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星雲的彼端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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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31 17:06: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7 104077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2
卷十五 魔絕神滅 4、平衡

  不會吧,不是說只是最初級的魔道嗎?居然也會耍詐?費日只不過是神識附身在那個白色微粒上,面對氣勢洶洶而來的魔道,情不自禁地動用了很久未使用過的般若波羅蜜多咒:「揭諦揭諦,波羅揭諦,婆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

  十八個具體而微的金色梵字浮在面前,擋下了那個魔道的攻擊。那個魔道神色大變:「佛門秘咒,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費日針鋒對麥芒地回敬說:「哼哼,連當個魔道都當成這樣,恐怕連東西都算不上了!」

  「你知道個屁!」那個魔道面紅耳赤,雙手虛虛一托,幻出一支方天畫戟,遙遙地指著那般若波羅蜜多咒結成的防禦陣式,說:「魔神出世,三界再造。我們就成為將來玄界最原始的魔神,假以時日,不難超脫三界,自成圓滿境界!」

  靠!這年頭是不是變了,自己身上弄出一點小微粒,居然是神之原形,面前這個細菌似的魔道還大言不慚將來要超越三界,達成大圓滿境界。想想當前三界之中,即便是三清道祖、如來佛祖,甚至於人界所供奉的那些創世之神,如大梵天、盤古等都未能達到大圓滿境界,可見大圓滿境界絕不是路邊的野花,想採就能采的!

  「是嗎?」費日剛剛冷笑一聲,還沒等下文出來,那個魔道手中的方天畫戟一個橫掃,從戟尖飛出一個月牙形的黑色氣勁,撞得般若波羅蜜多咒轟然一聲巨響,化為流光四散而沒。一招得手後,那個魔道更是得禮不饒人,方天畫戟一振,抖出一顆斗大的戟花,直奔費日中心而來。

  費日一個翻身,還沒想出對戰的法子,就身不由己地化為一縷白光,繞過方天畫戟直撲那個魔道,與那個魔道一接之下,像是一杯牛奶加入了咖啡,奶不再是原來的奶,咖啡更不是原來的咖啡。兩個身體無聲無息地化為一團原始靈力消散在天地之間。他的神識沒了寄托,自動地回歸本體,注目之下,手中的黑色氣團除了一線靈力波動之外,便沒有了變化。對於裡面數以千萬計的魔道來說,只不過是損失了其中的一個,哪還有誰關注啊!

  費日隨手將黑色氣團投入鹿鼎之中,叮囑了一聲:「你不是能找出他們與外界母體的神秘聯繫嗎?這事就交給你了!那個什麼瘟母魔君看來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傷腦筋啊,我們的人用一個是一個,可是東海魔域的那班傢伙倒好,乾脆是剝洋蔥,幹掉一層還有一層!」

  「老大!話不能這麼說,呵呵,據我所知,我們的力量也會增加的……而且馬上就來了!」書蟲器靈冷不丁地鑽到費日的神識中,接了費日的下茬。

  費日略略一怔,旋即笑著說:「看來是那個春秋筆有下落了吧!孔老夫子做人不地道,既然要將他的兩件神器留給我,就該在恆古文殿中布下個萬全之策,讓我順利收取,結果倒好,你書蟲算是達成目的了,春秋筆卻去向不明。」

  「話不能這麼說吧!孔老夫子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最不喜歡以勢力壓人,以力服人,自然也不會動用玄界神通來制約我們。」書蟲倒是替原主人辯護起來了:「何況,有了我書蟲,等於繼承了孔夫子至少一半的神通,老大,做人要有良心啊!」

  費日神識微微一動,手中掐了個法訣,將桑鶴和桑彩姬送出了山谷,然後打開柴門,笑著對門口正想敲門的一位神色蕭瑟,極其憔悴的老者說:「前輩有何指教?」

  那位老者對費日的出現毫不驚訝,一腳踏進門來,說:「老夫梅友根!」

  「原來是大國師駕臨,失敬失敬!」費日隨後拱手說:「不知大國師此來,所為何事!」

  梅友根冷哼一聲:「無事就不能來?」

  「我說阿筆啊!你是還那麼臭屁?什麼大國師,真羿國早就滅國了,你這個國師也該回歸原形了吧!在主人面前,還擺什麼架子啊!」書蟲出現在梅友根的肩上,扭動著身子,學著梅友根方纔的口氣說:「老夫春秋筆,見過主人!」

  梅友根身子一挺,眉毛一挑,說:「主人?我生天地之間,何來主人?」

  啪啪啪,費日鼓掌說:「說得好!這話我愛聽,每個智慧生天地之間,誰可以為其主人?就算創造三界的元在此,也是跟我們同等的生命而已。不過,大國師,可我發現你幹過的事,有些可不地道,什麼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什麼皇帝天子,上應天象,為天下主。這些事你已在娑婆世界幹過一次,到了芙蓉大陸怎麼還不改其行?我的董仲舒董老太師!」

  梅友根臉都不紅一下,說:「為天地立心,為萬世立言,只要能治清天下,一時權宜之計又有何妨!」

  「又有何妨?」費日怪叫一聲:「心口不一,弄到後來,搞得儒家成了儒教,除了一些迷信得只知道向孔老夫子磕頭的書獃之外,全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這也叫權宜之計?不過今天我可不想跟你爭論這些東西。真羿國一戰之後,你除了前幾年跟花花公子有秘密交易,被他耍過一陣子後,就音信全無,現在又這付模樣跑到我這裡來,恐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梅友根長歎一聲,頹然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說:「也許你說對了!我的權宜之計的確大有問題,不瞞你說,自從我被那個幻化成你模樣的華慕斌耍得團團轉,玉甌一統天下之後,我就乘槎浮於海,到東海去了!」

  一聽到東海兩個字,費日就知道肯定又跟魔道脫不了關係,神色一正,說:「大國師可是遇到了魔道?」

  梅友根搖搖頭,又點點頭,將費日看得一頭霧水,才緩緩地說:「我從娑婆世界來到芙蓉大陸時,還帶來了三個弟子,當然,不是你見過的春秋三傳,那是我在芙蓉大陸收的修行道。我的那三個弟子到了芙蓉大陸後,沒有跟著我一起入世,而是在東海各尋靈脈清修。當我心灰意冷時,原本也想找他們一起切磋清修去,誰知……」

  費日的心裡猛然一跳,說:「且慢,你的三個弟子?是不是在漢以後收的?」

  「不錯!」

  「那麼唐是不可能了!整個大唐,佛道儒百工並行,可沒出什麼獨尊儒家的大人物。剩下最有可能就是宋了!你的三個弟子是在宋時收的?」

  梅友根有點驚訝地說:「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媽媽的」費日難得開粗口,說:「我還敢肯定,你至少有一個弟子修入了魔道。朱四喜!我呸,如果還想不起你是誰,我可真是笨蛋了!朱熹,吃人禮學的鼻祖之一,自己當時就為了妓女嚴蕊,吃醋地去污告同僚,可說起來什麼存天理滅人欲,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流毒千年,這樣的人不修魔道,簡直浪費了大好天賦!」

  梅友根瞠目結舌了老半天,雙目微閉,以手從額摸到下巴,呻吟一聲說:「錯了?難道我真的錯了!可是天下一統,必須先要思想一統。為什麼我播下去的是龍種,收穫的卻是跳蚤?」

  費日冷笑一聲:「一統?現在芙蓉大陸不就是一統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如果天下萬物定於一,哪還有萬物?只有三,只有多樣化,只有在各種思想的衝突和妥協之中,天下萬物才能獲得發展。孔夫子不是持中庸之道嗎?沒有兩端,哪來中庸?沒有一和九,哪來的平均數五?」

  梅友根仰天長歎:「為什麼我第一次入世,沒有遇到你這樣的人?可是錯已鑄成,今後我有何顏面對孔老夫子?」

  「錯已鑄成?」費日雙眼閃閃:「朱熹已被魔鴟壺反噬,又融入冥傳正的體內,算是完全被毀了。莫非另兩個弟子也出問題了?」

  梅友根點頭說:「別忘了程朱理學,程朱理學,程還在朱之前,說到真正流毒天下的,還是程學的死生事小,失節事大理論吧!」

  流毒天下?費日跳了起來說:「那個瘟母魔君是誰,程灝還是程頤?媽媽的,你春秋筆收的好弟子?把娑婆世界的炎黃子孫折騰個半死,到現在還未恢復元氣不說,又跑到芙蓉大陸興風作浪來了!」

  「是程灝!」梅友根像瀉了氣的皮球,徹底蔫了:「我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程灝居然吞噬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煉成了遠古魔道中最邪門的瘟母魔君。早在我剛到芙蓉大陸沒多久,就飛昇天界成為天魔,後來又在大魔神的幫助之下,破開兩界壁壘,將天魔真身重歸芙蓉大陸。在經過兩界壁壘時,他所煉成的瘟氣微魔全都被封印掉,不得不躲入東海深處清修。為了免得被其他魔道吞噬,他甚至連魔域也不敢去,而是偽裝成一個修行道繼續修煉。當我去找他切磋清修時,無疑是送了一件大補品上門,如果不是春秋三傳拚死相救,我早已死在他的魔訣之下。」

  梅友根總算吐出了他心中的鬱結之氣:「我也真是傻!芙蓉大陸和娑婆世界一樣,都是最利於修行的地方,進入修行道後,至多三五千年不是到了應劫的地步,就是身體無法承受停滯不前的境界而崩潰,重入輪迴。不像其他世界,連修上幾十萬年的修行道都有!可我去東海時,居然也信了程灝的話,說程頤飛昇了,自己的修行不夠,一直在那裡清修!結果被他從容地騙入吞靈魔陣。所幸他為了完整地吸取我們的元嬰,不能驟下毒手,在困了我們幾年後,被谷粱天找到一個破綻,犧牲了他們三個,才勉強將我的遁出魔陣。可憐……」

  「停!」費日及時止住了梅友根有向祥林嫂發展的趨勢,看來正是完整吸收了春秋三傳的元嬰,才使得瘟母魔君破開封印,得以重新馭使瘟氣微魔。他也不好意思說,你師徒四人不是總是嚷嚷著捨身取義嗎?被困在魔陣之下直接自毀元嬰,不就得了?程頤的天魔真身還不得繼續封印下去?

  不過費日沒說,這話說出來,自己豈不是也有了點儒教三流聖人那樣的,讓別人家存天理滅人欲來滿足自己的利益需求的味道了!程灝既然已恢復了天魔真身,自然回東海魔域去了,否則也不會跟魔鴟壺攪在一起,讓他化形為老羅盤的樣子來這裡放毒。

  老羅盤?費日手中的白光一閃,從虛空指環中拿出一隻羅盤,沒好氣地說:「行了!你的劫數已過,還不出來給我幹活?」

  羅盤一彈,蹦到地上,恢復了老羅盤頭髮鬍子一團亂糟糟的形象,笑哈哈地說:「我早說過,你費日是靈道們的貴人,找你擋劫果然沒錯!」

  如果魔鴟壺在邊上還真是會活活氣死,難怪他一進門沒幾句話,就讓費日揭穿了真面目,原來正牌的老羅盤根本就在費日身上。這傢伙最大的本事就是借天地之力來探測未來,自然不會算不出自己將要面臨一劫,乾脆跑過來求費日幫忙,將它收入虛環指環中貼身帶著,又讓費日用生之力活生生塑造出一個替身,到處招搖,終於在一次不小心之下,讓魔鴟壺給幹掉了,也算是應了劫數。

  費日對著老羅盤揮揮手說:「老羅盤,你趕快排排看,到底東海魔域還要出幾個魔頭,再這麼折騰,有完沒完啊!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活在一個三流寫手的小說裡,編不下去了就又弄出個魔頭來,難不成他真的以為在演什麼聖鬥士星矢,要把黃道十二宮一個一個打穿才算成功啊!」

  老羅盤眼珠一陣滴溜溜亂轉,才訕笑著說:「有些東西也不是我能算得準的,有些東西我一說就不准了,有些東西那是天機,想說也說不出來……」

  「得得!」費日不耐煩地說:「反正大國師也不是外人,乾脆,你知道多少,統統說出來,大家一起來排排,能不能找個機會把東海魔域給一窩端掉,一了百了,省得老讓人掛著那裡不舒服。」

  老羅盤一副高人模樣:「一了百了?須知天下事了猶未了,不如以不了了之!據說,當初元在創造三界時,訂立的最根本法則就是對立平衡法則,有友就有敵,有上就有下,有陰就有陽,有正義必有險惡,使得沒有一個因素能真正成為三界主宰。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諸神不滅,魔道不絕,你想將魔道一窩端掉也不難,只要將玄界神聖菩薩也跟著一窩端掉就可以了!」

  「那還是先顧著眼前吧!」費日一陣洩氣地說。開玩笑!要將玄界無窮多的神聖菩薩連同三界魔道一起端掉,還不如直接讓我腳下的螞蟻去吃掉天界四大聖獸之王來得簡單些!不過,你老羅盤不會真的就給我這麼一個建議吧!

  在費日雙目炯炯地注視之下,老羅盤終於頂不住了!舉手投降說:「我最多只能告訴你,到目前為止,芙蓉大陸出的魔道你基本上都還能應付。別洩氣,很多人在看著你,萬一你支持不住的話,天界玄界馬上會有人下來!」

  「哇佳佳,敢情我那麼努力是讓人家當猴戲看!」費日怪叫著睨了梅友根一眼,說:「還統一大陸,還統一思想,還玩個屁啊!」

  梅友根木呆呆地坐在那裡,像是沒聽見費日在說什麼似的,喃喃自語:「為什麼我想得到的都是別人不屑一顧的,為什麼我想得到的偏偏又得不倒的,從獲得意識以來,我就是別人的器具,好不容易成為人類,以為可以擺脫別人的擺佈,卻始終還在人家所布下的羅網之中。為什麼要有我,我到底為了什麼?」

  完了!又一個誤入歧途的可憐孩子!費日朝趴在梅友根肩上的書蟲飛了一個眼色,書蟲心領意會地格格笑著說:「其實,要跳出別人的擺佈也不是不可能!」

  「怎麼跳?怎麼跳?三界之中,誰能擺脫命運的擺佈?」梅友根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對著書蟲說:「當初就是你鼓動我修靈,還給了我修靈蘊體的法訣,到頭來你自己卻成了別人的器具,還談什麼擺脫命運的擺佈!」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書蟲倒是學會了賣關子說:「你還記得孔老夫子將我們留在恆古文殿時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該是了結的時候了!三界各有命運,誰都無權控制另一個根源同樣是元的生命。」梅友根一字一字地複述出來,才喟然說:「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想再成為誰的神器,我要做我自己!」

  「可是你現在做得了自己嗎?」書蟲步步緊逼!

  「我!」梅友根一時語塞!

  書蟲滿臉詭計得逞的笑容:「那是因為你走錯了路!其實孔老夫子早給我們留了自由控制未來的路,那就是跟著費日小子。那些個玄界老人家個個頭腦僵硬,全是物我尊卑之分,最是看不起不如自己的生靈。就算是眾生平等的佛家修行,也屈於三界法則之下,真正能打破三界法則的人,在我看來只有費日小子一個!真正能將我們視為朋友,而不以我們能否對他有貢獻而將我們分為有益有害,只要我們不損害其他人的自由,就能給我們天生的自由也只有費日小子一個!我這麼說,你該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比你聰明的原因了吧!」

  梅友根直直地站了起來,從頭頂開始裂開,一塊一塊的血肉往下掉。

  「同志哥!我這是小茅屋,不是殺豬場,弄成這樣還讓不讓人活啊!」費日嘴裡嚷嚷著,生之力飛快地佈滿了整個地面,將血肉化為靈氣重歸天地之間。不到一刻鐘,梅友根的肉體完全崩潰,一個褐色的元嬰赤裸裸地站著費日面前,身形拉長呈筆桿狀,頭部紫色的長髮根根豎起,束成筆尖,雙腳並在一起,化為玉色的筆掛。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3
卷十五 魔絕神滅 5、陷阱

  書蟲又驚又喜,連連催促說:「費日小子,還不煉化春秋筆?」

  費日搖搖頭,悠然說:「我不喜歡在以後戰鬥的時候,還要留意我的背後,我也不會煉化沒有對我完全信心的神器!春秋筆不過是迫於形勢,而不是心甘情願成為我的神器,如果我出手煉化他,成為掌控他命運的主人,豈不是違背了他的自由意志?」

  「切!」書蟲馬上毫不留情地揭露了費日的真實面目:「說得跟聖人似的,我問你,鹿鼎你是怎麼到手的?還不是坑蒙拐騙,引誘人家無知仙器下水的?」

  費日的老臉禁不住微微暗紅,說:「人家鹿鼎剛剛覺醒,跟一張白紙似的,我這不是怕他誤入歧途嗎?所以有些手段也只好用上一點點。可你看人家春秋筆,乖乖,只有別人被他誘入歧途的份,哪還用得著我在他前面指手畫腳。」

  兩人這一掰和,春秋筆也聽出一點眉目來了,歎氣說:「費日,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來吧!既然我決定成為你的神器,就會跟書蟲一樣,全力以赴,有什麼都不會藏著腋著!」

  費日點頭說:「我是跟你耍了一點小花招,說句老實話,我被你折騰出來的儒教算是嚇怕了!我不知道這裡面究竟還有些什麼,我要煉化你,就必須達到人器一體的地步。如果你不願意完全開放你的神識,溶入我的識海,而只是讓我留下神識烙印,就算今後無條件服從我的馭使,我也不收你!」

  春秋筆仰天長歎一聲:「時也!命也!勢也!既然老天逼我走到這一步,我就賭一賭,看你能否帶我擺脫三界束縛,最後還我自由之身。放心,我會完全開放自己的神識,成為你的神器。主人!」

  春秋筆最後說的「主人」兩個字生澀無比,卻異常的堅定,大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費日不由自主地也跟著點了點頭,純白色的生之力裹著自己的神識從頂門放出,將春秋筆層層包裹起來,神識開始試探性的漫延到春秋筆的元嬰之內。

  由於轉世重修的關係,現在的春秋筆已完全脫離了器物的概念,而是將自己的元嬰作為器物,以自己的神識作為器靈,與費日的神識微微一觸之下,就完全放開了自己的一切,任憑費日將他的神識完全接入識海,兩股神識開始不斷地交流複製。

  費日頓時覺得轟然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識海裡炸了開來,雙眼一黑,再次睜眼時,已到了一個莫名的空間。他迅速地環顧左右,馬上明白了又是一個神識空間,想想跟書蟲融合時,孔老夫子好像也是在這樣的空間裡出現過,就馬上大叫:「孔老夫子!孔老夫子!你在哪裡!」

  「呵呵!我們又見面了!」孔老夫子出現在他的面前,一臉的微笑,臉上一層又一層的皺紋都像是要綻放出來,如同一朵千瓣百重的菊花:「說過是最後的對話,自然沒有第二次,現在不是我利用神透穿越三界跟你對話,而是真正的留言,因此,你不必問,問了也沒回答,聽我說完就是!」

  「事實上我現在已不在玄界了,我去找釋迦牟尼去了。你知道釋迦牟尼是三界中惟一真正領悟死之力的人,大家都以為他利用死之力超脫三界,究竟涅槃,獨自去偷歡了。可就在前一段時間,我發現其實他入涅槃用的只是涅槃之力,而不是死之力,這兩者間的微妙區別我估計只有三清和少數幾個已成佛的傢伙才能明白。至於為什麼這樣,他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和之力不是三界的本源之力,卻對應於元立下的第一法則,對立平衡法則。生死相互依存,既然三界已生了這麼久,一旦有人純粹地使用死之力時,必然引起三界崩潰。除了擁有生死之力的人,誰也逃不過滅亡的命運。我想釋迦牟尼也是出於這個考慮,才乾脆入究竟涅槃,根本不看三界恩怨苦樂,以免一時不忍,動用了死之力。」

  「可是由於一些原因,三清曾頻繁地使用過生之力,已影響到三界的平衡,如果三界為平衡生之力的應用,自行產生死之力的話,一樣會帶來三界絕滅的後果。所以,我必須將那老和尚找到,跟三清坐到一起,在可控地範圍之內使用死之力,以順應對立平衡法則的要求,消除三界自身產生死之力的可能性。」

  「我不放心的是在我走後,三界之中會不會驟然爆發滅亡的危險。因此,我將書蟲和春秋筆送入人界,留給下一任無字天書獲得者時,一直在等。等你與書蟲融合,才留下這些話,放心遠行。只是,邀你到玄界喝茶的事可能要延後了!保重!」

  「保重!」望著孔老夫子漸漸遠去的身影,費日有點激動。孔老夫子這番話大有交代後事的意味,看來,尋找超脫三界的釋迦牟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說不定還有什麼不測後果,不過這些都已不是費日要考慮的。

  他現在額頭冷汗涔涔,思想在另一個問題上打轉:既然使用生之力,而沒有他人對應地使用死之力的話,會使得三界自行產生死之力,引起三界滅絕,那麼我豈不是犯了滔天大罪?自從體悟出生之力後,自己可沒少用啊!

