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星雲的彼端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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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31 17:06: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7 104078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30
卷十二 天風海雨 10、仙戰

  杏聖人冷哼一聲,剛想開口,山門護法卻趕在他開口之前竄到費日跟前說:「小子,你封了芙蓉之蕊,一統芙蓉大陸也就罷了!居然還殺上芙蓉之蕊,是欺芙蓉之蕊無人嗎?」

  說著,背著杏聖人向費日眨巴眨巴了眼睛,費日立即明白山門護法的意思:小子快走,既然杏聖人這傢伙能以如此強硬的態度出現,其身邊必然已有支持。芙蓉之蕊畢竟是由天界上仙所設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暫時不是你們幾個初級仙人所能動搖根本的!

  「哪裡,哪裡!」費日陰笑著說:「就算我們再囂張,也不敢對芙蓉之蕊不敬。可能是我這幾個兄弟有所誤會吧,讓我回去向他們解釋好了!告辭!」

  告辭?若望四少和飛白情不自禁地叫道:「老大!」

  費日給了個「你們放心」的顏色,拉上飛白轉身就想出山門,口中低咕著說:「我幻化華慕斌形象之事也讓這散仙老頭給看出來了,厲害啊!可惜了那幾顆飛昇丹!」

  在山門護法開口的時候,杏聖人就有點發蒙,現在費日這麼一嘀咕,心念千轉,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不禁兩眼發紅,厲聲高叫:「大膽孽障,原來芙蓉之蕊被封二十多年,致使芙蓉大陸一統都是你在背後搞鬼!今天,不說個明白休想走出山門一步!」

  「看看!」費日好無辜地轉過身來,對著山門護法攤攤手說:「你也看到了!這下不是我們故意欺負芙蓉之蕊,是人家不放過我了!」

  山門護法大急,雖然芙蓉之蕊有散仙和仙器撐腰,但真要是打起來,還不知鹿死誰手呢?一邊是自己滿欣賞的小子,一邊是家裡人,傷了誰他都不願意啊!本來他還想憑著一張老臉勸勸費日,沒想到費日利用杏聖人反擺了他一道。他歎了一口氣說:「有什麼事不能談談嗎?非要打打殺殺的,哪像修行道的樣子?」

  費日一副軟弱的樣子說:「我看也沒什麼好談的,只要放我走就行,只是不知道各位大佬有什麼條件!」

  杏聖人冷笑著說:「芙蓉之蕊豈是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除非留下龍近水那傢伙肩上的那條蟲子和參娃娃!」他邊上另一位鬚髮皆白,道貌岸然的傢伙接口說:「還有飛昇丹!」更有不知死活的傢伙說:「還要發誓,今後遇到我們芙蓉之蕊的修行道,退避三舍,以示敬重!」

  杏聖人還真是識貨,雖然不知書蟲是什麼東西,但幾乎可以肯定,能讓芙蓉之鏡的鏡靈不敢動彈的,只有神器才行!費日乾脆不開口了,笑得十分燦爛地望著山門護法。山門護法的那張臉頓時變得比黃連樹還有苦上幾分,這夥人也太不知死活了!如果是費日等人強行威壓芙蓉之蕊,芙仙長和蓉仙長必然出手相助,可是被費日幾句話一變,成了杏聖人們硬逼著費日搶寶。這種事情,你讓芙蓉兩位散仙有什麼理由插手?

  他冷冷地掃過眼前興高采烈,好像吃定了費日等人的修行道,就像是看著一群螞蟻圍著幾隻大象,還討論著如何將大象紅燒白切,甚至還有一隻螞蟻伸出一條腿大叫:「我先絆它一下,把它絆倒後,大家趕快把它裹上,扎個大象餡心的粽子。」他不禁無力地說:「費日小子,隨便你吧!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千萬別趕盡殺絕啊!」

  費日指著自己陽光滿面的臉,說:「我又不是魔道,怎麼會趕盡殺絕。而且我只是要走,除非有人攔我,我不得已要維護自己的小小利益而已!」

  他身後的飛白暗暗比起拇指,老大就是老大,明擺著要打人家,還搞得似乎自己很委屈的樣子!他另一隻手在背後打了個手勢,若望四少全都做好了出手的準備,表面上卻跟著費日一起轉身,就要踏出山門的樣子!

  「哪裡走!」杏聖人身後的一個修行道終於忍不住了,法訣一掐,從頂門升起一團鮮紅的寶珠,飛臨費日上空時,化為一隻巨爪,毫不忌諱地向費日懷中的參娃娃抓去!

  這個修行道自幼長在芙蓉之蕊,早已養成目中無人的習慣,這不稀奇,可什麼時候居然變得目中無仙了?山門護法呻吟一聲,慘不忍睹似地閉上了眼睛。

  費日冷笑一聲,屈指直接往飛爪上一彈,淡灰色的混沌願力化為米粒大小的一點,鑽入飛爪之中,還沒等那位修行道反應過來,混沌願力逆轉爆炸,只聽得「轟隆」一聲,強光一閃,一件高級道器龍爪珠就此毀了!

  「這種雞零狗碎的東西就不要拿出來獻寶了,就是我在芙蓉之蕊施捨的東西也比它高級!」費日的提醒讓杏聖人身後的一夥修行道心冷了一半。

  費日這是說大話了,他在芙蓉之蕊送人的大半隻是中級道器,只有幾個可以肯定不會跟自己衝突的,如歧黃門的一些傢伙才送過幾件高級道器,但跟龍爪珠也只是在伯仲之間。不過,能拿著幾百件道器和九轉造化丹、太一神精丹等寶貝送人的傢伙,手裡還有什麼更驚奇的東西呢?神器?參娃娃?

  真是財帛動人心,龍爪珠被毀所帶來的一點清醒早讓巨大的貪慾所吞沒了,杏聖人等人的眼光開始由紅變綠,一種歇斯底里的感覺浮在心頭。更有修行道情不自禁地叫道:「殺!殺了這幾個傢伙!寶物就是我們的了!」

  站在遠處的蓉仙長沉歎一聲,對身邊的芙仙長說:「芙仙長,你看這樣的一群修行道,丟臉丟到姥姥家了,我們還要幫嗎?」

  「幫?」芙仙長平靜的語調中充滿了失望:「幫他們去搶別人的寶物?我芙某人生平可從沒做過這樣不要臉的事!如果不是當年對水山上仙的承諾,我都想出手教訓教訓他們!不過,我們還得看下去,如果費日等人以退為進,危害芙蓉之蕊根本的話,由不得我們不出手!」

  這邊還沒說完,那邊就已經幹上了!杏聖人身後所帶來的十三個修行道中,除了一個修行道龍因爪珠被毀沒有出手之外,七道劍光、一道珠光、兩條龍形幻影、一隻鳳形火焰向費日狂撲而來。

  「王者杏黃,諸邪辟易。收!」十道杏黃色的光芒從費日十指汩汩冒出,在費日面前結成一道杏黃色的網,一張一縮,一拍一卷,將十二件高級道器像打魚一樣,收個乾乾淨淨。杏聖人臉色大變,回身打出一道法訣,口中朗吟:「請渡劫珠、誅仙劍、封印之紋章!」

  聲音如雷,隨著法訣直接貫入芙蓉之蕊的長老堂,長老堂一陣震動,渡劫珠、誅仙劍和封印之紋章全都放出青色的光芒,相互輝映,一呼一吸,漸漸地形成同步。無無僧、諸葛元青、郭鎮懷各打出三道法訣,印入自己所掌控的仙器。

  芙蓉之蕊整個空界一亮,四面八方的靈氣狂捲匯入長老堂。三件仙器分別升至指控者的頭頂,地底噴出一股靈氣,將三個長老擰在一起,如長虹貫日般衝向山門。

  杏聖人胸前的芙蓉之鏡也感覺到三件仙器被啟動了,不由自主地劇烈震動,發出種種輕吟。就在三長老出現在山門時,芙蓉之鏡終於擺脫了神器的威壓,從杏聖人的胸口一跳而出,浮在他的頭頂,白光照耀下,飛白的龍近水幻像下居然現出白鹿的本體影子!

  飛白肩上的書蟲苦笑一聲,如果不是因為失去了神通所在的百煉彩絲,就憑修行道所掌控,又不能煉為一體的仙器也敢在它面前發威?

  四仙器齊聚,杏聖人身子一挺,鬚髮震動,發出無形的威壓,天地間似乎凍結下來,一舉一動直接變幻山門環境,沉聲說:「一句話!生或死?」

  「生或死?」費日笑容滿面地回頭看著飛白和若望四少說:「你們覺得呢?」

  白湧泉同樣笑容滿面說:「仙器就了不起啊?大不了先幹一場再說!」多情怯冷冷一笑說:「只有掌控全局者才有資格說這句話!」藍足有轉動著面前的天圓地規矩陣說:「生或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也許死反而是生的升級!」萬古城一指杏聖人,說:「他們?」飛白更絕,直接流氓地比出中指:「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誰?換成我們老大說這句話還差不多!」

  「你們也看到了!」費日笑容一收,臉色一冷說:「我想再多說也沒有用。出手吧!就讓我看看芙蓉大陸的守護者芙蓉之蕊有多少實力,敢把自己推到這樣崇高的一個位置!」

  杏聖人法訣一動,芙蓉之鏡光芒大作,整個山門的環境、所有人的實力全都在芙蓉之鏡的光照下被四大長老一一領悟。只有費日在芙蓉之鏡中反映出來的只是一團淡灰色迷霧,似乎包羅萬象,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讓人無從捉摸。

  無無僧歎了一口氣,十分惋惜地從頭頂放出三色光芒,照耀在渡劫珠上,渡劫珠頓時變成一團金色的雲彩,懸在四長老的上空。諸葛元青法訣一領,頭頂的誅仙劍劍身慢慢亮起,一道血線自劍柄沿著劍脊直透劍尖。

  看到四大長老出手,若望四少也出手了,天圓地方規矩陣、紫金葫蘆、萬象結、冰心銀劍四件超級道器從他們的體內浮出,無形的威壓越來越大,擰成一股氣勢,向四長老緩緩地壓了過來。

  一方是四個修行道掌控著四仙器,一方是四仙人駕馭著四件超級道器,人器不同,長短互補,無論是氣勢和威力上,都差不多分庭抗禮。但若望四少吃虧在他們的各件道器相互之間不能配合,都是各幹各的,而四仙器之間,芙蓉之鏡司職觀察對方弱點,轉化對自己有利的環境條件;渡劫珠司職防禦;封印之紋章司職封印對方的法寶;誅仙劍司職主攻,各司其職,合作無間。

  雙方一接之下,天圓地方規矩陣將整個環境映視而出,藍足有仙靈之氣貫入其中,「爆爆爆」,整個山門的空氣中似乎充滿了炸彈,一分一寸全都轟然爆開,杏聖人元嬰浮出頂門,雙手揮動,八道法訣打入芙蓉之鏡,芙蓉之鏡一轉,將整個山門的影像收入鏡子,再投射入天圓地方規矩陣。藍足有一震,法訣再動時,在天圓地方規矩陣中爆破的只是芙蓉之鏡中的影子,山門原物卻已巋然不動。

  這邊兩人一時相持不下時,誅仙劍發動了,它根本不顧迎面飛來的紫金葫蘆、冰心銀劍、萬象結,直接向若望四少發動攻擊,一縷血色的絲線自劍尖吐出,直斬若望四少的仙靈之體。渡劫珠化成的金雲托住三件道器,封印之紋章乘機衍生出一道道金色的符紋向這三件超級道器上封落。

  萬古城見誅仙劍迎面斬落,大口一張,吐出一道仙靈之氣凝成的心劍,向前一封。誅仙劍的血線一亮,居然將心劍生生斬為兩截,攻勢不斷,仍追著若望四少斬落。這邊廂,藍足有已放棄了影像攻擊,手中法訣一變,天圓地方規矩陣已到了萬古城面前,幻化成無窮空間將誅仙劍吞沒。

  諸葛元青神色微變,元嬰浮出頭頂,手中變幻出十八道法訣,金色的元嬰之血從嘴角掛出後,直接印入法訣。十八道法訣在瞬間組成一杯金色的長劍,一振一抖,被困在無窮空間中的誅仙劍如斯響應,幻出一片劍光,直接斬破虛空,重新出現在萬古城面前。萬古城雙手一結,手中的仙訣直接印在誅仙劍上,誅仙劍悲鳴一聲,攻勢一斂,重新返回到諸葛元青的頭頂。

  紫金葫蘆、冰心銀劍、萬象結自然不會甘心受封印之紋章所封印,在若望四少的仙訣驅動之下,各自煥出一圈七彩的仙靈之光托住封印之紋章的金色符紋,朝渡劫珠所化的金雲發動猛烈的攻擊,一道道仙靈之氣自高級道器內透出,轟在金雲上。無無僧只能苦苦支持,頭頂三光一弱再弱。

  不出半刻中,就聽「啪」地一聲,紫金葫蘆、冰心銀劍、萬象結所放出的仙靈之氣雖然破開封印之紋章的金色符紋,而且還擊開渡劫珠所化的金雲,但本體的道器結構卻再也支撐不住如此強烈的反震,同時碎為飛灰。

  一個回合之下,若望四少的四件高級道器盡毀,但對自身來說,除了耗用了一二成仙靈之氣外,毫髮無損。另一邊四件仙器是毫髮無損,但支撐著仙器的四長老吐血的吐血,撫膺的撫膺,就算不是很重,也總是傷筋動骨。

  「精彩!精彩!」費日拍著雙手說:「難怪杏聖人老頭跟口出狂言,看來真有幾分能耐!」

  四長老各自往自己的口中塞了一顆丹藥,杏聖人昂然說:「你們法寶盡毀,還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飛白捧著肚子,笑得在雪雕身上直打滾,說:「笑死人了!對仙人來說,這些超級道器有跟沒有還不是一樣?你老頭以為有幾件仙器就了不起嗎?一個小孩拿把利刀固然能殺死大人,但如果大人已經有所準備,就算是空手也能把那柄利刀給奪過來!」

  「那就試試看吧!」杏聖人目光一冷,芙蓉之鏡寒光暴漲,映出飛白的形象,說:「那就先殺了你這只孽畜!」受芙蓉之鏡的影響,誅仙劍劍尖血線一閃,如龍夭矯,直斬飛白。

  飛白出身神獸,也從不忌諱自己的原形,但對別人動不動說什麼「孽畜」可是反感得要命。聞言之下,從雪雕背上騰身而起,雙手平伸,無窮的天地靈氣從他的十指吸入,在體內一轉,化為仙靈之氣,然後大嘴一張,吐出四道乳白色的仙靈之氣噴向渡劫珠、芙蓉之鏡、誅仙劍和封印之紋章。

  仙靈之氣與四件仙器一接,沒有想像中的劇烈碰撞和交戰,反而像棉花一樣,軟軟地繞在四件仙器周圍,絲絲縷縷向內沁去。四件仙器全都齊齊抖動,追逐著仙靈之氣上下騰挪,將仙靈之氣吸入體內,絲絲有聲。不一會兒,飛白噴出的仙靈之氣被仙器吸取一空,仙器光華再漲,就連仙器的掌控者也受到滋養,傷勢好了大半。

  諸葛元青大喜,全力馭動誅仙劍,正要向飛白做致命一擊時,誅仙劍內的器靈空間一陣波動,器靈繭中的器靈居然將繭壁咬破一個缺口,探出頭來!諸葛元青所發出的元嬰之力被器靈一吸而空,甚至沿著兩人的聯繫,扯動諸葛元青的元嬰,似乎要將他元嬰所蘊的天地靈氣全部吸乾。

  諸葛元青亡魂大冒,右手一抓,平時所修煉的超級道器靈寶玉刀握在手中,一刀斬斷誅仙劍與自己元嬰的聯繫!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芙蓉之鏡、渡劫珠和封印之紋章身上,逼得杏聖人、無無僧、郭鎮懷不得不自斷聯繫,才免得自己元嬰被仙器器靈吸乾,落得個神形俱滅的下場。

  仙器反噬?四長老除了無無僧仍面色不動,其餘三人俱都臉色煞白,冷汗從額頭一直掛到胸前。飛白雙手懷抱胸前,笑嘻嘻地說:「別怪我,別怪我!我只是看著那幾個器靈身為仙器器靈,卻被人用仙訣困在繭中,受元嬰之力馭動,怪可憐的,才助它們一臂之力,送它們一點營養品而已!」

  費日笑著拍了一下飛白的頭說:「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我們吃個小虧,白小子他們的道器毀了,只好拿這四樣破爛來賠!」

  芙蓉之蕊的鎮山之寶,到了費日的口中全成了破爛,杏聖人幾個恨得牙齒癢癢,又無可奈何。仙器已不能掌控,難道還能憑著自己的幾件道器跟眼前六個仙人級的高手動手不成?一時之間,全將目光投向了山門護法。

  費日不等山門護法有什麼反映,大叫一聲:「弟兄們,分贓了!」雙手法訣不斷結出,形成一個小型空界,口裡說:「一人一件,收了之後,進去修煉,我看芙蓉之蕊還有什麼把戲?」

  若望四少不敢怠慢,各自打出一道仙訣,想收取浮在空中,正交相輝映,騰挪跳躍如出籠之鳥的四件仙器。這時,從芙蓉之蕊的方向,飛出一根虯龍拐枝和一枚鳳釵,仙靈之氣四周激盪,截下若望四少的四道仙訣,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傳了過來:「請公子手下留情!」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31
卷十二 天風海雨 11、要挾

  看著眼前落下的兩位散仙,一冷靜自然,一慈祥和藹,淡然的氣質中帶著宏博,淡白色的仙靈之氣如同有生命一樣在他們周圍吞吐不定,費日就知道來人不好惹,最起碼比他所有見過的散仙都要厲害。散仙九劫,在歷經五劫之後,其修為已等同於天界最低境界的梵眾天境界仙人,其後每一劫就相當於天界仙人一個境界,修到不死不滅的九劫散仙能跟天界第五境界天的仙人相抗衡。芙仙長和蓉仙長自五十萬年前初劫以來,已歷經五劫,其氣勢自然不是若望四少這樣的「人仙」可以比擬。

  費日哈哈一笑說:「我看不出有什麼要我手下留情的事,倒是我要哀求各位大佬手下留情,放我們一條生路。」

  蓉仙長手拈著鳳釵說:「小伙子,別跟我老太婆打哈哈,我老太婆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已經把芙蓉之蕊逼到這份上了,還想怎麼樣?毀了芙蓉之蕊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不如就此收手如何?」

  費日雙眼一翻,說:「我早就想收手了?可是你看看這四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還有諸位修行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將我們趕盡殺絕,我們才不得已出手自衛啊!對了,四長老對我們出手的時候,你們兩位年老德勳的散仙又在哪裡?難道只許他們放火,不許我們點燈!」

  芙仙長臉色冰冷,說:「說說你們想點什麼燈?」

  「見笑,見笑」費日一指空中浮著的四件仙器說:「你們也看到了,我四位兄弟的法寶就毀在你們芙蓉之蕊長老會的手中,我要求賠償不過份吧!雖然這四件仙器不怎麼樣,但我們也認吃虧收下了。此後,我們就算與芙蓉之蕊恩怨兩清。」

  杏聖人怒說:「豈要此理,居然在芙蓉兩位仙長面前,還癡心妄想拿我芙蓉之蕊的四仙器。我看你是瞎了狗眼!」

  費日翻臉的時候比翻書還快,聞言之下,臉色驟然一陰,冷笑著說:「散仙了不起嗎?就算是天界上仙難道也可以不講理嗎?一面要求修行道不干涉芙蓉大陸世俗事務,一面自己又暗中阻撓芙蓉大陸一統,在一統之後,更是上竄下跳,使盡各種手段暗中分裂芙蓉大陸。甚至明知道東海國軍內藏有魔道修行,卻以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為借口,逼死龍兄弟,企圖借東海國魔道修行之手先將芙蓉大陸四分五裂後再出手收拾殘局,再次造成芙蓉大陸戰國分立的局面。難道你們看不到這其中,將有多少的無辜百姓會為之流血,多少無辜家庭妻離子散嗎?芙蓉之蕊憑什麼操控天下人的命運?」

  杏聖人一臉的正氣,說:「這是天界上仙的指令。夏蟲不可語冰,你們這些人界凡人又怎麼能知道天界上仙的苦心?芙蓉之蕊守護芙蓉大陸五十萬年,其中的艱辛和高尚,又豈是你們這些毛頭小子所能相信得到?」

  「我呸!」費日往地上呸了一口說:「如果芙蓉之蕊真是如你們所說的要守護芙蓉大陸,是那麼高尚,怎麼會為了幾顆飛昇丹、太一神精丹而鬧得雞飛狗跳,封閉二十多年?又怎麼會見到我的書蟲神器和參娃娃,不問是非出手奪寶。我不知道歷史上的芙蓉之蕊是怎麼樣的,但現在的芙蓉之蕊已墮落了,已腐朽了!對於這樣的芙蓉之蕊,滅亡它是最好的結果!」

  不等對方開口,費日雙手十指相疊,在胸前結成一個心形手印,口中朗聲道:「王者杏黃,百無禁忌,護!」不求有功,先求無過,渾身上下冒出無窮的黃光,結成一個護罩,將自己和飛白、若望四少,連同四件仙器全罩在其中。護罩頂端一亮,一枚杏黃色,上鑲七寶珠,繡著太極八卦的三角小旗落在費日的手中。

