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星雲的彼端 作者:幽谷聽泉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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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31 17:06: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7 104071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3
卷五 往生世家 2、運行桃花

  轉過牆角的就是桃花的隨身婢女之一春花,她一眼就看到費日和多情怯在懶散地坐在那裡喝麵湯,不由眼睛一亮,落在多情怯的眼裡,這就等於告訴他,桃花來找費日有事了!

  果然,春花輕手輕腳地走到費日跟前,斂衣見禮,說:「貝公子萬福!」

  費日也不托大,很自然地還了一禮,說:「托福。沒想到在這個小巷中還能遇到姑娘!」

  「不敢當!不敢當!」春花見這位面對永嘉城的富商大豪們都揮灑自如的人居然對自己還禮,不由一陣慌亂,忙說:「小婢擔當不起。小婢奉姑娘之命,特意到客棧相邀公子。聽客棧的人說,公子跟宇公子已經出去了,小婢一路打聽,才知道公子在此吃麵,故特來相邀。」

  春花說完後,疑惑地看了一下周圍。這個麵攤只是開在小陋巷裡,四面牆壁煙熏火燎,積滿了黑垢,五張面桌,倒有兩張四條腿不穩,搞不清楚這兩位大家都猜是出身豪門世家的子弟會喜歡到這種地方來吃麵。

  「哦!」費日明知故問說:「桃花姑娘相邀,那是榮幸之至,不知所為何事。」

  春花乖巧地回答說:「據小婢所知,今天,庵裡來了幾個海外客商。大概是姑娘想買幾樣東西,又拿不準,知道公子博聞多識,故想請公子指點。但具體是不是此事,小婢不敢斷定!」

  這個小婢女倒是答得點水不漏,費日也不與她仔細計較,反正事已臨頭,也不必推辭了。他摸出六個銅元付了面賬,對婢女說:「現在就去嗎?」

  「如果公子有意現在就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春花福了一福說:「小婢這就去安排轎子。」

  「不必了!」費日哈哈大笑說:「我和宇師兄還不至於那麼嬌貴,幾步路的工夫都要用轎子,去,去,去,桃花姑娘秀色可餐,比這家麵攤的老湯麵好得太多了!」

  三個人不一會兒工夫,就到了桃花庵。春花帶著費日和多情怯穿過一重庭院,前面是一條白石小徑,貫穿過一片花林,在這寒冬季節,居然百花盛放。這地方幽靜清雅,幾竿翠竹上高吊著白紗宮燈,另有一番清雅之氣。

  走過白石小徑,到了一座跨院前,這院位於桃花庵的後部,是整個建築中最清幽深藏的地方,四周高牆環繞,紅門緊閉。春花用手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門內立時傳出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來了?」

  開門的一個青衣垂辮的少女,正是桃花隨身的另一個婢女,她看到春花身後的費日和多情怯,眼睛一亮,福了一福說:「公子來啦!我家姑娘在裡面等候多時了!」

  進了跨院,是一片花畦。花畦對面,登上五級石階,進了一小巧雅致的客室,室中四角,垂著四盞流蘇宮燈,照得室中一片通明。兩婢女安排費日和多情怯坐定後,一陣細碎的步履聲從另一側的問外傳來,門簾啟動,進來了一身粉紅的桃花。

  她手中托著一張玉盤,盤中四隻羊脂白玉杯中盛滿了淺碧色的液體,往兩人面前婷婷一站,萬般風情自然而自的流露無遺。眼波流轉間,嬌笑說:「難得請到貝公子、宇公子大駕!賤妾求得幾杯百年以上的沉碧酒,雖比不了華三公子的窖藏,也算是稀品,還請公子賞臉。」

  費日托著杯中的沉碧酒,笑著說:「桃花姑娘相邀,該不會只是喝酒那麼簡單吧!何況現在只有三人,杯子卻是四個!」

  桃花端起面前酒杯,笑道:「貝公子,請先盡杯中酒,賤妾有事請教。」她也不管費日喝是不喝,當先舉杯,一飲而盡。

  看來宴無好宴,費日在心中直犯嘀咕,而且有事請教,這四個字往小地說,也就一句客氣話;往大的說,天知道背後有什麼文章!但酒已在手,喝就喝吧,難道還真有毒不成?將沉碧酒淡淡地吸入口中後,他還以一笑說:「不知姑娘有何賜教?」

  「在貝公子高人面前,桃花哪裡敢用賜教兩字?」桃花嫵媚地輕笑,說:「是我舊時的一位姐妹,可也是一家名門望族之後,性喜收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知道公子前兩天收了海水獸紋盾和禁元仙石,想觀賞一下。」

  來了!費日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花樣,便點頭說:「一句老話,跟斗寶交易會一樣,要看那位姑娘的眼力和藏品值不值得我搬出這兩樣奇寶!」

  桃花笑容滿面,雙肩略略往費日方向一傾,無窮魅惑的感覺頓時擴散開來,說:「這個,還請公子多多關照!」

  費日眉間一痛,旁觀之眼的黃光迅速擴散到雙眼之前,桃花那隨風而生的千種嬌媚頓時還原成一位姿色平平的姑娘,身後還長著三根尾巴,以尾畫符的形象。他對付這種魅惑有的是經驗,仰天打了個哈哈,說:「好說!好說!姑娘的那位手帕之交呢?」

  「公子倒是聽到新人,就忘了舊人。」桃花對費日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暗驚,又有點幽怨地說:「我這就派人去請!」

  費日和多情怯倏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在桃花身後的一張椅子上放出,蕩蕩然四散開來,兩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說:「不必了,這位姑娘好高明的隱身術。」

  桃花的身後,那股氣息在散發的剎那,又突得一收,凝成一點出現在桃花的身邊。這時,桃花的身邊彷彿有一層輕煙正緩緩褪去,現出一位全身純白的女子。銀白的長髮、雪白的眉毛、粉白的臉色,一襲潔白的絲衣上,隨意的繫了一條乳白色的飄帶,整個人像是馬上要翩然而逝的樣子,只有雙眸兩點烏黑和嘴唇一點鮮紅,才讓人感覺還是人間尤物。

  多情怯暗歎一聲:「可惜!」他可惜的是眼前這位姑娘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之餘,在眼底多了一點冷利的光,這樣的人,往往在孤芳自賞之餘,處處以自我為中心,頓時破壞了她出場時翩若驚鴻的氣勢。

  費日好像迷迷瞪瞪地,根本不管這些,對著這位白色的姑娘隨意拱拱手,老朋友拉家常似地說:「拜託,不要弄得這麼鬼鬼神神的好不好!請教大名!是不是就在這裡看東西?」

  三句話,全不相搭,桃花和那位白色姑娘一時跟不上費日的跳躍性思路,愣了一愣後,才緩緩地回過神來,桃花介紹說:「我的這位姐姐姓冥…」

  「姓名?」費日兩眼一翻,說:「我問的就是姓名!」

  桃花用手帕輕輕地掩一下口,嫣然一笑說:「我說的是姓『幽冥』的冥,不是姓名的名。雖然小女子墮落風塵,但冥傳通姐姐可是正正宗宗的千年大家之後!」

  多情怯拱手說:「莫非冥姑娘來自自由聯邦的往生世家?」

  費日恍然大悟,芙蓉大陸的名門望族本來就不多,留存千年之上的家族僅有幾十家而已,這幾十家中,姓冥的只有一家,自由聯邦的冥字世家。冥字世家的祖先據說是人娶鬼妻所生,天生能夠溝通陽陰兩界。後來,這位祖先又受到高人指點,精通超渡亡魂,安靈驅鬼秘術。

  人有生老病死,這個死字,除了個別修行有成的人之外,凡人又怎麼避免得了!既然避無可避,那當然是想死後能有個比較稱心的去處,最好是往生極樂。所以,冥字世家的傳承也就一代一代,代代不息,被人敬稱為往生世家!

  冥傳通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手,優雅地拿過桃花托盤中的一杯酒,輕抿一口,一舉一動之間,一種稱為高貴的風度自然而然的生出。不用解釋,沒有千年傳統的家族,誰又能讓這種高貴的氣質化於日常的一舉一動中?

  費日拍手說:「優雅!優雅!只是冥姑娘請我們來,不是為了表現你的優雅氣質吧!」

  什麼話?這種市井流俗語言也能登得了大雅之堂?冥傳通心裡一陣厭惡,只是自幼良好的家教讓她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厭惡,她一斂衣襟,冷冷地說:「貝公子說笑了,聽說貝公子在前兩天的斗寶交易會上獲得了一塊舉世罕見的禁元仙石,不知可否讓小女子一開眼界!」

  「想看禁元仙石不難,但我想知道冥姑娘為何獨獨對禁元仙石感興趣?」

  「不瞞貝公子,小女子家族向來對靈、鬼兩道有深入研究,如能獲得禁元仙石,無疑對今後的研究大有裨益,所以,聽說公子身藏此寶,特來請求教益。」

  我看恐怕不只這個原因吧!就算你是往生世家的,可桃花不是,為什麼桃花見到禁元仙石也反應奇怪?費日故意刁難說:「要看禁元仙石不難,但我早說過,除非冥姑娘能拿出與禁元仙石分庭抗禮的寶物。」

  冥傳通低頭想了一想,有點羞澀地說:「小女子只是路過永嘉城,來拜訪桃花妹妹時,聽桃花妹妹提起而已。一時倉促,又怎麼能及時準備與禁元仙石相提並論的寶物?倒是小女子自小煉為一體的通靈鐲,雖算不上什麼奇珍異寶,但也可值方家一哂!」

  通靈鐲?天下叫通靈鐲的寶貝沒有十萬,也有八千,不看看怎麼知道?其實,就算看了,費日還是會出難題刁難的,他要看看這枚禁元仙石對她們的重要性達到什麼程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斷地刁難,等到她們快受不了要發飆時,禁元仙石的幕後價值就出來了!

  費日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說:「算不上奇珍異寶?那還看什麼?」

  桃花在一旁哭笑不得地插嘴說:「冥姐姐的一句謙虛話,貝公子不會聽不出來吧!」

  「哦!」費日理所當然地說:「謙虛過份就是虛偽!我這個人最實在,所以,兩位姑娘最好還是說實在話吧!只是通靈鐲和冥姑娘已煉為一體,人寶合一,叫我怎麼看?」

  多情怯早在肚子裡笑得翻江倒海了,輕咳一聲,「很嚴肅」地說:「既然這樣,還請冥姑娘將通靈鐲逼出體外,免得我這個不懂事的師弟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才丟人現眼,費日暗踢了多情怯一腳,剛想說話,就聽冥傳通說:「抱歉,通靈鐲雖與小女子煉為一體,但因小女子功力不足,無法再將它逼出體外,只能浮在身表,還請見諒。」說著,她輕輕地挽起右手的半截衣袖,右手小臂開始浮起幽幽的玉光。

  玉光越來越濃,在靠近手腕約一寸多的地方,漸漸地凝結成一隻玉鐲。玉鐲通體碧綠無暇,表面上雕滿了三葉草、千葉蓮紋。費日不知是被冥傳通的玉手所迷惑,還是被她手上泛出的淡淡幽香所吸引,癡癡地走到她面前,盯著玉鐲看了一會兒,拿起右手說:「我可以摸一下玉鐲嗎?」

  多情怯剛想制止如此失禮的議論,不料冥傳通居然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費日也就毫不客氣地伸手去摸。就在費日的狼爪快沾動玉鐲時,冥傳通眼中冷芒一閃,右手一翻,閃電般地向費日身上「鎖神」、「軟麻」兩穴扣去。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3
卷五 往生世家 3、算差半籌

  乖乖不得了,費日就在冥傳通右手扣過來時,整個人往後一仰,就勢往地上一躺,避開了冥傳通出人意料的一扣,卻把全身的破綻賣給了對方。

  冥傳通剛要再次出手,一旁的多情怯早就蓄勢而出,左腳微點,一個閃身硬生生地插入冥傳通和費日之間,大掌一揮,幻出重重掌影,波浪般地衝向冥傳通。

  冥傳通冷哼一聲,雙手一疊,整個人大鳥般地升到半空,以疊起的雙手為鳥頭,十指交叉為鳥啄,昂然往多情怯的掌影中一啄!「呼」地一聲,多情怯的掌影與鳥啄一接而退,左手一帶費日,兩人退出三米開外,冥傳通卻就勢落地,身子略微一晃,顯然比多情怯略高一招。

  多情怯目注桃花,一字一頓地說:「桃花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桃花苦笑一聲,說:「貝公子和宇公子既然已經來了,就不必走了!」

  多情怯哈哈大笑說:「不錯!冥姑娘的武技是略勝宇某一籌,但如果宇某要走,恐怕也留我不住!」

  桃花指了指玉盤中的空杯,微笑著說:「我想不出,喝過碧空盡的人在動用真氣或道力之後,誰能堅持三分鐘不倒!我們只要困住你三分鐘就夠了,等我把話說完時,又過去了半分鐘,就也是說,你只剩下兩分半鍾了!」

  多情怯大嘴一張,一道水箭直衝桃花噴去,桃花身形一轉,面前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下了水箭,使水箭四散而開,整個客廳裡充滿了醇厚的酒香。多情怯背後的如意鐵槍在真氣的帶動下,跳入手中,還以一個微笑說:「本公子五歲開始寫詩時,就是一手拿酒杯,一手拿筆的!這些年來,文章雖然沒進步,但就喝酒來說,本公子自認第二,就還沒見過自認第一的!百年沉碧酒中摻了碧空盡,雖然更醇和,更易入口,但一樣瞞不過本公子的鼻子和口舌!」

  桃花搖搖頭說:「公子以為用真氣把酒逼住,再吐出來就有用嗎?」

  「那就試試!」多情怯槍訣一領,三朵碗口大的槍花浮現在空中,緩緩地向冥傳通和桃花吹去。冥傳通顏色一凌,「三元及第」這招槍法雖然不是什麼絕世厲害的武技,但能做到這樣花現不散,大巧若拙的地步,其威力當然不能小視。

