔留下來的資料看,在東海魔域,最關鍵的人物就是戰神祭器魔鴟壺。它為了獲得自由行動的權利時,通過反噬作為主人的一個小魔道達到目的。憑那個小魔道的功力是無法走出魔神殿的,倒是費日在東海魔域一鬧,讓它有了出殿的機會。這樣一來,自然可能通過吞噬、轉移的方式達到壯大的目的,何況畫皮術本來就是魔道的拿手好戲,化成靈道混入溫洲又有何難?」

  老羅盤神色大變,在他的心中,溫洲能與他抗衡的也就費日一個,而且就算是費日也上過他一個大當,所以才有恃無恐,沒想到隨便又冒出一個上仙級人物,而且才智之高似乎還在費日之上,看來今天有點失算了。他仰天發出「嘎嘎」的笑聲,聽得費日幾人直皺眉頭,才喟然說:「為什麼魔道之中,找不到你們這樣的人?難道天真的不助魔?」

  「不會吧!」費日神秘兮兮地說:「光憑反噬了朱四喜,你的陰毒已在我們之上,如果還佔了冥傳正的身體,再接收一點上仙的渡氣,或者直接吞噬那麼一兩個上仙,你的成就已無可限量。魔鴟壺前輩,你現在的最大的缺點在於連你自己都沒信心,一味地用計才會有今天。否則,乘我們喝醉的時候,直接出手料理了我們,事情豈非簡單很多?」

  魔鴟壺快要吐血了!拼著老命硬幹,那是他剛被煉出來時那段時間裡常幹的事,不知被那些老油條的神器們嘲笑了多少次。現在好不容易,時光已將自己琢磨得如此智慧,倒讓小輩們嘲笑起沒血性了!他右手一抬,兩道烏光直射玄月和聆聆。

  華慕斌眉毛一挑,他早就在那裡等著了,雙手在身前虛虛地劃了兩個圈,兩團乳白色的仙靈之氣在玄月和聆聆前面兜住烏光,一引一帶,向谷外送去。就在仙靈之氣裹著烏光快到達谷外時,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神色一緊,手中法訣掐動,兩條仙靈之氣的長練追上烏光,又拉了回來,丟向費日說:「這玩意兒不能散出去,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說!」隨著費日心意一動,鹿鼎憑空出現在山谷之中,追著兩條仙靈長練拉回的烏光,一口吞了下去,鼎周騰起七色光焰,靈氣縱橫,凝成玉色的鼎蓋,一蓋之下,整只鼎外所有的氣流火焰一收,化為青銅色落在谷中的一處流泉邊上。

  就在兩人配合,收了兩道烏光時,老羅盤已乘機發動魔遁法訣,逃之夭夭了!費日和華慕斌相視一笑:「逃了?」「那當然,能絆住我們當然要逃!」「那你剛才又丟又拉,做上這麼一場戲不就是讓他逃嗎?」「廢話,他不逃,我們怎麼追索魔道的下一個蹤影!」「咳咳,那是你師父和師叔交代給你的任務,跟我有什麼關係?」「當然有關係了!而且還不少,第一,我師父師叔好像就化在你所創造的這個世界裡;第二,這個魔鴟壺現在好像還在你的世界裡;第三,你好像還是我的合夥人之一,至少萬通茶樓裡還有你的股份;第四,芙蓉魔劫受害最大的好像是你這個芙蓉之帝治下的子民……」

  「行了!行了!我答應了還不行嗎?別分析得這樣清晰好不好,我頭痛!」費日舉雙手投降。

  「第五,你頭痛的原因好像不是我的分析,而是酒喝多了!第六……」華慕斌終於目露凶光說:「最不可饒恕的就是,你小子釀出了好酒,沒有及時通知本公子!今天,不跟你喝個一醉方休,休想讓本公子今後為你賣命!拿酒來!」

  「救命啊!」慘叫一聲,穿雲裂霧,驚得百里之內山泉嗚咽,花木顫抖。這花花公子的好酒無量純粹是裝出來的,真正解釋是無可計量,連自稱「一斗漱口,三斗起興,一石覺趣,滿湖方醉」的多情怯都退避三舍,挑上費日,那不跟玩似的!