  「不好!他們要搶寶了!」芙蓉兩位散仙五十萬年的太平日子過久了,反映難免遲鈍,在費日滔滔不絕的控訴之下,剛組織好說辭,準備反駁,沒想到費日直接到手了,不由地一愣。這一想一愣之間,讓費日從容地完成了杏黃旗的杏黃空界。

  芙蓉二仙大怒,芙仙長手中龍杖一頓,龍頭張開,一顆碗口大小的火珠在仙靈之氣的馭動之下,發出熾白的光焰,狠狠的轟了過來。蓉仙長指訣一比,三道仙訣打入鳳釵,鳳釵放出一片熊熊的火焰,在火焰中央,一隻兩丈多高,火羽錦紋的鳳凰,嘴角閃動著銀白的金屬光芒,對著杏黃結界一口啄下。

  杏黃空界方圓不過幾十米,而且不能完全獨立於人界的空間,算是既不成熟也不強大的低級空界,但其基礎杏黃旗獨有的特徵顯露出來了,那就是防禦超強。芙蓉兩位散仙一起出手,龍杖鳳釵攻擊之下,除了握旗的費日倍感壓力之外,整個空界一動不動。

  這時,芙仙長的目光落在費日的手中,待他看清了那枚小旗時,不由地驚聲脫口而出:「杏黃旗?」

  「什麼?」蓉仙長大驚,說:「你說那小伙子手中的居然是天界七大異寶之一的杏黃旗!」

  「不錯!」芙仙長回身向芙蓉之蕊打出一道仙訣,沉聲歎息說:「看來事情麻煩了!天界七大異寶中的封神榜和杏黃旗本來是由元始天尊賜給娑婆世界的修行道姜子牙,由他負責封神,建立天庭空界。此後,封神榜一直留在天庭,杏黃旗卻不知去向,沒想到居然落在他的手中。」

  蓉仙長說:「傳說杏黃旗的杏黃空界就是天界上仙都無法攻入,怎麼辦?難道我們眼睜睜看著這四件仙器被他們煉化嗎?現在他們沒有攻擊性的仙器在手,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但誅仙劍若被他們煉化的話,那麼你我只有望風而逃了。」

  芙仙長搖頭說:「我更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杏黃旗的來歷。聽水山上仙說過,封神榜和杏黃旗其實出自天界的三清境至尊靈寶尊者之手。三清境跟紫雲仙府本來就不和,如果費日的身後真是三清境的人,恐怕他找上芙蓉之蕊就不是要統一芙蓉大陸這麼簡單了!萬一演變成三清境和紫雲仙府的衝突,那麼天界將永遠寧日!」

  山門護法接口說:「芙仙長,您老先不用考慮天界是否永無寧日,還是對付對付眼前吧!」

  「不急。」芙仙長說:「要煉化四件仙器不是一時半刻所能完成的。雖然我們無法攻入杏黃結界,費日也同樣無法對我們形成威脅,我們還有時間。」

  蓉仙長出了一口氣說:「我也知道你這傢伙平時擅長陰謀詭計,既然說出這話來,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辦法。」

  芙仙長老臉微紅,沒有回答。不到半炷香時間,一道遁光從芙蓉之蕊飛來,蓉仙長和山門護法就知道了芙仙長的陰險。金玉上人和嚴患得分站左右,中央的琴先生一手抱琴,一手牽著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噘著嘴,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四人一站定,金玉上人跨前一步,向芙仙長恭恭敬敬地施禮說:「根據前輩仙旨,我們查到他在芙蓉之蕊時,最為痛愛這個偃師小姑娘,甚至為了她不惜和整個偃師人為敵。在他失蹤前,將偃師小姑娘托付給琴先生照顧。現在已遵照您的指示,將人帶來了。」

  芙仙長眼睛微斜,避開蓉仙長和山門護法訝然的眼光,指了指杏黃空旗中央的費日說:「當年的華慕斌並非真正的華慕斌,而是眼前這叫費日的傢伙,借道器幻形,進入芙蓉之蕊。現在,人家布下杏黃空界,要奪取芙蓉之蕊根源的四大仙器,我們三人無法攻入杏黃空界。你們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大哥哥?」聆聆又驚又喜地望著杏黃空界中央的費日,雖然外貌完全不同,但嘴角那縷似笑非笑的笑容和眼中溫潤的神情是那麼的熟悉,聽芙仙長一說,不由高興地叫了起來。

  卑鄙!費日肚子裡暗罵一聲,他知道推托不了,千幻膠的易形能騙過修行道的眼睛,可騙不過散仙。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芙仙長的這步棋這麼陰險無恥,他向聆聆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琴先生右手抓著聆聆,左手習慣性地在琴弦上一挑,「鏘」地一聲,似乎將天地間的聲音給收成一聲,然後緩緩地說:「費日,現在聆聆在我手中,如果你不想看到什麼難堪的結果,那麼……」琴先生的語氣一緩,眼睛回視著芙仙長。

  「打開杏黃空界,交回四仙器,任你們自由離開!」蓉仙長先插嘴說。畢竟她對這招手段反感得很,無奈已經用了,就先開出個還不算卑劣的條件,免得旁人提什麼過份條件。

  芙仙長略一考慮,沉聲說:「還得立誓,今後不得進入芙蓉之蕊的山門和芙蓉之蕊一步!」

  「好說,好說!」費日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如同萬里晴空中的陽光,說:「既然兩位連臉都不要了,我費日接受一些苛刻條件又怎麼樣?只是,我要先看看我的聆聆妹子有沒有受到傷害,或者乾脆是別人所化,侍機給我一刀?」

  琴先生依言踏上幾步,手裡扣了個法訣,將聆聆拉到面前,直面費日說:「費日,你看仔細了!」

  「不要靠得那麼近!」芙仙長說:「以他現在幾近仙人的實力,難道看不出……」

  他的話音未落,費日手中杏黃旗一招,杏黃空界轉動起來,面對著琴先生的部位瞬間出現一個空檔。琴先生拉著聆聆,一個遁光,閃入杏黃空界之內,哈哈大笑說:「當年我彈奏《海天一色》之曲時,就懷疑怎麼一個低境界的修行道居然能反向灌頂,提高我的境界,原來都是你小子搞得鬼。好了!現在聆聆我可是完整地交還給你,還算是對得起那幾顆靈丹吧!」

  芙蓉二仙一干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驚呆了,杏黃空界的空檔一現即沒,只有費日和琴先生事先溝通和全心互信之下,才能完成得這麼乾淨利索。

  看著聆聆掛在費日身上,琴先生按琴笑著說:「想不到我老頭子找了這麼多年的知音居然是一個毛頭小子,天哪,為什麼不是二八紅顏。」

  「去!」費日心情大爽之下,拍了拍聆聆的肩說:「我不是聽出來的,我是看出來的。別忘了你曾考我過琴上七弦分別代表什麼,你那一聲是敲在第六根弦,文弦,又名思弦。琴為心聲,我就知道你不是來要挾我,而是送人來團聚的!」

  長歎!芙仙長忍不住長歎!逼不得已的一招,自以為必成的一招,想不到就這樣被費日輕鬆地化解掉。沒等他下一個計劃出台,費日已經向若望四少招呼了:「弟兄們,加把勁,我還等著你們拿著仙器開工幹活呢!」

  明白!若望四少手中的仙訣不斷地煥出七彩的光暈,光暈一圈一圈地套在各自選定的仙器上,藍足有選了封印之紋章,多情怯選了芙蓉之鏡,萬古城選了誅仙劍,白湧泉選了渡劫珠,倒也都合各人自己的品性,唯一的困難就是怎麼把仙器和他們的元嬰建立聯繫。對真正的仙人來說,是沒有元嬰的,直接用仙靈之氣煉化就可以了,但四少要麻煩得多,他們先要把體內的仙靈之氣和仙器相呼應,然後傳到百煉彩絲之上,經過百煉彩絲,跟元嬰體內的元嬰之力建立心動器動的一體聯繫。

  芙蓉二仙看著杏黃空界中相繼被拉到各人手中的仙器,黯然一歎,龍杖鳳釵再度轟擊,也是聊表心意罷了。自己兩人的修為比杏黃空界中的任何一個都可能要高一點點,龍杖鳳釵也算是過得去的仙器,但面對天界七大異寶之一的杏黃旗所構成的杏黃空界,只是徒勞無功。

  就在杏聖人們鬱悶得要命,眼巴巴地看著芙蓉之蕊開始萎縮時,一道遁光直上山門,冷劍那張嬉皮笑臉的樣子出現在杏黃空界之前,對著費日說:「老大,我記得曾認你做老大,不知你認不認我這個小弟?」

  「有話直說吧!」費日看到冷劍的痞子相就開始覺得問題來了。對付芙蓉二仙、杏聖人之流自以為是的傢伙,費日有的是法子,橫豎都不會吃虧。只有冷劍這樣看似痞子,實際上卻什麼事都門清的傢伙才是最難對付的,因為他要是沒把握你能聽他的,早就聰明得有多遠躲多遠,根本不會站出來。

  冷劍搔搔頭說:「芙蓉之蕊雖然爛得差不多了,但畢竟是我們眾多修行道的家,如果老大收了四仙器,就等於直接滅了芙蓉之蕊,不僅什麼杏聖人、百草門無家可歸,就連我這當小弟的也成了孤魂野鬼,老大忍心嗎?不如高抬貴手,放芙蓉之蕊一馬如何?」

  費日知道跟聰明人說話沒必要兜圈子,直接了當地說:「交換條件?」

  冷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雙手合疊在胸前,掌心相對,元嬰之力激動之間,一隻半寸高的青色玉瓶正發出熒熒的淡黃色光澤。冷劍的聲音一變,改成以音渡心訣,透入杏黃空間內:「老大,這是龍兄自爆元嬰,發動無上道訣後,形神俱滅時的最後一縷神識,被我收入這蘊神瓶中。龍兄英雄蓋世,讓小弟傾慕萬分,可惜小弟修為有限,若非曾機緣巧合,獲得這件奇寶,就連這一縷神識都保不下來,慚愧啊!千萬別讓那些老頭老太知道小弟手中的東西,否則他們恐怕又會漫天要價了!」

  龍近水的最後一縷神識,費日心情激動之餘,整個杏黃空界都一張一吸。若望四少顯然也聽到了冷劍的傳聲,相互對視一眼,手中法訣一震,自行斷開與仙器已建立的初步聯繫。仙訣反噬之下,每人的嘴角都掛下一縷淡金色的仙靈之血!

  四人的眼光全聚在費日的身上,萬古城僵硬地說:「答應!」

  琴先生一按弦,又是第六弦思弦,「叮」地一聲,彷彿對家的思念。聆聆也眼巴巴地看著費日,再怎麼說芙蓉之蕊也是她的出生地和成長地啊!

  費日對著冷劍聳聳肩說:「好傢伙,你算是掐到了我們的要害。可惜,要是芙蓉之蕊的長老會裡有一個你這樣聰明的傢伙,今天這事也不致於鬧到這種地步!」

  「老大!風涼話少說,正事要緊!」明明是冷劍在要挾費日,可冷劍站在杏黃結界面前的感覺就像是對著一頭巨大的恐怕怪物,勉強支撐著雙腿,發出一聲苦笑。

  費日傳聲說:「你站著別動,我拿到蘊神瓶後,自會放過四件仙器,然後走人!」

  「好!」冷劍點頭,在他看來,起碼費日的信譽要比芙蓉之蕊的長老會高得多。費日目光一凝,落在蘊神瓶上,口中喃喃念動真言,「疾!」一聲,杏黃結界分出一條飄帶,往冷劍雙掌間一卷,將蘊神瓶收入杏黃空界。

  費日將蘊神瓶收入虛空指環後,將杏黃結界中的四件仙器相繼彈中,口裡冷笑著說:「看在冷劍的面子上,今天放過芙蓉之蕊。不過,芙蓉之蕊最好不要再妄自插手芙蓉大陸事務,如果讓我在芙蓉之蕊外面見到有芙蓉之蕊的人在耀武揚威的話,我見一個廢一個!」

  杏聖人面色極其難看,正想開口挽回一點面子,就被芙仙長給止住了。芙蓉二仙大袖一捲,四道仙訣分別封印在四件仙器之上,接著又聯手打出幾道仙訣,將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和四件仙器統統送回了芙蓉之蕊。芙仙長冷著臉說:「今天這事到處為止,請吧!」

  費日的神識迅速和飛白交換了一個意見,奸笑著說:「我答應放過芙蓉之蕊,可我沒答應就此離去!」

  「你想幹什麼?」芙蓉二仙和山門護法心中大叫不妙,不由異口同聲發問。還沒等他們聲音落地,費日已經用實際行動向他們解釋了。飛白身形一換,仙靈之氣流轉全身,整個身體縮為一芥,只剩下一對巨大的青龍角。

  青龍全身屬陰,唯有龍角屬陽,是陰中至陽,代表了光亮、堅硬、銳利。費日手中混沌願力湧動,三道法訣在青龍角周圍形成淡灰色的飄帶,整個山門的光華被青龍角所奪,天地間所有的顏色和光線都似乎匯聚於青龍角尖的一點金屬光澤。

  望著直衝而來,甚至要劃破虛空的青龍角,芙蓉二仙都山門護法全都面色凝重,龍杖鳳釵和山門護法的天金鉤同時出手,仙靈之氣姿肆狂溢。

  青龍角再厲害,加上費日的混沌願力也不是三位散仙聯手發出的仙器的對手。不過,青龍角根本就沒有計劃跟人家硬碰。就在四件法寶相遇的瞬間,青龍角突然往上一揚,帶動著全力出手的三件仙器也同時上衝,合成一股巨大的衝擊破開山門衝了出去!

  費日浮在胸口的杏黃旗一收一展,劃出一片金燦燦的符印衝向三位散仙和仙器之間,雖未截斷他們之間的聯繫,卻成功地阻止了三位散仙將仙靈之氣的波動駕馭仙器的意圖。

  「不好!費日這傢伙還想搶仙器。」三位散仙全都身化遁光,追逐著自己的仙器。

  「神經兮兮,還真以為我要那三件破仙器?」費日的笑容更加可愛了,邊說邊在雙手變幻間,連結十二道仙訣。鹿鼎自虛空指環中噴薄而出,鼎口正散發出乳白色的靈氣,紅光吞吐不定,淡藍色的琉璃火將整個鼎身燒得通透明亮。

  「該幹活了!哥們!」費日口中哈哈大笑,剩下的二十四道仙訣在瞬間完成,打入鼎身。
huro 發表於 2008-1-2 15:31
卷十二 天風海雨 12、仙器

  鹿鼎幽幽地浮到山門中央,鼎身凸出一個個金色的法咒,三組三十六道法訣所組成一個完整的咒陣開始轉動。鼎口陡然生出一股強大無匹的吸力,對人對獸沒有什麼威力,但對由天地靈氣實體化所結成的山門卻似乎磁石遇到了鐵末,不分亭台樓閣、走廊階梯統統一股腦兒捲了進去。

  當三位散仙氣喘吁吁各自帶著仙器回到山門上空時,不由一陣驚愕。山門呢?海山有仙山,山在虛無飄渺間,可總不至於飄渺到連山門護法都找不到北吧。三位散仙懸在芙蓉之蕊空界的外面,掐了老半天仙訣,才明白山門已經沒了。雖然出入芙蓉之蕊的空間之門通道還在,可是花了五件仙器近五萬年的時光,採集天地間各種流嵐彩霞靈氣所凝結而成堂皇華麗的山門被那個叫費日的流氓給搶了。

  就在三位散仙一個神色不變一個咬牙切齒一個呵呵苦笑的當兒,遠在幾萬里之外,奇麗山脈之中玉洞裡,吊兒朗當的費日正一頭枕著飛白,手裡晃著半杯淡茶,看聆聆和參娃娃在那裡打鬧逗趣,串串笑聲讓整個玉洞充滿了盈盈生機。

  在玉洞中央的玉台上,若望四少各據一方,不停地將仙訣和原料加入鹿鼎之中。多寶道人的虛空指環裡只有杏黃旗一件仙器,但煉仙器的原料多的是,就連費日在芙蓉大陸招搖撞騙而來所謂煉飛昇丹的面壁影、化碧血玉等玩意也都是煉仙器的好材料,加上又有鹿鼎這樣的超級仙器在,不給若望四少煉件稱心的仙器豈不可惜了?

  早在若望四少道器被毀之時,費日就打定主意要煉仙器,人仙不用仙器,豈不是千里馬拉磨?在芙蓉之蕊的山門鬧上一場後,發現構成山門的天地靈氣正在煉器的最佳燃料和輔助,也就照單全收外加沒有回禮了。

  費日不懂怎麼煉仙器,但有人懂,書蟲和鹿鼎,這兩個傢伙一個是神器,一個是專用煉丹煉器的超級仙器,要是也不懂怎麼煉仙器的話,就該打屁股了。書蟲和鹿鼎原本都不大意願,但以它們兩個尚不成熟的心智又怎麼會是老奸巨猾的費日的對手?威逼利誘,胡蘿蔔加大棒,幾個回合下來,兩個器靈一提供方法,一提供鼎爐,幾乎是爭著要幫了。

  在書蟲利用自己體內殘餘的百彩煉絲和若望四少體內百彩煉絲的共振,將一縷縷煉製仙器的法訣渡入四人的識海之後,就昂首四游,將四方靈氣歸入玉台之上,結成半隻雪白的繭狀,懸在鹿鼎的上端。自己舒舒服服地往繭上一扒,觀察起鹿鼎火候,以便隨時提醒初次煉器的四個嫩手。

  在安排妥當後,費日分別將面壁影、化碧血玉、五行晶石等亂七八遭,零零碎碎,也不知道用不用得著的東西和恆古文殿中搜刮來的一大塊滄桑銀余投入鼎中後,就沒他什麼事了。下面的事情要靠煉器者自己的造化了,只有這樣從開始就由修行者自行煉製的法寶,才能輕易與煉製者達到人器一體,不會發生任何反噬,除非你煉的是魔器。

  若望四人各自出手,將自己的仙靈之氣,按照不同的要求,隨著手裡法訣的成形,打入鹿鼎之中。白湧泉煉的是一件戰甲,將十三塊滄桑銀余在琉璃火中鍛成盔甲的雛形,然後分別鑲入避塵、壁水、避風、避火、避毒、避刀兵等六種寶珠,結合三十六顆小晶石,構成一個天罡無厄法陣,然後,還覺得不過癮似地,將一塊碩大的息珠定在戰甲的心臟部位,以保證戰甲和穿戰甲的人在受到傷害時,能自行快速恢復。

  藍足有煉的仍是天圓地方規矩陣,不過這次是仙器,結合了自己與芙蓉之鏡的鏡靈交流時所得到的一縷神識,加上書蟲的指點,只規規矩矩地構建自己的第一件仙器。

  萬古城煉的是劍,他甚至放棄了寶珠、晶石等物品,只是在琉璃火中將一小塊滄桑銀余壓鑄成長不過一尺,寬半寸的劍形,然後不斷地自己淡金色的仙靈之血一遍又一遍地對這柄銀劍淬火。看得書蟲直搖頭,如果不是他的血本身殺氣奇重卻戾氣全無,屬於最純潔無瑕的血,說不定只能煉件魔器出來!

  只有多情怯煉的東西最為古怪,居然是一隻酒杯,將黃晶石多次提煉後,除盡雜質,顯得水晶般透明,然後用滄桑銀余為托,構成一隻高腳玻璃杯的樣子。在杯壁上,星星點點全是法陣的印痕,卻不鑲入對應的寶珠、晶石,沒有任何能量,當然無法啟動,這樣的杯子根本就連道器都算不上!