  桃花一手揮帕,一個藍光盾出現在她面前,藍光盾被那朵槍花一卷而潰,這時的桃花已經藉機一個錯步,向多情怯身後的費日繞去,留下正面對著「三元及第」的冥傳通,冥傳通雙眼目注三朵槍花,一眨不眨,右手已浮起的通靈鐲中散發出一縷灰煙,口中輕念:「寶鐲通靈,虛體幻身」。左手食指、無名指上挑,沿著一條古怪的弧線向多情怯的槍身擊去。

  三朵槍花,看慢實快,一下子就到了冥傳通的身前,但冥傳通好像看不見一樣,右手貼胸,左手擊出。多情怯頓覺其中有問題,忙橫槍一掃,一排槍影在槍花之後橫空而出。但無論槍花也好,槍影也好,居然直接穿出冥傳通的身子,擊在她身後的牆上。

  這時,費日雙眼黃光一閃,叫道:「玉鐲、左手!」多情怯心領神會,將如意鐵全槍交右手,就勢往上一抖,槍柄回擋冥傳通的左手,他的左手拇指、小指彎曲,三指直立,直取冥傳通的右手玉鐲。

  冥傳通的「虛體幻身訣」就是利用通靈鐲的特異功能,將自己一部分身體虛開,能避開一切物理傷害。但「虛體幻身訣」在施展時,被虛化部分是沒有辦法攻擊的,所以她的左手還是實體,同時,由於剛才將通靈鐲逼浮在體表,而通靈鐲是不能虛化自身的。這是冥傳通目前僅有的兩個可以攻擊點,被費日一口叫出,不由微微一慢。

  這一慢,正好跟多情怯的變招相接,她的左手和多情怯槍柄一拍,悶哼一聲,疾退七尺,順勢躲過了多情怯的右手攻勢。多情怯倉促變招,所以一接之下,也是吃虧多過佔便宜,飛身後退,直退到費日面前,才勉強挺穩了身子,倒是正好塞死了桃花的進攻路線。

  桃花好像並不急著出手,就多情怯攔在前面,既不出手,也不後退,仍風情萬種地說:「宇公子,小女子跟你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狠招!」

  多情怯面色凝重,雙手握槍,如意鐵槍槍尖斜斜上指,罩定冥傳通和桃花。多情怯月輝後期的武技真氣來源於費日的丹藥,雖不比自行練出來的差,但在招式卻沒有別人朝朝夕夕練出來的熟!他只有凝聚全身的功力,行霹靂一擊,最好能與冥傳通和桃花拚個兩敗俱傷,然後就可以由費日帶著逃之夭夭了!至於傷勢如何,他根本不必考慮,有費日在,總歸死不了就是!

  冥傳通和桃花並不急著追擊,任由多情怯將氣勢積聚到頂峰,長槍一挽剛要出手時。突然,感到丹田處一痛一鬆,就好像一個漲得鼓鼓的氣球被人拿針刺了一下,全身的真氣一瀉,「噹」地一聲,鐵槍落地。

  「怎麼會這樣?」多情怯勉強支撐要倒下的身體問。

  桃花巧笑倩兮,說:「怎麼不會這樣,我忘了告訴宇公子,在沉碧酒摻入碧空盡的同時,我還加了那麼一點點陸地鯽魚腦。」

  鯽魚本來是河裡最常見的一種魚類,其魚腦屬大發之物,如果身體有內毒的話,最好不要吃,以免內毒外發,長長青春痘那是小事,稍稍嚴重一點,還容易引起體內外潰爛、傷勢復發。但如果這種鯽魚長在陸地上,那就大不相同了!在自由聯邦南部沿海的一些丘陵地帶的小溪裡,生長著一種鯽魚,鰓外長肺,前鰭異常發達。如果遇到乾旱年份,小溪乾枯的話,它就爬上岸來,尋找新的水源。

  在尋找新水源的途中,總有個別魚會找不到新的水源,只憑著前鰭活動,在陸地上抓些小蟲過活。這些被迫生活在陸地上的鯽魚,在經過三五年的生活掙扎之後,嘴裡會長出尖牙,魚鱗外暴像一隻松果球,被稱為陸地鯽魚。陸地鯽魚腦本身沒有毒,卻是大發大透之物。

  以多情怯的修為,他可以用真氣把沉碧酒和碧空盡逼住,但陸地鯽魚腦卻能直接滲透真氣,把碧空盡的毒力帶至多情怯丹田。剛才,多情怯與冥傳通交手兩個回合,就把碧空盡的毒力引發到全身。

  費日跨前一步,扶上了多情怯,對著桃花苦笑一聲,說:「看來桃花姑娘打一進門就開始算計我們了!」

  桃花沒有回答,而是偷偷地看了冥傳通一眼,冥傳通冷笑一聲,說:「看什麼看!我們一開始倒也沒打算要留下你們。如果你們兩個能乖乖地獻出禁元仙石的話,在走之前,會喝到一杯五十年陳的秘釀匠心勞酒,在那裡面就有著碧空盡的解藥。可惜,你們讓我動手了!所以,就不用走出這個門了!」

  被冥傳通一斥,桃花臉色微微一黯,一轉臉,對著費日,又是笑得百花亂開,說:「貝公子話也問了,事情也知道了!不如乖乖地拿出禁元仙石的好!」

  費日向來吃軟不吃硬,聞言之下,扶著多情怯,轉身就走,口中說:「現在我們偏生要走,桃花姑娘,不勞遠送!」

  冥傳通對費日始終只和桃花說話,一點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行為早已怒火中燒,見費日回身就走,十指一揚就向費日扣去。

  費日行走如故,冥傳通的攻勢卻被他身後凝成的一張張白色的盾牌所阻,冥傳通心頭大振,居然能訣隨意生,凝金成盾。「金盾訣」是金系立業後期法訣,費日根本不用念動咒語,就可以施展,除非他已修到斷塵後期,否則只有一個解釋,他身懷秘寶。

  「破!破!破!」冥傳通心裡在思索,手下卻一點也不慢,在瞬息之間,冥火神功貫注十指,一連攻破了費日身後的三層金盾,就在快沾到費日的背後時,費日一晃,身後又出現一張水盾,冥傳通的冥火神功就將自身的真氣煉為陰火,與水盾一接之下,雖然憑著比費日高出不少的行為再次撕破水盾,但威力已大減。

  費日回頭嘿嘿一笑,食指一動,一張火盾頓時直逼冥傳通而去。冥傳通收勢不及,雙掌真接轟在火盾之上。費日凝就的火盾可是陽火,冥傳通手上貫注的是冥火神功煉化的陰火,陰陽火一觸之下,轟然爆開。

  冥傳通一個倒翻,看著費日接火爆的威力衝出門外,忙飛身撲出,口中尖叫:「桃花!」

  桃花應聲是,也跟著冥傳通向門外撲去。就在她倆快撲到門外時,門口的木元素暴漲變動,受木元素的變動影響,兩扇門啪地向裡關來。這些事情在瞬間發生時,對冥傳通和桃花這樣的高手來說,根本形不成什麼威脅,她們去勢只是略略一慢,冥傳通雙手一拍,兩扇門頓時碎為木片。

  就在門碎的同時,房子四壁的土元素也跟著亂動起來,整間優雅的客廳頃刻間倒塌。冥傳通兩人土頭灰臉地從房間裡飛出時,正看到費日已繞過花畦間飛奔,臉色露出一個冷冷地笑容,說:「不錯!你倒是跑得很快!我看你能不能跑得出我的『咫尺天涯』。」

  費日跑了幾步,發現情況不對,按自己當前的速度,當冥傳通兩人出來時,至少已應該到達桃花庵的前廳,然後就可以溜之大吉了,沒想到冥傳通出來,說完這句話,自己還在花畦裡!他略略一凝神,發現腳下的花畦泥土顏色呈現出青灰色,反射著金屬般的光屬,神識下探,根本沒發現土元素,不,甚至在自己的感覺中,連五行元素都變得極為稀薄,難以凝聚。

  他知道這不是陣法,依他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的修養來看,這片花畦根本不存在某種引動天地靈氣的規則。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是一件法寶。仔細觀察下來,發現這片花畦並不像陣法那樣迷惑陷入者的神智或發動自然之力,而只是隨著闖入者的移動,自行伸展循環空間,就好像健身房裡的跑步機,你跑得再快,但人仍在原地。所不同的是,跑步機只是下面一條傳帶在循環,而咫尺天涯是整個空間的循環。

  要破掉什麼東西,只要想通了原理,至少就成功了一半,成功的另一半是看你能不能找到正確的法子。對費日來說,他現在能動用的就只有最後一張王牌,干將!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4
卷五 往生世家 4、千慮一失

  他毫不猶豫地將干將本體從虛空指環裡取出,也不跟它的靈體打招呼,直接將全身的願力轉換成真氣,貫注劍身就往下一插。干將的靈體原本寄存在費日的識海中,前幾天勉強發動劍勢,絞斷了裂地的兩條觸手,已將它的靈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現在費日居然直接拿他的本體對抗法寶,苦命啊!

  咫尺天涯雖說也是一件法寶,但在硬度上比起五金之精的幹將來,就跟豆腐塊差不了多少。費日全力摧動干將,將自己會同干將能夠動用的靈力如瀑布瀉地,直貫咫尺天涯之內。咫尺天涯一陣顫動,內在的法陣自動運行,對控費日貫入的靈力。

  費日與咫尺天涯對抗,最緊張的不是費日,反而是後面的冥傳通,她見咫尺天涯顫動,知道再這樣對抗下去,恐怕會毀掉這件法寶,忙雙手一掐法訣,口吐真言:「叱!收!」整個花畦如同一張蓆子般捲起,朝中間的費日收攏。

  費日怪叫一聲「哇佳佳」,將干將高舉過頂,雙腳發力,直朝半空衝去。衝到一半,往下一看,暗暗叫苦。平時,費日雖然武道兩不成,但以他類似於燭明後期的行為,要衝上三丈高還是有的,沒想到在咫尺天涯的影響下,他只沖了兩尺來高,跟他在小學裡上體育課跳高不及格的高度有異曲同功之妙!

  ***,我就不信幹不過這小小的一件寶器!費日心裡一陣發狠,受他的心神影響,識海一陣波動,底部的金黃色的旁觀之眼封印漩渦一陣爆動,眉間的第三隻眼猛然睜開,一道黃光沿著干將刺出的洞孔直射入咫尺天涯內部。

  咫尺天涯內部的法陣結構頓時通明般地展現在費日眼前,法陣外部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晶石結成一個立體的世界模型,進而排斥在咫尺天涯周圍的五行元素,抵禦物理攻擊,保護內部的法陣運行。五行晶石陣中央是一顆寸大的晶珠,三塊循環不止的土系空間晶石圍繞在晶珠周圍,分別對應於現在、過去、未來三個空間,通過空間挪移,使得咫尺天涯一旦發動,就可以不斷地將過去的空間挪移到未來空間,雖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

  冥傳通的真言咒語發出一道肉眼看不見的白光,將她的精神修為與晶珠聯繫起來,受她的刺激,晶珠光芒變幻,刺激著三塊土系空間晶石不斷循環。

  費日毫不猶豫地將識海中導出的金黃能量從眉間的旁觀之眼收回,直衝入丹田的火焰珠。他丹田的這顆火焰珠本來就是聖燈的核心所在,與旁觀之眼同樣出自工神阿逸多摩之手。金黃能量經火焰珠一轉,再升上眉間升出時,帶著費日的一部分神識,以真氣的樣子朝咫尺天涯內部的法陣射去。

  五行晶石陣天然能排斥五行元素,但對真氣的襲入,只能被動地阻攔,每顆晶石外都幻現出一張盾牌。費日就在五行晶石陣運行到水晶石時,在真氣與盾牌接觸的瞬間,附在真氣上的神識一變,硬生生地將真氣轉換為水系道力,與水晶石盾牌一觸就直接融入其中。

  水晶石受激之下,黑色一閃,爆發出一股水元素衝入五行晶石陣。水生木,五行晶石陣的木晶石受到水晶石變化的影響,也青光暴漲,頓時將受它克制的土晶石光芒壓了下來。

  五行晶石陣中央的三塊土系空間晶石為了維持整個陣法的平衡,分出一部分土元素的力量捲入外陣。就在土系空間晶石分出能量平衡五行晶石陣時,費日的第二道能量及時送到,直插入五行晶石陣中央,將三塊土系空間晶石的循環運動滯了一滯。

  在這一滯間,費日哈哈一笑,一步跨出了花畦。在跨出花畦的時候,順便將第三股能量為裡面一送,將冥傳通與咫尺天涯的聯繫斷開後,化為一股能量,在中央晶珠外形成一個能量外殼,使咫尺天涯不再接受外界指令,自行運轉下去。

  冥傳通的真言聯繫被費日截斷的一瞬,口中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目中驚異之色一閃而過,抬腳就想往外追。旁邊的桃花一把拉住冥傳通,口中急說:「師姐不可!」

  「為什麼?」冥傳通看著費日在對面氣定神閒地拍打著多情怯,根本沒有急著逃跑的樣子,一陣咬牙切齒。

  桃花也不說話,指了指花畦中央。一隻不知來路的蝴蝶正飛入花畦,在花畦的邊上奮力地飛,卻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怎麼飛,也只在原地!冥傳通頓時明白,咫尺天涯在失控後,並沒有停止運轉,本來想阻攔費日的法寶,成了阻礙自己追擊,讓費日瀟灑離去的護身物。

  費日擺弄了一下多情怯,見多情怯仍是昏迷不醒,一時之間也不敢給他亂用藥,只好認命地站起身來,將干將收入虛空指環,向冥傳通兩人揮揮手說:「不勞遠送,告辭!」

  轉身背起多情怯就朝外廳走去,剛走了兩步,就聽一個柔和的聲音說:「還是留下來的好!」還沒等費日回過神來,全身一僵,一條淡黃的繩索就將他兩人捆得結結實實。費日大驚,正想驅動識海中的能量,卻發現連神識都已被封印住了,根本進不了識海。

  費日勉強扭頭一看,只見小婢春花站在身後,淡淡地說:「既然我家姑娘這麼費力請公子大駕光臨,又何必緊著就走?」

  費日一愣,隨即叫道:「你到底是誰?如果桃花的一個小婢女都高明到這種程度的話,我早就乖乖地留在這裡做她的裙下之臣了!」

  春花微微一笑,說:「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明白!」說著,伸出一個指頭,在費日面前一晃,費日頓時感覺滿心的睏倦,像一個熬夜加班了幾天幾夜的人一下子鬆弛下來那樣,呼呼入睡!