  不僅是他,立在他左右肩的書蟲和春秋筆也一臉的震驚:「老大,那個東海魔神的出世該不會是你應用生之力的結果吧!」

  費日木呆呆地站在那裡,心裡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隻手,一轉一拍,「啪」地一聲在他的後腦來上一記,才恍然清醒過了,慘叫一聲:「花花公子,你想殺人害命啊!」

  華慕斌去而復返,笑盈盈地說:「那些修行道、靈道的我可都治好了,有什麼獎勵沒有?」

  「獎勵?」費日嬌笑一聲:「花花公子該不會是想讓我以身相許吧!」

  華慕斌怪叫一聲,暴退三丈,連連搖手說:「本公子可沒這個愛好!這個要是算獎勵的話,殺了我就是對我天大的恩賜!」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向從內堂裡聽到他的慘叫急急忙忙出來的玄月眨了眨眼,笑著說:「放心,我的愛好很正常。只是感覺到你花花公子一來,準沒有好事,才有點緊張,放鬆一下不行嗎?」

  「行!」華慕斌誇張地用手在自己沒有一絲汗跡的額頭抹了抹,一付大汗淋漓的樣子:「白湧泉那幾個傢伙又跟人家幹上了,你不去看看?」

  「幹上了?」費日一愕,自己不是讓他們跟蹤魔鴟壺去了嗎?又跟誰幹上了?四人聯手,就算是對上魔鴟壺或瘟母魔君,一時半刻也死不了吧!只是花花公子是怎麼知道的?

  華慕斌迎著他的疑惑的目光說:「你以為魔鴟壺真的膽小成那樣,動不動就逃?人家好歹也是戰神祭器,魚死網破的自覺還是有的,他只不過想將你費日誘入一個圈套而已。想不到,你自己不去,倒是送上了白湧泉他們四個。不過也好,只要將他們四個握在手裡,不怕你費日不乖乖上鉤!」

  費日大叫一聲:「喂!你華慕斌什麼時候對魔道們的心思這麼清楚了?」

  華慕斌臉上綻出一縷微笑說:「別忘了五位上仙現在就在東海魔域之中,在跟魔道們同流合污呢!」

  「贊!」費日打了一個響指說:「想不到濟癲老頭還留下這麼一著棋,是不是在重塑水山仙體時,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秘訣,使你能毫不費力地偵察東海魔域的情況!這下子,該算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了!」

  「錯!」華慕斌得意地說:「不是一著棋,而是兩著棋,哼哼!佛門號稱有十萬八千法門,其間秘訣無數,豈是人家所能想像的,水山那傢伙不做出格的事也就罷了,否則,我讓他的仙體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還有,偵察東海魔域的情況會讓我很費力,而不是毫不費力,完全不可能有事沒事地去看一眼,得選擇準確的時機,全力發動法訣。何況這種事幹多了之後,總有一天會被人家發現,能少用盡量少用。」

  費日兩眼直翻:「用得著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吧!對了,既然人家對白湧泉他們已算計得很精了,那麼,我們偉大的花花公子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

  華慕斌抹抹臉,辛苦地說:「我看是你想讓我陪你走這一遭吧!」

  「哈哈!知己啊知己!」費日大力地拍著華慕斌的肩膀說:「士為知己者死!這才是華家之龍的風采!」

  華慕斌用力推開費日的手,嘴裡咕噥著:「我不是士!我是花花公子而已!」左手仙靈之氣浮動,圈出一個金色的光圈,將自己和費日吸了進去。

  從光圈的另一頭出來,已是一個漠漠然的天地。四週一片灰濛濛的,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連上下左右之分都很艱難。灰濛濛的空間裡似乎沒有山、沒有水、沒有日月星辰,雲霧霞光,更沒有生靈。只有風,無邊無際的風在這空間裡翻滾。

  「這是哪裡?」費日不知就問的好品行一直沒變。

  華慕斌微微地喘息了幾口,顯然這個法訣費了他老鼻子的勁,手指一彈,在費日面前浮起一個白色的「巽」字。費日習慣性地搔搔頭說:「給濟癲當弟子,佛門秘訣沒學多少,倒是學會八卦了。巽為風,對應於人體的肺金……我倒!這裡該不會是水山上仙的肺裡吧!」

  華慕斌臉上露出你答對了的神情,費日說:「這仙肺果然跟凡人不同,沒有什麼經絡臟器,反而形成一個風的空間,還能讓人家當傳送法陣用,佩服啊,佩服!只是花花公子你帶我來這兒幹嘛?顯示你佛門芥子納須彌的神通?」

  話還沒說完,華慕斌右手已劃了個圈,一圈玉色的光暈隨手而生,形成半尺高的橢圓形。光圈中是一張鏡面,微微抖動幾下後,顯出了水山等五位上仙、魔鴟壺和一位貌似四十開外,五綹長鬚,丰采如玉,正氣盈然的儒生形象。

  「這個不肖弟子!」春秋筆在費日的頂門露出他的腦袋,咬牙切齒地說:「費日小子,看清楚了。那個傢伙就是程灝,瘟母魔君,我最得意的弟子!給我找機會幹掉他!」

  「知道了!原來我就是玄界無邊神通的大神,隨便就能幹掉一個據說有超越天魔力量的瘟母魔君!」費日懶洋洋地說:「拜託春秋筆老大,你有點常識好不好!」

  書蟲跟著從費日的耳朵裡鑽出來,說:「其實也不是不可能。費日小子,你忘了我和春秋筆組合在一起,就可以施展投筆從戎這一神通?有空在那傢伙身上試試,包你有驚喜。」

  怎麼把這個給忘了,費日點頭示意明白了。其實書蟲也好,春秋筆也好,在孔夫子以德服人,以仁感人的思想鑄造之下,原本都沒有攻擊的能力,可是孔老夫子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在將兩者重新送入人界時,特意重鑄了書蟲和春秋筆,使兩件神器在組合時,可以施展無比強大的攻擊性神訣「投筆從戎」!

  這時,光圈振動,傳出瘟母魔君的聲音:「大魔神復舒在即,你們卻一再出差錯,是不是太平日子過久了,根本就不懂得開動腦筋想一想,怎麼才能真正消滅敵人?都說我們魔道做事不擇手段,那最起碼還能說明我們魔道具有發散性思維,思路比人家廣,法子比人家多。可是現在呢?哼哼,你們倒是給我找出一條不擇手段的法子啊!」

  瘟母魔君的聲音特別古怪,好像兩個人在異口同聲地說,而且一個聲音低沉一個聲音尖銳,落在別人的耳朵裡,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修為低一點的修行道或靈道可能連聞聲都會感到精神崩潰。

  不過,坐在他對面的魔鴟壺和五位上仙倒是沒什麼感覺,魔鴟壺站起來恭敬地說:「回魔君,屬下潛入溫洲,引誘費日入陣的計劃未能獲得成功,只引來四隻小蝦米,還請魔君降罪!」

  瘟母魔君抬手將一道法訣打出,停了一會兒說:「不是小蝦米,是大魚。這四個傢伙的境界雖然不高,但所煉的仙器卻都別出心裁,放到人界,絕對是一流人物。有這樣的人在手上,還怕釣不出費日來?魔鴟,你去主持法陣,一定要給他們最大的壓力,但不要將他們完全搞定,還要留給他們一點空隙,以便發出求救信號。」

  「是!」魔鴟壺恭敬地應了一聲,退了出來,看來是去執行瘟母魔君的計劃去了。瘟母魔君轉向水山上仙說:「你們屬於仙系統,不歸我統屬,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不過,我想仙王對你們的所作所為一定非常失望。」

  五位上仙這下坐不住了,以水山為首,站起身來拱手為禮,誠懇地說:「仙魔本一家,還請魔君不要宵於兩者之別,慷然賜教為是!」

  瘟母魔君淡笑說:「不要給我來這一套,估計你們在心裡全都罵死了我這個飛揚跋扈的魔君,不過形勢所逼,才不得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不過,我也不怕你們罵,將來我們有的是共事的機會,你們自然會清楚,由於你們的過早暴露,令仙魔雙方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成就大事!不過,此事也怪不得你們,誰也料不到那個半路殺出來的費日如此棘手,甚至連仙王都未能推算出他的來歷。」

  「多謝魔君體諒我們的苦衷,此事還請魔君多多美言幾句。」這就是上仙,在瘟母魔君面前表現得像條鼻涕蟲!

  「坐!大家坐啊!站著說話多辛苦!」顯然,瘟母魔君對五位上仙的表現相當滿意,揮揮手,示意他們重新入座後,輕輕地說:「五位對誘殺費日有何看法。」

  水山上仙恭維似地說:「有魔君住持大計,配合癸水隱流陣的戾氣戰魂,就連玄界的神聖菩薩也能圍殺,何況小小的一個人界小輩!」

  「人界小輩?」瘟母魔君冷哼說:「就是這個人界小輩創造了完全不同於空界的新空間,具體情況連我也明白,也是這個人界小輩滅了我讓魔鴟帶到那個世界的三億微魔軍團。若說背後沒有高人指點,打死我也不信,誘殺那個小輩容易,找出他背後的高人難啊!」

  霧山上仙接口說:「魔君這話未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三億微魔軍團對曾橫掃天界魔道的魔君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背後有高人,難道我們背後就沒有高人了嗎?何況癸水隱流陣的威力就算是放眼整個天界,也只有三五個人能完整地走出來!」

  瘟母魔君冷笑說:「霧山,你說得太謙虛了吧!在猝不及防之下,就算是整個天界也沒有一個人能從完整的癸水隱流陣全身而退。但別忘了,我們的這個癸水隱流陣還有一個極大的隱患沒能解決。一百零九根戾氣戰魂只集齊了一百零八根,剩下一根就是破綻啊!費日曾深入我東海魔域,見識過同樣佈置的戾胎奪魂陣,如果他抓住這一破綻下手,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這倒是個隱患!」水山上仙喟然說:「可惜我們仙靈之氣無法在癸水隱流陣中發揮,也幫不上魔君的忙。」

  瘟母魔君笑了笑說:「我也沒指望你們幫忙!你們只要負責在誘殺費日後,對芙蓉大陸的修行道和靈道收編,完成魔神之祭就可以了。那根戾氣戰魂的位置我會把它隱上,只要那小輩一時半刻之內發現不了,陣法的威力就能讓他神形俱滅。」

  看到這裡,估計什麼事都差不多了,華慕斌手一顫,光圈驟然而滅。然後在原地坐下,張開嘴巴,向費日鉤了鉤手。看來這種窺探秘訣的效果雖好,可費力啊!費日往他嘴巴裡一連投了七八顆靈丹,才讓他滿意地閉嘴調息了一會兒後,張開眼說:「費日小子,接下來的事就靠你了!以你的旁觀之眼,如果還發現不了那塊空缺的戾氣戰魂,我們和若望四少可能全都會賠在這東海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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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魔絕神滅 6、翻覆

  從水山上仙的肺裡又移回到溫洲,在等到若望四少的求救信號之後,又從溫洲連接芙蓉大陸的六個傳送陣裡,急匆匆地趕到東海之上,所有的一切都依照瘟母魔君的劇本進行著。

  東海之上,癸水隱流陣的威力範圍已從原來的魔域擴張到以魔域為中心的方圓千里,突破爆發的魔氣亂流將若望四少完全吞沒。還好,費日曾對他們講解過癸水隱流陣的情況,四人聚在離水面一米的地方,背靠背,看著身外翻轉滾動的雷電風火。

  仙靈之氣是沒法用了,但仙器本身的靈氣還能運行,器靈護主,各自放出濛濛的光華,將四人罩在其中。以天圓地方規矩陣劃定空間,輔以玄武甲分守六合。在玄武甲之上,是噬靈蛤蟆杯,正仰天不分青紅皂白地吞噬著靈氣亂流,只有血銀劍幻化成小虎,爬在萬古城的肩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我說多情小子!人家困住我們,又不下殺手,根本就是拿我們當餌去釣費日那條大魚,你為什麼還發出求救信號?」白湧泉一時沒來得及阻止,就看多情怯捏碎了手中的一顆記事珠,費日特有的混沌願力一現即隱,想來是傳回溫洲了,不由地埋怨說。

  多情怯盯著漸漸長大的噬靈蛤蟆杯,悠然說:「這不正好如他們所願嗎?」

  「是如他們所願!」白湧泉氣得很發昏了:「你到底是哪邊的?」

  「好了!好了!都到這份上了,還吵什麼勁兒!」藍足有笑著說:「白小子,你以為你的謀略比多情這傢伙高嗎?我看多情這回是想將計就計,想乾脆破掉這癸水隱流陣吧!」

  白湧泉用肘捅捅萬古城,說:「冰人師兄,你說呢?」

  萬古城微微一歎:「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能跟費日站在一起面對魔道堂堂而戰!」此言一出,其他的三個人都不禁有點黯然。不錯,以他們的修行速度,已經稱得上驚世駭俗,短短幾十年,放在別人身上,能臻身修行道已算是天才了。可他們由世俗道一口氣修入天界仙人,而且這兩年中,萬古城更是到了第五境界無量光天,初步達到中級仙人的標準。但跟費日比起來,跟東海魔域層出不窮的魔道們比起來,若望四少的層次相差太遠了,到了現在連插手一戰的資格都沒有,不能不讓原本就心高氣傲的若望四少黯然神傷。

  一陣無語之後,白湧泉笑著說:「那又怎麼樣?哼哼!就算不能堂堂而戰,難道本公子不會放冷箭,施暗算,實在不在,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不介意為大義而犧牲色相,如果對方出來天魔女的話,我們大可以使用美男計。」

  「去死吧!」多情怯一掌拍了過去,頓了頓才說:「何必一定要以費日為標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有什麼的能力就承擔什麼樣的責任,把我們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就算是當誘餌,也讓我們當個最敬業的誘餌。」

  萬古城點點頭,但眼中的堅定神色沒有一絲改變。藍足有看著眼裡,正想開口,就見外圍的雷電風火驟長,將三大仙器構成的防禦空間壓縮了一半,四人不得不緊貼在一起,以防被魔火灼傷。就在雷電風火最暴烈的時候,灰白色的光芒騰空而來,落在防禦空間之中,露出了費日和華慕斌兩張笑得極其相似極其狡詐的臉。

  兩人一落地,華慕斌就笑著說:「好了!既然若望四少被逼在這裡,自然就是離那塊缺位的戾氣戰魂最遠的地方,下一步該怎麼找?」

  費日說:「那塊缺分的戾氣戰魂又不在最邊上,而是在最中心的位置,否則,瘟母魔君也不會將之稱為陣眼,要親自鎮守了。」

  就在兩人一問一答間,外圍的雷電風火一收,全然是一副海空天空風平浪靜的樣子,但整個天地之間彷彿有一股隱隱地壓力向六人移來。比起剛才的情形少了一份驚心動魄,卻多了一份讓人想歇斯底里又叫不出聲了的夢魘。

  「別光說不練!」華慕斌沉聲說:「我的仙靈之氣也運行不了,如果陣式進行新的攻擊,除了你費日之外,大家都得等死!」

  「知道了!」費日神識一動,混沌願力又重新自體內提煉而出,代替不敢輕動的生之力流轉所有經脈,在身周形成淡灰色的氣息。雙手揮舞,無數的晶石浮在他面前,被一塊一塊地印入法訣,隨之定位。一百零九塊晶石,構成一個小型的癸水隱流陣的樣子。

  這種改良的魔陣不像魔陣,仙陣不像仙陣的玩意兒可是費日這一年多來的研究心得之一,正好在一個小範圍內形成新的靈氣流動規則。雖然不足以抵抗癸水隱流陣的正面攻擊,但在自己出手破陣時,暫時保住華慕斌和若望四少不受池魚之殃還是足以勝任的。

  本來費日完全可以藉著這個法陣,以生之力將所有的人帶回溫洲,可是孔老夫子的交代讓他不免對使用生之力懷有恐懼,非到萬不得已,還是不動用生之力為妙。

  忙完了防禦,接下來再不進攻的話,豈不讓躲在暗處的瘟母魔君看笑話。費日眉心重新結出一隻旁觀之眼,掃視四周。在天海之間,西北方向的一線黑線怎麼也逃不出他的眼睛。既然這個方向與眾不同,不攻它攻誰?

  費日騰空而起,左手大拇指半曲,剩下四指攥成半圓狀,右手大拇指前伸,剩下四指貼在拇指底丘,看起來好像一手握書,一手握筆的模樣。心念一動,書蟲出現在左手,回首噴出一篷百彩煉絲,迅速織成一件彩光緻緻的戰袍,自己的身子一展,化為一張透明的金黃色盾牌,盾牌的中央,是一隻四蹄飛揚的麒麟,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根本就是書蟲的翻版。春秋筆出現在右手,迎風而長,化為一柄雞蛋粗細,長約兩米的長槍,一條紫色的龍紋從槍尾蜿蜒而上,直到槍纓處,張口吐出槍尖。

  一槍一盾一袍,將費日本不起眼的身形勾勒得威嚴十分,加上神器本身透出的威壓,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天神降世,所向無匹。投筆從戎,這就是書蟲和春秋筆的戰鬥變身,引得華慕斌和若望四少嘖嘖稱讚:「真是什麼樣的人玩什麼樣的鳥!想不到連書蟲這傢伙都有如此強的戰鬥變身,難怪一直跟在費日的屁股後面不放。」

  費日一手提槍一手提盾,並沒有急於攻擊的意思,而是將槍一立,十分輕佻地說:「隱在陣中的高人,有沒有興趣來幹上一架?」

  陣裡沒有人回答,回答他的是一道閃電,憑空而生的一道黑色閃電,不轟擊他,而是直接轟擊晶石法陣裡的華慕斌等人,逼得費日不得不一個挪身,出現在閃電之前,左手盾牌一揮,麒麟金角伸出,抵住了那道閃電。

  「你會閃電,我就不會嗎?」費日臉色一沉,右手槍一抖,挽出九朵槍花,每一朵槍花都是以閃電為瓣,驚雷為蕊,火星四濺,形成一個品字形向身前推出,在空中掃出十丈距離時,突然不見了,而後是一陣悶哼,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果然,眼前的海闊天空,萬里無雲無波只是幻形,十丈之外就是一個扭曲的空間,還藏有魔道,在費日的春秋筆下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這下,費日可不閒著了,難得有一次是他獨自出手面對魔陣魔道。心底豪氣一生,春秋筆橫抗,化為一點流星,朝西北方向疾馳。

  已經走過一次癸水隱流陣,又經過一次跟其非常相似的戾胎奪魂陣,加上書蟲神識裡所紀錄的各種陣法變化,費日對癸水隱流陣也瞭解得七七八八,知道如果是完整的癸水隱流陣,在超級魔道的主持下,還真不是他能破的。但現在,既然這個法陣有破綻,那麼威力起碼小了百分之八十,自己又是兩大神器在手,自然是東方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啊!