  不過,這回費日學精了,自己是喝不下去了,可自己體內還有兩個老傢伙在啊!干將和書蟲,不知酒量如何,不過這酒桌上,能死別人就最好不要死自己!他暗暗地在識海中通知干將和書蟲,說請他們喝酒,結果這兩個老傢伙也反應大出意外。

  仙風道骨的幹將居然說自己滴酒不沾,倒是書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拉著費日說:「老大!有這種好事可千萬不要忘了我,空靈碧飲,我在玄界嘗過一次,那味道……嘖嘖,給個神王的位置都不換。老大!帶我混吧,給我空靈碧飲,今後書蟲的這條小命就是你的了!」

  靠,至於說得這麼肉麻嗎?你本來就是我的神器,讓你賣命你還敢反抗不成。不過,難得有人代酒,費日自然通情達理地答應下來,在喉嚨部位改動一下經脈走向,將喝下去的酒直接灌到在體內已凝結成形的書蟲口裡。

  華慕斌本來也算是一個挺精明的人,可惜在空靈碧飲的誘惑之下,早將身邊的事忘個一個二淨,根本沒覺察到費日的小手腳,甚至連灌他酒的初衷也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碗一碗,醉得自家君莫管。

  兩人喝了整整一個下午,華慕斌才搖著微微有點發脹的腦袋說:「費日小子,你到底有什麼打算?我看這麼下去不是法子啊!老是見招拆招,總有個疏忽的時候,一招不慎,芙蓉大陸的億萬生靈必然奇慘無比!說是主動進攻吧,可你小子忙來忙去,居然還有時間釀酒,想不明白啊!」

  費日沉默了半晌,才歎了一口氣說:「我在做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華慕斌怪叫一聲,說:「這還是我認識的費日嗎?當年不過剛踏入四天王天,就敢面對天界第十六境界善見天的大羅漢嬉笑怒罵,如今的修為怪得連天界大羅漢都自歎不如時,反而畏頭畏尾起來了!」

  費日無奈地一笑說:「可我只是一個費日啊!當年我不需要對任何人負責,出了事就是我出了事,又怎麼樣?現在了,整個芙蓉大陸億萬生靈啊!我敢嬉笑怒罵,舉重若輕嗎?釀酒也好,其他的事情也好,我總是在練習對生之力的控制能力。萬一芙蓉大陸陷入魔劫,我就將所有的生靈遷入這個世界,然後利用生之力進行空間轉換,避開魔道。」

  華慕斌尖刻入骨地說:「我看你是在賭吧!或者是在逼天界和玄界出手。師父和師叔也隱約提到這個魔神的來歷,真要是如此的話,人界遭殃的結果是天界更慘,天界更慘的後果是玄界玩完。哼哼,看誰先忍不住!」

  「是嗎?」費日眨眨眼睛,將一碗酒倒入口中,說:「花花公子,你好像越來越瞭解我了!」

  華慕斌說:「我師父不會沒有告訴你,天界沉思羅漢羅候羅有獨家秘傳能憑著一縷神識,從虛無中重新提取到其餘神識,復活重生之事吧!如果你真的放棄了芙蓉大陸,為什麼不乾脆飛昇天界去找沉思羅漢,先將龍兄復活,反而呆在人界混日子?別拿斬斷靈橋之事來搪塞,只要時間把握好,就憑干將一個人都能完成,或者還可以交給若望四少,再不濟交給我也一樣完成,為什麼沒聽你提起這事?」

  「花花公子,你說完了沒有?」費日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這個華慕斌就是這點討厭,每次見面好像都要顯示一下自己的智計在費日之上,把他的念頭揭個清清楚楚,讓他有一種被剝光了的感覺。

  「完了!」華慕斌將最後一碗酒倒在口中後倒頭就睡,響亮的呼嚕聲將若望四少從醉鄉里驚醒:「打雷了!收衣裳了!」「喂,費日小子,你不說在溫洲連雨都沒有,怎麼打起來雷來了?」

  費日指指華慕斌。「靠!花花公子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喝多了!」「完啦!花花公子一來準沒有什麼好事,說不定大家又得累死累活了!」

  說最後一句的是白湧泉,費日一個揮手,「啪!」地一下,響亮地敲在他的頭上說:「給你說對了,馬上有活幹了!」

  若望四少眼前一花,幾個人就到了芙蓉大陸的東海之上,費日指著海裡一波起伏的浪花說:「盯著那朵浪花,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時。如果遇上什麼阻攔,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

  「跑不了怎麼辦?」

  「靠!四個仙人拿著四件頂級仙器,在人界連跑都不跑了,還有臉活,統統去死吧!」

  「喂!費日小子,你幹什麼?」

  費日一笑說:「我回去的事還多著呢!看看鹿鼎今天吃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會煉出什麼來!」