  春花走到咫尺天涯面前,雙手開始不斷地掐動著法訣,隨著她法訣的變化,咫尺天涯的顏色也不斷變幻,黑、青、赤、黃、白一陣兒轉化之後,咫尺天涯恢復了原來的青灰色,春花雙目圓睜,口吐真言:「叱!收!」

  咫尺天涯應聲化為一根長約一尺,寬半寸的尺子狀東西。春花擦去額頭的汗珠,喘著氣說:「真搞不懂,這個貝符修為明明很低,卻居然能破掉咫尺天涯。」

  這時,冥傳通和桃花走到春花的面前,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春花收起咫尺天涯說:「我用了縮地成寸訣,也僅能收起咫尺天涯而已,只有請師父才手,才有可能使咫尺天涯恢復原狀!」

  「縮地成寸?!二師姐?!」冥傳通兩人不由驚叫出聲,忙行禮說:「小妹冥傳通、桃花見過二師姐!」

  春花用手在臉上一抹,現出一張威嚴的中年婦人的臉,說:「四妹,七妹,你們這一次太胡鬧了!師父只要求你們設法取得禁元仙石,可沒要你們動手抓人!」

  冥傳通連忙斂衣,回答說:「稟過二師姐,貝符這小子軟硬不吃,滑溜透頂,就連七妹的迷心憾魂大法都無法令他乖乖地交出禁元仙石,我們一時之間又拿不出足以讓他動心的法寶,只好用強。沒想到他喝過碧空盡之後,居然仍能運用真氣道力,一時不察,才會被他衝進咫尺天涯。幸好二師姐棋高一籌,否則,小妹兩人當自動回去向師父請罪!」

  誰不愛聽恭維話,尤其是出自以冷傲著稱的冥傳通的口,春花臉色緩了一緩,搖頭說:「不管怎麼說,這下事情捅大了!我猜測這個貝符和宇天鈺都是芙蓉大陸名門世家之後,現在的名字只是化名而已。這些名門世家雖然面上好像都很低調,但每一個後面都有著非凡的實力,甚至還有修行道在身後支持,如果因此引起本門與他們衝突的話,殊為不智。」

  桃花看了躺在地上的費日和多情怯一眼,說:「可是…」

  「算了!」春花說:「既然已經擒下了,就不必再畏手畏腳了,先搜出禁元仙石帶回師門,然後由我抹去他們的這段記憶。如果此後有什麼情況出現,桃花及時撤出永嘉城算了!本來你來這裡,就是以禁元仙石為主,攪亂真羿、玉甌兩國的關係只是附帶,不必掛在心上。」

  桃花點頭說:「是!」

  冥傳通說:「二師姐,還有一件事。剛才我們與貝符動手時,他連用金盾、水盾、火盾等三種法訣,在竄出廳堂時,還引動了木元素變化和土元素爆動,才會毀了這間後廳別院。他居然可以隨心所欲使用五行法訣,不需要任何咒語。」

  春花聞言一驚,伸手在費日身上拍了幾下,沉思說:「果然與普通人的五行反應不同,莫非,這個貝符就是傳說中的五行之體?真是這樣的話,四妹、七妹,你們可立了大功了!看來光抹去他們的記憶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七妹,你仍留在永嘉城,四妹和我把他們送回師門。」

  「是!」冥傳通當然知道這位二師姐在師門中的地位,除了師父和神秘之極的大師姐之後,師門的日常事項幾乎全掌握在她的手中,既然她已有決定,當然只能照作。

  桃花看著春花和冥傳通帶著費日兩人離去後,暗自心想,希望那個真正的春花帶費日他們到桃花庵時沒人看到!

  只是,桃花的想法錯了!第二天,萬通茶樓的頭號新聞就是「桃花庵破例留客過夜,神秘佳公子貝符、宇天鈺成了入幕之賓。至新聞發佈之日,兩人尚未從桃花庵裡出來!」

  第三天,頭號新聞成了「在桃花庵呆了整整兩天後,有人看到貝符、宇天鈺下午自桃花庵中出現,揚長而去,不知所蹤。」

  第四天,一則邊角新聞是「旅館老闆證實貝符、宇天鈺已取回包裹,去向不明!」

  總之,費日和多情怯失蹤了!就在永嘉城按照兩國和議劃歸玉甌國的前一個月,費日失蹤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有人驚訝,有人疑惑,有人坦然,有人咬牙切齒,有人又有了混飯吃的內容。

  驚訝的是華慕斌和千秋妍,在他們看來,費日和多情怯根本沒有理由在這關鍵時刻離開永嘉城,除非,這背後發現了什麼新的大事,但是什麼事情如此緊要呢?

  疑惑的是陳宏善,他必須要將費日行動的目的考慮到自己的行動中去,但費日憑什麼無故失蹤?

  坦然的是雪城古原上的白湧泉和各部落首領們,雖然他們坦然的原因各不相同。各部落的首領對神使有著盲目的信心,根本就不去擔心,白湧泉則從來認為費日是個怪物。你總不能要求怪物也按牌理出牌吧!反正,等他再次出現時,總會有合理解釋的!

  咬牙切齒的是龍近水,聽到費日兩人失蹤時,一掌捶在桌上,咬牙切齒地說:「***費日,你這一撒手,不是又讓本公子我來收拾爛攤子嗎?接受割城,建立封地,還真不是普通的複雜啊!這種事也推給我?」虎目一掃,看到藍足有、萬古城正想偷溜的神情,更加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兩個誰也別想走,反正有我頭痛的,就有你們頭大的!。」

  有了混飯吃內容的人是若干年後的評論家:「這是費日繼草原神之侍者的出關儀式後,第二次在關鍵場合沒有出場。正是這種看似不負責任的失蹤,反而讓大家有了一個概念,人是靠不住的,只有不變的制度才能真正靠得住。往後,在費日一統芙蓉的經歷中,所有的人都傾向於建立一套不因人而廢的制度。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費日破碎虛空後,芙蓉大陸還能保持永久的和平和幸福。」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5
卷五 往生世家 5、治平永嘉

  法治歷前9年,12月1日,金生麗水家族宣佈,同字輩長老集體退職,只留金同英為顧問,金字輩金幸道執掌家主之位。

  法治歷前9年,12月7日,永嘉城三大商業集團宣佈遷出永嘉。不同的是,金生麗水家族幾乎將所有的產業和相關廠商一同遷出,玉滿崑崙和玲瓏嬌只遷總部,而原來在永嘉城的產業不變。

  法治歷前9年,12月21日,多情怯回到永嘉城,但對他從永嘉城失蹤到重新回來的記憶一片空白,只有一隻口袋裡有費日留下的信:「不必擔心我!各就各位幹活吧!」

  法治歷前8年,1月1日,真羿國與玉甌國真正交接永嘉城割讓手續,白鹿軍團進駐永嘉城,接管所有城務。由於費日不在,由副軍團長龍近水暫代城主一職,萬古城、藍足有分別擔任大法官和人民議會議長之職。多情怯因為丟了費日,為防有心人從他身上發現費日的真實身份,他自動閉關了,順便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武技上更進一步。

  這一個月的風雲變幻,讓幾乎所有的預測家大跌眼鏡!

  金生麗水家主易位的內幕、三大商業集團的計劃、玉甌國受割永嘉城後的新政、遷與留的權衡。每一個話題都讓人興奮莫名。這時,萬通茶樓顯示出其巨大的導向能力,每天的《萬通報導》更是加印了一次又一次。經常可以看到,一人拿著《萬通報導》,追著認字的人,非讓他給讀一遍不可!讓有心人覺得可怕的是,萬通茶樓真的好像擁有千里眼、順風耳,很少有什麼秘密能瞞得過他們無孔不入的信息網。正是因為無所不在的公開信息,永嘉城民開始漸漸安定下來,生活也慢慢恢復正常。

  在白鹿軍團入駐永嘉城的第二天,講古老爹就開始對整個永嘉城的情況進行總結分析,面對著樓上樓下,一直擠出門口的人群,唾沫橫飛地說:「在白鹿軍團進駐永嘉城之前,永嘉城共計遷出商家一百五十七戶,其年利潤約占永嘉城整個全年利潤的四成多。其中光金生麗水家族一家就佔了永嘉城全年利潤的三成左右。至於其他兩大商業集團,只遷總部,不遷產業,基本上維持了原狀。」

  「這位客官要問,為什麼遷了這麼少?其實你不知道,早在白鹿軍團入駐永嘉城之前,白鹿候費日就發表聲明,保障城民的一切合法權益!再加上,一個多月前,神秘人物貝符貝公子和宇天鈺宇公子更是在城西澤雅打死一隻異獸天財。這就意味著永嘉城今後百年只有越發的繁榮昌盛,所以,除了跟金生麗水家族一系的產商外,其餘的商家基本上留在了永嘉!」

  「不過,在老漢看來,更大的一個原因在於費日新政!」

  「什麼是費日新政?」二樓幾個看似修養滿好的客人問:「還請老爹能為我們解釋一下。」

  「哈哈,關於費日新政的內容很多,一時半刻也解釋不完。萬通茶樓用三天的時間逐條分析解釋白鹿軍團在進駐本城後所實行的新政策。然後,再用三天的時間來邀請各種人物就自己對新政理解談談看法,不知這樣的安排,各位客官有意見沒有?」

  當然沒意見!整個永嘉城裡最關注的也正是今後何去何從。於是,費日那一整套的天賦人權,分權制約的思想就通過各種途徑,在永嘉城的民眾中越傳越廣。在經過反覆的爭論、宣傳之後,永嘉城的第一屆人民議會的代表們進入了選舉階段。

  雖然真正明白人民議會將成為永嘉城權力核心的人全城不超過三個,但在萬通茶樓的宣傳下,十個民眾至少有九個知道,人民議會將決定今後征多少稅,怎麼征。

  皇糧國稅,不管是商家也好,普通百姓也好,這是他們所最關心的事了!現在,聽說白鹿候費日居然將這個權力交給人民議會!誰是人民議會?當大家打聽誰是人民議會時,萬通茶樓的消息又來了。所謂的人民議會是指由九十九個人民代表組成的團體,每個人民代表手裡有一票,按多數票決定相關事項。

  一聽到這裡,民眾的心冷了一半,想征多少,直說好了,何必搞得這麼複雜?但更複雜的內容出來時,大家卻又興奮起來了!因為那九十九個人民代表,城主、包括城主以下的各級管理部門、軍隊只能指定三十三個。剩下的六十六個由民眾大家投票選出。

  只要是在永嘉城居住十年以上,以後也準備居住永嘉城的,年滿二十的人,不管你是阿貓阿狗,還是破爛癟三,只要你能拉到十個支持你的人,就可以到城主府設在中央廣場的報名點報名參選。

  以永嘉城人久經商場的敏感,一下子發現了這是一個進入上流社會的機會。雖說,商人是芙蓉大陸最有錢的一個團體,但他們的實際地位在各國都排不上號。芙蓉大陸上層,拋開不理世事的修行道不論,地位最高的是沿繼了千年以上的名門世家,整個大陸也就三五十家而已;其次才是大國皇家;之後依次是大國權臣、小國皇家、各大門派的掌門、武技道術高手、列國諸侯。

  這些上層難得進入,就是在中層,商家都還要排在官、吏、士、紳之後,其處境可想而知。所以商家子弟往往仗著財富改學文武之道,以期出人頭地,最好是能混到大國權臣的位置,那就是祖墳生煙了!所以,芙蓉大陸的各國商家不少,真正沿繼數百年,做大做強的也就永嘉城的三家而已。

  如今,金生麗水的下一代已與政治開始摻和,玉滿崑崙的三個繼承人文、武、斌好像也都不是經商的料。也許,再過一兩代,只有玲瓏嬌還能保持純粹的商家本色。

  如果能有一種機會,不需要改轍易張,進入永嘉城的決策層,無疑對自己的地位提高將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要找十個人推薦,那還不簡單,一個不大不小的商行裡光夥計就不止十個吧!

  拿到推薦簽名當然簡單,可要真正當選就難了!萬通茶樓為了人民議會的選舉早設了專場,每一個候選人出來時,他從小到大的好事壞事都會被萬通茶樓公開出來,連一些自己無意或刻意忘了的事,萬通茶樓也會通過一連串的方法讓你回憶起來。

  萬通茶樓更是告訴,如果你選的是一個不能代表你利益的代表,今後的苦果就是你他會把自己應付的一份稅都會加到你的頭上!所以,寫個推薦簽名可能會礙於老闆的面子,但真正投票時,就直接投給睡在我上鋪的兄弟了!

  正式投票前三天,確定所有候選人名單,共計三百二十七人。只要你年滿十八歲,無犯罪紀錄,腦袋還沒秀逗,又對投票選舉感興趣。在這三天裡,你可以隨時到萬通茶樓瞭解候選人的情況,將候選人的專用號碼記住。

  藍足有設計的投票系統更加古怪。每個有投票資格的人在登記之後,就可以領到一張卡。等到正式投票日那天,中央廣場設了二十個封閉的房間,投票人依次進入通往房間的黑走廊中,再從黑走廊隨機進入一個空房間,誰也不知道在房間裡投票的是誰。

  當投票人將卡插入特製的法陣中後,就可以依次指定三個他要選的號碼。對於有效選票,法陣中立即顯示出該候選人形像和得票數,讓他知道他投票的效果。同時,設在中央廣場上面一個超大型的法陣上空也不斷地滾動顯示出當前候選人的形像和得票數!

