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大帝傳 作者:xiaose_wh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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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pig 2008-2-29 11:43: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30120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6 14:42
作者後記。

通過調查得知,大多數讀者都希望娜弗麗以少女的形象出現。所以,座談會上的形象可能就作不得准了。(作者惡狠狠地揮舞著拳頭。雖然娜弗麗的外表似乎脫離我的控制了,不過,哪怕娜弗麗以成熟高貴的外表出現,她的內心仍舊只能是幼稚可愛的。)

克洛斯的死亡可能是大帝傳中最帶有悲劇色彩的——如果讀者不在相關內容上傳之前激烈反對的話。

伊莉的事,總算有個了結了。伊莉和蘭特已經糾纏不清好長一段時間了,繼續糾纏下去除了有助於拖戲,似乎沒有別的好處。

我覺得失蹤確實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可以就伊莉失蹤一事繼續發揮,也可以讓這一事件成為伊莉的結局。另外,失蹤也可以朝著不同的發展方向。可以是英格蘭尼人動手腳,可以是伊莉自己藏起來,也可以與第三方有關。

蘭特一直沒有特別痛恨的人。不過第八部以這種情況結束之後,蘭特真正擁了自己的宿敵。蘭特一直捨不得完全放棄伊莉,在陰謀的設計下,蘭特終於痛下決心——可惜的是,由於人類的劣根性,蘭特將遷怒於他人。

反正第八部不可能完成統一大陸的壯舉,剛好第三十四章之後可以有個轉折,所以就此結束。
 

 

 

第九部 第一章

水汪汪的大眼睛專注地盯著自己的目標,之所以沒有立即行動,也許是正在研究著進攻的方案吧。

沒有任何預兆,偷襲者以“咯咯”的笑聲作為衝鋒號,突然發動了衝鋒。她趴在地上,一雙白嫩的小手交叉向前,配合著膝蓋的力量手腳並用,其衝鋒速度竟然不遜於全副武裝的重步兵。

被偷襲者佯裝不知,沒有在途中設伏。所以偷襲者飛快地爬完了長達三米的奔襲之路,然後興致勃勃地發動了正式的進攻。

在“崎嶇的山路”上,偷襲者衝鋒的速度被迫放緩。這時候,一隻纖纖玉指輕輕摁上偷襲者的額頭。由於偷襲者的體型此時正處於頭重體輕的特殊時期,所以對於平衡的掌握特別困難。於是,偷襲者受到玉指的反擊後搖晃了幾下,終於摔倒在柔軟的草地上。不過,偷襲者的信念看起來特別堅定,面對這種程度的困難,偷襲者毫不氣餒,翻身起來後又繼續向目標攀爬。

偷襲者幾經嘗試,終於有驚無險地爬到了目的地,小手一把抓向目標,其速度居然快如閃電。可惜的是,偷襲者所襲擊的目標雖然已經不再有絲毫反抗的欲望,可是受偷襲者的盟軍卻絕對不能容忍這次的軍事行動。

我一把抓住偷襲者頸背之處的衣服,將她象小貓一樣拎起來,對之怒斥。

“無恥之徒,居然敢襲擊我軍糧草重地!”

絕色的精靈聖女嬌嗔道。

“亂說什麼?哪來什麼糧草重地?”

我不懷好意地盯著那線條優美的曲線。

“這不是糧草重地是什麼?小傢伙的糧草不是從這裏提供的嗎?我還沒有治你通敵之罪呢!要麼,你給我提供一些糧草,我就饒了你?”

安潔兒有些無法承受我那肆無忌憚目光,她偏過頭,臉上浮現一片誘人的紅暈。大約是為了轉換話題,她站在偷襲者一邊為之辯護。

“什麼無恥之徒啊,有你這麼說女兒的嗎?”

“她本來就沒有長牙齒嘛……”

蔚藍色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轉著,似乎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失敗的。只過了幾秒鐘,聰明的小傢伙就不再研究失敗的原因,轉而對自己的處境表達嚴重的不滿。小精靈張著小嘴義無反顧地哇哇大哭起來。

糟糕,小傢伙怎麼說哭就哭啊,這麼沒志氣?