  「有好東西,別忘了給我們留一份!」白湧泉雙眼發亮地說。

  「一定!一定!」費日叮囑說:「盯緊那朵浪花,人家可是會千變萬化的。剛才還在我們醉酒的小谷裡扮老羅盤,別一不小心被耍了!」

  交代完事後,費日直接移回了谷中的流泉邊上,拍拍鹿鼎說:「鹿老兄,今天這玩意兒怎麼樣!」

  鹿鼎打了個飽嗝說:「吃飽了,沒想到一下子吃了幾億個魔道,真的吃飽了!讓我想想,煉些什麼東西出來好!」

  「毒魔藥!」費日似乎早已打算地說:「對那些魔道來說劇毒無比的藥!」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2
卷十五 魔絕神滅 3、創神

  鹿鼎光華閃爍了半天,才說:「這個恐怕有點難度!」

  「有點難度?」費日眼珠子一轉說:「也就是說應該可以煉得出來,只不過比較麻煩而已。現在我命令你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發揮革命大無畏精神,不怕艱險,不計犧牲,要相信群眾的歷量,一旦覺醒之後,哪怕是一個前人倒下去,也自有千百個後人站起來……」

  「行了!行了!」鹿鼎發出一陣嗚咽之聲:「費日老大,我又不是今天才服您,至於用上你這一套喪魂奪魄大魔咒嗎?我鼎內的這幾億個魔道,其所蘊含的本源之力極為充足,煉什麼不行啊?可是,你要煉毒魔藥也總得有個藥物構造給我吧!否則,我怎麼知道什麼是毒魔藥?萬一煉出來的對修行道是毒藥,對魔道卻是絕世好藥怎麼辦?」

  得!鹿鼎的表現充分體現了什麼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居然也滔滔不絕地回敬了費日一把。費日只好抓頭腦袋,臉上現出一抹訕笑,心想,這事兒倒真是難倒鹿鼎了,不過難不倒我費日。看這些魔道的表現,跟病毒細菌不是一家,也是一夥的。想要對付流感病毒,最佳辦法就是在感染過病毒但已經痊癒的人身上提取抗病毒血清。這些血清中所含抗體對病毒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毒藥。

  問題是,從哪裡拿到血清?費日在鹿鼎邊上入定之後,神識瞬間行遍溫洲,發現共計有三百七十二名修行道四千一百五十三名靈道發病,可是包括桑鶴萬寶錦囊裡的桑彩姬在內,目前還沒有一人斃命,也沒有一人康復,全都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一身靈氣和元嬰之力被體內寄生的魔道吞食殆盡。一旦連他們靈魂的最本源力量也被吸乾淨,就不是死的問題了,那是完全煙消雲散,比渡劫失敗還慘。

  費日出定之後,呆呆地想了半天,拍拍鹿鼎說:「你所吞下的那些魔道都已煉化了嗎?」

  「還留著一些呢!」鹿鼎說:「這些魔道雖然是最簡單的,但畢竟數量太多,一時半刻哪煉得完。何況我還發現,這些魔道似乎並不是完全狀態,他們在彼此之間,他們和外界的某個神秘力量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為了能追索到他們最初的本源,我刻願留了一部分下來。」

  費日伸出一隻手,往鹿鼎裡面一插說:「你先將那部分魔道煉得半死不活,快不行的時候再送入我的體內!」生物學上對病毒和細菌毒性的稀釋和滅活,有時甚至需要幾十年,通過不同培養基的一代一代培養篩選才能獲得理想的效果,但現在只好將就著點,讓鹿鼎出手了。

  鹿鼎一愣,說:「幹什麼?你不想活了?這些魔道根本不是普通的方法能殺得死的。一旦侵入生物體內,就會跟他的身體融為一體,到時候,要煉化他們的話,除非連身體一起煉化!」

  「這個你就別管了,照做就是了!」費日其實是個很犟的人,凡是下了決定的事一般不會因為別人的勸說而改變,尤其是這種勸說在他的意料之中。

  鹿鼎乖乖地咕噥了一句:「你說怎樣就怎樣吧,誰讓你是主人我是器?」鼎內的琉璃火變化無端,托著一小團黑色試探性地一觸費日的手掌,又縮了回去,見他沒什麼反應,才慢慢地又貼了上來,沿著他手掌的血液流動,很快走遍全身。