  望著琉璃火中沉浮不定,逐漸成形的四件仙器開始閃到著各自光澤時,書蟲從雪繭上一跳而起,口中尖叫:「賦靈!」

  這是所有煉器中最重要的一環,任何法寶,如果沒有一定的靈性,就算是材料再好,手中再精緻,所蘊含的法陣多高明都只能算是世俗道玩玩的法器。道器以上,包括仙器、神器全都有自己的器靈,這才能真正活過來,與使用者結為一體。

  對法寶賦靈的手段有三種,最常見的是「血祭」,斬殺生物,將生物的靈魂本源力量提取出來,生成器靈,如干將,就是通過一名七齡男童血祭生成器靈,再如最邪惡的萬鬼子母劍,其賦靈之時,需要斬殺四千九百九十九名懷男胎五個月的孕婦。

  賦靈的第二種手段是「天地賦靈」,在天地靈氣所鍾之處,設立賦靈法陣,將法寶放在法陣中央,受天地四季陰陽變化的孕育,天然獲得靈性,生成器靈。這種天地賦靈所形成的法寶最為精妙,但時間也最長,沒有經過以千年為單位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成功。

  費日和若望四少即不喜歡血祭,也沒耐心等上幾千年,到時候不僅黃花菜都冷了,連火鍋也成冰了!他們用的是第三種方式,以自身靈血為引,結合天材地寶,吸附天地間游離的靈魂本源力量,生成器靈。

  在書蟲下達賦靈的指令後,若望四少各自印堂一亮,沁出七滴淡金色的仙靈之血,盤旋在鹿鼎的上方。費日一拍飛白,說:「夥計,幹活了!」

  飛白不滿地咕噥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來,四蹄一跺,青龍角長、滕蛇尾卷、白虎皮亮、朱雀翼展,玄武目中射出兩條三尺來長的精光,落在鹿鼎之上。方圓百里之內,五行精華之氣源源不斷地納入飛白體內,使飛白身形一漲再漲,眼看就頂到洞頂了。

  費日臉上嬉笑的神情一收,滿面正色,右手上托,左手成掌,遠遠地放出混沌願力,摩挲著鹿鼎。鹿鼎光華大漲,整個鼎已被熊熊的琉璃火給吞沒,化為透明一片。整個玉洞中,鹿鼎、火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空中懸浮的仙器雛形和若望四少各自的仙靈之血。

  玉洞變得清涼無比,但誰也不敢接近玉台中央。鹿鼎仍在,琉璃火仍在,從飛白源源噴入玉台中央的天地五行精華之氣全都有去無回就可以知道,現在玉台中央的那團透明無色火的溫度有多高,居然連天地靈氣都會被燒成另一種形態。

  四件仙器的光澤越來越盛,越來越生動,偶爾流過一抹精光,就如同生靈初次張開的眼睛。若望四少各自睜眼,「疾!」仙靈之血泛起濛濛金光,衝入仙器之內。鹿鼎重新現出本體,琉璃火一收,山門靈氣、五行精華、各種晶石異材被煉化在一起的至精至元之氣化為水幕升成,將仙器淬入其中。

  仙器在水幕中不斷地顫抖,漸漸幻化出不同的形象:白湧泉的護甲拼成一隻龜殼狀,從中央探出一個龍頭,四爪張開,鋸尾一剪,活脫脫北方聖獸玄武形象,開始到處游動,兩點漆黑的眼睛正好奇地打掠著眼前的白湧泉;萬古城面前的銀劍通體金黃,在劍柄處凸出一顆虎頭,獠牙橫生,全身一抖,幻化為一隻金黃色的小虎,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可愛樣子,一點也不像主人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天圓地方規矩陣外表漆黑,星星點點的晶光閃爍其間,對應整個天幕星空,正在緩緩地轉動,四時自成,好像將整個天地納入眼前直徑只有三寸的圓球之內;只有多情怯的酒杯仍沒有幻化形象,也似乎沒有任何賦靈的跡象。

  由於感覺到天地靈氣的異動,百里之內,整個空中籠罩在一片金色的暗雲之中,特別是玉洞的上空,暗雲中不時發出碰撞的聲音。天劫,三屬性雷火天劫現在對費日來說,根本不構成什麼危害,只是想不到在人界煉仙器居然會引發天劫。

  飛白神色一斂,為免今後這個靈山寶地變成寸草不生的死地,也知機地停止了對天地靈氣的汲取,轉身跟費日一起撐起杏黃空界,讓整個天劫在玉洞上空盤旋,卻找不到落下的目標,空自暴動不安。

  書蟲忍不住了,一振百彩煉絲,將一縷神識渡入多情怯的識海:「多情小子,你到底是幹什麼?刻下N多的法陣,卻一個都用不起來,也不吸取天地靈氣成靈,難不成你還直想做一隻酒杯?」

  多情怯嘴角掛下一縷微笑,左手微抬,示意白湧泉三人自行其是。白湧泉幾人全都將自身的仙靈之氣,源源不斷地注入仙器之內,供養器靈的成形出繭,足足一頓飯的時間,三件仙器分別浮起白色、金色和黑色光芒,在各自主人的仙靈之力牽引之下,沒入其頭頂。

  白湧泉三人全都閉目入定,來調理元嬰和仙器之間的聯繫,好在都是自己親手煉出來的,仙器器靈在吸取了足夠的仙靈之氣後,對元嬰之力雖不感興趣,但對元嬰本身很親善,開始慢慢地結合在一起。

  多情怯看其他三人都已經完成了煉製,雙手直直拍出,全身仙靈之力毫無保留地打入水幕之中,口中暴喊:「萬物虛空,有容乃大!赦!」

  乳白色的仙靈之力一進入水幕就圍著水晶杯打轉,似乎不得其門而入。轉得越來越快時,多情怯的額頭開始掛下一顆汗珠。邊上的費日看看情況,馬上領悟到多情怯打的是什麼主意,雙手食指和拇指掐成圓狀,中指、無名指、小指呈扇狀打開,置於眉心。

  一顆豌豆大小的灰色氣團自他眉心沁出,隨著他口吐真言,一聲「篤」,灰色氣團被打入酒杯的水晶部件和滄桑銀余杯托之間的中心部位。灰色氣團在杯中一轉,分化成黑白兩色,開始轉動。在酒杯外打圈的仙靈之氣頓時找到了目標似地,如寒鴉赴水般衝入酒杯杯壁和杯托。

  整個酒杯呈現出乳白之色時,幻化為一隻玉色的蛤蟆。多情怯的印堂、胸口、丹田三處各飛出一滴仙靈之血落在蛤蟆的頭、腹、背上,迅速沁入其體內。蛤蟆大口一張,「呼」地一聲,將整個剩下的水幕一口吞得乾乾淨淨,打了個飽嗝,一跳一跳到了多情怯的腦門上。

  這時,天空中的暗雲一變,倏然亮起,雲中跳動的黃、白、紅三色雷電一變,多出了黑、青兩色。五屬性天雷劫,這在人界只有八劫散仙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居然出現在玉洞上空,更要命的是,天雷好像已找到了正確的位置,雷火挾著風雨電光轟然擊落。

  費日暗暗叫苦,雙手一托,三角形的杏黃旗浮在頂門,杏黃空界更是不斷地轉動加強。剛開始還好受,但五屬性天雷共計二十五道,每一道的威力都相當於前面幾道相加的威力。設定第一道金雷威力為1的話,第二道木雷也是1,第三道就是2,第四道就是4,第五道就是8,到了第二十五道,根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八劫散仙只要渡過這一天劫,成為九劫散仙,就能在人界不生不滅,逍遙長生了。

  神獸飛白對天劫有著天生的敏感,當第一道雷火落下時,他就知道今天的天劫不簡單,忙剛費日貼在一起,共同抵擋起天劫雷火來了。

  一道、二道……十道……二十道,費日開始覺得力竭了,他體內的混沌願力雖然比所知的任何的一種能量都要精純,但畢竟有限,即使跟飛白合作,以他體內的仙靈之氣和五行精華之氣相補助,也只接是硬撐到第二十二道。

  「靠,只剩兩道了!老子不信這麼多風雨都過來了,還怕最後兩道不成?」費日連看都不看,發狠地將一大瓶靈藥倒入口中:「飛白!加把勁!別讓老天給看扁了!」

  強忍著體內翻騰不休的氣血,費日和飛白髮瘋似地抽取體內僅剩的一點力量,注入杏黃旗內。杏黃空界再度亮起,金黃色的光芒在整個灰暗的雲層下顯得那麼地富麗堂皇。周圍的山石草木,方圓一里之內,玉台周圍五尺之外的一切都已被天劫化為飛灰,只剩下玉台高高聳立。

  白湧泉、藍足有和萬古城剛剛收功,見形勢逼人,忙一拍天靈蓋,剛剛收入體內的三件仙器升出杏黃空界之上。玄武甲號稱天下最硬的盾牌層層鋪開,懸在杏黃空界之上約三尺處。在玄武甲上面,滄桑銀余劍早化為一抹流光,繞著天圓地方規矩陣上升。

  天圓地方規矩陣外面的黑色一收,將整個天劫投射在中央正方形的平面上,頓時,方圓百里之外靈氣一絲一縷的變化全都收藍足有的心底。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斷第二十三道金木火水雷轟擊而下時,萬古城的滄桑銀余劍正沿著四屬性結合點,逆向反剖而上,將這一道金木火水雷硬生生地劈了開來,衍化為六道雙屬性的金木、金火、金水、木火、木水和火水雷落在玄武盾上。

  玄武盾一陣猛烈地抖動,硬是將這六道天雷扛了下來。三人互視一眼,苦笑一聲,各自收回了仙器。這一道四屬性天雷劫實際上已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硬是憑著剛煉成的仙器一搏之下,接是接下來了,但人器俱傷,只好萎頓在玉台之上,借玉台靈氣來盡快恢復自身。可是這樣一來,誰能幫費日借下最後一擊?

  五行齊全,一擊滅天!五屬性天劫雷的最後一擊,就連天界低級別的真正仙賢羅漢都無法抗拒。藍足有當然不行,連那只酒杯都還沒收為人器一體,又只剩下飛白和費日。

  如果只有這一道天雷,有杏黃旗在手,費日還有點信心,但前面二十多道天雷早已耗盡了他體內的混沌願力,連飛白也是油盡燈枯。夭命啊!我們不過煉了幾件普通的仙器,憑什麼惹來五屬性天雷劫?干將當時決絕的目光再次出現在費日的腦海中。

  拼了!依他對兩次天劫的觀察來看,靜等天雷降下,無疑是死得最慘的一種方法,對付天劫要的是知難而上。費日飛身而出,盤膝坐在杏黃結界上,心中默念逆流溯源訣,右手無畏印,左手於願印,口中一字一金色梵文噴出:「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

  巨雷落下,勢不可擋,居然以破竹之勢,一振之下,將費日涸澤而漁般提取的混沌願力結成的般若波羅蜜多咒瞬間擊破。雷勢下行,整個杏黃結界開始崩潰。

  該死!還是低估了五屬性天劫雷的威力!不過,就算是估計到了還能怎麼樣?天劫是無法迴避的!這下子玩過火了,費日清楚地知道自己連最後掙扎的力量也沒有了,嘴角泛起一縷微笑,全身放鬆下來,靜等著那一雷的振響,將自己化為飛灰,重歸這天、這地、這山、這水。
huro 發表於 2008-1-2 21:47
卷十三 回天有力 1、傳書

  「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向使吾無身,吾有何患?」

  當費日全身鬆弛,放棄所有掙扎和恐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輕微而又清晰地在識海中響起,由裡而外,整個身心全都沉浸在這一聲聲的細語中。當最後一個「患」字迴盪內外時,空中費日的身體變得通透明亮,照下一道淡黃色的光芒,合著杏黃旗的金光,將整個杏黃空界籠在其中。

  天劫雷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目標,不斷地在空中來回逡巡。五行光芒越來越盛,幾乎混成一體,呈現出紫金色時,費日的丹田里溢出一縷光,無字天書的黑色竹簡透出他那透明的身體,不斷地旋轉,一絲絲極細微的銀色觸手從書簡中生成,像光一樣射向半空。

  一根…十根…千根…萬根,銀色觸手一生十,十生百,一轉眼的工夫,半空中密密麻麻地佈滿了銀色觸書,結成比天劫雲還要大的網。在網中央,一道同樣紫金色的碗口粗細的觸手直直地上升入天劫雲,插入已化成紫金色的天劫雷中。

  天劫雷頓時有了宣洩的地方,紫金色的雷火沿著紫金觸手狂轟而下,布在紫金觸手下的銀色觸手網起伏不斷,一浪一浪,將天劫雷火的威力不斷地分化出去,沿著各條觸手濾化為最為純潔的靈氣被無字天書源源不斷地吸取。

  無字天書甚至還不滿足於這一擊的天雷,在觸手網的四周,又升起幾千道細細的觸手伸入天劫雲中,將天劫雲分為幾百塊,一塊一塊地拖入觸手網中。每拖入一塊,無數的觸手一捲,將裹著天劫雲納入無字天書之中。

  說起來是一樣一樣,但在做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完成,本來以為這下子死定了的費日等了半天,還感覺良好,不由地精神一振,睜開眼睛。這一睜眼,他的身體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所有的觸書帶著整個天劫統統「呼」地一聲納入無字天書,乖乖地沉回到費日丹田之中。

  費日頓時覺得體內混沌願力澎湃震盪,比一刻鐘前不知強了多少倍,不由愕然地看著頭頂的青天白雲,突然心有所感似地一揮手,從袖中生出一朵白雲,雲蕩蕩然飛遍方圓百里,絲絲淡綠色的酥雨自雲中灑落四方,一觸及地,青草柔柔在自土中長出,就連頑石也變得玉色盈然。一朵白色花瓣中透著幾絲綠線的芙蓉花隨風起伏,飛到費日的跟前。

  費日左手輕拈白花,右手五指輪形一轉,將杏黃旗收入體內,放出杏黃空界中獨立高峭的玉台。玉台之上,若除了飛白趴在那裡,不斷吸取玉石靈氣以來恢復體內仙靈之氣外,若望四少都身罩寶光,皮相瑩然地沉入禪定境界。

  媽媽的,老子拚死拚活,你們這四個傢伙去什麼都不顧地自行修煉仙器。費日心裡一陣不平衡,看看他們也快收工的樣子,混沌願力裹著炸雷般地聲音,在四少的耳邊狂叫:「天亮了!起床了!」

  「起……起什麼床?」白湧泉跳了起來,一邊揉著耳朵一邊大叫:「費日小子!做人要厚道,沒看我們修煉仙器正在緊急關頭,走火入魔了怎麼辦?仙器反噬怎麼辦?人器俱毀怎麼辦?」

  費日聳聳肩說:「請問白大公子,你所說的情況發生了幾樣?」

  白湧泉看著神色不動緩緩收功的萬古城、托著天圓地放規矩陣不斷轉動一臉看好戲神情的藍足有和仍然入定根本沒聽到的多情怯,恨恨地說:「等到發生就晚了!」

  「切!」費日一臉的鄙夷,說:「我看就你怕死,連仙器都煉一烏龜殼出來,以後叫龜仙人算了!」

  「你知道什麼?」白湧泉振振有詞:「善守者立於不敗之地,然後言攻!你費日如果沒有杏黃旗,又怎麼敢在芙蓉之蕊橫行?我的玄武甲小可以作為戰甲,護一身平安,大可以形成巨盾,護一方平安,抵抗力,好身體,這才是居家旅遊必備的好東西啊!倒是他們幾個練的不一定有用!」

  萬古城收功,看著在他身上跑來跑去,幻化成小虎模樣的銀劍,說:「劍!殺!攻!守!」

  藍足有笑著說:「不管是烏龜防守也好,還是萬師兄以為的攻擊才是最好的防守,都必須審時度勢,才能事半功倍。天圓地方規矩陣能掌控一方空間的所有變化,尋找其構成的規律,然後根據操控者的意思對相應的地方下手,就等於掌控了那一方空間法則,生殺由己,豈不更好?」

  「吹牛吧,你!」白湧泉刮刮鼻子說:「連天劫都搞不定,還掌控一方空間法則?」

  「對了!」書蟲聽到天劫,眼睛一亮,飛到剛剛收功的多情怯肩上說:「快拿出來看看,你小子煉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會引來五屬性的天劫,差點讓大家都完蛋!」

  「我怎麼知道煉的是什麼?本來是想像封印之紋章那樣,煉一件可以限制對方仙器發揮功效的仙器。所以,我才在水晶杯和杯托上刻下三千一百七十二個法陣,就是不加入引發法陣的晶石寶物,想讓法陣因為能量缺乏而自行汲取收入其中的法寶靈氣,進而破壞和封印法寶!可是,由於連一點原始能量都沒有,水晶杯根本不能吸納我的仙靈之氣和仙靈之血凝成器靈,差點要失敗時,費日出手了,後來……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多情怯手托著幻化成玉色蛤蟆狀仙器,隨口回答讓白湧泉差點想上去掐死他!

  「別看我!」費日搖手說:「我只是給水晶杯中加了一點原始的混沌之力,其餘都是它自行變化生成,關我什麼事?」

  這一群「無知」的傢伙,誰也料不到,這樣子煉出來的居然是一件擁有「吞噬」之力的仙器,能夠通過不斷吞噬其他法寶的靈氣和器靈來提升自己的境界,最終演化成甚至超越天界七大異寶的絕世仙器。在千年之後的天界,提到「多情仙人無情器」,哪一方仙賢羅漢不是又恨又怕?這件常被多情怯拿來裝酒買醉的水晶杯更是有一個嚇人的名稱:「仙器殺手」!

  當然,現在的仙器殺手還是個柔弱的初級仙器,就連神器書蟲在它身上轉悠了老半天,也沒找到為什麼會引發五屬性天劫的原因,只好悻悻作罷。

  「這麼說來我們的仙器算是煉成了?」白湧泉不大自信似地問了一句。

  費日和若望四少十目交錯,「是的!應該是煉成了!」五人異口同聲說完之後,哈哈大笑,暢快淋漓的樣子讓書蟲、參娃娃和聆聆都不由自主地一起高聲大笑。

  飛白起來得最晚,但在至元丹和玉台中所蘊藏的當年和氏璧部分靈氣作用下,也算是基本恢復了,仍幻化成龍近水的外形,說:「好了!你們的仙器都煉好了,下一步該怎麼辦?殺上芙蓉之蕊打個痛快?」

  費日手中的蘊神瓶一亮,歎息說:「殺人不如救友!書蟲,你有沒有什麼法訣或者辦法可以讓只剩一縷神識的龍兄復活,或者救活只剩本體殘軀的幹將?」

  書蟲不斷地四方游動,老半天才歎氣說:「有是有,但你還做不到。在我的記憶深處,保留了當年孔聖人的救世訣,能夠扭轉時空,重建因果,將過去世中特定的事件給改過來,包括將人直接從過去世救到現在,也可以改變過去到現在這段時間的因果律。不過,救世訣只由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大神才能施展,所以有等於沒有。何況就算你費日有這本事,這可是在人界,連施展救世訣所需的玄界玄元氣都沒有,也一樣沒用!」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費日在自己所關心的問題上,總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到黃河心不死!

  「據我所知,沒有!」書蟲搖頭說:「不過我所說的沒有,只是當年孔聖人所留的法訣中沒有其他方法和芙蓉大陸歷年也不曾出過記載有類似方法的文字資料而已。說不定有口口相傳的秘訣,也說不定在天界有什麼仙訣可以恢復!」

  「對啊!」參娃娃站在費日的肩上,揉著費日緊皺的眉頭說:「大哥哥皺起眉頭來好可怕噢,好像連天都要塌了!」

  「有嗎?」費日在經過無字天書的改造之後,慢慢地已擁有了折服人心的氣質,一笑一怒都能直接影響到周圍的人。他略略一怔,隨即笑得春風滿面,說:「既然書蟲不知道辦法,我們就找別人問去!我就不信,連三界都可以由某種法訣來創建,居然會沒有讓人復活的法訣?好了!笑一笑,就算救不活幹將和龍兄,難道他們願意看到我們為此愁眉不展?」

  「不錯!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多情怯站起身來,拍拍片塵不染的衣服說:「比如……」

  他的比如還沒說出口,一隻搖頭晃腦的紙鶴從遠方飛來。當紙鶴看到費日時,兩點硃砂所繪眼睛一亮,懸停在費日的面前。然後從體內冒出一股淡藍色的火焰,在燃燒中,發出濟顛那獨門獨派陰陽怪氣的聲音:「費日小子!有困難了吧!平時不燒香,臨時還不趕快抱佛腳啊!」

  「什麼叫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白湧泉眨巴著眼睛,表示自己不明白濟顛的意思。

  費日只好給這個好奇的傢伙來個知識掃盲:「在我的家鄉,佛教曾是最大的一個修行者集團,曾經有一個時期,甚至擁有不受法律追究的特權。除非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否則,只要出家當了和尚,成為一名佛教子弟,就會被免去以前所犯的罪行。於是,有的人就鑽了這個空子,明明是不信仰佛教的,但在犯罪以後,為了逃避法律的追究,就跑到寺院裡,跪在佛腳下要求剃度出家。對於這些人,人們就稱之為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白湧泉一拍腦袋說:「濟顛大佬該不會也要我們全部出家,加入他們佛教吧?那可不行,我的曼蘇羅還在雪城古原閉關,想以後跟我合籍雙修呢!」

  費日略一沉思,問書蟲說:「在芙蓉大陸,哪裡的佛像最有名,最有靈氣,或者最神奇?」

  書蟲昂著頭說:「從芙蓉大陸有文字紀錄的資料來看,我想你應該對妙果寺的彌勒佛像比較感興趣。這座彌勒佛像由一整株的鐵肌黃楊木所雕成,下端埋入地底三丈,地面上的佛像高達九丈,被譽為芙蓉大陸第一神奇佛像。」

  鐵肌黃楊木,堅沉似鐵,其聲如磬,木質緊密細膩,能表現出哪怕是最微末的細節,更重要的是鐵肌黃楊木入水不浮不濡,入火不熱不焚,無蟲無塵,不裂不朽,是每個木雕師所夢想的極品材料。但鐵肌黃楊木也是生長最慢的樹種之一,有百年一尺的說法,那麼這段共計十二丈高的鐵肌黃楊木樹幹,加上枝葉,計算下來的樹齡豈不是至少在兩萬年以上?

