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大帝傳 作者:xiaose_wh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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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pig 2008-2-29 11:43: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30116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6 14:05
第五部 第二十章
 
挾戰勝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餘威,迅狼兵團和飛熊兵團的主力向聞訊撤退的英格蘭尼第三、十七兵團逼去。至於說多明戈,他對押送克勞德公爵大軍抱以非常濃厚的興趣。其實押送八千手無寸鐵的俘虜以及一千多基本喪失戰鬥力的重傷患,根本用不著一整支兵團。可是多明戈單純而又希冀的目光打敗了我。反正加強猞猁兵團的信心也沒什麼壞處,而且在我看來也不太可能與敵軍再次展開大規模的戰役了。

得知第四兵團已經全軍覆滅的消息後,敵第三、第十七兵團毫不遲疑,迅速按著來時的路以更快的速度行軍。

以敵軍兵力的分佈,綜合佈雷西亞的國力,我無法同時在兩線作戰——至少是無法同時在兩線作戰時同時佔據兵力上的優勢。所以,我將三大兵團的主力全都集中進而打響對克勞德大軍的殲滅戰。殲滅戰打完之後,兵力不足的問題就徹底暴露了出來。如果我手頭上還有一個正規兵團作為預備部隊,那麼我會將那個兵團佈置在羅德市一帶。當英格蘭尼第三、第十七兵團深入我國境內後,那個預備兵團至少可以完成堵截敵軍後路的任務。現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不受阻擋地逃跑。

來到佈雷西亞之後,我研究過英格蘭尼七大神將的資料。儒尼奧爾候爵的第三兵團雖然並未列入英格蘭尼三大王牌兵團之列,可是儒尼奧爾候爵卻素來有“撤退的儒尼奧爾”這樣一個綽號。儒尼奧爾候爵在撤退和脫離戰場的戰鬥中,戰績是相當顯著的。

不知道為什麼,愛克斯大陸註冊的聖騎士總共有十一名,可是凱森卻似乎對蒙迭塔“情有獨衷”(特別看不順眼)。卡敖奇戰役中,儒尼奧爾候爵成功地從黑衣眾的追擊下以微小的損失逃脫了,這使得凱森對徹底擊敗儒尼奧爾候爵懷有強烈的激情。卓索圖騎兵人均擁有兩匹戰馬,以這樣的高機動力,終於在敵人距離羅德市三十公里處追上了他們。

不過正如我所預料的一樣,凱森並沒有取得值得向薩弗斯誇耀的戰果。如果追上敵人的是馬迪爾的狼牙部隊,或許戰果會更好一些。可是儒尼奧爾親自殿后,且戰且退。凱森親自率領卓索圖戰士對敵人發動了幾次攻擊,卻沒有取得預期的結果。敵人的陣型絲毫不亂,凱森沒有占到什麼較大的便宜。卓索圖戰士只有四千,敵人卻至少有一萬四千人。雖然卓索圖人正面強攻的殺傷力同樣十分可怕,可是我和凱森並不願意將寶貴的卓索圖戰士投入到這種消耗性質的戰鬥中。

如果說凱森是肉食性猛獸,那麼儒尼奧爾則象像是豪豬。凱森流著口水想一口吞下英格蘭尼第三、第十七兵團,可是他並沒有能夠與欲望相匹配的鐵胃。

卓索圖騎兵擁有高機動性、高攻擊力、低防禦、不擅長遠程攻擊的特點。

除了親衛第一大隊的卓索圖人,其餘的卓索圖人甚至只著皮甲。他們如果與騎術和格鬥能力同樣出眾,但身披鐵甲的重騎兵部隊正面對壘,多半會處於下風。他們固然是天生的騎手,騎術可以稱得上是無可挑剔。可是卓索圖人對於弓箭的掌握卻遠遜於生活在同一個大草原上的獸人。我猜想,這可能是因為卓索圖人長期生活在草原邊緣地帶的緣故。草原的邊緣地帶土質已經半沙漠化,在這種地方風沙過大,不利於弓箭的使用。

就這樣,卓索圖騎兵沒有成功地大量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只不過偶爾地進行了一點小敲小打的無聊舉動。在差點上當被敵人反包圍後,凱森連小敲小打的興趣都消失了。凱森最終認同了我的觀點。在條件還不成熟的情況下,敵人既然已經產生了撤退的覺悟,沒必要強行將他們留下。

就這樣,敵人迅速地向邊境撤退,而我軍的高機動部隊則悠閒地以送客的姿態在後面跟隨。到達羅德市之後,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海若見敵軍打算退回英格蘭尼,不顧法雷爾.維斯特的反對,試圖截斷敵人的退路。可惜海若還是年輕了些,他吃了儒尼奧爾候爵的虧。如果不是法雷爾奮不顧身地相救,海若可能無法退回羅德城吧。然而法雷爾卻身負重傷,衛星城因此而失守。不過儒尼奧爾也不為已甚,直接撤退回到英格蘭尼境內。

繼續圍困羅德市對儒尼奧爾候爵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戰略意義了。雖然佔領了羅德城的衛星城,可是如果儒尼奧爾候爵繼續攻打羅德市,為了解除羅德市的圍困,我就必須調兵遣將與敵人打一場大的會戰。與其被迫逃走,不如體面地撤離佈雷西亞,這就是英格蘭尼神將儒尼奧爾的選擇。儒尼奧爾候爵選擇了體面撤退,而許多佈雷西亞將士也可以免除來回奔波之苦,對大家都好。

就任佈雷西亞公爵以來的第一次反侵略戰爭,在我的二十一歲的生日時勝利結束了。雖然海若擅自出擊因而導致我軍在此次戰爭中最大的一次損失,然而瑕不掩瑜,反侵略戰爭勉強也可以算是完勝了。在這一點上,我挺欣賞儒尼奧爾.柏格的。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樣的生日禮物確實是他送給我的。如果他一定要將這次戰爭多延長幾天,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能夠得到這麼好的生日禮物,我非常高興。成年前的生日無憂無慮,可是那種沒肝沒肺的快樂隨著我的逐漸成熟,已經成為記憶寶庫中的一部分。我已經二十一歲了,偶爾懷念一下從前沒肝沒肺的快樂還可以。如果沉溺其中並且嚮往繼續過那樣的生活,就顯得有些白癡了。

具有重大意義的日子,十八歲的生日,因為笑死人的“財政危機”而無法快樂;十九歲生日的時候,我正處於倒楣的失戀狀態,那一段日子一直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混混沌沌的生活;二十歲生日的那天,陪我過生日的只有蘭僕和阿呆,而且不久前連續五天的巨癢仍然象夢魘般困擾著我。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迎來了成年後第一個快樂的生日,

不過我知道,將來的路並不平坦。與英格蘭尼比較起來,佈雷西亞只相當於它二十個行政省中一個實力中等的省份。七大神將中紮吉.雷洛在入侵塞斯時斃命,克勞德.海曼礙於諾言無法在一年之內進攻佈雷西亞,可是英格蘭尼還有五大神將。

在這場戰爭中,我軍的飛翼部隊為戰爭的勝利立下了巨大的功勞。可是這種優勢只是建立在敵人輕敵的前提下。此次入侵的敵軍中只有獅鷲騎士。可是僅據公開的資料記載,我已經知道英格蘭尼擁有十二名巨龍騎士。巨龍騎士絕對是天空的霸王。下一次侵略佈雷西亞的戰爭爆發時,我沒有理由認為英格蘭尼會大發慈悲,仍舊不派遣巨龍騎士參戰。

我手中的秘密武器,只剩下雷神彈和進行過血咒儀式的親衛隊。僅僅靠這些,我並不敢奢言在下一次與英格蘭尼的戰爭中取勝。因為下一次的侵略戰爭,不爆發則已,一旦爆發,對佈雷西亞而言將會更加殘酷。現在我有點明白卡敖奇戰役取得輝煌的勝利後,伊莉患得患失的想法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擔憂英格蘭尼下一次的侵略。雖然它必將發生,但是距離那個時刻的來臨畢竟還有一段時間。安麗絲和體力輕微透支的蘭絲都留在首都,而日月雙星又可能接受英格蘭尼的暗殺任務,我歸心似箭。

將佈防的任務交給凱森處理,我帶上親衛隊匆匆向鳩格市趕去。雖然可以扔下所有人騎著白雪飛回鳩格市,可是打完了仗就扔下部下往家裏跑,這種行為可能會被士兵和家臣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我非常想念老婆不假,可是前提是不能被別人取笑。因此,我不得不打消了與安麗絲共渡生日的念頭。真沒想到做個國公會這麼受約束。

如果只是完全由卓索圖人組成的親衛第一大隊,那麼急行軍一天也就夠了。可是親衛第二大隊中有一些是步兵。雖然親衛隊的步兵都配套著馬車,可是馬車的速度稍微提高就會產生劇烈的顛簸,而且還會發出嘎吱嘎吱聲音。如果因為急行軍而導致馬車散架,那麼我同樣將被部下笑話。為了維護在部下眼中的威嚴形象,我不得不鬱悶地壓抑著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襲來的思念。

我懷疑自己會因為這一次慢得令人發瘋的行軍而生痔瘡。普通馬車行進的速度,想必白雪也會不耐煩吧。可是沒有辦法,我得忍。佈雷西亞人和卓索圖人至少有一點相似,他們都喜歡善意地取笑愛老婆或是怕老婆的丈夫。雖然我貴為國公而且已經取得了他們極大的信任和尊敬,可是如果我顯示出著急的模樣,部下們同樣會取笑我。


騎著白雪,我遙望著天空,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如果猜忌對於普通人而言是一種毒草,那麼對於上位者來說,它就是一種致命的毒藥了。

歷史上有多少能臣名將,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中,卻死在了國王或是主公的手上。每當我從書中看到相關的故事時,總是那麼的義憤填膺。可是現在,我卻有著重蹈歷史悲劇覆轍的危險。因為我克制不住去想。克勞德公爵為什麼不回答我對渡口偷襲戰的疑問呢?

渡口戰役結束後,一共抓獲了一萬多俘虜。渡口守軍的最高指揮官失蹤了,夏默從最高指揮官副官的口中,獲取了一些令我感興趣的情報。大約在襲擊浮橋之前半個小時,渡口司令官收到一封由信鴿送達的信。看過那封信後,渡口司令官緊急命令加強巡邏,並下達了很不合常理的命令。魔法師和獅鷲騎士也參加夜晚巡邏。副官指天發誓說,信鴿是從佈雷西亞境內飛來的。隨後,克勞德公爵大軍中的獅鷲騎士也來到渡口巡邏。獅鷲騎士的首領還專程前往渡口司令官的營帳,口頭傳達了克勞德公爵下達的“加強戒備”的命令。

如果克勞德公爵僅僅出於直覺就將全軍的獅鷲騎士在那晚派出巡邏,那麼他簡直可以轉職成預言家。他對於我提出的那個問題的態度,令我免不了懷疑“關門計畫”存在一定程度的洩露。

完全瞭解關門計畫的,除了我,就只有四大兵團長。“關門計畫”的總體思路是我構想的,而細節方面,卻是由我和四大兵團長共同研究決定的。我很難想像出四個兵團長當中有誰會有意無意洩露這樣絕密的軍事計畫。

如果連馬迪爾都懷疑,那麼就證明我的精神已經達到無法挽救的不正常狀態。

凱森呢,可能嗎?雖然上回喝醉酒後他把我的眼圈打黑了,可是這更能證明凱森絕對不懷貳志。況且,僅僅沖著安麗絲的美食,凱森也不可能背叛我。

多明戈?他雖然有時候有點瘋瘋顛顛,可是正是因為他那異常的精神狀態,也使得他在忠誠方面不可能出現問題。除非是多明戈瘋上加瘋,瘋得不可理喻。可是多明戈現在仍舊是那種神經兮兮的,與往常一樣的精神狀態嘛。

皮耶德?他受過我的精神魔法襲擊,除非所受過的精神魔法被破除了。否則在他精神的潛意識裏,同樣也不大可能產生不利於我的念頭。

除了四大兵團長,那晚帥營裏進行的熱烈(準確的說其實應該是激烈)討論也可能會被守衛聽到一些。可是當晚的守衛工作是由我的親衛擔任的。為了能夠激發親衛的最強戰鬥力,得到他們的同意後,我對他們施展過傳自東方的黑魔法——血咒。血咒附帶的效果是。所有的親衛體內都流動著我的血液,如果有誰存心做出不利於我的事,腦部就會產生劇烈疼痛。那種劇烈的疼痛,會使人產生生不如死的感覺。所以,我真的想不出到底軍事計畫是怎麼洩露的。

可是這件事卻又必須解決。

佈雷西亞國力本來就遠遜於英格蘭尼,硬碰硬純粹是找死。如果軍事計畫總是被敵人提前得知,那還怎麼打?

怎麼才能弄清渡口偷襲戰中克勞德公爵未卜先知的玄機呢?

趁著英格蘭尼的第一次侵略戰爭暫時結束,我得把這個問題完全解決。上次渡口偷襲戰的成功其實有一定的運氣成份。如果在天空進行偵察工作的不是獅鷲騎士而是巨龍騎士,西西王就無法突破敵人的封鎖,無法吸引敵人的注意,我也就不大可能混到浮橋的附近施展爆鳴轟雷將浮橋炸掉。總之,我無法想像下一次還會有那種好運氣。

自毀長城的事情不能幹。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洩露了軍事計畫,那麼當英格蘭尼再次發動侵略戰爭之後,這樣的事將會再次發生。我不能肯定自己仍然擁有摧毀浮橋那樣的好運氣。亡羊之後不補牢,能行嗎?

怎麼辦才好呢?

雖然僅僅用了十八天就打退了英格蘭尼的侵略,這種成功在將士們的眼中甚至可以用偉大來形容。其實他們哪里知道,為了得到這場戰爭的勝利我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代價!

完全沒有一位勝利者應有的愉快,我神情蕭索地騎著白雪,研究著白雲藍天,思維陷入了半停滯狀態。

“刺客!”

“刺客,小心刺客!”

我回過神來,朝著混亂產生的方向望去。一個身影正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高速向我沖過來。那個人影包裹著一層薄薄的半透明霧氣,刀劍根本就無法刺穿那層霧氣。這種霧氣,正是終極聖鬥氣用來防禦的最大特徵。

我很不能理解,作為神獸的白雪為什麼也興奮地恢恢的嘶叫起來。難道白雪在軍中待得久了,染上了逞強好鬥的習性?

運起聖鬥氣,拔出殺神劍,我迅速進入了戰鬥的最佳狀態。這種情況下,我輕易地捕捉到那個人影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我還能透過那層終極聖鬥氣看清對方的模樣。

拉庫裏恐慌地大叫起來。

“不好,主公遭受魔法攻擊了!主公鼻子都流血了。快去叫隨軍的魔法師過來!”

拉庫裏因恐慌而顯得有些嘶啞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入我的耳朵,我卻已經無法制止他那種近乎歇斯底里的驚慌失措。

聽覺、味覺、觸覺、嗅覺,甚至連思維都變得異常遲緩。除了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影,我無法再做出別的舉動。
 




第五部 第二十一章
 
有多久沒見過卡特琳娜那個小妮子了?

整整一百二十四天!接近三千個小時!

與卡特琳娜這個小妮子分開的時候,我曾感歎過離別最苦。可是經過了近三千個小時的折磨之後,我這才知道。相思同樣是生命無法承受之痛。

我貪婪地盯著小美人的玉顏,聊以稍減這段時間以來的相思之苦。

小美人發覺我癡癡的目光,露出微微的羞怯之色。接著,她調皮地一甩頭,黑綢般的齊腰長髮隨風飄揚。

士兵們看到刺客越來越接近佈雷西亞公爵,拼盡了全力阻擋心目中的敵人。

然而驚慌失措的士兵們無法形成有效的攻勢,更無法阻擋影劍士片刻的前進步伐。卡特琳娜在人群中快樂地穿梭,奇特的步伐在我看來像是一種充滿韻律的舞蹈。為什麼卡特琳娜總能給我帶來新奇的美感?第一次見到卡特琳娜的真面目時,那種靜態美,深深地鉻在我的腦海之中。這一次,卡特琳娜表現出來的動態美,又一次令我沉溺其中。

卡特琳娜離我越來越近了,而我的鼻血滿懷著激情汩汩地往外流淌。我用力吞咽著口水,暗自感歎道。琳娜你不要跑!至少,你不要穿著這麼單薄的衣服沖著我跑過來好嗎?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軀充滿著青春活力,你這樣蹦來跳去的,胸前的玉免一顫一顫的,我怎麼受得了這種誘惑?可憐這段日子以來我又是施展黑巫術,又是為殺神劍提供鮮血,不能再失血了!

我幸福地擦拭著鼻血,目光由絕世容顏往下移到彈力極佳的高峰上。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帳篷都頂起來了。這下子,鼻血越流越多,怎麼也擦不乾淨了。

看到琳娜已經沖到離我只有十幾米的距離。於是我將殺神劍插入鞘中,準備從白雪的身上躍下,然後張開雙臂向她撲過去。結果從中作梗的第三者從天而降!

兩支長矛如同毒龍一般撲向卡特琳娜。左手矛劃出數不清的華麗軌跡,形成一種撲天蓋地一往直前的氣勢罩住卡特琳娜的全身。右手矛重若千斤一般,以毫無花巧地以普通的速度刺向卡特琳娜的頭部。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左手矛舉重若輕,華麗眩目;右手矛舉輕若重,平凡樸實。可是這兩者卻以組成一種驚人的和諧,竟然令我這樣的旁觀者也產生了一種無法逃避的感覺。

卡特琳娜終於露出凝重之色,她閃電般地揮擊長劍。兩聲叮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一起,令旁人誤認為只有一次交擊。關心則亂,這時我才意識到,兩支矛的攻擊方式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千差萬別,可是它們至少有一個共同點。兩支矛將同時攻擊到卡特琳娜。分則力弱,以影劍士的身手,其實我根本不必為卡特琳娜擔心。反過來,我其實倒應該為西西王擔心還差不多。巨龍騎士所使用的特製龍矛長達七米,利於遠攻。西西王與影劍士這一級的戰士格鬥,其實應該盡力避免與之接觸。西西王畢竟只是黃金騎士,在終極聖鬥氣的面前,他只有吃虧的份。

西西王到底無法完全抵消終極聖鬥氣的強大威力,他的上身一晃。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西西王居然放棄了巨龍騎士的優勢,順勢騰空倒躍來到我的面前,雙矛一旋幻出一道光圈,將我護住。

“護住主公,不要亂,刺客是影劍士。白銀騎士及風劍士以上身手的護衛進行護駕,其餘的人閃開!”

聽到西西王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我有一絲感動。他寧願放棄巨龍騎士的優勢,只是因為龍騎士在攻擊方面固然極為強悍,可是在防守固定目標的時候卻極為不便。看起來,可能泄秘的名單裏,西西王應該被排除。不過也說不定喔,如果西西王大邪大惡,那麼這副模樣是可以裝出來的。

不管了!我不能再這樣疑神疑鬼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會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太無恥。別人以誠心待我,我怎麼能夠以小人之心待之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已經收他們為家臣,那麼我應該充分的相信他們。也罷,寧可人負我,不可我負人。我再也不想這種令人早生華髮的煩惱事了。這種事交給夏默負責。如果他發現確鑿的證據,我便處理。否則的話,我要充分地相信每一個家臣。

“壞表哥。你要這麼多人擋著人家幹嘛?”

聽到卡特琳娜的嬌嗔,我回過神來。卡特琳娜此時正叉著腰,嘟著嘴,氣鼓鼓地瞪著我。這時候卡特琳娜已經放棄了鬥氣護身,因而她的容貌完全顯露在眾人面前。

無辜的將士們被絕世的容貌刺激得神情恍惚,完全忘記了她是石頭兵團長口中的刺客。我又好氣又好笑。如果卡特琳娜真的是刺客,如果她一開始就露出這種絕世而無害的小女兒容貌,那麼她成功刺殺我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瞧瞧那些將士!公爵府裏口水橫流的悲劇又一次上演了!

皮耶德迷惑地回過頭來望著我,而我則對他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皮耶德搖搖頭歎口氣,命令擋在我前面的將士讓開一條道。然後,他喚下翔龍,騰空躍起騎在翔龍的背上。離開之前,皮耶德又大有深意地看著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看到與我之間沒有任何阻擋了,卡特琳娜嬌笑一聲,沖著我跑過來。那脆生生的輕笑,差點把我的骨頭溶酥了。

我剛才說什麼來著!穿著單薄的衣裳就不要衝著我跑嘛。看著那誘人的顫動雙峰,好不容易剛剛止住的鼻血又流了出來。完蛋了,今天失了這麼多血,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補得回來。

卡特琳娜可能是和阿呆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的緣故。她給我的見面禮居然和阿呆一樣,猛地撲進我的懷裏,差點把我從白雪身上撲得掉下去。不過話說回來,卡特琳娜比阿呆可輕盈多了,況且抱著卡特琳娜的那種舒服感覺不可與阿呆同日而語。如果選擇是撫摸冰肌玉膚還是撫摸毛茸茸的皮膚,只要是正常人都會與我有同樣的選擇。

突然想起點什麼。

“琳娜,阿呆呢?你怎麼一個人跑過來了?騎著阿呆應該舒服一些嘛。”

“死阿呆,笨阿呆。”卡特琳娜環著我的脖子,咬著下唇垂泫欲滴。

“下回看見阿呆,非把它的毛全部揪光不可!”

雖然說猞猁是魔獸之王,可是我對卡特琳娜放的狠話卻毫不懷疑。

琳娜是影劍士的同時,也是個女人。對於女人天生就能夠掌握的擰、掐、捏等暴力性質的技巧,卡特琳娜是非常熟練的。關於這一點,我當時胳膊上的經常出現的青痕可以為證。

我小心翼翼地詢問。

“阿呆怎麼惹你生氣了?你可不可以不拔光阿呆的毛,只拔幾根給它個教訓算了?”

卡特琳娜嘟著嘴點點頭。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阿呆,算了。”


小美人的手移動我的頭部,我開始緊張。

對於悲慘的事,我似乎有一種特別準確的預測力。小美人的小手有意無意地把弄著我的幾縷頭髮,以危險的口氣問我。

“阿呆的帳以後和它算。可是你呢?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我?害人家深鎖閨中,寂寞無聊!”

如果不是因為幾縷頭髮被危險所籠罩著,我肯定無法以無上的毅力控制臉部的肌肉而不笑出來。小美人居然會使用深鎖閨中這個詞,實在太令人忍俊不禁了。因為任務過於困難的緣故,我的臉部肌肉仍然止不住抽搐起來。小美人瞪著眼睛瞧著我,逼問道。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老天,現在的女人都是怎麼了?

伊莉要我有空去見見她,卡特琳娜也抱怨我沒有去看她。

“因為。”我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爆笑的欲望,解釋說。

“我實在太想你了。看到你之後,我控制不住自己過於思念的表情。”

“真的嗎?”小美人的臉上洋溢著愉快的表現。

“我也是這樣啊。和木力、阿呆那些傻瓜在一起,真的很悶啊。我每天都在想你呢!你真好,親一個。”

毫不顧忌眾人的圍觀,小美人給了我一個響亮的吻。

“不好了,主公又流鼻血了!快叫魔法師來。快拉開那個小魔女!……啊……不要打……嗚嗚……”

拉庫裏的聲音鄂然而止。聽起來,他似乎被人掩住了嘴,一通拳打腳踢之後,傳來人狀物體被拖走的聲音。

一個吻怎麼夠?我深情地回吻過去。將琳娜用力的擁進懷中,狠狠地擠壓著,似乎想要將一百多天的思念一次性地表達出來。真想將她揉進我的身體之中,使她與我合成一體。

柔軟的嬌軀,變得更軟了,就好象被水浸過的麵粉一般。在我無情的揉搓之下,變成各種形狀。

粗暴的對待,卻換回銷魂的呻吟聲。誘人犯罪的聲音使實施犯罪的我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牙齒、嘴唇、手指輪番上陣,毫不留情地摧毀琳娜僅余的理智。

如果不是周圍淅淅瀝瀝的滴水聲越來越大,進而影響了我的情緒,我真的不知道將會發會什麼後果。

分神向周圍望去。

四周密密麻麻擠滿了人,所有的人都津津有味地盯著我們。流口水也就罷了,更可恨的是,某些恬不知恥的圍觀者居然學我一樣流鼻血。

天!太糗了!不如讓我死了吧。

我們居然正在行軍的大道上為部下們進行了一場免費的激情表演!這下子,我在部下面前的威望完蛋了!

“嗯,這個……”

我尷尬極了。

“大家繼續行軍,就當我們並不存在。”

公爵的地位一落千丈,圍觀的將士們古怪地憋著笑意,雙肩止不住地抽動。

有道是退一步海闊天空。也有人說為名將者應該明時勢、知進退。毫無疑問,現在最好的選擇莫過於落荒而逃。

在我的暗示下,白雪騰空而起。
 


 


第五部 第二十二章
 
如果是安麗絲,此時她多半會坐在我的身後,幸福地環著我的腰。

可是卡特琳娜此時卻膩在我的懷裏,一隻手勾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在我的胸甲上畫圈圈。我終於確定。卡特琳娜是那種所謂天生媚骨的人。她舔自己的紅唇、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在我的胸前畫圓圈,老是弄得我頂起帳篷、不得不沖冷水、無辜地流鼻血,並不是故意的。琳娜的一舉一動,純粹只是自然而然的行為。以後如果和琳娜在大庭廣眾下出現時,為了自己的形象著想,我最好是穿上一件盔甲,蒙上自己的眼睛。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那我還處心積慮地維護形象幹嘛?半顆心早已飛到了安麗絲的身邊,半顆心卻停留在身體裏,昨天傍晚和今天早上撕裂般的相思之痛不是白受了嗎?

為了懲罰罪犯,我開始輕咬懷裏的小美人。可惜這種懲罰方式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小美人雖然盡力躲避著我的偷香,卻總是吃吃地嬌笑。

要命,我最受不了琳娜以水汪汪的眼睛朦朦朧朧地看著我的那種媚態。可是小美人被我輕輕地咬了幾下後,又開始色誘我。

救命,這可是幾百米的高空啊。雖然我已經被刺激得欲火焚身,可是萬一做愛時動作激烈,激情忘我,從這種高度掉下去以我的身手雖然不至於摔死,但肯定會很狼狽的。

此時和琳娜說說話,分分心,對她對我都好。

“琳娜,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你不擔心木力他們沒有人領導嗎?”

卡特琳娜的身體變得僵硬了,她突然生氣地捶起我的胸甲來。

“都怪你,都怪你!就是你要我率領木力那些傻瓜,害得我差點被大壞蛋抓住了!我好不容易才逃過來的。”

這是少女毫無理由的撒嬌嗎?從琳娜的表情看,她似乎不是在撒嬌。可是在獸人大軍中抓他們的“魔王”?!是我的聽力出了問題還是思維出了問題?

一絲笑意爬上我的嘴角。今天,是大陸曆1418年11月20日,小美人十六歲的生日。難道說……

小美人急不可耐地想成為我的妻子,因而胡亂編些故事跑來和我成親?

“琳娜,你先回去率領獸人大軍。將獸人部隊帶回大草原之後,你再來佈雷西亞,我們便可以心無旁騖地結婚。那時候,我舉辦一個非常盛大華麗的婚禮和迎娶你這個小表妹的。”

琳娜睜圓了眼睛看著我,吹彈可破的小臉上升起一絲紅暈。

“其實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可是獸人大軍沒有合適的領導,可能會全軍覆滅的。我現在又抽不出身……”

“人家才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跑來呢!……”卡特琳娜兩隻小手捂著臉,神態扭捏,開始嘟噥一些難以聽得懂的話。

愛克斯大陸有一種說法。一個人的壽命長短,和他妻子的美貌程度成反正。我突然覺得這種說法還是有一定依據的。

卡特琳娜無意識的媚態固然令我心跳加速,可是她羞態可鞠、天真可愛的模樣,同樣令我怦然心動。一個人的心臟如果經常性地突然激烈跳動,那麼他得心臟病應該只是遲早的問題。

我按住琳娜的雙手,用力一擠,她紅潤的雙唇被擠得嘟了起來。此時不偷香,更待何時?

“大色狼……”卡特琳娜嬌嗔著,神情說不出的可愛。

“好了,你先回獸人大軍去。將獸人大軍帶回大草原後再來鳩格市吧。”

小美人在我的懷裏不安的扭動著。

“表哥,人家沒有騙你啦。真的有大壞蛋抓我。我過來只是想見你一面,還得趕快跑。如果慢了,就會被大壞蛋捉住的。”

“哦?”我的眉毛挑了挑。

“那個大壞蛋在千軍萬馬中捉你?而且是在獸人大軍中捉你?”

說實話,我確實無法相信。既使是凱森和克勞德兩名聖騎士聯手,他們去獸人大軍中去捉身為影劍士的卡特琳娜,也無異于自尋死路。


卡特琳娜瞧出我的懷疑,嘟起嘴顯出很不高興的樣子。如果不是正騎著白雪在天空飛翔的話,卡特琳娜可能會跺著腳表示不滿吧。

卡特琳娜秀眉微顰。

“哎呀,跟你說不清楚。總之呢,我沒有騙你就是了。那個大壞蛋可能過一會兒就會來捉我了。我真的得馬上逃跑了。”

卡特琳娜的語氣顯得很認真,可是我卻因為她認真的語氣而更加迷惑了。卡特琳娜的身上有許多迷。也怪我一時心軟,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被迷得七葷八素,居然承諾不追問她不願意回答的事。

我開始嚴肅起來。

“琳娜,我現在的身手只是略遜于聖騎士,而我的家臣中有一名聖騎士、一名魔導師、一名巨龍騎士。我不認為有什麼人可以當我的面把你抓走。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今生今世,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一名黃金騎士無比嚴肅地向影劍士承諾保護她,這或許是一件可笑的事。可是卡特琳娜很給面子,她癡癡地望著我,一臉幸福的表情。

我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卡特琳娜的額頭,這種親吻方式,通常代表著關懷的意思。然後,我蜻蜓點水般地親吻了一下她的眼瞼,表達我對她的憐愛之情。卡特琳娜的小臉羞得通紅,她閉上眼睛,一副任君采頡的模樣。我對著那點紅潤的玉唇,輕輕地點了下去。

感覺到懷中的小美人因為這輕輕的一吻而激動得身體發抖,我對卡特琳娜的愛意更濃更深了。

“別管什麼獸人了。我們去見你的安麗絲姐姐,明天我們就結婚。好嗎?”

卡特琳娜睜開眼睛,可是迷人的眼睛裏,除了還未消散的激情外,還有一絲迷茫。

等小美人從迷茫中清醒過來之後,她變得花容失色。

“不好了,時間過了這麼久了,我再不逃就會被大壞蛋抓住的。大壞蛋抓住我肯定會直接把我揪到爸爸那裏去,我得先去爺爺那兒求救。”

看到卡特琳娜激動得準備直接從白雪的身上跳下去,我把將她抓住。

“我騎著白雪送你不是更好嗎?你想去哪兒?”

“放手啦,我要去鳩格市西北兩百多公里的地方。”小美人著急了,她驚慌失措地叫嚷著。

“你再不放手我會被抓住的。上次爸爸就生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罵我的聲音比打雷都響。他說過如果我再翹家就會真的打我。這次被抓住屁股肯定會被打開花的。”

看到卡特琳娜著急的樣子,我的心一軟,手一松,結果她縱身往地面跳去。卡特琳娜安全地落在地上,然後拔腿就跑。那種慌慌張張的樣子,一點都不象個女孩子。

我失落的看著卡特琳娜漸漸絕塵而去的身影,心裏像是突然少了點什麼似的。那個什麼大壞蛋的早不捉卡特琳娜,晚不抓卡特琳娜,偏偏現在抓她。我和小美人還沒成親呢!其實我真的不想讓卡特琳娜離開。

之所以鬆開卡特琳娜,其實也有作賊心虛的原因在裏面。聽卡特琳娜的語氣,那個抓她的大壞蛋似乎是她的族人。至少。“大壞蛋”對她並沒有真正的惡意。反倒是我,或許在小美人的族人眼中,是個不折不扣的拐騙未成年少女的騙子。

事實上,我懷疑卡特琳娜把我誤認為什麼別的人了,因而才會莫名其妙地待在我的身邊。對於這個疑問,我下意識地抗拒將它弄清楚。因為我害怕,怕卡特琳娜知道她弄錯了後離我而去。就這一點而言,我確實有點兒象拐騙未成年少女的騙子。

我是騙子嗎?

望著卡特琳娜消失的方向,我不由地苦笑。

良久,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我決定了。既然從小就沒有嚮往過成為正人君子。成為騙子又如何?!為了替蘭妮報仇,我甚至冒充魔王率領過獸人大軍。為了得到卡特琳娜,別說是騙子,就算是成為強盜、殺人犯,我也不在乎。有句話說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不過,娶得美人歸算不算“大事”呢?

不管了,我只知道自己很喜歡卡特琳娜。縱使能夠成為真正的獨立公國的國公,如果沒有卡特琳娜相伴,我的生命中終歸會感覺缺少些什麼。與其將來後悔,不如現在就定下決心。

挺起胸,我望著卡特琳娜消失的方向自信地笑了。我大聲地叫喊著。

“小美人,任你跑到天邊去,我也要抓住你!”

一群南飛的候鳥被我的以聖鬥氣發出的叫喊聲嚇得隊形都亂了。看到這種有趣的事,我開心地笑了。有時候,人們之所以心情鬱悶,是因為他猶豫不決的緣故。如果下定了決心,他就會覺得輕鬆了許多。

以前我一直擔心卡特琳娜知道認錯人之後會離開。可是現在我不怕了!

像是拋棄了一個長期壓著我的沉重包袱一樣,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現在,我該回到親衛隊中間去了。

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回到隊伍之中,剛才還在嘻嘻哈哈的將士們突然沉寂了下來。

我得意地挺起胸,看來剛才很糗的一幕並沒有使我的威嚴受到太大的質疑。只是將士們全都充滿著熱烈的期待神情盯著我看,讓我心裏有些發毛。

“小美人!”拉庫裏望著我扯起破鑼般的嗓子開始嚎叫。將士們發出哄笑聲。

我迷惑地看著拉庫裏,他剛才被別人打壞腦袋了嗎?“好運的拉庫裏”本來就不太高的智商也保留不住嗎?看著拉庫裏興奮得無法自抑的笑臉,我對他產生了一絲憐憫。

“任你跑到天邊去!”凱迪憋著笑意大聲說道。

瞪大了眼睛看著凱迪,血液開始往頭上湧。

身後傳來西西王嘻嘻的笑聲。隨後,他好象站在神壇上發誓一樣,語氣莊嚴肅穆。

“我也要抓住你!”

歡笑聲匯成愉快的海洋,可是被愉快的海洋包圍的人,感覺臉在發燒,而且鬱悶得想哭。

打仗的時候,我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主要是安麗絲沒有隨軍的緣故,否則我估計自己不太可能抵禦得了美食的誘惑);衝鋒的時候,我總是身先士卒;平常的日子裏,我從來不故意端起國公或是主公的架子,對待每個人都象朋友一樣。這些,都是外公對我言傳身教的結果。我承認,這樣一來將士們發自內心地愛戴我,他們每一個人甚至不惜為我獻出生命。

可是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種帶兵方式似乎有點問題。

難道我不是佈雷西亞的公爵?或者說我不是這幾個傢伙的主公?即使是神魔大人(魔王)的傳說也完全不起作用了?

在這特定時刻,這群無聊的人居然聯合起來欺負我!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6 14:06
第五部 第二十三章
 
雖然對於未來的形勢並不報以特別的自信,不過我仍舊同意了安麗絲的建議。舉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典禮。盛大的慶功典禮可以振奮佈雷西亞人的精神,可以使佈雷西亞人擁有更強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可以增加佈雷西亞人與卓索圖人、塞斯人之間的凝聚力。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沒道理不幹。

前一段時期為了應付戰爭的需要,佈雷西亞的國庫告罄。作為財政大臣的阿拉卡,想盡各種辦法為我籌集資金。經過我的同意後,阿拉卡發行了一種一年期的戰爭債券,可是籌集資金的效果並不理想。後來,阿拉卡甚至將他商會的大部分資產都進行了抵押。從抵達佈雷西亞直到現在,連喝水都會長胖的阿拉卡居然整整瘦了五公斤。好在阿拉卡瘦一點更好看,所以我並沒有產生強制讓休息的念頭。況且即使我命令阿拉卡休息,他也未必願意去休息。

一般的戰爭,戰勝方可以向戰敗方索取戰爭賠償金。可惜佈雷西亞並沒有取得真正意義上的勝利,因而連阿拉卡那麼貪財的人都沒有想過向英格蘭尼政府提出賠償要求。不過我軍從這場戰爭獲得了大量的俘虜,其中有許多出自於英格蘭尼特拉比松行政省有頭有臉的貴族家庭。除了那些貴族外,普通的私兵一樣可以換取相應的經濟利益。通常情況下,私兵原先的領主都會在奴隸市價的基礎上加15%的遮醜金贖回被俘私兵。如果領主確實沒錢或是捨不得出那筆高於市價15%的贖金,那麼私兵往往會被作為奴隸賣掉,同樣可以換取現金。

整個戰爭結束的時候,我軍共計俘虜敵軍近三萬人,繳獲馬匹、鎧甲、兵器若干,預期收益共計一百五十萬金幣。每一筆贖金交易阿拉卡都要親自過目並進行審核。自從阿拉卡兼任佈雷西亞財政大臣後,他的睡眠時間越來越短。最近一段時間,他的睡眠時間已經少於三個小時了。好在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金幣搬進國庫,這使得阿拉卡的精神越來越亢奮。

不知道為什麼,阿拉卡這麼貪財的人居然向我要求將戰爭債券原先設定的利息上浮1%。雖然戰爭債券的持有者購買債券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可是阿拉卡仍舊按上浮1%的利息和一年的息期提前向債券的贖買者兌現了。據阿拉卡說,因為戰爭債券發行情況很不理想的緣故,因而只籌集兩萬八千多金幣。這次大方的派送利息,其實只多花了兩千多枚金幣,卻可以取得極為理想的宣傳效果。

看起來阿拉卡的商業營運思想真的很超前。如果正常情況下我繼承了外公的采邑,我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治理吾爾漢不會比外公遜色。農民和奴隸種植各種農作物,然後將收成賣出,換成金錢供我和家臣使用。對於阿拉卡的商業理論我不是很瞭解。什麼所謂的“信譽就是金錢”這一套,我聽得迷迷糊糊。

不知道外公如果在世能否接受阿拉卡的商業理論,不過我卻毫不遲疑地同意了阿拉卡的建議。阿拉卡受到聖華學校商業學院老師的肯定,而且他也用事實說話。將沙絲那亞經濟弄得很好。在專業方面,還是充分相信專家的建議為好。

雖然說贖金換自由的工作並未完全結束,而克勞德公爵許諾的贖金至少需要兩周後才能付出,可是現在已經從俘虜的身上獲取了八十多萬金幣。除去戰爭的相關費用支出,再除去繳獲的馬匹、鎧甲、武器等物資,佈雷西亞已經獲取了超過九萬枚金幣的現金收益。現在最熱衷於戰爭的家臣不再是凱森了,戰爭狂的頭銜已經被阿拉卡所取代。

除非有明顯的預期收益,通常情況下阿拉卡對花錢的事都會抱著抵制的態度,可是他對舉行慶功典禮卻沒什麼抱怨。我猜想或許是因為阿拉卡現在手頭寬裕的原因,可是他的回答卻令我大吃一驚。阿拉卡告訴我。為了獲得更大的利潤,就應該及時地對做出貢獻的勞動者進行表彰和獎勵。在阿拉卡看來,將士們就是戰爭經濟中的勞動者。

說起來我不得不佩服阿拉卡這方面的經濟頭腦。將渡口的俘虜交給阿拉卡處理後,他命令商會收購了幾家製作國旗的小作坊。當時我還以為渡口戰役的巨大勝利使他產生對佈雷西亞的熱愛之情呢。結果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他只是預見到國旗將會熱銷,因而製造了大量精緻的、大小不一的國旗。現在,市面上的佈雷西亞國旗已經完全脫銷,令阿拉卡小賺了一筆。

這次慶功典禮,將所有佈雷西亞人的熱情都調動了起來。擊敗英格蘭尼的不敗兵團、俘虜大量原宗主國士兵的事蹟在有心人的宣傳下,已經沸沸揚揚。畢竟戰勝原來的宗主國是一件大揚國威的事情。為了觀看佈雷西亞五百年來最為盛大、最為輝煌、最令人激動的慶功典禮,甚至離鳩格市四百公里遠的邊境小鎮也有佈雷西亞人前來觀典。這些天來,鳩格市的房租價格上漲了50%,客店的老闆們高興得嘴都合不攏。

所有主幹道兩旁的二樓視窗上,都懸掛著佈雷西亞的國旗。主幹道的兩旁,是最近才栽種的整整齊齊的槐樹和桂樹。這些槐樹和桂樹,一直延伸到鳩格市城市外五公里遠的地方。整個鳩格市,都流動著桂花的暗香——深秋的季節原本就是桂花飄香的時刻。

一些市民自發走上街頭參加義務勞動,整個鳩格市被熱情熱情洋溢的市民打掃得煥然一新。

除了主幹道外,所有其他的道路,包括只能容納一個人側身行走的小巷,同樣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每一寸道路都被清水仔細地擦洗過,那些藏匿在青石板縫隙間的陳年污垢,全在這次大運動中消失不見了。這樣一項浩大的工程,幾乎完全靠鳩格市市民的義務勞動解決了。阿拉卡原本計畫花費特殊清潔費兩萬枚金幣的,可是市民的熱情義務勞動,令阿拉卡節約了一萬八千金幣。

外地趕來的遊客也被鳩格市民熱火朝天的勞動熱情所感染。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往往不顧跋涉之苦,解決了食宿問題之後,便參加到熱情勞動的市民之中。

相對于普通的市民或是從外地來的遊客而言。佈雷西亞公爵反而是整個鳩格市里最為清閒的人。

這段時間我的生活清閒而且規律。

早上起來,梳洗之後開始吃早餐。一份鵝肝或是一份煎蛋,加上滿滿的一碗皮蛋瘦肉粥。細細地品嘗著那些會慢慢融化的美味後,再走到後花園練一練氣。上回從克勞德公爵那兒吸收的終極聖鬥氣太多了,我的經脈裏充斥著太多雜亂無章的能量,怪不舒服的。所以我不得不偶爾花點時間慢慢將那些鬥氣理順之後吸收。

大約八九點鐘開始,我就開始陪著娜弗麗玩。通常我們都是逗弄那只才一個月大的小火焰獅子王。娜弗麗為小傢伙取名為小火。小火很好玩,真的。有一次小獅子王被我和娜弗麗玩得惱了,還生氣地從小嘴巴裏噴火。可惜小火噴火選擇的時機糟透了。小火噴火的時候,不巧娜弗麗剛剛喝過酒。總體說來娜弗麗還是很可愛的——當然,這種評價絕對不包括娜弗麗喝過酒之後的情況。我不知道娜弗麗是怎麼弄到酒的,如果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故意將酒精飲料放在娜弗麗面前,我非活生生掐死他不可。醉酒後的娜弗麗把小火欺負得暈頭轉向,我看小火嗚嗚叫喚得太可憐,趕緊將娜弗麗抱起來。沒想到娜弗麗抱著我的胳膊就一口咬下去,害得我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鳩格市。以前娜弗麗生氣的時候也咬過我,只是這次我才知道,以前娜弗麗只是咬我玩。因為醉了的娜弗麗一口咬下去,我的胳膊上頓時血流如注。後來小火看見娜弗麗就蔫頭蔫腦的,再也敢在她面前噴火了。而我,也養成了一個習慣。和娜弗麗玩耍之前,先把她抱起來親一口,藉以探查娜弗麗喝過酒沒有。

有時候,我會陪著娜弗麗飛到天空去追嚇得亂飛的鴿子。有一次鴿子少了兩隻,好在鐘斯似乎沒有發現,她對鴿子失蹤的事提都沒提。我不知道鴿子是被嚇得飛不見了還是被娜弗麗偷偷吃掉了,反正鐘斯如果提出質疑,我只好一口咬定是那娜弗麗幹的。雖然我並不反對偷鴿子吃,可是鴿子失蹤案的確與我無關,沒道理背這種黑鍋嘛。

中飯和晚飯,我、安麗絲和娜弗麗現在都吃皮耶德烹調的亞龍肉。亞龍也分為不同的種類,皮耶德這段日子為我們製作豹紋龍肉,甜中帶酸,正合安麗絲現在的口味。吃完中飯後,陪著安麗絲去聽聽安潔兒美妙的歌聲成了一項固定的活動。當然,為了聽安潔兒唱歌,安麗絲往往會親自操琴為之伴奏。有時候安潔兒也會為我們跳上一曲。其代價是。公爵大人愁眉苦臉地進行伴唱。我早就知道,在安麗絲面前應該裝得什麼都不懂!可是我居然在那次的宴會中情不自禁地唱起歌來。所謂天造孽猶可為,自造孽不可活!上次是鐵匠,這回是遊吟詩人。孩子生下來後我絕對不和他(她)玩,要不然我會淪為保姆的。

晚飯之後,多數情況下我會和安麗絲、皮耶德、希茜一起打牌。每個晚上,大約七點,皮耶德都穿著擦得乾淨得可以當鏡子用的長筒皮鞋,揣著滿褲兜的金幣笑容滿面地來和我們玩牌。九點鐘牌局結束後,皮耶德的金幣通常都變成我和安麗絲的。當然,偶爾皮耶德還會欠下幾枚金幣的帳。這也不能全怪皮耶德,希茜的牌技差得一塌糊塗,而皮耶德又必須付雙份(替希茜付帳)。

所有的人都很愉快。一場戰爭這麼順利就結束了,我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安麗絲身邊陪她,她高興。我靠自己的本事贏了錢,自然也高興。皮耶德雖然老是輸錢,可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同樣老是笑得賊兮兮的。至於希茜,儘管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與皮耶德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我和安麗絲分析,馬迪爾娶得美人歸的希望更大些。可是一個英俊的男士對她表達出明顯的愛意,身為女性的她仍然會產生一種矜持的愉悅。

經過了殘酷而令人緊張的戰爭之後,我真希望能夠永遠過著這樣的生活。

這段日子真是幸福,我都懶得走出公爵府。不過話說回來,我也無法走出公爵府。只要在街道上被市民們發現,那麼我便會被市民的熱情所淹沒。我喜歡這種情形——前提是如果道路不會因此而堵塞。鳩格市的市長雷昂是多明戈的家臣,是個耿直而不畏權勢的傢伙。拒我估計,半瘋的多明戈沒有將佈雷西亞弄得天怒人怨,其中肯定有雷昂的功勞。雷昂勸說我在這段時間內如果沒有足夠親衛護送下不要上街。對於這種建議,我沒法拒絕——好在我會飛行術,要不然我還是會設法拒絕的。普通的內政,馬迪爾自從擔任首相後便開始處理了。如果有重要的事必須得到我的批准,馬迪爾便會來公爵府向我請示。自從知道公爵府每晚打牌後,馬迪爾無論有沒有事,每晚都會來公爵府向我請示。

至於說慶功典禮,我交給多明戈全權負責。對於這樣的慶典,家臣裏還是多明戈比較熟悉一些。整個鳩格市,目前最繁忙的人當屬阿拉卡或者是多明戈。將佈置慶功典禮的事情交給多明戈全權負責後,他高興得不行不行的。多明戈愈加顯得神經質起來,他將負責慶功典禮的任務當成了不許他人染指的禁腐。他日以繼夜工作,發佈著各項命令。他的家臣或下屬想要分擔幫忙的善意,卻換來多明戈暴跳如雷的呵斥。仔細想了想,我便明白了多明戈的心情。他從小立下的志願,通過我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實現。想明白這個問題的關鍵之後,我便儘量避免干涉多明戈對整個慶典活動的安排。

多明戈將慶功典禮安排在11月27日開始進行。大軍昨天上午便到達了離鳩格市八公里的一個小鎮上。今天上午十點鐘左右,大軍將以最佳的軍容出現在眾人面前。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鳩格市通往佈雷西亞東面諸郡的主道旁就聚集了很多人。從今天起連續三天,是佈雷西亞的法定假日。全鳩格市的商店,除了服務性的客棧和酒店外,今天全都關門停業。到九點鐘的時候,聚集者已經超過了十萬。人們不分男女老幼,幾乎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面佈雷西亞國旗。

五百多年前的今天,佈雷西亞人在一場關鍵性的戰役中取得了勝利。這場佈雷西亞歷史上最偉大的勝利令當時的佈雷西亞成為愛克斯大陸七雄之一。從次年起,11月27日便成為佈雷西亞官方規定的最盛大節日——勝利日。由於這場戰役在鳩格市近郊進行,在這一天裏,許多外地人都會來到鳩格市緬懷五百多年前佈雷西亞人的光榮。

今年,他們無需緬懷五百多年前的光榮了。榮耀的光芒,將再一次照在佈雷西亞人的身上。

焦急的等待之後,遠方漸漸出現了一支大軍。不知由誰第一個帶頭,眾人開始歡呼,開始揮動手中的小旗。

大軍不緊不慢地走著,離人群越來越近。慢慢的,人們已經可以看清最前面將士的面容了。

歡呼聲,如雷般響起。鳩格市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聽見那持續不斷的響亮歡呼。整個城市,完全被歡呼聲所籠罩。

三大兵團長已經提前到達到鳩格市,因而帶領大軍的唯一人選只剩下凱森。由於這個緣故,飛熊兵團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與上次公爵就任儀式不同的是,這回許多戰士都身披一條紅色的綢帶。當然,身披紅色綢帶並非由於他們個人喜好的緣故。凡是在此次戰爭中能夠獲得勳章的戰士,都可以披上紅色的綢帶。

一部分士兵負責邊境的守衛任務,因而參加典禮的戰士只有兩萬多人。他們組成的隊伍匯成一條長長人流,緩緩向鳩格市中心的大型競技場走去。在那兒,將是整個慶典的高潮部分。授勳儀式和獎勵大會。

我在高臺上整整等待了兩個小時,軍隊終於走進競技場集合了。市民和外地的遊客紛紛走上觀眾台,將能夠容納八萬人的巨大看臺擠得水泄不通。

頒發獎章簡直可以用大派送來形容。當然,這次戰爭是一場大勝仗,以戰士們立下的軍功,的確值得頒發那麼多獎章。

四大兵團三萬多人,共獲得橡樹葉騎士十字勳章二千多枚,寶劍騎士勳章一百零七枚,獲得鑽石騎士勳章十八枚。唯一的一枚最高榮譽勳章,佈雷西亞戰鷹勳章頒給了蘭絲。在評定的時候,只有多明戈以蘭絲並非土生土長的佈雷西亞人而提出過反對意見。不過在我慫恿多明戈向蘭絲提出決鬥之後,多明戈終於保持了沉默。

我不想用冗長的名單消磨市民的激情,因而只公佈了獲得鑽石騎士勳章者及佈雷西亞戰鷹勳章的名單,並且親自為他們頒發獎章。至於其餘的人,則由他們的兵團長在其他的時候為他們頒獎。沒有得到勳章的人,每個人仍舊至少可以得到一枚金幣以上的獎勵。至於說戰死和受重傷殘廢的戰士,按照以前的設定,由四大兵團商會進行統一的善後處理。

授完獎章後,戰士們和各種大型的華麗彩車一起遊街,整個活動一直持續到月亮升至天空正中。我猜想今天那些來參加典禮的戰士肯定很高興。在勝利慶典的三天裏,戰士是最受歡迎的人。接下來的兩天裏,將士們仍然擔任勝利慶典的主角。

歡樂,同樣是可以傳染的。佈雷西亞人的表情、聲音,無不透露著他們無比愉快的感情。看到這一切,我產生了幸福的感覺。看著那些淳樸而且非常容易滿足的人們,我無聲地對他們說。唱吧、跳吧,盡情地狂歡吧!身為佈雷西亞公爵,我將改善你們的生活,讓你們生活得更幸福更快樂……
 


 

第五部 第二十四章
 
夏默終於將關於獸人大軍的情報收集回來交給我了。可是那離奇的細節使我無法拼出事實的真相。相反,我反而被那些紛亂的情報弄得更加迷惑了。

卡特琳娜生日那天,獸人大軍曾經一度混亂。一個戴著面具的人(我猜測是卡特琳娜)慌慌張張地從獸人大軍中逃出來。然後,另一個戴著面具的人(這個人我就猜不出了,估計是卡特琳娜口中的那個大壞蛋)從獸人大軍中追出。可是追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又返回了獸人大軍,大約半個小時後才沿著魔王逃走的路追上去。在英格蘭尼人抓住獸人大軍混亂的機會之前,獸人大營已經恢復了正常。這時,獸人大軍開始向大草原的方向移動。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情況下招惹獸人,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獸人部隊迅速朝著草原的方向行軍。數天之後,獸人大軍穿過史多普城重新回到了大草原。

由於史多普城被嚴重損壞,幾乎所有的城牆都被精力過剩的獸人拆得稀爛。英格蘭尼不得不重新修建史多普城。在此期間,國防部派遣五個主力兵團在史多普城附近進行駐紮,防止獸人再度從此處攻進內陸。

在這種情況下,獸人大軍仍然能夠拖住英格蘭尼的五個主力兵團自然令我高興,可是我確實想不明白獸人大軍為什麼突然北返。我所認識的獸人部落首領中,絕對沒有如此理智之人。況且一千年來草原上的獸人部落從來沒有完全統一過,又有哪個部落的首領擁有如此的威望,能夠指揮獸人大軍有條不紊回到大草原呢?假如說確實存在一個即擁有理智又擁有足夠威望的獸人存在,那麼英格蘭尼遭受突然襲擊的情況下,防線漏洞百出,那個首領為什麼不趁此機會多占些便宜呢?