  整個選舉過程甚至讓萬通茶樓的「技者」們全程監督,以萬通茶樓近兩個月的公信力,獲得了所有民眾的信任。甚至連各種幕後的勢力都被他們的新奇政策給玩昏了,只好靜觀其變,倒是讓龍近水們隨風隨水的完成了第一次人民議會的召開。

  龍近水將一大疊資料往桌上一拍,整個人很沒風度地往躺椅上一摔,口中開始罵罵咧咧:「***費日,少爺我不幹了!哪有這麼累的副城主?比心理訓練還累!我交的什麼狗屎運啊!」看看!看看!最君子風度的龍近水居然都開始髒話連篇,看來真是被累暈了!

  萬古城沒說什麼,冷著一張臉,把手裡的資料是看了又看,說:「我還好!明天累!」

  萬古城是還好,他是大法官,本身就要保持超脫的身份,所以這些個人民議會的事他根本沒有搭理,至多出席一下會議,報告一下法院建立的情況,有時在暗地裡幫龍近水他們打打下手。明天累,是因為人民議會結束之後,按照費日的意見,最好帶大夥兒到軍營看看,負責這事的萬古城可真是有的累的。

  藍足有早就為設計投票系統和當議長的事給累垮了,他躺在一旁,有氣無力地說:「拜託龍少爺龍城主,別再提心理訓練了好不好!如果讓將士們聽到,明天的事就不用安排了!」

  留任的城守陳秉義仍是管理城內治安的最高長官,方正意已被調任為財政內臣了,加上軍隊的暫時負責人熊才真,已經囊括了永嘉城現有的高層。見若望三少打打鬧鬧,性情流露樣子,相互對視一眼,對今後永嘉城的前途有了無比的信心!

  在芙蓉大陸,被戰爭易手的城市命運基本上是悲慘的,按照慣例,接管的軍隊可以要求徵繳城中居民三分之一以上的財產做為戰利品。甚至,有個別流氓部隊會實施血劫三日的陋規,讓城市中的原居民苦不堪言。

  真正做到秋毫無犯,保障所有原居民的合法利益只有白鹿軍團!光這一點,就讓所有的市民安心生活,同時,也將商家們忐忑不安的心拉攏到了城主府一方。被邀請去看軍營的人民代表們更是成了城主府最好的宣傳人員。

  同時,在經濟上,城主府相繼頒發的自由通商令,除了買賣和所得徵稅外,其餘什麼過橋稅、進出城稅、過路稅等等全部取消。不過,在暗地運作之下,一些跟費日有過一手的商家的捐款已經夠城主府對付一二年的財政開支了!

  接管永嘉城的兩個月,在若望三少和一夥被拐上船官員和人民代表們日以繼夜的努力下,永嘉城迅速從金生麗水家族遷走的影響中走出來,恢復到了昔日的繁華。甚至,受永嘉城的刺激之下,永嘉新城,金生麗水家族為首的遷出者在永嘉城東建立的新城,也有了不少的進步!

  這一切,市民將之歸功於一直未露面的城主白鹿候費日!

  這一點,後世的評價可有點不同:「的確,費日偉大,但不能將所有的好事歸功到他的頭上。在費日第一個領地,永嘉城的繁華最大的功勞該屬於誰這個問題上,有人認為是萬通茶樓幕後的華慕斌,有人以為是代理城主龍近水,甚至還有人以為是將所有設想落到了實處的議長藍足有,都各有各的道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白鹿軍團入駐永嘉城的前三個月裡,費日除了作為一個象徵性的符號外,沒有任何的實質貢獻。」

  甚至,費日根本不知道這三個月永嘉城的變化,他在忙著保命,保住自己的小命!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5
卷五 往生世家 6、棋逢對手

  費日和多情怯在被俘之後,當天就離開了永嘉城。在「春花」的安排下,多情怯被冥傳通運往往生世家,而自己帶著費日來到了靠近爛柯高原和玉甌國西南遠盾關的一處山脈之中。

  在這幾天裡,費日識海中的旁觀之眼開始緩慢轉動,自動地消除了他所受的春秋大夢訣,將被捆仙索禁錮的神識一點一點釋放出來。到了第七天時,費日除了身子還被捆仙索困住之外,其餘方面都已恢復到了平時的顛峰狀態。或者說,他恢復到了比平時更好的狀態,因為戰鬥、被擒和解縛都促使他的身體修為提高到一個新的階段。

  本來,費日識海中所藏的旁觀之眼蘊有工神阿逸多摩的神力,雖然經過數萬年的消磨,但要對付幾個世俗道,或者修仙道,甚至天界仙賢羅漢都綽綽有餘。無奈,受制於費日的狀態,只能一點一點地釋放其力量。

  他暗地裡開始猜測這個「春花」到底是誰,冥傳通的往生世家,還有神秘的桃花,她們在永嘉城出現,到底是只為了禁元仙石呢?還是有更多的目的。畢竟他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平時表現的老練沉穩,只不過是看書看多了的結果,現在一點好奇心發作,誰也攔不住!再說,多情怯還在人家的手裡,總得想辦法探探她們的底吧!

  虧費日沉得住氣,裝睡裝了三天之後,被「春花」帶到了這裡。他不需要睜開眼,憑他眉間的那只旁觀之眼,就可以透過緊閉的眼皮,看到屋裡屋外的情況。

  這是一間以巨木架成的木屋,分為內外兩間,十分寬敞,外廳中,中堂三面都擺放著書架,架上存放著幾百部書籍。中央是是一張書案,文房四寶,琴棋鎮鼎俱備,這是讓費日相當欣賞的佈置。內間又分為兩間,費日現在躺在其中的一間。

  費日將目光轉入另一間內間,只見「春花」正跪在一隻簿團上,只口齒掀動,回報著什麼。「春花」的對面,是另一隻以清心草編成的薄團,上面盤坐著一個白鬚白髮的褐衣老人。他鼻直口方,不怒而威,臉上不見一絲皺紋,膚色晶瑩如玉,隱泛紅光,要不是他那如銀長鬚直飄胸腹,任誰也無法相信他是個年登耄耋的老人。

  當費日的目光落到老人的身上時,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雙眼望費日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凌厲如劍,嚇得費日慌忙將視線轉到了屋外。

  木屋四周,是白茫茫的銀色世界。雪已停了,但彤雲密佈,狂風肆虐,時不時刮起地面的積雪,如雪龍飛舞,聲勢駭人。木屋建在一處山峰的背風凹口,可以俯瞰東南一片廣闊的平原。從屋後,從北至南,白皚皚的奇峰綿亙不斷,沉靜死寂。一座座高聳的峰頭,全沒入彤雲之中。那些兀立的無盡山峰之下,樹林已經被冰雪整個凍住了,從頭到腳凝結了的冰柱,直與地面連成一體。

  費日正看得出神,一陣腳步聲自房間外面傳來,方才隔壁的老人和「春花」正走進房來。老人看了裝睡的費日一眼,右手拇指、無名指暗暗一掐法訣,費日身上的捆仙索應訣跳開。老人微笑著說:「這位小友,既然已經醒了,何不起身一敘?」

  「春花」在旁大驚,有捆仙索外鎖身體、內制神識,再加上自己的「春秋大夢訣」,眼前的這個貝符怎麼可能已經清醒了呢?

  費日倒是真的一骨碌爬了起來,向老人拱手說:「老先先怎麼稱呼?不過請客請到這份上,可不大禮貌哦!」

  「春花」聞言之下,又是一驚,剛想開口,不想身邊那位平時喜怒無常的老人居然笑盈盈地開口說:「老朽南宮靖。用這種不得已的手段請公子光臨寒舍,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費日「嗤」了一聲,說:「不就是為了禁元仙石嗎?南宮先生早點直說不就結了!」反正,這十天,春花已經在費日身上搜了不下幾十次,怎麼也找不到他所使用的寶劍、海水獸紋盾和禁元仙石。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費日身上帶有儲物功能的法寶,但以她的修為,又怎麼能夠發現得了經天界仙人多寶道人禁制過的虛空指環?

  南宮靖面露凝重說:「倒是讓公子見笑了。老朽原本有一至友,同修天道。不想因一次浩劫,造成那位朋友喪生,不得已,只能從鬼道重修。也算是天緣巧合,這位朋友又從鬼道修入的靈道。這位靈道朋友一直住在東海的一處小島上,但在三十年前,老朽去拜訪時,卻發現這位朋友不知去向。從現場留下的靈氣痕跡判斷,有人使用了禁元仙石。故老朽多年來一直在找尋禁元仙石的痕跡,特別是如果有東海的海客到大陸參加斗寶交易會,老朽定派弟子參加,以期能找到這位朋友!」

  鬼扯!那在斗寶交易會上,人家搬出禁元仙石時,桃花除了有驚恐反應之外,為什麼不去報價?以桃花的詭異能力,要迷上幾個富商為她爭著出錢還是綽綽有餘的。費日也不戳破這層意思,反而臉色跟南宮靖一樣的凝重,說:「原來如此!老先生怎麼不早說!可惜,禁元仙石已由我托人送給一位喜歡奇石的長輩鑒定去了,否則,定當請老先生看看禁元仙石中所禁之靈道是否老先生的至友。」

  南宮靖仰天長歎一聲,說:「天意啊!其實老朽也根本沒有告訴幾位弟子,老朽找禁元仙石的真正目的,所以才會一誤再誤!」

  費日無限同情地說:「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和宇師兄去向那位長輩取回禁元仙石,再專程派人給前輩送來!」

  南宮靖心想,好你個貝符小子,如果是能這麼輕易搞定的事,我的弟子又何必把你眼巴巴地從永嘉城運到這裡來?何況,你小子居然是傳說中的五行之體,用處比禁元仙石大多了!我又怎麼會讓你乖乖地離去?還想跟宇天鈺一道回去,如果你們真是玉甌國或東海國的某個名門世家之後,隨後的報復不把老夫煩死才怪。

  南宮靖也不愧為一快成精的老狐狸,聽話聽音,知道就算禁元仙石在費日的身上,他也不會爽快地拿出來了,只好裝模作樣地說:「原來如此!不過貝公子既然已到了老朽這裡,不如讓老朽好好招待一番,以盡心意。至於禁元仙石,公子不妨寫個條子,有事弟子服其勞,交我的那些弟子們去辦好了!」

  「這樣子啊!」費日隨口漫應,不懷好意地看了春花一眼,說:「由於我那位長輩隱居之處,不是那麼容易找到,傳訊的方式又古怪,我怕委屈了前輩的高徒!另外,說句老實話,老先生你以為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有辦法好好招待我嗎?」

  有沒有辦法招待你,那是老夫自己的事,只要老夫願意,足以傾半個自由聯邦之力來辦。奈何,那件事要有五體之體的人才能辦成,說不得只好先讓你小子吃點甜頭。

  南宮靖哈哈一笑,說:「又讓公子見笑了!像傳訊這樣的小事,既便困難一點,相信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還能辦得到。招待公子,也是我老頭子應盡的地主之誼。不過此處是老夫隱居清修之地,的確不適合招待客人,在公子交代完傳訊事宜之後,不妨到老朽設在自由聯邦的別莊一聚。聽劣徒說,宇天鈺宇公子也已經在那邊住下了!」

  還能怎麼樣?多情怯這張牌已經在人家手裡了!我能不去嗎?費日雙眼翻了翻,也很爽快地一口答應說:「好啊!反正我跟宇文師兄一起遊歷四方,以增廣見識,去自由聯邦玩玩也是好的!」

  問題是傳訊傳給誰?誰又能拿得出禁元仙石交南宮靖的弟子帶回?費日眉頭一皺,想起了還留在雪城古原上的大衍周天遁甲陣應該還沒拆掉,乾脆就讓這個春花也去玩玩?他溜了一眼春花,見她正滿臉威嚴地挺立在南宮靖之後,心裡一陣不爽,就讓你去吧!

  南宮靖見費日眼神滑動,自然明白他不爽春花的理由,看來這趟任務是不會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也許,他真的把禁元仙石送到了什麼高人那裡,以便研究,只有讓這個弟子小心點!他也跟著費日,將眼睛看向春花。

  春花一看到師父也把眼睛看過來了,不由一挺,抱拳說:「弟子願意為師效勞!」

  「好!好!」南宮靖捋鬚笑著說:「不負師父對你們的多年教導之功,如果能夠辦好此事,你就可以與大師姐一起同參陰陽橋了!」

  春花大喜,陰陽橋是師父的三大秘功之一,據說,一旦參透,就能溝通陰陽,看破前生後世諸般因緣。陰陽橋一般只傳冥姓往生世家中的佼佼者,像大師姐冥傳夜,甚至連另一位冥姓世家的旁支四師妹冥傳通都沒得到傳授。如今居然肯傳自己,可見對此行任務的重視。

  費日管不了這麼多,他自顧自地走到廳堂的書桌前,神識微動,一縷火元素在硯面上一晃,硯中已凝凍的墨液重新化開。他拈起一支毛筆,在硯裡潤了潤,隨手抽過一張紙,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

  在寫了大半張紙之後,費日笑著說:「好了!」把筆往筆洗裡一插,也不折疊或封口,直接將那張紙遞給春花說:「送到雪城古原。離雪城東南三十里處,有七座小丘圍成環狀,在中央環形草原的中心處,有九間小房子,按三三方式排成一個正方形。你不管房子裡有沒有人,只要把這封信放在中央的那個房子裡的顯眼處,自然會有人領你去見那位前輩。不過,不要怪我事先沒有警告你,那位前輩脾氣古怪,如果你得罪了他,吃點苦頭被趕出來是難免的!」

  春花接過信紙一看,怒說:「這算什麼信,根本就是鬼劃符!你耍人玩呢?」

  費日說:「以你的腳程,去雪城古原最快一個來回要多長時間?」

  「以個人的能力需要十二天,如果能夠借助法寶,最快地三天就能來回。」

  「那不就結了!說一個三天內就可以戳穿的慌,你以為有這個必要嗎?」

  「這……」

  一旁的南宮靖見春花一開口就被費日壓得死死的,也不插嘴,只是接過信紙一看,微微一驚。他在遠古的一些殘篇裡見過這種文字,梵文,據說是擁有神奇力量的文字。但這種文字早已失傳,他見過,但一個也不認識。現在,居然有人能用梵文來傳遞書信。不用說,對於費日來自某個古老家族的猜想又一次得到印證。