  費日笑了,濟顛這老傢伙的一魂分身曾是妙果寺的十三祖師之一,莫非真的在佛像裡留下什麼玄機?他笑著說:「好了!那麼我們就去抱抱佛腳,但願彌勒佛祖經常洗腳,不要有什麼腳臭才好。」

  然後,他問了一句讓大家差點趴下的話:「誰能告訴我,妙果寺到底在哪裡?」

  若望四少你看我,我看你,顯然是大家都不知道。費日的目光落在書蟲身上,書蟲居然也學會聳聳肩,雙手一攤,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他搔搔頭,疑惑地說:「不會吧!難道這麼長的時間,就沒人寫下關於妙果寺在哪裡的文字紀錄?」

  書蟲說:「在芙蓉大陸,本來並沒有佛門修行者,只有個別獨覺佛出世,留下一鱗半爪的修行法門。真正系統的佛門由李家傳出,後來妙果寺的十三祖師建立了教派傳承,但當時地位在佛門李家之下,也就沒多少人會注意妙果寺。直到佛門李家衰落之後,妙果寺才取得佛教宗主地位,成為四大修行聖地之一,往來都是修行道,全是神識相授,哪有什麼文字紀錄?」

  費日一拍額頭,呻吟一聲,說:「好個老不死的濟顛,搞什麼玄虛?這讓我怎麼找啊?難道上西方極樂世界先問問釋迦牟尼他老人家,你家的那個專賣店開在芙蓉大陸什麼地方?」

  「對啊!」參娃娃扯著費日的手指,另一隻手指著地上說:「大哥哥你看。」剛才的紙鶴在燒完之後,剩下的黑灰在玉台上端端正正地擺出四個大字:「西方極樂!」魔出東海,濟顛這傢伙居然真的把妙果寺弄到西方極樂去了,倒也是一個避禍的法子啊!

  書蟲跳到費日的肩上說:「那有可能是龍騰山脈。我想起來了,在龍騰山脈之中,有一處蓮花秘境,最適合佛門修行。芙蓉之蕊的第一任渡劫珠掌控人逍遙羅漢原本也只是一個獵戶,一次誤入蓮花秘境時,目睹秘境中心的蓮花湖中蓮花開謝勝景,心神振動,悟入修行道,最終修成獨覺佛,飛昇天界。妙果寺既然是佛教修行,又在西方,我看多半就在蓮花秘境在。」

  「只好先去試試了!」反正對五個仙人來說,只要知道地方坐標,一個仙遁就可以解決問題。心動仙靈之氣動,一個晃身,大家在書蟲的帶領之下,來到了龍騰山脈之中。

  龍騰山脈位於芙蓉大陸西北,整個山脈形狀在空中看起來就像一條揚尾翻騰的巨龍。相比起奇麗山脈的寬宏博大,變化無窮來說,龍騰山脈顯得異常的凶險。處處奇峰異石,刀劍般直刺天空,在山與峰之間,則是懸崖峭壁,深林密谷,其中固然有不少靈異寶物,但足以致人死地的怪草凶獸也比比皆是。

  在龍騰山脈上揚的龍尾中央,有一百零八座直立的山峰圍成個圓形。每一座山峰都上下差不多寬,只在頂端突然一收,形成一個尖角,就如同直立的蓮花瓣,一百零八座山峰正好形成一陣蓮台。

  蓮台的中央是一塊平整的谷地,谷地中央是湖,水波蕩漾,一年四季,不斷地有蓮花在水中冒出、開花、結出蓮子,凋落蓮蓬。從一顆晶瑩的蓮子,長成亭亭淨植的美妙,花紅十里,又在瞬間凋謝殘敗,落下蓮子,等待下一個輪迴。

  當年的獨覺佛逍遙羅漢在目睹蓮花開落時,悟入修行道後,成為芙蓉之蕊首任渡劫珠掌控者後,仍不時回此地靜修,在渡劫時,更是托人從蓮花湖帶回一顆蓮子,對著蓮子口占一詩:「我有一顆玉玲瓏,清修千載苦無功。如今誤入污泥處,卻放妙花十里紅。」然後,才含笑飛昇天界。

  書蟲講故事的本事也不錯,說得大家都對蓮花秘境心存嚮往,等到飛臨蓮花秘境時,白湧泉不由地一掌拍在書蟲的後腦說:「這就是你說得跟仙境一樣的蓮花秘境?」

  在一百零八座山峰中央,入目的是濃濃的烏雲,烏雲下,則是陣陣陰霧,就是仙人的天眼都看不出百米。陰風刺骨,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卻怎麼也吹不散裡面翻滾的雲霧。雲霧深處,偶爾傳出一兩聲鬼叫狼嚎。說是冥界地盤,都有人信!

  費日雙眼光彩變化,看了半天後,說:「不過是個法陣而已,大家都把氣息收斂好,我帶大家悄悄地進去,開腔的不用!」

  書蟲靠近費日,悄悄地說:「老大,幹嘛弄得這麼神神秘秘?」

  費日的嘴角泛起一縷苦笑:「我們全上了濟顛那個老滑頭的當!不管那棵鐵肌黃楊木雕的彌勒佛祖的佛腳靈不靈,我們就要幫他的徒子徒孫們先解決一個大麻煩。苦命啊!下這麼大成本,還不知道利潤如何!」

  書蟲一個勁地點頭:「那大家都別出聲,看看情況再說!這年頭,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可沒人做啊!」
huro 發表於 2008-1-2 21:47
卷十三 回天有力 2、修羅

  費日隨手用杏黃旗在身後布下一道淡黃色防禦,率先走入雲霧之中,腳下時而退三進五,時而左七右九地走到,不時地將一縷法訣打入陰雲迷霧之中。一些從陰雲迷霧中突然走出的金甲天神、金剛力士盂缽大的拳頭就要落到大家的頭頂時,就被他法訣打入處的一聲輕雷給馭散了。

  白湧泉掩到他身旁,用肘捅捅他的右脅說:「費日小子,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看起來滿恐怖的,不知道真正的威力如何?」

  「如果大家不是仙靈之體,光這陰雲迷霧就會讓人氣血倒竄,走火入魔。何況那些金甲天神、金剛力士也不都是幻像,人家出手之力絕對不會比一般的修行道差。」費日肩頭的書蟲伸了個懶腰,直接代替費日做出回答。

  「不會吧!」白湧泉伸了伸舌頭說:「這是什麼法陣?妙果寺居然拿這種法陣來看門,萬一哪個來串門的行差踏錯一步,豈不是萬劫不復?」

  費日沉聲說:「大周天十萬八千神力誅魔陣,這陣式我在東方世家見過一次,但比起眼前這個,還是略差一籌。妙果寺的光頭們如何不是遇到絕大的麻煩,絕不敢妄自發動這個搞不好就要受到天譴的法陣。濟顛自己不來,卻拉我們頂缸,這賬可有得算了!」

  幾個傢伙大約走了兩刻鐘,費日停下身來,叮囑說:「從現在起,大家有什麼話最好能夠用神識相傳,而且,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隨便出手。」

  「為……」剛從問題少年轉成問題中年的白湧泉剛想問為什麼時,就被眼前的景色給驚呆了:費日手中淡灰色的混沌願力形成一個仙訣往前一印,大家眼前豁然開朗。入眼的是一頃碧波,金紅色的游魚在水中自由地穿梭,時而躍出水面,張開雪白的胸鰭,像小鳥一樣,來回飛翔一圈,復又鑽入水中,歡快地游動。無數金色、粉紅、雪白、絳紫色的蓮花在正不斷開謝,蓮葉張合之間,帶動縷縷清香。特別是一種墨色的蓮花,每開出一朵蓮花,就在花心飛出一隻黑色的小鳥,其貌不揚,但鳴聲卻如流水叮咚的天籟,又如諸佛說法的妙音,讓人迷醉其間。

  大家都失神半晌之後,仙人的修為讓他們迅速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湖中央的一座小島,四周圍了一圈漢白玉欄杆,每一根欄杆的頂端都刻有一座佛像,欄杆身上刻著佛名。平時慈祥肅穆的佛像全都現出怒目金剛像,面朝島心一座寺廟,目中射出金色光芒,不斷地匯入寺廟後院的一座十丈高樓頂端所鑲的七色舍利珠。七色舍利珠的頂端伸出一根細針,源源不斷地放出陰雲迷霧,向湖外面推出。在七色舍利珠的下端,圍著四個寶珠,各各放出霞光照在寺廟的圍牆上,整個圍牆就如同黃金所鑄,正熠熠生輝。

  大場面,果然大場面。幾個好事的傢伙全力將氣息斂成一點,悄然飛近寺廟,在費日般若波羅蜜多咒的加持下,騙過圍牆的佛門金光護圈,落入寺院的一角,偷偷地伸頭觀察,發現妙果寺的和尚們全都面色沉重,如臨大敵。

  在大雄寶殿前,一百零八名和尚擺成一個陣式,全都盤膝而坐,手中持著木魚,有節奏地全力敲動,聲震內外。大雄寶殿中,正有大批的和尚在唸經,木魚聲中,經聲梵唱一浪高過一浪。

  白湧泉看了半天,對費日傳過一道神識:「老大,我看妙果寺的和尚們全都集中在大雄寶殿內外,不如我們先去山門拜拜彌勒佛,抱抱佛腳!」

  「笨!」費日翻了翻眼,回傳了一個微笑:「你以前看過的那些佛門修行寺廟,全都是娑婆世界幾經發展變化而定型下來的格局,把彌勒佛給弄得矮矮胖胖,笑容可掬地坐山門去了。事實上彌勒佛的形象跟其他大菩薩差不多,也莊嚴肅穆得很,一般供在後殿,跟阿彌陀佛的位置差不多。你現在就去拜吧!」

  白湧泉一縮腦袋,敢情那才是重點所在。大雄寶殿後面的左側,頂著七彩舍利珠的那座殿樓,比照書蟲所說的阿彌陀佛高度,應該就在那裡。現在,殿樓前,正坐在六名白鬚飄散的老僧,被他們圍在中央的是一位糟老頭。

  糟老頭真地長得有夠糟,獍頭鼠目,鼻歪眼斜也就罷了,那一身破爛衣服下時隱時現的身體更是瘦得驚心動魄,就連當年舍利空界裡金捨予的那副骷髏形象也比他「豐滿圓潤」得多,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好像隨時可以因為一口氣喘不過來就去地藏菩薩那邊報到。他在「傑傑」怪笑著說:「你們四隻老禿驢,真以為用一個破陣加上清心梵唱能擋得住我老頭子?如果不是怕到天界後讓人家笑話我欺負小輩,早就出手把你們痛宰一頓!」

  「阿彌陀佛!」手托豬頭鐘的為首老僧正是妙果寺現任主持木魚法師,他單掌為禮,高宣了一聲佛號,低眉說:「前輩慈悲!」

  「慈悲個屁!」糟老頭的神情氣質跟他的外形還真是一樣地般配:「如果再不把金身還我,信不信我老頭子把你們妙果寺裡裡外外一百三十二口,外加蟲鳥螻蟻共計生靈五千一百七十一條,全都超渡到西方極樂世界,找釋迦牟尼研究慈悲的含義去?」

  「當年三位祖師以自身為代價,分別封印前輩魔道真身和肉體金身時曾留下遺言,只要前輩放棄魔道修行,從佛心封印中走出,就將您的肉體金身完璧歸還。」

  「那就還過來吧!」糟老頭輕喘一口氣說:「現在我老頭不是從佛心封印中出來了嗎?」

  「是走出來,不是破出來!」木魚法師沉歎說:「想不到前輩居然逆天而行,在佛心封印中練成修羅魔道,直接破開封印而出,如果再得到金身,芙蓉大陸的修行道只怕死無葬身之地矣!」

  場中的修羅微微顯出怒色,身週三丈開外,一股黑色的火焰自動生起,硬是將木魚大師和五位護法逼入彌勒樓殿,說:「逆天而行?天之道,生老病死本是循環自然,對立互成,可修行道卻追求有生無死,難道不是逆天而行?倒是魔道,經常出手滅幾個修行道,也算是為了天地生死平衡做個貢獻,說是真正的替天行道都不為過。」

  「修羅魔道!」書蟲不安地在費日肩上擺動一下身體,輕輕地傳了一道神識過來:「老大,這事本錢太大了!修羅魔道是魔道中最高級的功法之一,能修成者,號稱修羅,就是天界天魔遇到修羅,也要略遜三分。再進一步,修成修羅王的話,跟玄界神聖菩薩都有一戰之力。這次,咱可不能賠本賺吆喝啊!」

  費日拍拍書蟲:「我現在關心的不是修羅魔道,而是那個佛心封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能從佛心封印中破印而出該要多大的神通?」

  「佛心封印是人界佛門最高封印,需要三個已完成渡劫,將要飛昇的羅漢以畢生修行為代價,引發天地浩然之力,結成封印,能鎮伏人界所有生靈,只有天界以上的修為才能從佛心封印中自行破出。聽他們口氣,這個修羅的金身好像還被封在彌勒殿中,如果他只是以魔道真身修到如今地步,一旦讓他取回金身,轉換修羅之軀,就足以跟天界第十境界無雲天的仙賢羅漢一爭高低……」書蟲還沒解釋完畢,興奮地說:「開打了!」

  「南無無量彌勒菩薩未來佛!」彌勒殿內的六位老僧齊齊稱頌彌勒佛名,隨著豬頭鍾「咚」地一聲,天地間似乎一清,兩道金色的光柱自彌勒殿中射出,撞在黑色火焰之上,就像是電流交織般吱吱有聲。金光一變再變,七色交換,最後凝成白色,光柱的頂端,現出釋迦牟尼佛的身影,雙手下垂,結成重疊於願印,接引慈悲,將修羅身周心魔之焰一一消解。

  「咳咳!」修羅有氣無力地說:「看來那幾個傢伙還留下了一點東西,可惜,後人無能啊!居然連伏魔清心鍾也補不全,與其將來便宜了別的魔道,還不如毀在我自己的手裡!」

  他仰天一聲乾笑,雙手高舉:「無佛無魔,獨尊修羅!」無窮無盡地威嚴從他乾瘦的身軀中放出。接著,右手立掌為刀,將自己從喉嚨開始,一直到丹田,直直地剖出一條長長裂口。

  「這老頭瘋了,想剖腹自殺嗎?」

  「別吵,看下去!」

  修羅左手為爪,伸入心臟處,用力往外一拉,就像是包袱裡面拉出來,然後翻了個身一樣,裡面變成外面,外面變成裡面,伸了個懶腰,身形極劇漲大。一眨眼工夫,修羅已化為身高丈八,目如日月,紅面獠牙,渾身青色的肌肉塊塊墳起的魔鬼形象。眉心的一點硃砂痣中射出一縷紅光,直衝七彩舍利珠而去,口中居然還輕鬆地說:「以為借佛之力,就能抵禦我修羅魔訣嗎?那就試試吧!」

  七彩舍利珠光華一斂,噴出一道彩光,抵住紅光。兩道光柱你進我退,你退我進,開始在空中來回推搡,一時之間,似乎誰都奈何不了誰。修羅臉上怒容越來越盛,七道青煙自七竅中生出,上升到頭頂,結成一個猙獰正閉目養神的魔像。

  「血洗天下,修羅獨尊,爆!」修羅雙手不斷地結出魔訣,匯入頭頂的魔像中。魔像雙眼一睜,幾千道灰白的光箭自眼中射出,直入天際雲端,與七色舍利珠所結成的陰雲迷霧一撞,折了個方向,射向湖心島周圍的漢白玉欄杆,「篤」地一聲釘入欄杆上的諸佛名號中央。欄杆頂端的佛像目光一斂,轉了個方向,面朝外面。七色舍利珠在失去了上千道金光支援之後,射出的彩光已不再是紅光的對手,被紅光逼得步步後退。

  「慶康」木魚法師出現在彌勒殿頂,元嬰浮出頭頂,吐出一道白光,擊在豬頭鍾上,發出一聲驚天巨響。五大長老環拱四周,低眉閉目,雙手合十,元嬰停留在胸口,以同樣的姿勢,全心全意虔誠地高宣:「南無無量彌勒菩薩未來佛!」

  和著大雄寶殿內外的聲聲梵唱,五大長老全身浮起乳白色的光霧,在光霧中,出現一尊莊嚴的佛像,胸口的「X」字放出一線金光與七色舍利珠聯在一起,使七色舍利珠射出的彩光堪堪抵住了修羅眉心的紅光,又形成僵持的局面。

  修羅手中魔訣一變,頭底的魔像口中噴出一條黑色的絲帶,飛臨木魚法師頭頂,垂下無數的黑絲。木魚法師元嬰口中的白光一觸及黑絲,就被吸個乾淨,再也無法敲響豬頭鐘。失去了豬頭鍾相助,五大長老身周的光霧漸漸淡化,光霧中的金身佛像也變得若隱若現,使得七色舍利珠氣勢一弱,所射出的彩光再次不斷退縮。

  修羅哈哈大笑:「豬頭鍾就是豬頭鐘,沒有天界伏魔清心鍾為核心的大周天十萬八千神力誅魔陣豈是我修羅的對手?」說話間,眉心紅光暴漲,硬生生地將彩光逼回七色舍利珠,「轟隆」一聲,這妙果寺自建寺以來的鎮寺之寶之一的七色舍利珠給炸為粉末。

  爆炸的氣浪迅速擴張開始,整個彌勒殿簌簌抖動幾下後,也禁不住這股巨力的衝擊,整個塌垮下來,揚起半天的煙塵。大雄寶殿內外的妙果寺弟子全都感到一股血腥味直從丹田沖上心頭,修行差的更是一口逆血噴出,經聲梵唱為之一歇。圍繞在蓮花秘境之外的陰雲迷霧一散,陽光晶瑩透徹,照遍四方,在妙果寺的空庭中,泛起午後的淡黃,如一卷傳承已久的經文。

  修羅大袖一揮,「淨!」彌勒殿塌下時所揚起的灰塵就像是如臂使指的士兵,在他的一聲叱令下消失得乾乾淨淨,露出九丈高,長身挺立,身披瓔珞寶石,頭頂七寶九梁冠的彌勒佛莊嚴法相。

  「收!」修羅頭頂眉心的魔像、紅光、黑帶一收,飛身而起,雙手成抓,直向他胸口金色的「X」處抓落。

  「慶康」又是一聲鐘響,彌勒佛像胸口的「X」字射出一縷金芒,沒入毫無準備的修羅胸口。修羅慘叫一聲,飛跌出十丈開外,才踉蹌地止住腳步,停下身來,右手一擦口角的一縷黑色魔血,目露凶光說:「好個不識相的老和尚,那就讓妙果寺和你們為我重新取回金身的祭品吧!」

  木魚法師一臉的無憂無喜,無思無慮的樣子,目注豬頭鐘,似乎把整個人的身心全都融入眼前的豬頭鍾裡,對修羅的話毫無反應!

  修羅右手食中兩指一豎,立在眉心,天地間頓時一暗,黑色的雲朵憑空而生,遮天蔽日而來。他體內魔氣一轉,在指尖凝成一顆龍眼大小的魔氣球,往空中一彈,在高空像禮花綻放一樣,分成數千個黑色的芝麻點落下。越落越大,快到妙果寺時,每一點都化為一隻猙獰的魔鬼,血口大張,三寸長的利爪閃動著金屬般的光澤。

  這一群魔鬼分出幾十個衝向大雄寶殿,剩餘的全壓在木魚法師和五大長老頂上。木魚法師瘋狂地敲動豬頭鐘,每一聲「慶康」,都將魔鬼衝散一點,但又馬上被後面蜂擁而上的魔鬼所吞沒。一聲又一聲,每力以赴之下,一連百聲之後,木魚法師和支持他的五大長老已將近油盡燈枯。

  修羅陰冷地一笑,打了個響指,魔鬼們全力衝擊而下,大雄寶殿內外最先失守,幾聲慘叫沖天而上,讓木魚法師和長老們略略一分神。圍在他們四周的魔鬼乘機一陣狂撞,將豬頭鍾從他早已氣虛力竭而顫抖的手中撞飛出去。

  修羅身形一動,站在彌勒佛像頭頂,傑傑冷笑:「還想借彌勒佛力來約束我老頭子?那就讓我先毀了這座號稱芙蓉大陸第一佛像的爛木頭再說!」

  他剛想發力,一縷淡灰色的氣息悄悄地穿過豬頭鍾頂端的獸口,一扣,形成環狀。整個豬頭鍾立時亮了起來,從鍾體一直到剛才那縷淡灰色的氣環全部化為紫金色,外放的光芒讓靠在它身上的魔鬼們慘叫一聲化為一縷青煙。

  四道仙靈之氣從四個方向先後擊在紫金色的鍾體上,「哐康當堂」四聲同振,天地靈氣暴漲,將空中的烏雲驅散得乾乾淨淨,重新落下的陽光中甚至瀰散出一股紫檀的香味,整個妙果寺裡所有的和尚,包括受傷的未受傷的,只要還沒到地藏菩薩那邊報到的,全都精神一振,大小傷勢飛快地復原,回復到最佳狀態。

  彌勒佛像頭頂更是放出層層光華,如同天界羅漢,佛光、金光、靈光三光齊全,湛然明亮。修羅全身一縮,一個倒栽蔥從上面掉了下來,掉到一半時,橫飛出數丈,落在殿外的空庭中。

  「伏魔清心鍾!」修羅呻吟一聲,右手五指外彈,四道黑色魔氣分向四方,一道魔氣直立中庭,凝成一塊黑色水晶,他衝著水晶喊道:「何方高人?出來!」

  水晶一亮,映出白湧泉等人形象,修羅一扭頭,望著西南角冷笑連連。「該死!被發現了!」西南角有人輕鬆地說,空間一陣,像水波一樣漾了開來,又馬上恢復了平靜,露出西南角六個人影。

  修羅臉上一正,剛才在黑色水晶中只看到了五個,四人一獸而已,想不到出現的居然是五人一獸。誰?誰能逃得過自己的修羅水晶搜神大法?他目光一掃,落在費日頭上,難得地正經起來,拱手說:「何方高人,通名!」

  木魚法師和五大長老更是合十為禮:「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不是高人!普通身高而已!更不是前輩,這裡最老的也不過五十知天命之年。」費日嬉皮笑臉地說:「我們哥幾個只是路過看熱鬧而已,各位如果不能好好地坐下來談談,仍要打打殺殺的話,請繼續!」

  「廢話少說!」修羅幾曾見過如此不把他的話當話的人,左手一張,幻出一隻巨大的手掌,撐天蓋地,照著費日等人一把拍了下來!
huro 發表於 2008-1-2 21:48
卷十三 回天有力 3、金身

  「彫蟲小技!」藍足有冷然拋出四個字後,天圓地方規矩陣自體內浮出,懸在他的面前,中央四方形的晶體中映出黑色巨掌的影子。他目光一凝,盯著黑色巨掌,口中輕叱一聲「散!」半空中的黑色巨掌一陣扭曲,像晶體中影子一樣蠕動一下,散了個乾淨!