由此看起來,獸人大軍由混亂恢復正常的關鍵在於另一個戴著面具的人。真的很難令人想像,是什麼人能夠不被獸人們撕碎,反而能夠令獸人在軍恢復正常呢?而且那個神秘的人在半個小時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獸人大營,似乎率領獸人大軍返回草原的並不是那個神秘人。神秘人應該是卡特琳娜口中的大壞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放棄追卡特琳娜而返回混亂的獸人大營。

想要弄明白真相看起來很困難,因為這件事的確太離奇了。

因為不願意將卡特琳娜率領獸人的秘密讓他人知道,因而我只與安麗絲對這件事進行過討論。安麗絲也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看來想要真正弄明白,只有找到卡特琳娜問問了。

由於賴福村大捷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陸,因而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對佈雷西亞傳遞了善意的資訊。瑪哈亞公國向我提出邀請,要求派代表參加瑪哈亞公國的建國日慶典。瑪哈亞公國是第一個與佈雷西亞簽訂和平條約的國家,我覺得應該予以高度的重視。雖然瑪哈亞公爵只要求派代表參加他們的建國日慶典,可是我打算親自前往。如果能夠在和平條約的基礎上與瑪哈亞簽訂攻守同盟,那就更好了。

瑪哈亞公國在法蘭西斯三王之亂的時候曾宣佈獨立,旋即被阿朗佐鎮壓,當時的瑪哈亞公爵被生擒。當三王之亂結束後,非德.阿科尼奧登基成為法蘭西斯的國王,原瑪哈亞公爵被廢黜。非德.阿科尼奧的妻弟斯賓諾拉是瑪哈亞的大貴族,因而被扶植為瑪哈亞公爵。有這層關係,與瑪哈亞公爵拉近關係也不錯。形勢比人強,在這樣的國際形勢下,能夠成為法蘭西斯與英格蘭尼爭霸的馬前卒也是我所期待的救命稻草了。馬前卒的命運雖然淒慘,可是至少比無依無靠獨力抵抗英格蘭尼要強一些。

一來英格蘭尼新敗,至少需要一段時間整編軍隊;二來克勞德公爵保證過不讓英格蘭尼從克拉比松行政省進攻,除非英格蘭尼政府真的放棄那個進攻點,不然為了解決克勞德公爵的問題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三來英格蘭尼必須防備北方草原的獸人。我們結合了夏默提供的情報一起討論分析,英格蘭尼不可能在短期內再次發動大規模侵略戰爭。

這一次,安麗絲再也不肯乖乖地待在鳩格市等我了。安麗絲的跟屁蟲娜弗麗自然也嚷著吵著要一起去。想想勝利日慶典已經結束,因此我打算趁這個機會帶著安麗絲去散散心。

12月1日,出訪瑪哈亞的名單確定了。出訪使團除了我和安麗絲外,包括蘭絲、皮耶德、夏默、拉庫裏、鐘斯、安潔兒和希茜。國公與國公夫人共同出訪,其外交效果自然更好。至於安潔兒,她與安麗絲已經親熱得情同姐妹,所以也列入了名單之中。希茜現在已經不再是蘭絲的侍女了,她是佈雷西亞公爵夫人的首席女官,所以也跟著出發。作為國師,在一個國家的地位通常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既然打算與瑪哈亞交好,那麼給面子便給個十足好了。蘭絲是國師,而且他也沒什麼具體的事務需要處理,因而陪同我一起出訪。蘭絲出訪,鐘斯也要跟著。這種成人之美的事,我幹嘛要拒絕呢?

我在納悶馬迪爾怎麼還沒有向希茜求婚,可是馬迪爾卻反過來埋怨我為皮耶德製造了過多的機會。馬迪爾作為首相,不便與公爵同時離開。馬迪爾除了要處理相關的政務外,還要與凱森一同處理軍務。如果不是這些原因,馬迪爾肯定不會放任皮耶德擁有這種親近希茜的機會。戰後的重建工作令阿拉卡忙得昏天黑地,因而他也抽不出空。

海若在羅德城守衛仗中立了大功,可是羅德城守衛仗打得確實很慘烈。最後的出擊戰損失更大,與前期十幾天加起來的損失差不多。海若雖然沒有受傷,可是夏默的家臣法雷爾為了救他至今仍然無法從病床上爬起來。海若出於內疚,一直都在照顧法雷爾,因而不願前往瑪哈亞。為了表彰法雷爾在戰鬥中英勇的表現,我前往法雷爾的府邸,在法雷爾的病床前為他頒發了鐵十字友愛勳章和鑽石騎士勳章。海若和法雷爾兩人的軍人氣質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一個不耐煩於按兵不動;一個卻不輕易積極行動,除非他確認能夠取勝。兩位都是優秀的軍人,作為搭檔幾乎是天合之作。

凱迪本來也打算去的,不過單身軍人現在已經成為鳩格市最受歡迎的人,好多貴族都想將女兒嫁給那些立下功勞的單身軍人。據小道傳聞,鳩格市目前最搶手的單身漢排名為。皮耶德、海若和凱迪。我將親衛第一大隊和凱迪都留在了鳩格市。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我給凱迪下達了一個任務。趁這個機會自己找個妻子,還要幫親衛隊成員儘量多娶些好妻子。反正出訪友國又不是打仗。況且卓索圖人與佈雷西亞貴族多聯姻,我的政權也會更穩固些。另外,單身的卓索圖親衛有了老婆後,他如果對老婆不好,我就以干擾國家穩定、破壞民族團結治他的罪。如果他愛老婆,嘿嘿……我就……

……要申冤!要報仇!

使團中還有一些商人,這是阿拉卡建議的。佈雷西亞銀匠的手藝天下聞名,銀匠們甚至可以用銀子與別的材料(例如陶、瓷)結合起來製造各種工藝品。在我成為佈雷西亞公爵之前,佈雷西亞的銀飾製品一直被英格蘭尼壟斷著。另外,佈雷西亞的兵器製作水準原本就不錯。在我和蘭僕合力製作了許多極品武器之後,外國一些製作武器的鐵匠也漸漸被吸引來到鳩格市。接受了蘭僕短期的傳授後,佈雷西亞的武器銷售利潤已經逐漸呈現出超越銀器的趨勢。現在與英格蘭尼的商貿一時半會無法恢復正常,雖然有阿拉卡的商會開拓新的商業管道,可是銀製品和武器銷售仍然略受影響。在加強與瑪哈亞公國友誼的前提下,如果能夠讓使團兼任商團的任務,加強兩國之間的商業交流,也不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夏默似乎也受了阿拉卡的影響,裝了兩馬車的石綿說是要去瑪哈亞販賣。瑪哈亞不產石綿,確實可以賺一筆。不過在我和阿拉卡看來,石綿的利潤絕對比銀器和兵器的利潤要小。不過夏默固執己見,我也懶得說服他。

12月2日,我們正式從鳩格市出發。如果只是我的安麗絲,那麼我和她坐著白雪在天上飛,花不了半天功夫就可以到達目的地。可是使團的規模很大,加上公爵第二大隊親衛、商人和輔助人員,共計六百餘人。雖然使團裏一共有三百多輛馬車,可是從鳩格市去瑪合亞的途中必須穿越山區。在特製的馬車中,安麗絲沒有受顛簸之苦。可是普通的馬車在山路上速度卻快不起來。我們在山區每天只前進三十公里。直到6日,我們才進入瑪哈亞公國境內。

瑪哈亞公國是個典型的閉關自守型國家。公國裏到處都是崇山峻嶺,對外的交通只有三條主道。其中兩條與法蘭西斯接壤,一條與佈雷西亞的史都郡相連。只要扼守住這三條主道,外來者想要入侵極為困難。佈雷西亞史都郡與瑪哈亞公國相鄰,在地形地貌上非常相似。史都郡山區交通狀況夠糟糕了,可是與瑪哈亞公國比起來卻又稍好一些。

進入瑪合亞公國境內後,沿著大道往前行駛,一路之上,我們幾乎沒有看到任何村莊和人煙。大道兩旁除了山崖之外,便是成片的針葉林。

一路上,我抱著旅遊的心態欣賞著一路的風景。說實話,剛開始看著那些崇山峻嶺,感覺還不錯。雖然已經十二月了,可是山裏的氣候還不錯,感覺好象只是秋天一樣。除了滿眼鬱鬱蔥蔥的樹木外,靜下心來,還可以聽見叮咚作響的泉水或是溪流聲。至於嘰嘰喳喳的清脆鳥鳴聲,則更是令人心曠神怡。一些小動物躲在樹枝上偷偷地研究我們。偶爾,會有一些膽子較大(或者說較傻)的小松鼠會跳到大道上好奇地看著我們。待我們走近後,小松鼠又會飛快地跑開。

進入瑪哈亞境內不久,我開始不舒服起來。我覺得自己老是有些心神不寧,便東張西望想要弄明白不舒服的原因。往前看是山,往後看是山,往左右看呢,還是山。或許是這種四面是山的情景勾起了我內心不愉快的回憶吧。雙頭河戰役潰敗後,我在山裏整整待了一年。記得在離開深山的前幾天,我憋得快發瘋了。當時,那種坐立不安的感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美啊。”安麗絲打開馬車的簾子,慵懶地歎口氣。

是嗎?我可不這樣認為。不過我並不至於提出反對意見,那樣太不理智。我只是偷偷歎了口氣。

“怎麼,你不覺得嗎?”安麗絲伸出玉臂勾住我的脖子問道。

我報以苦笑,只好告訴了安麗絲我的感覺。

“這樣啊?”安麗絲歪著頭想了想。

“可是前幾天你並沒有這種感覺啊。”

安麗絲歪著頭,嘴角掛著淺笑,象個小女孩一樣。不是說懷孕後的女人應該擁有更多的母性嗎?為什麼安麗絲反而變得更小些了呢?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我聳聳肩,表示對此並沒有合理的答案。安麗絲不再理我,繼續欣賞風景。累了的時候,安麗絲便將我的大腿作為枕頭。事實上,我們的特製馬車非常寬大,車裏面有床,也有枕頭。無論如何我也弄不明白,大腿怎麼可能會比枕頭更加舒適?無奈安麗絲喜歡這樣。

過去的幾天裏,一天二十四小時,我的大腿至少要成為二十個小時的枕頭。安麗絲懷孕後貪睡,不過她並不至於需要睡二十個小時。可惜安麗絲清醒的時候也喜歡枕著我的大腿,我猜想,她是受娜弗麗的影響。以前安麗絲對我的大腿給予了應有的尊重,從來不把它當作枕頭。可是娜弗麗這個小傢伙完全不懂得尊重我那強壯有力的大腿,她總是在半夜的時候從枕頭上滑下來,然後心安理得地枕在我的大腿上。安麗絲喜歡上我的大腿後,還和娜弗麗就各自的勢力範圍拋開當事人進行了瓜分。我的左腿屬於娜弗麗,右腿屬於她。我想不出什麼辦法將自己的大腿從這種悲慘的窘況中解救出來。誰叫我喜歡娜弗麗這個小東西,而且深愛著安麗絲呢?

又在山區走了三天后,我們穿過一個大峽谷,路面才會起伏得不再那麼厲害。這時,我們開始進入了瑪哈亞公國的達裏伯平原。達裏伯平原位於盆地之中,土質非常好,降雨量也很合理。在這樣的土地上播下種子,無需操心,到了收穫的季節自然會有大豐收。因而,面積只占瑪哈亞公國四分之一的達裏伯平原上,卻生活著占全國四分之三的一百二十多萬人口。瑪哈亞公國的山區面積占70%以上,真不知道原來的瑪哈亞公爵長得是不是豬腦子,居然七天的時間就被阿朗佐的大軍給生擒了。其實原瑪哈亞公爵應該死守山區要道不讓敵人輕易通過的。在平原地區與阿朗佐的大軍決戰,不是自尋死路嗎?

晚上當篝火點燃之後,眾人圍坐在篝火周圍。篝火上的鍋裏面,散發著兔肉的香味。還有一些人,直接將獵物放在火中燒烤,從食物中溢出的油滴在篝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安麗絲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正在以野山雞為材料為我製作叫花雞。好久都沒有吃叫花雞了,只要想一想,我就免不了食指大動。

當安麗絲宣佈好了的時候,篝火旁圍坐的人象餓鬼一樣開始搶著扒開仍舊閃爍暗紅光芒的餘灰。拉庫裏被燙得嗷嗷直叫,可是他毫不遲疑緊緊抓住黑炭模樣的東西,剝開外層的泥巴,露出包裹用的植物葉子。拉庫裏不停地對著叫花雞吹氣,由於被剝開的地方開始香味四溢,拉庫裏又忍不住拼命地用鼻子嗅。拉庫裏這副用力地吹氣吸氣的模樣,誘得鐘斯和希茜也顧不得淑女風度,學著拉庫裏的樣子抓起一隻叫花雞猛吹起來。安潔兒終於也忍不住了,她羞答答地撩起面紗,輕咬一口。雖然露在外面的只是紅唇玉齒和一小截潔白無瑕的下巴,卻仍然將安潔兒那種回味無窮的神情表露無遺。至於娜弗麗,她現在除了還沒學會使用刀叉外,已經比一個擁有十年歷史的貴族更具貴族風範了。不是熟食堅決不吃,外面包裹著泥巴也不吃。可憐的娜弗麗正眼巴巴地瞧著我,指望我為她剝開叫花雞外面的黑泥呢。

呵呵,還是我最幸福。他們只能偶爾吃一回,可是我天天能夠都吃安麗絲烹飪的美食。看到這副情景,我得意地笑了。

殺神劍突然跳出劍鞘半尺,歡快地鳴叫起來。我說這些天感覺為什麼不對勁呢,我還以為是因為以前在山區生活得太久,以至於留下了後遺症。見鬼,居然有不長眼的盜賊團盯上了我們。雖說使團裏有許多商人和貨物,可是親衛隊的成員一看就不好惹。對我們動歪腦筋,這不是找死嗎?我呶呶嘴,對夏默施以暗示。夏默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不動聲色從篝火旁離開,去進行偵察工作。我對夏默的身手很放心。他的身法用來偵察,我國只有安麗絲、我和凱森可以超過他。其餘的人,即使是黃金騎士也不如夏默。

細心的安麗絲察覺了異常之處,投給我一個詢問的眼光。我報以一個迷人的微笑。對付小毛賊,我擁有無比的信心。可惜安麗絲完全瞭解我的實力,如果她不瞭解,我自然無需按捺住炫耀的欲望。那時,我將抽出殺神劍好好耍一番威風。

拿起一塊黑炭狀的東西,我忍不住產生了溫馨的笑意,當初卡特琳娜也將野山雞弄成了和這差不多的模樣。不過此黑炭顯然非彼黑炭,兩者之間可是有著天壤之別呢。

施展一個小小的氣系魔法,將叫花雞的溫度迅速降低。撕開外層的黑泥,然後打開包裹用的葉片。我貪婪地嗅了嗅,真香啊。撕下一小塊雞肉,溫柔地送進安麗絲的嘴裏。

“好吃嗎?”我盯著安麗絲問道。

“好吃。”安麗絲靠進我的懷中,幸福地依偎著,似乎想從我的身上汲取更多的溫暖。

“你說好吃那一定錯不了。”我自言自語,然後撕下一塊雞肉放進嘴裏。嗯,果然肉質細膩、滑不留口,只留下了滿口腔的美妙鮮味回蕩。

我興奮地宣佈著此時的豪言壯語。

“那麼剩下的叫花雞我就不客氣了,我要全吃掉。”

不僅娜弗麗急得跳腳,安麗絲也嬌嗔著大叫不依。如果是卡特琳娜對我的宣言表示不滿,她肯定會直接用搶的。呵呵,安麗絲不依就不依,她可沒卡特琳娜那麼野蠻。

正高興得忘形,身旁的娜弗麗卻撲進我的懷裏,惡狠狠地一大口咬下去。還來不反應,小混蛋卻在我動手抓她之前緊緊抱住戰利品,扇動著小翅膀跌跌撞撞地逃得無影無蹤。

我的目光在衣襟上的油漬與娜弗麗逃走的方向上遲疑地遊移,完全無法相信剛才發生的事實。

居然被打劫了!

當初和卡特琳娜吃了好長時間獸人製作的食物,我都沒有搶凱森的食物呢!自詡為高貴的龍,居然會做這麼下三濫的事!娜弗麗的品行實在太令我無法忍受了。搶別的也就算了,居然搶安麗絲為我做的美食!

小混蛋!!!……

憤怒尚在醞釀之中,卻意外地被平息了,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香噴噴的食物吸引了過去。

安麗絲的纖纖玉手伸過來,將一塊細嫩的雞肉放進我的口中。定睛一看,還是我的安麗絲最好。安麗絲躺在我的懷裏,不知從哪里弄到了一隻叫花雞笑意盎盎地望著我。將安麗絲手裏拿的叫花雞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然後向四周張望。算了,既然還有一隻叫花雞吃,就不和那個小路癡計較了。

小咬一口,嗯,唇齒留香、滿懷溫玉,這種感覺……

食、色性也,人生的至高享受大約不過如此吧。
 



 
第五部 第二十五章
 
吃完後,大家圍在篝火不肯散去。眾人剛剛吃完安麗絲親手烹飪的美食,正猶自回味著,似乎空氣中也流動著一種淡淡的食物香味。鐘斯象魔法學徒一樣向蘭絲請教著低級的問題,而蘭絲也一本正經地回答著連多明戈也不屑於回答的問題,只是他的目光老是躲躲閃閃不肯迎視鐘斯。皮耶德正殷勤地向希茜推銷著自己。說什麼他製作的龍肉連國公夫人也稱好,以後嫁給他一定每天都有好吃的。希茜紅著臉,垂著頭,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可恨皮耶德好歹也是我的家臣,人家自由戀愛,我去干涉就大煞風景了。我看得大為焦急,只得暗中希望希茜不要接受皮耶德。

這時候,夏默回來了。

拉庫裏快活地大笑。

“夏默,你的那一份我幫你吃掉了。一點都沒浪費。”

夏默瞟了眼那個吃飽了撐著了的傢伙,微微一笑。

“下次你的那份記得還我啊。”

“那不行。”拉庫裏摸著自己的肚子,打了個飽嗝,臉上露出類似阿拉卡抗拒支付某項費用的神情。

“那絕對不行!”

似乎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拉庫裏想了想。

“下個月發薪水的時候我請你去飯店大吃一頓,全算我的。我現在的薪水很高,絕對讓你吃飽。”

夏默回應了一個善意的笑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他徑直走到我的面前,對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挑挑眉,表示知道了。懷中的安麗絲已經開始打瞌睡了,於是我將她抱入帳篷。帳篷裏,已經有一個小傢伙躺在那裏了。娜弗麗心安理得地象人一樣躺在被子裏,嘴巴還在吧唧著,似乎在夢中吃著什麼好吃的東西。娜弗麗總是和我們睡在一起,小傢伙現在似乎弄不清楚自己是龍,反而是把自己當成人了。以前我好幾次想把娜弗麗抱到別的地方睡,可是都被安麗絲勸阻了。搖搖頭,輕輕將安麗絲放下,將她安置好後,蓋上被子。然後,我悄聲無息地退出帳篷,跟著夏默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長長地呼了口氣。

盯著夏默,我輕聲問道。

“不是盜賊嗎?”

夏默無聲地搖搖頭,眼中露出遲疑的神情。

半響,他才艱難地回答。

“是瑪哈亞人,大約有一千人左右。在他們中間還有英格蘭尼人。英格蘭尼人的身手都很高,從服裝上可以分辨出。其中包括鬼魅戰士和國防部直屬的屠龍戰士。鬼魅戰士大約有一個大隊,屠龍戰士似乎有五十多個人。屬下無能,居然沒有收集到相關的絲毫情報。”

“你沒有抓個舌頭?”

夏默一臉的沮喪。

“我的格鬥技只達到了青銅騎士瓶頸階段,擔心在抓舌頭的過程中讓敵人警覺,因而沒有動手。”

奇怪了,瑪哈亞人怎麼會與英格蘭尼人勾結在一起?這完全沒有合理的解釋嘛。瑪哈亞公國與法蘭西斯接壤,與英格蘭尼卻並不接壤。它這樣做,不怕宗主國震怒嗎?難道說,法蘭西斯也在裏面有什麼貓膩?

我想不出合理的解釋,直接向夏默詢問。

“你有什麼看法?”

“沒有法蘭西斯的首肯,瑪哈亞公國肯定不會這麼做。”夏默語氣堅定地猜測。

“可是,我猜不出法蘭西斯這樣做的動機。”

我點點頭,夏默的猜測與我不謀而合。雖然還不明白法蘭西斯與英格蘭尼聯手對付我的動機,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目前必須馬上解決的是。如何擺脫這個困境。

進入瑪哈亞境內時我就感覺不妥,相信那個時候敵人就綴上了我們。如果那個時候我們發現了敵人的陰謀,我們還是可以迅速退回國內。可是現在,麻煩大了!

顯然繼續前進是個非常不明智的選擇。來的時候,我們在山區每天只行進三十公里,實際上三天只走了九十公里左右。這樣的距離,與安麗絲騎著白雪逃遁,半個小時不到就回國了。敵人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呢?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裏,我的瞳孔因為恐懼而急劇收縮。難道說,英格蘭尼會派出最強的戰士——巨龍騎士?安麗絲不會魔法,撤退回國的最佳方法便是騎著白雪。如果敵人當中有巨龍騎士,那麼安麗絲就危險了。

心有些亂了,可是我仍然控制著自己不將慌亂表現出來。我沉聲命令夏默。

“把皮耶德叫進來。”

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聽過我這麼嚴厲的聲音吧,夏默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點頭轉身離去。不一會兒,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皮耶德掀開帳門,笑嘻嘻地問道。

“主公,有什麼急事?你在希茜的問題上可不能太偏心,看見我和希茜談得正開心就想辦法把我們拆開。”

我沒有心情多做解釋,問道。

“皮耶德,你對巨龍有特別的感應能力嗎?”

皮耶德搖搖頭。

“禦龍者除了對自己的巨龍擁有超常的感應能力外,對其他巨龍並沒有特別的感應。”

“不過巨龍是一種感覺特別敏銳的生物,它們擁有某種無法解釋的感應能力。而且能夠對禦龍者也產生強烈的感應。一條成年巨龍的地盤通常是一千平方公里左右,任何其他巨龍闖入這個範圍都會被察覺。翔龍嘛,大約可以感應半徑二十公里以內是否有其他巨龍和禦龍者。”

“主公問這個幹什麼?附近有什麼巨龍嗎?”

我不置可否,繼續提問。

“翔龍可以察覺別的龍騎士而不被別的巨龍發現嗎?”

皮耶德迷惑了,不過他還是照直回答。

“巨龍分為不同的種類,其中以黑龍能力最強。可是翔龍剛剛成年不久,未必比得上其他種類的巨龍,更比不上黑龍裏年齡較大的巨龍。如果翔龍可以發現其他成年巨龍,被發現的巨龍同時多半也可以發現翔龍。”

我皺著眉自言自語。

“這麼說,為了不打草驚蛇,我無法弄明白附近有沒有龍了?”

皮耶德聳聳肩,以輕鬆的口吻提供建議。

“你的那個小妹妹可以啊。你問她不就行了。”

“我的小妹妹?”西西王瘋了嗎?自從外公死後我就沒有血緣上的親人了,我哪來的妹妹?

“那個老是叫安麗絲為阿姨,叫你為蘭特哥哥的娜弗麗不是你的小妹妹嗎?翔龍以前說過,娜弗麗掌握它的氣息很容易,而它卻根本尋找不到娜弗麗的氣息。”

我老臉一紅。在佈雷西亞,聽得懂龍語的人不多,不巧皮耶德正是其中一個。平白無故比安麗絲矮一輩,而罪魁禍首卻是安麗絲,害得我有冤也沒處申。

趕緊轉移話題,將目前的情況告訴了皮耶德。這下子,皮耶德也緊張起來。他對自己的安全並不擔心,可是希茜也在使團的隊伍當中。皮耶德搓著手在帳篷裏來回起動,把我的眼睛晃花了。

本來是想找皮耶德一同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麼走的,可是瞧著皮耶德喃喃自語、心神不定的模樣,我知道自己找錯人了。所謂關心則亂,皮耶德現在也亂了。

“夏默,你去把蘭絲、鐘斯、拉庫裏找來,一起討論下一步該怎麼走。”

夏默冷靜地點點頭,轉身出去了。我想了想,不再理會猶自轉圈轉個不停的西西王,向自己的帳篷走去。走進帳內,將安麗絲喚醒,然後抱起昏昏沉沉的娜弗麗,朝著剛才的那間帳篷走去。

走進帳內,人已經到齊了。可能是因為夏默並沒有向他們解釋的緣故,蘭絲等人正一臉迷惑地瞧著我。

抱著娜弗麗在主位坐下,我吩咐道。

“夏默,你對他們解釋一下吧。”

在夏默解釋的過程中,我想辦法將娜弗麗這個貪睡的傢伙弄醒。小傢伙的具體年齡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猜想娜弗麗按龍的壽命算,肯定是很小很小的小傢伙,搞不好剛剛脫離嬰兒階段。娜弗麗正將小爪子放在嘴裏津津有味地吮吸。想把那只小爪子抽出來,可是娜弗麗總是抗拒著不肯。好不容易將她的小爪子抽出來了,娜弗麗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的食指塞進了她的嘴裏。

娜弗麗將我的手指吮吸得有些發癢,可是我的心裏卻是心驚肉跳。一時不慎,居然誤入龍口。老天保佑,娜弗麗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打噴嚏。

龍牙是世界上最鋒利的物品之一,成年巨龍的牙齒可以輕易嚼碎精鋼製品。即使是幼龍換牙時的乳牙,在矮人的心目同樣製作武器的聖品級材料。上次娜弗麗喝醉酒後咬了我一口,雖然當時我立即以聖鬥氣護身,可是聖鬥氣在娜弗麗鋒利的牙齒面前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蘭僕教我的鬥氣可以催愈肌肉、強行止血,可是蘭僕從來沒說過那種鬥氣還有再生的功能。脆弱的手指不可能抵禦住龍牙的蹂躪,如果娜弗麗把我的食指咬掉了,再怎麼催愈肌肉、強行止血也是白搭。我也不至於傻得拿自己的食指去嘗試蘭僕教我的鬥氣是否有重生的功能。

小心翼翼地試著把手指從娜弗麗的嘴裏抽出,可是此時這項任務卻顯得無比艱巨,娜弗麗把我的手指含得緊緊的,根本就捨不得放開。

“主公,要不我們打進比巴薩城,把瑪哈亞佔領算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拉庫裏的大嗓門。這麼大的音量,萬一驚嚇了娜弗麗怎麼辦?那時,我的食指就是第一個遭殃的物件!

“主公,雖然處變不驚是名將本色。可是這種情況下你還有心情逗弄娜弗麗玩,是不是有些過了?”

皮耶德嘻笑的聲音也令我產生了厭惡的感覺。如果不是他說娜弗麗可以偵察敵人的龍騎士,可以不打草驚蛇,我怎麼會落入如此的窘境?

我絕望地抬起頭,掃視了眾人一眼。聽天由命吧!

“情況剛才夏默已經向你們說過了。敵人之所有沒有對我們下手,必定是有更大的陷井在前面等著我們。也許,敵人是想將我們誘入比巴薩城之後再動手。所以,我們必須馬上撤退。”

“我相信,現在我們的營地肯定處於敵人的監視之中。想要無聲無息地逃走根本不可能。不過,敵人的大部隊肯定不會離我們太近。這種情況下,我們索性變被動為主動。人在深夜十二點和淩晨五六點的警覺性最差。等會兒十二點一過,將監視我們的敵人幹掉,然後逆襲敵人的營地。如果運氣好的話,將那些鬼魅戰士和屠龍戰士消滅掉。進入山區麻煩就會少很多。”

“大家有什麼補充嗎?”

蘭絲提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為什麼不悄悄溜掉,反而去招惹敵人呢?”

“雖然公爵親衛隊的戰鬥力非常強,可是他們從來沒接受過專門的叢林作戰訓練。鬼魅戰士和屠龍小隊這樣接受過特殊訓練的殺手,在叢林裏佔據相當的優勢。如果不在平原地區將受過特別訓練的敵人消滅,逃亡的路會更艱苦。”

將目光投向蘭絲。

“國師,你現在能夠施展出空間轉移魔法嗎?”

蘭絲努力使自己的臉上不露出驚喜的情緒,可惜不太成功。

“只是四級魔法罷了,當然可以。公爵殿下的意思是讓我先走?”

我搖搖頭。

“不是,我只不過隨口問問。除了你和鐘斯,隨行的根本就沒有魔法師。如果情況真的危急了,你可以先離開。不過不是現在。”

蘭絲仍舊儘量不使情緒從臉上洩露。

“施展禁忌魔法後我的魔法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打起仗來施展空間轉移未必能夠百分之百成功。英格蘭尼人肯定對我很感興趣,請主公多加考慮。”


拉庫裏齜牙咧嘴地想笑要不敢,我理解他的心情。拉庫裏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可是那種實力還從來沒有在戰場上表現過。我倒是希望拉庫裏的實力在這次危機中不要表現出來。能夠平平安安回佈雷西亞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但願不要節外生枝。

看著我對他的暗示無動於衷,蘭絲堆滿褶皺的臉上開始洩露出失望的情緒。鐘斯伸手握住蘭絲,她的聲音有些激動。

“老師,你放心。跟我回去絕對不會有事的……”

蘭絲的反應令我們忍俊不禁。蘭絲如同被火灼了一般,慌忙將手抽出,躲開鐘斯的目光含糊不清地咕噥著什麼。

我突然有些忌妒蘭絲。他這副模樣如果被我的部下們看見了,也不會有人當面取笑他。可是如果換成我,肯定會被他們笑破肚皮。蘭絲的性格並不倨傲,可是他實在太老了,老得令別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敬意。看起來,外貌老一些並沒有什麼不好。怪不得蘭絲明明可以保持年青的外表卻不肯那麼做呢。

懷裏的娜弗麗打了個哈欠,我趕緊抓住這個天賜良機將食指從危險的地方移開。娜弗麗咂咂嘴巴,似乎有些不滿意,又咂了咂嘴巴。她突然睜開眼睛,與我的視線對上。娜弗麗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動。

“好討厭啊,蘭特哥哥完全不考慮人家還在長身體,需要充足的睡眠。真討厭,把小娜娜帶到這麼吵的地方,影響小娜娜睡覺了。抱人家回帳篷裏睡覺嘛!”

真是個寵壞的孩子。眼看娜弗麗打算繼續投入睡神的懷抱,我趕緊搖晃她。

“安麗絲阿姨,你看蘭特哥哥這個大壞蛋!”娜弗麗不滿地尖叫。

“啊……”

“娜弗麗,現在有正經事,別鬧了。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巨龍或是禦龍者?”

“那個討厭的禦龍者就在你面前啊,你看不見嗎?”娜弗麗不屑地皺皺鼻子,瞪了皮耶德一眼。

看著皮耶德尷尬的表情,我忍俊不禁。傳說巨龍對不是自己主人的禦龍者並不抱什麼好感,看起來是真的。

“不是皮耶德,你再看看有附近有沒有別的禦龍者。”

“東南方大約六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個綠龍騎士,兩個紅龍騎士。東北方大約四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名紅龍騎士和一隻紅龍,西方大約六百公里的地方……”

“謝謝可愛的娜弗麗,你想睡覺就睡覺吧。”即使是巨龍,想從四百公里以外的地方趕來至少也需要半個小時。看起來那一隻綠龍和兩隻紅龍才是我需要注意的敵人。

娜弗麗一邊嘟噥一邊開始漸漸迷糊。

“別的小孩子都是晚上必須早點睡,蘭特哥哥卻打擾人家睡覺,真是大壞蛋……”

看著迅速墜入夢鄉的娜弗麗可愛的模樣,我吞聲一笑。

“好了,具體情況大家已經清楚了,準備開始工作吧。”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6 14:08
第五部 第二十六章
 
收斂氣息用靈覺偵察監視我們的敵人。現在我的靈覺偵察術已經越來越高明,在運用偵察術之後,兩公里以內收斂氣息術比我差的人都逃不出我的感應。為了確保偷襲成功,我親自出手解決監視我軍的敵人。示意部隊等待信號,然後,我象蝙蝠一樣溶入黑暗之中。

一路上,我總是可以在敵人發現我軍之前將那些暗樁幹掉。順利地來到敵營外,我與拉庫裏一行人會合。趁著敵人不備,我施展出地獄烈焰將敵營籠罩。這時,我一馬當前,率先沖入敵營。

突然遭受了狂暴的地獄烈火襲擊後,只有意識最為堅定的人才可能保持冷靜。僥倖沒有受傷或是受傷較輕的瑪哈亞人試圖逃離可怕修羅場,可是他們在這場戰鬥中只能成為被屠殺的對象。鬼魅戰士和屠龍戰士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玷污他們的名聲,活著的人紛紛在營地內各自為戰,進行頑強的抵抗。蘭絲和鐘斯在這種情況不便參加戰鬥,因而為親衛施加了輔助魔法後,在後方遠遠地觀望。

常人依靠用馬刺驅策、用腿壓馬腹、還有移動身體重心之類的動作來控制坐騎,可是我只需要用細小的肢體語言就可以使坐騎瞭解應該怎麼做。我的騎術之所以達到如此的境界,實在是由於阿呆的緣故。阿呆成為我的坐騎後,我不得不努力提高自己騎術。我總不能用馬刺刺阿呆或是用力夾阿呆的肚子吧?那時候阿呆可比我厲害多了,我多少有點怕阿呆突然發狂。

驅駕著白雪在敵人中間來回衝殺。親衛在此時已經佔據了很大的上風,瑪哈亞人的慘叫聲連綿不絕。鬼魅戰士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地拼命抵抗。至於那些落單的英格蘭尼人,則是兇險百出。幾乎每一秒鐘都有敵人屍橫就地。勝利,只是時間問題了。

這時,一個帶著濃重英格蘭尼口音的聲音響起。

“埃居.馬魯在此,向我靠近,向主旗靠近。”

聽到這個命令後,剩餘的人紛紛盡力向主旗豎起的地方移動。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能夠讓他們打響如意算盤將部隊集結起來呢?

白雪在我的示意下幾乎蹄不沾地,以高速襲向敵人。將聖鬥氣完全運起,右手刺出屠龍槍,左手削出殺神劍,兩者所到之處,必定有敵人受創身亡——至少也是受傷倒地。

幾秒鐘之後,我便沖到了那個所謂的埃居.馬魯面前。埃居.馬魯看起來形貌落拓,眉毛和嘴角下垂,一臉愁眉苦臉的模樣。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會是此次行動的首領。不過埃居的眼光掃來,卻又鋒銳如刀,與那下垂的眉毛嘴角配合起來,竟然顯出一種霸悍之色。

擒賊先擒王,管他霸悍不霸悍?我揚槍收氣,準備以最短的時間內將敵人擊敗。埃居一臉警惕地盯著我,擺出防守之勢。

想到如果將敵人首領擊敗,此戰就會勝得更輕鬆,護送安麗絲回國的安全係數更大,心中頓時湧起豪情萬丈。

“死!”裂帛般的大喝中飽含精神魔法,向敵人暗暗襲去。同時,屠龍槍似吞似吐,倏忽間循著一道玄奧無比的路線直擊埃居面門。

埃居不為所動,長劍斜禦屠龍槍攻勢,同時身形一矮,躲過屠龍槍的攻擊。

“你中計了,受死!”當埃居閃身躲避的時候,殺神劍羚羊掛角般了無痕跡地刺向埃居因躲閃屠龍槍而露出的破綻。

埃居身邊一名戰士閃出,掄起巨斧畫出玄妙的弧線架住殺神劍的必殺一擊。

我微微一驚,在戰場上殺神劍罕有落空之事。埃居的身手看來應該有高階幻劍士的實力,那個救駕之人似乎也有中階幻劍士的實力。和他們倆糾纏下去,一、兩百招內未必分得出勝負。我瞟了另外一個敵人一眼,沒想到手持巨斧的戰士居然一副幹幹瘦瘦的模樣。他的年紀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可是兩眼炯炯有光,燃著象年輕人一樣的熊熊鬥志。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暫時無法解決這兩個敵人也就只好暫時放棄了。敵人雖然由於被偷襲而處於不利的混亂形勢下,但鬼魅戰士和屠龍戰士的個人實力都相當強。為了減少親衛的傷亡,我必須儘快消滅敵人。輕輕一夾白雪,我拋下兩名鬥志正旺的敵人,向其他的敵人截殺過去。兩人大呼追來,可是他們的速度哪能和白雪相比?

只見白雪奔行如飛,忽而直沖,忽而斜進。白雪所到之處,無人再能擋我一招一式。殺得興起,我縱身從白雪身上躍下。仿佛從來不曾真正的點在地上一樣,總是一沾即走,致使身形更加虛幻。安麗絲制服托蒂的時候,我懷疑自己是否眼睛花了,因為當時她表現出來的速度比白雪更快。現在我終於確定,運用特定的身法,確實在可以較短的距離中取得比白雪更快的速度。短短的一分鐘內,被我一擊而殺的敵人已經多達三十人。

餘下的英格蘭尼人尚餘七、八十人仍然擁有戰鬥力,可是他們看到我神出鬼沒地殺傷同伴,不由駭然。


只聽埃居大喝一聲。

“菲迪,你全力突圍,向友軍報告我們的情況,我來掩護!”

那位菲迪正是手持巨斧的戰士。聽得埃居的命令後,他竟然頭也不回全速逃遁。菲迪擁有中階幻劍士的實力。這種實力的戰士一心只想逃竄,我的親衛無法將之攔截下來,眼看菲迪離戰鬥中心越來越遠。

如果能夠悄聲無息將此處敵人全殲,那麼我們便可以多爭取一些逃亡時間。所以此次襲營之前,我所下達的命令是全殲。

我改變白雪的方向,向菲迪.法比追去。可是埃居擋在我和菲迪.法比之間,全力阻擋。他是高階幻劍士,與我的等級相同。雖然有殺神劍的幫助,可是解決埃居仍舊不是三十招以內的事情。正暗自焦急,天空響起皮耶德的嘻嘻笑聲。

“真不好意思,我主公下達的命令是全殲,所以請你務必留下。”

笑聲未落,皮耶德騎著翔龍刮起一陣狂風攻向菲迪.法比。抽空看了看其餘地戰鬥。在零星的戰鬥中,敵人只是以三、五人為單位竭力抵抗,我軍已經佔據了絕對上風。

我完全放下心來,戰事已經在我方的絕對掌握之中。

“埃居,你看看周圍戰況,不必再頑抗了吧。”

埃居卻完全不為所動,他的嘴角甚至掛著一絲譏諷。

“力戰而死與束手就擒之死大大的不同,公爵殿下。”

“好吧,既然你這麼認為,我成全你。”

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我大感輕鬆。將屠在槍插入特製槍鞘,跳下白雪,我大笑一聲。

“孩子們,快點解決你們的敵人,瞧我擊敗敵人的高階幻劍士。我的動作會很快的,如果你們動作慢了,可就看不到了。”

皮耶德的笑聲在空中響起。

“主公,我的對手也是中階幻劍士呢。除非主公肯等我十分鐘,要不然大約我是觀賞不到主公殺敵的英姿了。”

拉庫裏豪放的聲音與之遙相呼應。

“主公,我都解決好多敵人了。可是小兔崽子們還沒有完全解決對手,我得幫他們。要不,您再等一會兒?”

我笑駡道。

“時間是很重要的,我怎麼肯浪費時間等你們呢?你們不看算了。”

說完,我兩眼凝視埃居,輕撫殺神劍,對它輕語。

“殺神劍啊殺神劍,我愧為你的主人,卻無法讓你痛飲強敵之血。我下馬與敵人決鬥,是為了尊重這一強敵;將屠龍槍收起,是為了讓你獨自品嘗高階幻劍士的鮮血。高興嗎?”

殺神劍聽懂了我的話一般,興奮地鳴叫。我的心中開始湧出騰騰殺氣,象熱霧般彌漫。我可以原諒敵人針對我的伏擊或暗殺行動,卻無法忍受安麗絲有受到傷害的可能。說實話,如果敵人只是針對我,那麼我或許會放過眼前的埃居。可是安麗絲的安全也受到了危脅,這便使得我怒火中燒。

如果心情完全被怒氣控制,對戰鬥並不利。我趕緊運起心法,使心中儘量澄明。

不一會兒,天地間只剩下殺神劍和埃居的長劍,再無它物。雖然埃居穩立如山,毫無破綻,可是我卻感覺自己似乎完全掌握了一切。蘭僕教過我,天下任何招式都是有破綻的,分別只在於你能否看出並且能夠抓住這個破綻。

嘴角,流露出自信的微笑。即使我看不出或是抓不住敵人的破綻,殺神劍卻一定可以。

平平無奇地對著埃居直刺一劍。這一瞬間,我產生這樣一個念頭。屠龍槍可以擋,殺神劍他也敢擋嗎?

埃居果然急速左移,反手揮出長劍與我對攻。看來英格蘭尼情報部門的效率不錯啊,居然已經知道我擁有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劍?我的笑容更盛了。

側身一矮,殺神劍劍遙指埃居小腹,埃居神情緊張,急忙躍開。


正如下棋一般,棋力高超的一方,下的步數越多,優勢則更大。隨著時間的推移,埃居的破綻越來越明顯。他為了補救上一個破綻,卻不得不露出更大的破綻。殺神劍劃出的劍光,猶如蛛絲一般慢慢織成一張網,將埃居困得越來越緊。

對於親衛隊,一方面由於沒有時間,一方面由於懶,我從來沒指導過他們。現在高手的對決就在他們眼前,他們能夠從中吸取多少經驗就看個人的領悟力了。其實對於親衛如此,對於我亦是如此。以前與實力較低的人格鬥時,往往一招就解決了。與凱森格鬥確實可以獲益,可是他總是讓我體驗到死亡的氣息。如果沒有殺神劍,相信憑我的實力無論如何也打不過聖騎士和影劍士。現在有一個最佳的練習物件,我怎麼捨得輕易浪費呢?

不一會兒,埃居已經滿頭大汗,他的眼中露出恐懼和無法置信的神色。管他相不相信,現在網兒已經撒好,該收網了。我的氣勢已經盛無可盛,埃居胸前的破綻也已經大得不刺白不刺了,我收斂心神,暴喝一聲,殺神劍充滿著一往無回的慘烈氣勢朝著埃居當胸刺去。埃居猶自掙扎,不再理會殺神劍的鋒利,以長劍刺向我的左腿,希望迫使我稍稍後退以便贏得時間躲避。

對付皮耶德的時候,我老是利用殺神劍的鋒利取巧。可是目前佔據了如此大的優勢,就不必砍斷敵人的長劍以致落人口實了。殺神劍橫拍埃居的手腕,將他的長劍拍落。然後,殺神劍穩穩地停留在埃居的胸前。

我冷冷地問道。

“名字,職務,官銜?”

埃居被制住後,神情反而冷靜了下來。

“埃居.馬魯。現任屠龍隊隊長,少將。”

我平靜地盯著埃居。

“如果想活命,以情報換性命!”

猶豫的神情埃居的臉上一閃而逝,他閉嘴不言。

如果是別的情況下,我會欣賞埃居這樣的反應。可是現在,我只想知道更多的情報以便帶著安麗絲安全返回。別的事,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殺神劍刺入一釐米,鮮血汩汩流出。殺神劍散發出異樣的金色光芒,猶如活物一般。

瞭解敵人的狀況對我而言太重要。同樣,時間也是非常重要的,我浪費不起。我大喝一聲。

“想要活命,用情報換吧!”

埃居連眼睛也閉上了,仍舊一言不發。

我冷笑道。

“埃居,你不說,難道別人也不說嗎?別浪費時間了。”

埃居突然睜開眼睛,射出森森寒光。我正在琢磨他的表情,誰知他居然一下子撞向殺神劍,雖然我急忙抽劍,可是殺神劍仍然將他刺得對穿。由於受傷處為心臟,埃居眼見無法活下去了。

埃居掙扎著高呼。

“英格蘭尼萬歲!”

話音剛落,埃居僕倒在地上。

不要表現得這麼正義,表現出這副英雄的模樣好不好?正常情況下敵人的這種表現自然會加深我的負疚感。可是為了我所愛的人,我根本就無所謂是否會成為惡魔!只要能夠將安麗絲安全地帶回佈雷西亞。神擋道,我將殺神;魔阻攔,我將誅魔!

冷冷地環視周圍,除了兩處地方,戰鬥已經基本結束。皮耶德還沒有解決對手,不過那個持巨斧的菲迪形勢已經岌岌可危,他的身上已經受傷多處。而拉庫裏正豪性大發地與一個敵人單挑。匆匆瞟了眼,拉庫裏的實力似乎比對手低一點,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敵人無法發揮全部的實力,與拉庫裏鬥得旗鼓相當。再看看親衛,匆匆一掃的結果令我滿意。可能是由於偷襲的緣故吧,面對如此的強敵,親衛的損失並不大。粗略估計,失去戰鬥力的親衛不超過二十人。

先命令傳令兵去通知兩公里外的安麗絲等人前來匯合。然後,我下達命令。

“把英格蘭尼俘虜先帶過來!”

待親衛們將俘虜帶過來後,對這些受傷輕重不一的英格蘭尼人施展出恐懼術,然後我大喝一聲。

“誰是埃居的親兵?”

這三十多名受傷的俘虜全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可是從他們的眼光中,我看出了其中四人正是我想要找的人。吩咐親衛將這四人帶出隊伍,我冷冷地逼視他們。

“用情報換性命。有誰想活命?”

一個滿臉鮮血的俘虜倔強地說。

“大家把嘴把嚴。埃居大人甯死也不說,我們不能丟了大人的臉,讓大人白死。”

雖然對窺思術的成功性並不報以希望,但是我仍舊打算嘗試一下。可是我還沒有施展窺思術,身旁卻響起夏默的聲音。

“你嘴巴嚴,好,我成全你。”夏默的語氣平靜,可是接下來的話卻令多數人莫名其妙。他指著旁邊的親衛吩咐。

“你們挖一個坑,快點。”

我倒是馬上就理解了夏默的用意,不過我沒有制止夏默。如果以窺思術可以得到答案,或者我會制止夏默吧。可惜我對窺思術並不抱以信心,卻又非常需要到答案。重視道義、仁民愛物的道德觀和價值觀,在和平時期倒也無所謂。可是在非常時期,如果仍然被這種標準所束縛,那麼這樣的領袖通常都不合格。

不一會兒,坑挖好了。夏默平靜地說。

“把這個人填進去,然後將他埋了。”

挖坑的親衛面面相覷。他們多數都接受過騎士或貴族教育,即使是平民,對於這種殘忍的作法同樣無法接受。

夏默臉上的表情象個剛剛睡醒的孩子,他的語氣仍然是那麼的平靜。

“照我說的辦!”