  以書蟲發散的神識感應著天地間靈氣魔氣夾雜的變化,費日時而長驅直前,時而沖波逆折,一路帶著雷電交加,風刀水劍,將整個陣法的威力吸引到他身上來。

  為了讓出他和華慕斌進入的空隙,癸水隱流陣曾滯了一滯,從這一滯到重新完全發揮威力,起碼一個時辰,費日必須在一個時辰內破掉癸水隱流陣。否則,就算他自己能夠全身而退,華慕斌和若望四少也要賠在這裡了。

  越往裡去,壓力越大,各種憑空而生的光華空前地轟炸在費日周圍。縱使有著書蟲為護盾,讓費日一路走來也受創不輕。沒有具體的作戰對象,但天地似乎都是在與己為敵,費日每進一步,心中的戰意便長一分,甚至還口中做歌:「少年夢在沙場醉,劍照烽煙金角吹。殺退敵虜十萬眾,夕陽放馬踏血歸……」

  路長腿短,可終究有走完的時候。花了半個多時辰,費日已逼近了陣中那處情況有異的地方。在距離百丈開外,可以看出那是一根黑色的煙柱模樣的東西,從海中直貫天空,下不見根,上不見頂。在煙柱中央,有無數黑色的鬼魂在咆哮殺戮。

  「不錯!不錯!能殺到這裡來,倒讓我對人界俊才又有了新的認識。」瘟母魔君的身影恰如其時地出現在費日和煙柱的中央地帶,峨冠闊袍,淡然自若,彷彿費日是應他所邀,要出席他所主辦的一個盛大的晚宴,神色中透著雍然而矜持的笑意。

  費日挺身而立,春秋筆遙指著瘟母魔君說:「你知道我的目的不在這裡,讓開!」

  瘟母魔君悠然說:「你想我會讓開嗎?」

  這年頭,舌頭總是沒有拳頭好用!費日春秋筆平舉身前,筆頭向下劃出一個扭曲的弧形,吐出一道金芒直刺瘟母魔君。瘟母魔君低聲說:「來得好!」身子一側,讓過槍尖,從口中噴出一道青黑兩色的煙塵,沿著槍柄,向費日衝去。

  費日輕輕磕破早已藏在口中的丹藥,向槍尾一噴,口中叱道:「去!」一道白色的光華流遍槍身的那條龍紋,紫龍騰空而出,捲起瘟母魔君反擊的幾千萬微魔軍團,反身直攻他的丹田。

  瘟母魔君含笑地在左手扣了一個指訣,青黑色光芒一閃,紫龍悲鳴一聲,化為輕煙,散出的微魔軍團將費日團團圍住:「我的微魔軍團就那麼好破嗎?別以為在溫洲破了我最差的一種微魔,就可以對付我的青黑微魔。」

  既然早知道你是瘟母魔君,也知道你能細菌生化武器一樣的微魔軍團,我會毫無準備地來應戰。費日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微魔種類再多,也脫不了魔道本質,那就試試我的這一招吧!」雙手一揚,春秋筆和書蟲浮在身前,手中十八道法訣直接打入神器體內。書筆頓時光華大作,在光華中,點點白色的玄界神聖之力像初春的牛毛雨那些朦朦朧朧地向外噴去。

  身為神器,體內多少總吸收了一些玄界神聖之力,加上費日強行馭動體內神之原形的白色微粒,兩相滋長下,化成的神聖之雨一觸及青黑微魔,「吱」地一聲,將青黑微魔化為一團一團元始靈氣,迅速被癸水隱流陣中的魔氣靈氣亂流給吞沒了。

  瘟母魔君的神色微變,上次的微魔軍團只是一些很普通的修煉殘品,放到溫洲去,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廢物利用,引出費日。可是這次的青黑微魔在他精心修煉的微魔軍團中排名第三,卻被費日說化解就化解,不能不出乎他的意料。

  費日倒提春秋筆站在他面前,臉上的微笑似諷似譏,就差直說老頭,不行了吧,還不讓路?心裡卻暗自叫苦,這次不像上回,可以隨意動用生之力,大不了先餵飽那些微魔,自然會生出新的神之原形。原有的這種神之原形也不是很對症,別看用起來瀟灑,瘟母魔君只要再動用一次,就能將他體內所有的神之原形和書筆之中所蘊的神聖之力全部消耗完畢,接下來還怎麼打?

  兩人看似各有所思,誰也不敢先動,僵持的結果對費日是越來越不利,他不得不仰天哈哈大笑:「原來所謂的最邪門的瘟母魔道也不過如此!如果沒有新的指數,老頭,好魔不擋道,你可以讓路了!」

  「是嗎?」瘟母魔君越笑越邪,右手手指微曲,沁出一點黑色的魔血,一彈,馬上漲成足球大小,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臭氣,在他面前一上一下的跳動:「你小子再破我的微魔水球試試!」

  「該死!怎麼把它給忘了!」一個「水」字提醒了費日,你有水,難道我沒有火嗎?微魔在沒進入體內之前,用火不是正好嗎?看我燒不死你?費日神念一動,鹿鼎化為一隻超小型的紫砂壺狀,呼地一聲附在春秋筆的筆尖,鼎口透明的琉璃火吞吐不定。

  「琉璃火?」瘟母魔君的雙眼瞳孔略略一收縮,隨之一笑:「琉璃火雖然是三界最具威力的神火之一,但我對付我的微魔水球還差了一點!」

  費日冷笑一聲,左手打出一道法訣,沒入鹿鼎鼎身,鼎口的火焰一變,呈現出通透的朱紅,照得天地之間一片紅光,在紅火之上,隱隱地出現一隻鳳凰狀的飛鳥:「朱雀火怎麼樣?」

  朱雀天生就是蠱鬼瘟疫的剋星,傳說朱雀火能煉盡一切蠱鬼瘟疫。這下子,輪到瘟母魔君的臉色有點發僵了,恨恨地打出一個法訣,收起微魔水球。就在他收起微魔水球,新的魔訣還沒出來之時,費日發動了。

  其實,鹿鼎之中根本沒有朱雀火,否則,費日才不會傻到事先告訴敵人自己的底牌,暗中給他來上一下重的豈不更有效?這朱雀火根本就是他的混沌願力模擬出來的,空有其形。在虛張聲勢下,讓瘟母魔君不得不改變攻擊方法,此時再不出手,等新的魔訣形成時,哭都來不及啊!

  「投筆從戎!」書筆爆發出金色的強光,和費日化為一體,毫無花巧地直接向黑色煙柱撞去。瘟母魔君一個失策之下,縱然奮不顧身地插入中間,也被費日撞得一退再退,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已經到了黑色煙柱的邊緣。

  也正是這一眨眼的時間,瘟母魔君手中又扣出了一道魔訣,身周翻騰的魔氣讓費日意識到,這次的魔訣比起上兩次試探性的攻擊不可同日而語。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一個據說快超越了天魔境界的魔君!

  就在瘟母魔君要發出魔訣的時候,異變再起,費日手中的春秋筆騰身而出,站在瘟母魔君面前,現出梅友根的身形,口中如雷炸出:「程灝孽徒,大膽!」

  瘟母魔君乍一看到師尊形象,心中一抖,手上滯了滯,就在這一滯之間,費日狂嘯一聲,帶著書蟲一頭撞入黑色煙柱。

  瘟母魔君收起魔訣,朝著黑色煙柱笑了笑,一點兒也沒有受愚的怒急攻心模樣。魔鴟壺在一邊現出身來,恭維說:「魔君真是神機妙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魔君被那費日小子的詭計吃得死死的,想不到,他卻一步一步都落在魔君的算計之中。」

  瘟母魔君仰天大笑,在笑聲中透出無盡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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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魔絕神滅 7、計成

  很快,水山等五位上仙也出現在瘟母魔君的身旁,水山拱手說:「魔君智慧無雙,能事先發現我體內的佛門秘訣,才能設下如此妙局。」

  瘟母魔君擺擺手說:「恭維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們五位上仙也不差,除了水山由於仙體重塑,需要重練天魔氣之外,其他四位上仙的天魔氣都已有所成就。不過要注意平衡仙魔兩氣,如果能做到水乳交融,則玄界可期,否則,走火入魔的危險一直會伴隨著你們。」

  霧山上仙恭敬地說:「多謝魔君指點!」

  瘟母魔君手上掐出一個魔訣入打水山的體內,水山體內金光黑光暴發出強烈的撞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我已經解除了濟癲你在身上種下的佛們秘訣,以後自然可以隨心所欲了!可笑那費日小子還真以為我的癸水隱流陣差一塊戾氣戰魂,才急著找破陣的法子。更可笑的是,他還以為那偽造的朱雀火和我的死鬼師父能鎮住我,得意之下,還不知道誰上誰的當呢!」

  魔鴟壺滿臉馬屁模樣:「那是!那是!魔君之計,天下誰能出其右?」

  這下輪到瘟母魔君謙虛了:「如果我不是把握全局的話,很可能會敗在費日的手下。這小子不簡單啊,從他開創溫洲以來,我就斷定他很可能悟出了生之力,假以時日,足以超脫三界。尋常的魔訣仙訣,根本困不住他。不過,既然進了我的圈套,但願是他已悟出了生之力,拿這種力量來對抗我的魔陣。我們也好早日完成魔神陛下的心願。」

  瘟母魔君說得輕鬆無比,自然相對的陷入陷阱的費日也應對得吃力無比。他不敢使用生之力,而混沌之力對付起魔陣陣眼中的威力來又顯得捉襟見肘。

  對癸水隱流陣來說,陣眼既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具威力的地方。費日現在即使有投筆從戎的防禦和攻擊力,在陣眼中也一籌莫展。他很清楚地看到陣眼的所在,那是一顆黑色的珠子,在一團濃灰的氣流中上下翻滾。可是他所有的攻擊都被濃灰的氣流吸收一空,這是什麼力量,就算是魔氣也沒有這樣子的啊!除了他情不自禁的偷偷渡過去一點生之力能稍稍消減一點濃灰氣流之外,所有的攻擊都是白搭。

  讓人難受的是魔氣攻擊,陣眼中每隔幾分鐘,就會產生一次魔氣攻擊,尖嘯出聲的氣流形成對費日莫大的威脅。與天劫雷火交加不同的是,魔氣攻擊是陰沉的,在灰黑色之間有一種刺骨的寒冷,將每一樣接觸到的東西都吹成黑色的玄冰。費日的混沌願力形成的護罩在魔氣之下,像見了太陽的雪球,越化越小。

  終於,在試完了各式手段之後,費日停了下來,默默地收起書蟲和春秋筆,盤膝跏趺而坐,左手用不動根本印沉至丹田,右手施與願接引印下朝,口中喃喃地馭動佛門秘訣。

  趕在下一輪的魔氣攻擊之前,費日手中的印訣漸漸地結成一個金色的圓環,在圓環中央,是如同水波一樣漣漪的鏡面。他盯著鏡面老半天,見沒什麼反應,剛想開口大罵,就見華慕斌施施然地從鏡中走了出來:「費日小子,還得用我家的法子吧!」

  「切!不過是伏虎玩了一把豆腐渣工程而已!」費日不屑一顧:「居然還要本大爺我拚死拚活的裝出一副上當的樣子。你不知道,這年頭,既要裝出得計,又要裝出上當的樣子有多難。我覺得我都快趕上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了!」

  芙蓉大陸沒有豆腐,華慕斌不知道豆腐渣是什麼,更不知道什麼叫奧斯卡,他只知道,從費日小子口裡出來的,一般沒什麼好話,除了給自己論功擺好之外,就是拚命貶低別人,用他的經典語錄來說:「一定要做到批評和自我表揚相結合。所謂的檢討,就是檢出自己的優點,去討伐人家的缺點。」

  綜合上述原因,華慕斌自然不會跟他接腔,而是指著身外越來越近的魔氣攻擊說:「費日小子,你是不是準備對魔氣發表一下演說,讓他們變成和氣春風?沒這個本事的話,先給我閉嘴吧,我可不想在這裡給你陪葬!」

  「你請,你請!」一旦用得著別人,費日掐媚的笑容總讓人想起歷史上著名的奸臣。

  華慕斌仔細打量了一下左右,雙目微閉,在費日的護罩裡靜靜地站了一刻鐘,才睜眼說:「看來還是離不開你小子。這癸水隱流陣的陣眼中,雖然能動用一點仙靈之氣,但離發動法訣還遠著呢!」

  「願意為你效勞!」費日的回答讓華慕斌暗暗心驚,忙將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飛快地過慮了一遍,直到確定自己沒有無意間得罪了這條笑面狐狸後,才欣然說:「哪裡哪裡,根本就是我在為你打工,費日老闆,你再不出手的話,黃花菜真的要涼了!」

  費日放出神識,與華慕斌神識一觸,就將整個前因後果瞭解得通透,臉上露出了一付真誠純潔的笑容,雙手平舉到胸前翻動,六道大日如來印訣組成一個三角形打入華慕斌的體內後,雙手合十,幻化出一條金色的紐帶,將兩人繫在一起,混沌願力通過這條紐帶源源不斷地流入華慕斌的體內。

  華慕斌的眉心裂開,生出一點紅痣。在紅痣之上,是一根白毫,他舉起右手,用兩根已化為玉色的手指拉出白毫,向癸水隱流陣眼的黑色珠子處一彈。

  白毫越拉越長,彷彿根本沒有止境,不屈不撓得向黑色珠子挺進。費日在邊上咋了咋舌頭,傳說釋迦牟尼眉心的白毫長十萬八千里,想不到華慕斌小子的也不差。不過黑色珠子也不是束手就擒,在感動威脅時,一陣翻滾之後,邊上的濃灰氣流開始狂暴起來。

  水淹、火焚、風斷、雷擊、山壓、澤陷,渾灰氣流幾乎將大自然的毀滅之力發揮得無窮無盡。可是白毫雖然也受到不少的損害,但燒了前面,自然有後面接上;斷成兩截,風過重續;壓它它就縮,一過又生長,在黑色珠子外面是繞了一圈又一圈。

  黑色珠子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將濃友色氣流一縮,變成一個完整的圓形護罩,將自己護在中央,擺出一副龜縮的樣子。還別說,這模樣雖不好看,但也有用得很,白毫根本進了了濃灰氣流,只有在外面打轉,拚命往裡勒。

  慢慢地在圓形護罩的外圍勒出一百零九個不同的區域,落在費日的眼裡,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就是癸水隱流陣的陣圖。破不了陣眼,有陣圖也是毫無用處,可華慕斌的計劃根本就不是破陣眼。

  他咬破了舌尖,向白毫噴出一口淡金色的仙靈之血,口中叱道:「若有人以聲色求我,以外相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外相皆幻,真如自現。」

  白毫一抖,流過一抹紅光,在一百零九個不同的區域中,有十處隱隱地泛起紅光:「費日小子,還不出手,等著看哥哥我的笑話嗎?」

  費日手中法訣一領,鹿鼎的琉璃火流在指尖,形成十點晶瑩的火珠,在火珠中央,包裹著點點金色的梵文。他雙手一張,如鳥振翅,飛舞在上空,口中厲叱:「破!」十點火珠應聲飛入十塊泛著紅光的區域。「卡」地一聲,似乎真有什麼東西破開了。

  在癸水隱流陣的外圍,瘟母魔君不斷地彈出一縷指風,測試著晶石陣的變化,邊看邊點頭,一副大度雍然的長者之風:「好巧妙的構思和佈陣方式,這個費日要是不與我們為敵,肯歸伏於魔神旗下,將來成就只會在我之上。」

  至於對晶石陣裡勉強自保的若望四少,他倒像是靈貓戲鼠:「這四個年輕人也不錯,起碼在發展的潛力上比某些上仙好得多,尤其是那個意態冷淡的傢伙和五大三粗漢子手中的蛤蟆杯,都是前途無量啊!這樣優秀的青年不得不毀在這裡,可惜啊可惜!」

  魔鴟壺偷眼在邊上瞧了瞧,沒發現五位上仙的影子,才略出一口氣說:「那是魔君愛才,也正是魔君胸襟廣闊。換成那五個自稱上仙的傢伙,見到可能超越自己的人,不暗地裡把他們做了才怪。」

  瘟母魔君淡淡地說:「放心!那五個傢伙在陣眼處監視著費日呢!你又何必一邊防著他們,一邊拍我的馬屁?」

  魔鴟壺訕訕地一笑,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突然,瘟母魔君神色一變,右手拇指略略一點食指、中指,一帶魔鴟壺說:「快走!魔陣有變!」

  魔陣果然有變,最起碼陣中的魔氣已變得狂暴凌亂,雖然威力小了不少,可已不受魔陣的控制,對著瘟母魔君和魔鴟壺也照樣展開了攻擊,使他們不得不憑借實力,左擋右抵之下,向陣眼處插入。

  在陣眼中央,水山等五位上仙正將費日和華慕斌團團圍住。雙方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先出手,只是在僵持著。風水輪流轉,在費日入陣眼之前,他跟瘟母魔君的僵持是處在不利的位置,不能不先動。但現在對他來說,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有好處。

  在他和華慕斌將梵字琉璃火珠打入那十塊區域以後,那十塊區域對應的十塊戾氣戰魂外部卡地一聲裂了開來,從中泛出熾白的光芒,照得天地間一片雪亮。一百零九塊佈陣的戾氣戰魂一下子少了十棵,癸水隱流陣頓時空出一個能讓人自由出入的大馬路。

  負責看護陣眼的五位上仙全都大驚,霧山等四位上仙連手向陣內打出四十九道魔訣,催動陣式的運行,卻被費日一聲長笑給打斷了:「可笑啊可笑,這就是上仙嗎?居然還會用魔訣,哇佳佳,真是葷素不忌,大小通吃啊!只是少了十塊戾氣戰魂的癸水隱流陣想困住我們,還真是困難。」

  費日的聲音遠近起伏,像是在不同的地方站著幾個人異口同聲的說話,而且每一個重音都掐在他們手中魔訣成形的瞬間,使他們出手時難免有點變形走樣,再也支撐不住已崩壞的魔陣,氣勢一弱再弱。

  「十方招魂引!」惟一體內天魔氣被毀的水山上仙馬上感覺到,隨著陣眼的破壞,體內的仙靈之氣又蠢蠢欲動了。雙手一搓,一串仙雷向費日和華慕斌轟出的同時,十方招魂引帶著一抹眩爛的金光,浮在他的頭頂,中央金黃色圓盤一轉,一道青白的火光直奔費日。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華慕斌一個錯步到了費日面前,面對十方招魂引的攻擊,左手握拳,右手立掌為刀,向手腕處虛虛一斬:「如我法旨!斷!」

  一式金剛鉞斧印的變招將水山轟出的仙雷和十方招魂引的攻擊全然斬得七零八落,和四周亂竄的天地靈氣一樣,讓水山上仙五人和費日玩了個手忙腳亂。有這個認識,水山上仙硬是將下一步的攻擊扣在手中,退出三丈,與霧山等上仙臨時結成五行陣,以十方招魂引為中心,將兩人圍住。

  他們不敢先動,費日和華慕斌更加不想先出手,兩人都以一種看戲的神情,左右端詳著緊張無比的上仙們。直到瘟母魔君帶著氣喘吁吁的魔鴟壺出現在他們面前時,費日才微笑著說:「花花公子,差不多了吧!」

  華慕斌雙手在胸前一扣,說:「差是還差一點,不過,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費日仰天哈哈大笑,手中的春秋筆和書蟲光華大作,書筆振動,發出龍吟虎咆鳳鳴鶴唳之聲。五位上仙大是緊張,目注書筆,手中光華瑩瑩,隨時做出手的姿態。費日突然將書筆往前一拋,引得五位上仙的目光一偏的同時,飛身而起,帶著一抹流星撲到十方招魂引的前面,手中一道灰色的符紋一閃,直接印在十方招魂引之上。

  十方招魂引像是被人家招了魂一樣,在空中開始滴溜溜亂轉起來,讓水山等人再也控制不住了。顯然,費日當時在還回十方招魂引時,也是動了手腳的,只是他的手腳太過隱秘,混沌願力又不為人所熟悉,才瞞過了這一幹上仙和魔道。

  瘟母魔君見費日一人就將五位上仙玩弄於股掌之上,不得不在心裡歎了口氣,棋高一著,縛手縛腳,但願他進陣眼不是因為已算計到了自己的計劃,否則這傢伙也太可怕了。心神震動之下,他出手了,雙手一合一放,一顆黑色的微魔水球直彈空中,目標當然是如附骨之蛆一樣貼在十方招魂引上的費日。