  「仙人?」看著藍足有收斂的仙靈之氣爆開,修羅面色沉重地說:「妙果寺居然能找到天界仙人作幫手,果然有幾分出息,可惜憑你這種低級仙人,也想擋得住我的修羅魔訣?」他手指一彈,打了個響指,天地間的似乎凝固下來,但費日和若望四少都覺得一股巨力正在周圍緩緩形成,無形無色,卻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讓人感覺自己像是夾在兩片餅乾中央的奶油,馬上要被壓成薄片。

  藍足有想不到自己的仙器一出手就被對方發現了弱點,在天圓地方規矩陣中無法投射出形象的東西他是不能控制的,只好以本身的仙靈之力強行往外撐去。乳白色的仙靈之氣一遇到外界無形壓力,彷彿被什麼東西猛力吮吸,狂懈而去。

  白湧泉見藍足有顏色一變,知道他吃了個暗虧,手中仙訣一按,「幕天席地,維我生靈,護」,銀白色的玄龜甲在他體內浮出後,分成十三塊,各自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妙的弧形,組成一個防禦陣式。陣式一成,十三塊玄龜甲已回到眾人的頭上,拼成一塊巨大的盾牌,烏光一閃,化為半弧形的黑色蛋殼狀圓頂,阻止了藍足有仙靈之氣的外瀉,也同時抵禦住修羅無形的壓力。

  萬古城雙眉一皺,眉心浮起一縷淡紅色鑲邊的銀點,滄桑銀余所煉製的血銀劍破空而出,凝為一線針形,帶著一溜精光在空中一閃而沒,除非一開始就用天眼盯著萬古城,否則很難發現空中的這一點異狀。

  修羅似乎已有所覺,右掌一拍,一團紅雲應手而生,朝前虛擊。幾乎在同時,費日手指一彈,一道淡灰色的指風穿破無形的壓力,擊在木魚大師手中暫時修補齊全的伏魔清心鍾上。

  「噌宏!」伏魔清心鍾一聲巨震,修羅身形一抖,像是要趕走一個討厭的蒼蠅,但右掌紅雲應聲而散,血銀劍直插右手,一轉一退,只見一縷淡紅亮銀交織的線迅速漫延上修羅的右臂,一陣炸裂之聲,將修羅右臂炸成粉碎,大家覺得壓力一輕,恢復了常態。

  修羅一陣怪笑,口中噴出一道黑氣落在斷臂處,一隻完全一樣的右臂在瞬間長出。他仰天嚎叫一聲:「痛快!痛快!終於可以好好打一場了!」正過臉來時,一雙眼睛已完全變成了血紅之色,全身顫抖不已,從左右肩上各冒出一顆腦袋,前胸後背伸出四隻分持扇形、斗形、錘形、三股叉形的魔器。

  「修羅變!」書蟲趴在費日耳邊說:「老大小心,修羅一變,海傾山倒;修羅二變,乾坤再造;修羅三變,神仙也逃!」

  費日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開玩笑!神仙也逃的傢伙讓我們來對付?濟顛最近是不是豬油吃多了,蒙了心?」

  書蟲說:「老大別急,修羅三變那是修羅王才有的神通,依我看,眼前這傢伙至多有一變的能力就差不多了!」

  「你保證?」費日盯著書蟲,看得它心裡發虛,遲遲地說:「大概是吧!畢竟人家現在只是魔道真身,如果取回肉體金身的話,說不定能來個修羅二變!也許……」

  暈!剛才還沒變,就贏得有點困難了,現在看架式就知道困難更大!在費日腦袋發昏前,修羅血紅地眼睛一掃全場,落在站在彌勒佛像腳下的木魚法師和五大長老的身上:「六隻老禿驢還不給我有多遠滾多遠,省得老子一時收手不住,先拿你們和那些徒子徒孫血祭開戰!」

  木魚法師和五大長老對視一眼,五大長老飛身遁向大雄寶殿。大雄寶殿頓時浮起一層淡黃的光芒,殿外的一百零八名弟子一見到這種光芒,臉色駭然,全都飛快地進入大雄寶殿。在最後一人進入大雄寶殿時,整個大雄寶殿爆發出淡黃光芒,光芒越來越盛,轉成熾白色。當光芒最盛時,突然一暗,整個大雄寶殿居然憑空消失了,偌大的妙果寺裡只剩下木魚法師一個主人,他合十高宣佛號說:「恕老納守寺有責,不得不打擾修羅和諸位仙人一戰!」

  「留就留吧!也讓你看看我修羅的手段!」修羅空著的左右兩手,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雙手虛握,一道黑色的火焰憑空而生,在他手中凝成一把熊熊燃燒著的黑色巨斧。他一抖巨斧,毫無花招,一式「力劈華山」直直地向費日等人頭頂劈下!

  白湧泉不敢怠慢,雙手結出兩道仙訣,往外一托,沒入玄武甲中。玄武甲表面浮起一層碧綠的光暈,向外漾開。藍足有故技重施,雙手托著天圓地方規矩陣一轉,映出黑色巨斧的影像,口中厲叱:「爆!」黑色巨斧應聲而爆,但劈出的斧勁卻沒有一絲減弱,轟在玄龜甲上,爆出一連串的光芒,力量大得讓整個玄龜甲為之撼動,連帶甲裡的眾人齊齊退出一步。

  「再來!」修羅踏前一步,配合身後橫捲的風雲,手中黑色巨斧再次出現,一式「橫掃千軍」,魔氣縱橫,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對著玄龜甲攔腰斬去。

  藍足有的天圓地方規矩陣剛想運動,費日雙眼已變得一隻漆黑無光,一隻白色精芒滿目的奇異模樣,口中說:「藍小子,別爆他的巨斧,那只是一個假象。真正的魔器在巨斧後面半尺處,形象是一把三尺長的軍刀!」

  藍足有心念一動,雙手仙靈之氣貫入天圓地方規矩陣,直接打在中央方形的投射屏上,口中再叱:「爆!」一陣「劈啪」之聲傳出後,在費日眼中,魔器軍刀的威力被消散了一半有餘,剩下的黑色巨斧落在玄龜甲上,只是微微一振。

  「可惜!」藍足有又樂又可惜,樂的是如果能找到準確定位,天圓地方規矩陣一樣可以控制空間,破掉對方無形無色的攻擊,可惜的是,由於定位不准,這種破壞力跟直接以影像破法比起來費力得多,效果還不是很理想。

  「這就算破了我的魔訣嗎?」修羅手中黑色巨斧再現,又是一式「橫掃千軍」。這傢伙是不是傻了?這招還能再用?藍足有正打算故技重施,這邊的費日就感覺不對了,糅合了旁觀之眼的雙眼精芒暴漲,勉強看出原來修羅此時的魔器已變幻不定,時而納入黑色巨斧,使之變成實體,時而從黑色巨斧中抽身而出,在它周圍三五尺的空間處晃動。

  該死!這種變化怎麼能及時傳遞給藍足有?兩人一個失神,黑色巨斧落在玄龜甲上,「轟」!玄龜甲的一片被黑色巨斧劈出一道裂縫,白湧泉全身仙靈之氣迸發,勉強止住了其崩潰之勢。但無數的魔氣沿著裂縫湧入。

  多情怯那只酒杯化成一隻玉色蛤蟆,趴在他頭頂上,「坐井觀月,開口吞天,吸!」噬靈蛤蟆杯大嘴一開,將裂縫處湧入的魔氣源源不斷地吸取。裂縫裡漏下的魔氣不強不弱,正適合噬靈蛤蟆杯這個初生不久的仙器殺手成長的需要。

  萬古城手中劍訣一引,血銀劍暴漲千倍,變成一杯一丈來長的巨劍,乘修羅斧勢用老之際,從他右肩斜劈而下。修羅身形一轉,想讓過血銀劍。血銀劍去勢不減,幾乎擦他的身子在面前劈過。眼看著就要落空時,血銀劍劍脊一開,冒出另一柄透明的仙劍,橫刺入修羅左脅。

  修羅狂叫一聲,飛退十丈,止住左脅冒出的黑氣,陰森森地說:「不錯!很有特點的仙器,很聰明的打法!不過,我倒想看看,聰明人遇上了狠角色該怎麼對付!」他雙手在胸前一捶,張口「嘔」「嘔」兩聲,吐出兩個小人,三頭六臂,眉眼身形跟修羅一模一樣。

  小人見風就長,一晃眼就跟修羅長得一般大小,一模一樣,站成三角形,十八隻眼睛都落在費日等人身上。白湧泉心虛地往費日旁邊一靠說:「老大,到底哪個是真的?」

  大家對費日的眼力向來佩服得五體投地,但這一回費日讓他們失望了,他搖搖頭說:「我看三個都是真的!」

  「魔道三屍真身!」書蟲在他肩上哀歎說:「這傢伙是怎麼練的,這種九死一生的法訣也練成了,下一招該不會就是萬魔分身,瘋狂攻擊吧!」

  「烏鴉嘴!」白湧泉的罵聲沒落,書蟲的預言馬上就兌現了!三個修羅一陣冷笑之後,各自舉起斗形魔器,三道黑光在中心一結,形成一扇橢圓形的門,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魔靈從三角陣勢的中央源源不斷地冒出。

  費日眉頭一皺:「先下手為強!」雙膝一盤,雙手提與肩平,結成雙重疊加的無畏印,口中金光閃動:「揭諦揭諦,波羅揭諦,婆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般若波羅蜜多咒托著無畏印訣向三角陣勢中央轟去。若望四少也不甘落後,仙訣的仙訣、仙器的仙器,一股腦兒往修羅三屍真身上狂轟。

  般若波羅蜜多咒形成的金色梵字繞著無畏印,如我佛降魔一樣,一路逶迤而去,三角陣勢中出來的魔靈避之惟恐不及。但修羅好像根本不把般若波羅蜜多咒放在眼裡,,三屍真身臉上微露輕蔑的笑容,左手居然結出佛門的於願印,一接與,將般若波羅蜜多咒分成三份,拉到各自面前,一口吞下,說 :「還有什麼把戲,都使出來吧……」

  話音未落,修羅顏色驟變。自從無字天書吸收了整個五屬性天劫之後,費日的般若波羅蜜多咒早已貌似神非,在金色閃爍的梵字裡包裹的不是佛門普通眾生的淨化力量,而是天劫雷力,一部分五屬性天劫雷的力量。隨著天劫雷力的暴發,修羅的三屍真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被炸成一團血霧,周圍的魔靈被炸滅了近四分之一,甚至連百丈之內的建築都被夷為平地。

  血霧一陣翻滾,重新聚成修羅三屍真身,異口同聲厲笑:「好個陰險狠毒的小子,今天就讓你看看修羅魔道終極攻擊法訣,瘋魔狂擊。」

  三屍真身各祭起手中的錘形、三股叉形魔器,扇形魔器一揮,從斗形魔器中飛出的每隻魔靈手中都出現了一把黑色巨斧,隨著修羅三隻空著的右手齊指,魔器、魔靈如下雨般向費日和若望四少狂攻而下,修羅還雙手連搓,紫紅色的魔雷連串炮似地向眾人壓了過來!

  一力降十會!能說出這句話的古人絕對是個吃過虧的聰明人。修羅的連環攻擊沒有絲毫的花招,只是一味用狂擊,反而將費日這一夥人各種仙器配合的特點壓得胎生腹中。白湧泉的玄龜甲僅僅支持了兩刻鐘就告崩潰。

  「王者杏黃,諸邪辟易,護!」費日的頭頂上生出杏黃旗,金燦燦的杏黃結界繞場一周,接替下已出現破損的玄龜甲。

  「杏黃旗?!」顯然修羅是個識貨的角色,略略一怔,又狂笑著說:「那就看看你能支持多久?」三屍真身三頭六臂齊舞,百里之內,風雲驟變,魔氣沖天,就連地底下所殘留的遠古怨靈都讓修羅魔氣一一喚出,成為魔靈。受修羅的馭使,數量過萬的魔靈在修羅魔氣的護衛之下,不停地用魔器攻擊杏黃結界,將杏黃結界內若望四少的仙器牢牢地壓在內,無法施展。

  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之下,要維持杏黃結界需要大量的仙靈之氣,如今費日體內的混沌願力在精純程度上已勝過仙靈之氣一籌,但仍被不斷消耗的速度嚇了一跳。

  按這種強度的攻擊,費日大概能維持一天時間,但誰知道修羅的攻擊是多長時間?而且修羅除了攻擊之外難道就沒別的事了嗎?他血紅的目光已落在彌勒佛像之上,正上下打量,根本不把佛腳下一臉捨身取義模樣的木魚法師放在眼裡!

  金身!萬一修羅乘機取回肉體金身與魔道真身相結合的話,按書蟲的說法,至少可以完成修羅二變,乾坤再造,是不是說修羅二變甚至能滅世毀道呢?

  多情怯也想到了這一點,悄然向費日傳過一道神識:「老大,怎麼辦?不能讓那老小子取回肉體金身,否則就慘了!」

  怎麼辦?涼拌行不行?費日心頭的念頭像閃電般若隱若現,突然決定了似地說:「幫助我!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我這裡!」

  「明白!」若望五少和飛白分別將手抵在費日的背後,毫無保留地將全身仙靈之氣渡入費日體內。眾人的仙靈之氣在費日的體內一轉,在混沌願力的導引下,緩緩注入杏黃旗。杏黃旗一跳,躍出整個杏黃結界,衝到上空,迅速變成一面一丈來高,三丈餘長的大旗。

  大旗之上七色寶珠放出紅、橙、黃、綠、青、藍、紫諸般光華,八卦繡符更是脫旗而出,在空中飛舞,很快找到各自方位,分落四方。費日右手一托,如托泰山,拼盡全身之力,口中叱道:「王者杏黃,倒轉乾坤,翻!」

  這是費日全力發動杏黃旗所有功效後所獲得最耗費仙靈之氣的最後一個法訣,隨著法訣的成形,杏黃旗旗面一卷,將罩在費日等人外面的杏黃結界一翻,變成另一個籠罩方圓十里的新結界,將修羅三屍真身和萬千魔靈統統納在其中。

  新結界急速收縮,很快變為一個直徑百尺的大球,壓得裡面的修羅和魔靈左衝右突,不時將結界表面擊出一個個凸起,但始終不能衝破杏黃結界。結界縮得越小,費日所承受的壓力越大,仙靈之氣耗費更快,到了百尺大球,已盡了他全部努力了。

  在杏黃結界中的修羅更是怒聲狂叫:「只憑仙器玄妙,算什麼本事?」

  費日哈哈一笑:「點背,不能怨社會,命不好,怎麼能怪領導?輸了就是輸了,再找什麼客觀原因,豈不是有失你修羅的身份。」

  修羅怒叫說:「小子!你以為自己贏了嗎?就算我衝不出杏黃結界,杏黃結界又能耐我何?那就比比耐力吧,看誰先支持不住!」十八條手臂同時揮動,萬千魔靈停止攻擊,全都聚在他面前,開始按照能力分隊組合。修羅的意圖很明顯,分隊組合,攻其一點,比現在毫無秩序的攻擊有效多了。

  費日心裡暗叫不妙,這樣下去,能堅持一刻鐘就不錯了,臉上卻笑得陽光燦爛,說:「修羅,你真的以為我就這一點手段?」

  不等修羅開口,他左手一翻,結出十二道法訣,鹿鼎自虛空指環中躍出,受到十二道法訣的馭使,將身一晃,變成一隻頂天立地的大鼎,鼎中透明的琉璃火熊熊燃起,隔著杏黃結界都讓裡面的修羅感到一陣灼熱。

  貨賣識家,鹿鼎一出,修羅臉色驟變,仰天長歎一聲。不錯!他輸了,費日完全可以將整個杏黃結界裝入鹿鼎,憑琉璃火將他的魔道真身煉成新的仙丹妙藥。如果是普通的仙器,他還可以乘費日打開杏黃結界時,衝破仙器脫身,但鹿鼎一出,那種超級仙器霸道的震盪之力已讓他意識到沒有任何機會。何況,眼前這小子還惟恐他不死似地,在杏黃結界外面又加了一道居然帶有天劫雷火之力的般若波羅蜜多咒。

  修羅認命地將身形一抖,什麼修羅一變,什麼萬千魔靈,統統收入體內,恢復了原來半死不活的糟老頭模樣:「輸輸贏贏,願賭服輸!」

  「耶!」若望四少幾個相互擊掌慶祝一聲,飛白更是流里流氣地說:「靠!讓爺們累死累活的,這下總該給點利息!費日老大,煉了他,弄出幾顆丹藥來咱弟兄們好好補補,冬令進補,開春打虎啊!」

  「靠!」費日一掌拍在飛白的腦袋上,沒有好氣地說:「要打虎還不簡單,有你飛白在,哪隻老虎不是乖乖地伸頭待宰,用得著補嗎?」

  嘴上這麼說,費日心裡卻有苦說不出。鹿鼎鼎靈向來高傲自負,不肯認人為主,加上費日本身就沒有征服另一個生靈為己所用的權力慾,最近還很忙,所以他根本沒有完全煉化鹿鼎,使之成為能由自己控制的仙器,除了從土地那裡弄過來的幾道簡單的控制法訣,還真拿這只高傲的仙器沒辦法。如果現在馭使鹿鼎煉化修羅的話,以修羅的魔道修為,哪會覺察不到鹿鼎和費日沒有完全融合的空隙。背水一戰全力反擊之下,鹿死誰手,還真是難說。

  費日心裡想著,目光緩緩地掃視四周,將木魚法師臉上一縷焦慮之色和欲語又止的神情收入眼底。從修羅出現的一舉一動,一直到被杏黃空界所收的整個過程的每個細節在他心裡漸漸串了起來,臉上不由地一笑再笑,勝券在握的感覺溢於外表!