親衛們仍舊遲疑,幾名夏默的扈從走上前去,將那名俘虜扔進坑中,開始往坑中蓋土。坑中的俘虜似乎不明白將要面臨的悲慘命運,仍然大聲地為同伴鼓氣。

“克爾白、結巴、紮莫,我先走一步,把嘴巴閉緊一點,千萬別讓埃居大人失望啊。”

左邊四十多歲的壯漢在戰鬥中右手受了重傷,受傷處露出森森白骨。他忍著痛回答。

“狗日的,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話了,我克爾白可是埃居大人的親衛首領呢。”

克爾白轉過頭對著身旁的人說道。

“結巴,你是埃居大人撿到的孤兒,從小就是他扶養大的。你的忠誠大家都不會懷疑,不過你可別上什麼當亂說話啊。紮莫,我記得上回你犯了死罪,是埃居大人免了你一死。算起來,埃居大人對你的恩情最重,你不會讓大人失望吧?”

被稱為結巴的人可能沒有躲過第一波地獄烈火的攻擊,他的身上到處是灼傷。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會產生結巴和拉庫裏有些相象的感覺。結巴生氣的回答。

“我……我絕不會……讓大人失望的!我是……有點結巴……但……不是傻子!”

說完,那個被稱為結巴的俘虜口中突然流出血,他似乎在用力地咀嚼什麼,然後含糊不清地呸了一聲,吐出半截舌頭。結巴努力擠出笑容,可是臉上的肌肉卻因劇痛而強烈地抽搐著,顯得異常詭異。幾秒鐘後,結巴昏倒在地。

克爾白大聲叫好。

“好,怪不得大人疼你,好!”

他往坑裏看了看,一本正經地建議。

“我是埃居大人的首席家臣、親衛首領,如果被這個狗日的多斯搶先到達了埃居大人現在的世界,就會污辱了我的身份。這個坑完全可以埋兩個人。雖然多斯平時與我老是過不去,不過看在他現在表現還不錯的份上,我也就不嫌棄他了。不如將我和那個傢伙埋在一起吧。你們也可以免得多挖個坑。”

極度的失望開始在心中彌漫,俘虜的表現令我有些發怵。恨恨地咬著牙,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我必須真的把所有的俘虜都活埋?如果無法瞭解敵人的真正實力和計畫,那麼回到佈雷西亞的路上會充滿更多不確定的危險因素。


正在失望的時候,卻發現那個紮莫開始緊張地舔嘴唇,眼珠也開始亂轉。

“你叫紮莫是吧?你的同伴都準備去死,你也跳到那個坑裏去吧。”

紮莫的聲音因緊張嘶啞。

“求大人饒命,我的未婚妻還在家鄉等著我回去呢。我支付贖金,我願意支付贖金!”

克爾白正掙扎著想要跳入坑中,此時卻回過頭怒視紮莫。

“你!……”

有戲。天無絕人之路,看起來終於找到突破口了。

對著紮莫施展恐懼術的同時,我恐嚇著他。

“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情報說出來。不然,你還是自己跳到坑裏去吧。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

紮莫的身體開始劇烈地發抖,看起來他內心的天人交戰即將有答案。這時,身後卻傳來鐘斯的激動的反對聲。

“不要這麼殘忍……”
 
 

 

第五部 第二十七章
 
鐘斯沖到我的面前,胸部激動地起伏。

“殿下,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他們是戰俘,是戰俘啊!你怎麼能做出將活人活埋的行為呢?!”

我一把將面前的鐘斯推開,冷冷地望著紮莫。

“我的耐性比你想像得更差,我勸你抓住唯一活命的機會,將你知道的情況全部告訴我。”

鐘斯抓住我的胳膊大聲地喊著。

“公爵殿下!……”

我回過頭盯著鐘斯,從牙縫裏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不必再勸了!如果你看不慣我的行為,可以施展飛行術或是空間轉移離開。”

“你認為這些人是戰俘,可是我並不認同。他們並不是與我進行堂堂正正戰鬥的戰士,而是生活在黑暗中進行暗殺的刺客。刺客,並不受大陸戰俘條例保護!”

“……況且,我沒有選擇……”

我的聲音變得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使團中,包括我的妻子。英格蘭尼人為了對付我,派出了三名巨龍騎士。這樣一來,安麗絲甚至無法騎著白雪安全地回到佈雷西亞。受傷的野獸最危險嗎?不是的。子女生命受到威脅的母獸最危險。”

“安麗絲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的最愛……”

卡特琳娜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來見過我,不知道那時候她掌握了魔法沒有,也不知道她是否對我施展了魔法。在這種嚴肅的時刻,我的腦海裏卻浮現出卡特琳娜嬌嗔的倩影,似乎在責怪我居然忘了她。

我趕緊進行補充。

“……之一。”

“為了保護我的最愛,絕對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出我會做出什麼事!我相信,即使是魔鬼也會自歎不如!”

似乎是為了證明我的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有多麼猙獰血腥,我的語音剛落,紮莫便縮成一團,嚶嚶地哭泣起來,

我輕蔑地看了紮莫一眼,將語調重新調整得較為平靜。

“哭泣無法挽救你的性命,也無法使你與戀人重聚。說吧,將你所知道事情都說出來,那樣我會留你一命。”

紮莫完全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恐懼之中,他哽咽著嘮嘮叨叨說著什麼,可是我們全都無法聽清。看起來,剛才確實嚇壞他了。

不得已,只得又對紮莫施展安神術。這時,紮莫的話終於可以被聽懂了。只是,紮莫說完一句話總要抽泣一聲,說得很不連貫。

“據我所知,我國只派了三百鬼魅戰士和六十名屠龍戰士……現在已經完全被你們擊敗了……如果完全這個任務後我將得到三百金幣的賞金……還有,聽埃居大人說這次出動了三名巨龍騎士配合我們的行動……還有,瑪哈亞公國也會配合我們的這次行動……還有,聽埃居大人說在使團中有我們的內應……還有……沒有了……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求公爵大人饒命!……”

說完後,紮莫的精神支柱似乎垮掉了,又開始哭泣。

“求大人饒命!……我的未婚妻正等著我回家……”

我厭惡地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紮莫,對夏默吩咐道。

“把他拖下去。拷問其他的俘虜,看看有沒有出入。”

待夏默進行他的工作後,我開始沉思。有價值的情報,看起來只有一條。使團中有敵人的內應!

原本準備將這個棘手的問題交給夏默處理,可是這個問題突然顯得迫在眉睫,必須馬上解決了。到底是誰呢?!

我目光在周圍的人身上遊移。這時,蘭絲蒼老無奈的聲音響起。

“既然主公早已起疑了,那麼我就承認了吧。我便是內奸。實在對不起,主公。”

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在蘭絲的身上。蘭絲蒼老的面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盯著蘭絲,半響無語。

“那個叫什麼達克的,不是刺殺過你嗎?如果你是內奸,他為什麼要刺殺你?”

“這個……”蘭絲有些尷尬,他遲疑了一會兒,回答說。

“雖然我是間諜,可是這個身份並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嘛。那個達克並不知情,所以才刺殺我的。”

以魔導師作間諜?!英格蘭尼的魔導師貶值得那麼厲害嗎?我還是無法相信。

“說吧,你幹過什麼事。”

蘭絲想了想,回答說。

“都是我幹的。”

什麼跟什麼啊,這不是什麼都沒說嗎?

“你是怎麼和英格蘭尼人聯絡的?”

蘭絲又遲疑了一會兒。

“我施展飛行術去敵營告訴他們相關的情報。”

我和夏默對視一眼,從那個渡口最高長官的副官口中得到的情報,與蘭絲說的交待並不相符啊。如果蘭絲確實是內奸,他既然已經承認了,沒道理不交待是怎麼與英格蘭尼人聯絡。

如果不是蘭絲……


我掃視了一眼一百多歲的人瑞,看到他身邊站著漂亮的半精靈,突然心中一動。

“蘭絲,偷襲渡口的計畫只有我和四大兵團長知情,你是怎麼知情的?”

蘭絲眨著眼睛想了想。

“我是用精神魔法窺思術探知的。”

“我也精通精神魔法,如果受襲自然知道,所以就不說了。四大兵團長全是意識堅定之人,你對誰施展了精神魔法?”

蘭絲吱吱唔唔地開始胡言亂語,不過他前言不搭後語,完全無法自圓其說。

這時,鐘斯長歎一口氣。

“老師,這種情況下你還想保護我,我很感激。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既然肯為我擔下這樣的罪名,卻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的愛意呢?”

“鐘斯,不許胡說。我才是間諜!”少有的,蘭絲的語氣竟然顯得異常嚴厲。蘭絲走過來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語氣一下子又變得可憐兮兮起來。其變化速度之快,令人詫異。

“主公,我是間諜,我有罪,我該受罰。不關別人的事。”

我不再理會正在明顯犯包庇罪的蘭絲,向鐘斯提問。

“你是怎麼得知偷襲渡口計畫的?”

“我對公爵一名親衛說,我需要練習一種魔法,需要他的配合。事實上,我對他施展了窺探術。那名親衛並不知道魔法的性質,可是他相信佈雷西亞國師的弟子。公爵那晚開會時進行了激烈的討論,正巧那名親衛正在帳外守衛。所以,我就大致知道了渡口偷襲計畫。”

為了確認清楚,我問道。

“你是怎麼傳遞情報的?”

“用信鴿。”


“與英格蘭尼情報部門聯絡後,我從他們那兒得到了信鴿。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反而最安全,所以我將信鴿養在公爵府內。”

“前些天你和那條小龍老是捉我的信鴿玩,我將情報送出去還真有點困難呢。”鐘斯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

“公爵殿下,你太粗心了。居然連信鴿少了兩隻都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少了兩隻鴿子!

可是……我以為少的那兩隻鴿子被娜弗麗偷偷吃掉了。

娜弗麗有過類似的不良記錄,西西王還為此向我提出過強烈的抗議呢。當時鐘斯沒向我質詢鴿子少了兩隻,我已經在偷笑了,哪里會想到其中另有玄虛?

不待我提問,鐘斯繼續自白。

“在成為老師的弟子之前,我就已經為英格蘭尼情報部門服務了。由於老師當時已經開始研究精神魔法了,而情況部門的主管認為精神魔法對情報工作有利,因而聯繫老師收下我為弟子。因為老師叛亂的原故,我確實被貶出首都休達。”

“成為魔王的信使,那只是個巧合。”

“來到佈雷西亞後,老師並沒有揭露我的身份,因而我產生了將功贖罪的念頭。”

“這次出使瑪哈亞公國,公爵殿下將要親自出使,也是我用信鴿將情報送出去的。這樣,我國才能提前做出相應的準備。”

“在偷襲英格蘭尼營地之前,由於時間太匆忙,所以我沒來得及將這個情報送給埃居。”

我恨恨地盯著鐘斯,一時無語。

鐘斯的外形占了不少便宜。如果內奸是別的人,只要想到內奸致使安麗絲陷入如此的險境,弄不好我會沖上去扼死內奸。可是我卻無法對這個嬌小漂亮的半精靈下手。

怎麼處理鐘斯呢?這可是個難題啊,我確實對鐘斯下不了手。白白放了她我又不情願。

“主公,我只有鐘斯一個弟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這孩子吧。”

我一曬。

“你的壽命還長得很呢,再多收幾個弟子又不困難。”

“主公!”

我盯著蘭絲。

“你還好意思說。你肯定早就知道鐘斯的身份,也不告訴我!”

蘭絲沮喪地為自己辯護。

“我的確早就知道鐘斯的身份,可是我怎麼忍心揭露她的身份呢?那天我曾暗示過。是雲,就應該讓它飄過。可是鐘斯並不理會我,而主公你也非要留下鐘斯。”

雖然覺得蘭絲說得有點道理,但是我仍舊無法接受。我還以為蘭絲那天說的話是針對感情的,誰又想得到還有別的含義?

“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有錯?!”

蘭絲眨了一眨眼睛,不再與我就這個問題繼續辯駁。他苦著臉向我求情。

“主公,我將佈雷西亞戰鷹勳章還給你,你饒了鐘斯吧。”

這次慶功典禮中唯一的一枚佈雷西亞最高勳章頒給蘭絲,多明戈忌妒得不行。可是蘭絲卻用這枚勳章與我討價還價,真是讓人生氣。可是想想,蘭絲的禁忌魔法是佈雷西亞重要的保障之一,也不能太不給蘭絲的面子。

我盯著蘭絲,考慮處理鐘斯的相關細節。即使是放了鐘斯,也得回到佈雷西亞再說。鐘斯知道許多我軍的情況,現在放了她太危險。

蘭絲見我半天不回答,有些著急了。

“主公,上次施展禁忌魔法,一方面是因為我自己也是英格蘭尼人,另一方面是因為鐘斯在一旁看著,所有我沒有表現出自己最強的實力。如果你饒了鐘斯,下次我會施展出威力更強的禁忌魔法。”


哦?蘭絲居然還留了一手,真沒想到。這樣一來,對抗英格蘭尼的信心又增添了不少。如果蘭絲上回直接施展威力更強的禁忌魔法,我就不至於對克勞德公爵那麼頭疼了。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饒恕鐘斯。不過,為了我們的安全,我只能在回到佈雷西亞後再放了鐘斯。你為鐘斯施展一個封魔術,限制她的魔法能力。在此期間,由夏默監控她。你同意嗎?”

蘭絲大喜過望,急忙點頭。

一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終於解決了,真是讓人輕鬆許多啊。英格蘭尼的鬼魅戰士和屠龍戰士已經被解決了,進入山區後,我們所受的威脅就更小了。

心情終於愉快了許多,我放心地跳上白雪。這時候,皮耶德走了過來。他聳聳肩,對我說。

“我沒能活擒那個頑強的中階幻劍士。他堅持到最後,血都流盡了才倒在血泊之中,至死也沒有哼一聲。”

對於這個結果,我無所謂。帶著一群俘虜逃命顯然不現實。感覺帶著安麗絲平安回到佈雷西亞的可能性大增,現在我的心情愉快了不少,因而心中的殺機也相應地平息了不少。對於如何處理那些英格蘭尼人,我覺得還是有些頭疼的。

抬頭望去,拉庫裏還在和他的敵人戰鬥。拉庫裏一邊怒吼著,一邊追殺著敵人,可是那個人只是與拉庫裏進行遊鬥。公爵親衛圍成一個大圈子,正嘻嘻哈哈地看著他們的表演。這些快樂的親衛,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第二大隊的親衛,其實力與第一大隊相比差一截。在我的考慮中,第二大隊主要的作用在於拉攏佈雷西亞的本土貴族。雖然說進入第二大隊是以實力為基礎,可是我仍舊優先考慮佈雷西亞的貴族子弟,這些貴族子弟只需要是見習劍士或是見習騎士就行。說起來,如果第二大隊如果被殲滅,那麼佈雷西亞超過一半顯赫的貴族家庭都會失去親人。由於第二大隊兵種混雜,因而雖然防禦裝備同第一大隊一樣,可是武器卻不是由蘭僕統一制做。沒想到這些貴族子弟在戰場表現得超科預料的棒。

我對皮耶德說。

“你去和拉庫裏一起快點解決敵人吧。”


皮耶德瞪大了眼睛。

“我是龍騎士耶,你叫我去和拉庫裏兩個打一個?即使我肯,翔龍也不肯啊!”

該死的騎士潔癖,皮耶德太不體恤主公了。這種事也讓我事必親躬。

抽出殺神劍,我仔細觀察著著拉庫裏對手的身法和習慣,突然射出一記終極聖鬥氣。黃豆大小的終極聖鬥氣雖然威力相對較小,可是它更不易被察覺。拉庫裏的對手突然停滯了,他的眉心滲出血跡。拉庫裏興奮地沖上去,一槍將敵人刺了個對穿。拉庫裏抽出血淋淋的長槍,仰著頭大聲地吼叫。

皮耶德看著我搖搖頭,我瞪他一眼。

“不許告訴別人。這不是決鬥,況且我們的時間很緊,不能讓拉庫裏那個傻瓜把時間浪費了。”

這時候,安麗絲等人已經過來了。由於時間緊迫,我們趕緊朝著佈雷西亞方向潛行。一路上,拉庫裏興奮地向親衛誇耀個不停。對一個月之前的拉庫裏而言,與高階風劍士抗衡根本是無法想像的事情。可是現在,一個高階風劍士被他殺死,令他激動得舌頭都打卷了。

可是我高興的情緒只維持不到半個小時,天空突然出現了一條巨龍。我沒有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因而沒有命令隊伍將火把熄滅。這樣,我們發現了天上的敵人,敵人也發現了我們。

巨龍沒有攻擊我們,長嘯一聲之後朝著比巴薩城飛去。

我終於聽到了真正的龍吟。可是,我多麼希望這只不過是個夢。龍吟聲悠長而又響亮,在寂靜的深夜,不知道這聲龍吟會傳多遠。

皮耶德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動不動地盯著巨龍離去的方向。半響,他走到我面前,壓低聲音說。

“主公,我們有麻煩了。”

我不由地皺眉。


那條巨龍為什麼深更半夜跑過來亂逛呢?這下子真的麻煩了。看綠龍離去的方向,大約是去通知瑪哈亞人。這下,我們偷襲贏來的時間又輸了回去。龍吟聲那麼大,估計另外兩條巨龍也聽見了。

不久之後,敵人的另外兩條巨龍為我揭開了迷底。

天空,出現了兩條紅龍正在我們的上空肆無忌憚地翱翔。當然,它們並不是來為我們送行的。兩條巨龍隔一會兒就對我們噴出龍焰進行攻擊。鐘斯已經被封魔術限制魔法,製造結界的工作只得由蘭絲一人完成。蘭絲的魔法力還未完全恢復,在兩條巨龍的攻擊下顯得有些吃力。

這兩條龍特別大(翔龍成年不久,身形自然大不起來,而娜弗麗更是小得可憐),其中一條龍張開雙翼後寬度將近有二十米。怪不得為什麼在戰鬥的時候如果一方出現巨龍,另一方的士氣很容易崩潰呢。實在太大了!在那條最大的巨龍面前,即使是克勞德公爵那樣魁梧的人也渺小得象只小老鼠。

魔導師製造出來的結界更難被攻破,因而雖然受到龍焰的攻擊,我們卻沒有什麼人員方面的損失。可是巨龍的存在,卻影響了全軍前進的速度。即使是魔獸也會對龍產生畏懼感,何況是馬呢?在敵方巨龍刻意的威嚇下,那些可憐的馬沒有被嚇得趴下,已經算是不錯了。

蘭絲緊張的神情,更令我輕鬆不起來。如果不擺脫這兩條巨龍,原本就沒有恢復的蘭絲大約很快就會將魔法力耗盡吧。仿佛覺得我的心情還不夠鬱悶,過了一會兒,那條往比巴薩城方向飛去的巨龍又回來了。這樣一來,蘭絲一個人就得面對三條巨龍的魔法攻擊了。

我騎著白雪來到蘭絲的身旁,問道。

“照這樣下去,你還可以支援多長時間?”

蘭絲全神貫注地盯著天空,輕聲回答。

“十幾個小時吧。可惜我施展禁忌魔法後魔法力消耗得太大了。”

我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

“你還可以支援十幾個小時,幹嘛那麼緊張?就算是巨龍也無法保持這樣的攻擊強度連續攻擊十個小時啊。”


蘭絲回過頭看著我,這時我才注意到蘭絲沮喪的表情。

“如果這種情況持續兩個小時,我就無法施展空間轉移了。”

想想也是。

在我的記憶中,還從未有過遭受敵人魔法攻擊而無法還手的情況。可是現在的情況,的確令我憋氣得很。

我只想大吼一聲。他媽的!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6 14:09
第五部 第二十八章
 
一直以來,我與翔龍總是相處得不大好,甚至可以說是處於半敵對狀態。可是在這一刻,我突然沒由來地特別想念翔龍。翔龍雖然才成年不久,體型只有對方那只最大巨龍的三分之一,可是黑龍是巨龍種族中最強悍的分支。在魔法方面,黑龍不畏懼屠龍術以外的任何五級以下(包括五級)魔法。而綠龍和紅龍分別只能對五級和四級以下的魔法免疫。通常情況下,黑龍比其他巨龍更厲害。

皮耶德看了看天空,又朝著蘭絲看了看,他歎口氣,將翔龍召喚了出來。皮耶德躍上翔龍,回頭看著我。皮耶德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最終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騎著翔龍飛向天空。

我趕緊問皮耶德。

“西西王,你以一敵三有把握嗎?”

皮耶德搖搖頭。

“可是我不能讓魔導師的魔法力被敵人消耗光。況且,我並不準備蠻幹,只是打算牽制一下敵人。主公不必擔心。”

“西西王,接著!”

我抽出屠龍槍朝著皮耶德扔去。雖然皮耶德特製的龍矛極為鋒利,屬於C-級的兵器,可是與屠龍槍比起來,那可差得太遠了。在馬迪爾那種有著過剩正義感的人看來,屠龍槍這種武器可以吸取敵人的生命和能量,是一種邪惡的武器。不過以我對皮耶德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反對使用屠龍槍的。皮耶德即將面臨的形勢確實不大好。將屠龍槍交給皮耶德使用,雖說未必能夠讓他在以一敵三的殘酷戰鬥中獲勝,不過對提高生還率還是很有幫助的。

皮耶德接過屠龍槍,掂了掂分量,然後隨手揮舞了幾下。他將自己的一支龍矛插入槍鞘中,對著我興奮地一笑。

“主公,這支槍是你上次屠殺獅鷲騎士時使用的武器,我在一旁感覺它似乎是神器級的兵器。它有名字嗎?”

翔龍聽到“屠龍”兩個字絕對不會高興。我吱吱唔唔地回答。

“它就叫槍。你用過就知道它的好處了。記住,不要力敵。如果有危險,保住性命要緊。”

皮耶德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屠龍槍,突然抬頭對我說道。

“主公,其實我剛才想託付你……算了,我不說你也會那麼做的。好了,我去引開敵人,你們快走吧。”

言畢,皮耶德雙腿一夾,翔龍騰空而起。幾秒鐘後,天空裏四條巨龍便戰成一團。我看著天空的黑影越變越小,心中的陰雲卻越變越大。皮耶德以一敵三,處境不會太好。按道理說我可以騎著白雪飛到天空去幫助皮耶德,可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我實在太擔心安麗絲的安全。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重色輕友。

歎口氣,我命令戰士們在車上儘量休息,由其他人控制馬車全速前進。我騎著白雪來到安麗絲特製的馬車旁邊,然後一躍而上。安麗絲沒有入睡,她正睜大著眼睛想著什麼。看見我後,安麗絲為我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走過去摟住安麗絲的肩,我裝做生氣的樣子問她。

“怎麼還沒睡,我要生氣了。”

安麗絲恬靜地一笑,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那個姐姐模樣的安麗絲又回來了。

安麗絲將頭依在我的肩上,輕聲說。

“夫君,靠在你的懷裏享受你的呵護,這種感覺真是幸福。不過,我並不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女人。”

我失聲叫道。

“不會吧,你打算學習卡特琳娜那種野蠻的性格?!一個卡特琳娜就夠我受的,你也那樣我可受不了!”

安麗絲撲哧一笑。

“夫君,別逗了。我的意思只是說自己並非那麼柔弱。”

“告訴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一絲難以察覺的內疚從心底升起,我把將安麗絲擁進懷裏。

“答應我,必要的時候,你就騎上白雪,讓皮耶德護送你先離開。”

可是等了半天,卻聽不見安麗絲的回答。我放開安麗絲,抬起她的下頜。安麗絲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迷人的大眼睛變得有些朦朧。安麗絲輕咬著紅唇,好半天,她才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回答我。

“你以為,沒有你之後,我可以獨活?”

沒想到安麗絲柔弱的外表下,居然有這麼剛烈的想法。我放開安麗絲的下頜,一本正經地安慰她。

“別傻了,我不會有事的。你清楚我的實力,即使是聖騎士或影劍士想要對我不利,我照樣夷然不懼。萬一真的有危險了,我可以瞬間施展出空間轉移。打不過,我總逃得了吧。”

“況且,我才二十一歲,哪有這麼早就英年早逝的道理?”

安麗絲又一次撲哧笑了。

“知道你如果想逃的確很方便,可是我害怕會出現意外的情況。至於你後面的分析,簡直是亂七八糟。”

將安麗絲逗樂之後,看著她如花的笑顏,我放下心來。蘭僕說過,母親心情不佳對胎兒不好。這種事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我舉起手鄭重地發誓。

“我保證。只要你安全了,當我真的遇到危險,就施展出空間轉移魔法逃命。為了你和腹中的胎兒,我絕對不逞英雄。不過我要求你先離開的話,你可不許不聽話。”

安麗絲高興地親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一定聽話。到時候我和安潔兒騎白雪,皮耶德帶上希茜。她們兩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先走安全一些。好嗎?”

糟糕,這下可便宜西西王了。但願他和希茜在逃跑的過程中不會生出什麼情愫來。要知道在逃亡的過程中,異性相處最容易產生感情。不過更糟糕的是。西西王正在與三名龍騎士作戰,他能否安然返回都是個未知數。

不管了,先顧我自己。我忝著臉將另一側臉對著安麗絲。

“再親一個……”

安麗絲羞澀地又親了我一下。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問安麗絲。

“西西王飛到天空與敵人的三個巨龍騎士交戰去了,他在離開之前,說什麼‘主公,其實我剛才想託付你……算了,我不說你也會那麼做的。’老婆,你知道西西王想要託付我什麼事嗎?”

安麗絲想了想,突然一笑。

“傻瓜,你在出戰之前,最想託付別人什麼事呢?”

我傻兮兮地回答。

“自然是託付別人將你保護好啊。”

看著安麗絲的笑顏更盛,我突然想明白了。皮耶德想要我照顧好希茜。可是他又想到根本不用我託付,我也會照顧好希茜的,因而才沒有說出口吧。

一夜的狂奔之後,在天剛開始微微泛白的時候,我們來到了大峽谷。由於士兵們都坐著馬車的緣故,雖然因為顛簸的關係沒有休息好,但是還不至於很疲勞。可是馬匹卻因為跑了一夜的緣故,已經很乏了。這時候,後面的斥候回報說,敵人的騎兵已經追到離我們不到十公里的距離了。

見鬼了。如果不讓馬匹休息一下,那些馬都會累死的。看起來,只好在峽谷處打一場防禦戰了。

我們雖然有六百多人,可是商人們純粹只是累贅,能夠作戰的不到四百人。真正的戰力,只是公爵親衛。

夏默暫時接管了拉庫裏的領導權,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男人一旦到了戰場上,就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一般。夏默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各項命令,吩咐親衛們幹這幹那。由於時間緊急,夏默只得利用一百多輛馬車在峽谷入口處構建了一個簡單的防禦陣地。然後在陣地中設置了許多拒馬樁。這些拒馬樁都是砍掉附近的樹木加工而成,雖然簡單,對於奔跑著的騎兵卻有著極大的殺傷力。拒馬樁交錯分佈,步兵們在中間移動完全不受限制,但是騎兵是絕無法在其中奔跑的。

入口處兩側的山崖極為陡峭,雖然隊伍中沒有飛翼,可是白雪的存在為我們解決了很大的問題。它一次帶兩名戰鬥人員飛上崖頂,這麼來回若干次後,兩側的懸崖上分別佈置了三十人。崖頂的戰鬥人員全都是此行隨行的傭兵。可惜山頂上的傭兵人數太少,給予敵人心理上的威脅作用遠遠大於實質的殺傷力。

將陣地剛好匆匆佈置完畢,遠處傳來了重騎兵特有的隆隆聲響。不一會兒,遮天蔽日的黑色長矛林從地平線上升起,天空揚起灰塵。接著,騎兵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騎兵和馬都披著黑色的鋼甲胄,就連臉孔也完全被護甲完全遮住。看著這支完全沒有旗幟的隊伍,我的心中微微一驚。雖然敵人只不過大約一千人,但他們衝鋒所產生出來的氣勢卻象千軍萬馬一般,如果對手是一般人早已被嚇得肝膽俱裂了。

毫無疑問,這支騎兵隊伍是聞名天下的黑衣眾。鎧甲的顏色和款式可以模仿,可是那種氣勢卻不是其他部隊可以模仿出來的。愛克斯大陸也有戰鬥力與之接近的其他重騎兵部隊,可是那幾支部隊絕對不屑于冒充黑衣眾。好不容易才搞定克勞德那個聖騎士,如果說這次阿朗佐麾下的薩弗斯來了,那我可就要頭大了。

我和蘭絲分別施展了連鎖閃電和地獄烈火攻擊黑衣眾部隊,可是這兩種強力的魔法並沒有將黑衣眾前進的步伐阻礙片刻。黑衣眾踏著落馬的戰友繼續悶聲不吭地攻向我們的防禦陣地。

到了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後,我對著黑衣眾施展出遲緩大法,然後大喝一聲。“放箭!”

雖然親衛們並不全都擅長弓箭,可是這次出訪瑪哈亞公國,商人們所帶的貨物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武器,其中弓箭並不少。優秀的十字弓、強力弓弩、連弩、甚至床弩一起發射,瞬間如暴雨般的箭矢就將黑衣眾淹沒了。雖然箭矢對全身重甲的騎兵並不起太大的作用,可是實踐證明,披甲的馬匹仍舊會受傷。全速衝鋒的馬匹相繼倒下,將背上的騎兵摔得很遠。

親衛們躲在馬車裏,站在馬車頂上,依託在簡陋的木柵之後,或者站在拒馬樁之間不停地對著敵人發射著弓箭。雖然我方陣地上的人數只有三百多人,可是連弩和床弩的威力太大,箭矢的密度令人窒息。黑衣眾最前列的戰士因為馬匹的受傷而不停地倒落,阻礙了身後隊友的速度。

連弩和床弩這樣的弓箭威力固然大得沒話說,可是它們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重新裝填需要的時間太長。將準備好的連弩和床弩射完之後,親衛們拿起普通的弓箭繼續對著敵人射擊。

趁著這個機會,受創極重的黑衣眾緩過氣來,他們重新集合了隊形繼續朝著我們的陣地攻過來。

大多數親衛都躲在馬車裏,從窗口處不停地對著敵人放箭。在馬車的前方,拒馬樁的縱深為一百米。在馬車防禦陣地的後方,拒馬樁的縱深仍舊有一百米。在峽谷內,除非敵人能夠穿透我軍的防禦陣地,否則就無法對我軍形成包抄之勢。黑衣眾雖然騎藝極為高明,可是面對交錯分佈的拒馬樁,仍然無法拒絕死神的邀請。

黑衣眾的高頭大馬撞到了拒馬樁上,就像撞到了一棵大樹,爆發了巨大而可怕的碰撞。隊形割裂了,馬也撞死了,它們緊緊地堆在一起,給後面的騎兵造成了更大的障礙。

黑衣眾最終沒能突破我們的陣地。他們知道如何與弓箭手戰鬥,如何與步兵戰鬥,如何與騎兵戰鬥,可是他們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躲在馬車裏不停地對著他們射箭的敵人。

在拒馬樁的縱橫的地帶,黑衣眾留下在超過三百具屍體黯然撤退了。最值得高興的是,在這一戰中除了幾名站在拒馬樁和木柵後面的傭兵,其他人全都安然無恙。我們沒有時間歡呼,為了防備敵人下一次的攻擊,大家都自覺地為連弩和床弩填充著箭支。

待準備完畢後,我們等待著黑衣眾再次發動攻擊。可是黑衣眾卻似乎被上次戰鬥打得膽寒了一般,遠遠地待在半公里之處,竟然不再理睬我們。

騎著白雪觀察著敵人的陣地,突然發現了一個我很不喜歡的敵人。法蘭西斯五虎將之一,史蒂夫.斯拉登子爵。

法蘭西斯果然在這次的陰謀中有一份。史蒂夫向來以智將自詡,這一回,他又會打什麼鬼主意?我眯著眼睛研究著克蒂夫的表情。可是克蒂夫一臉木然地和黑衣眾待在一起,我無法從那張撲克臉上得到更多的資訊。

我騎著白雪飛向史蒂夫。這時,史蒂夫的臉上總算微微動容。

離史蒂夫大約五十米距離的地方,我停了下來。

“史蒂夫,我們也算是舊識,你能否說個明白。為什麼要攻擊我?”

史蒂夫坐在坐騎上一動不動。過了好半天,我還以為史蒂夫啞巴了呢。結果史蒂夫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我此次前來,並不是以阿朗佐親王次席家臣的名義,而是以法蘭西斯中將、古力斯特子爵的名義。”

我仔細地看著史蒂夫,難道說阿朗佐與這件事真的無關?

“法蘭西斯攻擊我,總有個罪名吧。法蘭西斯不至於淪為強盜,想要打劫我的使團吧?”

史蒂夫的臉上一絲難以察覺的神情一閃而逝。他想了想,似乎難以啟齒,不過,他到底還是將理由說了出來。

“因為,公爵殿下惡意騷擾我國阿朗佐親王的未婚妻。”

我的臉忍不住抽搐起來。那天在台下看伊莉主持的塞斯國民大會,拉庫裏一口濃痰吐過去真是大快人心。可惜我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佈雷西亞的行象,要不然我也會象拉庫裏那樣呸一呸。

轉身準備離去,我到底還是不忍不住,又回過頭問道。

“未婚妻是怎麼回事?是你們那個國王發神經嗎?”

史蒂夫將視線移開,表情木然地解釋。

“塞斯公爵已經在11月17日口頭同意在六個月後與我家主公訂婚。塞斯公爵作出這個決定,我國並沒有施加任何壓力。”

不再看史蒂夫,我騎著白雪向自己的陣地飛去。不走不行,因為我覺得自己的臉抽搐得更厲害了。

11月16日那天,我去見過伊莉,還送了她一束波斯菊。難道說沒有送玫瑰給她,就導致她反應如此激烈?

伊莉說過。如果我戰死在佈雷西亞,即使塞斯最終滅亡,她也會終生不嫁的!

是阿朗佐那個小白臉用什麼甜言密語改變了伊莉的心意,還是我做錯了什麼事?

搞不好伊莉那天異常的舉動,本來就是因為她已經準備嫁給阿朗佐而心生內疚。波斯菊,或許只不過是催化劑罷了。

回到陣地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頭似乎被大棒狠狠地擊打過一般,眼前金星亂舞。

夏默和拉庫裏走了過來。夏默說道。

“主公,敵人在等待後援。”

“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嗯?!”我抬頭盯著夏默。

“你說得對,史蒂夫在等後援。我不能陪著他們一起耗費時間。”

見我心生猶豫,夏默冷靜地說。

“主公,請帶主母先行離開。夏默在此斷後,絕不讓敵人越過此處。”

拉庫裏也嚷著。

“主公放心,就算夏默戰死了,我也不會讓敵人通過這個峽谷的。”

真搞不明白,為什麼拉庫裏人蠻好,可是嘴巴卻那麼臭。人家夏默並沒有打算戰死,拉庫裏卻這樣亂說。如果將夏默換成凱森,肯定早就暴跳如雷了。

“胡說,如果我和主母已經安全進入佈雷西亞,還需要你們在這裏死守幹嘛?來的時候,我們進入瑪哈亞境內到這個大峽谷走了三天,可是從這兒到佈雷西亞只有九十公里。我們全速撤退只需要五、六個小時就可以回國了。所以你們最多守三個小時,就必須撤退。你們現在可不許死!”

夏默優雅地笑了。

“既然主公吩咐,夏默不敢輕言犧牲。”

拉庫裏更是高興壞了。

“神魔大人不許我死,我自然死不了。”

我從包裹裏拿出一個一面紅色,一面綠色的小鼓。咬破食指,將鮮血滴在小鼓上,結果鮮血立即溶入其中。將小鼓交給夏默。

“你知道的,我對親衛施加了血咒術。敲紅色的一面,親衛會爆發更大的戰鬥力,不過那樣會透支體力;敲綠色的一面,親衛會恢復正常。十二個小時之內都有效。”

拉庫裏好奇地盯著小鼓,頭也不抬地問我。

“主公,我才是親衛的副首領,幹嘛把小鼓交給夏默啊?讓我敲一下小鼓看看會發生什麼事好不好?”

解開腰間的小袋。小袋裏,裝著一百顆雷神彈。將小袋交給夏默,吩咐道。

“將珠子分發給冷靜的戰士,在需要的時候,對著珠子注入鬥氣後擲向敵群,會產生類似爆鳴轟雷的效果。一切都交給你了。”

夏默點點頭。

“我知道了,主公請放心離開。”

拉庫裏瞅瞅我的臉色,摸摸自己的光頭。

“有‘好運的拉庫裏’在,主公只管放心。”

家臣並不責怪我將他們帶入如此的困境,在絕境中還能表現出如此堅定和自信,這使得我的心中產生了些許酸酸的感覺。

被敵人追得象兔子跑,還得家臣拼死為你斷後。蘭特,你太遜了!
 

 

 

第五部 第二十九章
 
黑衣眾在遠處並不干涉夏默加固陣地的舉動。看了看忙碌的眾人,又看了看陣地上堆積的物資,夏默緊張地思考著敵人可能採取的進攻方式,盤算著相應的對策。

拉庫裏曾經是夏默的長官,可是現在他卻在夏默的身前身後跑來跑去。他一會兒親自搬起較大的木頭做拒馬樁,一會兒充當夏默的傳令官。對於這樣角色,拉庫裏毫無怨言。雖然夏默在家臣中的地位稍高,不過這並不是拉庫裏如此服從的根本原因。主公離開的時候,明確指定過由夏默負責。在拉庫裏固執的思維看來。既然主公是這麼說的,那麼聽主公的絕對沒錯。

“這裏,加固。”

“這裏,再立一個拒馬樁。”

“馬車上,覆蓋上石綿。”

拉庫裏跟在夏默的身後,突然問道。

“往馬車上覆蓋石綿幹嘛?”

“火系魔法是最常用的攻擊魔法。我們沒有魔法師,想要守住陣地,在馬車上覆上石綿,多少可以起些防禦作用。”

拉庫裏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敬服表情。

“老兄,你帶上石綿該不會早就想到了這個吧?那你也太神了。”

夏默的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我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怎麼會讓主公出使瑪哈亞公國呢。這麼做,只是出於職業性的警惕習慣罷了。”

拉庫裏用力地拍著夏默的肩。

“老兄,真有你的!我越來越佩服你了。回佈雷西亞後,我請你吃飯!”

“你不是早就說過要請我大吃一頓的嗎?”

拉庫裏聞言,露出尷尬的神色。

“瞧我這記性。好,就請你大吃兩頓。不過,你可要記得提醒我啊,要不然我弄不好會忘記這件事的。”

夏默微笑著搖搖頭。如果當初早就瞭解了拉庫裏的這種性格,也許夏默不會憤而貪污,進而成為蘭特的直屬家臣吧。

“夏默,指揮的事由你負責,等會兒由我率領戰士衝鋒吧。”拉庫裏的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他補充說。

“我腦子沒你靈活,可我有得是力氣。再說,我喜歡打仗。只要能夠打仗,我情願只當一個普通的持盾劍兵。”

夏默睃了拉庫裏一眼,有點沉默。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拉庫裏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而且老是令主公煩惱不已,但主公對他卻非常親呢。如果拉庫裏在此役中有什麼損傷,那就不大好向主公交待了。

拉庫裏奇怪地看著夏默。

“夏默,你猶豫什麼?你剛才也看見了,我打敗了一名風劍士!”說著,拉庫裏準備解開鎧甲顯示他的肌肉。說起來,顯示肌肉是拉庫裏一個非常惡劣的愛好。勝利日慶典的那天,拉庫裏在街上遊行時過於興奮,將自己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結果這樣的行徑被鳩格市市長雷昂投訴到公爵那裏,害得主公羞愧不已。

夏默連忙制止了拉庫裏的行為。他點點頭。

“好吧,我答應你。對了,拉庫裏。”

“拉庫裏。”夏默努力地組織辭彙。

“主公要求我們最多只守三個小時。”

“嗯。”拉庫裏奇怪地瞅著夏默,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我聽到主公的要求了。我又不是聾子。”

“可是從這兒回到佈雷西亞邊境需要五、六個小時,而且,路上可能還會遭受敵人伏擊。”

拉庫裏恍然大悟。

“那好辦。我們在這裏守一整天,那一定可以保證主公安全回到佈雷西亞。”

夏默又好氣又好笑,三百多人守一整天?哪那麼容易!

“那倒不必,我想將守衛陣地的時間延長至六個小時,那麼主公他們安全回國的係數會更大些。你看如何?”

拉庫裏重重地點頭。

“你說得對,我同意。”

得到拉庫裏肯定的答復,夏默很滿意。他將心神再次放在敵人的方向。

夏默突然揚聲。

“好了,大家停下各自的工作休息一下。”

一刻鐘之後,瑪哈亞的禁軍部隊出現了。這些禁軍多數都是輕騎兵,也有少量重騎兵。令夏默感到擔心的並不是瑪哈亞的騎兵部隊,而是夾雜在騎兵部隊裏的馬車。坐著馬車前來的,想必是為了節省魔法力的魔法師。

敵人的陣地上開始變換陣形。剛剛走下車的魔法師甚至來不及休息,便依照命令走到陣前。敵人的整個陣線向前移動,走到合適的距離後,魔法師開始齊聲詠唱。

“拉庫裏,用魔法劍施展魔法攻擊對方的魔法師!”

拉庫裏早就在等待這一刻了。對準敵方的魔法師施展出風刃。在拉庫裏施展風刃的同時,夏默身旁的扈從也握著夏默交給他的魔法劍催動鬥氣。兩道風刃迅速地擊向敵人的魔法師。

攻其不備是戰爭中最佳的致勝手段。史蒂夫注意到佈雷西亞公爵和國師已經離開了,因而他告訴魔法師不必顧忌敵人的魔法攻擊。可是魔法師們的詠唱卻被不和諧的慘叫聲所打斷。他們剛剛察覺到魔法元素劇烈的波動,兩道風刃已經迎面飛來。

魔法師相對於普通人固然擁有極為強大的能力,但是誰也不會認為魔法師會擁有敏捷這一特質。一名魔法師被風刃劈成兩半,鮮血和內臟流了一地。另一個倒楣蛋是一名重劍武士,不過相對于那個魔法師面言,他卻幸運多了。由於運起鬥氣及時閃避,那名重劍武士只不過手臂受了重傷,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魔法師遭受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攻擊,他們驚慌之餘立即在身前布下了結界。這種情況令史蒂夫困惑不已,他發現對方是使用魔法劍施展出的魔法,因而猜測對方擁有魔武雙修的戰士。不過,那兩名魔劍士施展魔法進行攻擊的頻率比普通魔法師施展魔法要快得多。令史蒂夫慶倖的是。對方的魔劍士只不過兩名。史蒂夫隨即下令魔法師分散進行魔法攻擊,每一個魔法師身旁都佈置數名持盾手進行掩護。

看到敵人的陣形變化,夏默松了一口氣。魔法師共同進行魔法詠唱時,可以激起更大的魔法共振。當魔法師分開各自施展魔法時,其攻擊強度要小得多。雖然如此,夏默仍舊不敢大意,他大喝一聲。

“持盾手列陣於前!”

在此行的商隊裏,武器是主要的貨物之一,其中自然有各式各樣的盾牌。雖然只有五十面巨盾和一百面精鋼制中型盾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多少還是可以略減燃眉之急。

火球術這種最常見的魔法,也是戰場上最常規的魔法。沒有結界的保護,敵人的火球術直接覆蓋在佈雷西亞人的陣地上。

一百五十名戰士戴著石綿手套,持著巨盾或是中型盾牌,站在陣地的前面保護著陣地。巨盾的持有者雖然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可是他們阻擋敵人魔法師施展的火球術非常成功。那些持有中型盾牌的戰士身手更為靈活。可是他們靈動地跳躍著並且用盾牌將火球擋住的時候,四濺的火星卻灼傷了這些戰士。另外,火球術雖然是較為低級的魔法,但火球被持盾手用盾牌擋住因而爆炸的時候,產生的巨大爆炸力仍然無法忽視,不少持盾手因此而被震傷。

敵方的魔法師毫不吝惜魔法力,盡全力向陣地宣洩著火球。持盾的戰士盡力阻擋著火球,可是人數畢竟太少,還是有許多拒馬樁漸漸開始燃燒起來。幸好馬車上覆蓋了石綿,要不然,夏默所依靠的馬車防線就會被完全摧毀。

打退敵人第二次進攻的時候,敵人的損失並不大。可是黑衣眾強攻之時,卻在陣地上留下了三百多具屍體。當火球術落在黑衣眾的屍體上不久後,就會傳來燒焦肉體的惡臭。這種可怕的惡臭對親衛們來說,是一種真正的折磨。

親衛們忍受著濃煙、灼熱、惡臭和敵人的魔法攻擊,一步不退地守護著自己的陣地。

“幸虧瑪哈亞公爵輕敵,只派出了十多名實力並不出眾的魔法師。”

夏默身旁的傳令兵好奇地問。

“夏默大人,你怎麼知道敵人只有十多魔法師?”

“這個可以從敵人施展出的火球的密度和強度可以判斷出來。如果敵方的魔法師再多一些,我們的陣地可能會陷入火海了。”

傳令兵撓撓頭。

“那大人怎麼知道那些魔法師的實力並不出眾?”

夏默笑笑,聲音裏透出強烈的自信。

“我對敵人魔法師實力的判斷,基於兩個原因。”

“魔法攻防戰中,火球術對結界的破壞比地獄烈火之類的魔法更大。所以通常情況下魔法師會施展火球術攻擊敵人。如果敵方的魔法師等級較高,在我方沒有結界保護的前提下,他們會施展出地獄烈火之類的高級魔法。可是你看,對方最多也只不過施展過連株火球這類魔法。”

“我們的陣地雖然遭受了不小的破壞,可是仍舊剩下一些拒馬樁可以防禦敵方騎兵的進攻。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敵方魔法師所施展出的魔法強度已經開始明顯減弱。如果他們的實力高強,那麼他們不會在完全破壞我方陣地之前將攻擊強度降低。”

夏默回頭,看見年青的傳令兵聽得一愣一愣的,會心一笑,問道。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傳令兵這才回過神來。

“夏默大人,敵人的魔法攻擊顯然比我們更為猛烈,而且火球術似乎更適宜這種陣地戰鬥中的魔法攻擊,這可怎麼辦?”

夏默搖搖頭,主公分給他們的極品魔法劍,並不是為了讓他們在戰鬥中充當魔法師的角色。對付單個武力高強的敵人時,風刃術比火球術更強。所以主公分發給家臣的極品魔法劍,以催發風刃的居多。

“我們的任務並不是戰勝敵人。能夠將時間拖得越久,對公殿殿下越有利。”

“我明白了!”傳令兵高興得跳腳。“砰”得一聲後,傳令兵捂著頭,咧開嘴忍痛笑著。

“如果敵人的魔法師能夠持續再攻擊我們幾個小時就好了!”

夏默笑了笑,不再理會這個年輕的傳令兵。如果敵人能夠持續進行幾個小時的魔法攻擊,持盾手未必吃得消。那時候,黑衣眾再次發動進攻時,會少很多顧忌。

夏默繼續觀察敵人的動向。幾分鐘後,落入佈雷西亞人陣地的火球愈加稀疏。最終,由於魔法力不繼,敵方的魔法師暫時中止了攻擊,轉而為己方佈置了魔法結界。

雖然布下的拒馬樁被魔法師燒掉了不少,不過己方在完全沒有結界保護的情況下,承受了敵方魔法師肆無忌憚的攻擊。敵方魔法師以超過正常標準的攻擊強度,持續對馬車陣地進行了相當長時間的攻擊,魔法力大量消耗以至於無以為繼,而己方陣地卻仍然能夠屹立不倒。這樣的戰績,在愛克斯大陸的戰爭史上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對於這樣的成績,夏默頗為滿意。

更何況,夏默又為主公爭取了半個小時。

不一會兒,拉庫裏興奮地沖進夏默的馬車。

“嗨,夏默。剛才你怎麼不自己施展極品魔法劍進行攻擊?真是爽呆了。沒有結界的保護,以盾牌擋住風刃,或者以兵器擊中風刃,都會使風刃變為碎片。雖然成為碎片後的小風刃並不致命,可是好多敵人都被我施展的風刃弄傷了。”

拉庫裏說得唾沫橫飛,他意猶未盡地抹抹嘴。

“你不去嘗嘗那種滋味實在是太可惜了。現在敵人的魔法師佈置了魔法結界,你現在想嘗試一下也沒機會了。”

夏默笑著搖搖頭,他與拉庫裏的風格截然不同。拉庫裏喜歡勇敢地衝殺在第一線。他的這種性格特徵,在塞斯時就表現得淋漓盡致。可是夏默卻不喜歡進行這種無謂的冒險。身負主公的重任,夏默管理著激發親衛潛力的小鼓,身上還放置著主公交給他的紅色小球。雖然將大部分紅色小球分發給其餘的親衛,但他的身上還留著二十枚。在這種前提下,夏默更加拒絕任何危及生命的冒險舉動。

夏默似乎聽到了什麼,他仔細地盯著敵人的方向。不一會兒,夏默歎口氣。

“敵人很快就會發動攻擊了。”

“為什麼,夏默,你從哪里看出來的?”拉庫裏伸著脖子盯著敵陣研究,怎麼也看不明白。

“灰塵。從灰塵看,後面是敵人的步兵部隊。待步兵來後,他們會以人多的優勢強行進攻我軍的。”

“哦。”拉庫裏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

“可是從灰塵怎麼看得出來是步兵呢?”

和這個完全沒有心機的拉庫裏交朋友,其實是一件很輕鬆愉快的事。夏默越來越喜歡拉庫裏這個人了。不過現在卻不是詳細為拉庫裏講解的好時機。

“這些事打完仗後你去問斥候吧。一個優秀的斥候,對這些知道得比我多。”

“大家進入各自的防禦陣地,準備戰鬥!”