安潔兒心疼地抱起小傢伙嗔了我一眼。在女兒和老婆的雙重威脅下,我開始著慌了。

“小乖乖別哭,看我為你表演魔術。”

為了將功贖罪,小傢伙的面前立即出現了她最喜歡的淡藍色的魔法波動。小傢伙果然睜大了眼睛,不再哭泣。

水元素越積越多,最終變成了一顆顆浮在半空中璀璨的明珠。當然,我並不認為這種程度的魔法表演會博得下任精靈聖女的歡心,所以只得更加賣力地賣弄著自己的魔法水準。

一直以來人們都認為水火互不相容,可是在魔導師級別的魔控力面前,這種規律卻被改變了。

微量的火元素以一種玄妙的方式隱藏在宿敵之中,璀璨的明珠四周散發出神秘的光暈,將水元素積成的水珠映射出五顏六色的美麗色彩。

突然之間水珠消失了,它們重新變化成空氣中極為微小的水元素。散佈在空氣中的火元素此時再次發揮作用,令空中憑空出現了一條七色的彩虹。

小精靈終於破涕為笑,咿咿呀呀地表示歡喜。

乖著小精靈高興,我一把將她從安潔兒的懷中抱過來,忍不住狠狠地親了一下她那蘋果似的粉嫩小臉。小精靈最喜歡這種待遇,因而銀鈴般的笑聲咯咯響了起來。

“你呀,雖說已經擁有魔導師的實力,可是魔法力也不能這麼浪費啊。”

安潔兒帶著笑意批評我。

不過我清楚,她並沒有因為這個原因而生氣。魔導士同樣可以施展這種程度的魔法,只不過未必能夠達到這樣完美的效果罷了。真正令安潔兒忌妒的是,施展一次這種精細的魔法,雖然需要耗費的魔法力並不多,可是消耗的精神力卻並不少。即便是擁有魔導士實力的安潔兒,施展十次這樣的魔法之後也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但我卻不同,我的精神力似乎永遠也消耗不盡。

即將與無憂無慮的小傢伙達成同步共鳴的精神狀態時,我卻惋惜地發現。小傢伙根本就沒有精靈應該優雅,女性必須文靜的自覺——她實在是太過活潑。

當我將女兒舉起來的時候,她的那雙總是東摸西摸的小手觸碰到我的頭髮。抓到我的頭髮後,小精靈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吸引了。她緊緊地抓著我的頭髮,開始又拉又扯。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小傢伙此刻正抱著一種堅定的信念。不撥下爸爸幾根頭髮就誓不甘休。

因為安潔兒正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緣故,我不敢使用武力的手段解除自己的困境,所以只得不住地哀求小精靈手下留情。可惜的是,下一屆的精靈聖女現在只有半歲,根本聽不懂我的苦苦哀求。

“爸爸,你又欺負妹妹了?”

我可不敢得罪剛剛氣喘吁吁跑到面前的小耳報神。

無論是格鬥技還是魔法資質方面,小耳報神都可以用天才來形容(對了,他打小報告的資質更是天才中的天才)。不過,他畢竟還不到三歲,我只用一根指頭也可以輕鬆打敗他。之所以不敢隨便得罪這個小傢伙,是因為小耳報神的後臺實在太過強硬——再怎麼說我也不敢惹安麗絲不高興啊。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毫無根據的指控,我只能無辜地聳肩——畢竟頭髮還被女兒緊緊地抓著,所以搖頭這個動作此刻就比較困難了。

“亞瑟,你可別亂說。你沒看見佳蜜兒正抓著我的頭髮嗎?明明是佳蜜兒正在欺負爸爸!”

為了解除困境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只好病急亂投醫。嬰兒聽不懂大人的話,說不定聽得懂小孩子的話呢。

“亞瑟,你立志成為最偉大的騎士,現在正是一個機會,快救救爸爸。佳蜜兒最聽你的話了,你勸勸佳蜜兒不要扯我的頭髮,讓她下來和你一起玩。”


第一次見到亞瑟時他已經半歲多了。將他取名為亞瑟,是為了讓塞維爾公爵對他有一種親切的感覺。這樣一來,亞瑟絕對會成為歐巴尼亞國王的事實就不至於讓塞維爾公爵太過失落。

至於說佳密兒的名字則取自于精靈語中的camael。

精靈和天使有著極深的淵源,傳言神王創建天使族時所用的絕大多數基因都來自于精靈。camael是一位天使,她的階層屬於九級天使中最高的一層。熾天使。有一種說法是熾天使的地位幾乎與神族相等,因為熾天使是最接近於主神的存在。因為神族也同樣是由主神所創造出來的。camael是最著名的天使指揮官,也是除了Gabriel(加百列)之外的無敵戰神。她統治著破壞天使、懲罰天使、復仇天使及死亡天使守護著天堂之門。