  南宮靖開口說:「春花!不得無禮,貝公子高深莫測,所用的文字又豈是你能理解的,你照辦就是!」

  「是!」春花不敢多說,向南宮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退出木屋,直接向西北方而去。南宮靖十分熱情地拉著費日說:「走走走,看看老朽在自由聯邦的別莊搞得怎麼樣!」

  也不理會外面的風大雪大,大袍一揮,袖子上幾個奇怪的符號金光一閃,將兩人罩在一個無形的圓球中,長嘯一聲,從山顛直滑山下,向東南方的自由聯邦而去。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6
卷五 往生世家 7、往生世家

  在自由聯邦首府自由城的東南二十多里處,有幾處小山。山雖然小,但卻幽深古怪,路深澗險。有好奇的人曾經做過一個測驗,在夏天日頭最猛的中午時分入山,走了兩個小時,大約只有三處地方,加起來不到五分鐘的行程能看到天上的太陽。其餘時間,會讓人越走越冷,越走越驚,自覺不自覺地回頭逃避而出。

  山叫冥山,路叫黃泉路。試想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名稱,還有誰會無聊到找這種地方定居?還真有!在山麓的南坡,向陽背陰,整片山中少有的能見到陽光的地方,有一個山莊。山莊很大,除了主建築外,周圍零零星星算在一起,夠抵得上別處一個村落了!山莊裡的人也多,各種各樣的,凡是兩條腿帶喘氣的都統計在內的話,不下於七千人。

  往生世家,既便是在學道術的術士眼中,都是一個古怪的存在。芙蓉大陸上也不乏一些自稱能降妖伏魔、捉鬼鎮魂的五行術士,也有能自稱頌經祈福,超渡往生的和尚,但真正獲得世人公認,能夠溝通陰陽,超渡亡魂的卻只有冥姓往生世家。

  往生世家的成員在修煉上能達到溝通陰陽,超渡亡魂的能力時,世家內會舉行一次授記儀式,該成員就成為往生世家正式的往生師。目前,整個往生世家的往生師有大約七百人,平時住在山莊裡的也就三五十個,其餘的分佈在芙蓉大陸各國各地,都建立起自己或大或小的勢力。

  在往生師之上,是往生世家的權力核心,家主和兩位太上護法所組成的三人組。家主長年閉關,左太上護法又雲遊在外,所以,真正掌權的反而是時不時露一小臉的右太上護法。

  冥姓世家最有權的人不姓冥,這根源於這個世家從第二代開始就陰盛陽衰,盡生女孩,所以,不得不採用招贅方式保持家族的繁衍繼承。右太上護法就是入贅往生世家的,複姓南宮,單名靖!

  往生世家的人大半都知道,南宮靖平常看起來和藹可親,但實際上性情變幻無定,有時會為了一隻被鷹抓傷的小黃雀流淚,有時卻能空手撕掉一個犯了小錯的門人。有這樣一個大權在握的人在,全家上下莫不戰戰兢兢,唯恐出半點差子!幸好,南宮靖住莊裡的時間也不多,每年頂多七月份,也就是鬼節前後的一兩個月回來住住,主持一些超渡孤魂野鬼的儀式,平時一般都在自由聯邦西北的一處木屋裡修煉。

  讓往生世家的人覺得奇怪的是,先是十來天前,冥傳通帶回個高大威猛的年輕人,卻被她用離魂術禁在後莊。以至於,有些想力豐富的人,還在暗暗編造冥傳通面冷心熱,反追男仔遭拒,武力逼婚的故事。

  昨天,南宮靖居然回莊了,還帶來個嘻嘻哈哈,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做些不明不白舉動的年輕人。更讓人不明白的是,在看到被離魂術囚禁的那人後,南宮靖帶來的年輕人居然以威脅的口氣要求南宮靖立即放人。這在別人看來要死十回的舉動,居然被南宮靖含笑答應,真是讓人不明白啊!

  又等了一天,「春花」,當然在往生世家的人眼中,可不是什麼小婢「春花」,冥傳化,南宮靖的二弟子,往生世家的實權人物之一,居然土頭灰臉回來了。也不跟誰打招呼,一邊讓人通知冥傳通帶兩個年輕人去見南宮靖,一面直接進內莊去向南宮靖報到去了!

  費日和多情怯慢悠悠晃著,讓領路的冥傳通眼裡冒火又無可奈何。好不容易,到了南宮靖的靜室裡,還沒等別人開口,費日倒是惡人先告狀,說:「春花!看你這模樣,一定是對我那位長輩不恭不敬,才會吃足苦頭,被莫名其妙地趕出來,是不是?」

  「師父!我…」冥傳化被費日一惡搞,本來就已經不知所措的心裡更是大亂,忙向南宮靖申辯說:「我…我…」

  還沒等她說完,費日皺了皺眉毛,奇怪地說:「難道你的表現比我所預料的還要惡劣,以致於那位長輩根本就不想見你,根本就是讓你看到地方,走不到中心?」

  「你?」冥傳化氣得連申辯都說不出話來了!

  「別急!」倒是南宮靖在一旁洞若燭火,知道費日又在發洩他兩人被俘的惡劣情緒,適時地制止住了弟子的衝動,笑著對費日說:「是不是你的那位長輩在居所的周圍布下了類似咫尺天涯的密法?」

  「對啊!」冥傳化忙稟報說:「弟子在小丘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平地中央的九間小房子,但一靠近,就像是走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迷宮,還時不時地受到奇異的攻擊,幾番戰鬥下來,覺得好不容易進去了幾里路,可是發現又回到了外面。」

  南宮靖點點頭,示意他已經知道了。雖然他不懂得奇門遁甲,但對空間的研究卻有獨到之處,必竟要溝通陰陽,土系法訣和一些空間知識是必備的!

  那張咫尺天涯的花畦就是他利用空間轉換的原理所設計出最得意的法寶。想到咫尺天涯,南宮靖又是一陣惱怒。這幾天,他仔細檢查過咫尺天涯,清楚地瞭解到,費日居然用真氣進入反斥五行的咫尺天涯內部,又在接近五行晶石陣時,轉化為道力,擾亂了整個法陣的運行。要修復這件法寶,必須重新調節五行晶石陣,除了材料之外,所要費的工夫絕不會比重做一個要少。

  費日哈哈一笑,說:「是有一些可以迷惑心志的小玩意兒,但如果自己心志不定,又怪得了誰?不如這樣吧!我留在你們山莊玩,讓宇師兄去把禁元仙石取回來好了!」

  扯!多情怯嘴巴撇了一撇,那塊禁元仙石根本就在你身,讓我去哪裡?再說了,這往生世家看來看去,不像是個好地方,你留在這裡,我們就放心?他剛要開口阻止,倒是老奸巨滑的南宮靖開口了:「如果能勞煩宇公子親往,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就怕……」

  只是什麼?不就是想跟少爺我談談放多情怯走的條件嗎?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誰怕誰啊!費日適時地接下去說:「不知老先生還有什麼顧慮?」

  南宮靖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說:「就怕連宇公子也拿不到那塊禁元仙石!」

  費日故作驚訝地說:「為什麼?」

  南宮靖說:「因為你那位長輩太高明了!如果連我的弟子拿著你的信都近不了那九間小屋,尋常人又怎麼能將禁元仙石送進去?那段時間裡,永嘉城又沒有什麼超卓人物經過,怎麼可能會讓你放心地托付禁元仙石?」

  南宮靖的言外之意,就是禁元仙石根本就還在你這小子的手裡。跟聰明人談話,如果不爽快一點,就太造作了,費日笑著說:「不錯!是還在我手裡!」

  還在你手裡,我又能怎麼樣?你小子現在比禁元仙石有用多了,難道我還真會殺雞取卵不成?南宮靖想得很多,卻一句話不說,只是盯著費日看,一直看到連費日這樣厚臉皮的人都快有點受不了,舉手投降說:「好吧,好吧!不就是禁元仙石嗎?想看可以,但你多少也拿點誠意出來啊!」

  又是讓我放宇天鈺,老實說,這傢伙在這裡殺不能殺,放著也礙事,我還巴不得讓他走呢!只是,如果他回家帶一大班子人來往生世家向我要人怎麼辦?對於芙蓉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名門世家,往生世家都談不上怕,但麻煩太多總是不好!尤其是在還要利用你小子這個節根眼上,怎麼可以放任一個可能的禍根回去?

  南宮靖捋鬚略一沉吟,說:「宇公子先回去倒無不可,只是……」

  「只是?」費日雙眼一瞪,說:「老頭,你們家講究的是渡魂鎮魄,我就不相信沒有一種功法,可以讓人忘掉一段記憶!」

  南宮靖遲疑地說:「有是有!」

  費日輕鬆地說:「那不就結了,把宇師兄的記憶抹掉一段,送回永嘉城不就行了?」

  「問題是宇公子會同意嗎?如果他心裡反抗的話,敝門這項功法很難施展,一個不好,可能傷著施術者或受術者。」

  費日笑著說:「我看不出他會有不同意的表示。」

  多情怯剛想表示不同意,就被費日意味深長的眼光給制止了!看了,這個費日又有什麼花招了,多情怯立刻悶不吭聲地表示同意這樣的作法。

  不過,這回多情怯錯了,費日真的沒有花招了,他只是隱約覺得禁元仙石的背後會有個大秘密。對付知道大秘密的人,無數的書上都說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滅口。他怎麼能眼看著自己的朋友跟著自己下這個火坑,不管將來怎麼樣,現在,他都要設法把多情怯推出這個火坑。他是耍了個心機,他不欺騙朋友,但他不得不以這樣一種形式讓多情怯自己產生誤解,讓他回永嘉城。

  費日接著說:「在抹掉記憶的同時,麻煩再種下一個意念。讓他到了永嘉城,真正自由時,就立刻去萬通茶樓買張當天的《萬通報道》,簽上自己的名字,交到桃花庵去,由桃花派人送回這裡。那張《萬通報道》一到,我立即將禁元仙石交給你,如何?」

  南宮靖緩緩地說:「如果我在施法時,種下別的意念呢?或者讓他寄出《萬通報道》後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自殺!」

  「會嗎?」費日眨眨無辜的雙眼,說:「如果你會的話,就不會提出這個問題。何況讓宇師兄平安回去,對你來說,利益半點不損,你又何苦在這個上面耍花招?無利不起早,以老先生的精明又怎麼肯在這上面浪費精力?」

  果然算得滴水不漏,好心機!南宮靖狐疑地看了費日一眼,這個少年所反應出來的城府遠遠超過了他的年齡,到底是哪個名門世家的教育如此深沉?

  只是事到如今,管不了這麼多了!如果他真是五行之體,大計成功的話,到時候自己破碎虛空,就算是整個大陸的名門世家跟我為敵又能怎樣?說得更難聽一點,就算是冥姓世家被人滅了,也不關我的事了!如果他不是五行之體,到時候找個理由送他回去,大不了賠禮道歉,誰又真會跟往生世家過不過?死後還想不想超渡?

  南宮靖將手伸到費日面前,費日心領神會地舉起右手,「啪」地一聲,兩人雙掌擊在一起,臉上同時浮出古怪的笑容,說:「合作愉快!」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6
卷五 往生世家 8、密洞囚主

  送走了多情怯,費日的心情一下子鬆弛下來。他的神經大條,對自己的處境向來不十分在意。一有空閒下來,就開始打往生世家的藏書的主意了!

  由於芙蓉大陸始終沒統一過,戰亂紛芸,不知道有多少有價值的典籍喪失在戰亂之中。倒是一些名門世家代代相傳的文典能得以很好地保持,費日既然有了這個機會,又怎麼肯輕易放過?

  在跟南宮靖老頭磨蹭了一個中午後,費日如願以償地獲得了去書房的權利,跟著冥傳通身後,邊走邊唱,笑得滿臉花開。

  看著費日走出去的囂張樣子,冥傳化不解地說:「師父,書房裡還留有不少秘籍,如果讓他去的話……」

  南宮靖往著費日的背影,意味深長地一笑,說:「沒關係,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都已經收起來了!另外,我還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如果能有價值的話,他會幫我們挑出來的!」

  對於南宮靖的話,冥傳化十分不解,但她知道,師父即已有安排,哪輪得到她多嘴?所以就識相的告退。其實,南宮靖所放的東西就是一些梵文殘篇,那天見費日意外地用梵文寫信,他就斷定費日必能看得懂梵文。本來那些殘篇已經沒什麼用,如果費日能看出個頭緒來,倒也算是廢物利用了!南宮靖現在並不急著多情怯把《萬通報道》傳過來,他要先安排好一切,才能好好地利用費日這個擁有五行之體的人!