聽到夏默的命令後,親衛們全都躲進了早已確定好的地方。絕大多數人都藏進了覆蓋石綿的馬車。

似乎是與夏默商量好了似的,待親衛們躲好之後,敵人的步兵果然出現了。雖然經過了長途的跋涉,但是敵人的首領似乎打算一鼓作氣擊敗親衛部隊。在戰鼓的激勵下,步兵湧向夏默的陣地湧來。
 
 

 

第五部 第三十章
 
夏默悠揚頓挫的聲音再次在陣地中響起。

“大家聽著,公爵殿下說過。只要守住陣地六個小時,每人賞一百枚金幣。受傷者,無論輕重,加賞五十。戰死者,另發放撫恤金一百枚金幣。大夥給我好好地幹!”

“不過,假如哪個貪圖多出的五十枚金幣故意弄傷自己。操他媽,一個銅幣也不賞給他!”

陣地上,響起哄笑聲。

“丁克,你不是一直想把妹妹的嫁妝辦得豐厚些嗎?刺自己一刀換五十枚金幣呀,你可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喔。”

那個叫丁克的是個爽朗而且聰明的小夥子,他並不著惱,趕緊將話題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大家看緊小約翰,他欠君再來大酒店十幾枚金幣的債呢。別讓那小子真的劃自己一刀。”

被叫做小約翰的親衛在另一輛馬車上。他靦腆地笑笑。

“丁克你真缺德。我是子爵繼承人,我家的財產在剛得郡排名第二,我怎麼會幹那種事?只是一時周轉困難才欠下了酒店十幾枚金幣嘛。況且,我還不是請大家去酒店吃喝才欠下的債嗎?”

丁克旁邊的一輛馬車裏響起嘿嘿的笑聲。

“丁克,你別轉移話題。上回一起賭錢的時候,你小子還有幾枚銀幣債一直到今天都沒還我呢。我看,你還是別強撐了,趕緊劃自己一刀吧。搞不好這一戰打下來,你一點傷都沒有,五十枚金幣就那麼飛了。”

拉庫裏生氣地大吼一聲。

“你們這群兔崽子,居然背著我賭錢!”

陣地上,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拉庫裏繼續生氣地罵著。

“這種事,為什麼不叫上我?!我還以為你們都不喜歡賭錢呢!丁克,你是我的傳令官,上次我問你喜不喜歡賭錢,你為什麼說你從來不賭錢?”

笑聲重新響起,那個叫丁克的,強忍著笑意大聲回答。

“對不起,長官!下次一定叫上長官。”

拉庫裏喃喃地低罵一聲“小兔崽子”。轉而面向夏默。

“夏默,主公走的時候沒說賞賜的事啊,他什麼時候對你說的?”

夏默微微一笑,對拉庫裏說道。

“準備戰鬥了,別再分心。”

在成為主公家臣之前,夏默曾經當過傭兵。軍隊和傭兵有一點很相似,獎勵的金錢越多,士兵們越能爆發強大的鬥志。不同的是,軍隊還需要以榮譽來刺激。在這種特定的危險情況下,只要能夠保護主公安然無恙,許下豐厚的獎勵只是小事情。想必,財政大臣不會拒絕兌現夏默未經主公許可而許下的承諾吧。

敵人已經沖到了弓箭的射程,可是夏默直到敵人快要走到拒馬前面的時候,才開始下令。

“攻擊!”

這一次的敵人與黑衣眾比起來,實在差得太多。況且經過一夜的強行軍之後,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戰士掉隊,他們實在沒有什麼體力了。在這種狀況下被長官強令進行戰鬥,他們的鬥志並不高。暴雨般的箭矢再一次射向敵人,頓時響起來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

“太可怕了!不要射了,我投降……”

“能夠打敗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軍隊,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逃啊!”

“不許逃,不許逃……”

“我們人多,敵人最多只有幾百人,沖啊。公爵說過,抓住一個敵人賞十枚金幣,殺死一個賞五枚金幣……”

雖然獎賞並不多,卻對低落的士氣多少有些鼓舞。混亂的瑪哈亞步兵繼續朝著夏默的陣地沖過來。只是其中多少有些不和諧的的聲音。

“什麼呀,殺一個那麼可怕的勇士才賞五枚金幣,太少了。”

“為了五枚、十枚金幣出賣性命,真是身為瑪哈亞士兵的悲哀啊。”

躺在地上的屍體和傷者越來越多,然而瑪哈亞人終於越過拒馬沖向夏默的馬車陣地。瑪哈亞前線指揮官大喊著。

“最前面的士兵勇敢地向前沖!後面的士兵一邊破壞拒馬樁一邊前進。”

聽到這個命令後,一些瑪哈亞士兵連忙停了下來。在戰場上撤退,將會受到軍法的處罰。可是既然指揮官下達了破壞拒馬的命令,那麼停下來也就無所謂了。至於說需要在多長時間內破壞拒馬,則需要視這些瑪哈亞士兵的心情而定了。

面對可怕的敵人,多數瑪哈亞士兵都產生了這樣一個共識。還是多花一些時間破壞拒馬更安全些。那些進行破壞拒馬工作的瑪哈亞士兵後面的戰士,並不比拒馬樁的破壞者更勇敢。既然前面的人都停下來不再衝鋒了,那麼他們也就沒有義務越過前面的人強行沖上前去。

就這樣,瑪哈亞士兵的陣形,形了一個人為的斷層。夏默看到這種情況,堅定地放下令旗。

馬車內的親衛打開車門,從車內越出,向敵人猛撲過去。夏默揚聲喊道。

“敵人只有面前的一百多人,他們的身後近距離內沒有接應的敵人,殺光這些傻瓜。”

仿佛是為了回應,第二大隊的親衛嘴裏發出意義難明的各種吆喝聲,瘋狂地沖了過去。

最前面的瑪哈亞人聽到夏默的話,忍不住回頭。他們發現,身後確實沒有堅強的後盾。這種情況下,他們再也無法鼓起勇氣作戰了。真正的戰鬥中,如果身後有自己的同夥,那麼後背是同伴的武器,胡亂後退同樣會受傷。但是這種情況下,瑪哈亞人不約而同選擇了向身後的大部隊靠近。看到前面的戰友沒有交鋒就撤退了,負責破壞拒馬的瑪哈亞人自然產生了這樣的覺悟。在戰場上,跑不過敵人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跑得過自己人。

一聲呐喊後,兩千多名瑪哈亞士兵在不到三百名佈雷西亞公爵親衛的追逐下,甩開腿就跑。

“媽的,居然敢用屁股對著我們,太不禮貌了。兔崽子們,追上去砍這些不懂禮節的傢伙。”

瑪哈亞人暗暗叫苦,他們的本意並非想要污辱那個光頭的大塊頭。一個文學修養較高的貴族軍官,想起了愛克斯大陸的一句名諺。人類的糾紛,往往是因為誤解而產生的。

不過這位貴族軍官並不認為,在此時此地向那個面目猙獰的光頭進行解釋是個好主意。具有相當文學修養的貴族軍官與其他大多數瑪哈亞人的想法完全一樣。儘快逃出敵人的魔爪才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一定要在這場戰鬥中算出瑪哈亞士兵表現出來的優點,那麼只能說。瑪哈亞戰士撤退的速度是令人驚歎的。

雖然敵人亂哄哄的隊形不堪一擊,但問題是那些瑪哈亞人跑得的確是很快。除了因相互踐踏而受傷倒地,其餘的瑪哈亞人表現出一種一直跑到天邊也絕不會停下來的決心。

看到敵人已經潰敗,而且敗得實在太快,追上敵人需要費很多力氣,夏默命令傳令官掛起了撤退的令旗。拉庫裏沖在最前面,他的副官趕緊告訴拉庫裏營地的令旗。可是跑了半天還沒有讓殺掉一個敵人,這令拉庫裏實在太惱火。拉庫裏在塞斯的時候,有過幾個當盜賊的朋友。“不能空手而歸”是盜賊的行規,此時卻激烈地刺激著拉庫裏的神經。

拉庫裏大呼“撤退!”的同時,自己非但沒有依令後撤,反而獨自向敵人追去。在眾人愕然的注視下,拉庫裏雙手持劍高高躍起,同時,對著手中的寶劍注入鬥氣。一個虛劈之後,風刃從寶劍上射出,飛向敵群。一個倒楣的瑪哈亞人被這個風刃劈成兩半。這時,拉庫裏才舔舔嘴,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去。

待拉庫裏回到陣地之後,戰場上除了重傷未死者瀕死的呻吟聲外,又安靜了下來。

夏默命令戰士們回到各自的位置,心情卻無法象普通的戰士那樣輕鬆。敵人當中有法蘭西斯五虎將之一的史蒂夫,還有天下聞名的黑衣眾。除此之外,敵人魔法師雖然似乎因為魔法力消耗過大而無法的提供魔法支援,但是敵方的魔法師畢竟客觀地存在。經過休息之後,敵方的魔法師或許仍然能夠提供魔法支援。

這些,都是正處於快樂狀態下的戰士們所不需要思考的。然而作為戰地最高指揮官,夏默卻無法忽視這些問題。


夏默盯著敵人陣地上的變化,輕歎一聲。

“終於來了。”

夏默突然高呼一聲。

“持盾手退回馬車,準備弓箭射擊!”

這一次,仍然是那些膽小的瑪哈亞人發起主攻。不知道什麼時候敵人砍下樹木,製作出類似屏風的巨大木板。瑪哈亞人將這些類似屏風的巨大木板擋在前面,一步一步向夏默的陣地逼近。

敵人走近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後,夏默仍然沒有下令射箭。一百八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夏默仍然緊閉著嘴注視著敵人。

拉庫裏又跑進夏默的車裏,著急地問。

“怎麼還不下令射箭?床弩和十字弩的威力很大,可以射透那些木板的。”

“烏龜走到面前,仍舊是烏龜。這些瑪哈亞步兵,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威脅,讓他們再走近一些沒關係的。”

拉庫裏搔搔頭。

“可惜還有好多箭都沒有射呢,就這麼開始肉搏,好象有點可惜。”

夏默有點詫異地瞧了拉庫裏一眼,他沒想到拉庫裏並不是那種只知道掄著劍砍殺的粗人。不過,現在並不是慢條斯理向拉庫裏傳道解惑的好時機。夏默一心一意地觀察著敵人,估測敵人與己方陣地的距離。

當敵人離陣地大約一百米的時候,夏默敲響了戰鼓。戰鼓發出三長兩短的聲音,聽到這個信號後,懸崖頂上的傭兵開始向下投擲石頭。雖然每一顆石頭只能令幾名瑪哈亞人失去戰鬥力,但是其威懾效果卻很好。瑪哈亞人只堅持向前推進了五十米,就完全失去了鬥志。齊聲呐喊之後,瑪哈亞人又一次將背部留給了拉庫裏。

為了節約有限的箭支,夏默下達了衝鋒的命令。這一回,拉庫裏判斷了一下自己與敵人的距離,直接催動鬥氣使寶劍上發出了風刃。果然不出拉庫裏所料,除了被拉庫裏寶劍發出的風刃所傷和自相踐踏的敵人,在追擊中沒有更多的瑪哈亞人失去戰鬥力。聽到收兵的鑼聲後,拉庫裏對著逃命的敵人吐口痰,恨恨地回到陣地。

拉庫裏直接來到夏默的車中,對他抱怨著。

“夏默,這哪里是打仗啊?簡直像是在玩遊戲嘛。和這樣的敵人作戰真沒勁!”

夏默搖搖頭。

“敵人的步兵能夠這個時候趕到,他們肯定是經過了一夜的強行軍。這種前提下,他們的體力肯定透支得厲害。如果不考慮敵人佔據人數上的優勢,我們其實是勝之不武的。”

“你應該知道剛才那支重騎兵部隊吧。”

仿佛被污辱了一般,拉庫裏大聲叫嚷。

“我當然知道,可是黑衣眾還不是被我們打得不敢再過來了!”

又一次搖頭,夏默解釋說。

“你瞧,陣地前面的拒馬樁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我敢斷定,這一次,黑衣眾將要擔任主攻的任務了。”

拉庫裏的叫聲裏充滿著喜悅。

“真的!那好,我回自己的馬車去給小兔崽子交待一聲。”

說完,拉庫裏興奮地躍出馬車。

仿佛是為了驗證夏默的猜測,待瑪哈亞士兵全部逃回去之後,黑衣眾終於再一次發動了進攻。

陣地上,只剩下少得可憐的拒馬仍然可以發揮作用。六百多名黑衣眾,又一次爆發出那種千軍萬馬的氣勢。在黑衣眾的身後,是瑪哈亞公國的禁軍部隊,在這些輕騎兵之後,則是那些嚇破了膽的瑪哈亞步兵。

魔法師們遵從史蒂夫的命令,對瑪哈亞步兵施展了嗜血術。雖然每個魔法師都用盡了最後一絲魔法力,不得不立即坐下進行冥思以便恢復一定的精力,可是得到嗜血術加持的瑪哈亞士兵還不到六百人。

判斷著距離,夏默握著一個小珠子注入鬥氣,然後對著敵人投擲出去。接著,他兩次以鼓聲向近衛們傳達擲出雷神彈的命令。

黑衣眾整齊的隊形裏,突然出現了爆鳴轟雷。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以及更多的爆鳴轟雷相繼爆炸。然而這種毀滅性的打擊,卻無法有效地遏止黑衣眾的攻勢。

拒馬樁、強力的弓弩以及可怕的爆鳴轟雷,任何一種都可以使普通的騎兵部隊望而卻步。可是每一名黑衣眾的勇氣都是無可挑剔的。黑衣眾在它們面前,沒有露出半點怯色。他們聽不見戰馬的慘嘶,他們看不見落馬戰友垂死的掙扎,黑衣眾仿佛只是進行一場馬術表演一般,繼續駕禦著坐騎向前飛馳著。

持續的爆炸造成了可怕的氣浪,甚至使身在馬車之中的夏默感受到馬車因此而產生的劇烈搖晃。黑衣眾在這種可怕的組合打擊下,損失極為慘重。

黑衣眾在這樣的攻擊中一下子就損失了三百多人,一般的軍隊在損失超過一半的戰士後,早就應該崩潰了。可是黑衣眾比遠遠比夏默預想的要強悍,加上被拒馬樁和箭支傷害的戰士,黑衣眾的損失已經超過了四百人,不過剩餘的騎兵仍然沖到了馬車的面前。剩餘的黑衣眾象飛蛾撲火一般,沖向馬車。

那種紅色小球太過珍貴,即使身為佈雷西亞情報部門負責人,夏默也是今天才得知主公有這種秘密武器。因而,他只敲了三通鼓,每通鼓聲都有十二枚紅色小球投擲出去。夏默開始後悔節約主公交給他的紅色小球。

夏默知道,這一次黑衣眾再沖到馬車陣地的面前,不會再象上次那樣無功而返。畢竟黑衣眾是大陸上名聲最響的重騎兵部隊,畢竟此次率領黑衣眾前來的,是法蘭西斯最有名的智將。夏默緊張地盯著敵人,當黑衣眾展現出他們的攻擊模式之後,夏默必須想出相應的對策。

夏默並不認為自己會比史蒂夫的戰鬥經驗豐富,更不認為自己會比史蒂夫的應變能力強。可是面對強敵,夏默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膽怯。答應過主公守住峽谷,夏默不僅會盡力去做好這件事,還打算超額完成任務。在這個方面,或許是受到格裏恩家族的名言所影響。唯有偏執狂才能成功這句話,已經越來越影響夏默的行為了。

令夏默詫異而害怕的是。黑衣眾的攻擊模式已經無法,或者說沒有必要考慮接下來針對黑衣眾的應對措施。黑衣眾駕禦著坐騎,直接向馬車撞來。

強大的撞擊下,馬脖子撞斷了,騎兵也因可怕的撞擊而喪失了性命。可是馬車在這種巨大的撞擊下,產生了劇烈的搖晃。一些馬車甚至因此而翻覆。

夏默的臉白了。他意識到,雖然這支黑衣眾聯隊會因為此次戰役而損失殆盡,可是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防線卻被完全破壞了。

現在,已經無需夏默再發佈什麼命令了,潮水般的敵人已經湧過來,將馬車分別包圍起來。

看到佈雷西亞人處於下風了,瑪哈亞步兵的士氣終於高漲了起來。

那些被加持了嗜血術的士兵沖在最前面,他們圍攻著那些因馬車翻覆而跳出來的佈雷西亞公爵親衛。可是佈雷西亞人的戰鬥力確實比瑪哈亞人高許多,裝備也極為精良,體力上也佔據著極大的優勢。在以眾擊寡的戰鬥中,瑪哈亞人反而處於明顯的下風。

一些佈雷西亞公爵親衛躲在馬車裏,不停地向外射擊,偶爾,瑪哈亞人集中的地方會出現類似爆鳴轟雷的魔法,令瑪哈亞人損失慘重。在高處的山崖上,還有一些傭兵向下扔著巨石,這同樣給予了瑪哈亞人巨大的恐慌。

夏默躲在馬車裏,手持著主公親賜的寶劍通過視窗向外射著風刃。如果湧來的敵人太多,夏默就會對紅色小珠裏注射鬥氣,然後擲向敵人。偶爾有能夠以鬥氣護身的敵人單獨沖到馬車面前,卻又被馬車裏的親衛出奇不意地用強弩奪去了生命。很快,馬車周圍就堆積了眾多的屍體。夏默抽空看了看其他的馬車,那些沒有翻覆的馬車周圍也堆積了眾多的屍體。

然而,瑪哈亞人實在太多。紅色的小珠子用完了,弓箭最終也射完了,戰士們只好沖出馬車與敵人肉搏。佈雷西亞公爵親衛,不僅僅是一種職業,而且已經成為一種榮譽。在榮譽的激勵下,親衛們面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毫不畏懼。

待親衛們全都參加肉搏之後,夏默觀察著激烈搏殺的戰場,終於拍響了小鼓紅色的一面。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7 18:51
第五部 第三十一章
 
鼓聲響起之後,親衛們突然爆發出可怕的戰鬥力。拉庫裏愣了一愣,隨即興奮地嗥叫起來。在嗥叫聲中,拉庫裏狂化了。

拉庫裏率領著那群同樣興奮的親衛,在敵群中往來衝殺。親衛們聚集在拉庫裏的附近,象收割麥子一樣收割著敵人的性命。親衛經過之處,血流成河。

拉庫裏狂化後的身材更顯高大,他的頭上戴著的巨大牛角頭盔,使面目猙獰的拉庫裏看來來頗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僅僅是猙獰的外表,也足以摧毀瑪哈亞人的鬥志。兩米高的巨人在瑪哈亞人中嗜血地殺戮著,身上很快就被染紅了。

有些迷信的士兵們認為,將領的率領他們戰勝敵人的機率通常是和身高成正比的。跟在拉庫裏身後的親衛看到面前的情景,士氣愈加攀至頂峰。

雖然血咒術只激發親衛的潛能而並不影響他們的神智,然而神志清楚的親衛們卻學著拉庫裏的模樣,發出狂野的“呵呵”的叫喊聲。因為親衛們發現,與強悍的敵人相比,瑪哈亞人顯然更害怕強悍而又瘋狂的敵人。

這段時間裏,峽谷裏對瑪哈亞人來說完全就是人間地獄。沒有人能夠擋住由狂暴的佈雷西亞公爵親衛組成的濁流——即使是被加持了嗜血術的瑪哈亞士兵也不能。

瑪哈亞人又一次開始考慮逃跑。

史蒂夫面對這種情形,徒歎無奈。為了破壞敵人的陣地,史蒂夫毫不吝嗇地犧牲最強的黑衣眾部隊。可是沒想到數千瑪哈亞人在三百名敵人面前,卻處於明顯的下風。史蒂夫善於捕捉各種戰機,善於發現敵人的破綻。可是強有力的黑衣眾已經損失殆盡,而指揮瑪哈亞士兵作戰顯然無法得心應手。

看到瑪哈亞人已經處於嚴重的混亂之中,史蒂夫高喊道。

“敵人身上的裝備是矮人名匠打制,每套至少值三千枚金幣。快殺了他們,搶奪那些裝備!”

三千枚金幣,足夠一個普通的家庭過上一輩子舒適的生活。在巨大的利益刺激下,一些瑪哈亞人變得勇敢起來。瑪哈亞人現在已經無法保持什麼陣形了,那些被金幣刺激得兩眼發紅的瑪哈亞紛紛向佈雷西亞公爵親衛湧去。

血咒術雖然可以暫時激發受術者的潛力,可惜如同狂化術一樣,不能持久。眼見親衛們的戰鬥力開始逐漸下降,而敵人鼓起了勇氣重新糾纏過來,夏默的大腦緊急思考對策。

瑪哈亞人雖然遭受了可怕的打擊,可是他們最終頂住了親衛們瘋狂的殺戮。巨大的利益刺激著瑪哈亞人的勇氣。憑藉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瑪哈亞人逐漸取得了戰場上的優勢,形勢對親衛們越來越糟。

夏默命令身邊的扈從將陣地後方的載貨馬車傾翻,隨即,命令傳令官吹響了撤退的軍號。與此同時,夏默敲響了小鼓綠色的一面。

經過半個小時的戰鬥,拉庫裏施展出的狂化效果已經逐漸消失。聽到撤退的軍號後,拉庫裏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決定依照命令撤退。雖然活下來的親衛幾乎人人帶傷,但是在剛才激烈的搏殺中,親衛們實力和士氣均比對方高許多,因而戰死者並不多。隨著拉庫裏向峽谷深處撤退的親衛仍然有兩百多名。

親衛們隨著夏默和拉庫裏迅速地撤退到峽谷的另一端。

殺死敵人搶走他們的裝備對瑪哈亞人來說確實有很大的吸引力。可是眼前精緻的銀器和兵器,顯然具有更直接的誘惑。散亂在地上的貨物令瑪哈亞人停止了追擊,並且致使他們相互爭奪起來。

得到短暫的喘息時間,夏默清點了一下剩餘的人數。兩百三十一人,除了夏默和他的五名扈從外,人人精疲力盡。沒有受傷的人屈指可數。原先建立的馬車防禦陣地已經落入敵手。想要擋住敵人的進攻,只能依靠戰士的血肉之軀了。夏默下令士兵將隱藏在峽谷後面的馬匹牽過來。

勇猛的拉庫裏渾身都是血,連牛角頭盔上都沾滿了血跡。這些血大多都是敵人的,然而其中也有拉庫裏自己的。拉庫裏罵罵咧咧命令傳令官丁克為自己包紮左臂上的傷口。

包紮完傷口後,拉庫裏走到夏默面前喘著粗氣詢問。

“主公他……已經離開多長時間了?”

夏默木無表情。

“不到四個小時。”

拉庫裏不再作聲,盤膝坐下開始運氣,以便積蓄更多的力氣。

貨物很快就被瑪哈亞人瓜分完了。只有極少數瑪哈亞人如願搶到了戰利品,更多的瑪哈亞人只能對著動作快的同袍用惡毒的語言咒駡表示不滿。

搶到精美的銀飾的瑪哈亞人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手中的戰利品,而搶到優質武器的瑪哈亞人則更加高興。很明顯,優質武器的單價遠遠高於銀飾的單價。更何況一件好的兵器,能夠使戰士在戰場上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

搶到戰利品卻又有著更大欲望的,和完全沒有任何收穫的瑪哈亞人,將貪婪的目光投到三百多米遠的親衛身上。物質的利益強烈地吸引著瑪哈亞人,驅使他們沖過去;可是佈雷西亞公爵親衛在剛才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可怕戰鬥力令他們膽寒。

三千枚金幣固然足以保證普通人過上一輩子舒適的生活,但前提卻是必須活下來享受生活。在剛才的戰鬥中,抱著搶奪敵人裝備的瑪哈亞人多得數不清。可是,受這種念頭影響而被對方殺死的瑪哈亞人,同樣是數不勝數。這種矛盾的心理,導致瑪哈亞人裹足不前。

僵局持續了十多分鐘後,被史蒂夫的到來打破了。

史蒂夫騎著馬來到最前線。史蒂夫之所以現在才過來,是因為他花了一些時間解決了山崖頂上的敵人。史蒂夫命令一部分瑪哈亞人做出從側面攀上山崖的架勢,這種虛張聲勢取得了成功。山崖頂上的傭兵擔心瑪哈亞人從山崖的另一側爬上來,因而在瑪哈亞人做出從另一面爬上山的姿態後,便選擇了撤退。

史蒂夫看了看畏縮不前的瑪哈亞人,又看了看疲憊不堪的佈雷西亞公爵親衛,嘴邊溢出一絲冷笑。

“敵人已經疲憊不堪,沒有多少戰鬥力了。可惜敵人實在太少了,他們身上的裝備實在不夠分啊。多好的裝備啊,每套至少值幾千枚金幣呢。”

史蒂夫漫不經心地回頭向後方看了看。

“先到先得,可惜後面的戰士大約搶不到什麼戰利品了。”

不知是誰呐喊了一聲之後帶頭沖了出去,瑪哈亞人自發開始了狂亂的衝鋒。

肉體的虛弱,會導致戰鬥意志的降低。體力已經降至最低的親衛,隱約聞到死亡的氣息。

面對蜂湧而至的敵人,親衛們微微產生了騷動。夏默察覺了親衛們的怯意,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以三百親衛能夠取得這樣的戰績,夏默已經問心無愧了,因此他只是緊緊地握著小鼓,心無旁婺地盯著沖過來的敵人。

正在這時,拉庫裏霍然立起,抽出背上的血紅小旗向身後幾米的地方用力地擲出。小旗穩穩地插在身後的土地上。在剛才的殺戮過程中,不知有多少人的溫熱的鮮血濺在上面。現在,小旗仍舊有些濕漉漉的。

拉庫裏暴喝一聲。

“是家裏唯一男丁的,想活命的現在逃,我不怪他。其餘的人,如果退到小旗的後面,我砍死他!”

“小約翰,要逃現在快逃,等會兒再逃就算作動搖軍心。看別人幹嘛,說你呢!小兔崽子,你不是家裏的獨子嗎?!”

被拉庫裏喝斥的小約翰剛剛成年,長得眉清目秀,臉上還稍稍帶著一點稚氣。可是誰也想不到,在剛才的戰鬥中,這名眉清目秀、甚至略帶一點稚氣的小夥子竟然獨力殺死了六名瑪哈亞步兵,一名瑪哈亞騎兵,重傷一名中尉小隊長。

小約翰露出靦腆的表情。

“拉庫裏大人,我的確是獨子,我也的確有些害怕。可是我更害怕不僅沒有為家裏帶回榮譽,反而帶回恥辱。我的家族以戰功起家,家族成員中從來沒有逃兵。如果我帶著這樣的恥辱回家,父親會打死我的。”

小約翰歪著頭想了想,肯定地說。

“被父親打是不能還手的。可是敵人想殺死我,沒那麼容易!要不,讓丁克先走吧,他的妹妹正等著唯一的親人回家呢。”

拉庫裏稍稍猶豫了一下,可是蜂湧而至的敵人令他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夏默的反衝鋒號令已經響起。在反衝鋒號令之後,一聲奇怪的鼓聲響起。戰士們突然感覺身上又重新有了力氣。兩股人流,重新碰撞在一起。呐喊聲、咒駡聲、兵器的碰撞聲、痛苦的悲鳴聲以及垂死的呻吟聲,在這小小的峽谷裏響起。

各種聲音在峽谷裏回蕩著,將戰爭的殘酷、可怕和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傳進士兵的耳朵裏。

拉庫裏騎著馬向敵群之中沖去,他的身後跟著傳令官丁克和一名馬迪爾送給他的扈從。三個人組成一個簡單而又實用的三角陣,在人流中艱難地逆流而上。

經過一次狂化後,拉庫裏的體力有些不濟了,可是他畢竟擁有白銀騎士的實力,手中的寶劍無堅不摧,品質極為優秀的輕質鎧甲和左臂上黝黑的臂盾又忠實地保護著主人,三個人在狂亂的瑪哈亞人當中仍然艱難地向前移動著。

拉庫裏一邊戰鬥一邊高喊。

“史蒂夫.史拉登!……過來,過來和我戰鬥!……不要象膽小鬼那樣躲在後面!……”

在充滿各種嘈雜聲音的戰場上,史蒂夫清晰地聽到了拉庫裏憤怒的吼叫聲,可是他沒有回應拉庫裏的要求。

作為智將,如果不是性命直接受到威脅,史蒂夫甚至不喜歡拿起兵器。更何況,拉庫裏的尊容在正常情況下就可以用兇惡來形容,而史蒂夫坐在馬上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拉庫裏那張由於憤怒而扭曲的臉。

在史蒂夫看來,接近這樣一個危險而又可怕的生物,顯然是極為不智的行為。他不由自主控制韁繩,令戰馬稍稍後撤了一些。

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拉庫裏身後的兩名戰士都受了好幾處傷。那名扈從頭部和右胸都受了不輕的傷,已經很虛弱了,他只能軟弱地揮動著臂盾勉強招架著敵人的擊打。

“保護拉庫裏大人的背後!……如果拉庫裏大人找到敵人的主帥,就可以殺掉他……我們就有勝利的可能!”

扈從一邊勉強地抵抗,一邊艱難地嘶喊著。與其說是在鼓勵身旁的丁克,還不如說是在進行自我安慰。扈從的聲音斷斷續續,胸膛急驟地起伏。豆大的汗滴,順著他的臉往下流淌。

拉庫裏迅捷地揮動寶劍,刺進了面前敵人的胸部。那個瑪哈亞人捂著胸口倒了下去,他在劇痛中呻吟著。然而拉庫裏無視地上敵人可悲的境況,駕禦著戰馬從他的身體踏了過去。

身後傳來沉悶的撲通聲,拉庫裏抽空回頭看去。扈從的戰馬受重傷而倒地,戰馬壓住他的大腿。扈從勉強支撐著,試圖將大腿從戰馬沉重的身軀下抽出來,一名瑪哈亞士兵沖上去,手持長劍對著他的脖子用力砍了下去。

扈從的頸部噴出大量的鮮血,他嗚咽一聲後,再也不動了。瑪哈亞人撲向毫無生命跡象的扈從,開始搶奪他身上的裝備。

拉庫裏以沉悶的聲音不情願地對丁克下達命令。

“別停留!繼續往前沖!找到史蒂夫,是唯一改變戰局的希望。”

經過一個小時的混戰之後,佈雷西亞的將士死傷慘重,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拉庫裏的身後,丁克的大腿已經血流如注。丁克的神智開始恍惚,顯然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

“長官……我可能回不了佈雷西亞了。如果您能夠回去……請從我的撫恤金裏拿一枚金幣還給夏猛的親人……我還欠夏猛幾枚銀幣呢……”

拉庫裏一劍劈出,他很高興鋒利的寶劍經歷如此激烈的戰鬥後,直到現在還沒有鈍。將一名敵人的長劍削斷,繼而砍中了他的頭顱。

拉庫裏答非所問。

“丁克……跟著我……我會帶你回佈雷西亞的。”

“您認識我的妹妹……告訴她……她,哥哥,永遠……愛……啊!”

丁克的話沒有說完,慘叫了一聲。拉庫裏猛然回頭。丁克被一名槍兵當胸刺透。丁克艱難地握住槍桿,將手中的劍擲向對方的臉部。槍兵捂著臉發出慘叫聲,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丁克的眼神開始散亂,他猛地從胸口撥出長槍。一聲慘叫之後,丁克從馬上摔落,仰面倒在地上。

拉庫裏心中一陣難過。看著丁克開始垂死前毫無意義的抽搐,拉庫裏在心裏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丁克生前最後的請求。拉庫裏覺得,告訴一位姑娘她最親愛的哥哥戰死在沙場上,這種事他實在做不來。可惜的事,拉庫裏無法推脫。附近,已經看不到任何部下了。

拉庫裏望向峽谷的另一頭。戰場由峽谷的這一面又轉移到了另一面,實際上,峽谷另一面也只剩下些零星戰鬥了。

戰鬥又持續了二十多分鐘。當丁克戰死後,憤怒的拉庫裏施展了第二次狂化。第一次施展狂化,通常可以維持半個小時以上。拉庫裏的第二次狂化,持續的時間遠遠比第一次短,只維持了幾分鐘。現在,拉庫裏的腦海裏完全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這個念頭所佔據。

拉庫裏最初騎的駿馬被敵人殺死後,他搶了一匹敵人的戰馬繼續作戰。可是這匹戰馬前腿突然中了流矢,打了前栽。拉庫裏翻身落馬。但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徒步迎戰。一群瑪哈亞步兵包圍他,喝令這名看起來是軍官的人投降。

拉庫裏一面竭力抵抗敵人的兇狠的攻打,一面憤怒地喊。

“神魔大人麾下,只有戰死的軍官,沒有投降的軍官。”但是聲音已經很弱、很低,不能連貫。

精疲力竭的拉庫裏又連受兩創,一劍砍中頭部,一槍刺中他的左肩。頭部的劍傷深可見骨,足以致命。拉庫裏悶哼一聲,倒了下去,將主公親賜的寶劍拋得很遠。他的耳邊還在響著兵器交擊聲和砍殺聲,他還想掙扎起來再殺死一兩個敵人,可是他掙扎不動。

包圍拉庫裏的瑪哈亞步兵早就垂涎拉庫裏手中的寶劍了。待拉庫裏傷重倒地後,那幾名瑪哈亞人不再對這名重傷將死的人感興趣,而是不約而同地去搶奪拉庫裏扔出的寶劍。為了那柄絕世寶劍,剛才還在齊心合力攻打拉庫裏的幾名士兵為了搶奪戰利品開始搏鬥。畢竟,那柄絕世寶劍實在是太神奇了。整個瑪哈亞公國也未必有這樣一把稀世寶劍。

“對不起,主公,拉庫裏這回給你丟人了……”

“……丁克,我沒辦法完成你的遺願了……”

“……夏默,我欠你的兩頓飯,你自己記得用我的撫恤金去隨便吃吧,反正我也用不著了……”

拉庫裏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死了的緣故,在很短的時間內,數不清的念頭紛紛湧進拉庫裏的腦海。就這樣想著想著,拉庫裏突然失去了知覺。

當拉庫裏陷入昏迷的時候,夏默正在觀察周圍的情況。

當夏默發現零星的抵抗已經不具有任何戰術上的意義時,他產生了突圍的念頭。畢竟,夏默的周圍已經看不到自己人了。扈從已經全部戰死,而夏默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主公,我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但願主公吉人天相。”

夏默一面揮舞著寶劍與敵人搏鬥,一面思考著下一步的選擇。

“為了留著有用之身繼續為主公效力,現在應該突圍了。”

夏默拼著背部又受了兩處輕傷,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他施展出蘭僕所教的身法,奔向峽谷的一側,然後順著懸崖峭壁向上攀爬。瑪哈亞人看著一個速度奇快的身影從山崖處攀爬逃走,急忙射了幾箭。沒有任何準頭可言的箭,仿佛只是為夏默送行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拉庫裏突然抬起頭,睜開血紅的眼睛,他發現身上的裝備已經被剝得精光。正在這時,有一群瑪哈亞禁軍騎著馬從他的面前奔過。拉庫裏從地上拾起一把短劍,用力向模模糊糊的人影擲去,恰好刺中了一個瑪哈亞禁軍的頭部。敵人大叫一聲,栽下馬去。

“老子又賺了一個!”拉庫裏在喉嚨裏罵了一句,旋即又一次失去了知覺。受到襲擊的騎兵沒有看清誰是偷襲者,他們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卻看不到任何能夠移動的活人。提心吊膽的瑪哈亞禁軍趕緊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

拉庫裏襲擊並殺死那名禁軍的一擊,實際上是峽谷之役的最後一次戰鬥。準確地說,當那名禁軍被殺之時,正是令黑衣眾自建立以來最為蒙羞的一戰正式結束的一刻。

據雙方統計資料表明,此役,攻擊方共計投入正規步兵三千六百人,郡屬等地方部隊兩千八百人,輕騎兵一千人,重騎兵一千三百人,高級魔法師兩名,魔法師七人,見習魔法師十一人。防守方共計三百八十四人。

攻擊方黑衣眾一個聯隊損失殆盡,只餘下六十餘名重傷者。瑪哈亞人戰死者多達兩千三百人,重傷者一千二百人。防守方懸崖兩側的傭兵六十人此戰無一傷亡,地面三百二十四名防守者,戰死者共計三百一十七人。
 

 

 

第五部第三十二章
 
回到馬車,我將法蘭西斯參與了針對我們的陰謀這一情況告訴了安麗絲。

安麗絲皺著眉思考,我心疼地撫著安麗絲的眉心,想要將她所有的煩惱撫平。

“別皺眉好嗎?我喜歡看你高興的模樣。”

安麗絲將我的建議置若罔聞。

“雖說阿朗佐沒有參加法蘭西斯內戰,可是阿科尼奧七世能夠從三王之亂中脫穎而出,並不是無能之輩,沒道理因為塞斯公爵的原因而除掉你啊。”

我反駁道。

“阿朗佐在法蘭西斯人望頗高,法蘭西斯國王希望阿朗佐客留他鄉也是正常的。如果阿朗佐與伊莉結婚,伊莉肯定是不會離開塞斯的,那麼阿朗佐會長居塞斯。這種結果,阿科尼奧七世自然樂意接受。我看,那個理由夠充足了。”

安麗絲咬著下唇點點頭。

“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完勝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事例可以證明,在對付英格蘭尼這一共同敵人的方面,佈雷西亞是法蘭西斯強有力的夥伴。”

“如果刺殺你的事敗露——而這種事肯定會傳出去,阿科尼奧七世不擔心塞斯公爵激烈反彈嗎?況且,塞斯公爵已經答應六個月後與阿朗佐訂婚,法蘭西斯國王沒道理這樣做啊。”

只要我活著,能讓伊莉那麼容易嫁給別人嗎?再說伊莉要求六個月後才舉行訂婚儀式,說不定就是等著我去搞破壞呢。可是這種想法萬萬不能對安麗絲說——至少不能對懷孕後的安麗絲說。

我悻悻然。

“我怎麼知道那個阿科尼奧七世怎麼想?搞不好他有神經病也說不定的。”

“你才神經病。”安麗絲菀爾。

“你猜,會不會是你的那個海盜家臣導致阿科尼奧七世這麼做?”

這確實也有可能。曾經聽阿拉卡報告過,拉西斯離開沙絲那亞重新客串海盜的時候,除了掠奪英格蘭尼的商船外,對法蘭西斯的商船也不客氣。當時我也沒在意,拉西斯本來就與阿科尼奧七世有仇。況且,拉西斯雖然只是客串海盜,如果他完全只針對英格蘭尼的商船進行搶掠,那樣的海盜行徑也太不敬業了。

或許,阿科尼奧七世害怕我發展壯大之後替家臣報仇?雖然收下拉西斯為家臣的時候我確實那麼想過,可是這段時間我一直與英格蘭尼作戰,忙得都喘不過氣來,根本就沒時間去考慮為拉西斯復仇的事。

我粗重地吐口氣。

“我看阿科尼奧七世多半還是神經病。現在佈雷西亞與英格蘭尼正打仗呢,他就算在一旁看熱鬧也就罷了,居然和宿敵聯合起來對付我!”

安麗絲看著我,眼神竟然有些癡了。她呢喃道。

“因為夫君的表現實在太突出了。”

“塞斯複國戰中,夫君如同一顆極為明亮的新星一般橫空出世。在夫君的率領下,塞斯人重新恢復了鬥志。雙頭河戰役之後,夫君離開塞斯,竟然導致塞斯隱約分裂。”

我微微臉紅。塞斯人恢復鬥志,確實和我有點關係。可是我和伊莉回塞斯之前,塞斯人之所以士氣低落,是因為失去了效忠的物件。功勞可不能全算在我的身上。至於說導致塞斯內部隱約的分裂,那可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家臣遺孤被英格蘭尼殺手殺害後,夫君悍然率領獸人血洗敵人國家。夫君是大陸歷史中第一個以能夠率領獸人的人類。而獸人表現出來的可怕戰術,震驚了整個愛克斯大陸。”

躲開安麗絲近乎崇拜的視線。殺害蘭妮的兇手是卡特琳娜,這是我心底深處不敢觸及的痛。至於說獸人的戰術,那是卡特琳娜的功勞。

“夫君成為佈雷西斯公爵後,由於時間較短,佈雷西亞的經濟沒有明顯的改善。即使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爭之後,佈雷西亞明年的生產總值仍然可以達到50%的增長。”

我低下頭。雖然俘虜的贖金減輕了戰爭代來的損失,但經濟方面,主要還是阿拉卡的功勞。

“飛翼的出現,極品魔法兵器的製造,無不令世人震驚。戰勝不敗兵團的事蹟,使更多的佈雷西亞人將夫君看作神祗。”

頭垂得更低。飛翼我會做,極品魔法兵器我也會做。可是我覺得做那麼多東西很煩,所以幾乎全交給蘭僕負責了。至於說擊敗克勞德公爵,沒有飛翼,沒有蘭絲,沒有西西王以及他的族人,沒有馬迪爾可怕的長弓手,哪能取得如此的戰績呢?

“可是,夫君過於鋒芒畢露了。”

“所有人都無法猜測夫君未來可以取得的成就。夫君現在已經是佈雷西亞的公爵,佈雷西亞的崛起,令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恐懼。”

“防患於未然,將最可能的威脅者在崛起前消滅,是所有既得利益者最喜歡做的事。我猜想,阿科尼奧七世已經害怕夫君了。”

一個香吻貼上我的面頰。

“夫君,我以你為傲!”

被敵人追殺成這副狼狽的模樣,還以我為傲嗎?

抬起頭,看著安麗絲的眼睛。

清澈的眼睛裏,閃爍著驕傲和滿足的光芒。

淡淡的幸福感在胸膛裏彌漫。有這樣的妻子,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我輕輕地環住安麗絲的纖腰,感覺她的柔軟。

逃亡的路上畢竟不能慢條斯理地體味溫馨的氣氛。一縷殺氣隱隱襲來。依依不捨地放開環住安麗絲的手,我躍出馬車騎上白雪,喝令車隊停下來。

前方,看不見任何敵人。然而,敵人的氣息卻真實地存在著。我為難地看了看車隊。雖然感覺敵人的實力並不強,可是車隊裏只剩下基本沒有戰鬥力的商人和僕役。想要率領商人和僕役強行闖過敵人的攔截,並不現實。即使能夠闖過這一關,也不知道前面是否還會有類似的埋伏。在闖關的過程中,不知道會有多少商人斃命。

商人,並不是用來作戰的。

將安潔兒、希茜、蘭絲和鐘斯都喚進我的特製馬車內,然後對商人及僕役們說道。

“前方有敵人的攔截,你們不是戰鬥人員,沒必要參加戰鬥。等會兒,你們向敵人投降吧,佈雷西亞會用贖金贖回你們的。”

一個精明幹練的商人向前踏出一步。

“謹遵公爵殿下命令。”

我點點頭,不再多言。我騎著白雪沖在馬車前面,命令車夫駕禦馬車前進。

敵人是養尊處優的瑪哈亞軍人,他們的戰鬥力確實不怎麼樣。瑪哈亞人現身大道,準備攔截我們。我輕易地沖進敵人隊伍之中,很快將他們的隊形沖散。零星射向馬車的箭支,被蘭絲布下的空氣之盾完全擋住。

在這場簡單的戰鬥中,我沒有製造太多的血腥。畢竟等我們沖過去之後,使團裏的商人還必須向這群瑪哈亞人投降。

就這樣,逃亡隊伍只剩下我、安麗絲、蘭絲、安潔兒、希茜、鐘斯、馬車夫一共七個人。不過這樣也好,沒有牽掛之下,我們可以用更快的速度逃回佈雷西亞了。

在山路上,我們以每小時三十五公里的速度前進著。在大約離邊境二十公里的地方,一隻紅龍出現在我們的上空。這只紅龍,是皮耶德引開的三隻巨龍的其中一個。不知道皮耶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該不會是和那兩名巨龍騎士同歸於盡了吧?

天上的紅龍看起來受了傷,搞不好是被屠龍槍所傷。它看起來非常疲憊,在上空飛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對我們噴龍焰。

我沒有與那名巨龍騎士交戰。巨龍騎士至少也是黃金騎士的實力,殺神劍太短,不適於空戰。我的手頭上沒有長矛,短兵器空戰先天就不利,與之格鬥沒有絲毫把握。既然巨龍騎士不攻擊我,我也樂得不去理會他。

反正如果巨龍噴龍焰時我會感覺到魔法波動,那時候建立魔法結界也不遲。跳入飛馳的馬車內,寬大的馬車裏,似乎缺少點什麼。我想了想,這才發現娜弗麗的氣息消失不見了。於是問安麗絲。

“娜弗麗那個小傢伙呢?”

在這種危險的境況下,安麗絲的神態卻仿佛只是進行著一次普通的旅行一般。從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慌張不安。

安麗絲笑笑,回答說。

“小傢伙躲在被子裏面。”

看看安麗絲背後的被子,果然有一處隆起。我走過去,掀開被子的一角,不禁失笑。娜弗麗的小臉皺成一團,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少年不識愁滋味,娜弗麗連少年都稱不上,差不多應該正處於快樂的童年時代吧。她在發什麼愁呢?

娜弗麗生氣地橫了我一眼。

“都是蘭特哥哥不好,要我探察巨龍的情況。這下完蛋了,那只巨龍老是跟著我,肯定是發現我了。”

拋下家臣和其他人逃命的苦惱被娜弗麗的表現沖淡了,笑容重新回到我的臉上。看著娜弗麗的這副模樣,我忍不住逗弄她。

“那只巨龍離你這麼近,它肯定已經發現你了。”

娜弗麗煩惱地用小爪子托著下頜,做出大人模樣的沉思。

“那也不一定。我探察它的時候,它會產生一定的感覺。可是現在那只巨龍未必真的發現我了,你沒瞧見我把氣息都收斂了嗎?”

經娜弗麗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她也會收斂氣息。

“娜弗麗,你們巨龍都會收斂氣息嗎?”

娜弗麗給了我老大一個白眼。

“你才是巨龍!”

我差點被娜弗麗逗樂了。說得也是,娜弗麗這麼小,根本算不上巨龍。

“現在那只巨龍老是跟著你,你說該怎麼辦?”

“趕它走很容易,可是這樣一來它就可以確定我在這兒裏了。那才是個大麻煩。”

我溺愛地刮著娜弗麗的臉頰。小傢伙居然愛說大話。瞧她的體型,那條紅龍一隻爪子就和她的身體差不多大,還說趕它走很容易。

“就算你是離家出走的問題兒童吧,翔龍還不是知道你在這兒,有什麼關係呢?”

娜弗麗苦惱地拔開我的手。

“你不懂。翔龍是我的私人家僕,它只對我負責,不會瞎告狀。都怪你,要我去探察巨龍的情況。我不管,你要負責。你不能讓那只巨龍確定我在這裏。”

說完,鬱悶不已的娜弗麗把自己重新埋進被子裏,不肯探出頭來正視現實。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關係,紅龍又不攻擊我們。最多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會回到佈雷西亞了。正為自己寬心,殺神劍突然從鞘中越出,尖銳地鳴叫起來。

我握住殺神劍,凝神以氣息術探察敵情。可是什麼都探察不到,兩公里以內,除了那名龍騎士,沒有任何危險的存在。怎麼回事?

我探出身躍上馬車旁的白雪,警惕地繼續偵察。幾分鐘之後,我終於發現了敵情。兩公里處,一個高速移動的人正向我逼近。以那樣的速度,大約五分鐘後就會追上我們的馬車。

馬車是以製作白雪馬鞍的原理,由我親自制做的,能夠發揮飄浮術的作用。馬車前面是八匹駿馬,後面還跟著八匹備用的馬。駕車的人是佈雷西亞老公爵的專用車夫,技術沒得說。這種速度下,敵人居然仍然比我們每秒鐘多跑至少六米,實在太驚人了。

從氣息探知術鎖定敵人的精神波動可以得知,這個敵人毫無疑問是我所遇過的最可怕的強敵!

這一刹那,帶上安麗絲騎著白雪落荒而逃的念頭湧入我的腦海。隨即,我否定了這個天真的想法。天上的龍騎士還沒有解決,即使拋下其他人逃命,還是沒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我的腦海在這關鍵的時刻突然出現了空白。越是著急,越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怎麼辦?該怎麼辦?!

一段日子以來,我一直誤認為自己是個天才。可是現在,我悲哀地發現。沒有蘭僕,其實我什麼都不是。我的實力是蘭僕這個類似於神的傢伙幫助成長起來的。蘭僕離開後,上一回我被紮吉公爵的大軍打得吐血。這一回,我又敵人追得亂竄。在這五分鐘裏,我甚至想不出合適的應對之策。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7 18:51
第五部 第三十三章
 
敵人,終於追了上來。我的瞳孔急劇縮小。敵人戴著太陽神的面具。也就是說,他多半就是日月雙星之中的日尊者。

敵人一邊足不點地跟在我的身後,一邊以平淡的語氣說。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日月雙星裏的日尊者滄日海。有人雇傭我來從你這兒拿一樣東西。請停下車好好談談。不然,我將以太陽之芒破壞車輪。車內的小姐如果因此而受到驚嚇,我只能說很抱歉。”

我覺得身體有些發涼。如果敵人真是日尊者,想要以太陽之芒射中車輪簡直輕而易舉。萬般無奈,我只得命令車夫將馬車停了下來。

這時候車門簾被打開了,娜弗麗的小腦袋也警惕地探了出來。娜弗麗眨著眼睛緊緊地盯著敵人,眼神中透露著迷茫和恐懼。

突然,娜弗麗放聲大哭起來。

“哇……這回小娜娜真的要被吃掉了!……哇……爸爸,爸爸快來救我!”

娜弗麗探出頭哭泣的時候,天上的紅龍似乎受了什麼驚嚇,火燒屁股一樣在空中劃出一條歪歪斜斜的軌跡逃跑了。龍騎士大聲的斥喝也無法使紅龍改變心意停留片該。

日尊者難道竟然擁有使巨龍也如此的畏懼的能力嗎?即使在傳說中,也不曾有過類似的故事啊。

滄日海仿佛也吃了一驚。他抬頭看了看逃跑的紅龍,眼中露出困惑之色。

滄日海眨眨眼睛,突然對著我鞠躬。

“公主,您並不是人間使者,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難道說,您要違背三族血誓?”