  華慕斌向來不大喜歡當主角,在費日跟五位上仙爭鬥,引得瘟母魔君出手時,他一直退在後面,雙手在袖子裡掐了一個又一個的法訣,不時地在袖裡閃動著一線掩不住的金光。見瘟母魔君一出手,他雙袖一展,從中飛出無數的金芒分赴四面八方:「戰魂金剛,依吾法旨,降妖除魔,現!」

  十塊熾白的假戾氣戰魂各自應聲噴出一顆雪白的珠子,在空中結成一隻十方法輪,無數的金光梵音壓得已殘缺不全的癸水隱流陣一陣混亂,九十九顆戾氣戰魂也分別吐出一顆漆黑的珠子,組成一個球狀,自發地對抗著十方法輪的攻擊。

  這就是伏虎羅漢下的暗棋,紫天魔已亡,魔鴟壺未出,瘟母魔君還未解封時,他就是東海魔域的老大。將十顆正氣戰魂進行升級提煉,形成佛門戰魂金剛,然後將之封印掉,將一顆打散的戾氣戰魂分成十份用秘訣附在表面,任誰也覺察不了,這個癸水隱流陣就這樣毀在他的手中。

  正氣戰魂同樣是千年沙場戰爭形成的,凶厲之氣不下於戾氣戰魂,惟一的不同只是正氣戰魂在凝結時受到佛門密法錘煉,稟承的是天地間堂堂正氣,與戾氣戰魂天生相剋。據說將一顆戾氣戰魂和正氣戰魂擺在一起,百里之內,爭戰不休,蒼天泣血,鬼神不寧。

  這十顆正氣戰魂雖然在數量上要少得多,但每一顆都是天界靈山的寶藏中挑出,經靈山眾羅漢密法加持,再由伏虎羅漢帶入芙蓉大陸的,早已年久成精,其氣勢無論在宏大還是銳利上,都遠遠超過芙蓉大陸天然生成的戾氣戰魂。

  十方法輪一轉再轉,霍然漲大,平平鋪開,將費日、華慕斌和瘟母魔君、魔鴟壺、五位上仙不分敵我全都圈在中央,白光沖天,正氣堂堂,天地靈氣飛漲。九十九顆戾氣戰魂像是受到了最強烈的挑釁一樣,全都暴發出紫黑色的光芒,奮不顧身地紛紛撲入十方法輪。

  瘟母魔君神色一緊,手一伸,招回那顆正跟費日追逐不定的微魔水球,斷然說:「走!」

  「走得了嗎?」費日深吸一口氣,全身的混沌願力飛速貫入書蟲和春秋筆。「筆寫春秋,書載歷史,時空鎖定!」書蟲和春秋筆光華一斂,向上下左右前後六方射出一道銀色的符紋,將整個天地鎖住,一切遁光轉移秘訣在短時間內統統失效。

  上仙和魔道統統大驚失色,一旦正氣戰魂和戾氣戰魂全面相撞,其產生的爆炸在癸水隱流陣殘留的空間中,威力倍增之下,對芙蓉大陸的影響至多像次大地震,東海魔域從此消失。但對身處其間的人來說,卻定然被時空碎片和爆炸化為粉末,在無盡時空中飛散掉,這個下場也是神形俱滅的一種啊!「這兩個傢伙瘋了!我們要死,難道他們就逃得了嗎?」

  逃不了又怎麼樣?這本就是費日和華慕斌的算計,溫洲已有降龍伏虎守護,只要完全解決了這班子人,魔神出世?哼哼,等著吧!費日沖華慕斌點了點頭,華慕斌神色平靜地將手中最後一道法訣打入十方法輪之中,暴發的正氣引來所有戾氣戰魂無差別的自爆攻擊。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6
卷十五 魔絕神滅 8、來歷

  當費日將這個將計就計的法子告訴若望四少時,若望四少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瘟母魔君一離開晶石陣,向陣眼而去時,若望四少很快就感覺到體內的仙靈之氣又可以運用了。按照費日的交代,在這個時候,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利用費日留下的一絲混沌願力為引,傳送出魔陣。但這四個傢伙一合計,做了一件傻事,他們各自將自己的仙體擴散開來,毫無保護地在魔陣之中蕩漾。

  毫無防禦的仙體靈氣可是魔道的至愛,除了已罩在魔陣中的魔道之外,整個芙蓉大陸和海外凡是有點成就的魔道都感受到了一份美食的氣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說了幾千年都沒有落伍,自然有其真理所在的地方。一時之間,幾乎所有的魔道全都飛撲向東海,紛紛捲入魔陣之中。

  來了就別想走了,四個仙人撤去了自身的防禦,可仙器開始發威了,堵在魔陣之外,讓那些送死的魔道們只許進,不許出。魔道們一進入魔陣,還沒開始蠶食若望四少的仙體靈氣,就被魔陣中迅速內斂的魔氣靈氣不斷地壓向陣眼。

  九十九根戾氣戰魂各自凝戾成珠升起時,若望四少就知道,一切都快結束了。一戰定乾坤,仙也未贏,魔也未贏,贏的將是芙蓉大陸的所有生靈。

  「這班讓人揪心的孩子們!怎麼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隨著一聲慈愛的歎息,一根孔雀羽毛橫空而來,直插魔陣之中,一振一抖間,無數的彩光漸漸綴成一片七色世界。羽毛末端圓形的雀翎接著發出無比眩麗的光華,比最燦爛的太陽還要耀眼一千倍,照得整個芙蓉大陸一片光明通透,如同到了一個水晶的世界。

  光華整整持續了一刻鐘,才漸漸斂去,東海魔域只剩下一片蔚藍的海水和蔚藍的天,平靜天籟,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永嘉城萬通茶樓的叔空一不小心,將手中的茶杯蓋掉在桌上,自言自語地說:「幸虧我還忍住沒出手,只是,那老婆子以菩薩之體破開三界壁壘,強行進入芙蓉大陸幹什麼?難道還嫌人界不夠亂?」

  東海邊無名小長村的一處破土地廟裡,一個駐著龍頭杖的鄉下土財主似的老頭也在被光華驚醒了,遙遙地向東海做了一揖:「老友別來無恙?」

  溫洲某處的小山谷中,來了一位老太婆,青衣布襟,慈眉善目中透著颯爽的精神。她環顧了四週一下,邊看邊點頭:「不錯!不錯!在雅致中帶著點溫馨,費日那傢伙可折騰不出來這玩意兒,看來還是人家閨女的功勞。」

  她也不通報不高聲,自在地穿過法陣,像是走自家後門的小院一樣摸到谷內小衛,推門而進,正看到玄月端坐在桌邊插花,各種不同的花草在她的手指間變幻隱現,一旦被她選中,就立刻凝固成真實的花朵,被插到面前的青石上去。柔柔的花枝一插上堅硬如鐵的青石,卻像鐵絲插豆腐一樣,很輕鬆地插到底,直至枝末觸及青石中內封的空青靈液。

  「好!插得不錯!依這個境界,百年之內,天界可期!」老太婆在邊上鼓掌說。

  玄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攪和,不禁手指一顫,一枝花微微地歪了一絲位置。老太婆輕輕皺眉說:「光這一顫,讓你在天界起碼要多呆千年才能飛昇玄界。」

  玄月忙對這位高深莫測的老太婆施禮說:「不知前輩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老太婆哈哈大笑,拉著玄月的手說:「不慌,不慌,這不都是自家人嗎?這麼客氣幹什麼?」

  玄月卻不這麼想,光憑那老太婆往那兒一站,在光華霽月的氣度中空靈一片,讓人無法臆測其成就,就知道絕非常人,她忙拉著老太婆入座,向內堂喝:「聆聆,來客人了,將千葉茶、空靈碧飲和玉液清漣水各拿一份來。」

  裡頭的聆聆答應了一聲,飛快地捧著這幾樣東西出來了。老太婆笑呵呵地說:「空靈碧飲就不用了,我老太婆又不是酒鬼。」

  當她的眼光一觸及聆聆時,不禁一亮,從袖裡摸出一枚淡青色的髮簪插在她的頭上說:「你就是鳩盤婆的那個乖孫女聆聆吧,這是她托我給你帶的簪子,喜歡嗎?」

  聆聆高興地拉著老頭婆的手說:「只要是婆婆的東西,聆兒都喜歡!」

  玄月在邊上聽著可嚇了一跳,她聽費日說過,鳩盤婆可是玄界天神,在古佛心燈燈花中煉盡魔性,早已重歸玄界。現在托老太婆帶東西,豈不是說這個老太婆來自玄界?老太婆見玄月若有所思的樣子,從袖底又摸出一個手鐲來,對她說:「小孩子家家,想法不要太多。既然鳩盤婆的禮物給了聆聆,我老太婆也不能太吝嗇,這只朱雀鐲就送給你吧!」

  玄月嚇了一跳,朱雀鐲,能這樣命名就意味著這只鐲中封印著一隻真正的天界聖獸朱雀。她連連搖手說:「老人家您誤會了,玄月並沒有在想鳩盤婆前輩和您的禮物,而是在想您的出身來歷,一時入神,倒是讓婆婆您見笑了。這麼珍貴的東西,玄月可不敢收。」

  「給你就拿去,何況這些東西在我老太婆這裡根本沒用。要不是你境界不夠,說不定我老太婆一高興,連天界的朱雀王都可以抓來讓你玩兩天。」老太婆笑瞇瞇地坐了下來,手一彈,據說要用神火晶在元嬰之力催動下,起碼三五刻鐘才能燒熱的玉液清漣水頓時開了,衝入千葉茶內,抿了一口,滿意地說:「果然淳和自然,香高清遠,很久沒品人界的茶了,想不到還能喝到如此極品,難得,難得!」

  玄月又連忙說:「只要婆婆您喜歡,玄月這裡還有一些收藏,一併送給婆婆。」

  老太婆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這倒不必了,省得將來有人說我為老不尊,到小輩這裡來打秋風!」

  玄月又福了一福,說:「不知婆婆您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嗎?」

  「什麼事?」老太婆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著玄月說:「還不是費日那傢伙惹出來的。這小子膽大妄為,用混沌願力和白鹿五行根本力量施展孔老夫子的創世訣,創造這個世界也就罷了。居然還用生之力,將這個世界完全自成一體,不受三界規則限制。這些還都是小事,你有本事就自己折騰好了,可他倒好,玩不過癮似地將芙蓉大陸的修行道、靈道大批地移入這個世界,已經引起玄界不少大神的不滿,甚至有幾個性急地還想破入人界,給他一點教訓。我老婆子看看不行了,就承擔起教訓他的義務,受托來找他了!呵呵,不用緊張,如果是別人來了,費日小子說不定會吃虧,可是我老婆子來了,說不定吃虧的是我啊!」

  老太婆的話一波三折,讓玄月的心像過山車似地起落不停,連聆聆都忍不住了,拉著她的衣角撒嬌說:「你老人家這樣子說話會嚇死人的,大哥哥到底有沒有事!」

  「沒事!」老太婆斬釘截鐵地說:「真正到了玄界最高境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聖菩薩根本不會對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有意見,至於下幾個境界的神聖菩薩,有我老太婆在,加上鳩盤婆也對費日小子大有好感,最近玄界又多了個跟他稱姐道弟的訶利帝母,我看誰敢動他的一根寒毛?」

  老而彌堅,這個詞用在老太婆身上簡直太貼切了,特別是她的最後一句,那種辛辣之氣顯示出敢情這慈眉善目的老太婆厲害起來也不亞於訶利帝母。

  「那是!那是!有你孔雀綠度母罩著,連釋迦牟尼要動他也得考慮再三吧!」門外有人詼諧地接應。

  玄月一回頭,不禁高興地施禮說:「土地爺爺,您也來了!」

  門外進來土財主打扮的土地爺,爽朗地笑著說「有土地的地方就會我,這個溫洲現在可有我的四萬八千分身在活動。不過,到現在才來拜見地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又是一陣讓坐,玄月不無擔憂地說:「費日又出去了!不過我很擔心,因為這次出去之前,他將溫洲和我們安排的太周到了,彷彿讓人覺得他要離開似的!」

  「不用擔心!」土地爺捋著白鬍子說:「費日那小子這回真的是動了傻念頭,可是他可不知道,現在的三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隨便哪個人出手,都不會讓他有危險。」

  孔雀綠度母逼近土地爺,笑裡藏刀似地說:「福德正神,你的意思是說我出手根本就是多餘的,是不是?」

  「哪裡!哪裡!」土地爺連連搖手,開玩笑,在玄界誰不知道孔雀綠度母是屬熱水瓶的,別看表面上冷靜多智,溫和恬淡,一旦衝動起來,比誰都要火爆勇猛,在她剛修入玄界時,就已經敢跟當時處於非想非非想天境界的釋迦牟尼叫陣了,到現在,怎麼著都不是他這個所謂的福德正神能惹得起的,他忙解釋說:「雖然誰動手都是動手,但您老人家就不一樣了。以您老人家跟費日的關係,別人要動手的話,那就是損您老人家的面子,您老人家還不得搶先一步動手?」

  「算你識相!」孔雀綠度母前傾的身子坐了回去,說:「那你說說,在芙蓉大陸還有誰在背地裡鬼鬼祟祟地打小算盤。」

  說老實話,土地爺才不知道孔雀靈度母到底跟費日是什麼關係。他在娑婆世界的十萬八千分身因為靈橋斷開,早已失去神通,回歸本體了。不過,以他的人情世故,自然能編出順理成章的理由,見孔雀綠度母接受了他的說法,才抖了抖後背滿是汗的衣服說:「別的我不知道,原來在芙蓉大陸就起碼有兩個人在暗中看著費日。一個現在永嘉城,自稱叔公,但以我的觀察來看,很可能就是混跡三界的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另一個是勇怒神,當年他被費日從工神阿逸多摩的旁觀之眼封印中放出後,一直暗中照應著他,直到前不久,好像也是發現了叔公的身份後,才轉世重修去了。」

  「連三清也在背後搞鬼?」孔雀綠度母陷入沉思之中。

  這邊的玄月還在記掛著費日呢,聽土地和孔雀綠度母的對話,好像費日真的遇到了什麼問題,她滿懷希冀的目光落在孔雀綠度母身上,說:「費日到底怎麼樣了?還請婆婆您明示!」

  「瞧你著急的!」孔雀綠度母調侃地說:「不過這份感覺也挺甜蜜是吧?看看你這樣子,我老太婆倒是後悔上一次轉世時為什麼沒有好好地談個小情人,鬧得一到情人節就提前關燈睡覺!」

  玄月頓時滿臉緋紅一片,嬌嗔說:「婆婆……!」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孔雀綠度母中指往拇指一扣,一根金燦燦的孔雀翎出現在眾人面前。孔雀翎的中央是一根透明的翎梗,幾點極細微地人影像陽光中的塵埃一樣在其中翻滾。在場的幾個人,誰的眼睛不是一流的,一眼過去,早就看出那幾個翻滾的人影正是費日、華慕斌和若望四少。

  除了費日雙眼圓睜,一臉的沉思,好像在觀察破開什麼陣法一樣,其餘五人全都是雙目緊閉,臉上喜怒哀樂七情六慾變幻無定。

  玄月緊張地說:「婆婆……」

  土地爺插嘴說:「別慌,這金雀翎可是孔雀綠度母畢生的修行所在,裡面有她對所有境界的體悟,在裡面修煉可是多少仙人求之不得的事,這番出來後,又是不同的水準了……」

  「就你知道!」孔雀綠度母的半句話讓土地爺硬生生地將後面的解說給咬了回去,才滿意地笑著說:「也算是機緣巧合,沒有戾氣戰魂和正氣戰魂的衝撞提供了那麼強大的力量,恐怕這金雀翎中的境界也難以表現出來。何況,還有那個瘟母魔君的微魔兵團,對金雀翎來說,簡直就是天生的補品啊!只好便宜了這幾個小伙子。」

  她又朝金雀翎中仔細看了看,微歎說:「費日那小子是沒什麼收穫,他的生之力已經超越了我老太婆的境界,只是在量上還有待提高而已。至於其他幾個小子,各看造化吧!」

  話音剛落,金雀翎一震,「呼」地噴出滿屋子的白霧,然後伴著「唰」的一道金光。霧氣收得乾乾淨淨,費日正擦著眼睛,好像剛剛春睡方醒的樣子。

  當他的目光落在老太婆的身上時,頓時整個人呆住了,嘴巴張得足以塞得下一隻大鵝蛋,舉在半空中的手直接僵在那裡,全身上下都透著莫名的激動,又像是化石那樣一動不動。

  老太婆微笑著說:「怎麼?費日小子,不過是幾年沒見,就認不出我了……」說到後面,也不免有點哽咽的意味。

  「奶奶!」費日倏地爆發出驚天大吼,讓整個溫洲都有震顫的感覺,飛快地撲到孔雀綠度母的懷裡,老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奶奶……沒想到……又見到您了……我跟牛頭馬面打聽過……雖然娑婆世界的靈橋已斷,但靈魂轉世還是經過冥界……查遍了冥界紀錄就是找不到您的生死轉世紀錄……後來還是崔判官想起來,說您壽終時,在西方極樂世界有一縷阿彌陀佛的佛力直透冥界……估計您老定然是天界或玄界之人轉世重修……後來回去了……我還以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您呢!」

  「還真是讓小崔給說准了!」原來費日小子是孔雀綠度母在娑婆世界的轉世培養出來的,難怪連脾氣都那麼像。不過,孔雀綠度母去娑婆世界轉世作什麼?那裡靈橋已斷,就算你悟出前身也沒法修煉啊,誰會在那種地方轉世重修?如果不是為了重修,那麼……土地疑惑地看著孔雀綠度母。

  「長這麼大了還哭得一塌糊塗,也不怕別人笑話。」孔雀綠度母慈愛地拍了拍費日的肩,轉臉對土地說:「我去娑婆世界可不是為了轉世重修,只以二魂五魄轉生,菩薩金剛體和神通都留在玄界,所以才能在壽終時,受阿彌陀佛之力直歸玄界,取回原身。 至於我去娑婆世界的原因,本來是個秘密,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告訴老友了。我就是受釋迦牟尼之托,去抱養費日的。」

  什麼?那費日是什麼來歷,土地老兒的腦袋「嗡」了一聲,難道…難道…,連費日也奇怪地問:「奶奶,你不會告訴我,我就是釋迦牟尼的轉世吧!」

  「美的你!」孔雀綠度母說:「你要是釋迦牟尼轉世,孔老夫子還自行滅度找誰去?」

  「那我到底有什麼來歷?」費日伸伸舌頭說:「有沒有什麼大得不能再大的來頭,以後跟人家根本不用動手,光報個名就嚇死人家!」

  孔雀綠度母笑著說:「誰知道你是什麼來歷?那時的釋迦牟尼可不叫釋迦牟尼,他悟出死之力後,以究竟涅槃的方式封印了死之力,然後找到無字天書,準備轉世重修。正當他將自己的三魂七魄提出來,去冥界跟地藏菩薩下棋,順帶討論一下如何轉世時,你小子在邊上不好好地倒茶侍候,反而偷了無字天書跑到不知什麼地方玩去了。結果釋迦牟尼將棋一丟,歎了一聲,就轉世入天竺釋迦族,進行了最後一次傳法。」

  「暈死!就算在娑婆世界,那也該是三千年前的事了,既然在那時候我就得了無字天書,它又怎麼落到老子的手裡,又輾轉傳到李斯手中?」費日越來越發蒙了:「佛組跟地藏菩薩下棋,要我在邊上侍候,那我又是什麼身份,侍童?」

  孔雀綠渡母輕鬆地說:「你以為無字天書這麼好偷?那可是元留下來的惟一堪破三界線索,來去不由人啊!至於你小子,別以為在邊上侍候有什麼了不起,那是你黃泉路邊哭鼻子時被地藏菩薩給順手撿回來的。當地藏再次找到你時,你已將無字天書弄丟了,只好將你送到釋迦牟尼面前。正逢他要重入涅槃,不僅不怪你,反而給你授佛印記,又讓我入世守護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在娑婆世界磨了我足足三輩子了!」

  費日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自己的遭遇太過離奇了,他一直懷疑自己是什麼轉世,負有多大的任務。現在聽孔雀綠度母一說,頓時覺得在心裡放下了一個大包袱。