同時,cameal也以光明天使和墮落天使之姿交替出現。這一點倒是和安潔兒很相象。她一方面是愛好和平的精靈(而且還是精靈聖女),另一方面,她又是令世人驚悚的日月雙星之一的月尊者。遺憾的是,安潔兒不肯接受我的建議將安潔兒這個名字讓給女兒,而自己改名為佳蜜兒。

亞瑟奶聲奶氣地表達著自己的意見。

“爸爸,我不想讓佳蜜兒下來,我想上去。”

好不容易才將佳蜜兒的注意力轉移到我的手指上,也就是說,我用左臂抱著可愛的小女兒,而作為賄賂的右手食指卻被佳蜜兒含在嘴裏被她津津有味地吮吸著。

我搖搖頭。

“亞瑟,你看到了,我現在兩隻手都忙得很,哪里有第三只手來抱你呢?”

亞瑟極力扮成小大人的模樣作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可是他的語氣中卻洩露出小孩子撒嬌的味道。

“我不管嘛,我知道什麼事都難不倒爸爸的。爸爸最厲害了!”

呵呵,這話我愛聽。

受到召喚的氣元素將亞瑟輕輕托起,讓他飄落在我的肩頭。可是等亞瑟坐到我的肩膀上後,我立即後悔了。

安麗絲賢良淑德,怎麼生下的兒子卻這麼調皮搗蛋?

亞瑟很顯然並不滿足於坐在我的肩膀上。他緊張抓住我的頭髮,小心翼翼地在我的身上練習著高難度的攀爬動作,終於成功地翻身騎上了我的脖子。

如果僅僅是騎著我的脖子上倒也罷了,亞瑟居然用雙手抓著我的頭髮,像是駕禦馬匹一樣興奮地叫著。

“騎馬馬嘍,駕……駕……”

苦笑。這是什麼世道啊。好不容易將佳蜜兒的注意力從頭髮上轉移了,可憐的頭髮卻苦難未盡,馬上又落入了亞瑟的魔掌。

還好現在我正抱著佳蜜兒,亞瑟淘氣歸淘氣,卻沒有要求我趴在地上。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花園中一共有四個人,我的苦難成為了其餘三個人的樂趣源泉。

仔細感覺著頭皮上的拉扯力,按亞瑟的指示在花園裏跑來跑去。亞瑟自然是開心得大嚷大叫,像是一個得勝回朝的大將軍。佳蜜兒才半歲大,然而她顯然也從這件事中獲得了某種樂趣,咯咯地直笑。安潔兒則坐在草地上望著正在嬉鬧的我們。她雖然用玉手捂著小嘴,可是那微微聳動的雙肩卻洩露了她真正的心情。

正在腹誹見難不救的安潔兒,花園裏又進來兩個人。

對於我所遭受的苦難,安麗絲和卡特琳娜象以往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同情的表示。

安麗絲還稍好一點,她只是唇角彎起一道美麗的弧線。卡特琳娜卻毫不顧及的受害者的心情以及她自己的風度,用手指著我的同時竊笑不止。

“亞瑟,你是國王,怎麼能夠這樣呢?快下來。”

亞瑟在他母親的面前通常都是乖孩子,不過這一次,他卻不願意放棄這種難得的樂趣。進行了一會兒思想鬥爭之後,亞瑟開始竭力爭取自己的利益。

“母后,是父王把我弄上來的。”

死小子。我只是讓你坐在肩頭,什麼時候允許你騎著我的脖子?