我哭笑不得。卡特琳娜誤認我為主人,勉強還可以接受。可是公主這一稱呼,明顯不適合男性嘛。我努力擠出乾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滄日海抬起頭,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視線並沒有投在我的身上。這時候,身後正在放聲大哭的娜弗麗打著噎回答。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趴在翔龍身上睡覺,不知道怎麼就到這兒了。這裏很好玩,我不想回去。不要吃小娜娜……嗚嗚……”

我徹底糊塗了。什麼跟什麼啊?正陷入極度的迷茫中無法自拔,天空傳來威嚴的龍吟。

“乖女兒,回來!”

我抬起頭,什麼也看不見。娜弗麗此時卻突然破啼為笑。

“爸爸,我好喜歡你喔。我太愛爸爸了。有人欺負我,快幫我打他。狠狠地打他!”

娜弗麗一邊打著噎,一邊快樂地叫喚著。她扇動著小翅膀飛到馬車頂上,擦了擦眼淚,便趾高氣揚地揮舞著小爪子,模擬著揍人的動作。

暈倒,娜弗麗和我們待久了,也太擬人化了吧。龍是應該用咬的。

“回來!”聲音愈加威嚴,一股王者氣勢撲面逼來。強烈的氣勢甚至實體化,仿佛有數不清的針紮在皮膚上,令人產生刺痛的感覺。在場實力最強的日尊者也不由地收縮瞳孔,繃緊了身體。

可是這種氣勢對娜弗麗卻不起什麼作用。

娜弗麗是一條龍,並沒有耳朵。可是她學著人的樣子捂著腦袋的兩側嘟噥著。

“我不聽,我不聽。別人欺負我,你先幫我打他一頓嘛。”

“快回來!!!”

天上的聲音突然顯得非常生氣。伴隨著大喝聲,隆隆的雷鳴隱約傳來。

……

我終於知道娜弗麗的壞脾氣是從哪兒來的了。

娜弗麗很委屈地撅著嘴,似乎又要哭了。她猶猶豫豫地看著日尊者,似乎在思考。是否趁著爸爸在這兒的機會飛過去咬大壞蛋一口。

娜弗麗最終下定了決心,她不情不願地扇動著小翅膀,向天空飛去。娜弗麗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著天空孩子氣地喊著。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我已經和他定下了生命盟誓,他答應等我長大的!……”

娜弗麗的父親看起來是個急性子,一道白光罩向娜弗麗,待白光消失後,娜弗麗不見了。我迷惑極了,我什麼時候和娜弗麗定下了盟誓?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娜弗麗消失的時候,滄日海呆呆地看著天空似乎若有所思。過了好半天,滄日海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問我。

“現在你的靠山離開了,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雖然日尊者的名聲令我畏懼,但束手就擒的事我可不肯幹。緊握著殺神劍,我凝神以待。

那副太陽神的面具非常精緻,簡直與可以卡特琳娜的面具相媲美。日尊者皺眉的表情透過面具,清晰地表現了出來。

“殺神劍果然在你的手中,它怎麼會認你為主了?”

身後,傳來唏噓的聲音。

“老朋友,你想對付的人,不巧是我的主公。看來,我們只得翻臉為敵了。”

說完,蘭絲竟然踏步向前,與我形成犄角之勢與日尊者對峙。然後,他開始積蓄魔法力。

向來膽小的蘭絲居然能夠說出這番話,簡直令我不敢相信。不過我並不認為在這種距離內蘭絲能夠起什麼作用。日尊者同樣一曬,對蘭絲的舉動不以為然。

以靈覺探察,發覺所有的人都走出了馬車。我沉聲道。

“安麗絲,你帶著安潔兒和希茜先騎著白雪離開。我會隨後與你會合的。”

身後好半天都沒有動靜,我急的汗都冒出來了。這時,安麗絲終於說話了。

“好吧,不過你要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那句話。”

一時之間我實在想不起來安麗絲指的是哪一句,只得胡亂答應。

“我會記得的。你放心先離開吧。”

緊張地盯著滄日海,誰知希茜一聲害怕的嬌呼使我知道身後突然發生變化。

“怎麼了?希茜。”

回答我的卻是安潔兒天籟般的聲音。

“蘭特,日月雙星裏,月尊者難道就這麼不值得你的重視嗎?你的妻子已經被我制服了。拋下兵器投降吧。”

我的脖子仿佛被石化了一般,極為艱難地轉過去。一隻匕首,正架在安麗絲大理石鑿成一般的雪白玉頸上。

我的嗓子有些發幹。

“別衝動,我任由你們處置,請不要傷害安麗絲。”

安麗絲幽幽地說。

“你還說記得我說的話呢,才過幾秒鐘就忘了?”

我已經緊張得渾身僵硬了,安麗絲此時為什麼還和我講那些雞毛蒜皮的事?!

安麗絲幽怨地看著我。

“我不是說過嗎?‘你以為,沒有你之後,我可以獨活?’”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聲音開始顫抖。

“你根本不愛我!”

“你難道不知道。失去你之後,我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多麼痛苦?!”

安麗絲因為哽咽而無法繼續說下去。

如果說女人的眼淚是對付男人的最佳武器,那麼絕世美女的眼淚殺傷力則更是令人無法承受。

我訕訕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可是……我……”

安麗絲深吸一口氣。

“為了未出生的孩子考慮,假如你死了,我無法追隨你而去……”

“等孩子出生,我不能讓他沒有父親之後,又沒有母親……”

安麗絲望著我一笑,淒豔的笑容令我心碎。

“十八年……我至少要承受十八年的痛苦……”

我不由地發愣起來,逃亡的過程中,我思考過一個問題。那就是馬迪爾與蘭妮的約定。從中我得出一個結論。死在深受的戀人之前,其實是一種自私的幸福。

我絕對不能忍受安麗絲有什麼危險。為了保護安麗絲,我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事實上,如果生活在極端痛苦之中,那自然不如在戀人之前死去。

可是,我的選擇是不是太自私了?

正在懷疑自己的道德觀念,安麗絲卻突然動了。她迸指為劍,對著安潔兒刺去。

安潔兒沒有想到一個絲毫沒有鬥氣的人卻身負如此的絕學。況且,正在軟弱哭泣的安麗絲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

毫無防備的安潔兒只來得下意識地反擊了安麗絲一掌,結果安麗絲的手指仍舊點在安潔兒的身上。而月尊者隨手的反擊同樣成功了,安麗絲控制不住地向一旁跌去。

不知道這次的點穴能夠制安潔兒多久,滄日海怒急攻心的怒吼聲,令我隱約感覺制服安潔兒是此次戰鬥勝負的關鍵。


騰身躍起,向安潔兒撲去。身後的滄日海以令人吃驚的速度向我襲來。在沖到安潔兒身旁之前,滄日海一掌擊向我的後心。

實在太快了。即使是凱森、卡特琳娜也沒有這樣的速度。感受到巨大的危險,我的背部甚至生起了雞皮疙瘩。

我反手揮出一劍,準備逼開滄日海,誰知日尊者竟然不閃不避。

殺神劍刺中了這個可怕的敵人的右胸。然而,我也沒占到太大的便宜。日尊者渾厚的一擊正中我的後心。日尊者有力的一擊,力道之中竟然含有玄妙的迴旋之力。我的身形竟然被這股迴旋之力拉扯得停滯了。雖然這股迴旋之力最多只能延遲我萬分之一秒的時間,然而,在日尊者這樣的強者面前,萬分之一秒也是勝負的關鍵了。

站在一旁的蘭絲突然行動了,在氣系魔法元素的作用下,產生了兩股氣流。一股如同小型龍捲風般的氣流,將日尊者罩在其中。另一股柔和的氣流裹著安潔兒移向我。

雖然蘭絲此時所施展的氣系魔法是最低級的魔法,可是魔導師強大的魔法力作為後盾,龍捲風般的氣流竟然限制了滄日海的行動。

滄日海一聲怒喝,接著,蘭絲發出一聲悶哼。龍捲風般的氣流狂亂了,日尊者終於擺脫了蘭絲的羈絆。

蘭絲為我贏得的時間已經完全足夠了。噴出一口鮮血後,我終於搶先將殺神劍架在安潔兒的脖子上。

滄日海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安麗絲,然後盯著我。他的雙目放出精光,似乎想要研究我內心深處的想法。

咳出一口血,我慢慢挪向安麗絲,將她扶起來。

我無力的笑笑。

“日尊者,你倒是猜上一猜,這種情況下,我會不會放了月尊者?”

剛才混亂的情況下,蘭絲以驚人的魔法控制能力,同時施展出兩個不同性質的氣系魔法。龍捲風型的氣系魔法將日尊者延遲了片刻,推動型的氣系魔法將安潔兒移到我的附近。然而這點時間也就是勝負的關鍵了。可惜“近戰中魔法師處於劣勢”的定律無法消除。蘭絲毫無格鬥技巧,滄日海為了擺脫蘭絲的羈絆,隨手刺出一劍便擊倒了蘭絲。

滄日海拿著長劍緩緩刺向蘭絲的前胸。

研究過精神魔法,而且是受到蘭僕的教育,我自然知道滄日海行動如此緩慢的真正意圖。他這樣的行為只是試圖給我製造更大的精神壓力罷了。

“我手上有人質,最重要的卻是你的夫人,對嗎?”

“安麗絲在我懷裏,怎麼能夠算是你的人質?”

滄日海眼中不帶任何表情。

“你沒有保護你夫人的能力,所以,處置的權力最終仍然屬於我。既然可以用你夫人的性命威脅你,那麼你的夫人自然是我的人質。”

強權,其實有時候就是無賴的代名詞。

看著安麗絲在這種危急的時刻還豎起耳朵仔細聽答案,我又好氣又好笑。雖然可能是因為肋骨折斷的關係,胸口疼得厲害,可是我仍然將安麗絲稍稍摟緊了一些。

安麗絲受傷後蒼白的臉色令我憐惜不已。

“這一點我並不諱言。對我來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安麗絲。”

“老公,象這樣子被你抱著,感覺真的是很溫暖呢。”安麗絲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可是大顆大顆的淚珠卻順著她雙頰滾落下來,冰涼的淚水滴在我的手背上。

“只要能夠倚靠著你的胸口,汲取你的溫暖,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老公,再將我抱緊一點。”

安麗絲以前從來沒稱呼我為老公過。可是這一次,她笑著稱呼我為老公,卻令我心酸不已。難道說,她也感覺到敵人的強大,因而趕在生離死別之前親呢地喊這麼一聲嗎?嘴角溢出的血絲、白玉般臉龐上的點點淚痕,與安麗絲臉上恬靜的笑容、幸福的表情極不和諧。

“小傻瓜……”我的眼眶腫脹得發疼。

“你怎麼不早說……”

“每天二十四小時抱著你也可以啊……”仿佛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嚨一般,我無法繼續說下去。

“死到臨頭,還打情罵俏!”日尊者的暴喝,將我從悲傷的情緒中喚回現實。

死到臨頭為什麼不能打情罵俏?正是因為快要死了,所以更應該珍惜任何可以用來與親親老婆交流情感的機會。

日尊者殘忍地打斷我與安麗絲之間的交流,繼續對我施壓。

“那麼,即使殺掉蘭絲,我還是有足夠的本錢與你談判,不是嗎?”

滄日海陰森森的眼神確實給予我極大的壓力,看到他手中的長劍已經慢慢刺入蘭絲的前胸,我的心中痛極。在最危急的時刻,膽小的蘭絲不顧性命為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被蓄滿終極聖鬥氣的劍刺傷,那可不是普通的劍傷。相信蘭絲的內腑早已深受重創。現在滄日海又刺了蘭絲一劍,雖然並沒有使用鬥氣,對魔導師脆弱的身體而言,卻是雪上加霜。

“慢!”

眼見長劍漸漸刺入蘭絲的身體越來越深,鮮血順著長劍流出,我不由地出聲阻止滄日海。同時,我緊張地思考著相應的對策。
 
 



第五部 第三十四章
 
在愛克斯大陸的最高峰珠穆峰,我發現了一處遺跡。在遺跡裏,有一塊碑吸引了我的注意。因為在這塊碑上,有三種不同的文字。魔文、神文和龍文。

精通神文和龍文的哈姆森為我翻譯了這塊碑文。

一、三族自願許諾不得在阿內爾星球三維空間內首先施展大禁忌魔法。

二、三族中,擁有王族血統者,進入人界之前應該得到其他兩族的諒解和同意,並在備忘錄中予以記載。

三、各族之王有義務制止擁有王族血統但無足夠自製能力的幼體進入人界。

這份協定的內容與我所知的“三族血誓”非常吻合,因而我極為肯定地對哈姆森說,這一定就是傳說中“三族血誓”的原始檔。但是哈姆森看著我的眼神好象正看著一個瘋子。他告訴我,這份協定的名稱直譯是。《阿內爾星球三維空間環境保護協定書》。

——菲利浦大陸著名旅遊家偉軍.陳《愛克斯大陸旅遊見聞》

聽到我大聲的喝止,滄日海的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他的語氣中含著嘲弄的味道。

“怎麼,為你留下最重要的老婆,還不夠嗎?我們日月雙星三十年來,可從來沒做過虧本生意啊。或者說,你覺得老婆並不是最重要的,想要保留我的老朋友蘭絲的性命?”

“日尊者,聽說你們日月雙星從不免費殺人。你們這次的目標只是我一個人,何必為我壞了規矩,免費殺人呢?”

“你不是殺手,這一行的規矩你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殺掉蘭絲只能算是搭頭。有時候如果必要的話,也不得不為雇主免費送點搭頭,這是殺手行業的慣例。不過,如果你能夠束手就擒,我自然也是懶得白白殺人的。”

蘭絲艱難地對著我搖頭。

“主公,其實上次我是故意被那名英格蘭尼人刺傷的,是為了避免在公爵就任儀式上展現禁忌魔法。因為,我害怕成為英格蘭尼必須除去的首要目標。”

“我作好了主公發脾氣的思想準備,甚至打算謊言那名英格蘭尼人進行刺殺的時候我正在睡覺。可是主公卻對公爵就任儀式上無法展現禁忌魔法這件事完全不放在心上,而只是關心我所受的傷。”

“事後才想明白,我所提出希望所有的英格蘭尼人都離開公爵府這一要求,對主公而言是多麼的為難。真是慚愧啊,在害怕死亡降臨的時候,我的思維水準居然那麼差。”

蘭絲橘子皮一般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至於鐘斯,所有的敵對國都會對之處以死刑。可是主公卻看在我的薄面上,不對她進行任何懲罰。”

“主公對我的關懷和恩情,令我內疚,也令我感動。我不知道,應該如何進行報答。也許,士為知己者死是最好的選擇。”

蘭絲露出遲疑的神情。

“請主公不要顧忌我,……挾持月尊者,帶著主母趕緊離開吧。”

以前蘭絲面對可能的危險倒是很害怕,可是真正的死亡威脅來臨時,他反而說出這種話。真是一個奇怪的傢伙。

我明白蘭絲搖頭的意思,苦笑。我是那種會犧牲自己來換別人性命的人嗎?為什麼在蘭絲的心目中我的形象會這麼高大?如果不是擔心會刺激日尊者採取過激的行動,我早就抱著安麗絲騎上白雪逃之夭夭了。

透過精緻的面具,日尊者清晰地表現出不屑的神情,他從鼻子裏發出哧的冷笑。

“怪不得蘭絲向來害怕死亡,這回居然敢在近距離內與我為敵。”

“蘭特,我與蘭絲有交情的確不錯,不過殺手不會與他人之間有任何真正的交情。殺掉蘭絲,我不會產生任何猶豫,你想試試嗎?”

滄日海和我囉嗦了這麼半天,又耐心聽完蘭絲的話,讓我確定他對月尊者的性命還是很在意的。這一判斷令我更加有信心。

我緩緩搖頭。

“日尊者,話並不是這麼說的。在這裏,加上我,一共有五條人命在你控制之中。可是我的手上,只控制著一個人。做生意嘛,要靈活多變。只要合適,可以批發,自然也可以零售。”

日尊者不是很明白我為什麼突然大談生意經,不過我並不打算很快為他答疑解惹。傷太重了,我覺得呼吸很困難。不呼吸不行,可是每呼吸一下,都會引起肺部的劇烈的刺痛感。

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

“日尊者,我覺得手上的貨很值錢,所以想要賣個最好的價錢。如果你不願意滿足我的要求,那麼我還是本著顧客就是天神的原則,和你談零售的生意好了。咳……”

見鬼了,老是咳血。再這麼下去,不用日尊者動手我也會死去。

“我們一共五個人,月尊者有四肢加一個腦袋。你殺一個人,我就砍下她的一隻手,然後第二隻手,然後是腳,最後是頭。你覺得這種零售方式能夠接受嗎?”

滄日海的牙齒可能咬碎了,要不,至少他把自己舌頭咬破了,因為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一縷鮮血。滄日海此時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刃,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我早已被他大卸八塊了。他一字一頓地對我說。

“你!真!卑!鄙!”

“我卑鄙?!”我大笑。

“咳……咳……”

他奶奶的,明知道我身體不好,還惹我笑。事情必須快點解決,要不然我快撐不住了。從口裏溢出的血都有一好大杯了。

“比你們日月雙星卑鄙嗎?我也懶得囉嗦了,乾脆我們一起喊一二三,然後一起動手。反正你至少擁有影劍士的身手,我殺掉月尊者後,你同樣可以在瞬間秒殺我們這五個人。我們六個人一起上天堂或是下地獄,也算有個伴。”

“買賣不成仁義在,你也別罵我這個將死之人,我得讓月尊者為我們在前面探探路了。”

“慢!”

月尊者突然恢復了知覺。雖然被我捉住,並且被殺神劍架著白嫩的玉頸,可是她的神態卻象一個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的女皇一樣。

“蘭特,你聽說過精靈擁有奇異的能力吧。其中有一樣,就是可是在任何情況下令自己的生命結束。”

“反正我正打算殺掉你,你要自殺就自殺,咳……難道指望我會阻止你嗎?”

好煩啊,我在不停的咳血,日月雙星還有條不紊地找我聊天。現在我終於明白日月雙星為什麼可以在殺手界排名第一第二了。他們僅僅通過聊天也可以奪去目標的生命!

“你不要阻止我說話,否則我就立即結束自己的生命!”月尊者的聲音裏有一股奇異的令人信服的味道。我下意識地點點頭。

“其實,我們這次接受的任務並非殺掉你。”

即使處在不停咳血的尷尬情況下,我仍舊對此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我不信,你們分明想,咳……殺掉我!……”

“我有一個朋友是預言者。每次接任務前,我都會向他諮詢。這一次他告訴我,我不可能完成殺掉你的任務。況且,日尊者在此之前已經為英格蘭尼完成了半個任務,所以日月雙星對於英格蘭尼只剩下半個任務的義務。”

“什麼叫半個任務?”人類發展的動力便是擁有強烈的好奇心。雖然我目前的情況非常糟糕,但是仍舊忍不住向安潔兒詢問。

“令目標投入冥神的懷抱是一個任務,價格三十萬金幣。令目標暫時消失,是半個任務。半個任務根據目標消失時間的長短,價格有所不同,童叟無欺。”

“什麼意思?”消失?囚禁我嗎?

“禁錮你的鬥氣和魔法能力,然後放逐你。如果你不答應這個條件,為了避免日月雙星的名譽被破壞,我只好選擇玉石俱焚。”

因為失血,我的臉色可能有些白吧。可是日尊者為什麼臉色也那麼蒼白呢?

“你認為我會答應這個苛刻的條件嗎?”

“隨便你。”安潔兒居然在這種生死關頭輕輕一笑。

“要麼大家就這麼耗著。要麼大家就同歸於盡。”

安潔兒提供的選擇我很滿意,所謂好死不如賴活。況且這樣一來,安麗絲的安全自然也能夠得到保證。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安潔兒的提議是可信的。

“如果只是失蹤一段時間,其實那也沒什麼的。”我移開架在安潔兒脖子上的殺神劍,看著安麗絲說道。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我看,我們只能暫時分別一陣子了。”

安麗絲右手撫胸,似乎氣息有些不順。

我對安潔兒說。

“好吧,說說你的章程。”

“那好。”安潔兒嫣然一笑。十一年前這個笑容就迷得當時才十歲的我失魂落魄,現在又差點令我神魂顛倒。

“你的親衛都被施展過血蠱,所以你應該對蠱有相當的瞭解。現在我對他們下兩種蠱,一種是知情蠱,如果一年之內安麗絲等人知道了你的確切消息,他們就會蠱發身亡。一種是禁言蠱,以此保證他們不對別人說我就是月尊者。你覺得這樣合理嗎?”

言罷,安潔兒後退幾步,優雅地將手一揮。目光銳利的滄日海和我,可是看見極為細小的微小生物飄向眾人。

“順便說一件事,蘭特,我們將禁錮你的鬥氣和魔法力。在恢復之前,你不得與你所認識的人聯繫。如果你違背約定的話,我們日月雙星將殺掉你所珍惜的人。你完全恢復之後,才可以重新出現。”

不知道安潔兒會怎麼禁錮我的能力,如果她下的禁錮我無法解開,那麼我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與安麗絲聯繫了?可是形勢掌握在日月雙星的手中,自然是他們說了算。我垂頭喪氣地點點頭,偷偷安慰自己。等蘭僕能量補充滿了,他自然會為我解除禁錮的。

我貪婪地盯了一眼安麗絲的玉顏,心中有些發酸。唉,還是能力不夠強啊。幸虧安麗絲制服了月尊者,要不然鬼知道日尊者是否會殺掉我。

由於失血過多,我勉強說道。

“這一次,你們是最終的勝利者。你說了算……”

“安潔兒,我只不過先娶了安麗絲,你對老公也太狠了。”

……

“老公?!”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連瑟縮在一旁的馬車夫也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我。也許在他們看來,我受的刺激過大,已經瘋掉了。

雖然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眩暈,其實我還是清醒的。這個時候與安潔兒套近乎,是為了讓安潔兒等會兒給我下禁錮的時候手下留情。

“老公?……”安潔兒的嬌笑慢慢開始遲疑。

“你,你該不會是十一年前那個漂亮的小男孩吧?”

為了搏得安潔兒更多的同情,我努力做出哀怨的神情。

“我十歲生日的那天,你說過。你的老公必須是大人,必須足夠帥,還必須能夠施展終極聖鬥氣。你還說,如果我長大後能夠滿足後面兩個條件,你就會嫁給我。你不會忘了吧?”

除了蘭絲因受傷過重而控制不住發出沉重的呼吸外,除了安麗絲突然學小魔女那樣以吃奶的勁擰我的胳膊,其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滄日海對安潔兒沉聲問道。

“有這回事?”

安潔兒困惑不已。

“是有這個事,可是,當年的那個小男生似乎沒可能掌握終極聖鬥氣啊。我那麼說,只是為了推脫那名可愛的小男生嘛。”

“那就是有這回事了!”滄日海將暴怒的情緒壓抑下去,作為旁觀者,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開始後悔。一方面,我居然誘發了安麗絲的暴力傾向。雖然安麗絲擰我的力量和那個小魔女比起來,只能算小巫見大巫。可是我的生活中已經有個小魔女了,如果天使也出現了魔化的傾向,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了。

更重要的是。日尊者看起來很聽月尊者的話,所以我認為將關係與月尊者拉近,可以令我的生命得到更大的保障。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日尊者對月尊者有著強烈的愛意。不是說殺手不能有感情的嗎?現在壞事了,如果受到愛情力量的驅使,理性的思維就會不管用了。那時候,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如果只是挨揍我也認了。可是,這種行為是自尋死路啊!

正處於無比的懊惱情緒之中,日尊者完全沒有預兆地行動了。他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向我撲過來。受重傷後,我的思維和反應能力都比以前差一些。倉促間,我推開安麗絲,舉劍迎戰。

“叮”的一聲,滄日海手中的長劍被削斷了,然而滄日海只不過是聲東擊西罷了。滄日海拼著長劍被削斷,換取了一招制服受傷的安麗絲的機會。日尊者一掌擊向安麗絲的後頸,將她弄昏過去。日尊者面無表情地將半截長劍擱在安麗絲的脖子上。

“自殺!”

一般情況下,即使我明知做錯了事也不會後悔的。可是這一次,我確實後悔極了。和安潔兒套什麼鬼交情。這下事情完全被我搞砸了。安麗絲的脖子上,在短短的十分鐘之內就架上了兩次利刃。

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安潔兒,她美麗的臉上還餘留著震驚的表情。

安潔兒看看滄日海,欲言又止,似乎遇到了什麼禁忌話題。她豎起手指對著天空。

“日尊者,你在幹嘛?我們這次殺不掉蘭特的。”

滄日海的聲音乾燥得如同裂開的木柴。

“我相信你朋友的預測能力。可是,那個人並沒有預測出蘭特不能自殺,不是嗎?”

看到安潔兒仍然有些猶豫,滄日海的聲音裏露出輕微的譏諷意味。

“怎麼,捨不得你的小丈夫?”

外表看似柔弱,可是此時安潔兒的眼中卻表現出堅韌。她對滄日海點點頭。

“如果蘭特自殺不死,就交給我處理。”

她的聲音變得溫柔。

“日尊者,逆天而行會招致可怕的後果。請你相信我。”

搞什麼鬼,談了半天,最後的結果仍然是要我自殺?我這種等級的武者,哪有自殺不死的道理?儘管對這樣的結果極為不滿,儘管我理解安麗絲獨生的痛苦,可是安麗絲命懸滄日海之手,我實在沒有別的選擇。

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個世界,又依依不捨地看了眼安麗絲。我沮喪地向殺神劍拋向天空。在我的計算中,殺神劍應該從我頭頂的百匯穴插入。安麗絲說過,百匯穴即使只受到輕輕一擊也可能喪生。

殺神劍劃出一道美麗的軌跡,落了下來——媽媽的,我重傷之下居然沒有絲毫誤差。殺神劍確實無誤地從百匯穴沒入我的身體。殺神劍那麼鋒利,不知道是不是只剩下劍柄露在我的頭頂上。

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急劇的消失,鬥氣、魔法力,甚至正常的力氣以極快的速度從我的體內消失不見了。

這,難道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發現眾人都以古怪的眼神盯著我。然而我無法探明原因。因為,我逐漸失去了知覺。

好冷……

好困……

……無盡的黑暗……

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卻總是徒勞無功。
 


 

第五部 茶話會
 
時間。大陸曆1418年12月11日

地點。愛克斯大陸勞工協會總部

會議主持人。蘭特

參加人員。《大帝傳》其餘眾角色

因故缺席者。

卡特琳娜。失蹤。

伊莉。塞斯重建工作繁忙,無法抽身。

拉庫裏。缺席理由。生死不明,無法出席會議。

鐘斯。缺席理由。與第一男主角發生嚴重口角,拒絕參加此次記者會。

西西王。缺席理由。一、長相過於英俊,被瑪哈亞追星族圍困。二、因工受傷,此時正躺在某瑪哈亞少女的床上養傷。

其餘缺席者省略……

作者用全息影像電話與眾人開會。理由。現場太不安全。

會議由第一男主角蘭特首先發言。

蘭特狠狠地瞪了安潔兒和滄日海一眼,吸口氣,強按住心中的怒火。

“咳,咳。安靜,安靜。我代表《大帝傳》所有的演員,在此發表對作者的強烈譴責。說實話,一部三十集的勞動強度,對我們演員來說已經夠困擾了。現在作者居然控制不住寫作的節奏,第五部不僅平均每章長於前面四部,而且還多寫了四章。

第五部的總字數竟然超過了第一、二部的50%以上。在此,我強烈要求作者向我們支付相應的加班費。”

“而且,我還代表《大帝傳》中所有的演員要求一個長時間的休假!”

蘭特的申明,得到眾多角色的支持。勞工協會總部會場裏,眾人呐喊歡呼。

“要求加薪!要求休假!”

作者的全息影像一動不動,看起來是通訊出現了某些故障。

安麗絲款款起身。

“我控訴作者過於優柔寡斷,出爾反爾。說好在我與卡特琳娜之間選擇,確定後期的第一女主角,可是作者仍舊將不少的筆墨花在伊莉的身上。”

“另外,我要控訴作者虐待婦女。別的玄幼小說裏女主角哪會這麼辛苦?琳娜妹妹被迫去與危險的獸人打交道。我呢?為蘭特洗衣做飯也就罷了,還需要處理佈雷西亞的內政。我強烈要求作者將蘭特的性格改一改,將情節改一改,讓蘭特自己幹那些事。”

安麗絲神情憂慮地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

“要知道,勞累是女人美麗肌膚的天敵!”

蘭特乾咳幾聲。

“老婆,你的第二條控訴咱們先回家商量商量。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改。我一定多收家臣,將事務都壓給家臣幹。如果你嫌家務事太累,我還可以多討幾個小老婆幫你幹家務事。”

“你!……”安麗絲撫著肚子沖到蘭特面前,二話不說就開始擰蘭特的耳朵。

蘭特訕笑。

“老婆大人,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那樣對孩子不好。你輕一點,輕一點……”

看到會議主持人暫時無法行使其職責,蘭絲挺身而出。

“作為佈雷西亞國師,在公爵和國公夫人均無法行使其職責的前提下,由我代為主持會議。”

“請問作者,作為魔法師,憑什麼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參加與日尊者的近距離戰鬥。”

作者的影像欠欠身。

“你心中有愧,而且蘭特放過鐘斯,你感激之餘報恩。”

蘭絲語塞,他非常委屈。

“就算是報恩,也不能讓我受那麼重的傷啊。要知道魔法師的身體是很脆弱的。”

安潔兒站起身。

“作者先生,我有一個問題。作為精靈,應該愛好和平。為什麼我是刺客,而鐘斯卻在作品中扮演間諜的角色呢?”

對於美女,作者向來有著足夠的耐心。

“這個嘛,先解釋鐘斯的行為。鐘斯不是精靈,而是半精靈。擁有人類血統的她,無論做什麼都是正常的。”

“至於美麗的小姐你嘛。”作者解釋道。

“以殺止殺,也是熱愛和平嘛。熱愛和平的生物,不等於說拒絕使用暴力。”

滄日海霍然而起。

“作反面人物我無所謂,能夠拿出場費就行。可是為什麼我一上場蘭特就即將失蹤?!”

軟硬兼吃的作者無法抵禦滄日海赤裸裸的恐嚇,他趕緊自我辯護。

“日尊者閣下,我其實原本計畫讓你與蘭特大戰三百回合的。可是你知道,其他的角色對這一部遲遲無法結束非常不滿。眾意難違,我不得不加快進度,匆忙結束了第五部。”

滄日海皺了皺眉,似乎對作者的解釋並不滿意。

“可是主角失蹤了,以後的故事還怎麼發展?!我是愛克斯大陸最厲害的殺手,可不是什麼跑龍套的!!!”

滄日海大有深意的眼神,令作者不寒而慄。

“日尊者閣下,你放心。以後的劇情裏,你的戲份絕對不會少。不過,由於蘭特將在下一部失蹤的關係,而拍攝重點仍然將圍繞蘭特,因而在下一部你有充分的時間休假。”

“什麼!”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長時間休假?!”

“是啊。”作者有持無恐地解釋。

“加薪是沒法談的。但是我可以給你們放長假。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回來上班。如果想不通,我就換別的角色代替。”

眾人默然。

死一般的沉寂中,蘭特拍案而起。

“在勞工協會總部你竟敢這樣威脅大家!阿拉卡,作者早就說過,我統一大陸後你是財政部長,你別怕他。”

阿拉卡看著盛怒中的主公,小聲地辯駁。

“可是,什麼時候我能夠重新開工,不是必須看作者的眼色嗎?如果惹急了作者,他連續幾部不演大陸爭霸戰的戲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阿拉卡很有誠意地看著作者的全息影像。

“作者大大,我收回加薪的要求。只要沙絲那亞和佈雷西亞的財政由我主管,即使降薪我也接受。”

作者滿意地點點頭。看看更加憤怒的蘭特,作者的身影逐漸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立體字。

“無論如何,蘭特將是小說的第一男主角。這一點,毫無疑問。”

蘭特仿佛被打了一劑強心針,在勞工協會總部會場上竄下跳。

“馬迪爾,你是未來的英格蘭尼總督,你一定要和我站在一邊!”

馬迪爾正待站起,卻被身邊的希茜用力地掐了一下。馬迪爾呲牙咧嘴的倒抽一口冷氣,重新坐下。

立體投像的地方,換了一行字。

“不過,主角的生活是幸福還是悲慘,卻是由作者決定的。”

蘭特瞠目結舌,他的聲音不由地小了許多。

“還有沒有天理。別人都休假,我憑什麼不能休假?別人的薪水不加就算了,至少第一男主角的薪水得加一點嘛。”

立體投像又換了一行字。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

蘭特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算了,我也發揚風格不要求加薪了。作者大大看在我逢年過節送紅包的份上,千萬別和我計較。”

“作者大大,下一部與大陸爭霸戰沒有直接關係,到底講些什麼呢?”

作者的全息影像重新回到會場。作者滿臉笑容,嘴角之間卻不經意流露出一抹奸詐。

“哈哈……終於輕鬆了!……”

“大陸爭霸戰暫時告一段落。喜歡看爭霸內容的讀者,如果有耐心,請多等一段時間。如果等不及,就當《大帝傳》的書名錯了。你們可以這樣想像。蘭特在大陸爭霸中被幹掉了,GameOver了。”

“謔謔!”

“我終於可以換副心情寫另一種小說了……”

《大帝傳》眾角色面面相覷。面對狀若顛狂的作者,沒有人能夠有勇氣與之辯駁。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7 18:52
第六部 第一章
 
第一章

事實上,向公眾公佈的《阿內爾星球三維空間環境保護協定書》並不完全。在協定書的後部,還有一條附則。據我判斷,這條附則可能只在神魔兩族之間取得了共識,最明顯的證據在於。附則並沒有以龍文撰寫。另外,我還可以從附則的內容分析從而得出上面的結論。

附則的內容為。神魔兩族不得主動傷害阿內爾星球三維空間內能夠施展終極聖鬥氣和禁忌魔法的生物。

——摘自菲利浦大陸著名旅遊家偉軍.陳未公開發表的《旅遊日記》

遠處天穹,掛著一抹耀眼的朝霞。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望著無數碎亂璀璨的波紋,我徹底陷入了迷惑之中。

我怎麼沒有死?

殺神劍是上古的神兵利器,它從我的百匯穴插入,我怎麼可能還會活著?

蘭僕幫我奪取沙絲那亞之後,我對醫術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因而纏著蘭僕學習了一些醫學方面的知識。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覺到殺神劍進入了我的身體,這一點應該勿庸置疑。蘭僕匪夷所思的醫學知識裏,同樣也不存在大腦被利器貫穿而又能夠活下去的合理解釋啊。

我又一次下意識地摸摸頭頂,可是得到的結論仍舊與前面幾次一樣。我的頭頂沒有任何傷口。而且,我與日尊者戰鬥時所受的傷也完全消失了。更令我無法理解的是。在雙頭河戰役時我臉上受過傷,被蘭僕解救後,我並沒有要求蘭僕將臉上那處傷痕消除。可是現在,我的臉光潔得象嬰兒的皮膚。這到底是怎麼弄的?

難道說,那一切只是一個夢?

可是那個夢為什麼為那麼逼真呢?

……

說到夢,醒來前我還真做了個奇怪的夢。只是醒來後我馬上就陷入了自己的生死之迷的困惑中,因而隔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那個夢,有許多情節都忘了。儘管如此,我還是多少記得一些夢裏的情景。

夢裏,我突然變成了一個三歲大小的小孩,而且是第一次擁有這副身體。雖然現在我已經醒了,可是回憶夢裏的那種單純的快樂時,仍舊能夠感覺到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撲面而來的、無法形容的愉悅感覺。

第一次擁有身體的緣故,因而也是第一次嘗試走路。我記得自己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沒有完全習慣走路,又馬上開始學著奔跑,結果這次的後果更糟——將一棵脖子粗的大樹給撞斷了。

苦笑著摸摸頭,頭上並沒有皰,可是那種隱隱生疼的感覺,卻讓我隱約覺得夢裏發生的事似乎真的發生過。

可惜別的小孩子都不和我玩——因為我的外表看起來太大了。後來我好象飛回到公爵府將小火偷了出來,精力旺盛的我和精力同樣旺盛的小火快活地玩了整整三天三夜。爬到樹上掏鳥窩,脫得赤條條地跳到河裏抓魚,趴在地上挖螞蟻窩,跑到村子裏追得雞飛狗跳……

“喵嗚!”

身後傳來小火的叫喚聲。然後,小火樂顛顛地跑到我的身旁,試圖往我的身上爬。小火進入離我五十米的範圍內,我就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了它的存在。微微一笑,我將小火抱進懷裏,輕撫它背上淩亂的火紅毛髮。

目光突然呆滯起來。看著懷裏的小火,我又一次陷入了無法從困惑中解脫出來的窘境。

太陽已經完全從地平線躍起,略帶寒意的晨風令我的長髮飄揚,那種冰涼令我略微清醒了一些。

小火活活生地趴在我的懷裏,它的呼吸、體溫、毛髮,無一不證明它的真實存在。這樣看來,夢境裏發生的事,的確是真實發生過!

可是我為什麼會突然變得象個孩子呢?是安潔兒對我進行禁錮的後遺症?撓撓頭,對於這一點,我無法確定。安潔兒沒有理由要把我變成小孩子啊。

算了,無法想通的問題暫時不想,我得想想將來的一年怎麼辦。

對於安潔兒的承諾,我不得不遵守。

蠱的種類極多,因而我無法判斷安潔兒對安麗絲下是什麼性質的知情蠱。以我的能力,解開安潔兒的蠱或許有可能,但是我不敢冒險。如果由蘭僕來解除安潔兒下的蠱自然沒問題,可是安潔兒對我說過,如果我違背諾言,日月雙星將殺掉與我親近的人。假如日月雙星老羞成怒之下將安麗絲定為目標,那將是我生命中無法承受之痛。情況已經夠糟了,我不敢將事情弄得更糟。

所以,我決定獨自生活一年。

先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呼吸之間,蘭僕教我的鬥氣修煉方法仍然在起著作用,可是鬥氣卻根本無法起任何作用。修煉鬥氣的時候,鬥氣順著體內的經脈流淌一周後,然後進入丹田。待它進入丹田後,就不再出來。

想要施展魔法,可是當魔法元素接近我的時候,就完全被我的身體吸收了。那些魔法元素象鬥氣一樣順著體內的經肪流淌一周後進入丹田,同樣石沉大海。不僅僅四系魔法元素如此,冥神、靈魂之神、生命之神的魔力接近我的時候結果完全一樣。魔法元素無法凝聚,自然也就無法施展出任何真正意義的魔法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黑巫術的施展是以細小生物為基礎,我的身體並不吸收這些細小的生物,所以我現在還可以施展出黑巫術。不過我可不想以黑巫師的形象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引起他人注意是小事,如果魔法協會下達追殺令那可就糟了。現在的我自保能力那麼差,肯定無法逃過蜂湧而至的賞金獵人的追殺。

粗略想了想,我可以有四種生活方式進行選擇。

第一種就是老老實實躲在深山老林裏待一年。可是我估計自己未必能夠忍受那種寂寞的生活,所以這種選擇暫且排除。

第二種就是以一個普通小民的身份隱藏在人群之中生活一年。貴族氣質嘛,可以用破產貴族來解釋。不過這種生活比躲在深山老林裏強不了多少。我並不認為自己與殺豬的屠夫、賣菜的大媽有太多的共同語言。

第三種就是過上一種富有體面的商人生活。在商人階層裏,雖然有些俗不可耐的人,可是有些人同樣擁有不錯的教養。這種生活也許不錯,難題在於我如何擁有自己的店鋪。雖然貴為佈雷西亞公爵,可是目前我身無分文,又不敢與部下聯繫,我哪來經商的資本呢?

第四種就是以擁有特殊技能的身份,在某個貴族的家裏混日子。這種選擇顯然相對於前者要更容易些。而且以這種方式生活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經常得到各種消息。在上流社會裏得到的消息顯然更加迅捷而且準確些。

以我現在的能力,無論是成為貴族的家庭醫生、家庭教師或是私人顧問,都不是什麼難題。看了看天色,我下定了決心。

進城去!

朔風凜烈,天空開始下起雪來。漫天飛舞的雪花仍舊在漫無目的地飄著。大地變為純白,那滿目的雪白刺得眼睛生疼。我一步一個腳印地徒步向前走去。雖然此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可是只要順著大道,遲早能夠找到城市所在。

好久都沒有覺得走路是一件令人煩悶的事了。可是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徒步行走之後,我又一次想起了在聖華學校學習的生活。那時候第一次看到天空經常有魔法師飛來飛去,令我羡慕不已。當我第一次學會飛行術的時候,那種感覺真是美妙極了。現在,我又一次迫切地希望能夠施展出飛行術這一魔法。

小火是火焰獅子,它並不適宜做為坐騎,不過這並不是我沒有騎著它的主要原因。小火現在才一個月大,比一隻貓大不了多少。騎著這麼小的小動物,哪怕它是強悍的火焰獅子王,那仍舊有些說不過去。

小火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懷裏,而我卻抱著它走路,太不爽了。如果不是因為抱著小火可以取暖,我真想一把將它扔在地上。

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總算將召喚出阿呆或是白雪的念頭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它們在我的身邊太容易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歎口氣,繼續前進。可惜不一會兒就遇上了岔道。雖然我並不象娜弗麗那樣是個路癡,可是對於沒有走過的路,我同樣沒有任何把握。看了看岔道,又回頭看了看走過的路,實在猜測不出正確的方向。

擰了擰小火的耳朵,將它從昏睡中弄醒。小火睜著大眼睛無辜地望著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雖然明知道是對牛彈琴,可是小火是我目前唯一的夥伴,有事只好找它商量了。我懷著殷切的心情盯著小火。

“憑著你高等魔獸的本能告訴我。應該望哪邊走?”

“喵嗚……”

小火探出頭對著一個方向不耐煩地叫喚了一聲,然後又縮進我的懷裏,然後調整出一個舒適的位置重新開始睡覺。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小火。蘭僕說過,火焰獅子的智商比猞猁低。雖然小火是火焰獅子王,可是它現在這麼小,實在不能保證它是否能夠完全聽得懂我的話。可惜現在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只好先相信小火再說。

按著小火所指的方向繼續行走,路越來越窄。原先可以兩駕馬車並排行駛的寬度,漸漸變為只能夠容納一駕馬車行駛。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路總算走到了盡頭。

一座城堡出現在我的眼前。

城堡位於一個小小的半島之上,三面環水。城堡看起來像是正方形,規模不算很大,正方形的邊長大約是一百五米左右。城牆高約十二米,城堡的四角是四個高大的塔堡,比城牆還要高出三、四米的樣子。城堡的主要建築材料是青條石,這樣的堡壘擁有很高的防禦力。在城的周圍,有一條寬約五米的環形河。瞭望臺上的軍旗降了下來,證明城堡的主人出了遠門。在箭垛和瞭望臺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幾雙不友好的眼睛。

看著自清醒以來看見的第一座建築物,我有點兒發呆。

這座城堡令我想起了自己擁有的第一片采邑。雖然蕭家的直系人丁一直沒有興旺過,可是無法否認,蕭家在塞斯公國是一個擁有悠久歷史和極大權勢的貴族家庭。除了吾爾漢那座多達八萬人口的城市外,蕭家還擁有三座類似眼前的城堡以及幾十個莊園。外公送給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便是一座城堡以及附近的兩個莊園。

眼前的城堡外觀,與我十六歲時的生日禮物頗為相似,令我產生了許多回憶。甚至被外公關進城堡地下室的經歷,也使我產生了酸澀而又溫馨感覺。

在我的記憶中,外公一直是個特別嚴厲的老人。很小的時候,大約自從我五歲開始,他就親自教我關於兵法、戰陣的相關知識。每隔一段時間,外公都會考教我對戰爭知識的掌握情況。如果哪一次沒有通過外公的考試,我總是跑回自己的房間悲悲戚戚地大哭一場。阿拉卡和馬迪爾以為那是因為我自尊心特別重的緣故,總是想盡辦法逗我開心。其實他們哪里知道,我之所以傷心是因為如果過不了關,外公總是在第二天就將我關進黑黑的地下室……

搖搖頭,主人不在家,別人有權務雇傭我嗎?我猶豫著不知是否應該轉身離去。

這時,城堡內吹起低沉的嗚嗚牛角號聲。這種號角通常代表二級警戒的意思——也就是說,城堡裏的某人或是某些人認為四周存在可能的危險。

城堡的大門洞開,一彪人馬沖到我的面前。
 

 

 

第六部 第二章
 
陰韻、陽狂為雌雄雙劍。按最新的武器標準劃分,雖然在由同樣材料製成的武器當中,陰韻、陽狂的等級已經可以列入最高的行列,可是它們只是由最普通的材料製作而成,因而只能列為D級武器。

D級武器的市場價格在五百至八百枚金幣之間。然而由於陰韻、陽狂是由大帝親自製造而成,因而在一次拍賣會中,一名收藏家以七萬三千枚金幣競拍獲得了陰韻、陽狂雌雄雙劍的所有權。

——《兵器鑒賞》

領頭的一個人穿戴著全副的騎士裝備。一柄標準長度的騎士槍,腰間挎著一柄長度適中的重劍。在他的左腿處系著一塊圓形的騎士盾,盾面上畫著他的家族族徽。族徽上有一片森林和一柄刺入野豬身體的騎士槍,這表明這個家族的祖先是擁有大片森林並以武勳得到冊封的貴族。有趣的是,他所戴的騎士面甲上所繪的圖案與我指揮獸人大軍時所戴的魔王面具頗為相似,令我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感覺。

也許是發現我手無寸鐵,騎士將指著我的長矛收回矛鞘。他全身的裝備都擦得很亮,連騎士長統鞋也不例外。看樣子,這名騎士每天至少將他的裝備保養一遍。騎士座下的馬通體雪白,但是蹄部為黑色。從馬的外表看,這是一匹產自北方大草原的烈性公馬。馬的四肢勻稱而修長,強壯的肌肉表明它擁有極佳的爆發力和可怕的短程衝刺速度。這匹馬雖然略遜於愛克斯大陸三大寶馬,不過它的價格肯定不會少於三千枚金幣。

在這名騎士的身後,有兩名騎馬扈從、一名步行扈從和十幾個步兵。那兩名騎馬扈從也穿著鎧甲,但是裝備並不完整,他們都沒有戴頭盔。

其中一個年紀很大的扈從左手持著騎士盾,右手拿著一柄鋒利的闊劍。他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方臉,目光很柔和,嘴唇稍微厚了點,顯得很忠厚。年長扈從的臉上佈滿了傷痕,其中至少有兩處又長又深的傷痕。那些傷痕證明年長扈從是那種經歷過殘酷戰鬥洗禮而存活下來的的戰鬥扈從。從那顆白髮蒼蒼的頭上可以看出,這名扈從已經度過了最適合參加戰鬥的年紀。

另一名騎馬扈從年青一些,大約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他穿著份量較輕的鎖子甲,騎士槍插在身後的槍鞘裏,手裏拿著一件較為少見的武器——鏈枷。鏈枷是一種需要較高使用技巧的兵器,手持的一端是環著鐵釘或是開凹槽的鐵棍,另一端是兩個刺蝟球,中間以鐵索相連。他躍躍欲試地看著我,一副想要馬上動手的模樣。

那名步行扈從的年紀在二十五至四十五歲之間,滿臉的絡腮鬍子令人很難準確判斷他的真實年齡。徒步扈從虎背熊腰,高碩雄壯,皮甲外罩著一身花斑色虎獸皮襖。他的武器是一柄雙刃戰斧。從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分析,這是一個對自己勇猛強悍非常自信的武士。步行騎士同樣以不友好的目光盯著我,只待那名首領一聲令下,他肯定會揮動著那柄大得嚇人的雙刃戰斧朝著我撲過來。

領頭的騎士開口說話了,透過騎士面甲細孔傳出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因為那個聲音顯得實在過於稚嫩了。

“你所站立的土地屬於我的父親,亞斯.羅德曼伯爵的采邑。在這片土地上,我的父親擁有合理的自衛權以及針對一級犯罪以下的所有裁判權。”

“現在我代表我的父親行使這項權力。請回答。你為何要闖入私人的領地?如果你沒有合理的解釋,我將判處你犯有侵犯私人財產的罪行並將你逮捕。”

眼前的形勢令我暗自感歎如今世道的艱險。只不過找份工作罷了,居然還得冒著掉腦袋的危險。

面前的騎士與三名扈從的實力並不是特別高。雖然擁有無與倫比的眼力以及相應的感知力,可是我畢竟無法施展出鬥氣。如果單挑,我仍然有戰勝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信心。如果擁有一件武器,或許我可以與這些人戰鬥,可惜我沒有。小火畢竟還太小,它目前的綜合戰鬥力只不過與那名拿著雙刃戰斧的扈從差不多。武力抗拒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

“代領主,我只是想去城市找份工作。可是我對這一帶並不熟悉,因而迷路了。”

騎士看了我一會兒,似乎相信了我的說辭。他從坐騎上一躍而下,取下頭盔。

這名少年騎士還不到一米七,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他的眼睫毛稍稍長了點,嘴巴稍微小了點,鼻子略嫌秀氣了點。不過總得來說,他的五官顯得俊俏清秀。不過看他的模樣顯然還沒有成年,也許成年後多蓄一些鬍鬚,他便會成為一名美男子。

明亮的大眼睛裏,略帶一絲遺憾。我猜想,這名少年貴族相當好戰。不過除了遺憾之外,那雙明亮的眼睛還有一絲好奇。

少年的聲音顯得很清脆。

“你懷裏抱著的是什麼動物,我怎麼不認識?”


小火只是在對方從出城堡的時候睜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隨後又閉上眼睛在我的懷裏安心地打盹起來。

我看了看小火,琢磨著說辭。小火是一頭火焰獅子,可是這種動物普通人未必聽說過。如果被別人知道小火是一隻極為罕見的高等級魔獸,那弄不好會引發他人的佔有欲。我現在可沒有足夠保護它的能力——弄不好等小火長大些我還得靠它保護我呢。

“它是一頭小獅子。”

少年騎士的語氣裏充滿了置疑。

“我見過獅子,可是它根本不象。而且我從來沒見過擁有火紅毛髮的獅子。”

我只好乾笑兩聲。

“代領主,我只不過是一個迷路的人。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嗎?”