  別看費日說得輕巧,其實對這些沒把握的東西也緊張得很,他惟一的依仗就是他體內的混沌願力和生之力都不同於其他修行道、靈道,甚至於仙賢羅漢的靈氣構成。當鹿鼎將一小團黑氣中所包含的上千個魔道注入他體內時,他早已用旁觀之眼將自己體內看得通透,每一個細胞的變化都逃不出他的神識,整個身體已進入全面動員狀態,就看跟這些魔道的接觸能產生什麼樣新的抗體了。

  那上千個魔道一進入他的身體,赫然發現,這是一個純粹由天地靈氣凝成的身體,這些實質化的天地靈氣甚至比仙人的還要純淨濃郁,頓時如魚得水,一面順著血液四處擴散,一面大量地吞噬這種靈氣,分裂出一個個新的魔道。

  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在費日這個超級大補品的滋養下,他體內的魔道數量也在急劇增長,當到了一定程度時,魔道所分泌出來的魔氣開始堵塞他的鼻子,刺激他的眼睛和五臟六腑,甚至還向他的識海水滲入。當受到魔道們的攻擊時,他體內的生之力也不安分起來,在被魔道吞噬的同時,也對應地分裂出一種白色的小微粒。

  那些魔道像是知道這些白色微粒是什麼,所有的進攻路線都是繞開這些白色微粒,或者通過魔氣刺激費日的身體分泌一種淡綠色的靈氣來阻擋消磨白色微粒。

  就是它了!在費日神識的驅動之下,全然不顧魔道們越來越逼近識海的嚴峻局面,將白色微粒凝聚在一處,形成一個環狀,將幾萬名魔道圈在其中,然後利用生之力的推動,白色微粒迅速集在一起,靠上了魔道。被白色微粒靠上的魔道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合白色微粒一起化為一縷原始的靈氣重新被費日的身體所吸收。

  有門!費日微微一喜,將凝結在一起的白色微粒從體內彈出,落在鹿鼎之中。由於自己體內的白色微粒驟失,魔道頓時猖獗起來,潮水般地佔領了體內各個部位,向識海發起攻擊。費日不得不將所有的生之力和混沌願力收縮到識海,以抵禦攻擊,被逼放棄了對自己肉體的控制。

  「快!鹿鼎老大,你按這些東西的構成煉出丹藥。如果不想換個主人的話,速度可得快點!」費日的神識哀哀地對鹿鼎鼎靈發號施令。

  鹿鼎略一沉默,歎了口氣說:「煉不出同樣的東西!」

  費日慘叫一聲,說:「搞錯沒有?你鹿鼎好歹也是天界第一煉丹金鼎,居然依葫蘆劃瓢都弄不出來?」

  鹿鼎說:「別看這些白色微粒似乎很簡單,可是當我探入他們內部時,發現他們居然有著自己的神識。這種神識很原始,還不構成任何智慧,但有著無限發展的可能性。我想既然有著如此細微的魔道,這些白色微粒發展下去,很可能會形成另一種讓人震驚的生命!」

  「什麼生命,你倒是說啊!」費日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平時說話的方式很讓人心煩,尤其是在自己不耐煩的狀態下,別人學著自己的口氣說話。

  「神!」鹿鼎遲疑地吐出一個名詞:「如此純淨的能量體,一旦形成智慧,就自然而然地擁有對某種法則的控制能力,成為新的神!就像三界剛開時,那些留在玄界的純淨能量所形成的最原始的神一樣。你想想,我鹿鼎不過是一件頂級仙器,你卻讓我煉出神的原形,可能嗎?」

  費日快暈過去了,不會這麼誇張吧!我知道我的生之力妙用無窮,可在魔道的刺激之下,居然能生成新的神之原形,那我自己又算是哪一門子的怪物。

  幸好鹿鼎還有後話,趕在他暈過去之前又說:「不過,白色微粒對這些細微魔道的作用我已經探查清楚了,完全可以煉出一種克制魔道的丹藥。」

  老大,你倒是早說啊!費日就算是聖人也忍不住了:「***鹿鼎,你耍我是不是?能煉就趕快煉吧,放到現在才說,氣死我了!」

  「遵照主人的吩咐!」怎麼聽,鹿鼎的聲音中都似乎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不過,說過話後,幹起事情來倒是一流一地認真。鹿鼎的鼎身慢慢放紅,鼎身上青銅色的鹿頭變得晶瑩剔透,宛如一顆巨大的紅所晶所琢成。透過鹿頭,能看到鼎身內各種火焰的流動,天劫火、三昧火、青焰火、燈頭火、琉璃火……幾十種不同功能的火走馬燈似地鍛煉著鼎中央靈氣內膽裡那塊已收縮到拳頭大小,卻內蘊幾億魔道的黑色氣團。