  「哈哈!」費日笑得很開心,仰天大叫:「原來我沒有什麼來歷,太棒了!那麼前世的一切都構不成我的任何影響。哈哈哈!我就是我,從此之後,無前生,無來世,無所從來,無所從去,我只是現在的我!三界啊三界,就看我接下來鬧騰吧!」

  叫了一陣子,又拉著孔雀綠度母的手,親熱地說:「奶奶,這回你又跑到人界來幹什麼?連神體都帶過來了,以後準備怎麼回去?」

  孔雀綠度母啪地一聲,在費日額頭打了一個暴栗說:「虧你還說得出來,我再不來,你怎麼辦?我慕容青幾時教出這麼笨的孫子啊!同歸於盡,哼哼,以後別說是我的孫子,免得丟人哪!」

  費日慘叫一聲,抱著頭說:「我這也不是被逼的嗎?」

  「真是被逼的嗎?」孔雀綠度母突然破顏而笑,那付變幻莫測的樣子,讓在場的眾人找到了費日臉上千變萬化笑容的根源:「我還不瞭解你?我看是你想將背後看戲的人給逼出來吧!」

  費日嚇了一跳,一臉委屈地說:「哪能啊!就算我知道你們全在暗地裡看戲,也不會拿著自己和夥伴們開玩笑,逼你們出來吧!」

  「我看難說。光你一個說不定想不出來,再加上那小子,這天下就大亂了!」孔雀綠度母指著金雀翎中臉上已是一片神光湛然的華慕斌說:「你是沒什麼來歷,可別忘了那傢伙的來頭大得很啊!」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7
卷十五 魔絕神滅 9、維摩

  費日好奇地打量著臉上的湛然光華正一步一步下行,瀰漫全身的華慕斌說:「你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也沒見他使過多大的神通。」

  孔雀綠度母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有點佩服又有點畏懼的神情說:「大神維摩,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名字吧!」

  靠!原來是他!維摩,又名維摩詰。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就算沒讀過鼎鼎大名的《維摩詰經》,也該聽說過這個以智慧聞名的傢伙吧!據說,有一次佛祖說法的時候,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裝起病來。佛祖無奈之下,只好派人去問候。結果也不知道是這傢伙平時得罪的人多,還是佛門弟子被他折磨的夠可以了,身為佛祖十大弟子的大羅漢們,像阿難、舍利弗等人全都說自己的水準不夠,不能擔任這一重任,言下之意,還是佛祖您老人家自己去吧。最後,還是號稱智慧化身七佛之師的文殊菩薩自告奮勇,帶著一干弟子去拜訪,才暫時解了這一尷尬。就在維摩的家裡,兩人一問一答,說盡大乘教義,留下名動千古的《維摩詰經》。在中國古代,對這位風姿高遠的居士的崇拜者多了去,號稱「詩佛」的王維,字「摩詰」,弄得他好像就是這位高人轉世重修一樣,其實他的境界還差得遠呢。

  這是費日所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內情卻更驚人。早在三界通道崩潰之後,為了重整玄界秩序,建立起有序和諧的組織,玄界的神聖菩薩們曾大打出手。除了那些遠古的遠古的遠古,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傳說中的神佛之外,玄界中決出了實力最強橫的十三人,稱為掌權使。掌權使掌管著玄界最高的權力,除非他們相互之間有所衝突和妥協,否則,每一位掌權使的話就如同聖條神律,不容違抗。大神維摩正是掌權使之一。

  孔雀綠度母說:「跟別人轉世重修不同,大神維摩早在千億年前就已經修到非想非非想天的至高境界,根本不需要再轉世重修。可他就是喜歡將自己的神通和記憶全部封印在玄界,以普通凡人的身份再一步一步重新修到非想非非想天時,才與自己原來的記憶和神通融合。這種事,他可幹過不下十回了,上一次就跟佛祖同時去了娑婆世界。大約在百年前才修回來,沒想到又跑到這裡來鬧騰了。」

  沒有任何徵兆,金雀翎中的華慕斌消失得無影無蹤,下一刻又悄無聲息出現在大家的身邊,歎了一口氣說:「又怎麼啦!玄界那些老傢伙還讓不讓人活?難得這次玩得高興,還非讓我一步跨回玄界。」

  孔雀綠度母微笑說:「身為玄界十三大掌權使之一的大神維摩天天找不到人,不免會有人說閒話。而且這回的事真的嚴重,所以經剩下的五位掌權使合議,讓我以找費日麻煩的名義,突破三界壁壘進入人界。暗中卻是帶著你封印的神通和記憶而來,請你回玄界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華慕斌以手拍著額頭,一付已經暈過去了的樣子說:「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在十三大掌權使中排行第十三而已。」

  孔雀綠度母掰著指頭計算著:「十三大掌權使中,孔老夫子滅度、釋迦牟尼涅磐、代表三清的原始天尊又不問是非,阿彌陀佛、藥師佛都只是把心思放在各自的淨土世界,濕婆大神長期閉關,你跟南華真人全都不見蹤影,剩下的五位雖然全都神通廣大,但要全局性地解決問題,都自問不如你,乾脆就讓我來找你回去了!」

  「我知道宙斯和大梵天是沒多少腦子,可伏羲呢?那傢伙手掌八卦,算盡天下不能全局性解決問題?女媧呢?連天都補得上,還怕漏掉什麼?還有文殊,這傢伙明明在無窮劫以前就已修煉成佛,可以超越三界,偏偏又裝出一付菩薩的樣子。裝就裝吧,又忍不住到處露上一手,連弟子都出了好幾個佛了,自己還在那裡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如果這三界中還有他老狐狸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回去了還不是白搭。」華慕斌的口氣仍脫不了花花公子的樣子,讓大家覺得一陣親切:「媽媽的!明擺著一個二個全在撂擔子,反而冠冕堂皇地盯上公子我了!」

  孔雀綠度母嘴角掛起一絲苦笑說:「擺不平啊!各家有各家的利益,別看大家嘴裡不說,心裡計較著呢?只有你這個怪胎,幾次轉世下來,佛、道、儒、醫全都修到玄界非想非非想天,搞得哪家都不靠,才能擺平這些事啊!」

  華慕斌洩氣地說:「好吧!我回去!到底是哪幾家又打起來了?」

  孔雀綠度母環顧了一下房中的眾人,遲疑了一下說:「讓你們知道也沒關係,別到處嚷嚷就行了。這回可不是哪幾家打起來了,而是光暗秘境發生毀滅性爆炸,濕婆大神下落不明。」

  「嚇!」華慕斌說:「濕婆大神在光暗秘境閉關時,四周的防禦法陣自行啟動,起碼要三個以上掌權使聯手,才有可能毀得了光暗秘境。別告訴我,這事是某位高人幹的!」

  孔雀綠度母說:「就是找不到原因,大家才會這麼緊張。現在光暗秘境那片時空已被關閉,為免引玄界恐慌,消息也已全面封鎖,五位掌權使認為最好由你出面調查。」

  華慕斌抓抓頭,負氣似地說:「傷腦筋啊!憑什麼這種事老攤上我?我不回去!」

  孔雀綠度母這下子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得他實在有點受不了,只好舉手投降:「行了!別做出這種神情了,我跟你回玄界還不行嗎?」

  孔雀綠度母破顏一笑:「不是跟我回去,既然來了人界,我可要陪費日一會兒,你自己回去吧!」

  華慕斌看了費日一眼,又賊笑著說:「芙蓉大陸風雲變幻,凶險莫測,就你們祖孫行嗎?要不要我也留下來幫幫你們?」

  「不敢當!」孔雀綠度母說:「別找借口啦!」

  華慕斌訕訕一笑:「開個玩笑而已。這裡隨便交代一下,我馬上走!」一轉身,將左手伸到費日的鼻尖下:「費日小子,蘊神瓶呢?」

  「在這裡!」費日大喜過望,將蘊神瓶從虛環指環中取出送到華慕斌面前:「花花公子,原來你也會沉思羅漢羅候羅從虛空中提取已消逝神識的那一招,也不早說。」

  華慕斌哈哈一笑:「這段沉思訣還是釋迦牟尼那老小子在我這邊敲詐過去的呢!不過,原來同我的神通和記憶一起封印在玄界,要不是綠度母的雀翎暗渡,使我重新融合前幾世的神通,連我也不知道居然有這麼回事。」

  他手指微動,蘊神瓶自動浮到他面前,左手一翻,在掌心現出一柄黑黝黝的如意。如意雲頭往蘊神瓶上輕輕一叩,「叮」地一聲脆響,蘊神瓶從瓶口直貫瓶底,裂成兩半。龍近水殘留的神識無色無形,但挾裹著一股凜凜正氣和悲天憫人的情懷,直接感染了在場的眾人。

  華慕斌微歎:「光憑這一縷神識氣息,就比那些龜縮在玄界的傢伙強多了,大陸王者龍近水,果然名至實歸。」右手上托出一團淡白中閃著金芒的霧氣,將龍近水殘留的神識一罩,口中輕叱:「收!」頓時,從霧氣中放出無數的金線,直接跨越山河嶺河,透入芙蓉大陸。芙蓉大陸天空中浮起了淡淡的七色霞光,甚至有叮噹的美妙音樂憑空而生。結合不久前的光華透明,芙蓉大陸的民眾得出了一個解釋:太平盛世,天降異像,展楊老人的預言果然準得很啊!

  就在大家沉醉在霞光音樂中時,一通戰鼓聲無情地撕破了一切。刀槍聲、慘叫聲、風動旌旗獵獵聲、馬蹄翻飛急馳聲……讓人家彷彿看到了沙場征戰的無邊慘烈。征戰聲一變再變,到了最厲害時,一聲軍號劃空而來,壓下了所有的聲音。

  「嗚…嘟嘟,嗚嘟嘟…」芙蓉大陸的軍號初生於白鹿軍團,是費日和藍足有合力製出了的法術軍號取代原來的號角,聲音沉重凝實,特殊的節奏表達不同的意思,分為「出征」、「交戰」、「撤退」、「機動」、「衝鋒」、「死戰」等六種。玉甌國軍團橫掃芙蓉大陸時,統一推廣了這種軍號,為了保護軍士,龍近水去掉了「死戰」一節,代之以「允降」。

  但在白鹿軍團的號角聲中,一直沒有「允降」,只有「死戰」。如今,空中的軍號聲正是當年「死戰」之章。每一個曾在白鹿軍團服役的將士們全都條件反射似地丟下手中所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披上盔甲,手執兵器,集中在各自城市的中心廣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白鹿軍團的將士們從身體的自動反應中醒悟過來時,才發現「死戰」之章的軍號聲是來自空中。

  「看!」當有人抬頭望天時,不禁激動萬分地指著天際,聲嘶力竭地大叫:「看天上!」

  天上的雲彩在「死戰」一章中飛快地向天中央聚攏,在整個瓦藍的天空中,七彩霞光漸漸地組成了一尊持國天王的法像。只見他雙手平端,合攏於胸前,然後慢慢拉開,好像從虛無中托出一件極其沉重的事務。

  在他的雙手之間,白光熠熠,一位劍眉星目,風采絕世的少年穿著銀盔銀甲,一手持槍一手挾盾,騎著一匹神駿無比的白馬,嘴角的微笑如三月陽春的晨曦。

  「是法王龍近水!」這年頭,隨著萬通茶樓的成功,法王龍近水肖像早已被大家所熟悉,如今看到空中奇妙無邊的人影居然就是法王龍近水,所有的軍團,不僅是白鹿軍團,包括整個芙蓉大陸的所有軍團的將士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在那一刻單膝跪地,齊聲高呼:「參見法王!」

  除了軍人劃一的聲音外,還有無數居民雜亂無章的聲音:「拜見法王」、「恭仰法王」,甚至還有一個妓院的老闆大聲高呼「歡迎法王蒞臨指導」、「歡迎法王來明察暗訪」……結果在被人家暴打一頓之後,無數張狀紙飛向法院,原因很簡單,全是告那老闆「污辱法王龍近水光輝形象,給自己的心靈造成創傷,要求給予精神賠償!」

  龍近水的形像在空中向下面所有的軍士民眾點點頭,目光一抬落向遙遠的前方時,他的身影連同空中所有的霞光、聲音都在這一望間化為一道白光,劃過天空消失掉。

  在山谷小屋裡,華慕斌左手黑如意一揮,將那一縷白光圈住,右手伸動孔雀綠度母面前說:「好歹是幫你孫子的忙,你就不出點什麼?」

  孔雀綠度母啞然失笑,一抬手,將一道神訣打入金雀翎,說:「鬧了半天,你還在打我金雀翎的主意,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有了孔雀綠度母的慷慨,華慕斌很容易取得了金雀翎的控制,右手拇、食、中三指輕輕拈住金雀翎,朝著龍近水的神識一揮,口中發出「化」的一聲,將龍近水的神識收到了金雀翎之內。接著,左手的黑如意雲頭裂開,浮出五朵金色的小花。

  「去!」華慕斌吹了一口氣,四朵金花飛入金雀翎中,準確無比地印在若望四少的眉心。剩下的一朵仍在他面前滴溜溜地打轉。華慕斌微笑著說:「看來得給你點甜頭!」,說話間他的眉心沁出一滴金色血,快落到金花上時,化為一團白霧,托著那朵金花進了金雀翎,迎上龍近水的神識,兩者頓時水乳交融,慢慢地凝現出龍近水的模樣來。

  土地爺看得暗暗吃驚,大神維摩為了若望五少還真不惜代價。別人不知道那五朵金花的來歷,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年三界通道還在時,有五個玄界小神最喜歡玩弄下界生靈,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哭聲振天,被稱為「五顯凶神」。也該是報應,有一回,五顯凶神看上了人界星球,正鬧得厲害,卻趕上大神維摩在此轉世重修,雙方結下大仇。等到大神維摩重修回玄界時,化了足足萬年時光將五顯凶神統統給滅了,剩下的神體神通被煉成五朵金花,蘊養在黑如意中。

  這五朵金花的根源就是玄界小神,再經過與大神維摩心神相通的超級神器黑木如意長時間的煉化,已經不亞於土地爺這樣的玄界小神了。尤其是龍近水,正好破而後立,融合了大神維摩的智慧之血和金花,這一出來說不定就是玄界修為了,只是他們的心境修為跟得上嗎?

  一想到這裡,土地爺忙對華慕斌施了一禮說:「掌權使,你看是不是將他們的身體加上一點封印,以防……」

  孔雀綠度母笑著說:「你是怕他們心境跟不上身體,只要有一個自爆,整個芙蓉大陸就在劫難逃了,是不是?放心吧,老友!我們在這裡喝頓茶的時間,若望五少在金雀翎中就已經歷了幾千幾萬年的輪迴和修煉。我還在擔心,到時候他們是不是怪我搞鬼呢!」

  華慕斌長長出了一口氣,拍拍手說:「就讓他們在裡面呆一段時間吧!只要能夠自行破開金雀翎的七色夢幻空間,境界就夠了!反正東海魔域已被孔雀綠度母一網打盡,想再興風作浪也該是一年後的事,估計跟靈橋有關,實在不行的話,我會在玄界幫你們找幫手的。現在,該我先回去了!」

  孔雀綠度母將一根雪白的三角形絲線交給他說:「這是五大掌權使的引渡絲!」

  華慕斌微歎一聲:「看來我們跟三清和釋迦牟尼還是差了一線,沒有辦法在三界中自由來去。」手中的引渡絲一抖,整個人淡化在空中,只剩下略帶笑意的聲音:「費日小子,謝謝你的空靈碧飲!」

  費日突然慘叫一聲:「聆聆!聆聆!快去看看我的空靈碧飲!」

  聆聆跑到後面去,又馬上回來了:「大哥哥,你放在碧玉池裡的空靈碧飲一滴也沒有了。」

  費日恨恨地說:「就知道他會來這一招,幸好我放了十幾壇在虛空指環裡!」說著,左手微微一動,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怎麼可能?居然連虛空指環裡的空靈碧飲他都能偷走?」

  孔雀綠度母笑著說:「知道玄界的神通了吧!那引渡絲可是幾個掌權使聯手煉製的神器,可以穿越三界時空,要破開你那虛空指環中小小的異次元空間還不是簡單得很?」

  費日笑了:「那又怎麼樣?反正我也不喜歡喝酒,拿去就拿去吧!不過掌權使好像有十三位吧,以後我再釀點空靈碧飲送給他們,等溝起他們的酒蟲時,再告訴他們空靈碧飲全給大神維摩搶走了。想喝?找維摩去!」正在穿越三界壁壘的華慕斌都打了個冷顫,險些掉入時空亂流之中,自言自語地說:「看來以後得躲著費日小子點,別讓他輕易把這仇給報了!」

  土地爺聽得冷汗都下來了,這傢伙人還在人界,就開始設計起玄界的是非來了,這種人少惹為妙,跟孔雀綠度母敘舊了兩句,就趕緊閃人。送走了土地之後,費日拉著孔雀綠度母的衣角說:「奶奶,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光是上面兩個理由可不值得你跑這一趟,要看孫子的話,您就不會等到現在才來,要找華慕斌的話,讓那個疑似道德天尊的叔空直接送他回歸玄界再融合不是更簡單!何必勞動奶奶您的大駕?」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8
卷十五 魔絕神滅 10、潛修

  「知道瞞不過你!」孔雀綠度母慈愛的看了費日一眼,神情中露出一絲沉重說:「玄界發生了大事,可根源不一定就在玄界。何況幾位掌權使都覺得人界存在莫大的威脅,在大神維摩回歸玄界後,如果沒有一位強有力的人支持,一旦大亂就來不及了。」

  費日苦惱地說:「芙蓉魔劫不是該過了嗎?連東海魔域都被咱給一窩端了,難道還有問題?」

  孔雀綠度母正色地說:「難道就你知道東海魔域?玄界的神通豈是你所能臆測的?隨便哪個玄界神聖菩薩出手,都可以在一彈指間將整個芙蓉大陸化為塵灰,可為什麼大家都沒有出手,反而擔驚受怕地在背後拚命算計?」

  費日搔搔頭說:「這倒也是,也許那些神聖菩薩們忘了吧!」

  「忘你個頭!」孔雀綠度母忍不住敲了一下費日的頭說:「還不是因為對立平衡法則的原因,三界能夠生存發展到現在,基本上是因為以生之力為根源的正面能量佔了統治地位,但以死之力為根源的負面能量也同樣在積聚,一個不小心就要被翻盤!所以,玄界的神聖菩薩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正面能量的同時,以各種方式渲瀉負面能量。東海魔域的存在,起碼能讓我們知道負面能量的渲瀉口,否則,只怕更難控制。」

  「理解!」費日說:「那麼玄界的神聖菩薩們為了一件小事大打出手,好像氣量比世俗道還要小,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原因!」

  孔雀綠度母說:「那當然。否則,你還真以為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會因為搶一枚在玄界到處都是的朱瓊果而打得那麼熱鬧?還有,奧林匹斯山的眾神會為了美食美貌美色常常鬧得雞犬不寧?原始天尊還變相為盤古,與大梵天打得連三界通道都崩潰了。」

  靠!鬧就鬧吧,憑什麼還到人界來鬧?鬧完了娑婆世界鬧芙蓉大陸,煩不煩啊!費日撇了撇嘴,指著金雀翎轉換話題說:「那麼花花公子將若望五少改造一番,是不是也打的這個主意?」

  孔雀綠度母眼中閃過一縷憂慮:「以我對大神維摩的瞭解,他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幹一件事。今天,他居然下了這麼大的本錢來強行提升若望五少的修為,看來人界的事絕非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那接下來我們做什麼?」費日笑呵呵地說:「難不成就一直在這裡擔心下去!」

  孔雀綠度母哈哈大笑:「我們當然有事,乖孫子,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你創造的這個世界其實還是以三界為藍本和基礎,根本還談不上完全脫離三界。除了天劫之外,所有法則也都是從三界法則天然繼承而來,想真正訂立屬於你的法則,你還必須融合死之力才行。將你的意願固化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裡,以生之力保證順法則者昌,以死之力保證逆法則者亡,到那時候,你才能將整個世界脫離三界,制訂出自己的規矩。」