“蘭特,你一下子玩兩個,太過分了!”卡特琳娜嘟著嘴看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露出羡慕的眼神。

“分我一個玩吧,我要亞瑟。”

卡特琳娜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我不象卡特琳娜那麼孩子氣,喜歡在亞瑟面前炫耀)贏得了亞瑟的敬佩;世界上唯一打過德克薩國王屁股的只有卡特琳娜一個人(我的教育理念是。絕對不打小孩——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僅僅只是將打屁股停留在威脅的階段上)。所以,亞瑟對他的琳娜阿姨又敬又怕。

亞瑟以與年紀絕不相符的敏捷象個猴子似的從我的身上爬了下去——只可惜落地時動作略有瑕疵,結果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亞瑟爬起來之後,像是屁股著了火似的朝著安麗絲跑去。他一邊搖搖晃晃地跑著,一邊舉著雙手喊著。

“媽媽,媽媽抱……”

安麗絲沒有立即抱起亞瑟,而是摸摸他的頭。

“你不是立志作一個最偉大的騎士嗎?為什麼害怕琳娜阿姨呀?要勇敢,知道嗎?”

亞瑟躲在安麗絲的背後露出腦袋,迅速地瞥了卡特琳娜一眼後氣鼓鼓地說道。

“我現在還小嘛。等我長大了,一定可以打得過琳娜阿姨。那時候,我要每天都打她屁股!”

亞瑟的雄心壯志惹得我、安麗絲和安潔兒紛紛忍俊不禁,只有卡特琳娜又氣又羞,小臉變得通紅。

“快把你的小屁股撅起來,我要趁現在打得過你狠狠地打!”

“媽媽,媽媽……”亞瑟抱著安麗絲的小腿,不停地撒嬌。

“媽媽也打不過琳娜阿姨呀。要不這樣吧,你現在去找蘭僕老師學習。你知道的,琳娜阿姨打不過蘭僕老師。只要你認真學習,很快就可以打贏琳娜阿姨了。”

亞瑟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放開安麗絲轉身朝著花園的側門跑去。亞瑟一面以那種兩歲大小孩子所特有的跑步姿勢踉踉蹌蹌地跑著,一面奶聲奶聲地大叫著。

“蘭僕老師,蘭僕老師……我要學格鬥技,我要學魔法……”

別看亞瑟現在還是那種小孩子特有的一蹦一跳的跑步姿勢,可那只是因為他現在年紀還太小。就身體發育而言,亞瑟並沒有擺脫兩歲兒童那種頭重腳輕的固有特徵。亞瑟現在已經能夠令鬥氣在體內的經脈中運轉,而且,一周前他的體內還出現了魔法波動。

這孩子真是天才!比我小時候……只是稍稍差一點了。

……奇怪,我的臉怎麼有點發燙?

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愛克斯大陸風頭最鍵的人物。唉,這小子卻令我產生了一股威脅感。亞瑟的資質好,而且蘭僕應安麗絲的要求還在幫他預備完美的班底。也許再過個十幾年,亞瑟的名頭就會比他老子更響了。

嗯,必須趁著亞瑟還未成年就作出他永遠無法超越的成績才行!自古以來國家版圖越大的帝王名聲就越響,難道說,我應該將征服愛克斯大陸列為目標……

“其實我只是想陪他玩一下嘛,溜那麼快!”

正在胡思亂想,聽到了卡特琳娜委屈的報怨聲。我回過頭,發現她正在象個孩子似的撅著嘴,不由暗自偷笑。

“琳娜,你那麼喜歡小孩子,不如自己生一個嘛。”

卡特琳娜望著亞瑟逃逸的方向賭氣地說。

“我就喜歡和亞瑟玩!再說,我才不生呢。生孩子會痛的嘛。”

失笑。

“安麗絲,英格蘭尼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我聽說三天前在德克薩和英格蘭尼的邊境線上,兩國的巡邏隊發生了嚴重的衝突。你收到進一步的情報嗎?”

安麗絲搖搖頭。

“最近我國在英格蘭尼的諜報網遭受了對方沉重的打擊,無法獲得等級較高的有效情報。”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將開始打瞌睡的佳蜜兒抱進涼亭。

雖然精靈的壽命比起人類來長得多,可是精靈的體型總是給我一個纖細文弱的感覺。精靈最喜歡的季節是春天,所以,我特意為佳蜜兒改建了王宮裏的花園。

花園裏有一眼水量頗豐的清泉,我順勢將之擴建為一潭清池。花園間或栽種著可以用來遮陽的大樹,地面的上青草絲毫不帶有人工修整的痕跡,卻也長得如同一塊厚厚的綠毯一般——當然,為了達到四季如春的效果,整個花園地面一米的深處埋著一個複雜的魔法陣。在蘭僕的幫助下,維持整個花園保持恒溫的代價只不過是每月耗費一顆市價為兩千枚金幣的二級鑽石罷了——現在我已經真正意識到權力和金錢的好處了。