  反正費日有了書房,你現在就是放他走,他都不肯。快到黃昏時分,南宮靖叫過冥傳化,交代了幾句後,獨自走出莊園向後山去了。

  後山本來就是在夏天烈日下都見不到日頭的地方,時近黃昏,樹林裡更是陰陰暗暗,時有鬼火蟲聲,讓人心驚膽顫。不過,對連鬼界都去過的南宮靖來說,這種氣氛簡直太小兒科了!他背著手,越走越深,很快來到一處黑水潭邊。在水潭邊上,雙手高舉,鬚髮無風自動,兩眼變得漆黑一片,衣袍上古怪的符號不斷地閃爍,「招魂馭鬼,唯我獨尊,山鬼不現,更待何時?」

  隨著南宮靖的法訣完成,黑水潭中升起一塊巨岩。巖頭冒出無數的黑氣,黑氣糾纏在一起,漸漸地凝成了一個赤裸的人形,美女頭,巨漢的身子,陰沉的聲音,讓人感覺說不出的怪異,伏在巨岩上,恭敬地說:「參見法尊!」

  南宮靖威嚴地說:「開門!」

  山鬼應聲「是」,站起身來,雙手之間冒出一根煙柱衝入巨岩,巨岩像海綿一樣,將煙柱吸了進去,接著無聲地裂開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洞裡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響聲,似是鐵鏈拉動和碰撞時所發出的聲音,南宮靖停住了腳步,靜靜地傾聽了一會兒,臉上浮起一抹陰森森的笑容,再度舉步緩緩走進。

  往洞裡走大概三十來米,有一個拐彎。拐過拐彎後,整個洞就變得異常難走,下垂的鐘乳石,上聳的石筍,到處犬牙交錯,南宮靖小心翼翼地穿行了五十來米,又是一拐,眼前豁然開朗。整個洞的末端是一個寬闊平坦的大廳。廳中石桌石椅石床具備,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正坐石床上,身上繫著一條粗大的鐵鏈,鐵鏈上焊有兩條細如頭髮的玄金鏈,分別貫穿過頭部兩側太陽穴和丹田,鐵鏈的另一端鑄在大廳中央的鐵柱上。

  仔細看來,會發現石床上坐的不是怪物,而是一個老婦人,雙腿已被截去,只剩下大約十厘米長的根部支撐著身體,右手齊臂斷去,只剩下一隻左手還完好無損,長髮灰白,亂糟糟地披垂下來,乍看之下,倒有九分不像人。

  南宮靖走到大廳裡,好整以暇地在石椅上坐下,拿起石桌上地石壺自斟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口中嘖嘖地說:「看來山鬼送來的水太普通了,以後讓它換換,喝點上好的泉水,對清心靜氣會有好處。」

  老婦人本來面壁而坐,聞言之下,驀然轉身,眼中閃身出駭人的光芒,冷冷地哼了一聲。

  南宮靖把石杯放回桌上,和氣地說:「岳母大人,小婿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岳母大人?難道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竟然是往生世家的現任家主,南宮靖的岳母,傳說在三十年前便自閉死關,求證天道之秘的冥聆行?

  果然,老婦人冷聲說:「這三十年來,你們每次來向我逼取冥姓世家的秘密,都是用這句話開始的。也是我冥聆行瞎了眼,怎麼會招了你們兩隻披著人皮的狼為婿!」

  「其實這也怨不得我和姐夫,你想,冥姓世家的地位是按陰陽法訣的成就而定,但我和姐夫這些外姓入贅之人至多修到中層,高層法訣明明放在那裡,可就是修不成。一開始,我們還相信,是因為我們的血統裡缺乏冥姓世家先祖的鬼聖之血,到後來,卻意外地發現,敢情冥姓世家還暗藏了一段法訣,使得外姓人的修煉永遠只能停在中層。這對追求地位和力量的我們是多麼大的打擊啊!誰甘願一輩子都位列人後?到了七老八十的時候,還被一些年輕人指手劃腳,呼來喊去?」南宮靖剛開始時還心平氣和,後來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簡直是厲聲嘶叫。想來早年在冥姓世家地位低下的生活讓他記憶猶新。這些話又不能跟別人說,只有到了這裡才會徹底暴發。

  冥聆行恨恨地咆哮一聲,說:「所以,你就跟萬劍齊一起,為了取得我冥姓世家秘傳的《陰冥經》,先是謀害了結髮妻子,再囚禁了我,對外宣傳我閉了死關。笑話,冥姓世家的家主誰不能出入陰陽?還閉死關幹什麼?對了,萬劍齊那個畜生十來年沒見他來了,是不是也被你害了?」

  南宮靖又平靜了下來,說:「姐夫的心計和修行都在我之上,又怎麼會被我所謀?他只不過為了練成《陰冥經》最後一章所載的『陰陽無界』,去了海外尋找相應的輔助藥物而已。」

  「陰陽無界?」冥聆行長歎說:「想不到那畜生居然練到了這一步,果然天資過人,可惜不走正道!」

  南宮靖邪邪地一笑,說:「閒話少說,今天你如實回答我兩個問題,我給你一顆渡魂珠。如果這兩件事,我都能辦成的話,再送你一顆渡魂珠,讓你湊齊七顆,自行兵解轉世去!」

  渡魂珠是往生世家成員在修煉陰陽法訣時在體內凝成的內丹。在遭遇不測時,可以借渡魂珠的力量保護靈魂不受輪迴影響,轉世重生。根據修為人能力的不同,體內結成的渡魂珠的數量也不一樣,像南宮靖修到陽極陰生的地步,體內也不過只結了五顆而已。

  依南宮靖現在的修為,三顆渡魂珠就可以保證自己萬一遭遇不測時,轉世重生之需。但被他們設計破功殘廢的冥聆行卻必須湊齊七顆,才能從注死北斗處換得平安轉世的機會。

  冥聆行不再作聲,近三十年的囚禁,早讓她對兵解轉世渴慕已久。南宮靖便自顧自地講下去,說:「記得岳母大人曾說過,即便我們得到《陰冥經》,除非機緣巧合,否則根本不能成就最後一章的陰陽無界,不知是否屬實。」

  冥聆行微一點頭。

  「為什麼?」

  「冥姓先祖是人娶鬼妻而生,天生有著陰陽雙脈。你們兩人,雖然天資高絕,又分別拿到《陰冥經》的陰冊和陽冊,進境驚人,但到了最終,以陽入手的你至多練到陽極陰生,以陰入手萬劍齊比你高一層,可以達到陽陰敵體,永無可能再進一步。」

  「我還記得,岳母大人曾說過,我從陽冊入手,進境雖然不如萬姐夫,但在最後的突破上卻比他容易。只需吸取修行有成的靈鬼體靈力來培養陰氣,就可以突破先天限制,修到陰陽無界的境界,以肉身出入陰陽,長生不死!」

  冥聆行又點了一下頭。

  「由於禁元仙石和釋元仙石相配合,可以吸取靈道靈力,致使很多修行的人,一味地奪取他人功力以助長自己。甚至有人殺掉修行道,用禁元仙石囚禁其元嬰,以吸取靈力,最後淪入魔道。有鑒於此,洪荒修行道大戰時,將釋元仙石視為禁忌,而且禁元仙石有個特點,只有與之同生的那枚釋元仙石才可以提取其中所禁靈道的靈力。所以,在毀掉釋元仙石後,一部分禁元仙石作為禁錮靈道的法器,還是傳了下來。我更記得,岳母大人曾說過,冥姓世家有一種密法,可以不用釋元仙石也能將禁元仙石中所禁靈道的靈力提出,不知這種密法該怎麼施展?」

  冥聆行默不作聲,南宮靖假惺惺地長歎一聲,說:「看來,我的這顆渡魂珠只能留到以後自己兵解轉世時用了!」

  冥聆行冷冷地說:「告訴你又怎麼樣?除非那顆禁元仙石中禁錮的是一隻靈鬼體,用一名太陰年太陰月太陰日太陰時所生的童男鮮血浸泡七天,禁元仙石才會變得玲瓏剔透,在表面佈滿灰痕,然後用陰陽橋通過灰痕進入禁元仙石,架通其中的靈鬼體之魂,才能吸取其靈力!但要知道,年、月、日、時四者犯太陰,生男童的機會萬中無一,而且大半在出胎之時就已夭折,你去哪裡找?」

  南宮靖並不回答冥聆行的反問,繼續他的問題:「另一個問題,據《陰冥經》紀錄,在陽極陰生境界之上,如果用五行之體修煉,可以突破陰陽無界的境界,達到陰陽混沌境界,該如何著手?」

  她遲疑了會一兒,徐徐地說:「《陰冥經》的封底只記了『陰陽混沌,飛昇天界』,其他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南宮靖站起身來,向外走,邊走邊說:「問了半天,這顆渡魂珠還得我自己留著!」

  冥聆行說:「等等!除非你不管能否修成,都答應將兩顆渡魂珠交給我!」

  「好吧!」南宮靖輕笑一聲,說:「山鬼!」

  山鬼那詭異的形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南宮靖的身邊,恭身說:「法尊!」

  南宮靖右手往自己的丹田處一拍,悶哼一聲,從口中吐出兩顆淡黃色的渡魂珠,遞給山鬼說:「如果冥聆行能夠如實地告訴我她知道的一切,六十天後,你將這兩顆渡魂珠交給她。這是最高命令。今後,我的任何命令都不能與這個命令相衝突,也不能更改這個命令,你記住了嗎?」

  山鬼點頭,說:「是!」

  冥聆行輕歎一聲,說:「你真要逆天改命?」

  「不錯!」南宮靖神色激動地說:「即便是冥姓世家的第一代祖師也只練到陰陽無界的境界,就可以破出芙蓉大陸的限制,去追求進一步的提升。而我,如果能超越整本《陰冥經》,達到陰陽混沌境界的話,就可以直接破碎虛空,飛昇天界!到時候,我看你們冥姓世家還拿什麼為自己的血統自傲!」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7
卷五 往生世家 9、陰陽混沌

  冥聆行在心底長歎一聲,如果不是當前對入贅者的肆意欺壓,或者根本只把他們看成傳宗接代的工具,也許不會出現萬劍齊和南宮靖這兩個極端反抗的例子。事到如今,也只有設法轉世後,再整頓往生世家了。如果這兩人真的能破碎虛空,離開芙蓉大陸,對往生世家也未曾不是一件幸事!

  想到這裡,冥聆行悠悠地長歎一聲:「你真能找得到真正的五行之體?先天五行之體的人雖然萬中無一,但還是有!可是,這些人出生後,或因所處環境的影響,或因修習武技道術的原因,在後天上會漸漸變得擅長一種,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五行均長。除非此人生來就是先天五行之體,又在五行之境成長,同時修習五行道術。這樣的人,自冥姓第一代以來,歷經千百年都不曾見過一個!」

  「是嗎?」南宮靖只知道五行之體,想不到還有這麼多的講究,愣了一愣,問:「如果有人,道術只處於立業後期的水準,但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展金木水火土五行道術,甚至在施展武技時,發出的真氣都能在半途轉化為所需之道力。這樣的人算不算五行之體?」

  冥聆行的臉上掠過十分震驚之容,但因長髮遮擋住大半邊面孔,南宮靖絲毫不曾發覺。她定了定神,一言不發,直到南宮靖快不耐煩時,才恨恨地說:「老天!我們冥姓世家雖然溝通陰陽,卻怎麼看不到因果報應啊!」

  「說吧!」南宮靖知道,冥聆行的心理防禦已完全崩潰。

  冥聆行迎天發出一聲哭號,說:「不錯!只有五行之體才能做到以立業後期的水準,貫通施展五行道術!但我告訴你,這樣的人對你一點用也沒有!」

  「為什麼?」

  「我全跟你說了吧!所謂的逆天改命,是指將無窮的靈氣注入五行之體內,由五行之體者以自身的修為將之轉化壓縮為五行精核。然後,用奪舍大法佔有其身體。一旦佔有其身體後,就可以用五行精核迅速將元神和軀體煉化為一。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天界仙賢羅漢的靈胎轉世,再加上陰陽法訣修為未退,可以避過天劫,完全能在百年之內飛昇天界。」

  「那為什麼說那個五行之體者對我一點用也沒有!」

  「哈哈哈!要想把靈氣壓成五行精核,只有他的道術修為達到濟世中期後,輔以本門的陰陽法訣才能做到。只是,這種修煉一來不能勉強;二來,一旦他達到凝結精核的地步,其修為比你的陽極陰生不過只差了一個境界而已,而其進步的速度會在你之上,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養虎成患,反而成全了他!以你的心性,你敢嗎?」

  南宮靖臉色掛起一縷陰陰的笑容,說:「所謂修煉,本來就是逆天行事,火中取栗。何況,萬事難,不難在事,而難在心!當年我和萬姐夫的陰陽法訣,停留在中級,勉強達到往生師的水準,卻可以將你這位已修到陰極陽生頂級境界的家主廢功幽囚。原因是什麼?你在此三十年也沒參悟得透嗎?」

  冥聆行如遭雷擊,呆呆地坐在那裡,口中喃喃,不知說些什麼。南宮靖秘密既已到手,也就不再多說,看了一眼從冥聆行陰影裡顯出半個身子的山鬼。山鬼除了看門守戶之後,還有一個能力,就是通過對人心聲的監聽,判斷所說的是否屬實。這個功能對能自行控制身體各部分的修煉者來說沒什麼效果,但修行已廢的冥聆行如果想說慌的話,絕逃不過山鬼的監聽。它向南宮靖點了點頭,示意冥聆行所說的並無虛言。

  南宮靖退出了山洞,回到湖邊,法訣一掐,整個巨岩又退回到黑水潭底。他並不急著離去,緩步走出森林時,一個閃身,幽靈般地回到了黑水潭邊,伏在一棵樹上,監視著四周的風聲、水聲和蟲聲。足足半個小時之後,確信在他向冥聆行提問的期間沒人發現黑水潭這邊有什麼異動,才再一次從樹上起身,飄然回去。

  過了三天,他出人意料地派人去請費日共進早餐。費日的心早已被往生世家與眾不同的藏書勾走了,尤其是往生世家歷代都有出入幽冥之人,他們的筆記中,鬼靈精怪無不一一登場,著實滿足了費日的求知慾和好奇心。另一個原因在於,他體內多寶道人的九轉小還丹藥力還在,根本沒感到餓,所以,這一餐吃得實在是彆扭得很。

  倒是南宮靖一點也不在意費日的白眼亂翻,興趣盈然地東問西問。

  熟知費日的人大半知道,其實費日有點雙重性格,如果他想跟你磨的話,能磨到海枯石爛,但有時候他的性子卻比誰都急,尤其是當有一大疊書在等著他時。

  他早不耐煩南宮靖的旁敲側擊,拐彎抹角了,直接了當地說:「南宮老頭,你到底想問什麼?早點問完,我也好騰出時間去讀書啊!」

  南宮靖好脾氣地捋著長鬚,說:「沒什麼,我只想問問貝公子對我往生世家藏書的看法!」

  「好!」橫豎沒事,費日也不閒著,一把抓過桌上的一個果子,邊嚼邊說:「真的不錯,與眾不同。在別的地方,誰見過這麼多鬼氣森森的作品啊!」

  南宮靖對費日的修辭方式向來有點感冒,咳咳兩聲後,說:「那天,見貝公子居然用梵文寫信,想來對這種據說早已失傳的文字深有研究,所以,我還特意把珍藏的幾個梵文殘篇讓人送到書房,不知,貝公子對那七個殘篇的觀感如何?」