  費日委屈地說:「我哪知道什麼創造世界,都是孔老夫子留下的書蟲在背後折騰著。」

  這時,書蟲從他的後腦探出頭來叫道:「老大!人不能無恥到這種程度吧!明明是你用花言巧語從我這裡騙走了法訣,到頭來還誣陷我,還有沒有天理!」

  費日陰陽怪氣地說:「給老大背黑鍋很委屈你嗎?是什麼使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變得那麼脆弱?難道你想以老大一個小小的謊言引發出一場驚天血案不成?」

  書蟲慘叫一聲:「老大!你這種說法可傷害了我們所有人,我要到法院去告你!萬古城,你小子還不出金雀翎裡出來給我主持公道?」

  像是聽到了書蟲的呼叫,孔雀綠度母手中的金雀翎一陣劇烈地震動,「彭」地一聲,像放煙花一樣射出一個雪白的身影,落在地上後,左膝點地,右手按胸,拜在孔雀綠度母跟前,朗聲說:「謝師父!」

  「靠!」費日在背後毫不客氣地一腳踹在他的後腰說:「好你個萬古城,她是我奶奶,你要拜她為師,難道我還得管叫你師叔不成?佔便宜也不能這麼占吧!」

  孔雀綠度母笑嘻嘻地扶起萬古城說:「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枉我相教一場,好,這個徒弟我收了。不過,你跟費日可是各交各的,該叫兄弟的還叫兄弟,該叫老大的還叫老大,不能因為我的出現,再排一次輩分。」

  看到自己威脅的目光終於生效了,費日得意洋洋地說:「還是得叫我老大,哈哈!只是冰人大哥,你幾時受過我奶奶指點來著?」

  「翎中!」萬古城簡短地說:「三世,三千七百一十三年!」

  萬古城的話真是嚇死人不陪命,短短的半天時間裡,他居然已經歷了三世,還拜在孔雀綠度母門下修了三千七百一十三年,這種經歷誰想得出來?如果費日知道萬古城其實在金雀翎中已歷經七世,只在其中三世才拜入孔雀綠度母的門下,到最後一刻才醒悟出自己的本來面目,從金雀翎中解脫出來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吃驚得連下巴都掉下來。

  費日拉著萬古城的手,一股混沌願力探入萬古城的體內。萬古城對費日向來沒有任何戒備心理,放開自己的神識,任由費日探測。孔雀綠度母在邊上看得連連點頭,這種作法在玄界,除非是死生之交,否則是要犯大忌的,想不到這孫兒倒是交了一個可以完全托付身心的朋友。

  費日的神色一變再變,他探入萬古城體內的混沌願力像是一隻風箏飛上萬里晴空,又像是一葉孤舟寄身於汪洋大海,根本觸摸不及邊緣,難道……費日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盯著萬古城說:「冰人大哥,你該不會是到了玄界第一境界空無邊處天吧?」

  「算你識貨!」書蟲哈哈大笑:「金雀翎最大的功能就是裝載神體神通和境界體悟,雖然危險,但效果好得出奇,加上又有大神維摩以五顯凶神所凝的金花對身體的改造,到了玄界空無邊處天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這下子,冰人大哥的判決就由不得你不執行了!」

  萬古城的目光落在書蟲身上,嘴角極為罕見地向上彎了彎說:「我只判人告人。」

  書蟲一拍額頭,摔倒在費日的肩上,口中喃喃地說:「冰人……冰人大哥居然笑了……算了,能見到冰人大哥一笑,冤死了也應該。」

  「其實冰人大哥沒有你想的那麼酷,人家只是臉嫩,才故意裝做酷斃了的樣子來掩飾。不過,現在歷經修煉,早已通達自如,笑上一笑有什麼希奇?」費日的話讓萬古城臉上微微浮起一層粉紅,手中銀光一閃,血銀劍已裁下他的一縷頭髮,口中冷冷地說:「多嘴!」

  「好了!」看看萬古城臉上有點掛不住,費日急忙轉換話題說:「剩下的幾個什麼時候出來,也都有玄界神聖菩薩的實力嗎?乖乖,花花公子到底想幹什麼,或者說是他到底預感到什麼情況,難道真的有什麼滔天大劫不成?」

  孔雀綠度母手中法訣微動,綠色光芒一閃,屋裡眾人已被她移到一次虛空之中說:「這裡是我以前在人界開創的一處空界,雖比不上金雀翎中的七彩幻空,但也是修煉的好地方。聽大神維摩的口風,一年之後,靈橋重現之時,亦是我們面臨生死考驗之時。從現在開始,都給我好好煉,我不希望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因為沒有準備而含恨終生。」

  費日笑著說:「奶奶,你何不把我們全裝到金雀翎裡,統統渡化成玄界天神,那人界的小小魔劫不還手到擒來!」

  孔雀綠度母苦笑說:「你以為金雀翎這麼好用啊?這次我重入人界之時,金雀翎經過五大掌權使的加持,才能發揮出無盡的效用,而且裡面的七彩幻空一開即合,下一次開可要等上億年之久,至於裝誰進去全憑機緣,每人畢生只能進去一次。就算如此,沒有大神維摩的五朵金花,他們也至多提升到上仙境界。否則我孔雀綠度母早就門下弟子無數,成了玄界最有勢力的神聖菩薩。還有,玄界神聖菩薩沒有十萬,也有八千,如果事情都這麼簡單的話,直接從玄界派幾個過來不就行了,何必讓你們在這裡折騰?」

  費日苦惱地大叫:「說來說去,還是要我辛苦!不公平啊!」

  孔雀綠度母陰笑著說:「是不公平!人家修煉幾億年的時光,都不一定能修到玄界,可你倒好,一個完全沒有什麼來歷的毛頭小子平凡小輩,短短幾十年光景,現在的境界已超過我存在金雀翎中的境界,剩下的只是火候而已。還有若望五少,也全都肉體凡胎一個,卻能跳躍式上升,這種修行速度就算不絕後,也是空前。上天為什麼如此眷顧你們?還記得你在娑婆世界看過的《蜘蛛俠》吧!人的力量越強,責任越大,該你承擔的,你逃都逃不掉,認命吧,乖孫子!」

  費日還在考慮是不是學著小說裡寫的那些狂人一樣,仰天大叫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後就天生異象,風雷滾滾,直接超脫三界,找釋迦牟尼下棋去。這時,眾人齊齊對費日比了一個鄙夷的手勢說:「見過不負責的,可沒見過這麼不負責的。還轉輪聖王、芙蓉之帝呢?等龍近水龍大哥出來,看他怎麼收拾你!」

  龍近水是難得的幾個獲得費日真心尊敬的人物之一,用他來壓費日,呵呵,多半管用。可孔雀綠度母一口開,就有人失望了:「龍近水神識初凝,肉體重塑都需要時間,能趕在靈橋重現之前出來就不錯了,倒是另外三個毛燥的小子好像馬上要出來了!」

  金雀翎浮在空中,不斷地翻滾著,透出各種絢麗無比的光芒,白色霧氣瀰漫而出,化為白鶴白雁白孔雀等各種白色百鳥,繞著金雀翎翩然起舞。玄月和聆聆看得目瞪口呆,連費日也奇怪地問:「剛才冰人大哥出來的那麼簡單,為什麼那三個小子出來時這麼排場?難道說他們的境界更高。」

  「恰恰相反!」孔雀綠度母微歎一聲:「看來他們終究沒能踏入玄界。」說著,手中一道閃著金光的法訣打入金雀翎中,一陣風吹過風鈴的「叮咚」聲之後,藍足有、白湧泉和多情怯從金雀翎中飛身而出,呈品字形坐在眾人面前。

  不用刻意探測,費日一眼就可以看出站前面的藍足有和白湧泉已到了天界最高境界色究竟天,雖說跟玄界只有一步之差,但「奧拓」和「奧迪」、「寶來」和「寶馬」也都不過一字之差,可際上這一步很可能就是億年或者更久的修行。

  多情怯更過分,居然只是天界第十六境界善見天的修為,比藍白兩人還差了兩個境界。要是放到幾天前,費日多上這麼個幫手會欣喜萬分,可今天高人見多了,偶然蹦出個水準這麼差的傢伙,還真讓他感覺不爽,千萬不要在關鍵時刻給我添亂。

  比較古怪的是,他的仙器噬靈蛤蟆杯居然不肯呆在他的體內,而是幻形出一隻蛤蟆的模樣,在兩脅生出兩隻金色的翅膀,繞著多情怯上下翻飛。

  孔雀綠度母盯著噬靈蛤蟆杯看了半晌,手指輕輕一動,一道綠色光芒向它打去。噬靈蛤蟆杯一個翻身,大嘴一張,將綠芒一口吞下,伸伸兩條前腿,做了一個打飽嗝的姿勢後,更加快樂地飛動著。

  「好奇怪的仙器!居然能吞噬法訣、器靈的靈氣來提升自己的生長,前途無量啊!好好努力,當你吃夠了時,也許就能進化為神器!」以孔雀綠度母的見識,好像以前還真沒見過這種仙器,忍不住評價了一句,聽得噬靈蛤蟆杯蹲在多情怯的肩上連連點頭,也間接決定了今後天界眾多仙器的悲慘命運。

  「好了!現在大家到齊了,就開始修煉吧!一年,我給你們的時間只有一年,雖然在我的這個空界裡,一年時間很短,但如果不能完全熟悉應用你們現有的境界和身體,你們將會感覺到這一年是那麼的漫長。」孔雀綠度母充滿誘惑性的聲音在空界裡遠近迴響,聽得費日暗暗發抖。

  八歲那年慕容青的魔鬼訓練他可記憶猶新,當時慕容青再三問費日是否真的下了決心要學考古,在得到肯定回答後的一年裡,費日幾乎是生活在文物堆裡,連他上學時除了書本之外,書包是嘉靖年間的公文袋,筆是乾隆御筆,硯台是北宋魚躍龍門端硯,回家睡的是明紅木貴妃靠、蓋的是光緒年間踏花海水繡錦被,連涮口用的杯子都是宣德青花瓷,不方便不說,在給他創造了最優越的條件後,他必須二十四小時內隨時回答慕容青關於這些文物的識別知識背景知識衍生知識等,否則……那一年真的很漫長,而且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找慕容青說自己要學什麼了,還是毛主席說得好,一切要「艱苦奮鬥、自力更生」。

  不過,幸好一般主角都比較幸運,費日的生之力境界已超出了孔雀綠度母的境界,獲得了自修的權力,其他的幾個,真的只能說,他們從來沒有想到一年居然會是如此漫長的時光。

  「費日小子!我現在才知道你當年訓練白鹿軍團的魔鬼計劃是哪裡來的,不過比起你***手段來,你的計劃還真是慈悲為懷,上體天心!」

  「費日小子,特訓難,難以上青天,這一年時光到底還剩多少?為什麼我在金雀翎裡轉世十次,共計三萬七千年都沒有這麼漫長!」

  「費日小子!你跟你奶奶說說,饒了我們吧!可憐我上有老下有小……」

  「去去!什麼上有老下有小?蒼天畔陛下早在別的世界轉世了,至於下有小?哼哼!不知是不是你小子原因,娶了曼蘇羅二三十年,也沒生個一子半女的出來,呵呵……」

  「你什麼意思?不同境界的修行者很難生孩子,你不知道嗎?何況曼蘇羅現在也努力修行啊!我就是怕提升得太快,曼蘇羅趕不上啊!」

  「扯!別找借口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看人家萬古城萬師兄就從來沒有抱怨什麼?這就是境界啊,難怪人家能直接踏入玄界空無邊處天,而你們至多跟水山他們一樣,上仙而已。可憐啊,金雀翎用整個東海魔域,加上無數魔道和五個上仙的靈氣,就改造出你們這幾個次品來。冰人大哥,以後有事沒事給他們上上政治課,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訓練苦!」萬古城老半天從嘴裡蹦出三個字,讓費日的一番說詞完全化為泡影,一臉的笑容僵在那裡……

  在孔雀綠度母的空界裡沒有白天黑夜之分,讓人無法計算日子,正是這樣,好像大家覺得咬咬牙該到時間了,可等待他們的卻是新一輪的特訓。

  「奶奶,你也太陰了吧!將時間扭曲得這麼厲害,什麼一年,我看一百年都不止了吧!」

  「呵呵!你還說少了十倍。其實對修行者來說,有時要體悟一段法訣,隨便閉個關就是三五年,你說一年能玩出什麼來?」

  「嚇!難怪連玄月和聆聆都分別渡劫,被金雀翎給拉回人界後,修到天界第五境界無量光天和第一境界梵眾天。他們還只以為是你訓練得好,或者給她們吃補藥了呢!」

  「天下任何事都比不上自己修煉!別看若望五少提升這麼快,那是有代價的。他們今後除非轉世重修,否則境界提升將會比正常的修行困難十倍。當然,你這個怪胎除外。」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

  「明天!」

  「這麼快?」

  「明天很快嗎?你什麼時候見到明天來到過?」孔雀綠度母隨口反問了一聲,費日已昏過去了。若望五少,在芙蓉大陸隱橋重現之前,你們自求多福吧!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8
卷十五 魔絕神滅 11、斷橋

  儘管日月似老牛破車的乾癟輪胎,時光如滑溜玻璃上的蝸牛,可終究要到達那麼一天。在東海之東,四周萬里無人無魚無風無雲無島無礁處的天空中,空中陡然生出一線棗核形的橙黃裂縫,初生時,還朦朦朧朧,像是誰睜開春睡未覺的眼睛。在經過一刻多鐘的時間清醒後,橙黃眼睛已睜得有十丈多長,四丈多寬,在瞳孔處彎出一抹彩虹般的圓橋,流光溢彩間彷彿閃動著令人心神予奪的明亮,彷彿哲人在演說著天地至理,一股非凡的威嚴充斥於天地之間。

  在元創造三界時,惟一允許三界中眾生更改的根本法則就是精神和物質聯繫法則,在這個法則之下,修行者能以精神驅動天地靈氣,進而改造自身,引發自然之力,達到超越約束的目的,一旦失去這個法則,精神和物質的互動作用就會分開,除非在今後其中之一登峰造極,才能重新建立起這個法則。各個世界在每過一段時間,精神和物質聯繫法則會以實體化的狀態出現一次,形如七彩彎虹,稱之為靈橋,只要斬斷靈橋,這個世界就不再受精神和物質聯繫法則所約束,什麼神仙妖魔的法訣統統失靈,成為凡人的世界。

  離靈橋的百里開外,憑空出現了九個身影,腳下踏著一根巨大的七彩孔雀羽翎。為首的孔雀綠度母瞇著眼睛,像是正午太陽下的貓對著靈橋方向看了一陣子說:「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我這曾吸收過三界壁壘靈氣的菩薩金剛體是無法接近人界靈橋的,玄月和聆聆留下來陪我老婆子,你們好自為之!」

  費日剛要開口,就被身後的幾個傢伙捅腰用捅腰,呵胳肢窩的呵胳肢窩,一下子給剝奪了說話的權力。剛出金雀翎中出來不久的龍近水向孔雀綠度母一拱手說:「師父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孔雀綠度母揮揮手說:「以你為首,我放心得很。不過記住,靈橋天生會對接近它的修行者設下重重考驗,力量越強,考驗越艱難。只有通過考驗,才能到達靈橋處,用撕裂時空的次元斬斬斷它。靈橋被斷的三日後,芙蓉大陸除了個別龍脈匯聚地之外,所有的地方均無法再行修行或使用法訣。」

  費日硬是從白湧泉捂嘴的臭手裡掙了出來說:「奶奶,你什麼意思?力量越強,考驗越艱難,那花花公子和你不是在陰我們嗎?」

  「做***怎麼會陰自己的孫子呢?」孔雀綠度母的笑容讓大家都想回答「會」,可在他們瘋了之前,基本上不會把這個答案說出口,只好聽她繼續諄諄教導:「地球的靈橋被斷已經讓天界、玄界很不爽啦,剩下芙蓉大陸的靈橋就這麼好斷?據我所知,有很多預計要轉世重修的天界、玄界人物在轉世前都會在芙蓉大陸留下一些禁制,當靈橋重現時,這些禁制會自動匯聚在靈橋百里之內,重重疊疊,沒有上仙的修為,想前進一步都難啊!」

  「知道,知道!」反正再說下去也沒什麼結果,大夥兒只好皺著眉頭狂點頭,只有費日的問題特別多:「難道對於這些禁制你老沒什麼建議嗎?」

  孔雀綠度母搖搖頭,點著這一群人說:「一個悟出生之力的傢伙,加上兩個玄界天神,三個天界上仙要是連這些禁制都過不去,趕快買塊豆腐撞死。死後見到地藏菩薩千萬別說認識我孔雀綠度母,免得丟人啊!」

  「明白!」費日嬉皮笑臉地點頭,吹了一個口哨,在他前面冒出一團白雲,凝成飛白的樣子說:「老大,我辦事,你放心。這一年裡,小弟我在你的正確領導之下,在同志們的關懷和幫助之下,取得了一定的成績,想找你總結匯報一下,可總是聯繫不上你。估計你是修到什麼了不得的境界了,也不拉小弟一把,小弟可憐啊!」

  費日手指一動,在白雲凝成的飛白身後出現一隻玉色的手,「啪」地在它頭上敲了一記說:「學學冰人大哥,簡單點說!」

  「是!」飛白應了一聲:「一切搞掂!這裡不適合我,先走!」還沒等費日開口問,白雲倏然散去,消失無蹤。這只滑頭神獸,費日背著玄月和聆聆,對著空中聊勝於無地比了比中指!一轉身,笑得陽光燦爛地說:「好啦,大家走吧,郊遊去羅!」

  孔雀綠度母說的一點也沒錯,這一路行來,各種禁制雖然多如牛毛,但對這個就算是放到天界也是強得變態的組合來說,還真是花生米下小酒,輕鬆的很。在龍近水和萬古城隨手破去禁制時,多情怯的噬靈蛤蟆杯更是如魚得水,上下翻飛,不停地吞噬各種禁制內蘊的靈氣,當大家接近靈橋百丈左右時,噬靈蛤蟆杯的頭頂長出一條金線,直貫尾部,連帶多情怯的修為也從已接近突破的善見天莫名其妙一舉跨入上一境界善現天。

  禁制消失意味著靈橋對來人的考驗開始,當在一步之間破去三十七道禁制後,再往前跨十步都沒有觸及一個禁制。費日等人知道,真正的考驗馬上就要開始了。

  現在離靈橋還有近百丈的距離,這百丈之間,看起來空空如也,好像隨便哪個人都能在瞬間到達那美麗幻彩的靈橋。但費日等人卻站住了,他們發現不了到底有什麼考驗,即便是以費日的旁觀之眼,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禁制或者幻境。

  「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湧泉忍不住嚷嚷說:「好像沒什麼東西,直接過去,來個次元斬,不就萬事搞掂,我也好回雪城古原陪陪曼蘇羅去,好幾年沒見了,說實在的,還怪想得慌!」

  費日也忍不住搔搔頭,口出粗話說:「靠!在這裡跟我玩無招勝有招,難道真以為故弄玄虛能夠嚇得住人?」

  龍近水冷靜地說:「既然孔雀前輩說有考驗,想來此言不虛,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反正靈橋還有一個時辰才會隱去,我們還有時間。由我為首,每一丈距離站一人,形成一隊,慢慢向前推進。後面的人隨時準備接應前面陷入法陣或幻境的人。」

  「明白!」龍近水一發號施令,大家便自覺得站成他所說的隊形,小心翼翼地向前試探,一步二步……一丈二丈!