涼亭在花園的中央。雖說魔法陣可以保證地表附近的溫度,可是我擔心佳蜜兒著涼,因而將涼亭的三面都用布錦圍住,擋住略帶涼意的春風。

亞瑟是我的驕傲。他不僅象極了我,而且連蘭僕都承認他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從蘭僕的語氣揣度,似乎亞瑟比本天才還要天才。對於這一點,我保留強烈質疑的權力)。不過,我最疼愛的還是佳蜜兒——誰叫亞瑟是兒子,佳蜜兒是女兒!

不疼女兒疼誰?沒把亞瑟扔到荒野裏讓他獨自求生,已經是看在他是德克薩國王的面子上了。

亭中的三位嬌嬈中,卡特琳娜此刻已經將對亞瑟的興趣完全轉移到了佳蜜兒的身上。她先是無聲的央求,看到我毫不理會,便揚起拳頭對我進行威脅。這種程度的威脅對威武不能屈的丈夫自然無法起任何作用(其實主要原因是。越逗得琳娜著急,我便越開心)。所以到了後來,琳娜乾脆動手強搶。以影劍士的身手,即使用武力強奪他人懷中的嬰兒也不會將之驚醒,所以安潔兒並不擔心。

此刻,安潔兒的全部心神落在佳蜜兒的身上。她依偎在我的身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兒,一臉的幸福笑意。

至於我自己,則是一邊以指代劍與快要發飆的小魔女進行不太激烈的格鬥,一邊對安麗絲提出我的疑問。

“安麗絲,對於英格蘭尼近來異常的表現,你有什麼看法?”

安麗絲秀眉微顰,不答反問。

“夫君對此有什麼看法呢?”

獨孤九劍的心法雖然極為精妙,殺神劍的現場指導更是高明無比,可是面對琳娜這種程度的強敵,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一心二用。

開口說話已經是極難了,還怎麼能思考問題呢?為了體面地擺脫這種窘境,我不得不兵行險著。

一波無形的精神魔法向卡特琳娜襲去。令小魔女意外的是,這縷精神魔法中所包含的並不是恐慌、憂傷等負面情緒,而是滿腔的愛意。普通的精神魔法對影劍士自然毫無作用,可是這種反常的魔法卻令小魔女愣了一愣。趁此良機,我的指尖終於成功地拂過了小魔女尖挺的雙峰。

達到目的後我見好就收。將右手負於身後擺出一副瀟灑的姿勢,然後面露溫柔的微笑——開玩笑,如果露出驕傲得意之類的表情,惹得小魔女老羞而怒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甜心,你來抱佳蜜兒吧。不過,可不要將她弄醒了。”

雙頰紅欲滴血的卡特琳娜下意識地接過熟睡中的小精靈。

“甜心,你這麼喜歡小孩子,乾脆為我生一個吧。”

卡特琳娜嬌羞不依地跺著腳。

“壞蛋……”

坦然承受琳娜說出的貶義詞,我無奈地摸摸鼻子。琳娜聽到安麗絲生下亞瑟的消息後大為忌妒,恨不得馬上就生一個孩子出來。而且,她也確實非常喜歡亞瑟和佳蜜兒,卻又怕疼不肯生。琳娜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呢。

我轉頭看著安麗絲,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

“恐怕,和平安寧的日子快要結束了……”
 

第九部第二章
 
在蘭特大帝統一大陸之前,獸人對內陸的侵擾從來沒有間斷過。幸運的是,自從神魔大戰結束後獸人部落就再也沒有妖精擔任指揮官。一千多年來,獸人那種亂糟糟的進攻方式與人類軍隊有組織有紀律的整齊陣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人類與獸人的戰鬥模式,就像是一隻獅子率領一群羊與一隻羊率領一群獅子進行搏鬥。雖然每次獸人南襲時都會給人類社會帶來相當大的損失,但是每次最終的勝利卻總是屬於人類這一方。

這種情況直到大陸曆1418年才開始改變。從這一年開始獸人改變惡劣他們的作戰方式,因而連戰連勝,給人類社會帶來極大的破壞。大陸曆1419年底到1422年初,獸人對英格蘭尼的襲擊極為頻繁。在英格蘭尼人的歷史中,這段痛苦的時期被稱之為“獸禍三年”。