  「小子!下手吧!」修羅在杏黃空界中暴躁地叫道:「不過,想煉化我老頭子,還得抗得住我老頭子自爆真身的最後一擊!到時候,整個龍騰山脈玉石俱焚,可別怪我老頭子心狠!」

  「靠!你老頭想威脅誰啊?大爺我又不是嚇大的!」飛白滿口胡謅,讓人差點聽暈過去。倒是費日心平氣和地說:「我說過要煉化你嗎?」

  「那……」修羅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時。費日身形一個挪動,已到了彌勒佛像的身後,左手於願印,口中般若波羅蜜多咒噴出,擊在彌勒佛像的背上。彌勒佛像胸口萬字光華大盛,緩緩地打了開來,在佛像的心臟部位,現出一具神光湛然,佛相莊嚴的大和尚,嘴角噙笑,柔和恬淡,如同入於甚深禪定。

  費日手中法訣再變,一道混沌願力托著這具大和尚肉身到了杏黃空界之前,右手微側,收了杏黃空界,口中淡淡地說:「我的處理方法就是還你肉體金身,然後你愛幹嘛幹嘛去,只要不礙著本少爺的事就行!」

  「施主,不可……」木魚法師駭然出聲高叫。

  「完了!」書蟲一拍額頭,仰面躺在費日的肩上,說:「老大瘋了!這年頭,當老大的壓力大,一旦精神支持不住,就容易瘋!」

  修羅意外地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飛身撲向肉體金身,如水入面,兩具身體完全融合在一起。大和尚雙眼張開,像是剛從禪定出醒來,望著費日,說出話來的語氣卻凶狠異常:「小子!我現在魔道真身和肉體金身相匯,修羅二變,乾坤再造,要毀滅芙蓉大陸的生靈都不是一件十分困難之事,下面,看你拿什麼跟我對戰!」
huro 發表於 2008-1-2 21:48
卷十三 回天有力 4、日月

  「切!」費日不屑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對修羅的鄙視:「說得凶狠,真讓你下手殺人,恐怕你也沒這個膽吧!」

  「什麼?」修羅大是驚奇,旋即哈哈大笑說:「居然說所有魔道修行裡最嗜殺的修羅沒膽殺人?你小子是不是得失心瘋了?」

  費日一臉的輕鬆說:「也許別人的修羅魔道嗜殺,但你的不同。否則,在我們來之前,你完全可以屠盡妙果寺一干大小和尚,然後再輕鬆地取回金身,可你呢?不但讓妙果寺的和尚們從容地發動大周天十萬八千神力降魔陣,還跟木魚法師和幾個長老在彌勒殿前嘰嘰歪歪地磨嘴皮子,這也叫嗜殺魔道?」

  修羅強撐著面子說:「小子!你懂得什麼叫層次?什麼叫格調?一個大人,絕不屑於以打贏嬰兒為榮,一個學士,也不屑於跟大字不識一籮筐的人談文論道,我老頭修羅魔道已成,就是在天界也遠勝於低級的仙賢羅漢,要動手殺這些才踏入修行道沒多久的和尚,有失面子啊!」

  費日可不想就此放過修羅,步步緊逼說:「就算你不屑殺妙果寺的和尚們,也不必處處為他們顧慮啊!修羅一變後,不攻我們個措手不及,反而婆婆媽媽地提醒五大長老帶著妙果寺的和尚們遠逃避難!就是被我困在杏黃空界中,差點被鹿鼎煉化時,還不忘告訴木魚法師,你就要自爆魔道真身,威力之大可能殃及整個龍騰山脈,讓他在伏魔清心鐘的庇護下有多遠走多遠。修魔修到你這份上,還真讓修羅兩個字蒙羞!」

  這一番分析,聽得木魚法師面有喜色,合十低首直念阿彌陀佛。修羅鮮有地老臉微紅,說:「好你個臭小子,在如此激勵緊張的交戰中,你居然還有心觀察和分析這些細節。難道你把所有的東西擺出來,不怕我老頭惱羞成怒,先殺了你?要知道能吸取仙人的識海,對修羅魔道的補益比世俗道吃百年老山參要大得多!」

  費日避開這個話題說:「修羅,你原來的身份到底是妙果寺的哪一位前輩?」

  木魚法師剛想開口,讓修羅一眼給瞪了回去,修羅說:「你小子不是很能猜嗎?那就猜猜看吧!」

  靠!讓我跟你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這種在娑婆世界二十一世紀初早就玩爛了的遊戲?不過,算了,反正我也在拖時間,那就猜吧!費日肚裡一陣翻江倒海,臉上的微笑卻連風兒在邊上打個轉都有點清甜的味道:「我們來時,你正好在跟木魚法師們囉嗦,知道你是從佛心封印裡破出來的。要形成佛心封印,必須至少三個已渡劫成功,將要飛昇的羅漢捨棄全身修行才能做到。在妙果寺的歷史上,能同時擁有至少三個已渡劫成功而又未飛昇的羅漢,只在初創時期。也就是誰,修羅你應該是妙果寺十三祖師中的一位。」

  「猜得很正確!」修羅隨著費日的話,也似乎限入沉思:「那麼,你以為我應該是哪一位?」

  費日智珠在握地說:「妙果寺十三創始人在初創時期,除了濟顛一魂轉世的寶善和尚修為不過是忉利天上品之外,其餘十二位創始人幾乎都是他化自在天的超級高手,相傳在完成妙果寺建設之後的三百年裡相繼渡劫飛昇,本來就沒有必要去修什麼修羅魔道!」

  修羅微歎說:「是嗎?也許!」

  「但是!天心難測!居然有人去修什麼修羅魔道,其原因最大的可能是對佛道修行的懷疑,甚至可能還帶有妒忌。能產生這種心理的人必然是一個原本條件比別人好,但在修行過程中,眼睜睜看著處處不如自己的人一個一個渡劫飛昇,自己卻連天劫都沒到,不由地對自己的佛道修行產生懷疑,進而改修魔道中最為兇殺的修羅魔道,大和尚,我說得可對?」費日心想,這一段心理學推論還讓你沒反映的話,我真的沒法子了,他緊緊地盯著修羅,果然發現修羅臉色一黯。

  費日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說:「現在我可以斷定你就是妙果寺十三創始祖師中修為最高,功德最厚,最受眾人尊敬,被後世稱為『萬家生佛』的廣林法師!是也不是?」

  「慚愧!」修羅長歎一聲說:「什麼萬家生佛,現在不過是個修羅魔王而已!」

  費日奇兵突出地說:「敢問法師,什麼是波羅蜜?如何修證波羅蜜?」

  修羅說:「所謂波羅蜜是指到彼岸的智慧!至於如何修證波羅蜜,其實就是如何修證佛道,成就佛,這個問題我無法解答。相傳諸世界有諸佛所留下浩如煙海的經卷和無數方便法門,以大乘之舟引渡世人,但能否悟出其中的奧妙,就看你小子自己了!」

  費日說:「我聽說波羅蜜還有一種說法是火一樣的智慧!不管是金銀珠寶,還是破襪爛布,只要放在火中,都會化為熊熊火焰。世間各種法門有高尚寶貴得如金銀珠寶,也有卑劣骯髒得如破襪爛布,但從波羅蜜的觀點來看,都是能成就火一樣智慧的原料,所以菩薩入世,變相萬千,有慈悲渡人,也有放火殺人,均無礙修行,不知是也不是?」

  修羅愣了一愣,半晌才高宣一聲佛號,歎道:「想不到我一生的迷惘被你一言道破!我在佛心封印之中,找不到生靈供我修煉,只好用魔氣為種,吸取天地靈氣幻生出無數魔靈,用來修煉。修羅魔道每深一層,佛法就退一步,但當我最終修成修羅時,卻發現原以為已消失的佛法重新回歸,且比原來更進一步,發生質的飛躍,佛心封印也無故自破,原來如此!」

  木魚法師又驚又喜,原來佛心封印並不是被修羅所破,而是自行解開!那麼,豈不是說修羅已擁有了一顆佛心,才能獲得佛心封印的承認?他一時喜形於色,再度高宣佛號。

  費日鼓了幾下掌,自我表揚了一下,說:「這下子,不就什麼都結了!」

  修羅神色怪異地看著費日說:「既然我修的是修羅魔道,不管將來能否證得波羅蜜,難道現在不可以先干打你們幾個,先補補元氣,飛昇天界後,好找別人的晦氣!你那夥計不是說什麼冬日進補,開春打虎嗎?」

  「啊!呸!」飛白頭一縮,雙手直搖:「我可什麼都沒說!」

  「會嗎?」費日胸有成竹:「也許!就算我能推算出所有這一切,但還是不會拿弟兄們的性命去賭!之所以放你的肉體金身出來,我自然有我的王牌!」

  「什麼王牌?」這下子連飛白都有點莫名其妙:「老大,我們好歹也是生死之交,有什麼東西還藏著掖著?如果能搞這老傢伙一下,快拿出來給我出氣啊,他居然還嚇唬你兄弟我!」

  「飛昇!」費日自行解釋說:「你們以為我為什麼要囉囉嗦嗦得像個老太婆,兄弟啊!我這是在拖時間啊!以修羅現在的修為,一旦與肉體金身完全融合,一時半刻之內就要飛昇天界!他要出手,我的杏黃旗能護住大家至少一二個時辰,熬到他飛昇的時候,一切不都了結了嗎?」

  好個狡猾的傢伙,還沒等修羅笑罵出聲。天空中色彩一變,蓮花湖中所有的蓮花全化為千葉蓮台,每一座蓮台上都現出一尊正在說法的佛像,一時之間,梵音妙聲遍佈四周。整個蓮花秘境上空結出紅、黃、綠、白、藍五色明亮的雲彩,雲彩中央,一道金色的光芒灑落在修羅身週三丈。雲間一陣陣飄渺的歌聲絲絲灑落,讓人心為之一軟,似乎被觸到內心最深處的某個地方,在思緒萬千間,有一種無比的平靜和安詳。

  修羅上空的雲彩打開一個方圓十丈的空圈,純潔無暇的白光很快佈滿了空圈,在白光中,還可以看到八個身著綵衣飄帶的樂伎正載歌載舞,每一拍一節之間,都有無數七彩繽紛的花瓣落在,沾在眾人身上,讓人的每一個毛孔都渲瀉著歡樂。只有飄向修羅的花瓣留在他身週三尺之外,沒有一葉沾身!

  他臉上呈現出一種淡然的微笑,似乎萬事在握,右手一抬,一點亮光打入費日眉心,說:「這是我老頭子修佛修魔的一點體悟,算是見面禮也是告別禮!以後到天界時,邊忘了來串門!」

  語音未落,從他的腳開始,整個人漸漸化為彩色的光點,消散在空中。每一點身體消散時,在光圈中就出現一點身體。到修羅最後從人界消散時,整個人出現在白色光圈的後面,朝眾人一揮手,扭頭就走。每走一步,白色光圈就淡一分。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眾人似乎從一個迷幻的夢中醒來時,蓮花秘境一切已恢復了正常。

  「原來這就是飛昇!」對費日這夥人來說,是第一次見到飛昇天界情形,不由地被這時間的燦爛瑰麗所深深吸引。木魚法師的震憾更大,他以前見過修行道飛昇,但從來沒有見過天像如此變異絢爛的,只有傳說中玄界菩薩在轉世重修後,直接由人界悟入玄界才可能出現這種諸佛說法天女散花的飛昇妙像!

  看著木魚法師略帶激動和羨慕的臉色,費日心想,修羅老頭害人啊!他這麼一折騰,該不是想引誘妙果寺的現任方丈木魚法師也去修魔道吧,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妙果寺到底該算是佛寺還是魔寺啊!

  不過,現在他可沒時間考慮這些瑣事,連招呼都不打,跑到彌勒佛像前東看看西看看,還真的在佛腳上找到了東西。彌勒佛像的赤腳的皺紋居然就是梵文中最為稀少的飛鳥梵,翻譯過來就是八個字「佛生佛滅,羅漢住世」。

  費日低頭想了一會兒,領著若望四少和飛白走到木魚法師跟前,施禮說:「晚輩費日,跟幾位弟兄見過木魚法師!」

  木魚法師這才出思索中回過神來,連連搖手說:「不敢當,不敢當,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幾位天界仙人該是前輩才對!小僧木魚,多謝諸位方才出手相助!」

  幾百歲的小僧?當我爺爺的爺爺都夠了,還稱自己為前輩?費日神色古怪地咳了一聲說:「我想大家不要太客氣,乾脆你叫我費日,我叫你木魚好了!其實,你也看到了,沒有我們出手,廣林法師也不會拿你們怎麼樣,倒是我們出手,卻……」

  他不好意思的環顧四周,整個妙果寺,哪還剩下一座像樣的建築?倒的倒,塌的塌,有的地方完全被擊為粉末,連廢墟都說不上。費日臉上終於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正琢磨著能不能從僅剩的幾堆瓦礫裡面挖點什麼出來:「不知貴寺裡是否塑有羅漢像?」

  木魚法師雙掌合十,恭敬地說:「敝寺大雄寶殿中,釋迦牟尼佛像兩邊,供奉的就是十二住世羅漢法像。」

  關於住世羅漢的說法,佛經裡面提到的地方很多,數字也各有不同,有四大羅漢、有八羅漢、有十二羅漢、十六羅漢,到了中國後,特別是南方,更是按照十八的喜慶數字湊出十八羅漢,更誇張的還有五百羅漢,連康熙、乾隆和塑像者本身的形象都進去了,可謂是開創了惡搞這一很有前途事業的先河。

  至於妙果寺所供奉的十二羅漢出處,費日懶得去研究,他關心的是「這十二羅漢是否在妙果寺初創之時就供奉在那裡的?」

  木魚法師點頭說:「檀越真是言無不中。除了寶善祖師在吐完豬頭鍾就飛昇之外,其餘祖師在為本寺開光之後,均將自身修習法門所供奉的羅漢法相親手塑出,正好十二尊,供奉在佛祖法相兩側。」

  沒有濟顛一魂分身的寶善和尚所塑?不過也對,濟顛那傢伙塑誰啊?自己就是降龍羅漢,直接坐上去不就得了?不過,既然抱的佛腳上留下這八個字,也許門路就在這裡,費日以指點著腦門說:「不知廣林法師所塑的羅漢是哪一尊?」

  「探手羅漢半迦托尊者,一些不懂佛經的世俗道也因為其外形,將之稱為長臂羅漢!」木魚法師自幼在妙果寺出家,一呆就是近五百年,當然對其中的一草一樣瞭如指掌:「據說這位羅漢雙手能摩日轉月,顛倒乾坤,神通無邊。」

  日月?在人們的觀念中,豈不就是代表時間?摩日轉月,難道真的能扭曲時間,使自己看到干將與東方一線一戰時的最後情景,利用還靈訣把干將的劍靈給複製過來,完成靈道復活?他激動地一把抓住木魚法師說:「快,快帶我去看看。」

  木魚法師真是好修養,被人家抓著領口都還不慌不忙地說:「檀越別急,要拜……拜訪羅漢並非什麼難事,只要大雄寶殿出來後,大家就進去好了!」再怎麼說人家也是仙人,跟羅漢同一級別,「拜」這個字就不用了,用「拜訪」還差不對。

  費日看著面前空蕩蕩的原大雄寶殿所在,鬆開木魚法師,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得罪得罪,木魚老大,那你就把大雄寶殿給弄出來好了!」

  木魚法師雙掌一翻,向上虛托著懸在他頭頂已恢復了原狀的豬頭狀,走到大雄寶殿前面的空庭中,元嬰浮出頂門,雙手合十,口中細聲細語地發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六個金色梵字從元嬰口中吐出,撞在豬頭鍾上,有節奏地發出「噌宏」鐘聲。隨著鐘聲,豬頭鍾種身上所綴的符紋中,光華流轉,向東西南北上下各打出一道光柱。

  光柱中央,有輕輕的梵唱響起,一朵金色的千葉蓮花從空地裡長出,蓮花開處,在蓮台之上,現出一隻紫金色的木魚。木魚法師的元嬰飛離頂門,以自己的圓頭為槌,「篤篤篤」地敲出一串聲音。木魚每振一聲,空地上就冒出一根光柱。

  三十六聲木魚,三十六根光柱立在空地上時,千葉蓮台大放光芒,金黃色的大雄寶殿從虛無中凝形而出。起先只是淡淡的影子,接著越來越真實,隨著木魚法師的元嬰重歸本體時,豬頭鍾又發出「噌宏」一聲,大雄寶殿絲毫無損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好像一切從來未發生過。

  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起碼的禮節還是要的,費日向木魚法師比了一個前頭帶路的姿勢,跟在他的身後邁入大雄寶殿。正面迎來的當然就是佛祖釋迦牟尼,跟別處不同的是,別處的釋迦牟尼像無論是法身、應身還是報身都豐滿圓潤,三十二相八十種好齊全。但妙果寺中供奉的釋迦牟尼像卻瘦骨嶙峋,皮包骨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除了眉目間的神情是那麼煦和,讓人有點佛光普照的感覺之外,光憑身形,倒是像餓死鬼多過像人。

  費日微笑著跪在釋迦牟尼像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坐起身來,就聽飛白在邊上嘟囔:「不會吧!我老大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對著一個土偶木梗磕頭,你還是不是我老大!」

  費日難得地正色說:「我給釋迦牟尼磕頭,不是因為我信佛教,更不是因為他是佛教教主或者神通廣大。我給他磕頭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人家畢竟比我大了那麼多歲,在我的家鄉,給年老德勳的人磕頭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第二,人家身為王子,卻因為眾生疾苦,捨棄榮華富貴,一心為民尋求脫離苦海之法,我們看到的這尊佛像就是他尚未成就正等正覺時,修煉外道辟榖,差點一命嗚呼的苦行模樣。不管他的四諦佛法是否正確,光這種精神,除了龍近水老大之外,我們誰也學不了,磕個頭表示一下佩服總是應該的吧!」

  聽費日這麼一說,若望四少和飛白難得地也磕了個頭,看得木魚法師在邊上直念阿彌陀佛,還真沒聽過這樣拜佛的理論。他親領著費日轉向右側,指著一尊雙臂並不比常人長,但一手托日,一手托月的羅漢像前,說:「費檀越,這就是探手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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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回天有力 5、攤牌

  費日仔細地打量著那尊探手羅漢,跟他在地球上看過的完全不同,高度跟常人差不多,長得不帥也不醜,似乎平常,雙手長度正常,但骨節突出,給人一種有很力的感覺,左右兩手分別托著一顆圓球,左邊略高,紅色,周圍塑有起伏的火焰,代表了日,右手略低,置於膝上,白色中隱隱透著幾分陰影,象徵著月亮。

  這時,廣林法師飛昇前留給他的一點明悟突然升上心來,費日雙手自然而然地擺出與探手羅漢相同的姿勢,從眉心射出一線光芒,沒入探手羅漢像的眉心。良久之後,他微歎一聲,收回眉心之光,轉向木魚法師,問了一句讓人驚訝的話:「降龍羅漢濟顛,你耍人耍夠了沒有?」

  「什麼?這傢伙是濟顛?」飛白從後面聽得清楚,通過與費日血契,他有幾分省悟過來:「靠!不要告訴我費日老大最近老是九死一生是你在背後搞的鬼!否則,就算費老大放過你,我飛白也要你好看!」

  木魚法師微微一驚,說:「費檀越何出此言?」

  費日歎了一口氣說:「濟顛和尚,你也知道娑婆世界有句俗語,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全天下不只你一個聰明人,一味地裝傻只會讓人瞧不起你這住世羅漢。」

  木魚法師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說:「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麼看出來的!」他身形一抖,木魚法師的形象像是被敲碎了的玻璃一樣散了開來,露出那張半陰半陽,半哭半笑的臉。他手中的破扇一搖,說:「換個地方說話!」

  就在他破扇一搖一晃之間,費日等人只見得四周微微一變,被到了一處深谷,四周是巍巍雪山,惟獨中央一塊平地,平地的四角,有溫泉地熱,使得谷中四季如春。在谷中的朝陽一面,搭著兩間茅屋,屋前,搖曳的翠竹、草籬構成了一個防禦陣式。

  屋前左側,正有人背對費日等人在彈琴,不遠處,一個少女在跟一個頭紮沖天辮,身著紅肚兜的小孩子打鬧玩樂,無意間抬頭看到了費日,不由地大喜跑了過來:「大哥哥,你回來了?這下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吃中飯,省得參娃娃整天說谷裡太冷清,不如靈島熱鬧!」

  費日憐愛地拍了拍聆聆,笑著說:「好啊!那就要麻煩琴先生和我們的聆聆了!」

  「還有我呢!」參娃娃跳上費日的右肩,將書蟲給擠到一邊說:「我也去幫忙,好不好?」

  「好!」費日點頭。琴先生緩緩地站起身來,看看眼前的幾個人,知道費日這些仙人級的傢伙,都是不用吃飯的非人類,既然他開口讓自己去準備中飯,看來是有些東西不宜讓自己知道。他朝費日點點頭,拉著聆聆和參娃娃消失在谷口。說:「我知道十里之外的藏龍谷有幾顆仙晶冰桃看熟了,不如中飯就吃它了!」

  費日目送著琴先生帶著聆聆和參娃娃出了山谷,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怒色,冷然說:「降龍羅漢,要換地方說話換到我家裡來了,是不是說今後你隨時可以闖到我家裡來指手畫腳?」

  濟顛他不喜歡費日這個變數給他對付芙蓉魔劫帶來麻煩,又知道費日最看重的就是朋友情誼,帶費日來這裡,還真有幾分警告的意味在裡面,讓費日以後在他面前最好不要這樣無所顧忌。他也知道費日明白這一點,更不會說破,所謂的「指手畫腳」不過是費日一時氣話而已!

  濟顛扇兒搖搖,一道仙訣形成結界,隔絕了外界的窺探,嬉皮笑臉地說:「連修羅魔眼都看不穿我的化身,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真的木魚法師?是不是華慕斌那小傢伙什麼時候給你露的底?」

  費日悠然地說:「原來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什麼事?」濟顛知道費日終歸要說出理由的,華慕斌雖不見得跟費日有多大交情,但費日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讓一個也算是半個朋友的人受冤。

  費日的臉色已恢復了慣常的慵懶說:「東海國軍在芙蓉大陸鬧得這麼沸沸揚揚,卻不見你跟華慕斌出來看一眼,難道不讓人覺得奇怪嗎?別人不知道,難道我也不知道你這個住世羅漢之所以住世,防的就是芙蓉魔劫?為何魔劫近在眼前卻無一行動?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就算沒人告訴你們,憑你濟顛的羅漢五神通,扳扳腳趾頭都能算出來!不要跟我說閉關修煉之類的,像你這樣的天界大羅漢根本不需要再閉關清修。古人說,工夫在詩外,同樣適合你,只有在世事的歷煉中有所悟,就能提高。而且就算閉關,這一閉沒有個千百年是不會開關的,這芙蓉大陸還要不要?」

  他一連串的發問和反問,聽得濟顛連連搖頭苦笑,這年頭,連玩失蹤居然都是一大破綻,還被人當面扯著說,有失面子啊!