  在黑色氣團的外圍,不斷地有青色的粉末剝落,落在鼎底,被團成一丸丸丹藥。足足七天,如果不是身處溫洲,這個由費日所創造的世界靈氣與鹿鼎能夠毫無阻礙的交流的話,鹿鼎早就崩潰了。仗著整個世界的靈力相助,在自己倒下之前,總算將所有鼎內的魔道煉化乾淨,提取的靈氣凝成幾萬丸青色丹藥。

  就在費日牢守識海,肉體陷入昏迷的時候,鹿鼎上空七色光華大作,上映牛頭,整個溫洲都看得清清楚楚,在芙蓉之蕊呆過的人都認為煉丹大師又要出新丹藥了。在光華三映之後,鹿鼎「嗡」地一聲噴出三顆青色丹藥,落在費日的口中。

  青色丹藥入口即化為一團青色光霧,以他的口腔為中心,向他的體內瀰漫開來,凡所觸及的魔道,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一股本源靈氣,被費日的身體重新吸收。不出片刻就將他體內的魔道清除得乾乾淨淨。

  當費日的神識重新將生之力和混沌願力放出識海時,發現他的身體經這一番的破壞和復原之後,更加純淨地接近本源靈氣,混沌願力甚至直接和身體化在了一起,只留下生之力在虛擬的經脈裡流轉運行。鹿鼎又是一振,噴出一顆潔白的米粒大小珠子,投入費日的口中。

  一入口,費日就知道那是他體內生之力為對抗魔道所生成的白色微粒。白色微粒一回歸體內,便安靜地散在全身,甚至好像還劃了勢力範圍,各自守護一處,抵禦外來的任何對身體不利的侵蝕。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費日也懶得瞭解。

  他伸了個懶腰,收了鹿鼎,回到小屋,對還在地上吭哧吭哧半夢半醒的華慕斌一陣拳打腳踏冷水沖。受盡虐待的花花公子剛想發飆,費日就將滿滿一瓶子的青色丹藥遞了過去:「花花公子,這治病的藥我是煉出來了,去分發一下,就難不倒你萬通茶樓吧!對了,桑彩姬暫時不要治,送到我這裡來有用。」

  「沒問題!」趕快辦完正事!華慕斌將青色丹藥收起後,立刻換了一副模樣,嬉皮笑臉地盯著費日說:「剛才好像有人乘公子我酒醉時,做出不軌行為噢!」

  「不軌行為?」費日怪叫一聲說:「完了!是那家小姐受不了我們這位風流倜儻溫文爾雅風華絕代的花花公子的誘惑,來了個先上車後賣票,直接將生米煮成熟飯?不過事業至處,我奉勸兄弟一句,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既然作了出軌的事就要負責到底,木若已成舟,就只好再給配個帆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看著費日口沫橫飛還要繼續他那越來越不著邊際的無聊遐想,華慕斌不得不使出佛門獅子吼神功:「住口!算你狠,公子我現在沒工夫跟你胡扯!這賬先記下了,什麼時候碰上了什麼時候算!」交代完場面上的話,華慕斌化為一道流虹,直奔萬通茶樓而去。

  在送走了華慕斌之後,費日陷入了沉思,小到細菌病毒,大到星球黑洞,都可以修成魔道。那麼到底什麼是魔呢?為抵禦那些細微的魔道,生之力居然自動衍生出據說是神之原形的能量,這些能量還擁有最初級的神識。如果這些白色微粒今後真的像鹿鼎所說的那樣,能夠成長為神,那麼神又是什麼?能夠創造神的又是什麼?如果說生之力能夠創造神,那麼死之力能不能創造魔?為什麼把魔道放在三界六道中的人界,那些天界玄界的魔該算什麼?