  費日一臉古怪的笑容,望著南宮靖說:「南宮老先生,原來你不懂梵文,想讓我幫著翻譯,是嗎?」

  南宮靖暗地裡老臉一紅,語氣中卻不見一絲波動,說:「貝公子要嘲笑我也不用嘲笑得這麼直白吧!不錯!老朽的確不懂梵文,還請貝公子指點!」

  「難怪」費日突然狂笑起來,笑得南宮靖的老臉都快掛不住了時,才揉著肚子,喘息說:「七個殘篇,兩本是幽冥見聞,跟書房裡滿架子都是的那種差不多,一本食譜,一本醫書,雖不常見,也談不上高深!倒是剩下的三本都是不同的功法。」

  南宮靖想不出這有什麼好笑的,只好順著費日的口氣問下去:「不知是什麼功法?」

  費日接著說:「三個相當高明的功法,第一個是研究鬼道修煉的,相信南宮老先生暫時還用不著吧!第二個是研究轉世時,如何卜定自己下一輩子的大致地點、時間和特徵,不知南宮老先生有用沒有。」

  南宮靖苦笑搖頭說:「雖然還用不著,但是有備無患,還麻煩貝小哥翻譯一下。」這下子,「公子」變「小哥」,兩人又親了一層!最好譯出來吧,如果不譯出來,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而且以南宮靖對陰陽兩界的研究來看,費日要想弄點別的糊弄他還真不容易。

  費日突然正色地說:「第三本功法絕對高深莫測,老先生有必須認真研究一下!」

  南宮靖怦然心動,直起耳朵說:「是什麼功法!」

  費日一字一頓地說:「玉…房…秘…訣,厲害啊!在前言裡,提到總共紀錄了七百二十多種姿勢,讓人歎為觀止啊!可惜,後面殘缺了幾篇,大概還剩下近五百種,不過如果武技道術沒到相當境界的話,那些空中翻轉、上下浮動的動作還真是難以完成,特別是第四百三十七式……」

  「不用舉例了,不用舉例了!」南宮靖心裡暗罵,又被這小子耍了,看看身邊侍候的兩個下輩,已憋笑憋得滿臉通紅,即使老奸巨滑到他這種程度的人都覺得有點心裡失守,忙制止住費日眉飛色舞準備往下描述的話題:「算了,這幾本殘篇就不用翻譯了!還是留著吧!倒是貝小哥如果有空的話,不知能否教我梵文嗎?」

  「沒問題!」費日一口答應,說:「這幾天沒空,至少要三天後才行!如果沒什麼事,我好像可以走了,另外,拜託,別讓冥傳通那塊冷冰跟著我,好彆扭的!反正,我答應你,不偷溜就是了!」

  南宮靖大方地說:「好吧!你去吧!我會通知下去,你可以在往生世家自由走動,不再有人會監視你!」

  「謝了!」費日把最後一顆果子丟入口中之後,直往書房而去了!

  南宮靖看著費日的背影,微微一笑,自言自語地說:「沒人會監視你,但是,會有鬼去監視你!」

  他身邊的兩個下輩心裡微微一冷,想不到,在表面上看起來相談如此融洽的兩人,暗地裡是如此的勾心鬥角。

  如果南宮靖知道那本《玉房秘訣》真相的話,恐怕會後悔莫及了!冥姓世家第一代家主就是人娶鬼妻所生,但千百年來,人娶鬼妻的大多會被陰氣入侵而死,能保全性命的鳳毛麟角,更別談生兒育女了!那位先祖也是機緣巧合,獲得自入地獄的玄界菩薩地藏菩薩的指點,悟出男女雙修,調和陰陽的至理,才能與鬼妻共宿雙修,成就陰陽無界的地步!為了表示對地藏菩薩的虔誠,他用梵文記下雙修功法。如果南宮靖真能拿到這套完整功法的話,根本不需要什麼禁元仙石,估計也能修到陰陽無界的境界。

  費日方纔所說的都是真話,陰陽雙修,到了一定程度,當然對武技道術都有相應的要求。所以,即便讓山鬼來測,也發現不了背後這麼多的玄機。聰明人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對自己的聰明太過於自信!南宮靖自信已經看穿了費日的把戲,才會那麼爽快地讓他走掉!

  書房離他們用餐的地方並不遠,穿過兩個小園子,大約十分鐘的路程。費日正蹦蹦跳跳地走過一個小園子時,就見地上蜷縮著一個小孩子,滿頭是血,身子不時抽搐一下。一個瘦削的少年,大約二十來歲,一身紅衣,衣袖處用細金線繡著一隻蓮花,這是往生師的授記。少年眉目英俊,面色蒼白中隱隱帶透著青色,在冷峻中帶著陰厲。他正手握一隻皮鞭,默不作聲,一鞭一鞭地抽著地上的小孩!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溜了打人的少年一眼,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言阻止。特別是如果他們的眼光剛好遇到那個少年回瞪的眼光時,不由全身打了一個冷顫,低下頭,急匆匆地走了!

  這算什麼?也許毆打家奴在芙蓉大陸的一些地方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在費日眼中,卻是極其反感的,尤其是打小孩,簡直是不可容忍。一時義憤之下,已經顧不了考慮自己的處境了,他一個箭步就站到了少年面前,右手閃電般地抓住了那個少年的皮鞭。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7
卷五 往生世家 10、噬血骷髏

  少年冷不妨有人居然敢阻攔他,皮鞭被抓住之後,愣了愣,隨即勃然大怒!身子一翻,腳下連環踢出。費日冷哼一聲,體內真氣直貫左手,後發而先至,「啪,啪,啪」,一隻左手接下了那少年的連環踢。

  看來眼前這少年的武技修行不過是只懂皮毛而已,他落地後,一陣臉紅氣喘,指著費日說:「敢攔著你家冥傳正少爺教訓奴才,你是什麼人?」

  費日根本不理會這種輕狂少年(其實冥傳正的年齡比費日大,但費日心理成熟過早,經常有這種老氣橫秋的念頭),低頭仔細檢查起地上小孩的傷勢來了!還好,地上的小孩雖然滿頭滿臉的都是血,但都是些皮外傷,沒有真正傷筋動骨。

  小孩正以驚恐的目光看著費日,在他的印象中,誰要是阻攔那位冥傳正,大半沒有什麼好下場,可不能再托累這位大哥哥了,他期期艾艾地說:「大哥哥,你走吧,少爺打我一頓就沒事了!不要因為我惹少爺生氣,否則,會給你帶來大麻煩的!」

  「麻煩嗎?」費日笑得真像一位跟自己的弟弟在開玩笑的大哥哥,說:「反正大哥哥身上的麻煩已經多得數也數不清了,再加一件也無所謂。」

  冥傳正見費日根本不搭理他,反而跟地上的小孩有說有笑,不由地老惱羞成怒,雙手交錯胸前,拇指搭著中指,食指、無名指和小指自然上翹,口中念頌道:「童子血印,招魂馭鬼,陰厲成形,如我法旨。」隨著咒語的形成,他的額頭眉間現出一個血紅的印記。印記中射出一道紅光,讓人有種血腥遍地的感覺,在血腥中,彷彿有東西正在蠕動、生長和冒出。

  小孩臉色大變,急急跟費日說:「大哥哥!你快走吧!不然,讓那東西出來就來不及了!」

  「什麼東西這麼恐怖?」費日有了上次牛頭馬面的經驗,對於鬼這種東西連一點恐懼心理都欠奉!他也是無知者無畏,在芙蓉大陸,知道往生世家底細的人都知道一個定律,那就是最好不要跟往生師動手。如果要動手,那就先下手為強,絕對不能讓對方有時間招來一大堆的冥界或靈道生物。好在,一般往生師的血咒,在時間上要比武士或術士拖拉得多。實在幹不掉人家,逃還是有機會的!

  小孩剛想說那是什麼東西,就聽血光中一聲厲嘶,現出一隻巨大的骷髏頭骨,兩米多高,白森森的骨色在血光中顯得分外的陰森,在骷髏頭骨的眼眶裡,還滾動著兩隻佈滿血絲,不見一點黑色的白眼。白眼底不斷地淌出血水,一直流到嘴角,又從嘴角吸了進去!

  噬血骷髏。費日昨天一天的書也不是白讀的,看看那冥傳正馭使的東西,幾乎可以肯定,是專門食人腦、吸精髓和魂魄的噬血骷髏。按書上的介紹,這玩意兒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除非是用日耀期的白銀戰氣或者斷塵期的五行法訣,才能鎮壓住它!

  干將,費日一看到眼前出來個自己搞不定的東西,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苦命的靈劍體。

  「老頭,老頭!在哪裡,拜託,有活來了!」

  「不用這麼逼命吧!」干將飄逸的仙人模樣又出來了,不過看起來有點變幻不定,沒有了以前那種強烈的實質感!

  「老頭,你怎麼啦?」費日有時反映遲鈍,有時卻明察秋毫,說:「你這種情況是好事,還是壞事?」

  「壞事!」干將直接了當地說:「連我也想不到,跟世俗道訂立血契對靈劍體的影響這麼大。以前,沒怎麼運動,不覺得。但上次搞掂妖獸裂地幾乎讓我耗光了靈氣,還沒補充足時,連本體都讓你拿去對付咫尺天涯。咳咳!傷身子啊!以前只是覺得修為被封,這幾天,居然覺得修為有倒退的跡象。所以,我的元神就成了你看到的這副樣子!」

  「不會吧!」費日說:「給你點補藥,趕快先解決了眼前這個麻煩再說。」

  干將歎了一口氣說:「那些補藥只對修行道或天界仙賢羅漢有用,對我這個本來就身體倍兒棒的靈劍體來說,沒什麼用處。就算有用,過兩天,指不定又會因為什麼事,馬上耗光。最好的辦法就是拜託你,費大公子盡快提升修為!」

  「好啦!好啦!我盡力就是!你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這個大麻煩吧!」

  干將再次歎了一口氣!這回不比平常,噬血骷髏幾乎已超越鬼道的限制,進入魔道修行。干將因為費日的身體限制,在使用靈訣時,還要小心翼翼地護著費日的心神,同樣的靈訣,所要消耗的靈力起碼是他自由之體時的五至十倍。此消彼長之下,要對付噬血骷髏,可不再是像以前對付別的事情那麼輕鬆自在了!

  幸好,眼前這個噬血骷髏看樣子是被高人降伏後,轉送給冥傳正的。兩者之間,尚未達到以神馭鬼的一體程度,否則,誰勝誰負,還真是難說。

  費日從虛空指環中拿出干將本體,遙遙地指著噬血骷髏,將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地注入干將,使干將的劍體泛起一此青濛濛的光霧。噬血骷髏眼珠一陣亂轉,下頜骨一鬆一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好像在嘲笑費日的自不量力。

  「***!馬善被人騎,人善還被鬼笑!看劍!」費日也學乖了,不等噬血骷髏有所動作,飛身而起,倒是把羿傾海的「鴻翼萬里」學得像模學樣,帶著一縷劍光直刺噬血骷髏而去。

  噬血骷髏對費日的劍光一點也不在意,迎著他的劍式,直撲過來,口中的血霧瀰漫,發出熏人的臭味,讓人心襟動搖,幾乎靈魂出竅。費日咬緊牙關,掙扎著將干將刺到了噬血骷髏的面前,抵在它的巨大的頭蓋骨上。以干將削鐵如泥的鋒利,居然無法刺入噬血骷髏的一分半毫。

  費日口中大喝一聲:「爆!」在干將的劍尖上,閃出一團七彩的光芒,噬血骷髏的頭蓋骨頓時一陷,那團彩光像是泥鰍鑽入豆腐一樣,迅速往裡鑽去。

  噬血骷髏仰天發出一聲鬼嘯,兩顆巨大的眼珠從眼眶中掉出,無數的陰魂厲魄從它的口中噴出。鬼嘯聲剛落,彩光已鑽到頭蓋骨的中央,猛然爆開。隨著這一下爆發,整個噬血骷髏像是過年的爆竹那樣被炸個粉碎!

  簡單!費日瀟灑的挽出一朵劍花,把干將貼臂倒收,心想,又讓干將老頭危言聳聽了一把。這時,耳邊從來干將虛弱的聲音:「劍主!小心!」

  一聽到干將聲音虛弱,叫的又是「劍主」,不是「小子!」費日就覺得大事不妙,順便一帶地上的小孩,飛退一丈多。只見那兩隻巨大的眼珠滴溜溜一陣轉動,空中瀰漫飛舞的陰魂厲魄迅速聚在周圍,再次生成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噬血骷髏!

  重生的噬血骷髏大嘴一張,一道暗紅的血箭,直朝費日噴來。費日識海中的道力一陣波動,金之堅硬、火之猛烈、木之柔韌、土之厚重、水之潔淨,一張張盾牌,隨著他神識的模擬,瞬間在面前張開。老子就不信,五行之盾會擋不下你的一道血箭!

  血箭一口氣衝破了金、火兩張盾牌,氣勢一弱,再加上木的本意就是代表了生命,稟承東方生氣,與噬血骷髏的陰厲死氣格格不入,一遇到血箭,兩相撞擊之下,便轟然炸開。好在費日這邊還有土盾和水盾擋著,沒什麼大問題。噬血骷髏那邊,大嘴一張,把炸回來的能量一吸而空,也不再搞什麼古怪動作,整個骷髏直接朝費日飛撞過來!

  靠!這算哪門子打法?費日的五行法訣雖然檔次很低,但要論韌性和耐力的話,絕對芙蓉大陸第一。他見噬血骷髏拍了過來,一個退步,五行之盾再次在面前張開。

  噬血骷髏到了五行盾前,並不直接往上撞。兩隻大白眼中射出一團團紅霧,紅霧迅速在骷髏面前瀰漫,一遇到五行之盾,就將面前的盾牌包得嚴嚴實實。然後,骷髏大嘴一張,將紅霧包著盾牌直接捲入口中,還咬得「格崩格崩」作響!