  費日不等濟顛答話,繼續說:「還有在東方世家!為什麼手持金塔家令的玄月對東方一線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連散仙金捨予、李夢龍也似乎無處下手!東方世家就憑一個散仙能拽成那樣?如果說不是你這個李家老祖宗在背後放縱東方世家,打死我也不信。」

  「這……」濟顛還真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也許你只是想試探一下我修到何種境界,或者想讓東方一線教訓一下我,或者是想挫挫東方一線的銳氣,但不管怎麼說,干將被毀卻出乎你的意料,你也知道一旦被我發現是你在背後操縱,導致干將被毀,必然跟你沒完沒了。才會在一發現我重現芙蓉大陸後,授意靈島的散仙風空有傳我還靈訣。對了,說不定連還靈訣也是你先傳給風空有的。」

  濟顛笑了,說:「費日小子,你也有猜錯的時候,連我也推算不出到底是誰傳了還靈訣給風空有,這種功能上直追玄界神訣,卻能以人界散仙之力發動的法訣來源絕對不簡單。不過,的確是我以另一種天界仙訣換了風空有將還靈訣傳給你!」

  「我也只是說不定而已!」費日一定也不氣餒說:「說不定,連冷劍那傢伙的蘊神瓶也是你給的!」

  濟顛都快瘋了,這麼多的事,他怎麼都能猜得出來?費日開始笑了:「在我們煉成仙器時,發個紙鶴引著我們去妙果寺,甚至不惜將修羅從佛心封印裡放出來,跟我們練練,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白湧泉驚奇地插嘴說:「修羅不是以魔入佛,成就火一般的智慧,擁有佛心使佛心封印自解的嗎?」

  費日搖頭說:「修羅是以魔入佛,成就羅漢果,但離擁有佛心還遠著呢?要是他真擁有佛心,就會直升玄界,成就菩薩果了!也不會在取回肉體金身時受到彌勒佛像胸前殘留的封印攻擊!修羅沒出手破佛心封印,那麼只有一個解釋:有人解開了這個封印。這樣的人物,我想來想去,就只有濟顛一個。更大的破綻還在彌勒佛像上,什麼佛生佛滅,羅漢住世,無非是說大雄寶殿中的羅漢像裡有我所需要的時空扭曲法訣而已。弄得那麼玄虛,讓人在幽幽暗暗反反覆覆中追尋時,忘了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其實很多事情回頭想想就會覺得不對勁!」

  說到這裡,費日頓了頓,對濟顛說:「我還記得你曾說過,我是一個連你都無法推算的變數。你又怎麼會在妙果寺創建時,就在彌勒佛像上留下這種誘導性的謎語?在我的眼中,那八個字表面上雖古老陳舊,但實質卻是現刻的。能對妙果寺瞭解的如何深透,又在時間上把握得那麼好,除了你濟顛還有誰?」

  「算你小子精明!」濟顛狠狠地說:「可是就算你知道是我在背後操縱,憑什麼肯定木魚法師就是我?」

  費日聳聳肩,雙手一攤說:「因為木魚法師的表現太反常了!明知道修羅出了封印,不率眾逃之夭夭,反而發動大周天十萬八千神力降魔陣,將妙果寺和外界通通隔絕,自斷後援!到了後來,讓徒子徒孫們逃的時候,不讓他們把鎮寺之寶帶走,為後世子孫留一件奇寶,還死捏在手裡不放,難道他想在自己殉寺之後,將豬頭鍾送給修羅當紀念品?最後,還惟恐我不知道似地,主動提醒我探手羅漢的神通是摩日轉月。」

  說到這裡,費日突然歎了一口氣:「可是我始終不明白一件事!」

  濟顛驚奇地說:「原來也有你小子不明白的地方?說來聽聽!」

  「為什麼你會這麼在意我?居然在背後玩了這麼多的小動作?除了為應付東海魔劫之外,你到底還想幹什麼?」

  濟顛罕見地收起了陰陽怪氣的臉色,正色地說:「因為我不喜歡變數!我之所以能夠嬉笑怒罵,縱橫自如,是因為我能掌控全局。但你卻讓我越來越看不透,我必須測試出你的底線,才能判斷出你在即將到來的魔劫中會充當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你有時候的無法無天率性而為,也有幾分魔性,因此,我必須確定你會不會成為最大的魔,會不會搞出個無法收拾的場面!」

  費日知道濟顛說的是真話,兩個聰明人在一起的結果很簡單,只有說真話才會使雙方得到真正的交流,否則,誰也騙不出誰的底細。他仰面向天,望著雲卷雲舒,悠悠地說:「不管成佛成魔,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吸引力!我只希望我所認識的人都能心和人好,幸福安康,認識我的人不會因為認識我而帶來額外的痛苦。我知道我做到不到這兩點,所以,我只想幸福的人最多,痛苦的人最少,這樣,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一個安靜小角落裡看看書,看看人,看看這世界。」

  「看來是我想多了!」濟顛微歎一聲,又恢復了陰陽笑臉,說:「其實讓你小子這麼鬧騰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一直找不到本該同我一起住世守護的伏虎羅漢,只好先把芙蓉大陸有點本事的人都折騰個半死,也許能讓那個玩貓的傢伙出來見我!」

  費日將手虛托,鐵棒似的幹將本體出現在他手中:「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看在你還是真心為我找還靈訣和探手羅漢扭轉時空法訣的份上,只要干將復活,那麼所有的算計一筆勾銷。今後芙蓉魔劫,我自然會盡全力,但盡力的方式可不一定如你所設計!」

  濟顛略略尷尬了一下,破扇一拍自己的腦袋說:「好了!我還要回去督促華慕斌那小子練功,就不打擾你們吃中飯了!」

  「好走!」費日連虛情假誼的挽留都免了!

  濟顛轉身走出兩步,停了下來,轉過身子,盯著費日的雙眼說:「不知道下次見面,我們是什麼關係?」

  費日也盯著濟顛的雙眼,真誠留露無遺,伸出一隻手說:「朋友!不是嗎?從奇麗山脈玉峰出世那一日算起,其實我們應該是朋友!對不對?」

  「對!」濟顛一拍費日的手,遁光一閃,消失在空中:「費日小子!我會記住這句話的!不過,就算我老人家不算計你,冥冥中也會有老天爺算計你的!否則,這芙蓉大陸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你這樣的一個怪胎!另外,無論是摩日轉月訣還是還靈訣,都不能用在龍近水的最後一縷神識上,神識是不能複製的,除非你能找到沉思羅漢羅候羅的獨門秘訣,才能憑著神識殘餘,從虛無中將已消失的神識提出來!」

  費日嘴角又勾一縷微笑,輕柔地如同這午時的柔風,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若望四少和飛白說:「其實有沒有人算計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我們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以心中自己的原則來支配自我,並承擔由此產生的責任。」

  飛白哇哇大叫說:「我才不管那麼多狗皮倒灶的事,反正費日老大的話我聽就是了!」他伸出一隻手,往費日的手上一拍,接著是藍足有、白湧泉、萬古城、多情怯都伸出一隻手,就連書蟲也從頂門上幻出一隻半透明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這一握,將前途所有的危險和艱難全都看成了微塵細末,每人臉上都出現了堅定樂觀的笑容。

  「可惜缺了龍師兄!」白湧泉感慨地說。

  費日笑著說:「放心!解決完芙蓉魔劫之後,我們就努力飛昇天界,去找沉思羅漢去!如果還不行,大不了兄弟們加把勁修到玄界去,我就不信救不活龍小子!」

  等琴先生、玲玲和參娃娃採了十來只仙晶冰桃回來時,費日已跟大夥兒出酒的出酒,炒果子的炒果子,弄出了一桌不算豐盛,但也馬馬虎虎過得去的小酒席。仙、人、器、偶完全不同品種的一夥難得地有了一段和諧寧靜的時光。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聚到茅屋前的小亭中曬太陽時,費日邊泡茶邊說:「東海魔劫有濟顛在,其實我們不需要太過於擔心的,我們要做的是盡最大努力保護芙蓉大陸的世俗道。不過,在此前,我們先要完成兩件事!其一是加強修煉,智慧很難在一時半刻裡提升,但力量的鍛煉只要方法正確,應該可以在短時間內達到一個新的境界。在亂世,只有實力才能保證我們立於不敗之地。另一件事是復活幹將,如果機會許可,能將龍小子給復活了最好。不過,此事一時心急不來。」

  「行!」多情怯抿著茶說:「你老大的還靈訣和摩日轉月訣準備得差不多了吧!」

  「沒問題!」費日自信滿滿地說:「憑著我的靈藥和法訣,加上參娃相助,應該沒什麼問題!」

  多情怯說:「哪還等什麼?老大,你指定幾個助手,其餘的人全都給我閉關修煉去,如何?」

  費日點點頭,手一抬,一股混沌願力注入書蟲體內,書蟲頭頂金色筆狀角中射出幾色不同的光芒,分別沒入若望四少、琴先生和聆聆的額頭說:「干將的事有我、參娃和飛白就夠了,大家修煉去吧。琴先生和聆聆等一等,我有些事先交代你們。」

  若望四少相視點頭,化為四抹流光分別消失在空中。費日從虛空指環中拿出三顆九轉造化丹、一顆太一神精丹、一顆飛昇丹遞給琴先生,笑著說:「芙蓉之蕊的那些人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我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藏私。琴先生,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如今芙蓉大陸風雨在即,送你一把傘吧!」

  琴先生儒雅地一笑,也不推辭說:「如果我料得不錯,芙蓉魔劫之後,你們也許就飛昇了,放心,到時候我會盡力照顧聆聆的。」

  琴先生想錯了,費日給他丹藥是感激他原本對聆聆的照顧,加上芙蓉之蕊山門一事,早就將他看成朋友,分丹與友,對費日來說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根本跟今後的事無關。何況,若望四少強煉仙體,今後還有沒有飛昇的機會都難說。他也不說破,否則琴先生可能就不會那麼心安理得地收下這三樣奇藥了。

  費日拉上聆聆說:「等一會兒,我會吧聆聆給送回去,還得麻煩您照顧!琴先生世外高人,定然不想再趟魔劫這淌渾水,就讓聆聆有片清靜的天空吧!」

  琴先生點點頭,退入茅屋,服下一顆九轉造化丹,入定消化書蟲送他的修煉法訣去了。費日把參娃娃放在左肩,書蟲放在右肩,左手拉著聆聆,右手遁訣微動,就到了原來煉器的玉洞上空。煉器時的天劫早已把這裡四周轟成粉碎,只有受到杏黃空界保護的玉台,如今變成了一根玉柱。

  飛白跟在他的身後呵呵笑著說:「還是老大精明,整個芙蓉大陸都很少能找得到如此靈氣充足的地方。只是,你不覺得這裡太過空闊,沒什麼保障,萬一有人心懷不軌,在緊急關頭搗亂怎麼辦?」

  費日哈哈大笑,手一抬,一道杏黃色的光圈將聆聆護在圈中。然後,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十指張開,長髮無風自動,向後獵獵飛舞,渾身光芒致致,如天神臨世。混沌願力在頭頂形成一個灰色的漩渦,帶到著百里之內的天地靈氣,五行元素蠢蠢欲動。

  飛白心領神會地現出神獸原形,以玉柱為中心,跑動起來。每跑一圈,體內的五行元素都化為幾道五色光輝,打入玉柱四周的地底。整整三十六圈之後,整個大地振動,從地底發出「隆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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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回天有力 6、收鼎

  地底的隆隆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在玉柱的根部迴盪。不一會兒,玉柱根部方圓一里的土地開始變熱,白氣陣陣升起,慢慢地呈現出暗紅色。隆隆聲一息,又從來骨碌骨碌的聲響,一串氣泡從暗紅色的土地裡冒出。整個土地像水波一樣起伏不平,將整個玉柱慢慢地吞入。

  費日手中仙訣一變,混沌願力引動天地靈氣,將玉柱的上端護住,形成一個圓形的空間。飛白更是賣力的將四周的五行元素引入其中。至精至純的土元素以玉台為中央,層層凝結鋪開,在圓形空間近三分之一處,構成了堅實的土地。水元素在土地上縱橫交錯,時而劈開土元素,時而推移土元素,將整個地形變為具體而微的芙蓉大陸形狀,然後從西端的爛柯高原和龍騰山脈分別發源,匯在一起,流向東部,形成大海,將芙蓉大陸整個水系的影子投射到這塊土地上。木元素如雪片一樣紛紛落下,星星點點的花草樹木恣意生長,相反火元素和金元素倒是凝成一點,分別放出紅光、銀光,在穹形的上空相互推移,交替出現。

  創世!如果濟顛在邊上,非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不可。這跟以靈氣結成實體化的空界不同,任何一個空界,都是以仙器靈力為根本,一旦失去仙器靈力,便會自行崩潰。費日創造的這個小型空間卻是以自身願力為引,結合五行元素變化,重現芙蓉大陸創世之初的情形,就算將來費日不在了,這個空間還是會自行運轉進化,只有玄界非想非非想天至高神王才擁有這樣的神通啊!

  當然,比起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王,費日創造的這個世界還很小,連生命也只限於無情的花草樹木,沒有正式有情生靈。但是這是一種境界,一旦擁有這種境界之後,隨著力量的成長,將來真正創造自己的世界也將是水到渠成的事。相反,如果在心的領悟上沒達到這種境界,那麼千年億年,就算是力量增長到能毀滅整個宇宙,也難以擁有這樣的神通。何況,沒有心靈境界的相助,純粹的力量成長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停步不前。

  在場的飛白、參娃和聆聆都不懂,但他們只是覺得費日弄出來的空間真的太美了,特別是對後兩者來說,在他們的心目中,費日大哥哥什麼都會,弄出這麼個空間來也是理所當然。書蟲知道,但它不說,或許它以為,作為它的主人,就應該有這樣的神通。

  當五行元素開始相生相剋,日月循環時,費日口中利叱一聲:「開!」方圓十里的大地向兩邊排開,將圓形空間一吞而沒,接著,整個大地隆起,形成山峰,契合在周圍的山脈中,恢復了天劫前的外形。費日拉在聆聆躍到飛白身上,飛白口吐人言:「移!」

  參娃和聆聆只覺得眼前光芒一閃,再看四周景色時,發現仍是懸在奇麗山脈的上空,好像根本沒變動過位置。正當他們疑惑時,書蟲呵呵笑著說:「難道你們沒發現在這裡沒有鳥聲、蟲聲之類的嗎?呵呵,費日老大現在是很厲害,可惜只能創造出無情生物,還不能創造有情生靈。」

  聆聆略一體會,遲疑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大哥哥剛才做的那個球裡面?」

  「當然!」書蟲得意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說:「這可是綜合了我書蟲所有的玄界知識,由費日老大開創的空間。別看小,可藏須彌於芥子,對於進入其中的生物來說,這就是整個芙蓉大陸。而且現在這個空間已沉入芙蓉大陸的地心,除非把芙蓉大陸剖開,否則,任誰也找不到這裡。一方面,通過五行元素的聯繫,能調用芙蓉大陸所有的靈氣,另一方面,又無人打擾,正是修煉的絕佳場所!」

  聆聆說:「那為什麼不把琴先生他們也叫過來一起修煉?」

  書蟲說:「開創空間容易,但要接引外界空間的生靈進入新開創空間,必然會被玄界所覺察。為了防止個別玄界的傢伙出於嫉妒,給費日老大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還不能從外界帶人進來。至於我們幾個是特例,老大和飛白本身就是空間創造者,參娃娃稟體內費日老大的一滴血正式修煉成形,不受限制,我和聆聆本身就是別人創造出來的,也算不上外界天然生靈。」

  費日帶著大家一個遁光,到了爛柯高原最頂端的白雲尖頂峰,心意一動,頂峰自動打開,湧出玉色的稠漿,在峰頂凝成一個方圓十里的平台。平台中央,一黑一白,兩種玉石鑲成太極圖形,正緩緩地轉動。

  費日緩緩地降落在太極圖中央,在自己所創造的空間裡,他有著無以倫比的權威,幾乎一念之間,就能搜遍整個空間,鉅細無遺,更沒有什麼危險能瞞得過他,所以很放心地讓聆聆自由遊玩去,反正要找她回來也就一念之間的事。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徹底煉化鹿鼎。說到煉化,費日還真心裡沒底,在印象中,他真正以自己之力煉化成功的就只有一件如意戰甲,不過是一件普通的道器,連器靈都沒有幾分靈智,只要給它狂灌一通元嬰之力就萬事大吉了。在與東方一線一戰時,那件如意戰甲連哼一聲都沒有就化為飛灰。自己煉化的第一件道器就這麼個結果,還真不是普通的失敗!

  現在身上的東西,書蟲那小子說是認他為主,但雙方之間只有一線聯繫,還是以書蟲為主,萬一哪一天書蟲見色忘主有異性沒人性的話,費日還真拿它無可奈何。杏黃旗在多次生死關頭,莫名其妙地融入他的神識,成為完全煉化的仙器,但費日可不想因為鹿鼎再去玩那些九死一生的遊戲。

  他將鹿鼎從虛空指環中拿出來,安放在太極中心,自己繞過來繞過去,琢磨得起勁。老半天,才試探性地盤坐在鹿鼎正面的鹿頭前,右手抵著鹿鼎,以混沌願力裹著自己的神識一點一點滲入器靈空間。有段時間沒見,鹿鼎的鼎靈居然還穿上了一件淡紅色的戰甲,氣宏恢宏,它見費日進來,高興地說:「費日小子,我正想找你,可又不能出器靈空間,悶死我了!」

  費日笑著說:「鹿鼎老大,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過了!」鼎靈說:「我要修靈道。以前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自從這次舒醒以來,我越來越覺得只作為一件器具供人馭使,作為一個器靈呆在器靈空間,除了執行主人的命令外,沒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由器而靈,由靈而仙雖然是一件艱難重重的途徑,而且還可能神形俱滅,但也好過這樣的行屍走肉。」

  「哇佳佳」費日驚訝地說:「鹿鼎老大,你什麼時候變得跟哲學家似的?說起話一套一套的,至於這樣嗎?還不如直接高吟一首,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簡單明瞭,淺顯易懂。」

  鼎靈疑惑地摸摸頭說:「愛情是什麼?怎麼會比生命更可貴?還有,為什麼要為自由拋棄生命?沒有生命,要自由有什麼用?如果自由是必死無疑,我寧可先受人馭使,以後有機會再考慮別的。不行,這事我還想不清楚,我要問問書蟲去。」

  費日恍然大悟:「敢情你剛才說的那一套套都是從書蟲那裡學過來的?」

  「是啊!」鼎靈憨憨地笑著說:「我雖然不能出器靈空間,但跟別的器靈還是能直接以靈識溝通。要說讀書還真是有用,本來我很多東西都不懂,聽書蟲那麼一說,就明白了很多東西。這些天來,我一直很努力地在思考書蟲傳給我的一些書本知識,越想越覺得清醒,最終決定修靈,希望有一天能修成九劫散仙或者以靈蘊體轉世重修,飛昇天界。」

  好你個書蟲!居然到老子身邊玩起策反這一當年共產黨慣用的手段來了!費日一陣咬牙切齒後,又笑得很諂媚地說:「可是鹿鼎老大,如果修靈真像書蟲說得那麼好的話,他自己為什麼不修靈?」

  鼎靈毫無心機地說:「這個我知道,書蟲不是不想修靈,可是他知道得太多,老是三心二意,幾乎玩遍了所有的修靈法訣,結果什麼都沒修成,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否則,他原本只是一本書的樣子,哪裡能像現在這樣可以自由自在地玩?」

  「嗯!」費日心裡直犯嘀咕,把這書蟲從恆古文殿帶出來是不是決策失誤?不過,看鹿鼎這樣子,想要完全煉化是不可能了,除非以力服人,強行煉化,以他現在的修行,在自己所創造的空間裡還是能做到的。可是費日別的沒有,多的是所謂的婦人之仁,亂世的歷練讓他對敵手能下絕殺的狠手,但對朋友,對跟自己無怨無恨還有幾分感情的鹿鼎鼎靈,他怎麼也下不了手。他略一思索說:「你知道該怎麼修靈?你有修靈法訣嗎?」

  鼎靈搖搖頭說:「沒有!我這不正在想嗎?而且書蟲也說啦,只要認他做大哥,他就教我最好的修靈訣,還幫我找一幫小弟,將來他回玄界後,這裡的靈道就是我的天下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敢情是書蟲他傢伙在誘拐鹿鼎啊,等著吧,這年頭,看誰比誰詐!費日笑得真誠無比地說:「鹿鼎老大,你想明白了沒有,連書蟲都是我的神器,口口聲聲得叫我老大,你再叫它老大的話,該叫我什麼?」

  鼎靈遲疑了半天,期期地說:「老大的老大?」

  費日點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問:「可我又叫你老大,那麼你、我和書蟲之間是什麼關係?」

  「老大的老大叫我老大,那我的老大就要叫我老大的老大,我的老大又成了我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鼎靈低頭嘀咕了老半天,終於在兩眼裡冒出無數的星星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說:「我算不明白,亂了,全亂了!」

  費日聳聳肩說:「亂了不是?所以,你跟書蟲之間的關係肯定不能成立,這個事情才能理得順!」

  「對!」鼎靈一拍手說:「這樣的話,我就不用叫書蟲老大,你是書蟲的老大,你又叫我老大,我還是書蟲老大的老大,這樣就順了!」

  「順個屁!」書蟲見費日的神識沒入鹿鼎的鼎靈空間中半天沒出來,也好奇地將自己的靈識滲入鼎靈空間,只好聽到鼎靈最後的自言自語,氣得全身發抖,指著鼎靈說:「好你個傢伙,不過是一件超級仙器的鼎靈,也敢做我神器書蟲老大的老大?騎在我頭上拉屎拉尿,活膩了是不是?」

  雖然書蟲失去大部分的百彩煉絲後,威風低了不少,但神器對仙器的天然威壓之大,不是普通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能比喻說清的。果然,鼎靈全身一抖,急急忙忙地說:「不敢,不敢!小鼎怎麼敢騎在神器大人的身上拉屎拉尿?」

  書蟲趾高氣揚地說:「那你還敢在我老大面前嚼舌頭,還不乖乖地讓我老大煉化?告訴你,跟我神器書蟲侍候同一個主人,那是你的福氣!」

  「哇塞!」費日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我怎麼聽著像清末太監總管訓斥下屬的口氣?我沒在的時候,你書蟲又是怎麼說的?」