少年騎士緊緊地盯著小火,顯然對它充滿了強烈的興趣。

“迷路的人,你可以將這只獅子賣給我嗎?我可以出很高的價錢。”

“可是,小火現在與我相依為命,我實在不忍與它分離。”我沒有說謊。與安麗絲、娜弗麗及眾家臣分離後,現在只有小火在我的身邊,我不想再和小火分開。

少年騎士的語氣中含有一絲狡黠。

“你誤入我家的私人領地,你必須接受相應的懲處。現在我代表我的父親,亞斯.羅德曼伯爵行使對你的處罰。沒收你的寵物……”

我認真看著少年騎士的眼睛,從中判斷他的這種想法的真實程度。雖然他的笑容象春天樹林中灑下陽光一般,令人不由地心生好感。然而直覺卻告訴我。少年騎士不會讓小火輕易離開。

事實上這種行為從某種角度講是合法的,因為貴族在自己的采邑中擁有相當大的權力。上位貴族在自己的采邑裏擁有近乎國王的權力。如果說上位貴族在采邑裏擁有的權力與國王有什麼區別,那只是上位貴族沒有鑄幣權以及對其他上位貴族的審判權。我雖然是上位貴族,可是現在卻沒法利用這種豁免權。為了安麗絲及家臣的安全,我不得不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少年騎士的扈從重新握緊了武器。那名年老的扈從眼中閃爍著對少年騎士的溺愛的光芒,他與另外兩名扈從一樣抓緊了兵器。顯然如果我一旦抗拒,這名貌似忠厚的老者會毫不猶豫地對我施展武力。

“……不過,我決定雇傭你做我的寵物飼養人。包吃包住,每個月給你一枚銀幣作為薪水。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擁有一份工作而且不必與這只叫小火的寵物分開了。”

我想了想,雖然這份工作很奇怪,而且工資也低得可憐,不過與我的初衷並不違背。小火的所有權雖然暫時被強行轉移了,可是以我和小火的實力,相信以後找機會逃離這裏並不困難。況且小火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它每天都在長大。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只好暫且接受這份工作了。

“好吧。”我對著少年騎士點點頭。

“我接受這份工作。”

少年騎士顯出興高采烈的模樣,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那種睞著眼睛形成一副彎月的模樣,居然令我感覺到一種清新的嫵媚。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年騎士的這個問題令我猶豫了一會兒。說出真實姓名很不適宜,那麼現在我應該叫什麼名字呢?

茫然地思考的時候,我突然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劍。”

事實上,在劍的前面,我咽下了兩個字。殺神。難道說是因為我失落最為喜愛的武器,神智受到的刺激過大因而有些錯亂了嗎?

少年騎士沒有注意到我在自我介紹後的短暫迷芒。他一本正經地對我介紹。

“我的名字叫作蒂斯.羅德曼。現在,你跟我來吧。”

說完後,他對著扈從們下達了回城的命令,然後帶著我進入了城堡。進入城堡的時候,我發現這座城堡的城牆厚度遠遠超過十六歲生日時外公送給我的那座城堡,竟然有四米厚。粗略估計,建造這座城堡所需的石料應該超過我那座城堡的一半。

進入了城堡之後,蒂斯將我帶到一間地下室。

“你暫時先住在這兒,等會兒我會命令僕人給你帶食物和被褥的。”

蒂斯孩子氣地一笑。

“你放心,如果你擁有其他的能力,那麼我會讓你住到更好的地方。可是如果你沒有其他的能力,那麼你以後只能住在這間地下室裏。”

交待完畢之後,蒂斯開始興致昂然地逗弄著小火。

小火再過幾天就兩個月了,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小火可以趴在我的手掌上爬行,可是現在小火已經有一頭普通的獵犬那麼大了。小火目前還沒有認主,不過在慘遭娜弗麗的蹂躪之後,它已經把我當成了它的保護人,因而對我非常依賴。

雖然蒂斯很喜歡小火,對它也很熱情,可是蒂斯對小火而言只是一個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蒂斯熱情的逗弄只換回了小火愛理不理的喵嗚聲。

蒂斯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看著蒂斯的背影,我歎了口氣。

借助煤油燈昏暗的光線,我仔細地觀察下地下室的環境。

地下室的採光情況糟糕透了,雖然外面下著大雪而且差不多是正午,可是如果地下室如果不燃起煤油燈,那麼這兒將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地下室顯然經常有人打掃,所以雖然潮濕,卻也還算乾淨。這間地下室,與外公關我禁閉用的地下室其實很相象。

看起來,我必須在這裏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也許,我將會在這兒待上長達一年的時間。雖然說我可以表現出優秀的才能用以換取更好的生活條件,可是這種選擇是一柄雙刃劍。熊因為熊膽而喪生,麝因為麝香而沒命,能夠平平淡淡沒有風波地過上一年,那才是我最希望達到的目的。

向安潔兒糟糕的告白令我明白了一件事。在處於劣勢而非絕境的情況下,少生波折才是最好的選擇。
 

 

第六部 第三章

來到城堡已經有兩周了,這段時間平平淡淡而又迅速的消逝了。

現在我已經弄明白自己的所在地了。這裏是佈雷西亞的鄰國塞維爾,以泰坦巨人為護國戰士的公國。塞維爾與佈雷西亞相鄰,不明白日月雙星為什麼會把我扔到佈雷西亞的鄰國,難道說他們是為了考驗我?

事實上,我對這種無所事是的悠閒生活只能說是基本滿意。因為,至少在某一個方面我是非常非常不滿意的。我的伙食居然比小火差。現在我每天只能就著菜湯吃黑麵包度日。老天,我並非忘恩負義,可是味蕾已經被安麗絲慣壞了,實在無法忍受每天就著菜湯吃黑麵包的生活。這種伙食只比以前外公領地裏的奴隸吃得稍好一些——他們只有清水和麵包。

蒂斯向我許諾的一枚銀幣的薪水還沒到手,等薪水一到手,我要大吃一頓。而且,我要吃肉,吃香噴噴的肉!

日子平靜而有規律。早上起來,便帶著小火出城遛一圈。在我的教育下,小火逐漸接受了蒂斯。所以遛完小火後,我會將小火交給蒂斯,由他帶著小火四處玩耍。然後,我會回到自己的地下室進行修煉。

以前我一般都懶得特意進行過修煉,可是現在實在太閑了。閑著也是閑著,安潔兒對我布下的禁錮我得自己嘗試去解除,總不能等禁錮自己消失吧。

可惜效果並不理想。

雖然每次修煉過後我都會感覺自己的鬥氣水準有所進步,可是鬥氣進入了丹田就不再出來,我根本沒法利用它。有時候我會有些擔心,丹田所能夠容納的鬥氣到底有沒有限度。如果丹田能夠容納的鬥氣是無限的,那可就糟糕了。

不知道蘭僕死到哪里去了,他的主人我處於如此的窘境,也不見他出來幫我。

我不時產生這樣的衝動——好想跑到曠野中仰天長嘯。蘭僕快來救我!!!

不過我也知道,將擺脫困境的希望完全寄託在別人的身上是一種沒出息的表現。我好歹已經是佈雷西亞的公爵了,而且都已經超過二十一歲了。十六歲之後可以婚嫁,十八歲之後便可以舉行正式的成年儀式,而二十一歲,則往往是成為一名真正騎士的年齡。


事實上,在愛克斯大陸,騎士有兩種含義。廣義的騎士是指騎士協會所承認的騎士資格,它代表擁有某種程度的戰鬥技能。狹義的,也是王公貴族們所認為真正意義上的騎士,必須經歷特殊的儀式和程式。有時候一名青銅騎士甚至白銀騎士,並不是狹義上的騎士,而一名劍士或是一名專職的弓箭手,卻反而可以獲取騎士的稱號。

外公是一名伯爵,而且是塞斯公國一名舉足輕重的大貴族,而我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因而從一出生起便是一名騎士。

至於馬迪爾,雖然我的母親早逝因而家中沒有女主人,可是外公聘請了專門的家庭教師,教導我和馬迪爾禮節、儀錶、談吐、態度等社交禮儀。馬迪爾從侍童做起,十四歲之後又成為我的侍從。那時候馬迪爾最大的心願就是被我的外公以劍面輕按他的後頸,然後宣佈他已經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由於成為真正的騎士需要花費相當大一筆數量的金錢,馬迪爾小時候很擔心由於經濟的原因無法成為真正的騎士,因而不得不一輩子成為我的侍從。

可是世事無常,在馬迪爾二十一歲生日之前,外公已經遠離我們而去。而現在,馬迪爾已經成為了塞斯和佈雷西亞最為著名的騎士了。不過馬迪爾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遺憾,他成為騎士並沒有舉行那種正規盛大的傳統典禮,而是戰場上的簡化儀式。我率領塞斯人第一次伏擊英格蘭尼輜重部隊,成功地搶掠了大批物資。回營後,我便為馬迪爾舉行了戰時的騎士任命儀式。那天晚上整夜營地裏都是狂歡的氣氛,說起來我也沒虧待馬迪爾——要知道當時營地的條件多艱苦啊。

馬迪爾自己對我說過,夏默也曾向我報告過。法蘭西斯曾向夏默發出過邀請,準備向他頒發聖靈騎士的稱號。而英格蘭尼也準備向他頒發金羊毛騎士的稱號。要知道能夠得到聖靈騎士和金羊毛騎士的稱號,是愛克斯大陸騎士所能擁有的最高榮譽之一。聖靈騎士和金羊毛騎士,與馬刺騎士、嘉德騎士、聖米開羅騎士、愛伊霞特騎士一樣,是愛克斯大陸所有騎士最嚮往的稱號。象我這種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大貴族第一繼承人,雖然一出世就是騎士,同樣非常嚮往這種榮譽。唉,光榮而充滿激情的二十一歲,我卻不得不在這間潮濕陰暗、不超過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度過。

想起這些事,我的心情免不了有些低落。長籲一口氣,我走出地下室。因為城堡不大的緣故,兩周來城堡裏的人已經都認識我了。我走出城堡,來到城堡附近的湖泊之旁。這個湖泊的名字叫明鏡湖,湖邊的樹木等物全都倒映在湖中,風景確實不錯。

在這兒修煉的效果其實比在地下室更好些。因為蘭僕教我的修煉方法能夠同時修煉鬥氣和魔法力。魔法元素似乎並不欣賞陰暗潮濕的環境,因而在地下室裏魔法元素實在少得可憐。

湖面上波光粼粼,聚集著大量自由而又活躍的水元素。當我進行修煉的時候,水元素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圍繞在我的身旁。由於無法理解的原因,這些水元素只要接近我的皮膚就會被吸收,然後順著體內的經脈按一定的行進路線運動,最後進入丹田。

人們之所以很難同時修煉魔法和格鬥技,是因為兩者的性質不同。根據修煉方法的不同,鬥氣在人體經脈運行的路線雖然不盡相同,但是除了走火入魔的情況,鬥氣卻總是按照一定路線運行的。可是魔法元素在人體內卻沒有固定的運行路線,魔法元素有時候會在經脈內影響或是阻礙鬥氣的正常運行,因此也就導致了魔武壁壘這一現象的產生。

我可以同時修煉魔法和鬥氣,那是因為蘭僕教我的鬥氣在一定程度上與魔法元素可以相容的緣故。不規則運動的魔法元素雖然對我體內的鬥氣運行有一定的影響,卻小得可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現在在我體內的魔法元素居然以規律的路線在經脈中運行,與鬥氣的運行路線完全互不衝突。怎麼說呢?就好象在四通八達的交通線路上,行人、馬車、騎手按各自的規律行走,人來人往卻互不干擾。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事實上,魔法師的確可以將魔法元素吸收進入體內,所以魔法師體內通常都擁有超過常人的魔法元素。魔法師並不直接利用體內的魔法元素施展魔法,而是利用體內的魔法元素引發外界魔法元素的共振,迅速影響外界大量的魔法元素以達到完成魔法的目的。可是,吸收魔法元素是相當困難的。

如果有一百個單位的魔法元素接觸某人的身體,而此人運用某種方法(通常是冥思)仍舊連一個單位的魔法元素也無法吸收,那麼此人就基本無法在魔法運用上取得正常的成績。如果一個人可以從一百個單位的魔法元素裏吸收五個單位的魔法元素,那麼他只要付了足夠的努力,花上一定的時間進行積累,最終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魔法師。如果一個人能夠吸收超過十個單位以上的魔法元素,而且他的智商不遜于常人,那麼他簡直可以稱之為一名天才的魔法師。

蘭僕對我的身體改造之後,使我對魔法元素的吸收率可以達到百分之四十,所以我二十歲之前便成為了魔導士。可是現在,我對魔法元素的吸收達到了可怕的比例,簡直近乎百分之百。然而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吸收率卻是災難性的,它帶來了令我哭笑不得的後果。

雖然憑藉體內的魔法元素的數量及濃度,我可以聚集起可以完成一次禁忌魔法所需要的魔法元素,可以更加輕鬆地引發那些魔法元素的共振。可是任何聚集在附近的魔法元素都會被我迅速吸收,因而我甚至無法施展出哪怕為最簡單的魔法。

想到這裏,又一個問題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按蘭僕告訴我的知識,我之所以無法施展禁忌魔法,是因為我體內的魔法元素濃度根本就無法達到可以施展禁忌魔法的濃度。可是現在,我清晰地感覺體內的魔法元素已經超過那個濃度的底線。


蘭僕肯定是不會在我失去知覺後實施那種會有生命危險的手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來到湖泊之旁想要尋找一份寧靜,可是心情仍舊平靜不下來。無聊地揀起一塊扁平的鵝卵石對著湖水打水漂,看著那一圈圈的綺漣,我的心又一次飛到了佈雷西亞。

我在城堡裏只是不起眼的寵物飼養員的身份,堡內稍稍有些身份的人都懶得理我,因而無法得知最新的消息。可是我迫切地想知道安潔兒是否依照諾言釋放了安麗絲。想到安麗絲的安危問題,心尖都一顫一顫地疼。雖然有凱森、蘭絲、西西王如此強力的家臣,但日月雙星這樣的敵人仍舊是我的夢魘。

雖然流落到塞維爾成了一名寵物飼養人,可是我對現在的處境並不絕望,因為這只不過是一個挫折罷了。可是如果一年之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我該怎麼辦呢?再次面對日月雙星的時候,我仍舊沒有辦法保護心愛的人。這種無力感令我沮喪。

沮喪是一種很負面的消極情緒,我知道這一點,此刻卻無法擺脫。

深吸一口氣,然後呼出。再深吸一口氣,呼出。這樣來回十次之後,我的心情開始漸漸平息,可惜仍舊無法達到心如止水的境界。

“唉……”我很用力的長歎了一聲。

“劍,我找了你好半天了,沒想到你在這兒。”脆生生聲音的主人來到我的旁邊,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

早在蒂斯離我五十米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他的生命波動。現在我失去了鬥氣和魔法力,可是感覺卻更加敏銳了。即使不用施展探察術,我也可以清楚地知道任何進入五十米範圍內帶有生命波動的生物,這在以前根本就是無法想像的。

那聲長歎,其實也有一半是因為被蒂斯打攪而發出的。我沒有理蒂斯,可是那名少年卻自己顧自地說起話來。

“劍,我敢肯定你是一個貴族。從你的言行舉止中,總是不經意流露出受過良好貴族教育的痕跡。”

絕大多數貴族對平民都持輕蔑的態度,我並沒有自虐的傾向,因而並不認為有必要將貴族的身份刻意隱藏。當然,我不會愚蠢地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那樣有可能會導致安麗絲遭遇危險。

朝著湖面又扔了一顆扁平的石頭,瞧著它打出水漂,劃出一圈圈的綺漣。

“劍,你能夠說說小火的來歷嗎?”

……

“你不說我也知道!”蒂斯似乎因為我的沉默而有點兒生氣了。

“我已經發現了你的秘密!”

我微微一驚,面上卻仍舊表現出波瀾不驚的模樣,繼續朝著湖面扔出石頭。

我不知道蒂斯那句話到底指的什麼意思,可是我知道他很快就會告訴我。

“你不是一個破產貴族。貴族如果破產,他照樣會在身上帶上武器,那樣才能顯示他的貴族身份。可是我看見你的時候,你手無寸鐵。”

我會心一笑。喜歡佩戴武器確實是破產貴族的一種特殊愛好。一些貴族失去了土地和金錢後,唯一能夠代表他們身份的,只剩下自由佩戴武器的權力和他們的家族徽章。為了與平民區別開,固執而驕傲的破產貴族比一般的貴族更喜歡佩戴武器。他們哪怕沒有飯吃,也絕對不會賣掉手中的長劍。當然,這也與貴族的傳統教育有關。例如。騎士如果被俘,不得用自己的劍當贖金。又例如。哪怕失去人身自由,不能放棄自己的劍。記得我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時候,那名叫強尼的男爵將長劍交給我,那是一種完全放棄抵抗、有損榮譽的表現。我估計當時殺掉了強尼最信賴的家臣,可能將他嚇壞了。

……沉浸在回憶中,蒂斯的聲音再次響起。

“而且,我已經知道小火不是一隻獅子,它是一隻魔獸!”

我仍舊沒有回頭,只是吹了一聲口哨。正在一旁玩耍的小火聽到信號後,雀躍地跑過來跳進我的懷裏。我撫摸著小火的毛髮,靜靜等待著蒂斯繼續分析。

“我知道。”蒂斯一字一頓肯定地下結論。

“你是特姆比斯特人,而且是特姆比斯特人當中的魔獸使!”
 


第六部 第四章

聽到蒂斯的判斷,我差點掉到湖裏去。

我一臉鄂然地回過頭去。蒂斯看見我吃驚的神情,雖然竭力試圖壓制住那種愉悅不外露,但眉梢眼角都舒展開來,嘴角更是微微一抿,那絲淺淺一漾的弧線,將由內心深處的喜悅表露無疑。

“嘻嘻,我猜對了!”

蒂斯的眼睛又變成了彎月,那種嫵媚的表情令我心頭一蕩。

我趕緊收斂心神。如果被安麗絲知道我會對俊俏的小男孩產生興趣,她肯定會打斷我的腿。話又說回來,蒂斯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猜測呢?

蒂斯很快又改變了表情,他抱住自己的雙膝,嘟嘟噥噥地抱怨起來。

“我說小火為什麼對我愛理不理的呢。你讓它和我出去玩它才陪我,你不點頭它理都不理我。你們特姆比斯特人真奇怪,居然可是讓魔獸那麼聽話。”

蒂斯伸出白晰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

“小火是什麼魔獸?多大了?”

“它的學名叫火焰獅子,剛剛兩個月大。”

憑藉眼角的餘光可以看見蒂斯因為這個答案而吐了吐舌頭。

“哇,才兩個月大就這麼厲害了?劍,火焰獅子需要多長的時間成年啊?”

我對火焰獅子這種魔獸一點都不瞭解,實在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成年,因而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蒂斯非常不滿意地嚷嚷起來。

“虧你還是特姆比斯特人呢,連這個都不知道!”

簡直叫人無話可說,我什麼時候說自己是特姆比斯特人了?

“那……”蒂斯期期艾艾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你能不能將小火賣給我?”

小火惱怒地低聲咆哮起來。估計如果不是蒂斯一直對它特別好,小火早就撲上去咬他一口了。不知道小火體內王者血統的高傲作怪,還是火焰獅子不喜歡與人類打交道。即使是對小火最巴結的蒂斯,它也總是愛理不理的。所以除了我,別的人都不知道小火能夠聽懂人言。

蒂斯看到小火生氣了,感到莫名其妙。

“小火在幹嘛?”

我輕輕拍了一下小火的腦袋。

“安靜些。”

奇怪了,蒂斯不是早就強佔了小火的所有權了嗎?他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性格真的不太好,即使是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我的語氣仍舊忍不住微微帶有諷刺的味道。

“你不是已經強佔了小火的所有權嗎?”

少年的臉色有點發紅。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要強奪小火的所有權。我擁有貴族高傲的自尊,我可沒那麼霸道。”

“我只是很喜歡小火,所以用了點手段將你們留下來。”

蒂斯又拿手指頭戳我,他的語氣顯得極有信心。

“我有個你無法拒絕的提議。你將小火的所有權正式轉讓給我,而我可以讓你得到一座莊園。不過,你必須成為羅德曼家的附庸。”

蒂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差點又給嚇得掉到湖裏去。讓一個公爵成為一個伯爵家的附庸?!除非我瘋掉了。

蒂斯自顧自地說下去。

“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自己的采邑,可是我父親答應等我……那個的時候給我一個小城堡加兩座莊園作為……作為禮物。我可以用其中一座莊園用來和你交換小火。”

“小火才兩個月就可以很輕鬆地施展出火球術,等它成年後,肯定更厲害。一隻馴服的成年冰狼市場價格至少達到三千枚金幣,小火毫無疑問是一種高級魔獸,它的價格肯定超過一萬枚金幣。”

“不過你也不吃虧啊。你不僅僅可以得到一座莊園,還可以成為我們羅德曼家的附庸。雖然你不是破產貴族,可是你同樣不會是什麼大貴族。”

蒂斯似乎是為了加強語氣,又或許是為了加強自己的信心,他用力地點點頭。

“如果你是大貴族,就不應該離開自己的領地一個人流浪。即使是一名喜歡旅行的大貴族,在外出旅行的時候至少會帶上一兩個侍從以及貼身僕人。況且,你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

蒂斯的分析令我惆悵。作為一個公國的統治者,除了和西西王他們打牌,現金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在成為公爵之後,我已經逐漸習慣身上不帶任何現金。這次落難的經歷或許會改變我的這個習慣。

“我並不想探究你的隱私,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的提議,那樣至少可以令你增加一處產業,不是嗎?”蒂斯仔細地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喜歡戰鬥嗎?”

蒂斯的這個話題引起了我的警覺。我不安地側了側身子,問道。

“什麼意思?”

“我們領地的西面是一片大沼澤,所以與拉斯家很少發生戰爭。可是我們與北邊的米柯家、南邊的拉伊家,東南面的德魯戈家關係一直都不好。”

“如果你喜歡戰鬥,那麼成為羅德曼家的附庸就很好。在戰鬥中你可以獲取獎賞,甚至還可能得到更多的土地。”

“怎麼樣?答應嗎?”

蒂斯熱切的目光差點令我動搖了。不過,隸屬于佈雷西亞公爵的莊園多得數不清,我並不需要莊園,更不可能願意成為一個伯爵的附庸。同時,我對小火抱著一種特殊的感情。身旁沒有任何熟悉的人,召喚阿呆和白雪可能暴露我的身份,因而此時的小火對我而言似乎成為了過去與現實之間的一個紐帶。

我堅決地搖了搖頭。

“真是個頑固的特姆比斯特人!不過我早就猜到了,特姆比斯特人是不肯放棄自己魔獸的。那麼,你總該願意被雇傭吧?”

“我不是早就被你雇傭了嗎?”

蒂斯搖搖頭。

“上次我只是雇傭你成為寵物伺養人。可是現在我已經知道小火是一隻高級魔獸了,我想雇傭你提供戰鬥方面的服務。包吃包住,一個月三枚金幣!每參加一次戰鬥,還會根據你在戰鬥中的表現給予一定的獎勵。”

蒂斯所指的這種級別的貴族戰爭,其規模通常都很小。在塞斯,偶爾也會爆發貴族之間的戰鬥,參戰的人數一般不過幾百人,如果不是圍城戰,其戰鬥時間持續幾個小時就已經可以算是很長了。

我覺得接受這份雇傭風險並不大,況且,三枚金幣現在對我的吸引力很大。畢竟已經吃了半個月的黑麵包了,現在我對改善一下伙食有著強烈的欲望。

“我只能同意參加防禦戰。如果是侵略戰的話,我無法提供服務。”

蒂斯露出高興的神情,伸出白晰的小手。

“成交!詳細的契約我們回到城堡後馬上簽定。”

少年的笑容有很強的感染力。我微笑著看著他,將他的手緊緊地握住。

“成交!”

蒂斯看著我的眼睛,突然間似乎被蜇了一下,用力地抽回手。

“不過你要記住哦。我之所以提高你的待遇,並不是對你有什麼好感……是看在小火的份上!”說完,他紅著臉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小火表功似地用力拱著我,似乎想要得到我的獎勵。

我暗自好笑,只好象對待阿呆那樣,輕輕地撓小火的腦袋。小火果然眯著眼睛露出一副幸福的模樣。

我忍不住逗弄小火,輕聲對它說。

“你見過白雪,它比你厲害吧。我有一隻叫阿呆的猞猁,它比白雪還厲害。你有什麼好驕傲的?”

心智還處於幼兒期的小火果然露出沮喪的表情。我忍住笑都快忍出內傷。逗小傢伙玩真的很好玩,小火還真是好騙。

強制自己不再看垂頭喪氣跟在身後的小火,我朝著蒂斯離開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我便追上了蒂斯。然後,我跟著他走進內堡的大廳。這個大廳大約有三百平方米左右。大廳的規格為寬約十米,長約三十米。大廳的正中間有一張長條形的桌子,似乎是由椐木製成,不過它的價值顯然比我公爵府內的那張會議桌差多了。整個大廳裏只擺放著這張至少有二十米長的會議桌,顯得特別樸素。

蒂斯先和我簽訂了為期三個月的試用合同,他說如果我表現得好,還可以為我提高報酬。可是我寧願不提高報酬,因為提高報酬的前提是參加戰鬥。在目前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我更加希望能夠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年。在合同中,我強調了一點。那就是我只在這座名叫比茲堡的城堡遭受攻擊時才有參加戰鬥的義務。羅德曼家的直屬領地有六百多平方公里,可能發生戰鬥的地點太多,我可不願意充當救火隊員的角色。

簽訂完合同後,我的待遇馬上就提高了。蒂斯允許我佩上武器,並且吩咐僕人將我的住宿地點由地下室改為客房。

得人錢財,與人消災。雖然並不希望參加戰鬥,可是我認為針對比茲堡的防禦工作還是應該多盡些心。於是我利用下午的空閒時間對比茲堡進行了有意識地瞭解。

通過瞭解得知,比茲堡占地兩萬四千多平方米,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其他的生活用品。在比茲堡內,還有一個堅固的內城。那個議事大廳便在內城裏,而且占了內城的整整一層。內城圍牆的厚度多達六米,比我十六歲時得到的那座堡壘內城圍牆的厚度幾乎要厚上一倍。按環境理論來說,只有戰鬥爆發更頻繁的地方城堡的防禦力才會更高。塞維爾擁有的泰坦戰士令三大霸主國也不願意輕易挑釁,這麼厚的城牆只能證明塞維爾的內戰非常激烈。

比茲堡和我十六歲時候得到的小城堡不同,堡內幾乎沒有平民。我不清楚比茲堡滿員的情況是多少人,現在堡內有兩百五十多名戰士,戰士的年齡分佈在十幾歲至六十歲之間。堡內還有十多名專職僕從以及一些擁有特殊技能的平民,例如鐵匠、木匠、屠夫等。

令我詫異的是,堡內還居住著許多受到優厚條件供養的殘廢軍人。這種情況與我在佈雷西亞對軍隊的福利改革有相似的地方。不同的是,除了失去雙臂的殘疾軍人,其餘的人都佩戴著武器。我猜想,這些殘疾軍人仍舊有參戰的義務。殘疾軍人當中,有些只是手或腿輕度殘疾,有些卻是雙臂或雙腿俱無。這樣的殘疾軍人,能夠參加戰鬥嗎?

晚餐的時候,我被允許進入大廳內與堡內地位較高的人一起進食。令我吃驚的是,白天用來簽訂合約的會議桌,此時居然成為了餐桌。

蒂斯作為伯爵的繼承人、此刻的代領主,他坐在餐桌的首位。在蒂斯的安排下,我坐在他的旁邊。我觀察了一下餐桌上的食客,那兩名騎馬扈從和步行扈從坐在一旁。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另外幾名地位較高的武士和幾十個半大不小的少年貴族。

據我所知,一些低級貴族會將他們的兒子送到領主的城堡裏接受相應的貴族教育,馬迪爾從前的身份就是如此。這些低級貴族的兒子最初是侍童,然後是侍從。有些領主會讓這些侍童或是侍從在他們餐飲的時候擔任侍者的工作。

餐桌上的似乎年紀基本不超過十四歲,應該都是侍童吧。從領主不在,而餐桌上只有侍童而沒有侍從的情況來分析,看來領主之所以不在城堡裏是因為出征了。

羅德曼家對待這些侍童非常縱容,他們全都坐在餐桌上等待開飯。從這些侍童的人數上看,顯然羅德曼家的家臣基數非常大——至少比我的家臣多——要不就是羅德曼家的家臣生育能力特別特別強。

這頓晚餐雖然比平常遲了些,可是卻豐盛多了。主食不再是粗糙的黑麵包,而是換成了柔軟的、散發芬芳香味的白麵包。也許是為了滿足那些地位較高的武士的需要,餐桌上還擺放著酒。不過這種以大罐子裝的酒,顯然是羅德曼伯爵領地裏自釀的麥酒,這種自釀酒一個銀幣就可以買一大罐。除此之外,餐桌上還擺放著一大鍋雞湯、一大塊熟牛肉,當然,豬肉、羊肉等食物也是貴族餐桌上例行的菜譜。

吃過半個月的黑麵包後,我不得不承認,這已經算得上是一頓很豐盛的晚餐了。

我坐在主座的下首,這個位置通常都是最尊貴的客人所坐的位置,因而那幾名扈從看著我眼神裏飽含著驚訝。那名二十歲左右的扈從對我更是充滿了莫名的怒氣。

不過我可管不了他們怎麼想的。我只是殷切地注視著坐在首位上的蒂斯,等待他宣佈晚餐正式開始。

“在開飯前先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一位先生名叫劍,是我聘請的特姆比斯特人。劍是一名魔獸使,他的魔獸是那只小獅子,學名叫作火焰獅子,才兩個月大就可以施展火球術。等父親回來後,我會建議父親聘他為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

魔法師在任何地方都是非常尊貴的。雖然一般來說魔法師的知識比魔獸使淵博一些,可是根據魔獸等級的不同,魔獸使能夠在戰鬥中發揮的攻擊作用並不比普通的魔法師遜色。蒂斯的介紹令眾人對我的態度改變了。那些年紀較小的侍童看著我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好奇。

我有些無奈。看來為了免去不必要麻煩,我必須記住自己的新身份。自己現在是一名特姆比斯特人。

蒂斯左手下首坐著一名女士。這名女士或許對黑色有著特殊的偏好,她穿著黑色的衣裙,除了絲質的腰帶和一枚並不珍貴的白銀戒指外,沒有任何飾物。烏黑的頭髮盤成一道螺旋髮髻,上面罩著黑色的絲網。女士顯然已經度過女人一生中最為燦爛的歲月,不過時間大神對這名女士非常仁慈。雖然她的眼角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魚尾紋,可是她的外貌仍舊可以用風韻猶存來形容。

蒂斯指著那名女士為我介紹。

“這位是我的小姨戴娜,她對城堡內所有未成年貴族提供禮儀方面的教育。”

我不由地多看了那名叫戴娜的女士兩眼。一般來說,象羅德曼這種貴族家庭中,負責對侍童進行教育的通常都是主母。餐桌上並沒有別的女士,大約蒂斯的生母已經離開人世了吧。我猜想,蒂斯的小姨將來或許會成為他的繼母。

然後,蒂斯向我介紹那三名地位較高的扈從。

“這位最年長的吉姆裏特,已經為我家服務了三十年,他的忠誠和勇敢能夠作為羅德曼家所有家臣的表率。”

蒂斯驕傲而又肯定地說。

“吉姆裏特是我的訓導者。”

“這位是卡列勃,他三歲的時候就來到我家接受成為騎士的一切教育,至今已經有十七年了。我的父親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已經向他承諾明年開春之前就為他舉行騎士儀式。”

卡列勃矜持地一笑,裝出漫不經心的模樣整理繡有花紋的袖口。

“卡列勃正式被我父親任命為騎士後,將會成為我的騎士。”蒂斯有些得意,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臉色紅潤地說道。

“加上卡列勃,我一共有三名騎士。”

“這一位是盛特拉姆,他曾經是羅德曼家組建的傭兵團中的一名傭兵,在許多國家都參加過戰鬥。由於他在戰鬥中的英勇表現,國民大會已經在去年授予他了戴姆巴的稱號。三個月前我的父親將他收為直屬家臣。盛特拉姆是羅德曼家戰鬥經驗最豐富的戰士之一,在羅德曼家前兩個月的家臣比武中,他排名第四。父親將盛特拉姆送給我了,現在盛特拉姆是我的侍衛長。”

這叫個盛特拉姆的武士只不過擁有高階迅劍士的實力,居然可以在羅德曼家的家臣中武勇排名第四。儘管無法施展出鬥氣,可是我仍舊有信心擊敗盛特拉姆。別說是我了,就是才兩個月大的小火也不遜於他呀。

一想到自己平平安安過完一年的機率又提高了不少,我就想開心地大笑一場。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7 18:53
第六部 第五章

蒂斯顯然誤解了我快樂的原因。

“有戰爭經驗豐富的盛特拉姆在比茲堡坐鎮,確實可以給人安心的感覺。”

“好了,大家開始吃飯吧。”

蒂斯發佈開飯的命令後,我收斂笑容,將視線牢牢在投在那一大塊牛肉上,然後懷著無比虔誠的心情朝著半個月來的第一塊肉類食物發動了兇猛的進攻。

真是天大的污辱,我可不是因為城堡裏有一名高階迅劍士,感到防衛力量強大而高興。我只是覺得居然高階迅劍士可以在一個家族的家臣成員中排名第四,自己的安全似乎完全不必擔心了。

不過這種情況似乎也是很正常的。馬迪爾的父親老巴頓在外公的家臣最後一次比武中,武勇排名第一。老巴頓其實也只不過是高階青銅騎士,勉強在比武中戰勝了另一名高階青銅騎士。他在瓶頸階段停滯了好多年,也許再過一些時候就會成為白銀騎士——假如他沒有在四號伏擊戰役犧牲的話。不過老巴頓同時也是一名阻擊手,從這個角度講,老巴頓的實力比盛特拉姆要高出整整一級。

只是不知道羅德曼家排名第一的家臣實力是多少?

人類的食量似乎永遠和他的身高和體重成正比。盛特拉姆惡狠狠地抓起一塊羊肉,然後風捲殘雲般將它消滅掉。

盛特拉姆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以含糊不清的聲音和我說話。

“我記得你的名字叫劍是吧,這可真是個奇怪的名字。對了,有些特姆比斯特人會格鬥技,你呢?”

盛特拉姆提出這個問題後,桌上許多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我的身上,仔細聆聽我的答案。

“會一些,不過我無法施展出鬥氣。”

我的回答令蒂斯有些失望,而那名即將成為騎士的扈從卻似乎放下了什麼心事,明顯地松了口氣。

盛特拉姆拿著裝滿麥酒的酒杯大飲一口,金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嘴角溢出不少。

“喔,那可不行啊,小夥子。”盛特拉姆失望地搖搖頭。

“鬥氣是格鬥技的基礎。如果你不能施展出鬥氣,那麼格鬥技是無法得到根本性提高的。”

待一名侍者為盛特拉姆盛滿酒後,桌子上一名接近十四歲的小傢伙恭恭敬敬地問道。

“尊貴的戴姆巴,您見的世面可真不小。您能再為我們講更多的故事嗎?您講的故事實在是太精彩了。”

盛特拉姆哈哈大笑,顯得非常高興。如果現在不是在餐桌上,看他的表情,很有可能會一把抓過那位侍童將他拋向天空。

“在成為羅德曼家家臣以前,我作為塞維爾的傭兵在大陸各國參加過許多戰鬥。就說說我最近參加的一次戰鬥吧,那其實也是參加傭兵期間收穫最大的一次戰鬥。”

“你們聽說過卡敖奇戰役嗎?”

大鬍子驕傲地環視四周,他頗為希望有人聽說過這場他最為得意的戰鬥。

大鬍子沒有失望。一個十歲多一點的小傢伙靦腆地發言。

“我聽說過,聽說那場戰鬥中塞斯一邊打了勝仗。”

大鬍子看了看那個半大不小的傢伙,點點頭。

“在卡敖奇戰役中,我們站在塞斯那一邊。事實上,我們參加的是守城戰。”

半大不小的傢伙興奮起來。

“我知道,卡敖奇一共被圍城四個多月。在守城過程中,殺死的敵人比守城人數還要多。”

大鬍子驕傲地捋著鬍子。

“我必須承認,那些原卡敖奇城的正規部隊和塞斯的義勇軍表現的確不錯。可是真正在戰鬥中做出最大貢獻的,還是我們這些雇傭兵。”

大鬍子的目光在餐桌上掃視一圈。

“你們知道嗎?在卡敖奇守城戰中,我殺死的敵人,比那些從來沒有走出過自己村莊的農夫一生中所見過的人還要多!”

餐桌上諸多的侍童發出驚歎聲。他們的目光由原來是敬佩變為現在的敬畏。

那個十歲多一點的小傢伙敬畏地詢問。

“高貴的戴姆巴。您那時候是一位傭兵,在那場戰鬥中,您一定得到了足夠的報酬吧?”

“泰坦神保佑!”大鬍子一口氣將剩下的麥酒喝光,示意侍者重新將它滿上。

“卡敖奇的領主可真是個慷慨的人。”

“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卡敖奇的領主同時也是吾爾漢、沙絲那亞的領主,而且還是佈雷西亞的公爵。卡敖奇解圍的那天,我見過卡敖奇的領主。他騎著獨角獸入城時的風采……嘖嘖……真是無法形容啊。叫我說,他是我見過的第一美男子。”

大鬍子說到這裏漫不經心地瞧了我一眼。

“說起來,劍長得和卡敖奇領主倒是有點兒相象。不過卡敖奇領主的臉上有一道傷痕,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名英勇的領主,劍看起來顯得太文弱。說起來劍也是一名美男子,不過與卡敖奇領主比起來缺少一股陽剛之氣。嘖,氣質相差太遠……怎麼說呢,遜多了。”

我沒想到居然會在寒維爾遇上曾經見過我的人,因而驚出一身冷汗。同時,我也為之氣結。不就是少了一道傷痕,那樣就缺少了陽剛之氣?再說了,我為卡敖奇解圍入城時正是意氣風發,現在卻因為客觀的原因而將傲氣完全內斂。僅僅因為這點變化,就遜多了嗎?

大鬍子看著我搖搖頭,似乎為我的文弱而惋惜。他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我們最初接受任務的地點其實是沙絲那亞。沙絲那亞的那個代領主付給我們的薪水確實很不錯,象我這種高階訊劍士級別的傭兵,除了包吃包住之外,戰鬥期間每天的基本薪水是三枚銀幣!”

“從哪一天算起來著?”大鬍子撓撓頭。

“對了,從大陸曆1418年5月2日到9月11日,光基本薪水我就得了396枚銀幣。其實傭兵的基本薪水並不是主要收入。完成任務後約定的獎勵,在戰鬥過程中獲得的戰利品以及俘虜敵對方貴族獲取贖金,這些收入才是傭兵主要的收入。在卡敖奇戰役期間,我奪得了兩套完整的鎧甲和上好的武器,俘虜了一名英格蘭尼貴族和他的侍從。另外,慷慨的卡敖奇領主還按照我們在守城戰中的表現給予了我其他的獎勵呢。”

卡列勃,那名得到領主承諾即將成為真正騎士的年青人發出豔羨的驚歎聲。

“這可真是一份好工作。”

大鬍子看著卡列勃很認真地點頭。

“這的確是一份好工作,特別是參加大型戰爭的情況下,我們還可以俘虜有身份的貴族換取贖金。不過,這樣的錢也不是那麼好賺的。守城戰開始之前,卡敖奇城屬正規軍有一千人,戰鬥完全結束後,他們只剩下兩百多人了。那些塞斯的義勇軍,損失的比例比正規士兵還要高。”

“我們這些傭兵的損失比例算是最小的,可是我所負責的傭兵團第五分隊參加卡敖奇守城戰之前一共有一百八十三個人,打完守城戰之後,能夠活著享受報酬的只剩下九十個人了。”

“卡敖奇的領主鑒於我們這些傭兵在守城戰中的貢獻特別大,還特別獎勵我們傭兵團一個免稅十五年的莊園。”

“真是個慷慨的領主啊。”大鬍子舔舔嘴。

“能夠得到一個免費的基地,是許多小傭兵團夢寐以求的事。除了我們塞維爾傭兵,其他三個參加守城戰的傭兵團都落戶卡敖奇了。”

“我們傭兵團這次做了筆大買賣。在處理完莊園的事之後,團長看看近期卡敖奇不會發生什麼戰鬥,況且領主大人下達了回國令,便命令服役期以外的傭兵都回國為領主大人效力了。我們這一批一起出國的傭兵已經幹了三年了,能夠活下來的人,賺得最少的也有八十枚金幣。而我呢……”盛特拉姆驕傲地捋捋大鬍子。

“我在這三年裏整整賺了兩百三十二個金幣,不回國享受一下,怎麼對得起這三年的緊張生活呢?”

一名侍童插嘴問道。

“那些戰死的傭兵呢?他們的家屬能夠得到多少撫恤金?”

大鬍子睃了一眼那名未成年貴族。

“你所受的教育裏居然完全沒有相應的傭兵知識,看來你的家境不錯,你父親打算為你繳納傭兵稅直接讓你成為一名騎士,是嗎?”

未成年貴族靦腆地點點頭。

大鬍子似乎已經喝了不少酒,他用那雙又寬又大的手掌用力地拍著未成年貴族削瘦的肩膀。

“我們塞維爾的傭兵團,傭兵所賺的收入一向平均分為四份。一份上交給國家,這些錢積少成多成為我們塞維爾公國最大的一筆收入。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些國家稱呼我們塞斯爾為傭兵之國的原因。一份上交給傭兵團,作為傭兵團的日常開銷,例如購買食物、藥品、武器,收集情報等。剩餘的錢作為傭兵團自身基金。一份歸自己所有,可以平時零花,也可以積攢起來。最後一份交由傭兵團首領保管,通常都是三年一期,在這個階段結束後,團長及其他傭兵團的軍官會根據相應的情況對這筆資金給相應的傭兵進行分配。”

大鬍子打了個酒嗝。

“傭兵團戰死的兄弟們,他們的家屬最少也可以分配一百枚金幣。雖然說在大城市裏一些富有的人一天就可以花光五百枚金幣……”

那些年幼的侍童發出驚歎聲,大鬍子不滿地瞟了他們一眼。

“少見多怪!別打斷我,我說到哪兒了。哦,對了,一些富有的人甚至一天就會花五百枚金幣,可是只需要一百枚金幣,足夠普通人過上很長一段時間富裕的生活了。”

“我當了十二年的傭兵,一共積攢了七百多枚幣。成為羅德曼家的家臣並得到伯爵大人的認可後,我以象徵性的價格購買了一小片土地。剩下的錢,我還可以雇傭一些工匠和農民,在那片土地上建立一個莊園。現在,我終於可以成為一名擁有采邑的貴族了。”

盛特拉姆顯然對目前的狀況非常滿意,他的眼中流露出幸福的色彩。餐桌上其餘的人也為盛特拉姆的成功感到高興,一時間竟然沒人說話。

我打破了沉默。因為我不是塞維爾人,對他們之間的談話有不明白的地方。

“塞維爾的領主相互之間難道不爆發戰爭嗎?”

盛特拉姆不明白我為什麼這樣問,但他還是為我解答疑問。

“我去過許多國家,塞維爾的內戰應該算是最為激烈的。”

“那麼為什麼會有許多塞維爾人進入傭兵團去國外參加戰鬥呢?領主們難道不希望自己能夠有更多的戰士參加戰鬥嗎?”

“哦,小夥子,你不瞭解我們塞維爾的情況。”盛特拉姆弄明白我的疑惑,因而非常快活。

“第二十一任公爵為我們制定了一項偉大的國策。想要擁有塞維爾的公民權,必須進入傭兵團服務至少六年。而擁有采邑的貴族,如果不參加傭兵團,就必須繳納高額的傭兵稅。一些擁有采邑的低級貴族為了避免繳納高額的傭兵稅,同樣也會參加傭兵團。領地裏的附庸參加傭兵團對大領主也有好處。因為傭兵團通常都是由大領主註冊所有的,公國從傭兵團得到金錢後,會按一定比例返還給傭兵團,這筆金錢是塞維爾領主最為重要的收入之一。”

怪不得塞維爾內戰這麼激烈卻有那麼多戰士去國外當傭兵呢。

“盛特拉姆,毒尾蠍戰士是怎麼回事?”

餐桌上所有的人都以不滿的神態看著我,似乎我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蒂斯清脆的聲音響起。

“你雖然不是塞維爾人,但是你難道沒聽說過大陸上那幾支最有名的隊伍嗎?”

“我知道啊。擁有最強衝擊力的黑衣眾,法蘭西斯的黑色槍騎兵。英格蘭尼的不敗兵團,第四兵團。空中的絕對霸主,英格蘭尼的巨龍騎士和獅鷲騎士組成的一隻空中部隊。擁有最強防禦能力的黃甲哥薩旅,德克薩的重步兵。還有就是遠攻近戰無所不能的白衣魔劍士,科洛斯乃至全大陸最強的部隊。”

餐桌上的人對我更不滿了,盛特拉姆很不高興地問。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塞維爾的紅色毒尾蠍部隊嗎?”

我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那幾支聞名大陸的部隊擁有各自經典的戰例,可是紅色毒尾蠍部隊似乎沒什麼經典的戰例啊。”

蒂斯解釋說。

“毒尾蠍部隊確實不曾擁有什麼經典戰例,因為它並不是一支用在戰場上的正規部隊。準確地說,毒尾蠍部隊的工作是保安兼刺殺。”

“雇主雇傭毒尾蠍戰士後,無論什麼情況,如果被毒尾蠍戰士保護的雇主遭受惡意傷害而喪失生命,那麼毒尾蠍戰士就會傾盡全力為雇主報仇。在沒有殺掉目標之前,毒尾蠍戰士絕對不死不休。最初的時候,遭受毒尾蠍戰士追殺的人嘗試過恐嚇,嘗試過收買,嘗試過談判。不過那些人最終無一例外還是被毒尾蠍戰士在復仇之神的指引下殺死了。我們塞維爾人是這麼形容毒尾蠍戰士的。無論是誰,只要他成為毒尾蠍戰士後,都會變得比山羊還要固執。”

“在毒尾蠍部隊成立的最初一百多年裏,毒尾蠍部隊或許不是最佳的衛隊,但他們絕對是最佳的刺殺者,大陸上最強大的君主也無法終生防範毒尾蠍戰士的刺殺。所以在那之後,從另一個角度而言,毒尾蠍部隊也就成了大陸各國君主最佳的衛隊人選。不過毒尾蠍收費極為高昂,普通貴族根本難以承受。所以,毒尾蠍部隊也成為各國王族和擁有權大財勢的大貴族的專用護衛。”

“在塞維爾,毒尾蠍戰士能夠得到僅次於護國戰士的尊敬和待遇。”

原來是這樣的。夏默好象為我介紹過塞維爾這支特殊的部隊,可是那時候我連日月雙星的威脅也沒放在心上,怎麼會將毒尾蠍部隊放在心上呢?

在大多數國家,雖然刺客這一職業都是必然存在的,可是刺客的社會地位通常並不高。可是在塞維爾,兼職刺客的毒尾蠍戰士卻可以得到塞維爾人的尊敬。大陸上不同的國家風俗確實有著很大的不同啊。

“僅僅就我所知,英格蘭尼擁有的屠龍戰士也是進行暗殺活動的。英格蘭尼的人口基數大,可以挑選的餘地也就更大。為什麼毒尾蠍部隊比屠龍戰士更厲害呢?”