  當他想到頭疼時,萬通茶樓的夥計桑鶴來了,他一進門就撲通一下跪在費日面前磕頭說:「費公子!小的桑鶴給你磕頭了,求您放過桑彩姬吧!雖然這裡的病是她最早傳出來的,可她也不是故意的,求您高抬貴手!」

  費日被弄得一頭霧水,怎麼自己聽起來像是個橫行霸道的惡霸似的?他連忙雙手撫起桑鶴,微笑著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桑鶴又一頭磕了下去說:「剛才,華老闆帶回了專治怪病的靈藥,給那些患病的修行道和靈道服用,不僅效果立竿見影,據服用的人說,還隨帶提升了他們的修為。可是,當小的向華老闆討要靈藥時,華老闆說您老交代,不能給桑彩姬。我求他,他就說讓我直接來找您!求您了!如果彩姬以前還什麼地方得罪過您,我替她向您賠不是,求你大人有大量,放她一條生路。」

  說話間,雙眼清淚長垂,鬧得費日心裡暗罵,好個花花公子,原來在這裡報復我呢!他根本就知道費日最怕的就是被人供著被人求。他拉著桑鶴說:「放心!桑彩姬一定能救的!她也絕對跟我沒有過節。我只是想將她身上致命的東西保存一點下來就可以了!」

  桑鶴將信將疑地說:「真的?」

  「那還有假?」費日一旦真誠起來,配合他那張純樸無華的臉,倒也真有幾分說服力。桑鶴這才慢慢地醒悟過來,自己可能誤解了華慕斌的說法,這跪這眼淚看來是浪費了。

  事實勝於語言,費日發動法訣,用生之力在面前布下一個透明的圓罩時,桑鶴已經信得差不多了,腰間的萬寶錦囊一翻,將裡面的桑彩姬放了出來。現在的桑彩姬處於深度昏迷狀態,臉面燒得通紅,手腳已開始露出山雞的爪翼原形,隨時可能油盡燈枯而亡。

  費日雙手虛空抓動,從她身上帶下一團龍圓大小的黑色氣團。右手結成蓮花狀,托住黑色氣團,左手一團,四顆青色丹藥彈了出來,三顆落入桑彩姬的口中,一顆落入桑鶴的口中,說:「用靈氣幫她化開丹藥,行三十六周天就可以走了!」

  桑鶴重重點頭,真向桑彩姬衝去,「咚」地一頭撞在費日的護罩上,慘叫一聲捂著額頭直蹦!費日呵呵一笑,看來這個桑鶴對桑彩姬還真是情深意重啊!至於是什麼情,什麼意,呵呵,我可是個正人君子,非禮勿想,就用不著去考慮了吧!

  費日托著那一團黑色氣團,將自己的神識附在幾顆體內的白色微粒上,衝入黑色氣團!這一近黑色氣團才發現,敢情對於那些微粒來說,這個氣團簡直就是一個星球,無數的魔道正在活動。一見到白色微粒的進入,一聲長長的號角便響徹整個黑色氣團。

  「呔!何方怪物,敢闖入我微魔兵團?」一位全身黑色,只繫了一條淡灰色腰帶的魔道當面大吼。現在雙方可都是差不多大小,聽起話來也不費力了!

  「我……我也是微魔兵團的,只是在攻擊那個叫費日的傢伙時,吞噬了他體內的一種怪異靈氣,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回去連弟兄們都不要我了!我命苦啊……」費日的神識附在白色微粒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著自己的辛酸史!

  「費日?」那個魔道拍了一下腦袋說:「這個名字我聽過,瘟母魔君要我們暫時避開這個傢伙,你怎麼會找上他的?」

  費日說:「我本來是跟著魔鴟壺前輩的,可是他將我連同一萬多名弟兄偷偷地注入費日體內。像我們這些微魔兵團,哪有到了人身上不發威的?尤其是那個費日,整個身體都是由天地間最純淨的靈氣凝結而成,讓我們不動他,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們!」

  「說的也是,這個魔鴟壺還真是不懂事!」那個魔道不以為忤地說:「我們是第一批出來的,可是老困在一個空間裡,也不知道現在外面的情況如何?」

  「情況危急得很!」費日說:「那個叫費日的傢伙體內的怪異靈氣在被我們吞噬時,居然將我們的一些弟兄白化成我現在這副模樣。這倒也沒什麼,不過是換換衣服而已。而是那股怪異靈氣還分泌出一種青色微粒,只要跟我們撞上了,雙方就會同歸於盡!所以,我才不得才跑回來!」

  「你跑回來?」那個魔道瞪大了雙眼說:「難道你忘了瘟母魔君是絕不允許派出來的魔道以原來的模樣回去的?我們必須攻入宿主的識海,取代宿主,然後完成修魔才能回去?」

  「這個……這個……」費日訕笑著說:「這個小弟一時衝動,沒記起來!」

  「不可能!每個魔道在分裂時都會將這段戒律烙入新的個體中,怎麼可能有人會忘!我一看你就是奸細,果然一試就露出原形,哪裡走!吃我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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