  僥是書蟲再厲害,也不知道在娑婆世界的封建王朝居然會想出以閹割男性作為宮內太監奇法,一時之間,對費日的前半句倒是沒多大反映,只知道他在發洩不滿就是了,但後半句可不能不辯白:「老大,我書蟲奉你為主的一片赤心你還不放心嗎?至於鹿鼎,我哪有說什麼啊?只是傳了一些書給他而已。何況思想無罪,你不能因為他想什麼欺師滅祖的勾當,就株連到我啊!」

  被費日和書蟲一吹一唱,鹿鼎鼎靈的眼中是一片惘然,平時自以為思考明白的東西又一次迷糊起來!算了,再說下去,這個好學的孩子算是毀定了,費日及時地止住了書蟲的胡言亂語,對鼎靈說:「既然你想追求自由,想修靈道,我也能成全你。不過,這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必須跟我十年。這十年期間,你就是我的仙器,一切以我的思想為準,全力以赴,不得懈怠,只要你做得到。十年一滿,我解除對你的控制,再送你靈藥法訣,讓你修成能夠自主的靈道。」

  「謝謝老大!」鹿鼎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書蟲和費日要擺弄他還是綽綽有餘的,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作為一代有文化有知識有紀律有道理有思想有修養有氣質有能力的器靈,就該見好就收,何況費日開出來的條件讓他不動心都不行:「只要老大能成全我,別說十年,百年千年我都不在乎!」

  這個決心表得恰到好處,費日哈哈大笑,說:「對於你這能歷經千億年不毀的仙器來說,百年千年的確是個不長的時間,但我不能太貪,讓一個有思想的器靈成為我的奴隸。不過,眼前又必須用到你,所以才讓你用十年時光來換成靈之路。如果沒問題的話,就這麼定了!」

  鼎靈重重地點頭,將右手伸到費日面前,與費日右手相抵,放開身心,任費日的神識一點一點滲入自己的全入。費日的神識一路行來,沒有遇到半點阻滯,相反,一些靈識本能的抵抗反映,都讓鼎靈自己壓得最低。

  當費日的神識如蠶吐絲般密密碼碼地佈滿鼎靈體內後,伸出一根神識往鼎靈的識海中慢慢地探去。鼎靈的識海很小,裡面只有七滴紅白色的水滴狀東西在緩緩地蠕動。費日知道那些是鼎靈的自身靈識,如果擊毀這些東西,那麼鼎靈今後就是一件完全依附於費日的仙器了。不過,這種程度的誘惑還不至於讓費日動心。他小心地將自己的神識幻成網狀,將紅白色水滴按北斗七星的方位綴在網上。

  當最後一顆紅白色水滴落定時,費日全心一動,整個鹿鼎的情況事無鉅細地湧上心頭。現在的鹿鼎就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鼎中每一絲靈氣的變化,火焰的跳動濃淡全都將他的意思表達無遺,這種血肉相連的感覺比完全煉化的杏黃旗還要來得真實可靠。

  當費日留下一點神識印記後,從鹿鼎的鼎靈空間中退出時,連書蟲都在他的肩上嘖嘖稱奇:「居然能達到人器無間的融合程度,費日小子,你是怎麼做到的?」

  「人器無間?」費日搔搔頭說:「很難嗎?」

  書蟲一拍額頭說:「首先要有靈性極高的法寶,人界的那些東西就不用提了,就算仙器也起碼要高級仙器,然後法寶與修煉者之間達到完全同步,連在煉化時連本能的抵禦都沒有。別看這兩個條件說起來簡單,可真正做起來這怎麼會是一個難字說得盡?要想煉一件能與自己人器無間的法寶,惟一的辦法就是從采料開始,事事親力親為,每一樣材料都必須在體內溫養百年以上。煉成法寶之後,一定要採用天地賦靈的手段,親自養護,在器靈養成時,必須沒有任何外界的思想打擾。最後,才能煉化器靈,達到人器無間。這個過程時間往往長達萬年或者更久,而且成功的幾率不會比修行道渡天劫的幾率大。真正能擁有人器無間的神仙佛魔萬中無一,更是從未聽說過,能將他人所煉的法寶煉到人器無間的地步。」

  費日笑得像是剛撿了三百萬似的說:「難不難我不管,關鍵是人器無間有什麼好處?」

  書蟲說:「惟一多了一樣好處,就是永不反噬。就算使用者修為全失,也一樣能發揮法寶的功能。」

  就這一點好處?費日腦袋昏昏揪著書蟲說:「難怪你說沒多少人煉,敢情也不怎麼樣,值得費那麼長時間去等待嗎?」

  書蟲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心想那些神仙佛魔個個都有無盡的生命,誰不想自己的東西煉得越精越好?看費日的樣子,是絕不會明白永不反噬這項功能有多重要的,懶得解說,懶得解說,他頭一縮,身子一翻,就趴到一角曬太陽去了。

  費日笑著說:「不過有總比沒有好!行了,開始煉東西了,有什麼建議沒有?」

  「不就是重煉道器嗎?」書蟲換了一側身子說:「對鹿鼎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如果還不放心,那你可以先煉別的東西熟熟手不就行了?」
huro 發表於 2008-1-2 21:49
卷十三 回天有力 7、花開

  費日一拍腦袋,自言自語地說:「看來就是它了!」心念微動,一隻瓷瓶從虛空指環中躍出,瓶口的芍葯正迎風招展,每一個花瓣裡都浮動著變幻的天地靈氣。這可是費日所煉製的第一件器物,後來被土地將魔晶核所蘊的靈氣度入,已初步形成器靈繭,只需再煉製一番,使器靈成形就可以了。

  他右手姿勢不變,仍抵在鼎上,左手一推,鹿鼎自動打開,將瓷瓶芍葯吞入鼎內。人器無間的好處不僅是永不反噬,連馭使都不大費勁,什麼神訣仙訣都免了,只要費日心意一動,全身的混沌願力就將他和鹿鼎連為一體,鹿鼎的每個變化都隨心所欲。

  為了避免琉璃火將瓶花燒沒了,費日用混沌願力裹著瓶花,然後將琉璃火一點一點地提升起來。琉璃火是天界最純最淨潔的本源之火,能燒盡一切雜質,提煉出器物最本源的精華。瓶花在琉璃火的灼燒下,漸漸地冒出一縷縷或青或白的煙,整個瓶花縮小下去。本來三尺來高的瓷瓶越來越小,連芍葯也合攏花瓣,變成蕾狀。當整個瓶花縮到核桃大小時,瓶口青濛濛的光輝一漲,將圍在瓶花周圍的混沌願力一吸而空,整個瓶花也飛漲回原來三尺來高的樣子,只是芍葯仍是花蕾狀。吞吃的傢伙,費日低罵一聲,又一縷混沌願力透過鹿鼎鼎壁,將瓶花包好。

  在這樣三漲三縮之後,瓶口的芍葯突然舒綻開來,幾點水晶般的露珠在花蕊間滾動。費日的神識一探入這些水晶般的露珠,頓覺識海裡「轟」地一聲,一股熱流直衝向丹田。丹田中的無字天書黑色書簡由橫變豎,一頭吸入那股熱流,另一頭發出一團柔光,浮出體外,上升自費日的頭部,將費日頭部包住,使他整中人肩部以上熠熠生輝,像是畫中頭頂圓光的神佛。

  「這是在哪兒?」費日有點吃驚地發現自己的神識好像浮在一個無邊無際的宇宙之中:「我剛剛不是還在煉器嗎?」

  隨著他的心念一動,似後立刻有個答案從內心而生:「這裡是元識空間,當年元破碎自身播下三界種子時,每一顆種子裡都含有元的所有信息。但這些信息潛藏得太深,三界中沒有什麼生靈能讀到,只有借助元所留下的法則天書,才能打開其他靈魂元識空間,讀出元所留下信息的片斷。」

  費日略略一驚,隨即明白過來,那幾點水晶般的露珠就是魔晶核所化,而魔晶核本身就是無數魂魄所壓制提煉而成的本源力量,難怪自己一接觸到這些力量時,會引起體內無字天書,也許按現在的說法該叫法則天書的變化,進入元識空間。

  「在這裡我能讀到什麼?」費日將心靈全線收斂,集中在自己的思想上,畢竟這樣的機遇不多。

  「自己看吧!能領悟多少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心裡的聲音一停,好像有什麼東西自元識空間碎了開列,整個天地變化混沌一片。過了一會兒,混沌漸漸凝聚,化為一隻橢圓形的蛋。從蛋中傳出心跳的聲音,起初很細微,接著越來越響,如雷一樣在整個元識空間裡響起。

  「蛋裡面是什麼?」費日剛想到這個問題,整個蛋就炸了開來,在中央出現一個人影,赤裸著全其,彎腰拿起一片未炸碎的蛋殼,雙手一合,仰天大吼一聲,那片蛋殼便化為一把巨大的斧頭。人影手起斧落,把再一次想靠攏的蛋殼全劈個粉碎,一些下沉,一些上升。

  盤古開天地,不會吧,居然讓我看起神話劇來了。還沒等費日想完,天地已定,在盤古自身轟然倒下,飛拆風化之後,不知從哪裡鑽出一條下半身為蛇,上半身為美女的巨大生靈。費日呻吟一聲:「救命啊!女媧造人……接下來是不是該伏羲劃八卦,蒼頡造字,神農嘗百草了。這些我都知道啦,不必一一演示,幫不良作者湊字數。」

  元識空間這回好像沒聽到費日心裡的哀嚎,不僅將費日提到的事全部演示,就連很多費日不知道的東西也全都演示出來,包括連費日都震驚不已的飛碟、萬物基因圖譜、無始的數理化程式等等,幾乎應有盡有。書蟲的知識跟元識空間裡的演示比起來,簡直就是一滴水跟整個海洋比。

  這些知識,起先費日還在拚命的記,書到用時方恨少,說不定將來有用,但在記了很長時間之後,費日好像什麼都沒有記住,甚至連自己原來記的東西也忘了,只是呆呆地想:「我是誰?我在這裡幹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到底想幹什麼?」

  正越想越迷惘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心底振振響起:「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這些巨偉大的事不該是我做的,我只是在煉製一件法寶,創造器靈,創造生命而已!對了!你是你,我也是你,你是費日,費日也是我!」

  一念至此,所有的迷惘潮水般退出,法則天書打出一縷綠色的光芒沒入費日的識海,費日身體一振,恢復了對這世界、鹿鼎和瓶花的控制。一切似乎都沒發生過,就連他在元識空間裡所有的記憶都忘了,只是覺得識海裡好像多了一樣東西。

  費日小心地將一半神識縮回識海,與其中綠色的光一觸,立刻融合在一起,他的臉上開始浮現出恍然大悟的微笑,雙手掐了個玄妙無比的法印,口中說:「原來如此。」

  剛才費日讓聆聆自由出去玩時,憑著幾個從琴先生那裡學會的法訣,她跑到一處草原上,在高興地唱歌跳舞,玩了很久,開始覺得有點寂寞了。飛鱗蟲潛,這裡什麼都沒有,連聲音也只是風聲、花開的聲音、草長的聲音而已。

  在聆聆快玩膩了的時候,在她面前的草原上,毫無徵兆地凸出一塊不足一個平方尺的土台。土台裂開,從中長出一朵極為嬌艷的芍葯。聆聆剛打賭,她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嬌嫩的花朵,連號稱天下第一奇花的七色水晶仙牡丹都比不上眼前這朵芍葯的漂亮。她興奮地跑了過去,一隻手撫在花瓣上,正想和花說說話,只覺得眼前白霧一晃,再張開眼睛時,人已到了白雲尖頂峰的玉台上。

  費日的雙手正各自發出一道道連書蟲也從未見識過的法訣,鹿鼎已縮成一隻案上清供所用的香爐大小,鼎中冒出的琉璃火結成一股噴泉狀的焰苗。在焰苗的上方,正盛開著一朵芍葯,對,是一朵芍葯,就是聆聆剛才所要採摘的芍葯。

  費日雙眼緊閉,但像是看到了聆聆似的,左手停止了法訣的變化,往鼎上的花一指,示意聆聆去碰觸。聆聆才不管什麼琉璃火,既然大哥哥同意她去撫摸這朵花,跟這朵花說說話,她自然很高興地一蹦一跳來到鹿鼎之前,全然無視那朵琉璃火隨時可能將她燒得連煙都剩不下。

  在聆聆的手碰到盛開的芍葯花時,費日雙手一合,口中吐出一道灰綠相間的光球,將聆聆和瓶花全裹在裡面,往鹿鼎裡一送,整個鹿鼎頓時化為一團綠色的火焰。

  這團綠色的火焰不涼不熱,讓處在中央的聆聆有洗溫泉澡的感覺。聆聆剛想笑著跟鼎外的費日說什麼時,一股熱流沿著芍葯的花瓣源源不停地注入自己的體內,將自己體內其他的東西給排擠出去。每排擠一個部位,那團熱流就結成一件相同的部位嵌在原地。被排擠出去的物質在綠色火焰中連煙都沒冒一點,就被完全煉化了。

  很快,聆聆實質性的東西統統被換了一遍,那團熱流所凝成的代替品也開始變得有血有肉,她的心臟第一次開始跳起,血液開始流動,肺部開始呼吸,連胃腸的蠕動都給她帶來奇妙的感覺,也許這就是大家說的「餓」吧!她正在想著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時,費日好像已經耗盡全部的混沌願力一樣,口一張,噴出一滴金色的舌尖血,飛人聆聆的眉心,化為一顆硃砂痣。

  「創魂造魄,生靈自成,萬物人尊,三界遞進,我以費日之名,賦予眼前所煉之物以生命,稱之為人,以後萬物,依人為完美版本,各自衍生!如我法旨!立!」費日嘴巴不停,念出一大段一大段的密咒,讓人覺得稍稍有點口吃的人怎麼都修不到這程度。

  所在最後一聲「立!」鹿鼎恢復了原狀,靜靜地停這原地。鼎口「卡」地一聲,跑出聆聆的身影。她飛撲入費日的懷裡,喜極而泣:「大哥哥!大哥哥!我真的成人了!是真的人!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了!真沒想到我也會有今天!」

  費日笑笑,痛愛的摸摸聆聆的長髮,心裡居然泛起了身為人父的感覺,更要命的是這種感覺好像還不錯,難怪每個國家的神話中,總有熱衷於創造人類的神靈。這種感覺還真不是普通地好!他雙手互擊,「啪啪啪」三聲,從鹿鼎中噴出一抹彩光,在空中分為星星點點落在這個世界上。這些星星點點的彩光遇草成蟲,遇水成魚,遇土成獸,雖然都是些最低級的三葉蟲、爬行類等東西,但整個世界立即顯得生機昂然,熱鬧起來。

  「人界的那位,我感覺到了有生之力在人界迸發,該不會是你老頭破誓出手了吧?」

  「怎麼可能?叔公我可是慎言慎行的人,怎麼會隨便出手破壞人界平衡?現在,我可對這裡喜歡得要緊,每天喝喝茶,聽聽萬通報道,跟人扯淡,小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滋潤啊!」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位持有無字天書的傢伙已經領悟了生之力!對了,那小子叫什麼來著?」

  「費日!呵呵,除了他之外,還有誰?」

  「不會吧!那個費日到底是什麼人?要知道就算是我們三位分身,同時體悟三界法則也要經過千萬年的修煉,才體悟出法則天書的生之力,那個叫費日所有修行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半個甲子,激發無字天書也不過幾天時間,怎麼可能悟出生之力?對了,玄界的那位,你還是查查看,說不定這傢伙也是哪個神聖菩薩轉世重修的吧!」

  「不可能!玄界三十九萬七千八百五十一名神聖菩薩,現在人界轉世的共計三萬一千零二名,其中絕對沒有費日這一號人物。不過,我倒是查出當年養育費日的慕容青也不是普通人物,而是玄界識無邊處天境界的菩薩綠渡母轉世,但由於娑婆世界靈橋被斷,終其一生未能醒悟出自己前生,直到命終時,得阿彌陀佛引渡才重歸玄界。」

  「別吵了,各人有各人的機緣,當年在法則天書上,釋迦牟尼以慈悲渡世之心悟出死之力,你我以永生不滅之心悟出生之力,但都有所偏,以致於到現在釋迦牟尼雖能超脫三界,但只能陷於無餘涅磐,你我雖能變通三界,卻無法超脫三界,都差了最後一步,無法達到大圓滿境界啊!如今費日這小子以平凡之心上窺法則天書,說不定能踏出最後一步,引領我們超脫三界,昇華至大圓滿境界。」

  「到目前為止,真正領悟出法則天書最根本的生、死之力的只有釋迦牟尼和我們兩人,其餘的什麼孔老夫子的和之力、軒轅氏的乾之力、神農氏的復之力通通不過是次級法則,修到非想非非想天就到頂了!我懷疑費日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悟出了生之力?」

  「以你我的神通,難道還能感覺錯了?那股生之力雖然極為微弱,但在本質上跟你我的生之力是完全一致的。跟盤古氏和女媧氏悟出的創之力有著本質的區別,一是從虛空中創造世界和生命,一是從三界的物質中組合出世界和生命,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別的我都不怕,我現在怕的是費日小子領悟出生之力以後,會不會像你我當年一樣,沉緬於生之力的無窮奧妙樂趣之中,忘了還有另一個同等根本的死之力。等到生之力大成時,已無法體悟與之對立的死之力了。」

  「呵呵,那就看我們的引導了!」

  「好個狡滑的老傢伙,你說的引導是……」

  「毀滅,跟死之力最接近的就是毀滅法則,只要想辦法讓費日小子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思想時,法則天書自然會引領他悟出死之力的。」

  「靠,我怎麼聽著你像是要誘人犯罪啊!」

  「噓!輕點!我在不是誘人犯罪,這叫引渡,叫仙人指路,紅塵擺渡!」

  「好個不知廉恥的傢伙,到頭來還不知道誰渡誰呢!等等,費日小子現在好像是要復活一個叫干將的靈劍體。如果復活失敗,甚至連再次復活的希望也沒有了,以干將對他亦師亦友的關係,你說他會不會悲憤得要毀滅一些東西?」

  「我不同意!以我跟那小子打過交道的經驗告訴我,最好不要這樣暗中算計費日。以那小子的脾氣,如果知道是我們在背後玩陰的,結果只有一個:不死不休。如果非再要加一個結局的話,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危言聳聽了吧!不過是得留條後路!」

  「上面的傢伙,你有什麼法子?」

  「我沒什麼法子,不過三界之中還有人跟干將的關係比費日跟他更鐵,借它的聯繫,可以將干將直接引渡出人界復活。然後由我們給費日造成復活失敗的假像!」

  「誰?」

  「你別忘了,當年劉伯溫斬斷天地靈橋,封印天地靈氣時用的是什麼兵器!」

  「莫邪?」

  「答對了,不過沒獎。劉兄弟這段時間剛好在我這裡做客,呵呵……」

  「隨你們吧,反正我不插手,那傢伙暫時還留在人界,免得到時候來扯我鬍子!」

  「二比一,就這麼定了!」

  在自己所創的世界裡,費日一點兒也沒有被人算計的自覺。原本只想將瓶花煉成一道法寶,交給聆聆防身用的,想不到在法則天書的引導下,鬼使神差地把聆聆也收到鼎中,居然還讓他成功的地聆聆煉成了真正具有三魂七魄的人,不由地大喜,跟聆聆鬧了一陣子後。聆聆知道大哥哥還有事要辦,乖巧地跑到一邊,逗弄這個世界裡新生的小生命去了。

  費日拿出干將剩下的本體殘軀,不用動念,整個神識自然而然地將那根鐵棒給裹得嚴嚴實實,鐵棒裡每一個金屬分子的結構和其間流動的靈氣都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他的心中。這時,在他的識海中出現了一柄劍的影子,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確,直到後來,這柄劍的所有構成都瞭然於心,他才將手中的鐵棒丟入鹿鼎之中。

  鹿鼎之中琉璃火一展,將鐵棒中的五精之英全然萃出,隨著琉璃火漸漸轉為青色,費日右手彈動,不惜代價地將虛空指環中的原材料彈入鼎中。自芙蓉之蕊冒認了無數小輩之後,虛空指環中還能剩下的全是絕世珍品。藍心仙液、星辰金、九轉玄靈鐵、玄冰玉,無論什麼法寶中,只要加入其中的一樣,其堅韌程度和靈氣都能提高至少一倍,卻讓費日全然不當一回事地丟入鹿鼎之中。

  三天三夜的時間,費日全然沉浸在鑄劍之中。鼎內的所有材料已漸漸地變得與識海中的劍影一般無二時,費日眉心一亮,識海中的劍影脫體而出,印在鼎中。這時,整個山脈上空泛起七色霞光,照得這個新創造的芙蓉大陸一片光亮,鹿鼎打開,仙劍劍體像一輪紅日一樣冉冉自鼎中升起。

  費日很滿意地看著重新鑄就的幹將劍體,人火料相配合,只要將干將劍靈重新召回,以這柄超級仙劍為基礎,直接修成散仙都沒問題。他不敢絲毫分心,雙手連結六道金色的法訣印入干將劍身之後,對著飛白傳聲說:「五行淬器!」

  在一邊早已準備好的飛白將天地間五行元素一凝,如流水一般把干將劍體包裹起來,不停地打磨淬鋒。費日自己飛身退出三尺,雙手高舉,十指交疊,全身的混沌願力在頭頂結成層層華蓋:「羅漢探手,摩日轉月!」

  他的雙臂突然長出一丈有餘,左右手之間日月互換,不斷流轉,他的神識像是墜入一隻時刻扭動的隧道之中,不停地回溯,直到看到了隧道壁上出現自己、干將和東方一線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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