  干將虛弱的話又出來了:「劍主!噬血骷髏已修入魔道,能吞噬五行法訣所凝聚的能量,拜託你就別給它吃這種大補的東西了!」

  費日一陣懊惱,那我拿什麼對付這種怪物?武技?以燭明後期的武技對付噬血骷髏,開什麼玩笑?就在思量之間,噬血骷髏已將五行之盾啃個乾乾淨淨,帶著驚魂的鬼叫,直朝費日撲了過來!費日一咬牙,舞著干將就衝了上去。反正沒正規學過什麼武技,要那麼多花招幹嗎?直接砍不就結了!

  方纔干將的彩光其實就是他靈劍體的元神,別看剛才只是那麼一鑽一爆,已足以讓噬血骷髏的修為毀了三成,否則,費日哪有命活到現在?噬血骷髏見費日又舞著剛讓它吃了大虧的兵器過來,倒也有幾分顧忌,一閃一避,升起三米高,避開了費日的劍鋒,朝費日厲聲狂嘶!

  「叫什麼叫?真是叫得比鬼還難聽!」在噬血骷髏的嘶聲中,包含有喚魂驚魄的魔道法訣,無奈對上了費日這個怪胎,識海中的旁觀之眼天然是各種幻境幻音的剋星,全身又有和氏璧靈氣護體和多寶道人的仙人封印,丹田里還有阿逸多摩的火焰珠,對它的嘶叫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一旁的那個小孩受到餘波的影響,抱著頭哭喊:「爸爸!爸爸!」

  費日看看這樣下去也不對,乾脆拿干將當標槍,貫足了真氣後,直直地朝噬血骷髏擲了過去。這一招不僅旁人沒見過,就連噬血骷髏近千年吸人精髓和魂魄的戰鬥中也沒遇到過,不由一愣,電光火石間,干將已到了面前,劍芒前吐,芒尖閃爍著七彩流光。

  噬血骷髏對干將的彩光已帶有幾分顧忌,但劍已到了面前,避無可避,不由慘叫一聲,從口中噴出一道烏黑的濃煙,這是噬血骷髏千年魔道修行的根本。如果它再進一步,將黑煙凝縮為黑色丹珠的話,就可以真正成為魔道生物,不僅可以擺脫身後冥傳正的控制,就連現在的幹將都不在話下!

  這股黑煙如同有質之物,與干將相撞,發出「嗤嗤」的煎牛排聲。干將整柄劍身驀然亮起,像一隻霓虹燈管放出變動的色彩,對抗著衝過來的黑煙。黑煙並不示弱,裹著干將,不斷地向裡衝突。偶爾會有一絲的黑煙突破彩光,打在劍身上,劍身的那一處就留下一條黑痕,再也亮不起來了!

  干將老頭,你一定要頂住。費日看著空中干將和噬血骷髏的爭鬥,知道已到了緊急關頭。他從來沒見過干將如此費力地與人戰鬥,這讓他覺得比自己上去幹架還要用力,不由地雙目圓睜,雙拳緊握,手底一直冒汗,更忽略了對面冥傳正臉上正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雙手又開始依照某種軌跡,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符痕……
huro 發表於 2007-12-31 19:07
卷五 往生世家 11、暫別干將

  「以我之血,奉我之命,聚陰成形,天羅地網……」冥傳正輕輕地念頌著一句句法訣,一團灰球從他的袍底飛出,迅速化為一張小網,向看干將和噬血骷髏之戰入神的費日撲來。

  「大哥哥!小心!」一旁的小孩出人意料地已停止了哭泣,出於對這位少爺的瞭解,他一直在暗暗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見灰網向費日撲來,忍不住出聲提醒。

  費日轉眼,見灰網撲了過來,我閃!我閃!我閃閃閃!灰網在旁人看來,並不大,但在費日的眼中,幾乎鋪天蓋地,席捲而來。他也顧不得驚世駭俗,眉間的旁觀之眼張開,射出一道濛濛的黃光,照得灰網現出了原形。原來是一團灰色的絲網,從構成來看,應該是某種異形蜘蛛的網,經過特殊的方法祭煉 之後形成的。

  「小心有用,要法寶幹什麼?」沒想到,那個冥傳正還有一點冷幽默,口中諷刺了一聲,左手無名指指尖不動自破,彈出一點腥紅的血珠。那滴血珠一趕上灰網,整個灰網形狀一變,濃濃的血腥味四散而發,每一根絲都變得腥紅異常,成了一張血網!

  滅魂天羅!能夠自動根據生人氣息,追擊敵人,一旦沾身就會被吸乾精血而死!這冥傳正身上怎麼這麼多的魔道法寶?費日身上的寶貝雖然比誰都要多,但要怪就怪多寶道人眼光太高,除了丹藥外,那三五百件物品最差也要有修行道忉利天以上的修為才能煉化隨心的,根本沒有世俗道能用的。搞得他現在退無可退,守無可守,幾乎要被一些低級的魔道法寶活活逼死。

  正在與噬血骷髏鬥得不亦樂乎的幹將也覺查到了費日的危機,劍身一顫,發出一聲龍吟,將包圍的黑煙破開一個缺口,劍尖的彩光凝成一顆彩珠,脫出劍身後,直撲噬血骷髏而去。噬血骷髏見狀,也厲嘯連連,黑煙狂捲,直湧干將而來。

  干將劍身的所有光芒已聚入彩珠,再也沒有什麼光芒來抵擋黑煙!頓時被捲湧而來的黑煙吞沒。同時,那顆彩珠迅速繞著噬血骷髏一圈,迅速散開,形成一個彩色的光球,將噬血骷髏籠罩在裡面。

  噬血骷髏見困住了干將本體,剛想高興,卻發現干將彩珠形成的綵球已將自己牢牢罩住,正往來收縮,不由大驚,想召回黑煙,卻發現自己與黑煙的聯繫點已被彩光所截斷,只好故技重施,兩隻大白眼掉了出來,無數的陰魂厲魄從口中蜂湧而出。

  干將似乎早已料到這一招,整個綵球裡光芒閃動,每一閃,都有一隻陰魂厲魄被化為飛灰。陰魂厲魄再多,也禁不住光芒的閃耀,迅速被變得一乾二淨,只剩下那隻大骷髏頭骨和兩隻滴溜溜轉動的大白眼。

  這些陰魂厲魄是噬血骷髏的元靈載體,一旦被滅,整個噬血骷髏的六識就會被封,重新變回到原來修行之初的無知無識狀態。干將已騰不出時間來,去摧毀那個骷髏頭骨、大白眼和修魔黑煙。綵球一收,恢復到彩珠大小,飛火流星般地趕在滅魂天羅罩住費日之前,擋在費日與天羅之間!

  滅魂天羅只是一件法寶,對付起來,比已擁有靈智的噬血骷髏要簡單得多,但干將一來對付噬血骷髏已消耗靈力過多,更吃虧的是,它的本體已被修魔黑煙所污,修行大降,但寶劍護主的鐵律讓他不得不傾盡全力保護費日的安全。

  彩珠往血網上一撞,就像是往雪網上扔了一塊炭,以這一點為中心,迅速化開,整張血網裂成七八塊,分散飛出。其中一塊血網直接擊到了費日的身上,費日頓時覺得心底一空,全身無力,好像從樓上掉下來的感覺。丹田里的火焰珠好像受到攻擊一樣,火光暴起,中間所蘊含的那朵金色火焰順著經脈彈射而出,將身上的滅魂天羅融化一空。

  費日藉機團身一滾,伸手接住了半空中掉下的幹將。當他的眼光落在干將劍身上時,不由一陣心痛,只見干將的劍身上佈滿了黑痕,銹跡斑斑。這時,那顆彩珠在擊破了滅魂天羅之後,一陣晃動,化成一縷彩線回歸到劍內,才使得整柄劍在銹跡中透出點點銀光,有了一點亮彩。

  「老頭!老頭!怎麼樣了!」費日在神識在識海裡叫了一圈,根本不見人形,不禁像抓著人那樣抓著干將晃動著。

  「別!別!別!你想謀殺啊!」老半天,識海裡才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卻不見人影:「這下子,連老本都賠上了!如果不趕快閉關修煉,我的靈道修為就難保了!」

  費日說:「什麼意思?」

  虛弱的聲音停了停說:「也是我一時大意,本體讓噬血骷髏的魔氣所污,如果不閉關修煉,只能有兩個後果,一是我的靈力被魔氣所吞噬,一直下降,直到退回寶劍原形,或者,我的靈力會被魔氣轉化,我也就得改修魔道了!」

  「那你快閉關啊!」

  「閉關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能要三年五載也不一定,在這期間,我是沒有法子跟你聯繫、保護你的安全的!」

  「行了!行了!別那麼囉嗦,我也快年滿十八了,這點小事自己搞定好了!您老早點上路吧!」

  「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你想咒我啊?還是顧著你自己吧!幸好,禁元仙石還在你手裡,在沒交出這塊仙石之前,有南宮靖罩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大狀況。最好,一句老話,快提升你自己的力量吧!如果你能突破到四天王天,我就能拿著噬血骷髏當糖豆吃,還閉什麼關啊!」

  人老了就是嘮叨,干將說話明明虛弱得像隨時都要斷氣似的,可就是一直不停,直到一陣劇痛從身體上傳來,才將費日神識從識海中拉出。費日一睜眼,怎麼不對啊!我什麼時候離地面這麼近了,臉上還擱著個東西。靠,誰家的臭腳丫子那麼難聞?嘴巴裡怎麼還有點鹹鹹的腥味,該不會是?

  費日頓時明白過來,剛才以神識進入識海跟干將交流時,整個人身體就是呆呆地。那個冥傳正的兩件寶貝的都是長輩送的,還沒有煉入心神,雖然被破,也只是受點輕傷,對他本身的身體影響不大。見費日出神地當兒,一個連環腳把他踏倒在地,一隻腳毫不客氣地踩在了他的臉上。

  費日吃虧就吃在,他的身體剛化解了一部分的滅魂天羅,再加上立有血契的幹將重創,現在全身經脈裡真氣道力空空,反而讓眼前這個武技修行才剛剛入門的冥傳正乘機踩在腳下。

  冥傳正的眼中閃著凌厲冷酷的光芒,說:「敢破少爺的兩件法寶,你就是死十次也還不起!今天少爺要是讓你還能剩下一丁點兒人樣,少爺我還怎麼在冥姓世家混下去啊!」

  說著,腳底一擰,隨手從身上掏出一根半尺來長透明的水晶針,剛想紮下去。就見旁邊的那個小孩掙扎起來,一把抱著冥傳正的右腿說:「少爺,要罰你就罰我吧!不關這位大哥哥的事啊!」

  「罰你!」冥傳正冷笑一聲,說:「就憑你能挺得住這枚搜魂針?」

  「我……」小孩抬頭望了一眼,在陽光下閃動著冷冷光芒的搜魂針,一咬牙,說:「我試試吧!少爺,在我身上扎一針,就把大哥哥身上應扎的減去一針!好嗎?」

  冥傳正冷酷的一笑,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直接就把針扎向能個小孩!

  「等等!」腳下的費日悶聲說:「要扎就扎我!跟一個小孩子生氣,好威風嗎?」

  「嘖嘖!」冥傳正搖頭,假模假樣地說:「真是兄友弟恭啊!你們以為你們兩條賤命就能抵得了少爺的兩件奇寶嗎!少爺我要讓你們慢慢地死,一直煉出血魂,拘入噬血骷髏之內,成為新的陰魂厲魄!」

  「我呸!」費日奮力想推開冥傳正的腳,冥傳正的武技雖然很低,但星火後期總是有的,以費日現在只如常人的力量想推開他的腳,還真是千難萬難。

  冥傳正像是找到了什麼樂子一樣,手中的搜魂針也不急著紮下去,只是右腳一鬆一壓,像貓戲耗子一樣逗弄著費日。

  費日打心底升起一股羞恥!他從小到大,遇到什麼事,總是能以自己遠比同齡孩子成熟的心智去擺平。即便是收回千機萬荊,成為玉甌國人口口相傳的英雄,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玩了一個大的智力遊戲而已。但現在,他被人踩在腳底下,就算有再好的智慧又能怎麼樣?

  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智慧有時在力量面前,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短短幾秒裡,費日的腦子裡不是在思考如何脫困的問題,而是他的整個思想在發生變化。來到芙蓉大陸,雖然平時也都是一個人,但在識海裡,干將是一直陪著他的!在他的印象裡,干將根本不是一個跟他訂立血契的靈劍體,而是亦師亦友亦父的一個角色。如今,干將的閉關,讓他認識到在芙蓉大陸,再也沒有一個知根知底的人伴隨他左右。那種強烈的失落感瞬間佔據了他整個心靈。

  如今,冥傳正的一番羞辱,讓他頓時醒悟到,干將的離去,羞辱的產生,無不因為他沒有擁有決定自己命運的力量!

  我必須擁有力量!

  這個念頭一旦在他心裡萌芽,就像暮春的野草一樣,瘋長起來!費日從來沒有過什麼明確的追求,他所謂的當圖書管理員的「遠大理想」不過是想盡情地讀書,但讀書並不是他的追求,而是他的消遣,他在其中獲得滿足和快樂。除此之外,他幾乎無慾無求,也從不刻意在計劃什麼,從來都是事情找他時,才不得不想個辦法出來應付一下。甚至連千機萬荊之戰、雪城古原、永嘉之行,也是屬於事到臨頭,不得已的被動應對。

  但現在,他突然有了一個明確的念頭,我要擁用力量!當吃力地發現一旁被冥傳正踢得遠遠的小孩時,他在心裡加了一句!我不但要擁有能保證自己安全、自由和尊嚴的力量,我還要擁有保證善良的人們安全、自由和尊嚴的力量!

  當費日心中思潮湧動時,冥傳正已經一針扎到了小孩的身上,小孩慘叫一聲,全身就像菜葉經霜一樣枯萎了下去,人事不知!

  費日頓時全身經脈發熱,丹田中開始溢出新生的真氣,識海裡道力成形,正當他要做出反擊的時候,一個沉穩中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遠遠傳來:「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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