  靠!什麼考驗,根本就沒有任何阻攔,連隨便來個迷霧閃電驚雷之類的意思一下都沒有。等到大家站到了靈橋邊上,驚訝了老半天才發現,他們這一路行來,簡直順利得過份。就算在後院散步,有時還會踢到小石子呢,但這一路連點逆風都沒有。

  大家在驚奇的時候,費日笑了:「我說呢,怎麼會連點困難都沒有,搞得這麼平淡無趣,原來是你老頭在搗鬼,既然封印了靈橋的天然考驗,是不是也打算封印住整座靈橋,讓我們無法斬斷?」

  隨著笑聲,一顆藍盈盈的水球籠罩在靈橋外面,水球上探出一隻青牛牛頭,上面坐著一個鬚髮奇古,龍額鳳目,長耳垂肩的老人,仔細看,眉目之間赫然就是永嘉城的好事老頭:叔公。

  「叔公?」若望五少雖然早已從孔雀綠度母那邊知道這死老頭原來就是赫赫有名的道德天尊,可乍一見之下,還真有點吃驚。

  叔公呵呵笑著說:「你們這幾個小子還真是不甘寂寞,打起靈橋的主意來了,難道不能為芙蓉大陸的修行道和靈道留一線生機嗎?」

  費日淡淡地說:「置之死地而後生,想修行的,離開芙蓉大陸進溫洲就可以了!所以,這靈橋也只好斷上一斷了」

  叔公拈著一根眉毛,在手中搓來搓去,口氣平淡如水:「你小子以為能在一個時辰內破得開我的上善封印,進而斬斷靈橋嗎?」

  費日笑得很自在:「老頭,別拿你那三清的身份嚇唬人。沒錯,你的修為就是放到玄界,也是數一數二,可是你別忘了,你的修為已全轉化為生之力,為了避免三界崩潰的後果,你是不大敢再使用生之力的,至多讓那只青牛給你打打苦工,弄出個上善封印來嚇唬人罷了。要破掉它,何難之有?」

  「無禮!」青牛開口說:「居然對玄界掌權使口出狂言……」

  「打住!」叔公一拍青牛說:「別給我惹事!費日小子從來是吃軟不吃硬,跟他硬槓,我這把老骨頭可吃不消。」

  費日白眼狂翻,心裡暗叫,警惕啊警惕,輕飄飄一句話就拿住了我的要害,直不愧為三界之內最老的老狐狸之一。叔公轉向費日說:「呵呵!費日小子,有一點你可搞錯了,所謂的不能動用生之力,是指不能動用生之力發動大神通,像設個封印這種小事放到三界裡,根本連一點影響都沒有。」

  乖乖,費日伸伸舌頭,這可是關係到本少爺能不能用生之力的問題,馬上換了一副乖巧的神情說:「叔公,那你說說,什麼樣的神通才叫大神通?」

  叔公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費日說:「在人界一天一地一日一月為一個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為一個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為一個大千世界。以人界的標準來衡量,只有舉手抬足間能毀掉一個大千世界的神通才能稱之為大神通。這樣,你小子是不是很高興又可以用生之力胡來了呢?」

  也就是說除非發動能夠一口氣滅掉一百萬個太陽系那樣的變態神通,否則使用生之力就不觸及對立平衡法則,使三界本身生成自毀的死之力。費日眉開眼笑地說:「多謝指點。只是我們在破開上善封印時,你老人家會不會在一旁暗中下手?」

  叔公直氣得吹鬍子瞪眼:「什麼意思,叔公我這麼無聊加無恥嗎?」

  「難說,難說!」費日臉上春花綻放說:「我寧可當小人,把醜話說在前頭。所以,請叔公給我們一個保證,如何?」

  叔公恨恨地說:「好吧!只要你們能在一個時辰內破開上善封印,我絕不橫加干涉!」

  「不止是你!要是這樣的話,你封印完了直接回家吃狗肉火鍋不是更乾淨,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所以,除了你之外,你還得保證你的牛不干涉!」費日不懷好意的眼光落在青牛身上,又轉到叔公臉上說:「除了青牛之外,不知道你的另一個苦力老羅盤跟來了沒有?」

  這一席話,奇兵突出,頓時將叔公噎在那裡,老半天才緩過氣來。他的身邊,白光一閃,老羅盤出現在青牛一側,身上仙靈之氣環繞,在頂上結成一朵藍色奇花,居然已是六劫散仙的修為。可是在費日的灼灼目光之下,老羅盤滿臉通紅,手腳無措。

  費日悠然地說:「老羅盤,你出來得早了點。按照劇本,你該是我們快要破除封印,但最艱難的時候出來,以你老羅盤專業的封印經驗,指點我們進入封印中扭曲的時空,然後我們不必那麼費力就能解決封印,可惜,在時間上晚了一線,剛好讓靈橋從容而退。」

  叔公咳了兩聲,歎氣說:「費日小子,你憑什麼知道老羅盤是我的人。」

  「切!」費日說:「天下從來沒有毫無來由的愛,當年老羅盤憑什麼指點參娃娃跑到東海之上的一個荒島去,然後湊巧地遇到我,將我帶到靈島,讓我獲得還靈訣?對了,風空有當年遇到的異人也該是你吧,我說呢,像還靈訣那樣高明的法訣放到天界都是不傳之密,一個靈道修成的散仙怎麼會獲得傳授,叔公,你的棋也下得太遠了吧!居然連降龍羅漢都被你玩在股掌之中,在設計我的同時,落入你的棋局。」

  「有備無患而已!」叔公微笑著說:「有時候到處扔幾顆閒棋,說不定能在關鍵地時候扭轉乾坤!沒有老羅盤,你對付起瘟母魔君恐怕不見得會如此輕鬆吧。」

  老羅盤其其地說:「費日兄弟,我從來沒有什麼惡意!」

  費日點頭說:「我知道。不過你身為叔公的羅盤,又獲得他指點,修成六劫散仙,自然要報答他。才由他封印了你的散仙修為,跑到靈島去當一名普通的靈道。從此,整個芙蓉大陸的靈道就跳不出叔公的手心。不過,現在既然你已失去了奇兵的作用,想來該跟青牛那樣,不會出手了吧!」

  老羅盤瞄了一眼叔公,叔公無奈地點點頭,他忙退到叔公的身後。好傢伙,我說得這麼入情入理,你還擋我去路的話,就太不識相了,費日拍拍手說:「聊天結束,我們這就開始破封斷橋!」

  龍近水跨前一步,右手微微上揚,一根銀白色的長槍出現在手中,只在槍尖綠豆大小的一點為朱紅色,拉出一根細如髮絲的紅線直貫槍尾。他右手往回微微一挽,左手一握槍尾,一式君臨天下,長槍抖動,化為龍形,向上善封印硬衝而入。

  上善封印水藍色一亮,將他的攻擊完全吞入,甚至還向外微漲。邊上的叔公呵呵笑著:「不錯不錯,想不到你還拿到了神器一點紅心槍。可惜,在你還沒有吸取玄界壁壘靈氣,形成菩薩金剛體之外,一點紅心槍鋒利,也無法對付上善封印,豈不聞抽刀斷水水更流嗎?」

  費日直接向叔公做了個鄙視的手式,說:「這才開始而已,老頭,別擾亂人心。上善若水,不就是天一真水封印嗎?以軟克剛,還攥得二五八萬一樣,很了不起嗎?」

  「那你為什麼不出手試試?」叔公悠然地說。

  「還沒到我出手的時候!」費日自信滿滿地說:「冰人大哥、藍小子,你們出手試試嗎?」

  一道銀中帶紅的劍光騰空而起,飛快地繞著上善封印轉了幾圈,然後停在一個位置。在劍光的前面,浮出天圓地方規矩陣,舞動的藍光,已將整個上善封印和靈橋的空間影子收入中央的正方形屏幕之上。「破!」萬古城和藍足有不約而噴出這個聲音,血銀劍飛插入天圓地方規矩陣,正擊中陣中反映出它剛才停留的位置。上善封印一陣抖動,藍瑩瑩的光芒被生生蕩了開來,從裡面冒出乳白色的光芒,一照之下,天圓地方規矩陣中影像全無。

  一下子失去控制的無力感迅速漫過萬古城和藍足有的心頭,腳底一虛,連退出十丈,才重新收回兩件仙器。

  費日臉上的笑容微斂:「原來在天一真水下面,還藏有生之力的玄妙,生生不息,如水瀉地,好巧妙的上善封印。不過……」

  「不過什麼?」叔公心頭掠過一絲陰影,難道這傢伙真的知道上善封印的缺陷?

  「我憑什麼告訴你?」費日一吐舌頭,給了叔公一個背影。心裡卻直犯嘀咕,上善封印絕對有缺陷,否則,叔公不會在自己的話頭一引下就著急發問。現在的問題是這個缺陷在哪兒呢?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設下的封印如果讓費日三下兩下就能發現缺陷在哪兒,他還憑什麼縱橫三界,難道說除了他,剩下的神啊、仙啊的全是白癡?

  費日的目光落在白湧泉的身上說:「不用攻擊了,白小子,穿上你的玄武甲,直接撲到封印上大叫三聲我愛你試試!」

  這也能破封印?這下不但白湧泉愣住了,就連叔公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臉色。白湧泉看看叔公,又看看費日。叔公的驚愣和費日的嚴肅讓他錯以為這個法子說不定有效。他手中法訣一動,玄武甲化為一層薄薄的銀色薄膜,將他全身包上,連眼睛都裹上了,反正有上仙神識,肉眼早已沒用了。

  白湧泉寒鴉投水一樣,一頭撞到上善封印上,口中剛吼出「我愛……」,上善封印光華大作,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遠遠彈出,只剩下費日惡作劇得逞式的哈哈大笑、百丈開外百湧泉的紅臉和「我要殺了你」的吼叫。
huro 發表於 2008-1-3 15:39
卷十五 魔絕神滅 12、毀滅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惟不爭,故無尤。」費日不禁想起當年指點吳望天的那段《道德經》原文,眼前的這個封印似乎很完美地詮釋了這種理念,沒有攻擊性,至多將強行衝入的人反彈出去,但在防禦上卻一絲不漏,堅韌無比,就連一點紅心槍這樣的神器攻擊都毫無效果。

  他抬頭看了看天,這一陣子耽誤又去了一刻鐘,可怎麼樣才能破除封印呢?上善若水,是不是乾脆將上善封印視作水之封印呢?還是不行!上善封印的根源是生之力,不像單純的水那樣,可以放個極寒法訣將之凍上,或者放個極炎法訣蒸發掉了事。

  幸好這個封印段什麼攻擊性,那就開動腦筋,什麼法子都試上一試吧!由於靈橋出現時,百丈之內自動形成一個特異空間,就算他們發出的法訣厲害到能滅掉整個芙蓉大陸,但出了這個空間,對芙蓉大陸來說,只是一縷清風。

  六個人心意相通之下,上善封印前面一時之間,飛火流星土埋金鑽,各種各樣的法訣出手了。在孔雀綠度母特訓下的效果出來了,那種得心應手地馭使天地自然之力,彷彿自己能夠自由地控制著過去現在未來,讓每個人都產生一種極其美妙的感覺,情不自禁地將自己會的法訣一一演示出來。

  看著他們欲罷不能的樣子,叔公笑了。不錯,就要他們有這種感覺,等他們清醒過來時,恐怕靈橋早已隱去,下一次再等上萬年才能重新出現。

  就在費日興奮地從混沌願力改為生之力時,從丹田處的無字天書中發出一線冰冷,上溯識海,將他發熱的頭腦一下子冷靜下來。這死老頭好陰啊,居然連我們剛剛完成訓練,正想著試試能力的心理都算計得一清二楚。

  哼哼,你不是以生之力為根源嗎,我就動用作為生之力根源的無字天書試試。費日表面上仍運用混沌願力狂攻,暗地裡卻將生之力在丹田處形成雲狀,托著無字天書緩緩上行。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無字天書已升到嗓子眼處。

  「嘔!」估計古往今來,能以這個字為發動真言的法訣算是絕無僅有,當然,手腳一縮,大頭衝下,用嘴攻擊的姿勢也絕對空前絕後。隨著費日口中發出這個怪聲後,已變得水晶狀的無字天書從他口中露出一頭,插上了上善封印。

  既然找不出破綻,就乾脆硬來,有時拳頭大可是好事!對於生之力來說,無字天書這只拳頭就夠大了。一碰到上善封印,整個封印驟然抖動起來,藍色的天一真水在瞬間轉化為生之力,被無字天書一吸而空,露出了封印中的靈橋。

  封印一去,靈橋本身的威勢立刻澎湃而出,壓得費日和若望五少直退出足足五十丈開外。靠!原來,靈橋的考驗還得繼續。六人相互對視一眼,各自將神器或仙器浮在額前三寸處,調整好狀態。時間還有半個時辰,動作快的話,斷兩三座靈橋都來得及。

  靈橋的考驗似乎很簡單,在接近它五十丈的空間全都被封鎖上了。明明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地方,讓人的感覺卻是一塊鐵石,蘊藏著極冷極熱極剛極柔幾個極端屬性的時間變化。這麼古怪至極的封鎖居然能用一塊上善封印給封上,讓費日不得不多看了叔公兩眼,心想,這老頭是怎麼辦到的,至少我就沒這個能耐。

  還是硬闖嗎?那當然是龍近水和萬古城先上,一劍一槍極盡變化,硬是將空間封鎖破開三十餘丈,眼看又快接近靈橋時,空間封鎖一下子由極剛變為極柔,一個反彈,又將六人推出二十來丈。這樣一進一退,一刻鐘的時間不過前進了十丈,而且從彈簧原理來說,越是壓縮,反彈越厲害,誰知道再前進幾丈後,反彈的力量如何?

  藍足有的天圓地方規矩陣算是遇上了祖宗,同樣的空間封鎖,哪是靈橋的動手?白湧泉?咳咳,還是別讓他再玩什麼搞笑動作了,否則,惹毛了這小子,以後睡覺很難穩啊!多情怯的噬靈蛤蟆杯倒是很有用,至少能吞噬空間封鎖。剛才一刻鐘下來,也吃掉了一丈的空間封鎖,但要靠它吃完空間封鎖,黃花菜都結冰了。

  費日無奈之下,故技重施,左手生之力,右手混沌願力化為兩把鑽頭,瘋狂地對著空間封鎖硬鑽下去。鑽鑽鑽,果然有效,一虛一實地推動空間封鎖,帶著身後的若望五少又一次向靈橋逼近。當時間只剩下兩刻鐘時,逼真他們和靈橋之間的空間封鎖只剩下不足一丈的距離。

  靈橋像是感受到了危機,七彩光華一閃,散佈在外圍殘餘的空間封鎖一縮,使費日面前的空間封鎖凝固了十倍。十倍算什麼?我再鑽!

  壞了,空間封鎖是鑽開了一點,可丹田里吞噬了上善封印的無字天書也不甘寂寞地轉了起來,化為一顆圓珠緩緩地向心臟部位滾動,所到之處,生之力被吞得乾乾淨淨,經脈頓時一陣發虛。靠!早知道這傢伙不可靠,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出來搗亂啊!費日暗罵一聲,混沌願力全力回縮,險險托住了無字天書,一層又一層地裹在外面,總算隔絕了無字天書對生之力的吞噬。

  生之力受損,混沌願力回窩,正好給了空間封鎖一個機會,一個反震,兩道冰炎靈力沿著其退回去的路徑直鑽入費日的體內,一陣子上竄下跳,正遇上了心脈處的包裹著無字天書混沌願力,兩相交擊之下,縱使費日的生之力急急忙忙從識海趕來及時消解了冰炎靈力。但那股震盪還是將心脈處的一口心血給擊了出來,他臉色一白,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口純白色中閃爍著金芒的血。

  沒等他身後的若望五少反應過來,那只來回飛舞的噬靈蛤蟆杯發出一聲呼哨,像是歡呼了一聲,一個疾衝,將那口血給搶到口中。血一落肚,噬靈蛤蟆杯渾身變成了白金色,閃閃放光,背上的那一根金線像是活了過來,放出細如髮絲的觸手,將其各種的白金色給拉過來。

  一個轉眼,噬靈蛤蟆杯又恢復了原來的色澤,被聚攏過來的白金化為一顆圓珠,沿著金線上升至它的頭部。「呱!」噬靈蛤蟆杯自煉成之後,第一次仰天發出一聲叫喚,頭部的白金色圓珠破頂而出,凝成一隻白金角。

  叔公目中神采一閃,像是跟老羅盤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萬煉白金角,能破一切堅。想不到這件人界煉成的小小仙器居然能進化出只有高級神器才有的萬煉白金角。」

  老羅盤說:「主人!不可小看了這噬靈蛤蟆杯,據飛白說過,當年他們在煉這件仙器時,還惹來了五屬性天雷。」

  叔公的神色有點陰沉了:「能惹來人界最高天劫的,也就神器級別的法寶出爐才有的事!看來,我們都小看了幾個小朋友。」

  噬靈蛤蟆杯好像知道自己從費日的這口心血中得了無盡的好處,扭頭沖費日獻媚似的「呱呱」兩聲,衝到費日面前,擋住了空間封鎖對費日的反撲,讓費日略略鬆了一口氣,六識封閉,將心神沉日心口的裹著無字天書的混沌願力處。

  我裹,我裹,我再裹,總算將無字天書裹得嚴嚴實實,甚至生之力再上面輕敲幾下都不會被吞噬時,費日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才重新開通六識。首先入耳的是白湧泉的恬噪聲:「多情小子,你的噬靈蛤蟆杯是不是讓費日小子的一口處子之血給收買了,居然丟下主人不管,幫費日小子護法了!」

  行啊,白湧泉這小子居然在這個節根眼上報起剛才被耍之仇了,咱騎毛驢開戲本,走著瞧吧!費日睜開眼,發現噬靈蛤蟆杯在浮在他身前一尺距離,張大嘴巴對著靈橋方向。空間封鎖一有反撲,它就先用萬煉白金角將其擊碎,然後來個蛤蟆吸水的典型動作,將那些封瑣碎片統統當成宵夜進補了。

  費日試著將一點生之力渡入噬靈蛤蟆杯裡,馬上感受到了噬靈蛤蟆杯的器靈神識:「多謝老大栽培,再給點你的生之力,今天就讓我為老大破開空間封鎖。今後,老大有什麼吩咐,自當全力以赴,當然,前提是不能跟我主多情怯的命令有衝突。」

  多情怯顯然早知道噬靈蛤蟆杯的念頭,所以對白湧泉過於明顯的挑撥離間嗤之以鼻,負手悠然地站在後面,雙眼望天,一副我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

  受到主人鼓勵和費日輸過來的生之力的刺激,噬靈蛤蟆杯頭頂的萬煉白金角一陣子發亮,頭一低,全身化為一道光虹貫向靈橋。「喀嚓」聲不斷,靈橋前面的空間居然像被擊碎了的鋼化玻璃一樣碎成殘片,紛紛墜落,消失在虛空之中。

  成了!當噬靈蛤蟆杯重新顯出身形時,已是氣色敗壞,頂上的萬煉白金角被壓得只剩下扁平的一點白金色。不過,隨著空間封鎖的破除,費日等人總算是又一次站到了靈橋之前。這時的靈橋最外一層的光華已開始有點淡化,只剩下一刻鐘時間而已。

  龍近水一點紅心槍一收,手中法訣一動,神聖之力湧動,直接撕開空間,形成一道長約一丈的大次元斬,向靈橋劈落。從正常的角度看,靈橋的寬度約八尺,剛好能被大次元斬斷成兩截。但大次元斬越接近靈橋就小,落在靈橋上時,寬度已不足一公分,只在靈橋上留下一點蒼蠅大小的傷痕。這情形落在大家眼中,心裡不禁一涼,按這種斬法,要何年何月才能斷開靈橋。

  「費日小子,斬斷靈橋不是這麼斬的!」難得自修成散仙後就一直潛修的幹將從費日的識海中跳了出來,落在他的面前說:「靈橋本身是法則的化身,而憑借法訣撕裂空間形成的次元斬在接近靈橋時,受法則的驅逐,會被得威力超小,像龍近水那樣,能留下的痕跡就算是不錯了。」

  費日笑了:「我倒忘了干將老頭你的母親曾斬過靈橋,有什麼經驗要訣沒有?」

  「關鍵就在於要用器物的力量,直接斬裂空間,形成次元斬,就可以斷開靈橋」說話間,干將一轉身現出他的本體,一柄像木頭雕的,既無光澤,看起來也不鋒利的長劍出現在費日面前:「只有我這樣聚合五金之英鑄成的神劍,在不亞於仙靈之氣的能量馭使下,才能斬裂空間,形成足以斷開靈橋的次元斬。」