雖然歐巴尼亞帝國的御用學者一直否認蘭特大帝與獸人有任何聯繫,但是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在這段時期,進攻德克薩王國的獸人部隊其戰鬥方式與以往並沒有任何改變----自1419年下半年開始,德克薩邊境甚至連零星的獸人襲擊事件也逐漸消失。

----摘自歷史學家史瓦。克隆所著《歷史的碎片》

安麗絲以亞瑟的母后身份進行攝政後,為國母絕世容貌所傾倒的姑且不論,純粹被安麗絲的智慧所折服的貴族同樣是數不勝數。

幾乎所有的德克薩人都認為,我的三位妻子在容貌方面不分伯仲,但如果在智力方面比較,他們的國母則絕對排在第一。然而事實卻是,她們三人其實都是極為聰慧的女子。這也怪不得德克薩人盲目地相信他們的國母,因為卡特琳娜和安潔兒的真實身份沒幾個人知道。否則的話,誰又敢小覷魔族長老或是精靈聖女呢?

當我說出自己的判斷後,妻子們誰都沒有流露出異樣的表情,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安麗絲溫柔的望著我,似乎天地間除了我再也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了。卡特琳娜則專心致志的逗弄著懷中的小嬰兒,對佳蜜兒粉嫩的臉蛋又是親又是摸的,害得睡夢中的嬰兒似乎夢到了不大好的東西,露出了苦惱不安的表情。安潔兒依偎在我的身旁。含著笑看著那對實際年齡區別較大,心理年齡卻相差無幾的美女。

妻子們若無其事的表現令我有些惆悵。其實,她們與我一樣清楚的知道。目前幸福的生活即將有所改變。

摟著安潔兒坐在涼亭的石椅上,我的思緒回到了大陸曆1419年的12月10日。


與英格蘭尼*和後不久,傭兵協會與法蘭西斯也簽定了和平協議。所以,我的幸福生活是從1419年12月10日開始的。

在這段沒有戰爭的日子裏,陽光,沙灘,美女以及醇酒是生活的主旋律。遺憾的是,幸福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短暫了。到今天為止,這種幸福的生活還不到兩年半。

與法蘭西斯簽定和平協議時,我還不知道和平的生活會給我帶來如此多的樂趣。事實上,真正促使我決定與法蘭西斯*和的原因是。歐巴你亞已經無法支撐那種大規模的戰爭了。

談和之前,法蘭西斯的國師蜜雪兒。布朗幾乎全殲了拉庫裏所率領的傭兵部隊。高達九千的戰死人數對於較小的公國而言,簡直可以算得上是毀滅性的打擊。然而傭兵的傷亡對歐巴尼亞自身的軍事實力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影響。促使我下定決心以傭兵協會會長的身份與法蘭西斯談和的理由是,財政大臣阿拉卡向我哭訴,他已經無力向傭兵部隊提供足夠的糧食了。

由於前一段時期英格蘭尼征戰不斷,英格蘭尼自身的糧食情況也相當緊張。法蘭西斯經歷嚴重的戰亂之後,它的糧食缺口甚至比我國還要嚴重。

德克薩與歐巴尼亞之間的友好關係倒是不必懷疑,但是它的糧食也並不充足。大舅子齊格菲被肯洛王子擊敗後,大量的貴族和普通士兵被俘虜。貴族的家族或是親朋好友為了幫助他們儘早擺脫俘虜的命運,向英格蘭尼人支付了相應的贖金。至於普通戰士的贖金自然只能由國家進行償付。德克薩贖回了幾乎所有的俘虜----值得一提的是,這次贖金並非以金幣珠寶為主,而是以糧食為主----德克薩中央政府的戰略儲備糧因此被降低到危險的程度。

在大陸三大傳統強國的糧食都緊缺的情況下,愛克斯大陸的糧價節節攀升。在這種情況下,繼續與法蘭西斯的戰爭顯然不合適。按阿拉卡的原話說就是戰爭成本過高。

事實上,我也認同這種觀點。裝備可以有傭兵自行準備;傭金可以用戰爭中將要佔領的土地進行償付;甚至連定金都暫時可以用信用抵押。可是“兵馬未動,糧食先行”。無論是誰也無法令傭兵們餓著肚子去打仗。讓傭兵守住已經佔領的土地還勉強可行,但是想要讓傭兵們空著肚皮繼續出征顯然有些異想天開。