一名年紀稍大的侍童插嘴道。

“其他國家進行刺殺任務的武士怎麼能夠和我們的毒尾蠍戰士相比呢?在我們的首都蘇庫市有三家大型武館,數不清的中、小型武館。我們塞維爾的武館裏教授的都是古東方傳過來的非常厲害的武學。如果成功掌握了武館所教授的東西,那麼即使你的鬥氣水準比其他國家的武士低整整一個檔次,仍然有可能在戰鬥中獲勝。如果是暗殺的話,獲勝的機會就更大了。”

“成為毒尾蠍戰士需要經過這樣的程式。進入蘇庫市一家武館進行學習。表現最好的武館弟子將得到館長的直接推薦。那些得不到推薦的武館弟子,可以參加三年一期的比試。比武中表現優秀者與被直接被推薦武館弟子將成為候補毒尾蠍戰士。成為候補毒尾蠍戰士後並不一定將會成為毒尾蠍戰士,因為淘汰率是非常高的。不過即使是被淘汰掉的候補毒尾蠍戰士,仍然會受到各大領主的青睞。”

東方的格鬥技中的招勢技巧確實非常優秀,我現在無法施展出任何鬥氣,如果由騎士協會來測定,能否獲得見習騎士的資格也是個未知數。但事實上擊敗一名青銅騎士于我而言並不是特別困難。所以我相信那名侍童的話,點了點頭。

蒂斯突然顯得有些興奮。

“劍,你既然不知道塞維爾的毒尾蠍部隊,那麼大陸上新崛起的兩支部隊你肯定也沒有聽說過。”

又崛起了兩支部隊?但願不是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的部隊,他們相對于佈雷西亞已經足夠強大了。

“他們是塞維爾的鄰國,佈雷西亞的兩支部隊。一支是被稱之為棕色雙翼熊的輕騎兵部隊,雙翼表明這支部隊的速度,熊形容其不遜於重騎兵的攻擊力。一支是被稱之為青色迅狼的弓兵部隊,由弓騎兵和全部裝備了馬車的長弓兵混合組成。英格蘭尼的不敗兵團最近打了敗仗,而打敗英格蘭尼第四兵團的正是這兩隻部隊。所以棕色雙翼熊和青色迅狼已經名聲已經傳遍了愛克斯大陸。”

聽到其他國家的人對馬迪爾和凱森的部隊評價這麼高,我喜憂參半。

麾下的部隊得到他人相當高的評價,我自然高興。可是這種評價會使大陸傳統強國對佈雷西亞產生不必要的敵意。阿科尼奧七世對我下黑手,可能也與此有關。

現在我已經礙于諾言不得不自行消失,不知道法蘭西斯和英格蘭尼會不會仍舊聯合起來對付佈雷西亞。真是令人擔心啊。
 


第六部 第六章

鬥氣的修煉方法有許多種。不同的軍事院校、武館,甚至某些擁有高明格鬥技的世家,所修煉的鬥氣都不盡相同。

事實上,世界上的鬥氣種類可以劃分為三大類。第一類鬥氣的主要作用是提高體質、臂力、抗擊打能力、反應和負重能力。第二類鬥氣的主要作用是提高體質、四肢的協調能力、反應、腕力和臂力。第三類鬥氣的主要作用是提高目力、判斷力和臂力。

練習第一類鬥氣的,通常都會將騎士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練習第二類鬥氣的,往往都會成為劍士。至於第三類鬥氣,則是弓箭手的最愛。當然,修煉者必須按自己的體質特點修煉適合的鬥氣。如果修煉與自己體質不適合的鬥氣,所取得的成效將是事倍功半。

一個人可以同時修煉幾種鬥氣,可以是同一類的,也可以是不同類的。但是修煉不同鬥氣有可能會造成修煉者的健康狀況急劇惡化,甚至導致修煉者死亡。按東方文明的觀點看,那種情況被稱之為走火入魔。所以,同時修煉一種以上鬥氣的例子非常罕見。

——《格鬥技》

對塞維爾的情況瞭解得多了些,我的心情也變得壞了些。

我覺得伊莉夠可憐了,她作為塞斯公爵無法掌握塞斯的實權,可是塞斯處於戰亂之中,公爵的直屬部隊以及屬於公國的正規部隊化整為零而且被打殘了。等恢復和平後,伊莉還是可以擁有塞斯最高權力的。

泰坦戰士是塞維爾的護國戰士,他們為塞維爾公爵服務,可是那些泰坦戰士只負責保證塞維爾首都蘇庫市附近一片大約只有一千平方公里的土地的安全。塞維爾名義上地位最高的是公爵,可是實權卻並不掌握在公爵的手裏,而是由擔任護國大將軍的大貴族掌握。

塞維爾上屆的護國大將軍病死之後,這個職位已經空缺兩年多了。這兩年來,塞維爾公國地方上的實權人物針對護國大將軍這一職位的爭奪,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我猜想塞維爾沒有與佈雷西亞簽訂防禦同盟,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護國大將軍一職空缺的緣故。

塞維爾公國的國土面積有一萬九千平方公里,除了公爵一千多平方公里的直屬領地外,其餘的領土分別由大大小小五十多個貴族分別控制。在這些擁有實權的貴族中,實力最強的是十八家大貴族,羅德曼家正是其中之一。

塞維爾公國崇尚東方傳來的武術。聽說在塞維爾的首都蘇庫市大大小小的武館林立,比米鋪還要多。在塞維爾的貴族家中,除了家臣這一體系,還有另外一種制度,既賓客制度。

賓客等級分為高級貴賓和供奉。高級貴賓可以定期得到大貴族給予的金錢以及一系列的優惠待遇,在大貴族需要幫助的時候,高級貴賓可以根據自身的情況選擇援助或是予以拒絕。而供奉,除了同樣可以享受高級貴賓的各種優惠待遇外,在貴族家族裏擁有更大的權力,甚至可以在大貴族選擇繼承人的時候發表自己的意見。供奉,實際上相當於沒有隸屬關係的宿老。按蒂斯的說法,待亞斯.羅德曼伯爵回來後,他會建議伯爵聘請我為高級貴賓。

在塞維爾的內戰中,徹底戰敗的上位貴族通常不會喪失性命,但領地自然會完全被敵對一方佔領。這些在內戰中失敗的貴族礙于面子一般不願意成為其他上位貴族的家臣,所以賓客制度相應而生。

擁有權勢的大貴族一般都會給予投靠自己的失敗者以高級貴賓或是供奉的待遇。有時候有權勢的大貴族雖然並不欣賞失敗者的能力,但是失敗者擁有能力較高的家臣,而那位家臣不願意背棄原來的主公,因而有權勢的大貴族同樣會以高級貴賓或是供奉的待遇來拉攏失敗者。後來,貴賓制度逐漸演變。大領主為了吸納不願成為其家臣的人才,會讓那樣的人成為家族的高級貴賓或是供奉。不過高級貴賓和供奉與大領主的家臣比較,在領主沒有特別授權的情況下,他們不能指揮任何士兵。而且,賓客們只是從領主那兒領取一定的薪金並且可以獲得相應的采邑,卻無權擁有自己的私兵。

塞維爾的格鬥水準比塞斯確實超出了許多。雖然盛特拉姆以高階迅劍士的實力獲得了羅德曼家家臣比武大賽第四名的榮譽,可是第二名是中階白銀騎士,而第一名則是停滯於瓶頸階段三年之久的高階白銀騎士。我沒有見過那名高階白銀騎士,可是很多人都說用不了多久那名家臣就可以成為一名黃金騎士。除了家臣外,羅德曼家還有三名高級貴賓,一名供奉。

如果羅德曼家的家臣實力只是塞維爾的平均水準,那麼打起仗來我可能會遇上實力不俗的敵人。可憐我還以為憑自己目前身手在塞維爾至少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看起來還是有些過於自大了。鬱悶。

格鬥其實是一項很高深的學問。如果實力接近,那麼對地形的熟悉,對風向、天氣(例如雨、雪、陽光)的掌握,對戰鬥意志的控制,都能夠對勝負產生影響。格鬥實力受許多方面影響,如身法、速度、敏捷程度、判斷、力量,都是實力的表現之一。

我現在唯一的優勢便是判斷能力。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我在塞維爾蘇醒之後,無論誰輕輕挑眉或是肩頭微微一動之類的小動作,哪怕是他的視線稍稍變化,我都可以清晰無誤地判斷出他的下一步行動。能夠預先知道對方的行動,這在戰鬥中是一種極為有利的優勢。在古東方的格鬥技中,有一種被稱之為獨孤九劍的劍法,這種劍法的使用者哪怕沒有一絲鬥氣,也可以擊敗擁有相當強鬥氣的敵人。

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是,在我的腦海裏有著數不清的格鬥技巧。被喻為天下第一劍法的獨孤九劍也赫然列於其中。

可是沒有鬥氣的支持,即使掌握了獨孤九劍,我仍舊無法與擁有黃金騎士和幻劍士實力的人相抗衡。因為格鬥實力除了判斷能力之外,其身法、速度、力量、敏捷並不能完全忽視。如果敵人是黃金騎士或幻劍士,哪怕我清晰地知道他的下一步動作,可是他的速度超過了我的身體所能夠做出的反應,那麼我還是沒有辦法與之為敵。

如同下棋一般,棋力無論如何高超,或許可是讓別人一子或者幾個棋子。可是如果讓子超過了一定的限度,那麼再高超的棋力也同樣無法擺脫劣勢乃至困境了。可憐我現在根本就無法施展出任何鬥氣或是魔法,能夠與白銀騎士、風劍士相抗衡,已經算是奇跡了。

想要在動亂的塞維爾更好地保住自己的性命,看起來還是得多動動腦筋。

好在我只有保衛比茲堡的義務,堡內的糧食非常多,吃上一年完全不是問題。城堡本身很難攻克,雖然它的城牆厚度比不上內城,可是仍舊有四米多厚。這種程度的城牆,沒有四、五個魔法師傾盡全力的進攻,甚至無法對它造成真正的損壞。

在遇見蘭僕之前我對弓箭相當感興趣。在遇見蘭僕後,我同樣向他學習過相當不錯的弓箭技術,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施展的機會。擁有魔法的我如果使用弓箭,那麼別人會認為我的神志不正常。現在我既無法施展鬥氣也無法施展魔法,該是使用弓箭的時候了。

大陸上所知的弓箭,以精靈弓最佳。可是由於材料及技術方面的原因,人類完全無法製作精靈弓。即使是精靈,製作一張精靈弓也同樣是非常困難的。在整個佈雷西亞,只有八張精靈弓。而那八張精靈弓中,有五張的主人只是將它們作為收藏品,平常根本捨不得用來戰鬥,可見流落到人類社會的精靈弓是多麼的罕見。憑我現在的條件,想要獲得一張精靈弓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排在精靈弓之後的,是佈雷西亞人使用的長弓。使用長弓除了需要很大的臂力外,還需要長期的訓練和專門的技巧。長弓是由紫杉木或是岑木製成,弓體通常為一米八至二米二之間。普通的箭頭通常是砍削打磨過的燧石或是黑曜石,而長弓的箭是特製的,箭頭為鐵鑄。長弓使用的箭可以輕易貫穿普通騎兵的胸甲。可以說,長弓手是重騎兵的天敵。長弓的射程高達三百米以上,擁有高級阻擊手以上實力的優秀射手使用一把特製的長弓,甚至可以射中四百米處的目標——低階魔法的有效射程也只不過四百米。


我對長弓的威力很滿意,可是整天帶著一張和自己差不多長甚至比自己還要長的弓逛來逛去,那種形象實在是太遜了。製作一張長弓放在家裏還可以,當然,那張長弓不能當作我的常備武器來使用。

除了長弓,我還應該製作什麼樣的弓呢?普通弓威力太遜,其射程只有50米至80米左右,只有非常優秀的弓箭手使用品質極佳的普通弓朝天漫射,才有可能傷害兩百米左右距離的敵人,那樣的準確性自然是完全得不到保證的。我想,製作一張合成弓應該是目前最佳的選擇。

心動之後自然就是行動。

比茲堡內武裝人員的武器通常是堡主分發給個人的,可是個人也可以去鐵匠鋪定制自己喜歡的武器,只是那筆費用需要從個人的薪水中扣除。這些天我已經對比茲堡非常熟悉了,堡內只有一個鐵匠鋪,鐵匠打造農用鐵器、日常生活用的鐵器、各類武器以及弓箭。也就是說那個鐵匠同時還兼任弓匠。

走進鐵匠鋪,雖然一眼看上去鋪裏的材料品質根本不合我的意,不過在這種條件下,我並沒有挑剔的立場。

制做一張最普通的合成弓,其成本至少也需要一枚金幣。這令經濟狀況拮据的我非常心疼,可是想想保命還是最為重要的,只好咬咬牙忍了。

給鐵匠打了聲招呼,我開始挑選相應的材料。鐵匠對我的舉動頗為好奇,因為整個城堡的武器都是他打造的,還從來沒有一個人為自己打造武器。不過鐵匠並沒有干涉我的意思,只是每當我所挑選出一樣材料,他都會詳細地登記起來,以便向堡主報帳。

當我準備從兩根獅鷲腳筋中挑選一根作為弓弦的時候,鐵匠突然緊張起來。

“大人,這是代領主存放在這裏的物品,您不能使用。”

獅鷲腳筋是用來製作弓弦的極佳材料。事實上,我一走進鐵匠鋪就發現了那兩根獅鷲腳筋,之所以猶豫到最後才挑選它們,是因為我清楚地知道它們的價格。獅鷲的腳筋是極佳的弓弦製作材料,可是獅鷲極為稀少,一隻成年獅鷲的價格更是達到了四千金幣,因而獅鷲腳筋的價格自然是高得離譜。如果不是因為許多飛禽及猛獸的筋同樣是製作弓弦的上佳材料,獅鷲腳筋不知道會有多貴呢。在市場上,一根獅鷲腳筋的價格通常在三百枚金幣左右。我挑選獅鷲腳筋,其實是希望能夠混水摸魚。因為如此珍貴的東西卻隨隨便便地放在這麼簡陋的鐵匠鋪裏而並沒有珍藏起來,我猜想鐵匠並不知道它的真正價值。

我裝出淡淡的模樣看著被煙火薰得漆黑的鐵匠。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鐵匠恭恭敬敬地回答。

“回大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代領主也不知道。不過我猜測它肯定是某種動物的筋,可以用來製作弓弦。我的弓箭製作水準太差,所以代領主準備等明年有空的時候專程去京城的基恩鐵匠鋪,讓他們代為製作兩張弓。”

該死的鐵匠,如果他不知道這是製作弓弦的極佳材料就好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這個鐵匠認不出這是什麼東西,弄不好蒂斯會扔掉它也說不定。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正好看見一名僕從從鐵匠鋪的門口經過,於是我喊住他。

“你去告訴代領主,說我有事和他商量。讓他來一趟鐵匠鋪。”

那名僕從以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服從地轉身離去了。

回過頭,那名鐵匠同樣也是一臉詫異的表情。我知道僕從和鐵匠露出這種不可思議神情的真實原因。

雖然蒂斯禮賢下士,打算讓我成為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可是我的態度還是顯得倨傲了些。

我確實懶得做出卑躬屈膝的樣子,好在蒂斯很好說話,

算了,不想那些了。

現在是否應該先動手製作合成弓再說呢?
 


 



第六部 第七章

合成弓的核心通常都是以柔韌性較好的岑木或是角質為原料。本來我只打算草草製作一張合成弓,可是既然有獅鷲腳筋這種極佳的材料,太過潦草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鐵匠鋪裏有岑木,也有牛角。可是它們的品質與獅鷲腳筋實在太不相配。所以製作合成弓的第一步就難住了我。

望著一堆不甚滿意的材料發呆,身後傳來蒂斯清脆的問詰。

“喂,我可是代城主啊。你憑什麼有事喊我過來?應該是你來找我才對嘛。”

我回過頭,看見蒂斯氣鼓鼓的模樣,輕輕一笑。

“蒂斯,那兩根筋你是怎麼得到的?”

蒂斯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獅鷲腳筋,走到一個板凳上坐下。他似乎於怒未消,一路上故意砰裏乓啷撞倒了好些銅壺、鐵鉗之類的民用物品。

“那是一個小偷贖罪的抵償物。那個小偷跑到我們的領地想要偷一頭牛,本來按律應該判他為奴隸的,可是他願意拿出身上所有的東西來贖罪。當時他的身上有幾個銀燭臺和一套壓扁了的銀餐具,還有這兩根東西。”

“那個小偷說那些都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我並不相信。不過銀燭臺和銀餐具的價格已經可以抵上一頭牛,所以我收下那些東西就放那個小偷走了。劍,你就是想知道這些所以把我喊過來的嗎?”

雖然蒂斯的臉上帶著慍怒,可是我仍舊忍不住笑了起來。

蒂斯抓起一個銅壺朝我扔過來。

“你笑什麼?銀燭臺和銀制餐具的價格是超過了一頭牛,可那又怎麼樣?!按大陸的習慣法,對小偷的懲罰最高可以達到他所偷盜物品的十倍。我的判處又沒超過那個限定。”

我穩穩地接住銅壺,一本正經地解釋說。

“可是你並沒有計算這兩根筋的價值。”

蒂斯一臉狐疑。

“我知道那兩根筋是用來製作良弓的材料,可是它很值錢嗎?值五個金幣?”

“……十個金幣?”

看著我不作聲,蒂斯繼續猜測。

“不會是十五個金幣吧?”

“比你所能想像的還要值錢。”

蒂斯因為驚訝,嘴巴變成圓形。他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遮住自己的嘴。蒂斯站起身走到我的身邊,拉住我的衣袖孩子氣地搖晃著。

“快告訴我,那兩根筋到底值多少錢?”

我聳聳肩。

“兩根加起來也許值六百枚金幣或者更多吧。這是獅鷲腳筋,是製作弓弦最好的材料之一。”

“哇,太好了。幸好我沒有讓鐵匠用它製造成一把弓,要不然可就浪費了。等明年有空了,我就去首都蘇庫市。憑基恩鐵匠鋪的手藝,我肯定可以擁有一把羅德曼家最好的弓了。”

我微微一笑。

“其實也不必等到明年,我也可以幫你製作一把不錯的弓。”

“你?”蒂斯不太相信我的話。他緊緊地盯著我,眼珠骨碌碌地轉。

“按塞維爾的法律,發現寶物的人,應該得到寶物主人的獎賞。我就賞給你一根獅鷲腳筋,你先為自己製作一張弓。”

一切正如所願,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為了配得上獅鷲腳筋,其他的材料也不能太差。另外,我還打算打造自己使用的兵器,我會寫一份材料清單,你能為我準備一下嗎?”

蒂斯象不認識我一樣地盯了我好半天。半響,他搖搖頭。

“我真沒有想到,一個特姆比斯特人居然是一名弓匠,同時竟然還是一名鐵匠。我可以不收你的材料費,不過如果你的技術令我滿意,你必須為我打造兵器。”

當安麗絲的首飾匠我也就認了,可是現在還得當其他人的弓匠和鐵匠,真是倒楣。

我伸出食指,斬釘截鐵地說。

“最多一件。我最多給你打造一件兵器。”

蒂斯伸出食指和中指,語氣同樣堅定。

“最少兩件。一柄騎士槍,還要一柄劍!”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只好伸出右掌,與蒂斯的右掌相擊。

“成交。”

製作合成弓花費了我十天的時間。幸好蒂斯突然對我產生了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將兩根獅鷲腳筋都交給我來製作合成弓。要不然我製作完自己的弓之後還得再花上十天時間為蒂斯做合成弓,那可真是折磨人。

合成弓的核心,我選用了兩根黝黑發亮的野牛角為主材。然後,細心地用椐木貼在牛角的外面,用荊棘的內層粘合。再外層,則是主要為牛筋製成的有點象紗布一樣的材料。將合成弓的核心及椐木固定好,將一層牛筋敷在最外層,再用羊腸線將之固定。做完這些後,我沒有用火將之烤幹,而是將之放在通風的地方等它自然晾乾。待最外層的牛筋基本晾乾之後,我以同樣的方式及步驟敷上一層牛筋,用羊腸線將之固定,再將之自然晾乾。晾乾一層牛筋需要耗費的時間大約為半天,就這樣重複了十八次之後,合成弓終於完全了。

本來按我的想法,合成弓已經完成了。可是蒂斯非要我為他的那張弓進行裝飾。沒辦法,只好又花了兩天時間進行雕刻及打磨,終於製成了令蒂斯完全滿意的合成弓。

合成弓張開後寬度只有五十釐米多一點,配用的箭長只有四十五釐米,看起來很小巧,可是它的威力卻極為驚人,在近距離內可以射穿一頭野牛。這兩張弓的精確射程為一百二十米,最遠可以超過三百米。就射程而言,這兩張合成弓並不遜於長弓。另外,我還為每把合成弓專門製作了一批短箭。箭頭其實也是大有學問的,分為兩種。箭頭狹長尖利的,利於穿甲;扁平帶側鋒的,用於射獵。

蒂斯得到他的那張弓後樂壞了,拿著弓向堡內的人四處炫耀。人們看著那張射程最遠可以超過三百米的弓,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這件事,使我在比茲堡得到了更多的尊敬。

可惜的是,那張弓的張力相對我本身的力量而言稍大了些。蒂斯年紀輕輕的卻掌握了鬥氣,他每次都是使用鬥氣直接將弓弦安上去的。可是我卻不得不用膝蓋將兩頭扳轉過來,然後安上弓弦加以固定。固定後的弓弦象琴弦一樣緊,撥動時能夠發出象樹琴一般悅耳的聲音。

雖然只用一根弦彈琴稍稍困難了些,可是出於對安麗絲的思念,我仍舊用那張合成弓在湖邊彈了一首相對簡單的曲子。悅耳的琴聲在湖面上象精靈一般飄蕩。往日的情景出現在我的腦海,我不由自主地唱起歌來,似乎此時安麗絲正在一旁彈琴,而我正在為她伴唱一般。我的心神也連同那琴聲、歌聲一起漫無目的的飄蕩起來。待到一曲彈完,我這才靜下心來。這時,我發現蒂斯又站在我的身後。他好象也被琴聲和歌聲所感染了,癡癡地站著,好半天一動也不動。

蒂斯慢慢地在我身旁坐下,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迷茫。

“現在我又不知道你是誰了。原本我以為你是特姆比斯特人,因為小火那樣的高級魔獸非常聽你的話。可是,特姆比斯特人能夠操縱魔獸,而最低級的魔獸也可以施展魔法。魔法是可以從遠處攻擊,所以特姆比斯特人都不擅長弓箭,可是你卻擅長。你甚至可以製作出射程超出人們想像的弓。”

蒂斯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見過許多遊吟詩人,他們有的會唱歌,有的會彈琴,也有的會表演魔術。可是他們誰也沒有你用這根弓彈得好聽,更沒有你唱得好聽。可是我猜,你並不是遊吟詩人。”

蒂斯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問道。

“你到底是誰?”

我苦笑著迎視蒂斯那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睛。

“我是誰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你認為我會對你或是對你們家不利嗎?”

蒂斯搖搖頭。

“我並不認為你是壞人。我猜想,你有自己的苦衷。”

他將視線投向平靜的湖水,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調皮地一笑。

“我猜到了,你是不是為情所困因而離家出走的大貴族子弟?”

對於蒂斯的這個猜測,我的反應如同以前一樣。目瞪口呆。

蒂斯沒有聽到我的回答,自言自語地說。

“其實貴族子女經常會遇到這樣的事。為了家族的利益,族長或是父親總是要求子女放棄自己的戀人而與其他人結婚。真是可憐。”

我聽蒂斯的語氣,好象他正在為這種事情困擾。

“蒂斯,你父親要求你放棄自己的戀人去娶另一個貴族的女兒嗎?”

蒂斯的臉有點兒紅了,他偷偷瞟了我一眼。

“現在還沒有。”

這種事情,其實從某種角度而言正是貴族子弟的責任。貴族子弟自小接受家族提供的良好生活環境,為此付出代價似乎也是應該的。如果真的不願意,那麼放棄自己的身份離家出走也是一種選擇啊。可是有許多貴族子弟在舍不放棄家庭提供的優越環境的同時,卻抱怨家族為他定下的政治婚姻。我認為不願意捨棄的人,並沒有抱怨的權力。

“你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蒂斯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他的聲音細不可聞。

“我不知道。我有一個夢中情人。不過現在我對另一個人越來越有好感,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讓他代替夢中情人的位置。”

我對蒂斯這種喜歡害羞的情況不以為然,男孩子太容易害羞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還沒有喜歡的人,最好不要輕易去喜歡。除非你的父親答應給予你自由戀愛的權力。或者,你必須擁有離家出走的勇氣。”

蒂斯想了想,問道。

“你可以告訴我一件事嗎?你是不是為情所困離家出走?”

失笑。如果能夠的話,我願意每天都和安麗絲待在一起。

我搖搖頭,發覺自己的聲音裏居然充滿了落寂。

“不是。”

蒂斯聽到我的回答似乎有些高興,同時似乎更加害羞了。他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慌慌張張地向城堡的方向跑去。

蒂斯的表現令我莫名其妙。我聳聳肩,獨自觀看日落的美麗景色。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7 18:53
第六部 第八章
 
蒂斯得到合成弓後,非常心滿意足。連續好多天蒂斯都一反常態不再纏著小火,而是跑到城堡外面的空地去練習箭術。

最優秀的弓箭手可以分為兩種。

一種是馬迪爾的首席家臣休特那種類型的。他們用眼睛順著箭杆瞄準目標,根據距離、風速等情況進行判斷,對角度進行微調,然後將箭射出。這種類型的弓箭手通過訓練擁有足夠的經驗之後,其首發命中率是相當高的。

而另一種類型的人則像猛獸一樣,生來就具有得天獨厚的特殊能力。別人需要經過多年訓練才能獲得的本領,這類人卻幾乎無須練習便可以掌握。

在蘭僕為我改造了身體之後,我無論學習什麼都掌握得極快。在射箭的時候,我甚至無需瞄準,憑著感覺便可以射擊。因為無需瞄準的緣故,我射箭的頻率遠遠高於休特那類型的弓箭手。

從蘭僕那兒我學習了兩種最優秀的鬥氣修煉方法。那種被稱之為改良版太極神功的鬥氣修煉方法最合我意,因為它不必刻意修煉——事實上,除去入門階段稍稍下了點功夫外,後來我根本沒有刻意修煉過鬥氣。按蘭僕的說法,修煉改良版的太極神功可以同時提高騎士和劍士的能力,只不過我總是覺得騎著阿呆或是白雪作戰更爽一些。至於另一種針對射術的鬥氣,因為需要特意練習,也因為後來我掌握了魔法的緣故,因此便沒有繼續修煉。

在此之前,我的射術一直都停留在五十米內箭無虛發,八十米外就聽天由命的水準。現在為了保命的需要,我不得不加強射箭的訓練並修煉了弓箭手專用的鬥氣。雖然修煉這種鬥氣後我同樣無法施展出來,但訓練帶來的客觀效果是。我的箭術提高異常迅速。

蒂斯剛得到那張合成弓時,其射術水準和我差不多。他對我的箭術異常提高非常忌妒,一點都沒有貴族所應具有的大度。

蒂斯死乞白賴要求我解釋射術水準提高異常迅速的原因,為了封住他的口,我不得不對他進行相應的指點。蒂斯的體質很適合修煉蘭僕教我的第二種鬥氣,經過努力的練習之後,他的射箭水準提高有如神助。蒂斯的射術每天都有明顯的提高,因而完全沉溺於練習箭術的快感之中。

弓箭手的訓練課目中,最重要的一項便是對眼力的訓練。擁有正確的訓練方法進而達到高級弓箭手的水準後,其眼力訓練的成果就會體現出來。運用弓箭手的特殊心法,一百五十米遠的人頭看起來和五米左右的蘋果差不多大。弓箭手的等級越高,其特殊目力的效果就越好。狙擊手看兩百五十米處的人頭象五米處的蘋果,而高級狙擊手看三百米處的人頭象五米處的蘋果。至於神射手,自從神魔大戰之後這一頭銜完全被精靈獨佔,所以具體情況人類並不是很清楚。

十二月二十九日,新年的前兩天,蒂斯的父親亞斯.羅德曼伯爵終於凱旋而歸。由於領主已經回來的緣故,城堡瞭望臺上的軍旗重新升了起來。隨著亞斯伯爵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千多名戰士和幾名家臣和貴賓。按這樣的情況判斷,比茲堡的常規戰士人數應該是一千二百名左右。

與羅德曼家打了一百多年仗的米柯家,最後一名附庸的莊園也被攻克了。米柯家現在唯一剩下的,只是一座具有象徵意義的主堡。如果不受政治因素的干擾,相信亞斯伯爵會將米柯家的主堡定為下一個軍事目標。待米柯家的主堡被攻克後,羅德曼家將可以向塞維爾公爵申請擁有原先米柯家擁有的貴族稱號。

伯爵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一位英俊瀟灑的人物。他身高一米八左右,雖然太多的征戰奪去了伯爵大多數的精力並且促使皺紋爬上了他的額頭,可是他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他的氣度和風采依然出眾。

隨同亞斯伯爵一起回來的還有羅德曼家的那三名高級貴賓和那名供奉。三名高級貴賓中,有一名六十歲左右,幹乾瘦瘦穿著魔法袍的老頭子,分析他體內的魔法元素,可以得知他是一名主修水系魔法的高級魔法師。

我的外公是塞斯公國權勢最大的大領主,同時也是塞斯雙壁之一,然而外公非常認可這樣一句話。魔法師的品質和數量,可以影響一場戰爭的勝負。因而外公對高級魔法師的態度是非常尊敬的。記得外公的家臣中只有一名魔法師。在我離開塞斯前往科洛斯求學的時候,那名魔法師剛剛通過魔法師協會的測試擁有高級魔法師的資格。在那名魔法師成為高級魔法師之前,他在我們家就一直威脅著老巴頓的首席家臣的地位。眼前的高級魔法師居然只是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看起來高級貴賓的地位之高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

還有一名高級貴賓是一名精通暗殺之道的殺手。我之所以判斷那名高級貴賓是名殺手,是因為一種特殊的感覺。

那名高級貴賓長相極為普通,是那種讓人面對面相處半個小時,可是過了十天半個月之後,在人群中卻無法將他分辨出來的類型。他並不特意站在陰暗的角落,但無論站在哪里,其他人總是很難注意他的存在。殺手站立和行走的姿勢、雙手垂放的位置、眼中不經意流露的堅韌和冷漠,無不透露出他掌握著極為高明而且熟練的格鬥技巧。

殺手雖然掌握著收斂鬥氣的技巧,不過我仍舊可以察覺那種鬥氣中含有古東方鬥氣的痕跡。他的綜合實力暫時無法準確判斷,似乎屬於高階風劍士的水準。大陸其他大多數國家雖然免不了暗殺的勾當,可是至少在表面上還是鄙視這種行為的。可是塞維爾的風氣卻很不好,他們自上而下全都認為暗殺是一種正常的手段。可憐我現在一無權勢,二無鬥氣,但願不至於被殺手盯上。

至於另外一名高級貴賓,體內卻完全沒有鬥氣或魔法的痕跡。不知道他有什麼特殊的本領,居然能夠得到與高級魔法師相同的待遇。

羅德曼家唯一的供奉比我想像的要年輕,從外表看似乎和托蒂差不多大,擁有一副東方人的面孔。東方人風度翩翩,面如溫玉,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東方文人特有的儒雅,看起來很象東方世界特有的儒生。聽蒂斯說,那名東方人最初是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亞斯伯爵在他的幫助下,只用了短短的十年時間,就將羅德曼家的領地擴展到原來的兩倍。在八年前,那名東方人無可爭議地成為羅德曼家的供奉,而亞斯伯爵至此對他更是言聽計從。

東方人緊緊地跟伯爵的身後,走起路來如同行雲流水一般,雙手有意無意的擺動卻能夠將自身的破綻幾乎全部掩飾起來。在認識安麗絲之前,我對東方武學的瞭解相對較少。從表面看安麗絲弱不禁風,可是她卻能夠施展出一陽指和凝波微步那樣的絕學。我能夠肯定,所謂擁有風劍士的實力其實只是安麗絲的自謙——好象東方人都喜歡自謙——憑藉一陽指精妙的格鬥技巧以及可怕的殺傷力,再配合凝波微步神奇的身法,西西王在沒有翔龍的前提下根本無法戰勝安麗絲。

或許可以這麼說。從鬥氣的強弱判斷,安麗絲確實只達到了風劍士的水準,但是她的綜合戰鬥力並不遜於一名幻劍士。

從東方人的舉手投足的細微動作裏,我判斷那名東方人頂多略遜安麗絲一籌。

看到羅德曼家高級貴賓和供奉的陣容,我不得不對塞維爾的綜合戰鬥力重新進行判斷。

在了解毒尾蠍部隊之前,我以為塞維爾幾百年未遭受其他國家的侵略僅僅靠泰坦戰士的威懾。在了解毒尾蠍部隊之後,我不得不承認,即使沒有所謂的護國戰士,其他國家同樣不會輕易對塞維爾發動侵略戰爭——除非那名君主不懼怕死亡的威脅——畢竟毒尾蠍部隊曾經用事實表現出他們的可怕之處。

現在看來,即使忽略護國戰士和毒尾蠍戰士,塞維爾同樣不可輕辱。亞斯伯爵是不是塞維爾勢力最大的地方貴族我不清楚,可是我的外公卻絕對是塞斯公國勢力最大的兩大貴族之一(塞斯雙壁之一)。平心而論,亞斯伯爵所擁有的家臣實力是超過我外公的。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蒂斯獻寶似的將我製作的合成弓遞給亞斯伯爵。當伯爵仔細看過那張合成弓後,頗為動容。在我婉拒成為羅德曼家的家臣之後,亞斯伯爵稍微猶豫了一下,爽快地答應蒂斯接受我為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很想向亞斯伯爵或是他的隨從詢問關於佈雷西亞的消息。可是考慮到這樣冒失地提問或許會引起別人對我的身份產生懷疑,只好咬著牙強行忍住。

隨著伯爵一同回到領地的,還有蒂斯的大哥烏爾裏.羅德曼。烏爾裏並非亞斯伯爵的親生兒子,而是早年一名在戰場上為了救他而犧牲的家臣的遺孤。那場殘酷的戰鬥最終取得了勝利,亞斯伯爵回到領地後,便將烏爾裏收為了養子。

在烏爾裏的左手上,戴著一顆鑲嵌著碩大鑽石的白金戒指,他擁有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貴族氣質。烏爾裏不象蒂斯那麼清秀,他的肩膀寬闊,身材高大。頭上戴著發網,穿著一件潔白的襯衣,外面套著一件皮質馬甲。他的腰間束著一條銅扣串成的腰帶,銅扣上系著一支連鞘長劍。蒂斯告訴我烏爾裏已經有二十五歲了,他從十四歲就參加了羅德曼家與其他家族的戰鬥。按道理說烏爾裏經常在野外風吹雨淋,可是他的皮膚卻象從來沒曬過太陽的貴族那樣白皙。

聽說烏爾裏在戰場上沉著冷靜,向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自取綽號為避戰騎士。我覺得烏爾裏這個人很奇怪,因為他擁有初階白銀騎士的實力,可是他卻只在騎士協會註冊了青銅騎士的資格。相信這個烏爾裏只註冊實力以下的資格,並不是因為類似於我當日經濟困窘的原因。以烏爾裏的實力在塞維爾公國的內戰中完全可以成為一名猛將,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隱藏實力而且自取綽號為避戰騎士。

新年是大陸上眾多國家的共同節日。這一天被稱之為英雄誕生日,對於愛克斯大陸人來說,這個節日是神聖而莊嚴的。在這一天,所有的人都會穿戴整齊上街遊玩。即便是奴隸,也有權在這一天得到短暫的休息。如果被人發現某個奴隸主強迫他的奴隸在這一天工作,那麼等待他的將是嚴厲的懲罰。這一天之所以在人們的心目中如此的神聖,是因為傳說中的人類英雄大魔導師法比奧拉特正是在這一天出生,而大陸曆正是以法比奧拉特的出生日為第一天開始計算的。因為新年是一年之中最為盛大的節日的緣故,領主們通常會在這一天對家臣們進行賞賜,對年青的騎士進行冊封,並舉行其他相關的祭祀活動。

卡列勃在這一天如願以償得到了亞斯伯爵對他的騎士冊封。而我也在這一天正式接受亞斯伯爵的邀請,成為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在接受伯爵聘請的時候,烏爾裏眯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嘴角上還掛著一絲奇怪的微笑,表現出對我頗感興趣的模樣。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會離開,我對羅德曼家並無所求,烏爾裏對我是否有什麼想法倒也關係不大。蒂斯這段時間對弓箭的訓練特別迷戀,因而在英雄誕生日也沒有停止訓練。蒂斯沒有觀看卡列勃的騎士冊封儀式,使得卡列勃非常失望。

現在,五十米內蒂斯可以準確地射中他人頭頂上的蘋果,一百米內,人體大小的目標可以箭無虛發。這樣的射術雖然只能算是初階高級弓箭手的水準,不過蒂斯似乎對射箭擁有超人的天賦,還有無限進步的可能。比茲堡內,蒂斯已經擁有了除我之外最高超的射術。如果他保持著那種神速的進步,考慮到我無法施展出鬥氣,也許用不了多久蒂斯的射術就可以超過我。

僅僅過了十多天,蒂斯就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進入了高級弓箭手的瓶頸。看到這種情況,我不得不懷疑蒂斯的體內是否含有精靈的血統。

蒂斯對弓箭訓練的熱情終於稍稍有所減弱。不過這對我而言卻代表著新的災難降臨,因為蒂斯想起了我的承諾,開始纏著我為他打造兵器。

我以材料不夠為理由,只答應為他先打造一柄劍。進行了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後,蒂斯終於退讓了。不過我似乎吃虧了,因為在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好象答應教他格鬥技。真奇怪,我連鬥氣都施展不出,蒂斯為什麼會瞧得上我的格鬥技呢?而我又是怎麼糊裏糊塗就答應了蒂斯這樣一個奇怪的要求呢?在聖華學校學習的時候真應該去商業學院旁聽一些課程的,現在只能悔之晚矣。

以原材料不夠為理由其實並非我的推託之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給蒂斯提供的材料清單裏,好些材料都沒有備齊。蒂斯告訴我那些材料必須去塞維爾的首都,同時也是最大、最為繁華的城市蘇庫市才能買到。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蒂斯總算將產自佈雷西亞的精鐵弄了回來。精鐵的品質自然比普通的鐵塊強多了。如果原料是佈雷西亞出產的玄鐵就更好了,可惜這樣的想法似乎有些苛求。想想清單上的一些材料的確很難弄到,即使是在其產地佈雷西亞,例如鉻、鈦、紫金等材料也同樣存在供不應求的現象,只好先將就一點。

有了精鐵和品質上佳的煤炭,只能說具備了最基本的條件。一切還是得從最開始做起。

雖然原材料是精鐵,可是精鐵裏同樣存在少量的雜質。第一步,必須先去除精鐵中的雜質。鋪子裏只有普通的火爐,溫度的上限受到限制,而且很難保證穩定的溫度。我暗自懷念在公爵府裏為安麗絲打造餐具和馬鞍的日子——可笑當時我居然牢騷滿腹。

也許,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那時候公爵府裏有用太陽石作為燃料的魔法火爐,魔法火爐可以達到的溫度上限及其穩定性,比這間鐵匠鋪裏的火爐實在強得太多。發牢騷畢竟不能解決實質性的問題。我只好忍住不快,勉強先使用鐵匠鋪裏的爐子。

將火爐的溫度逐漸升高,直至火焰變為青色。雖然沒有鬥氣護身,可是無需使用厚厚的皮圍裙我照樣沒有不適的感覺,這一點倒是頗令我費解。

將鐵塊放入爐中,鐵塊開始慢慢溶化。溶化的鐵汁最初是暗紅色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發出灼眼的白色光芒。用鼓風機吹入大量的空氣,使精鐵裏本來就不多的雜質更少。

待時機成熟後,將溫度降低,使鐵汁冷卻慢慢凝固。當鐵汁成為暗紅色的固體後,我對鐵塊開始錘擊。

整個下午,鐵匠鋪裏都響著“叮叮噹當”的響聲。蒂斯對這種單調枯燥的錘擊聲似乎並不厭煩,整個下午他都待在鐵匠鋪看著我工作。

接下來的連續三天,我都在重複著第一天的工作。將鐵塊溶化、煆煉、錘打;溶化、煆煉、再錘打……周而復始。蒂斯不知出了什麼毛病。這種單調得令我自己都幾乎無法忍受的工作,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優質的煤炭消耗得越來越多。可是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耗費了許多煤炭和精力之後,我終於得到了兩塊滿意的材料。第一塊是我在昨天製成的,第二塊今天才製成。這兩塊材料的含碳量不盡相同。第一塊含炭量稍高,擁有足夠的強度和硬度,不過至剛則易折。第二塊差不多是純鋼,具有令人滿意的柔韌性,用它製成的兵器擁有相當的彈性和彈力,只可惜不能保證刀鋒的銳利。

不過,以兩種鋼採用“嵌鋼”的形式鑄造,可以打造出一把令普通武者稱心如意的長劍。

我先將含碳量高材料打造成刀鋒,作為核心。再用含碳量低的鋼分成兩塊軟鋼作成表皮,將前者相夾。表皮由交替疊起的鋼做成,顯得有些凹凸不平。現在,需要細心對長劍進行打磨了。

下午侍童通知我和蒂斯吃飯的時候,長劍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除了打磨。

對優質兵器進行研磨是一件非常耗費時間的事。優秀的鐵匠精心研磨兵器所花費的時間,往往比打造兵器還要長。打造一件優質兵器一般需要幾天幾夜,可是打磨卻通常需要花費半個月的時間。

我可能不是一個特別有耐性的人。這把由普通材料冶煉而成的長劍已經花費我太多的時間,所以進行打磨工作的時候,我對它的處理就相對簡單了一些。不過這項工作同樣耗費了我整整兩天的時間。

第一步先是刮削琢磨,使其表面平整光滑。進行刀刃打磨的時候,表面開始形成圖案。我巧妙地對它進行處理分層,除了增加刀的結構上的強度外,還做出了很美麗的星紋圖案。按我的想法,武器只是用來殺敵的,用不著弄得那麼精緻好看。可是在蒂斯強烈的要求下,我只好進一步對長劍裝飾,在劍柄的溝槽裏鑲嵌了綠松石。可惜我現在既沒有鬥氣也沒有魔法力,要不然借助魔法材料,我會製作出一柄魔法劍。
 

 

 


第六部 第九章

差不多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打磨工作終於完成了。拿起長劍揮舞,手感非常不錯,劍身沒有絲毫掛風的現象,揮砍的時候也沒有一絲不受控制的感覺。工作的成果,令我頗為滿意。最後,我用鐵匠鋪裏剩下的楠木雕刻製成兩個精緻的劍鞘,然後砥礪開刃。

在長劍尚未安裝劍柄的時候,蒂斯就想將其中一柄長劍搶走,我好不容易才制止了他。長劍製作的工作真正完成後,我允許蒂斯從兩柄長劍中選擇一柄。這時,蒂斯反而挑花了眼,無從選擇。

蒂斯拿著兩柄長劍進行仔細的對比,花了好長時間也無法決定。最後,他乾脆放棄了挑選。

蒂斯的臉上浮現出嬰兒一樣無邪的甜笑。

“你是打造者,你告訴我哪一把劍更好!”

我無法拒絕那種山茶花般的笑容,只好從兩柄劍中挑出一柄。

“從某個方面說,這兩把同時出爐的劍是雌雄雙劍。雌劍名陰韻,雄劍名陽狂。你的外表清秀,先使用陰韻吧。過段時間將另一柄劍也送給你,在這段時間我會教你一種雙劍格鬥技。”

蒂斯興奮地接過雌劍,差點蹦起來。他揮舞著陰韻問道。

“你不會騙我吧?你可真好!”

將雄劍插入鞘內,我正準備肯定地答復蒂斯,可是他卻根本無需我的回答。蒂斯握住陰韻,然後一把從我的劍鞘內抽出陽狂,樂顛顛地飛快奪門而出。

我猜想他拿著兩柄長劍是為了向大家炫耀一番。可是他幹嘛把兩柄劍都拿走,卻又將兩個劍鞘都留下呢?我又不是他的掌劍官!

我拿著兩個劍鞘追出城堡,順著小道向比茲堡附近的空地走去。那塊空地一直以來被城堡的武裝人員當作練武場使用。果然不出我所料,蒂斯正站在練武場邊上大呼小叫。練武場卡列勃正在和盛特拉姆練習格鬥技,而蒂斯的大哥烏爾裏和蒂斯的訓導者吉姆裏特端坐在一旁觀看。

蒂斯快樂地大叫。

“我已經有一張羅德曼家族最好的弓了,現在你們來瞧瞧我的劍!”

正在苦苦支撐的卡列勃順勢後躍一大步,要求暫停。吉姆裏特的臉上顯出那種溺愛的笑容,向蒂斯走過去。

“少主人,您從哪兒弄到的這把好劍?”

蒂斯得意洋洋地指著我。

“是他為我打造的。”

他依次舉起雌雄雙劍。

“這一柄劍名叫陰韻,現在已經是我的了。這一柄名叫陽狂,劍答應我以後將陽狂也送給我。”

卡列勃走近蒂斯,仔細端詳著蒂斯手中的兩柄長劍。他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瞟了我兩眼。

“這兩柄劍看起來很漂亮。可是看起來漂亮的東西,不知道是否實用。”

真是很奇怪,我並沒有做過什麼對卡列勃不利的事,可是他卻總是對我抱有相當大的敵意。卡列勃剛才的那句話裏,多半含有影射我外貌的意思。不過蒂斯對我的信心似乎根本不受他人的影響。事實上,將長劍裝飾得那麼好看其實根本就是蒂斯的主意。

蒂斯將陽狂拋給我,握著陰韻對卡列勃說。

“我知道你在忌妒。我可以拿十枚金幣與你打賭,我的陰韻比你那柄祖傳的寶劍還要好。”

卡列勃的臉色漲得發紅。

“要知道,別人出價一百枚金幣購買我家祖傳的狂野之劍,我父親也沒有答應呢。塞維爾的毒尾蠍部隊所裝備的長劍也比不上狂野之劍。我願意拿狂野之劍與劍打造的長劍比試。可是如果將這柄賣相還不錯的劍弄出一個大缺口,你可不許哭!”

蒂斯用鼻音囂張地哼了一聲,擺出一副放馬過來的模樣。看著卡列勃拔腿準備向城堡走去,我趕緊將他攔下。

“卡列勃騎士,你用手中的普通長劍同樣可以試試陰韻,何必回城堡去取寶劍呢。要知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劍馬上就變成兩截。”

蒂斯皺皺鼻子。

“劍,我知道卡列勃那柄狂野之劍的底細。在羅德曼家,那柄劍確實能夠排得上名號,可是它怎麼可能比得上陰韻呢?我有絕對的信心!”

最近一段時間蒂斯對我的態度已經變為亦師亦友,我也不和他客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蒂斯這才心虛地嘟起嘴,嘟噥著說。

“好吧,好吧,依你行了吧。喂,卡列勃,你先用手中的長劍試試。”

卡列勃的臉色仍舊陰晴不定,盛特拉姆卻滿臉好奇地拿著練習用的普通長劍向蒂斯走了過去。盛特拉姆對蒂斯示意之後,蒂斯將陰韻橫舉,然後盛特拉姆一劍砍了過去。兩劍相交發出刺耳的交擊聲,蒂斯匆匆看了眼陰韻,然後連忙湊到盛特拉姆面前仔細察那柄練習用的普通長劍。

蒂斯快樂地跳起來。

“瞧,好大一個缺口!我敢斷定,再這樣相擊,不出三劍,這柄普通長劍必定會被擊斷。我說這柄劍很好吧!”

他跑到我的身旁將我手中的劍鞘一把搶過去,蹦蹦跳跳地朝著城堡跑去。他一邊跑一邊大叫,顯然是高興壞了。

“我要給父親看看我的陰韻。嘻嘻,我要讓父親高興高興。”

卡列勃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雖然有些狂傲,不過卡列勃並不至於對眼前的事實視而不見。剛才的測試表明陰韻的確是一柄極為出色的寶劍,以我對武器價格的瞭解,陰韻至少可以賣五百枚金幣。雖然比不上我的親衛配備的長劍,可是與卡列勃的祖傳寶劍相比還是強上一籌的。

陰韻、陽狂的製作材料差了點,只不過是普通的精鐵,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材料。可是陰韻、陽狂花費了我五天時間才打造而成,如果說親衛第一大隊使用的含有玄鐵成分的黝黑彎刀屬於C-級武器,那麼陰韻、陽狂應該可以算是D或是D-級的武器。現在想起來,玄鐵那麼寶貴的東西交給蘭僕去進去量產,實在是有些浪費。如果我有玄鐵這種材料並細心打造,那麼我至少可以打造出C級的武器——只可惜就是太勞神費力了,而我畢竟不是真正的鐵匠。

這段時間一直被蒂斯殘酷剝削,現在我總算可是輕鬆一些了。我搖搖頭,向湖邊走去。

不一會兒,我便來到湖邊。盤膝坐下,但是我並沒有認真修煉。因為小火這個調皮搗蛋的傢伙也跟著跑來了。小火現在已經有三個月大了,體型和一隻小牛犢差不多大小,而且現在已經可以施展烈火魔牆、爆焰術和連株火球的魔法了。說起來火焰獅子這個物種確實很神奇。小火才三個月大,施展魔法的能力已經達到了魔法師的水準。按這種進步的速度,等它一歲左右的時候豈不是可以施展地獄烈火、爆鳴轟雷之類的魔法了?

按蘭僕的說法,火焰獅子是一種可以進階的生物。進階之後,火焰獅子的外表就會產生極大的變化,其中最顯著的變化便是肋生雙翼。小火的肋部現在已經長了兩個鼓鼓的大皰,不知道是不是進階的前兆。難道說擁有王者的血統就非常容易進階?小火才三個月大啊!

作為魔界中最強悍的魔獸之一,火焰獅子擁有的智慧與它們的實力並不相符。只要給小火一點陽光,它就會燦爛起來。我伸手輕輕撫摸小火,結果小火便撒嬌似地往我身上蹭。如果說小火小時候象一隻暖爐,那麼現在小火的體溫更象沸騰的開水,也許小火真正成年後體溫會象一隻火爐。怪不得蘭僕說火焰獅子不適宜作為坐騎呢。

普通人現在已經根本不敢撫摸小火了——當然,即使小火的體溫不高,普通人仍然是不敢接近小火的。小火現在已經開始漸漸顯露它的王者之勢,一聲咆哮或是一瞪眼睛,可以令一些心志不夠堅定的人直打哆嗦。不過小火在我的面前還是象一隻小貓咪一樣乖,這令比茲堡內諸人更加確信我是特姆比斯特人的說法。

只有我知道其中的真實原因。小火被娜弗麗欺負之後,幼小的心靈產生了無法磨滅的陰影。雖然大多數情況我無法將它從娜弗麗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可是我徒勞無功的解救行為,卻令小火產生了我是保護者的潛意識。

說起來小火也真是夠倒楣的。堂堂的火焰獅子王,在魔界本該是威風八面的。只可憐它的命不好,被娜弗麗那頭暴龍給盯上了。現在我已經隱約感覺到,娜弗麗並不是一隻巨龍。黑龍在巨龍中的階級是最高的,然而翔龍卻只是娜弗麗的家僕。娜弗麗的父親強大得令人無法想像,僅僅是氣勢就能夠逼得我呼吸不暢。搞不好娜弗麗的父親就是傳說中的龍神呢。火焰獅子王再怎麼強大,在擁有龍神血統的娜弗麗面前,同樣無法擺脫受淩辱的命運。

正在替小火多災多難的命運嘆惜,它開始低聲地咆哮。我摸摸小火的腦袋,笑道。

“別鬧了,是領主的大公子,自己人。”

身後傳來烏爾裏的聲音。

“小火作為高級魔獸可以察覺我的動靜並不奇怪,可是你怎麼也能夠察覺我的動靜?”

我聳聳肩,搪塞道。

“也許這是特姆比斯特人特有的敏銳感覺吧。”

烏爾裏將信將疑。

“你真的是特姆比斯特人嗎?可是你打造武器的水準為什麼那麼高呢?”

特姆比斯特人在戰鬥的時候往往都位於肉搏型戰士的後面。我現在無法施展鬥氣,似乎躲在隊伍的後面也是應該的。所以我覺得借用特姆比斯特人的身份其實也不錯。

“天神賦予特姆比斯人操縱動物的特殊本領,同時,天神並不禁止特姆比斯人擁有其他的本領。”

“劍,你的鐵匠技藝是從矮人那裏學來的嗎?”