  費日心情大好,忍不住糗了一句:「可我怎麼感覺你越煉越回去了,現在這副模樣跟我小時候玩的木頭劍差不多啊!」

  「大言稀聲,大利無鋒,這才是真正的神劍啊!」叔公桊縮在青牛背上,出現在靈橋面前,對著費日說:「的確,你小子已經有斬斷靈橋的能力了。」

  費日手握干將,眉頭一皺,隱隱有點不快地說:「那叔公為什麼要站在靈橋前面,擋住干將去勢?莫非您老人家覺得最近的狗肉火鍋太瘦,要食言而肥,也算冬令進補?」

  叔公揮了揮手,放出一道法訣,籠在他與費日、若望五少之外,微笑著說:「費日小子,戒心不要那麼重好不好!好歹咱也算交往一場,你什麼時候見過叔公我說話不算數!叔公我只是想給分析分析情況,看看有沒有比斷橋更好的方法。」

  「可這你法訣是什麼意思?」費日的口氣越來越冷,全然沒有了平時的笑意。

  叔公笑嘻嘻地說:「只是一個扭曲時間的法訣而已,保證我們在談話時,外界的時間基本不變,萬一談不攏,也好不耽誤你斬斷靈橋的大事。」

  費日的臉色緩了一緩,說:「我也相信堂堂的玄界十三掌權使三清在人界的分身道德天尊不會出爾反爾,不知道德天尊有何指教?」

  被費日的大帽子一扣,叔公反而正經起來了:「費日。你想過沒有,當你斬斷靈橋的時候,芙蓉大陸今後就無法修行。玄界和天界人物的轉世重修怎麼辦?難道讓他們轉入其他星球,修個百來年才能踏入修行道,然後以上千上萬年的時光來提升自己的修為,直至悟出自己本來面目嗎?」

  「拜託!」費日不以為然地說:「我已經在溫洲和芙蓉大陸的龍脈處設置好傳送陣,以龍脈殘留的靈力足以將意願修行的人送入溫洲。甚至只要向玉甌國政府提出申請,他們就會護送申請者進入法陣。」

  叔公搖搖頭說:「但你別忘了,溫洲是由你的生之力創造,將來生之力大成之時,你將是溫洲萬能之主,不管你在哪裡,一動念就足以決定溫洲及其生活其中芸芸眾生的生死存亡。你覺得玄界的神聖菩薩和天界的仙賢羅漢會願意將轉世重修的自己放到一個任由他人魚肉的境地?」

  費日終於忍不住了:「那你考慮過人界的世俗道嗎?憑什麼他們就要成為天界、玄界轉世重修的輔助品而任神仙佛魔魚肉?我看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因為我們的出發點根本不同。何況這裡有我無數的朋友,魔道之劫未盡,我不想讓芙蓉大陸再次捲入這場風波。」

  叔公歎氣說:「你以為斬斷靈橋就能阻止魔劫嗎?那也未免太幼稚了,這次魔劫波及整個人界,並不以是否有靈橋存在所改變。」

  什麼?費日驚聲說:「地球呢?降龍羅漢不是說過,自從劉伯溫斬斷靈橋之後,地球魔劫就消失了。為什麼芙蓉大陸不能?」

  「那幾個小羅漢知道什麼?」叔公冷笑一聲說:「誰告訴你地球魔劫已消?你看看現在的地球。」

  叔公手一指,在費日的面前出現了無盡的星空,星空漸漸呈現出半漩渦狀,銀河。銀河星圖又迅速拉近,憑藉著自己的天文學知識,費日很容易找到了地球。一顆獨特地放著藍光的星球,在他的夢裡曾無數次的出現過。在孔雀綠度母那裡,他早學會了直接跨越空間,回到地球的法訣。憑借北京地龍陰脈遊走海眼的殘留靈力,只等斷橋之後,就能直接回國家圖書館的秘室,帶玄月、聆聆和若望五少看看他的家鄉。

  當他的目光穿過地球時,心下大驚,不遠處,一團黑色的圓球正向地球撲來。黑,是絕對的漆黑,連光線經過黑球身邊時,也被一吸而空,彷彿這就是宇宙破裂了留下來的洞。在黑球上,坐著一個赤裸著身子的小孩,正馭動著黑球向地球而來。

  魔神黑洞!當費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坐在黑洞上的那個小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抬眼,眼中無盡的冷漠、陰毒和狡詐交融的感覺,讓費日心神悸動,一口鮮血悶在了心中。居然有這麼恐怖的眼神,能跨越無盡的空間,給窺視者沉重打擊。

  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黑洞直奔地球而來,整個地球,不是整個太陽系居然毫無掙扎之力,被黑洞一口吞下,只剩下那個小孩回望時惡意的冷笑。

  費日雙目盡赤,撕心裂肺地狂叫:「不!」
huro 發表於 2008-1-3 23:50
卷十六 自在逍遙 1、生死

  穿雲裂石的淒涼叫聲讓早已修得心如玄冰的道德天尊都不禁為之動容,想開口勸慰幾句,又無力地嚥了回去,只是輕輕地搖頭。

  費日一個跨步,彷彿向虛無中去,又從虛無中來,就連叔公這樣的大神通都覺得避無可避,被他一把抓住前襟:「告訴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你製造的幻境而已。」

  叔公臉上罕有地出現了黯然之色:「別忘了,我也曾在那裡呆過,多少也有點感情,你說我會拿自己的故鄉開玩笑?其實,不用說我,你也知道,剛剛發生的是事實,連我也無法預見無法阻止的事實。」

  費日的心頓時冰冷一片,早在那騎在黑洞上的小子回望一眼就讓自己受傷這一幕,就足以說明這是事實,同為生之力擁有者道德天尊的幻境想讓身懷無字天書的費日受傷簡直難如登天:「為什麼你無法阻止,你真以為我不知道玄界大神通的厲害。只要你一動念間,就可跨越無窮時空,就算滅不了那傢伙,給太陽系搬個家有什麼困難?」

  叔公歎氣說:「大神通?如果我能隨意使用大神通的話,玄界將以我為尊,天界將沒有與三清境想抗的紫雲仙府,人界也不會有魔劫。最後的代價就是三界自生死之力,直接崩潰至零,就算我和悟出死之力的釋迦牟尼也逃不過滅亡之命運。」

  費日眉頭一皺,說:「就算不用大神通,以你的能力,將地球生命轉移掉也不能嗎?」

  「就算我將地球搬個家,那黑洞魔道照樣會追逐不休。」叔公說:「如果一不小心,再使人界誕生一些死之力,黑洞魔道就能據此直接升入天界,與跟紫雲仙府的紫雲仙王合體,天玄兩界將面臨滅亡之危。」

  「三個問題!」費日臉上冷冷地綻放出笑容,讓他身後的若望五少看得心頭像墜了一塊玄冰,說不出的痛苦和寒冷:「第一,那個見鬼的大魔神陛下不是說要在芙蓉大陸舒醒嗎?為什麼跑地球去了?第二,黑洞魔道為什麼非要吞噬地球;第三,再這樣任黑洞魔道吞噬下去,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叔公臉色一正:「我不知道你小子想打什麼主意,但我還是如實回答你!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在於我們都上當了,我甚至懷疑地球靈橋被斷都是這個陰謀的一部分。斷開靈橋,放出芙蓉魔劫將至的消息,就能夠讓人產生魔道與地球無關的錯覺,使玄、天兩界將注意力集中在芙蓉大陸。大家都以為如果有魔道轉生,總脫不出這兩個地方,卻不料他轉生成黑洞,吞噬人界一個又一個的世界來直接修成魔道。第二,因為他曾在地球轉生過,可能留了一些東西在那裡,這一次的吞噬是對自身的補全。第三,只要沒有死之力,黑洞魔道再怎麼吞噬,都無法飛昇天界。時間一長,當他將死之力運用到極限時,要不引發人界自生的生之力,相互衝擊之下,產生大爆炸,誕生新的宇宙,要不就是他悟出生之力,直接超越三界。我希望是後者,因為他的超越將帶走三界中原來積累的一部分死之力,受剩餘生之力的滋養,三界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將平靜安寧。」

  費日沉思了一會兒,放開叔公的前襟,恢復了燦然的笑容:「他曾在地球轉生,是誰?」

  叔公見他開始問一下無關緊要的分枝,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只要不在地球被毀這件事上糾纏下去,說明你小子總算想通了,他捋鬚安慰地說:「即使父親被殺,仍裝出一副溫良恭順的模樣,取得皇帝信任和權力之後,流放前任皇帝,改禪讓為世襲。這麼說你應該知道是誰了吧!可歎那些儒家的笨蛋,還口口聲聲稱他為聖王。」

  大禹!能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大禹。從他的出生來看,就透著詭異,父親鯀治水不成被殺,屍體三年不腐,大帝舜派將士去找原因,剖開鯀肚子時,一條黃龍從中衝出,化為禹。他治水時採用了疏之訣,還時不時地化為熊之類的形成,結果將妻子塗山氏給嚇得變成了石頭。問題是塗山氏由狐修靈,已到散仙的境界,怎麼可能會被一隻熊給嚇成石頭?

  這其間的秘辛費日不想追究,他歎了口氣,緩緩地說:「原來是他!想不到這世上的事真的很複雜,黑白難分,是非不明,難怪南華真人乾脆提出等高下,齊是非,不聞不問才省心啊!」

  叔公臉上有了一點笑容,一揮手,將籠在自己幾個人身上的法訣放開說:「既然事已如此,這靈橋斷不斷就由你了,我先走一步。」

  青牛抬起頭說:「主人, 你想去哪裡?」

  「隨便!」叔公說:「我累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你就一直向西,越遠越好!老羅盤,你就留下來幫費日他們吧!」

  青牛應了聲是,化為一顆青色的流星,劃破碧空,一閃而逝。剩下費日和若望五少呆呆地看著眼前閃爍著七彩氤氳的靈橋。費日興意闌珊地說:「還斷個鳥!搞了半天,全在做無用功,我也回溫洲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話音未落,空間微微扭曲,六人直接跨過靈橋回到了溫洲的小山谷木屋中。「你們自己請便!」說完六個字後,費日憑空向後一靠,被地上主動生成的一張床接住,馬上鼾聲大做。幾萬年都可以不休息的人居然大白天睡起覺來了,不知孔夫子看了要不要大搖其頭:「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污也!」

  老羅盤有點尷尬,畢竟做臥底的揭開身份之後,能夠從容自如的厚臉皮不是誰都能擁有的。他見費日做出送客的狀態後,忙告別若望五少,回靈道修行之地找風空有去了。

  在他前腳邁出小屋,後腳藍足有就放出一個隔絕天地的法訣。白湧泉一個飛身,撲到費日身上,壓得床板吱吱直叫,口中嚷嚷著:「費日小子,難道你的老家就這麼完了?你不會真想睡吧!」

  費日雙眼驟然一亮,只見一滴乳白中閃著金芒的血從他眼角滴落,讓白湧泉一個激凌,馬上閉口。噬靈蛤蟆杯一個轉身,接下那滴血,還沒下嚥,就急急吐了出來,呱呱亂叫,告訴多情怯:「好可怕的靈氣,差點把我給爆了,不知要幾天才能休息得過來。天哪,這下偷雞不成蝕把米,賠大了!」

  多情怯坐到費日身邊說:「費日小子,既然你能強忍悲痛,跟叔公那麼一陣糊弄,定然心裡有了什麼計劃。如果你決定了,就去做吧!我們若望五少無條件的支持你!」

  費日一個翻身坐起,隨手反掐著白湧泉的喉嚨,全然不理會他「唔唔」的反抗聲,說:「你們有沒有發現,叔公在回答我的話中有問題!」

  「什麼問題?」多情怯一隻手搓著下巴說:「不錯!的確有問題。如果你所謂的地球上靈橋被斷只是魔道用來轉移視線的假象,說明連魔道都認為不能引來玄天兩界的干涉,但以道德天尊的水準,同時監察無邊無際的宇宙都不成問題,又怎麼會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變化放棄對地球的監察,任由魔道胡來?」

  費日的臉色已恢復如此,微笑著說:「這是個問題,可不是關鍵。關鍵是那魔道的結果,聽叔公的口氣,這魔道修行的結局根本是跟玄天兩界的修行是一樣的,無非是超越三界,達到真正的大圓滿境界。那麼憑什麼把他放在人界?」

  龍近水目中精光大盛:「你的意思是玄天兩界為了自身的安全,故意禍水外引,乾脆將黑洞魔洞壓制在人界。至於他在人界幹出點什麼,玄天兩界就不管了!」

  費日緩緩地點頭:「不錯!時間一長……哼哼,誰知道這該是多少時間?說不定到時候人界會被吞噬得只剩一點半點,好厲害的好慈悲的神聖菩薩和仙賢羅漢們!」

  龍近水遲疑地說:「可是人界是玄界、天界的根本,他們怎麼可能做出完全放棄人界的行為?」

  「這你就不知道了!」白湧泉總算掙脫了費日的魔爪,低喘著說:「一個人在高位上呆久了,絕對不會再去關注自己出身時的貧賤,甚至於還打擊類似於自己出身的貧賤之人,來平衡心態。我感悟最深的就是李字世家留下的那些所謂抗魔勢力,剛開始來看,全都是熱血青年,捨身取義,到了後來,一個個比魔道還蠻不講理。」

  藍足有沉聲說:「再去討論這些來龍去脈已沒有什麼意義,關鍵是下一步該怎麼辦?」

  費日笑了,很輕爽很自然,是那種下了重大決心後的輕鬆:「既然如此,我就去會會那位黑洞魔道。」

  「你瘋了?」白湧泉驚叫一聲,將一隻手貼向費日的額前說:「是不是剛才刺激過度,神經錯亂?」

  費日一手拍開白湧泉的手說:「有空對曼蘇羅好一點!什麼跟什麼嘛,我對同性可不感興趣!何況我是什麼人?古往今來算無遺策智慧無雙福壽齊全的費日啊,什麼樣的後果沒想到?我去對上黑洞魔道無非幾個後果:一是生死之力的撞激引發大爆炸,再創一個新的宇宙,一是使他早日悟出生之力,超越三界而去,最後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大量運用生之力,使人界再次產生死之力,助那位魔道早日飛昇天界,讓他到玄天兩界悟道去!為什麼道德天尊要騎著青牛往西跑,還越遠越好,無非是怕直接對上東南方的黑洞魔道。」

  「靠!」萬古城冒出一個字的粗話讓大家全愣在當場。

  顯然,他很滿意這個效果,臉上居然又是微微一笑說:「後兩種情況我不管,但大爆炸再創新宇宙會不會殃及現在人界眾生?」

  「絕對不會!」費日很肯定地說:「這種爆炸只是以現有人界的一個點為基礎,從虛空中爆炸出新的宇宙,對人界的影響幾乎為零,就像是我給芙蓉大陸新加了一個溫洲。而且這個宇宙經過長時間的進化之後,說不定能產生新的三界,今後人界的修行就不一定是飛昇現有的天界和玄界,也許是新宇宙的天界和玄界。」

  萬古城緊追不放:「憑什麼?」

  費日手一托,一團淡灰色的氣流托著一顆酒杯大小的珠子在他的手中跳躍:「無字天書!在吸收了道德天尊的生之力和受到黑洞魔道的死之力攻擊之後,它就變成了這模樣。在我考慮大爆炸會不會殃及人界這個問題時,清楚地感覺到了它告訴我剛才的那一席話。」

  若望五少聽得大眼瞪小眼,這麼個證明法簡直就是無招勝有招,讓人無法反駁。良久,五人一起笑了起來,對著費日說:「干了!不過前提是得帶我們一起觀戰!」

  「呵呵,這麼牛的對訣恐怕是三界有史以來最驚心動魄的,又不用買票,不看白不看!」

  「還可以先搶地盤。現在芙蓉大陸也好,溫洲也好,地皮太貴了,是該新找個地方造造別墅,也好過美妙的兩人世界」

  ……

  朋友,這就是朋友!費日剛想開口,心底警兆一生,還沒來得及反應,孔雀綠度母就氣沖沖地出現在他面前了:「好個乖孫子!奶奶還在靈橋那麼等人呢,等到靈橋從容而退時,也不見你們這幾個小王八羔子出來,掐指一算,原來早回來搞什麼密室暗謀了,還讓我老人家在外面擔驚受怕。這年頭,還有沒有天理,懂不懂得什麼叫敬老尊賢?」

  「奶奶!」一看到孔雀綠度母,費日又恢復到了小孩子模樣,搔著頭,一臉的不好意思:「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

  孔雀綠度母盯著費日看了半晌,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也不用解釋!我的孫子我還不瞭解?你始終未出人界,自然一切以人界為重。不過,說起這件事來,玄天兩界的確自私了一點,因為魔劫追根溯源還是因為三清以生之力使用大神通引起的,而三清使用大神通的原由,又跟玄天兩界大部分人有關,弄到最後,誰也怪罪不了誰,只剩下沒有發言權的人界成了犧牲品。」

  費日其其地說:「那孫兒這種作法,奶奶有意見嗎?」

  孔雀綠度母很嚴肅地看著他,冷然說:「想要實施你的計劃,先過我這一關!」話音一落,金雀翎出現在她的拇指、無名指之間,對著費日虛虛一指,一道金光化龍而出,向費日飛撲而來。

  龍近水雙拳一抱,恭聲說:「師父!得罪了!此事完畢再向您謝罪!」一點紅心槍憑空一挑,神聖之力在槍尖化為一點朱紅,望金龍額頭一印,阻住了金龍的去勢。

  孔雀綠度母小指微挑,金龍一個騰躍,扭頭避過那一點朱紅,左爪一拍,壓下紅光,去勢不變。「劍!」為萬古城的血銀劍迎風而長,向金龍當頭斬落。金龍鱗爪飛揚,正欲向劍身拍去,藍足有天圓地方規矩陣憑空出現在半空:「凝!」

  金龍的身形滯了一滯,眼看著避不開血銀劍的攻擊。孔雀綠度母手中的金雀翎一翻,口中叱道「纏」,金龍雙角暴漲,化為兩根金色籐蔓,逆著血銀劍上下方倒轉過來直纏血銀劍。

  萬古城手中劍訣一收:「化!」血銀劍一亮一暗,消失在空中。在劍的後方居然停著噬靈蛤蟆杯,五大三粗的多情怯臉上露出羞怯的笑容,讓人覺得分外的詭異。「吸!」噬靈蛤蟆杯額頭萬煉白金角一亮,破開金龍,大嘴一吸,將整條金龍吸入口中,兩隻金翅一拍,回到多情怯的肩上!

  孔雀綠度母冷笑「好!一個個有出息了!」手中的金雀翎暴漲至三尺來長,中央羽梗中更是七色光發,在尾端現出隱隱的孔雀幻像。雀振金翎,這一招孔雀綠度母的得意之作發出的話,也許山谷裡的幾個人能活著,但溫洲就沒了!

  「師父!」四人排在費日的面前,單膝點地,四件仙器飛舞空中,布下一個又一個的封印:「請師父手下留情!」

  「哈哈哈!」如此濃重的氣氛之下,居然有人沒心沒肺的暴笑,白湧泉指著費日,笑得直不起身來:「連費日老大都沒動,你們急什麼啊?」

  費日也笑了:「奶奶,別鬧了。既然你假公濟私從玄界跑到人界來找孫子,又費盡心血培養若望五少,又怎麼會對我們出手?」

  孔雀綠度母手中的金雀翎倏然一收,笑容綻放:「沒意思!真是沒意思!想試試你們這幾個傢伙,想不到你們這兩個傢伙就是不上道!難道奶奶我的演技這麼差。」

  費日笑著說:「關鍵是你把玄月和聆聆藏起來了!對反應遲鈍的人來說,這也許意味著你先禁錮了他們,然後來找事。可是你在來這裡之前,恐怕也不知道我的計劃,更不可能撕破臉皮先將她們禁錮?惟一的解釋就是,她們在後面遲來一步,由得你胡來!」

  原來我們是反應遲鈍的人,若望五少除了個白湧泉外,全都苦笑。孔雀綠度母好歹也是修行了幾億年的老前輩,還開這種玩笑,嚇死人怎麼辦呢?

  孔雀綠度母笑著說:「不過她們來晚一步,是因為幫我招呼一個重要的客人!」

  「誰?」這下就算是費日也猜不出來了。

  「是他!他來了!」干將從他身上跳了出來,神情無比激動地說:「他來了!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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