看著烏爾裏稍稍露出緊張的神情,我若有所思。

打造兵器技術最精湛的當屬矮人,而矮人在人類城市開設鐵匠鋪時往往需要人類學徒。或許是為了保證這個行業壟斷的地位吧,人類學徒在進入鐵匠鋪之前需要立下這樣的誓言。出師後每年打造的兵器不超過三件。

如果能夠借助出師于矮人鐵匠鋪的身份,我就不必為成為鐵匠而困擾了。

總的說來,我不喜歡對敵人以外的人撒謊。但是如果顧左右而言他,而烏爾裏理解錯了,那可不關我的事。

我以非常誠肯的語氣對烏爾裏說道。

“你很聰明。”

烏爾裏對這種讚揚不置可否,長歎一聲。

“劍,今年你已經打造了兩柄兵器?”

我順著烏爾裏的思路和語氣趕緊補充。

“是啊。我已經對蒂斯承諾,還要為他打造一柄騎士槍。”

“他要那麼好的武器幹什麼?真是浪費!”烏爾裏煩惱地搖搖頭。

“劍,可以和你好好談一談嗎?”

事實上,我確實好奇這位內斂的伯爵養子將要和我說些什麼,因而點點頭。

烏爾裏來到我的身旁坐下。

“劍,我感覺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人。”

“怎麼說呢?”烏爾裏似乎對於辭彙的組織感覺有些困難。

“你在我們這兒只會停留的時間不會很長,最終會離去,對嗎?”

我看了烏爾裏一眼,對他敏銳的感覺很是詫異。在塞維爾我確實度日如年,如果能夠早些和安麗絲相聚,我情願付出任何代價。

“所以,請你不要和蒂斯走得那麼近好嗎?”

烏爾裏的這句話令我極為詫異。

烏爾裏似乎正咀嚼著什麼,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自己也應該清楚,蒂斯對你已經越來越依賴了,他甚至開始對你產生了類似崇拜的感情。如果你和他繼續走得那麼近,我擔心蒂斯的感情會越來越狂熱。如果你願意在塞維爾落戶倒也沒什麼,可是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小小的塞維爾似乎無法束縛你。當你離開的時候,小蒂斯會很傷心的。”

我琢磨著烏爾裏的話。依戀這種感情我可以理解,蘭僕第一次離開我的時候,我也產生過那種四周空蕩蕩、無依無靠的感覺,可是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經歷這種感情經歷。蘭僕第二次離開的時候,我的感覺就沒那麼糟了。烏爾裏的話裏到底有什麼乾坤?

蒂斯的二哥,也就是亞斯伯爵的嫡親長子亞瑟.羅德曼快二十一歲了。亞斯收養烏爾裏的時候,亞瑟已經出生。在已經有嫡子的情況下收養年紀大的養子,其實是貴族家庭中的一忌。愛克斯大陸通常都實行長子繼承制。如果長子是養子,往往會造成家庭成員之間的矛盾。

烏爾裏擁有高強的實力(相對于羅德曼家而言),可是他卻並沒有在戰場上贏得勇猛的名聲,而且他在騎士協會註冊的資格也只是青銅騎士。在我看來,這是一種高明的藏拙方式(象我這樣能夠一眼看出他人真實實力的人畢竟極為罕見)。據蒂斯說,亞斯伯爵並沒有確定繼承人。烏爾裏的所做所為,令我無法理解。對於無法理解的事物,對之產生懷疑是很正常的反應。

蒂斯與他的兩個哥哥關係都很好,可是一旦發生繼承方面的爭執,我猜蒂斯多半還是會站在嫡親哥哥亞瑟的一邊。現在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我與蒂斯的關係很好,也許烏爾裏是擔心將來我會壞了他的事?

想到這裏,我不由狐疑地看了烏爾裏一眼。

烏爾裏注意到我的表情,長歎一聲。

“塞維爾可真小啊。”

那倒是。佈雷西亞的面積只有英格蘭尼的二十分之一,而塞維爾的面積只有佈雷西亞的三分之一。塞維爾的土地貧瘠,沒有特別出名的產品。如果沒有傭兵收入這一塞維爾的主要經濟來源,整個塞維爾公國的全國收入甚至比不上沙絲那亞。

烏爾裏突然將話題一轉。

“我聽說了你成為羅德曼家高級貴賓的經歷。以你擁有的技能,如果真的只想找份工作,那麼你的行為簡直與隱士相差無幾。”

烏爾裏的評價讓我有些苦澀。難道我能夠選擇嗎?如果不是無法忍耐寂寞,或許我會真的當上一年隱士。

“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突然產生了奇怪的感覺。我感覺到你很強,而且,你是讓我離開塞維爾的一個契機。”烏爾裏的嘴唇微微上揚。

“我的第六感很少出錯。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更加瞭解你。”

“離開塞維爾?”在答應日月雙星的期限內,我必須做到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讓認識我的人得到我的確切消息。人都是有惰性的,我已經準備在羅德曼家待上一年,當然不願意讓烏爾裏壞了事。

我有點心虛地問道。

“你是羅德曼家的長子,即使亞斯伯爵將大部分產業傳給亞瑟,你仍然可以得到一座城堡——至少你目前已經擁有兩座莊園作為采邑了。你為什麼會產生離開塞維爾的念頭?”

烏爾裏的看著微微波動的湖面,臉上掛著充滿親情的那種溫馨微笑,語調也變得柔和起來。

“父親對我真的很好。亞瑟和蒂斯對我也象親大哥一樣。我的親生父親是父親最得力的家臣,為了救父親而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所以父親對於讓誰來繼承羅德曼家的問題一直很猶豫。我瞭解父親的性格,我越是不願意繼承羅德曼家的家業,他就越可能因為愧疚而讓我成為第一繼承人。”

“可是如果讓父親太失望,那就會使父親傷心的,我也不願意看到父親傷心。我希望亞瑟能夠早點從烈焰武館以優異的成績畢業,那麼亞瑟就可以更有資格成為下任羅德曼伯爵。”

如果烏爾裏說的是心裏話,那麼我倒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烏爾裏幹嘛對我推心置腹。他真的確信所謂的第六感?話說回來,他的感覺確實很准,居然能夠猜測出我不會在塞維爾待很久。

我必定會離開塞維爾。一想到安麗絲,我恨不能肋生雙翼飛回佈雷西亞。只不過,我不願意在近期內離開塞維爾。只要一年的限期沒有結束,即使離開塞維爾我也不能回佈雷西亞或是我其他的領地。現在我好歹是一個很有權勢的貴族的高級貴賓,生活還算愜意。在不能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我認為這已經算是不錯的情況了。

“我不能理解,即使你不願意繼承羅德曼家的家業,你為什麼不在塞維爾開拓自己的事業呢?蒂斯告訴我,羅德曼家在塞維爾北部地方實力最強,憑羅德曼家的實力消滅一家實力較弱的貴族並不是什麼天方夜譚。也許亞斯伯爵可以讓亞瑟繼承羅德曼主家,然後讓你繼承那家被滅掉的貴族家業,成為羅德曼家的分家。”

烏爾裏霍然立起遠眺著廣闊的湖面,他一臉傲然,徐徐取下頭上的發網,亞麻色的長髮隨風而舞。

“在塞維爾我能夠取得什麼樣的成就呢?最多也只不過是護國大將軍。可是我的情況有些特殊。如果羅德曼家真的能夠取得那樣的成就,我寧願讓父親或是亞瑟得到那個職位。”

“貴族家庭中沒有繼承權的兒子,最好的選擇便是成為騎士去闖一番自己的事業或者是成為一名魔法師。”

“我在魔法方面沒有天賦,但是對自己能夠做出一番事業卻堅信不疑。大陸已經初呈亂象,大丈夫建功立業正在此時!走出塞維爾參加大陸爭霸的戰爭,封候拜相並非遙不可及。”

烏爾裏這個人真是奇怪。說他有野心吧,他卻不願意取得羅德曼家的家主之位。要說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那又根本不可能——至少我是不相信的。從面相看,烏爾裏雙目狹長,臉頰削瘦,再配上鷹勾鼻子,這是百試不爽的野心龐大之面相。

如果烏爾裏說的是心裏話,限期結束後倒是可以考慮帶他離開塞維爾。以他的年紀和實力,卻也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人才。有野心不要緊,我的四大兵團長中就有三個是充滿野心的人。一個人如果沒有野心,想要發揮自身的能力還挺不容易呢。
 

 


第六部 第十章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烏爾裏,那些泰坦人與塞維爾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成為塞維爾的護國戰士呢?另外,為什麼護國戰士只保衛蘇庫市附近一千平方公里的地方呢?”

“並不是所有的神族都喜歡神界那樣的生活環境。泰坦人的一支覺得生活在人間更好些,所以在神魔大戰結束後並沒有隨著神離開人界,而是在塞維爾定居了。泰坦人雖然擁有令人驚歎的作戰能力,可是他們不會織衣服,不會烹調可口的食物,不會種植。這麼說吧,泰坦人是天生的戰士,可是在普通生活裏卻連獸人也比不上。”

“留在人間的泰坦巨人在物質上完全依靠人類。當時的塞維爾人,主要指以塞維爾公爵為首的大貴族為泰坦人提供豐富的日常用品,相應的,泰坦人為塞維爾提供強大的戰鬥力。”

“不過泰坦人所提供的戰鬥力是有限制的。在塞維爾大貴族之間的內戰中,護國戰士並不參與——除非戰鬥發生在蘇庫市附近的一千平方公里的禁區內。但是如果有異國入侵,護國戰士將會在塞維爾境內與侵略者作戰。第一任護國戰士的首領考慮到安逸的生活會降低泰坦人的戰鬥力,因而設立了一個血之盟誓。如果某個人能夠通過兩項考驗,護國戰士就會成為他的奴僕。”

對這樣的話題我很感興趣。

“哦,居然會有這樣的事。需要滿足什麼樣的條件呢?”

烏爾裏眨了眨眼睛,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審視了我一番。

“你幹嘛問這個?”

看著烏爾裏的表情,我有些恍然。那些泰坦巨人在塞維爾人的眼中近乎于天神,從來沒有一個塞維爾人,將來也不會有任何塞維爾人對泰坦巨人動歪腦筋。可是我並不是塞維爾人。我連魔王使用的殺神劍都敢從獸人的大祭師手裏騙走,還有什麼事不敢做——就算我真的不敢做,想想總不要緊吧?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好奇罷了。”

“第一任護國戰士首領設下那兩項考驗,其實只是用來激勵泰坦人永遠保持他們強大的戰鬥力而已。我確信,即使是人類英雄法比奧拉特也無法通過那兩個考驗。第一個條件是。與四十九個泰坦巨人比試魔法。十分鐘後如果這個人還活著,那麼這個條件就算過關。不過你要知道,在魔法方面,每個成年泰坦巨人都至少相當於精通霹靂閃電的高級魔法師。除非是魔導師,否則與四十九個高級魔法師拼比魔法只能算是自尋死路。”

“第二個條件是。與四十九個泰坦巨人進行格鬥。同樣,十分鐘後如果這個人還活著,這個條件也算過關。順便告訴你,任何一個泰坦巨人成年後的近戰格鬥能力,至少都達到初階幻劍士的實力。”

我沮喪地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第一任塞維爾護國戰士首領發了個不可能兌現的血之盟誓。

烏爾裏的眼中露出好笑的神色。接著,他用柔和的象天鵝絨一樣的聲音包圍我。

“我看得出你是一個人才,而且是個不會安於現狀的人才。劍,將來跟著我幹吧。我保證絕對不會虧待你。將來如果我能夠取得成功,一定會保舉你成為獨霸一方的大領主。”

如果能夠打歪烏爾裏的鼻子又不用付出任何代價,我絕對不會手軟。因為烏爾裏的一番話差點害得我又一次掉進湖裏去。到底是兄弟,雖然不是血緣上的親兄弟,可烏爾裏和蒂斯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主。他們為什麼總是引誘一名公爵成為他們的手下?!

不過烏爾裏這麼開誠佈公地邀請我,裝聾作啞肯定是不行的。可是怎麼回應他的邀請卻是個大難題。太過直接地拒絕肯定不是什麼好主意,向他說明真正的原因會暴露我的身份,編造亂七八糟的解釋除了會令他生疑外,弄不好還會令他老羞成怒。

只好先拖延一下了。

“我覺得成為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挺好,暫時不想有什麼改變。”

烏爾裏的臉上掛著嘲諷的微笑,緩緩地搖頭。

“其實我也不是馬上就準備離開塞維爾。羅德曼家還有幾個勢力較強的敵人,我必須先解決那幾家敵人之後才可能放心地離開。等你想好了通知我說一聲。對了,晚上我父親召開的年度會議你會參加嗎?”

前兩天為蒂斯打造長劍的時候就得到侍童的通知了。

高級貴賓有權參加領主家的例行會議,如果不願意參加也可以不參加。羅德曼家那名被我看作殺手的高級貴賓就從來沒參加過類似的會議。


我並不想與羅德曼家有過深的糾纏,可是來到塞維爾已經一個多月了,我仍舊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安麗絲的消息。或許,在羅德曼家的年度會議上可以得到我想知道的消息。

雖然可以在會議之後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相應的新聞,可是我的心情頗為急迫。因此當時就答應決定參加年度會議了。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我已經答應亞斯伯爵參加年度會議了。”

烏爾裏拋下一句“那麼,等會兒見。”之後,揚長而去。

在湖邊待到會議即將開始,我慢慢地向城堡走去。

我總覺得比茲堡的內堡更象監獄而不是讓正常人居住的地方。內堡的大門極厚,而且製作材料是橡木。橡木是一種比石塊的防禦力低不了多少的木材,如果不是因為橡木的價格偏高,相信所有的木制盾牌都會取材於橡木。內堡的窗極小,大約只有兩寸寬。這樣的窗戶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採光性,大白天照樣得點著燈。為此,當我發現貴賓可以在城堡內自由選擇住所之後,便立即從內堡搬了出來。

再一次走進內堡的大廳,發現大廳內可以用擁擠來形容。長達十二米的會議桌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除了會議桌旁坐著的人,大廳內還有幾名身為侍童和侍從的人站著。一眼掃去,加上我,大廳內竟然擠了六十四個人。羅德曼的直屬家臣竟然有這麼多,真是令人難以想像。

亞斯伯爵看見我後,打了個招呼讓我在烏爾裏的身旁坐下。

亞斯伯爵淡淡地宣佈。

“現在,會議開始。”

“過去一年裏,首席中老馬克努負責防禦拉伊家,成功擊敗拉伊家四次進攻。除些之外,馬克努還攻佔了拉伊家的恒炎村。恒炎村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位於東多河的的南面。將來,恒炎村將會成為我們進攻拉伊家的橋頭堡。”

“為獎勵馬克努的突出表現,我決定在馬克努新佔領的恒炎村修建羅德曼家的第十二座四級城堡,並且任命馬克努為恒炎城城主。此外,由於馬克努功勳卓越,我提升馬克努成為羅德曼家的家老。”


會議桌旁其他的家臣發出豔羨的驚歎聲。我好奇地問烏爾裏。

“什麼叫四級城堡?”

烏爾裏側過身附在我的耳旁輕聲解釋。

“我國將城堡等級劃分為五級,主要是根據面積劃分。當然,城下町、市集那類沒有或是沒有完全被城牆保護的地方只算是城鎮,不算城堡。”

我很生氣地瞪了烏爾裏一眼。我看起來很傻嗎?這種常識性的知識,我難道會不知道!

入侵者除非是流寇或是獸人,否則通常都不會對商業類城鎮進行毀滅性破壞,他們一般都是將之佔領後作為補給中轉站。絕大多數城下町、市集以及大部分商業城市都沒有多少防禦力。除非那個商業城市是由戰略要塞發展而成。

“一級城堡的面積超過十平方公里。在我國,只有首都蘇庫市是一級城堡。二級城堡的面積超過一平方公里但小於十平方公里。我們羅德曼家並沒有二級城堡。三級城堡的面積在一萬平方米至一平方公里之間。比茲堡便屬於三級城堡,它同時也是我們羅德曼家的主城。”

“雖說比茲堡從面積上講在三級城堡中算是比較小的,可是建造這座城堡一共耗費了一萬四千噸石料,一萬一千噸其他材料,七百立方木材,七十二萬日工。我們羅德曼家的直屬領地有三百多平方公里,加上附庸的領地共有一千二百平方公里,領地總人口共計十萬有餘。在塞維爾,我們家是實力最強的領主之一,可是建造比茲堡這樣一座三級城堡,花費了我們羅德曼家整整一年的純收入。”

“四級城堡的面積在三十平方米至一百平方米之間。一般而言,擁有四級以上城堡的的貴族才可以稱之為城主。五級城堡的面積在三十平方米以下,只是小小的堡壘。”

看到烏爾裏那種興奮自豪的模樣,我暗自嘀咕。我外公也是伯爵,可是光吾爾漢的人口就有八萬了。塞維爾可真是窮鄉僻壤,亞斯伯爵控制的土地面積達一千二百平方公里,可是總人口也只有區區十萬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塞維爾公國全國人口也只不過一百萬,十萬就是十分之一。在塞維爾十八家大貴族裏,估計羅德曼家的實力已經是名列前矛了。

我突然覺得大廳似乎缺少點什麼。歪著脖子仔細想了想,我問烏爾裏。

“烏爾裏,蒂斯怎麼沒來參加會議?”

烏爾裏顯得很古怪,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蒂斯一般都不參加這種會議。”

奇怪了,養子都參加會議,親生兒子卻不參加。難道說亞斯伯爵根本就不打算讓蒂斯繼承羅德曼家的家業嗎?

這時候,大廳裏逐漸恢復了平靜。亞斯伯爵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首席家老托爾波負責防禦北面的德魯戈家,他所負責的商赫茲村和康特村被敵人佔領。雖然托爾波最終將商赫茲村重新奪了回來,可是在奪回商赫茲村的過程中,羅德曼家損失了兩名英勇的騎士和二十五名強壯的戰士。直到今天,康特村仍然在德魯戈家的佔領之下。為了懲誡托爾波的不力表現,我決定沒收托爾波的約克內斯城。托爾波,按規定會為你組成陪審團。”

亞斯伯爵的話音剛落,那名叫托爾波的首席家老迅速蒼老了三十歲,他的腰板一下子就似乎變得駝了起來。大廳內又響起嗡嗡的聲音。

陪審權是附庸的權力之一。當附庸因違反法律或規定而受到領主處罰的時候,有權要求由“同僚”組成的法庭審判,領主單獨不能處理。事實上,沒收采邑權是領主的權力之一。如附庸嚴重違反封建契約,領主有權沒收其采邑,但必須經過一定的法律程式。

我熟知領主的各項權利義務,可是外公沒有沒收過任何家臣的采邑,所以這種情況我從來沒見過。按道理說家臣可以組成陪審團,可是我現在是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不知道擁有哪些權力義務,於是小聲地問烏爾裏。

“我可以留在這裏觀看判決嗎?在審判的過程中,我擁有哪些權利和義務?”

烏爾裏同樣小聲地回答。

“這種情況下,你的權利義務和我一樣,擁有旁聽權和發言權,但沒有投票權。”

我看看神色落寂的托爾波,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馬克努即將擁有自己的四級城堡成為一位真正的城主。托爾波作為首席家老,卻即將失去他的城堡。塞維爾的競爭可真是激烈。怪不得塞維爾人的平均戰鬥實力要強於塞斯和佈雷西亞呢。

亞斯伯爵不怒自威地依次掃視眾多家臣,會議廳內嗡嗡的聲響迅速消失了。

“審判在會議的最後進行。現在我們來討論明年羅德曼家的目標。大家的意見如何?”

在塞斯的時候,我十四歲之後就開始參加類似的會議。在我的記憶中,蕭家每年的目標都是發展內政。只是最後一年,也就是我離開塞斯去科洛斯求學的那一年,外公力排眾議將目標定為發展軍備。不知道羅德曼家的家臣會提出哪些目標,對此我頗為好奇。

羅德曼家的家臣七嘴八舌開始提出建議。差不多一半人建議目標定為消滅米柯家。以托爾波為首,超過三分之一的家臣建議將主要目標定為與德魯戈家進行戰鬥。剩餘的人,有的人建議派遣使者勸降米柯家;有的人建議對德魯戈家實施計謀;也有人建議與拉伊家改善關係,最好是與之同盟。

我津津有味地觀看著每個人的發言,注意到亞斯伯爵越來越失望。奇怪了,看起來他們的發言都不合亞斯伯爵的意,可是我卻猜不出羅德曼家會有什麼更好的目標。

亞斯伯爵淡淡地問。

“烏爾裏,你有什麼想法?怎麼總坐著不說話?”

烏爾裏站起身恭恭敬敬垂下頭。

“父親,我也拿不准今年目標最好定為什麼。我感覺好象將消滅米柯家定為目標還不錯。”

從我所坐的席位和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烏爾裏眼裏的精光一閃而逝。狡猾的傢伙,肯定又在玩藏拙的老把戲。我一向認為自己挺聰明的,可是為什麼烏爾裏可以猜到亞斯伯爵的目標,而我卻沒有想到呢?難道說我是被安潔爾下蠱給弄傻了?

腦筋急速運轉,腦海裏似乎有一種思緒在飄蕩,可是我卻無法準確地抓住它。我想,我想,我再想!

靈光一閃,我突然有點明白亞斯伯爵的想法了。

好大的胃口!

如果不是因為瞭解烏爾裏是個野心很大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看出烏爾裏已經猜出了正確的答案,我還真猜不出亞斯伯爵竟然有那種充滿魄力的計畫。


想著想著,嘴角逸出一縷微笑。然而這絲笑容出賣了我,亞斯伯爵對我說道。

“劍,看你的表情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說說看!”

炫耀欲與藏拙的心理搏鬥了一會兒,最終佔據了上風。

“我初來乍到,許多事情都不瞭解。我猜,伯爵想要將今年的目標定為護國大將軍。”

會議廳一片寂靜,連輕微的呼氣聲都清晰可辨。亞斯伯爵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逝,他沉聲問道。

“你為什麼會這麼猜。”

為什麼?邏輯唄。眾家臣提出的目標都不合伯爵的意;烏爾裏猜出了伯爵的目標;而烏爾裏又絕對是個充滿野心的人。

可是如果這樣解釋,就會無緣無故得罪烏爾裏。最好的辦法是將一切推到神奇的第六感上去。

我微微一笑。

“伯爵,我說過,其實我對許多事情都不瞭解。我其實只不過是憑著第六感瞎猜的。”

亞斯皺著眉盯著我,似乎在研究什麼稀罕的東西。我若無其事地回視亞斯,心裏卻非常地不滿。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一個伯爵居然這樣可以以審視的目光盯著一個公爵,這實在太違反禮儀的規定了!

亞斯移開目光,輕歎一口氣,他掃視眾家臣。

“不錯,我打算將今年的目標定為成為護國大將軍。”

亞斯伯爵用力地揮手加強自己的語氣。

“在完成這個目標之前,羅德曼家未來幾年的目標都是成為護國大將軍。”

一名年紀較大的家臣遲疑地站起身,結結巴巴地問。

“我們都是支援主公這個決定的。可是現在就將目標定為成為護國大將軍,是不是太快了些?”

亞斯伯爵歎口氣。

“時不待我啊。”

亞斯伯爵看了看身旁的供奉,又看了我一眼。

“斌,你是供奉。劍,你是我們家的高級貴賓,都不是外人。”

亂籠絡人。什麼叫都不是外人?我可不打算與羅德曼家過於親近。如果羅德曼奪得塞維爾的護國大將軍一職還好說。如果失敗因而遭受其餘領主的聯合攻擊,那麼等我能夠回到佈雷西亞之後就不得不庇護羅德曼家,那樣就會導致佈雷西亞與塞維爾產生嚴重的外交糾紛。

不過,對於亞斯伯爵下面將要說些什麼,我倒還真有點好奇。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7 23:04
第六部 第十一章

亞斯伯爵站起身,將雙手背在身後,繞著會議桌隨意地邊走邊說。

“塞維爾自建國以來,也曾和其他國家發生過戰爭。由於護國戰士的保佑,塞維爾總算是沒有被吞併。第七任塞維爾公爵感覺僅僅依靠泰坦戰士是不夠的,因而建立了毒尾蠍部隊。然而毒尾蠍戰士的最佳作用並不適合體現在戰場上。後來,同樣偉大的第二十一任塞維爾公爵制定了一項基本國策,既傭兵強國政策。兩百多年來,無數的塞維爾傭兵出國參加戰鬥,大幅提高了政府的收入。同時,那些回國的傭兵還帶回了大型戰役的知識和相關經驗。”

“傭兵經濟使塞維爾的國力大由提高的同時,也培養出許多對大型戰役並不陌生的合格戰士。而塞維爾的長期內戰,同樣煆煉出大量擅長戰鬥的優秀戰士。”

“塞維爾擁有泰坦巨人作護國戰士,是塞維爾的一項優勢,但同時也是一項劣勢。雖然強國不願意輕易挑釁我國,但是強國卻絕對不願意看到我國變得更加強大。塞維爾歷史上幾次擴張,都被強國強行出頭制止了。但是現在,塞維爾有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面對眾多家臣猜疑的目光,亞斯伯爵自信地一笑。

“強國雖然在大陸爭霸中互不相讓,可是它們卻有聯合起來對付有威脅的新興勢力的傳統。現在,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聯合起來將大部分注意力投向佈雷西亞,就沒有太多的精力對付即將崛起的塞維爾!”

即將崛起的塞維爾?!塞維爾公國人口只不過百萬,而僅僅英格蘭尼一國的常規軍隊便有五十萬。亞斯伯爵的膽量可真夠大的。

剛被提升為次席家老的馬克努站起身。

“可是主公,佈雷西亞公爵已經被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聯合起來幹掉了,您所說的時機已經消失了。”

亞斯伯爵回到自己的坐位,對身旁的供奉說道。

“斌.王,你向大家解釋一下現在大陸的情況。”

我的耳朵不由地豎了起來。我參加羅德曼家年度會議的目的,正是想知道最新的消息。

斌站起來。

“據可靠消息,在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的聯合行動中佈雷西亞公爵並沒有喪生,而是被迫暫時消失。在強國的心目中,佈雷西亞已經成為比塞維爾更具威脅的國家。現在,傳統強國在對付塞維爾之前,已經將佈雷西亞列為優先打擊的目標,所以塞維爾在這種特殊時期內進行擴張是相對安全的。”

“有一個更好的最新消息,德克薩已經正式向英格蘭尼宣戰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沒有一鼓作氣攻克米柯家主堡而特意回來開會的原因。”

仍舊是那名年紀較大的家臣遲疑地發問。

“雖然英格蘭尼在最近的幾次戰役吃了不少虧,可是英格蘭尼的真正實力仍然很強大,德克薩為什麼會正式向英格蘭尼宣戰呢?”

斌優雅地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也不是很清楚。德克薩的唯一王子,齊格菲.希拉是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一,是個非常精明的人物。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理由向英格蘭尼宣佈戰爭,總之德克薩和英格蘭尼之間的戰爭會持續很長的時間。上次德克薩與英格蘭尼的戰爭持續了十一年,而法蘭西斯與英格蘭尼的上次戰爭持續了近百年。我想,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無論是德克薩還是英格蘭尼都不會干涉塞維爾的擴張行動。”

年老家臣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那麼法蘭西斯呢?”

斌的表情更加愉快了。

“法蘭西斯現在已經自顧不暇。四王之亂的時候,雖然平定瑪哈亞公國之亂的是阿朗佐親王,隨後佔領瑪哈亞公國的卻是羅格親王。可是當阿科尼奧七世成功登上王位之後,卻任命自己的妻弟斯賓諾拉為瑪哈亞公爵,令羅格親王非常不滿。這一次阿科尼奧七世命令瑪哈亞公爵謀害佈雷西亞公爵,結果令瑪哈亞軍隊受到了可怕的損失,進而引發了瑪哈亞人反對宗主國以及斯賓諾拉公爵的風潮。”

“阿科尼奧七世一方面要鎮壓瑪哈亞人的反叛,另一方面打算借道瑪哈亞進攻佈雷西亞以便斬草除根,因而向瑪哈亞派遣了大量軍隊。這種過激的行為最終導致了瑪哈亞人的暴亂。聽說前任瑪哈亞公爵的女兒在一名神秘騎士的幫助下,領導忠於原公爵的瑪哈亞人進入山區抵抗法蘭西斯人。好象在瑪哈亞公國的山區出現了許多令人恐慌的強悍魔獸,幾次接觸戰之後,法蘭西斯人反而吃了不小的虧。羅格親王借著這個機會,對阿科尼奧七世提出了尖銳的批評,並提議國會彈劾阿科尼奧七世。”

“至於法蘭西斯的太陽之子阿朗佐親王,對阿科尼奧七世同樣非常不滿。阿科尼奧七世向借調黑衣眾部隊的時候,藉口是用精銳的黑衣眾在附庸國瑪哈亞公國的建國日裏表現宗主國的軍事實力,但事實並非如此。而且,所借調的黑衣眾聯隊在戰鬥中損失殆盡。這一事實,導致了阿朗佐親王的首席家老薩弗斯與次席家臣史蒂夫的矛盾激化。即便是阿朗佐親王也無法化解薩弗斯對史蒂夫的仇恨。據說,阿科尼奧七世已經向阿朗佐親王提出了收史蒂夫.斯拉登為直屬家臣的要求。”

“導致阿朗佐與阿科尼奧七世之間產生嚴重裂痕的,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塞斯公爵原來答應阿朗佐親王半年後定親,可是塞斯公爵現在卻取消了這個約定。塞斯公爵的理由是。當初她發誓佈雷西亞公爵如果戰死,她會終生不嫁。如今佈雷西亞公爵生死不明,在沒有親如大哥的佈雷西亞公爵的祝福下,塞斯公爵無心談婚論嫁。”

斌此時的笑容象一隻活了一千年的老狐狸。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果不在短期內取得護國大將軍的職位進而領導塞維爾走出國門,待德克薩與英格蘭尼的戰爭結束,或是阿科尼奧七世完全穩定了法蘭西斯國內的局勢,那麼想要等待下一次機會,恐怕需要再等幾十年,甚至幾百年。”

我呆呆地咀嚼剛剛獲得的消息。我還沒去搗亂,伊莉怎麼又不肯嫁給阿朗佐了?伊莉如果再這樣多折騰幾次,我不患上心臟病才怪呢。

大廳內一片寂靜。羅德曼家的眾家臣同我一樣,在慢慢消化得到的資訊。

馬克努突然站起身。

“軍師。三大強國目前可能暫時不會干涉我國的軍事行動。可是引發這一切的紛亂源頭的佈雷西亞呢?它目前的情況怎麼樣?如果主公取得護國大將軍的職位繼而領導塞維爾向外擴張的話,我們強大的近鄰佈雷西亞會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呢?”

斌皺皺眉,仿佛對馬克努的提問非常失望。

“佈雷西亞急迫地與我國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所以佈雷西亞是不會干涉我國擴張行動的。”


“佈雷西亞的可怕之處其實正是因為佈雷西亞公爵的存在。沒有了蘭特公爵的佈雷西亞,就象一支沒有領導者的軍隊,其戰鬥力會遜色很多。佈雷西亞有兩支部隊的戰鬥力非常可怕,即凱森.卓索圖伯爵率領的飛熊兵團以及馬迪爾.哈伯子爵率領的迅狼兵團。在蘭特公爵失蹤後,凱森.卓索圖伯爵拒絕接受佈雷西亞國公夫人的領導。凱森.卓索圖揚言。如果國公夫人生下兒子,就繼續效忠蕭家,如果生下女兒,而蘭特公爵仍然沒有蹤影,他就待在大草原不再回來。英格蘭尼樂於見到佈雷西亞的分裂,因而同意為卓索圖人回到大草原借道。現在那些飛熊兵團的卓索圖騎兵應該早已到達大草原了。”

“佈雷西亞的另一個兵團,由綽號西西王的巨龍騎士皮耶德.康迪伯爵領導的石頭兵團,目前正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況。傳言石頭兵團的部分軍官和士兵已經擅自離開駐地,自發進入瑪哈亞尋找他們的兵團長。西西王與蘭特公爵同時失蹤,至今仍然沒有確切的消息。”

“現在佈雷西亞只剩下迅狼兵團和猞猁兵團擁有正常的戰鬥力。迅狼兵團的戰鬥力非常可怕,而猞猁兵團的裝備又極為精良,而且佈雷西亞的國師蘭絲.艾爾科霍尼克候爵經證實,是一名魔導師。以這些情況看,佈雷西亞的實力仍然不可小覷。”

斌的臉上毫無表情。

“我對伯爵大人的建議是。取得護國大將軍的職位後,馬上同佈雷西亞簽定攻守同盟。”

斌的話猶如向平靜的潭水裏扔下了一顆巨石,引發了眾家臣的議論。

“佈雷西亞已經是這種情況了,還與它鑒定攻守同盟有什麼用?”

“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聯手要對付佈雷西亞,雖然目前它們沒有精力下手,可是等兩大強國緩過氣來再攻打佈雷西亞,我們豈不是要跟著倒楣?”

“是啊,是啊,和佈雷西亞結盟太危險,我看不出有什麼必要。軍師大人,往火坑裏跳實在太不理智了。”

我很難判斷斌所說的消息的真實性。安麗絲也曾對我說過,草原邊緣人的風俗中,女人的地位較低。或許凱森真的不願意向安麗絲或是我的女兒效忠也說不定。可是憑我對凱森的瞭解,別說只是失蹤,即使是我已經喪命了,他也不應該在佈雷西亞處於風雨飄搖的危難之時下離開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西西王為什麼居然也失蹤了,該不會是摔死在哪個山澗裏了吧?真是讓人擔心啊。不過傳說中禦龍者擁有和龍差不多頑強的生命力,與其擔心西西王,還不如擔心我自己呢。

我冷眼旁觀斌的表現。他的表情非常豐富,一會兒象親朋好友那樣待人親切,一會兒象師長一樣神情嚴峻,和風細雨和嚴寒酷暑之間非常自然地交替轉換著,主導著整個場面。

西西王打牌的時候總是面無表情。無論是拿到非常好的牌還是極為糟糕的牌,別人都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究竟。就打牌的勝率而言,西西王其實是非常棒的。而安麗絲打牌的時候表情極為豐富,她有時候巧笑輕兮,有時候卻秀眉微顰。除非是瞎子,否則和安麗絲打牌的人總是能夠產生掌握著局勢的優越感——不過,相信安麗絲打牌時的表露出的表情,一定會後悔;不相信,有時候又會後悔得痛不欲生。事實上,西西王和安麗絲打牌十次起碼要輸七次。

如果斌.王也是和安麗絲是一個類型的人,那麼除非對他施展窺思術,否則很難掌握他的真實想法。

斌雙手虛抬。

“安靜!諸位。如果一隻小巨龍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方圓不到十平方公里的小峽谷裏,那麼這個峽谷能否困住這只巨龍?”

斌的話音剛落,盛特拉姆脫口而出。

“當然不可能。巨龍至少擁有方圓千里的活動區域!”

“你們應該對佈雷西亞公爵蘭特的事蹟有所瞭解吧。你們認為能夠創造那麼多奇跡的人,會滿足于佈雷西亞公國嗎?”斌加重了語氣。

“要知道,蘭特公爵只是失蹤了!”

眾多家世面面相覷。而我卻恨不得對準斌的臉一個左勾拳,再對著他的小腹來一記重拳,打歪他的臉,讓得他鼻血直流,打得他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那個阿科尼奧七世不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嗎?想起他我就怒火中燒!

我對成為佈雷西亞公爵已經非常滿足了,為什麼總是有人要產生那種討厭的臆測呢?!

斌看到場面完全被自己控制,接著補充。

“蘭特公爵的性格裏有一個特徵,那便是快意恩仇。現在佈雷西亞正處於困難時期,與佈雷西亞簽訂攻守同盟就好象雪中送炭一樣。如果蘭特公爵永遠不回到佈雷西亞,那麼大陸三大霸主國未必會同樣重視佈雷西亞,或許會干涉我國的擴張行為。這時候,有佈雷西亞作為攻守同盟,無論我國採取什麼樣的對策,多個友好國家總是好的。”

“如果蘭特公爵將來重回佈雷西亞,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緩過氣來多半會先對付佈雷西亞。我必須強調,即使沒有蘭特公爵的佈雷西亞,其戰鬥力仍然不可忽視。在戰敗原宗主國的不敗兵團後,佈雷西亞國內的尚武之風大盛。”

“然後,佈雷西亞公爵親衛第二大隊在瑪哈亞境內打了無名峽谷一戰。瑪哈亞人在無名峽谷戰役結束後,恭恭敬敬地將俘虜和親衛的遺體送還佈雷西亞。你們知道嗎?在佈雷西亞的紀念塔和瑪哈亞公國的衣冠塚上,寫著同樣的墓誌銘。‘一群藐視死亡的人’。此戰之後,佈雷西亞人的尚武之風更加狂熱了。”

“除此之外,佈雷西亞國師已經公開宣稱。為了保護佈雷西亞的安全,在必要的時候他將毫不猶豫地施展禁忌魔法。”

“如果我國與佈雷西亞聯合起來仍舊無法與敵人抗衡,那麼我們就只好退回塞維爾。反正有護國戰士和毒尾蠍戰士作為後盾,塞維爾本身不會遭受戰亂。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塞維爾在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內仍舊無法對外發展。”

斌意味深長地說道。

“事實上,佔領了米柯家的領地後,我們的邊境已經與佈雷西亞接壤了。亞斯伯爵已經派人與佈雷西亞首相接觸過,對方也回應了相應善意的資訊。青蠅附驥,日行千里。有著佈雷西亞這樣和善的強鄰,如果將機會浪費,實在是太可惜了。”

家臣們紛紛附和。

“說得是啊。”

“分析得有道理。”

“看起來與佈雷西亞結盟的確是正確的選擇……”

切,他們想得倒是不錯。和佈雷西亞結盟之後,強國只打佈雷西亞。就算塞維爾和佈雷西亞的聯軍打敗了,塞維爾還有泰坦戰士和毒尾蠍戰士作為威懾,本土基本不會遭受侵略。即便是必須按戰爭常例付出戰爭賠款,估計也是象徵意義多於實際。不過有一個同盟總比沒有強,雖然吃虧,我還是無法拒絕攻守同盟的誘惑。馬迪爾善意地回應亞斯伯爵的試探,大約也是基於這種考慮吧。

亞斯伯爵的表現對我的刺激很深。只不過是塞維爾公國一個地方性的土豪罷了,卻胸懷如此大志。不僅亞斯伯爵如此,羅德曼家的家臣和賓客同樣也對擴張抱以強烈的興趣。相比之下,我是否太不思進取了?

以凱森兵團和馬迪爾兵團強勁的實力為後盾,趁著德克薩對英格蘭尼開戰,其實應該趁機擴張才對。這麼好的機會,可惜卻因為我不能回佈雷西亞而浪費了。

馬克努站起來發言。

“那麼,今年我們應該怎麼做?”

斌矜持的一笑。

“這,便應該看伯爵大人的想法了。”

馬克努將視線投向亞斯伯爵。

“主公,您說吧,今年我們應該怎麼做?”

亞斯伯爵緩緩開口。

“大家已經理解了今年目標吧?”

“所以,今年我們就四面出擊!”

“以雷霆之勢消滅米柯家、拉伊家、德魯戈家。同時,與其他十四家大領主進行溝通,爭取多數大領主支持我成為護國大將軍!”
 

 

 

第六部 第十二章
 
按常住人口的數量,城市的規模可以這樣劃分。居民超過二十萬的城市為超級城市;居民在十萬至二十萬之間的城市為大型城市;居民在三萬至十萬之間的城市為中型城市;居民在三千至三萬之間為小型城市。

——摘自《地理知識.總綱》

按人口的數量,莊園的規模可以這樣劃分。人口超過一千的莊園為大型莊園;人口在三百至一千之間的莊園為中型莊園;人口少於三百的莊園為小型莊園。

——摘自《地理知識.總綱》

大廳內又沉寂了下來。

我有些奇怪,羅德曼家有這樣的實力嗎?聽說羅德曼家與米柯家、拉伊家、德魯戈家的戰鬥一直持續了上百年,直到最近亞斯伯爵才將米柯家打得只剩下一座主堡。雖說米柯家的附庸已經全部被消滅了,而且米柯家的主堡已經完全被羅德曼家的領地所包圍,無法從其他家族那兒獲得援助。可是塞維爾的城堡防禦力是非常高的,如果米柯家的主堡和比茲堡的防禦力差不多,囤積的糧食也足夠多,那實在是很難攻克的。

如果是大規模的戰役,交戰雙方至少是成千上萬人,那麼小型城堡的防禦方自然處於絕對的劣勢。大規模戰役中,攻城一方擁有相應的攻城工具,例如投石車。另外,魔法師的數量和品質也高得多。小型城堡是無法與眾多投石車和魔法師相抗衡的。可是在塞維爾的領主之間的戰爭,其規模應該不會很大吧。在我猜想,幾百人的拼殺已經可以算是一場較大的戰鬥了。在這種規模的戰爭中,防禦一方佔據著相當大的優勢。

亞斯伯爵向家臣掃視一眼。

“我也知道這樣做會造成大家的困惑,可是米柯家、拉伊家、德魯戈家與我們世代為敵,他們是絕對不會坐視我成為護國大將軍的。而且想得到其他十四家大領主的支持,必須以雷霆之勢表現出強大的實力。”

“康得拉,說服其他十四家大領主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那名既沒有鬥氣也沒有任何魔法的高級貴賓點頭答是。他的聲音柔和悅耳,令人產生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我猜想,康得拉肯定是一名雄辯家。


即使康得拉擁有很強的外交能力,那也必須有事實作為支撐才好辦事啊。一下子想要吃掉三家,從家臣的表情看,似乎極為困難。米柯家可以不計,但是將兵力分散同時向拉伊家和德魯戈家發動總攻,這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理智的行為。

“現在我宣佈任務分配。”亞斯伯爵說到這兒,似乎有一絲猶豫。旁邊的斌連忙湊上去耳語。我略知唇語,斌對亞斯伯爵說的話似乎是“別讓溫情阻擋了您作為領主的決斷”。

亞斯伯爵吸了一口氣,以堅定的語氣分配著任務。

“烏爾裏,你率領本部人馬負責米柯家。”

“托爾波,你率領本部人馬負責德魯戈家。”

“我親率羅德曼家所有可以調遣的機動人馬負責拉伊家。”

烏爾裏雖然性格內斂,可是聽到自己的任務後,臉上的表情與托爾波一樣是驚疑不定。如果說亞斯伯爵惱怒托爾波去年的表現,因而對托爾波下達那種極為困難的任務還勉強說得過去。儘管亞斯伯爵這樣分配任務使我瞭解到。他仍舊打算一個一個地消滅敵人。可是烏爾裏不是說亞斯伯爵待他與親生兒子並沒有什麼分別嗎?為什麼也給他下達那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作為伯爵唯一的繼承人,我成年之前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人馬。唯一完全聽我命令的只有馬迪爾一個見習騎士(阿拉卡那種人不算,他根本就不是戰鬥人員)。烏爾裏雖然自從十四歲就開始參加戰鬥,但是聽蒂斯說烏爾裏目前只有兩座中等規模的莊園。按照塞斯或佈雷西亞的思維模式考慮,兩座中等規模的莊園能夠供養的純粹戰鬥人員應該不會超過六十個人。烏爾裏的本部人馬會有多少呢?

我看亞斯伯爵並不象患了失心瘋的樣子,為什麼會這樣分配任務?

“烏爾裏,我知道憑你的本部人馬無法攻克米柯家的主堡,對你的要求只是。率領本部人馬對米柯家進行牽制。”

坐在烏爾裏的身旁,我清晰地聽到他高興地籲出一口氣。我猜想,烏爾裏並不是因為任務的難度減少而高興,而是因為亞斯伯爵的舔犢之情並沒有改變而高興。

“好了,現在對托爾波的嚴重失職召開臨時法庭會議。”


在亞斯伯爵的宣佈下,臨時法庭正式開庭。托爾波作為首席家老,在羅德曼家的人緣看起來還不錯,有許多家臣發言都幫著他說話。看起來等會兒投票的時候,托爾波多半能夠保住他的約克內斯城。當然,所謂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托爾波遭受一定的處罰那是免不了的。

托爾波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羞愧,似乎想要挖個地洞鑽下去。他蜷縮著身子,低著頭,臉色越來越紅。但願托爾波不會有什麼隱疾,要不然突然來個腦溢血什麼的那可就糟糕了。

我又看了看亞斯伯爵。他不動聲色地聆聽著家臣闡述著他們的意見,手裏把玩著兩顆鵝蛋大小的圓潤石球。我突然覺得這次審判沒什麼意思,因為憑我的直覺,亞斯伯爵並非真的想剝奪首席家臣的城堡。

不好玩,我想打瞌睡。

然而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亞斯伯爵終於進行總結性發言了。

“多數家臣都認為剝奪托爾波的居城作為懲罰太重,所以我改變對托爾波的處罰。”

“將托爾波的約克內斯城暫時沒收。如果托爾波能夠在一個月內重新奪回康特村並從德魯戈家奪取一個城堡,約克內斯城就重歸托爾波所有。”

領主的意志在領地內是不可更改的(當然,這種意志不可侵犯附庸合法的權力)。亞斯伯爵對重臣的處罰之嚴厲,與我的風格相差極大,因而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出小錯而重罰,不怕家臣離心嗎?

想到這兒,我仔細觀察其他家臣的表情。眾多家臣的臉上果然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烏爾裏嘴唇蠕動,欲言又止。亞斯伯爵果斷地一揮手。

“托爾波,你接受這樣的處罰嗎?”

只見托爾波剛才蜷縮著的身子漸漸地伸展開來,彎曲的背也慢慢地挺直了。他臉上的羞愧神態一點兒一點兒地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決絕——我很熟悉這種神態,擊敗英格蘭尼不敗軍團的時候,這種神態見得多了——托爾波的眼中居然透露出一種死志。

托爾波挺直腰板緩緩站起身,兩個膝蓋微微叉開,雙手自然地垂在大腿側面。這種標準的騎士站姿顯出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一種軍人就要走上戰場的凜然。他的聲音低沉裏表現著果決,嘶啞中飽含著堅毅。

“主公,請您看我的表現吧!”

看到托爾波表現出猶如熱血少年一般的激情,亞斯伯爵滿意地宣佈。

“散會。明天烏爾裏和托爾波先行出發。其餘各位回到自己的領地召集戰士,後天中午十二點之前在恒炎村集合。”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亞斯伯爵和斌的嘴色全都隱約浮現著笑容。

將首席家臣逼入如此的絕境有什麼好笑的?

這是否就是所謂的派系鬥爭?是馬克努一系成功蠱惑亞斯伯爵對托爾波進行打壓;或是亞斯伯爵認為托爾波的資格太老、權力過大,不利於繼承人的駕馭,因而剝奪他的部分權力?

弄不懂。

不管了。羅德曼家的家臣派系鬥爭又關我什麼事?每個人的目標不同,我的目標只是安安穩穩度過剩下的十一個月,別的事與我完全不相干。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對勁。蒂斯為什麼不參加家族的會議?分配任務也沒他的份?可是看起來亞斯伯爵疼愛蒂斯表現得非常明顯,絕對不似作假啊。

我呼吸著塞維爾的空氣,吃著塞維爾的食物,生活在塞維爾。想要完全與塞維爾撇清,似乎不大可能。這些事情我得問問蒂斯。雖然我是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地位相對超然。可是在別人看起來我可能仍舊屬於蒂斯一系,如果不把這個問題弄清楚,搞不好以後會吃虧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雖然不願意攪進什麼派系鬥爭裏去,但是我可不想什麼都不明白就被人暗算了。

內堡雖然很高,卻只分為四層。第一層是會議大廳,第二層為儲物室,第三層為高級侍衛(主要是由與羅德曼家有血緣關係的附庸擔任)和高級貴賓、供奉居住之處。蒂斯的臥室在內堡的頂層,而頂層只允許羅德曼家的直系子弟和高級僕從出入。

現在的時間雖然並不晚,不過天已經黑了。為了偷懶不給蒂斯打造許諾過的騎士槍,我用教蒂斯一套專門煆練視力的心法為代價,免除了繼續當鐵匠的苦役。

蒂斯並不吃虧。

與騎士、劍士有各自的鬥氣修煉方式類似,弓箭手想要擁有較高的成就也必須學會相應的心法。大陸上弓箭手所練習的心法林林總總有幾十套,其中只有三套最優秀的心法可以使練習者達到阻擊手以上的成就。而我教給蒂斯的心法,正是其中之一。

我猜想此刻蒂斯肯定在他的臥室裏練氣。

雖然已經搬出了內堡,不過憑著高級貴賓的身份,我仍然可以自由進入內堡的第三層。在第四層的樓梯處,有兩名高級衛士擋住了去路。

“你們去通知蒂斯一聲,就說我在湖邊老地方等他。”

兩名衛士瞪大了眼睛以驚奇的目光盯著我,仿佛我使用的是獸人語一般。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年紀大一些的衛士首先恢復正常。他連忙說道。

“劍先生,沒什麼問題。我這就去轉達您的請求。請您稍等一會兒。”

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好吧。你快一點。”

說完,我轉身離去。

走在黑暗之中,我又開始迷惑起來。在塞維爾醒來之後,我感覺自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我的腦海裏,有數不清的格鬥知識。另外,我的感覺也異常敏銳。當然,失去了施展鬥氣和魔法的能力也可以算是變化之一。

在一片漆黑的鄉村小道上,即使閉上雙眼僅僅憑藉皮膚感覺空氣的流動,我也可以清楚地知道附近的地形。借助這種奇異的感覺在黑暗中行走,和憑藉奇特的夜視能力睜著眼睛看著路面行走並不相同。可是,它們又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都不會感到任何不方便。

雖然我無法清晰地掌握鬥氣的強弱(因為我似乎對丹田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可是身體裏的魔法元素的濃度已經達到了可以施展禁忌魔法的濃度,鬥氣的強度應該也相應進步才對。如果能夠重新施展鬥氣和魔法,我懷疑自己鬥氣水準已經達到了聖騎士的程度。至於魔法方面,憑藉體內的魔法元素的濃度,我敢肯定自己已經達到一名魔導師的標準了——可惜的是,目前的我連最基本的魔法都無法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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