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得與法蘭西斯展開了談判。

也許是阿拉卡參加了談判的緣故吧,談判中我方所獲取的利益比我設想的還要大。在多邊談判中,阿科尼奧七世被迫答應了四個條件。、

一、 將傭兵實際控制的土地割讓給新成立的傭兵之國----對了,由於身為傭兵協會會長的緣故,傭兵之國的第一任國王由我擔任。

二、 允許薩弗斯所佔領的土地成為一個獨立的公國。

三、 承認羅格親王的實際控制區為獨立王國,國名為塔洛斯王國。

四、 承認法蘭西斯南部的貴族聯盟為聯合王國,國名為艾拉西亞;聯合王國。

當這樣的和平協定簽定後,法蘭西斯的國土面積雖然仍舊排名第三,可是它的面積已經不足以從前的一半了。也就是說,大陸三大霸主國已經消失了一個。

與眾多時事評論家的猜測相當吻合的是,傭兵之國和薩弗斯控制的公國確實在和平條約簽定一個月之後,相繼併入了歐巴尼亞王國。由於傭兵之國面積較大,而塞斯的實際控制者也是我,因而歐巴尼亞的國土實際上足足擴大了一倍多。所以,歐巴尼亞目前的國土面積已經緊隨法蘭西斯之後,名列大陸第四。

傭兵之國和薩弗斯的公國併入歐巴尼亞王國後,分別成為歐巴尼亞的兩個省。薩弗斯的權力義務與皮耶德、拉西斯一樣。傭兵之國則成為歐巴尼亞的一個特別行政省。在這個特別行政省中,大量的莊園和土地賞給餓有功的傭兵團。不過,城市卻是以另一種方式進行分配。無論是多小的城鎮,都是由若干個傭兵團共同管理。城市的各種管理者如市長、副市長、警察局長、員警隊長、稅務局長等職務分別由不同的傭兵團派出代表擔任。每年選舉,的票最多的傭兵團優先選擇職務。年終收入按得票比例分。

當然,法蘭西斯也並非在談判中一無所獲。為了幫助阿科尼奧七世正確的思考問題並且爽快的同意阿拉卡提出的條件,我一共送出去了三顆雷神彈。一顆送給了阿科尼奧七世。一顆送給了法蘭西斯的國師蜜雪兒。布朗。還有一顆則送給了法蘭西斯的魔法協會。

將雷神彈送給阿科尼奧七世是為了幫助他提高記憶能力。在談判前不到半個月,飛翼、魔法師加上雷神彈的豪華組合成功地殲滅了法蘭西斯一個整編兵團。

嚴格地說,另兩顆雷神彈其實是作為賄賂送給蜜雪兒魔導師和法蘭西斯魔法師協會的。送給雷神彈給他們的理由是。如果法蘭西斯與我簽定和平協定,那麼我將送兩顆“神奇的魔法物品”給友邦進行研究。

蜜雪兒魔導師和法蘭西斯魔法師協會對阿科尼奧七世影響力相當大。況且並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付“飛翼、魔法師和雷神彈豪華組合”的前提下,無論是阿科尼奧七世、蜜雪兒魔導師還是法蘭西斯魔法師協會都不願意繼續與我保持敵對關係。所以,雖然極不情願,阿科尼奧七世卻仍舊不得不幾乎全盤接受了阿拉卡起草的和平協定。

其實我也便宜,繼續打下去,歐巴尼亞就會深深陷入戰爭的泥潭而無法自拔。打常規戰吧,我們沒足夠的糧食;以飛翼、魔法師和雷神彈配合作戰的模式固然犀利無比,可惜我並沒有足夠的雷神彈----阿科尼亞七世並不知道這一事實,要不然他絕對不肯簽定那麼苛刻的條約。既然繼續打下去不可能獲得更大的好處,我幹嘛還要打呢?

我並不擔心蜜雪兒和法蘭西斯魔法師協會研究出雷神彈的秘密,因為蘭僕說過,以愛克斯大陸目前的科技水準,根本不可能製造出雷神彈----我嘗試過,蘭絲也嘗試過-----事實只是再一次證明蘭僕不可能犯錯罷了。

在12月10日這一天,除了成功地簽定了和平協定,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亞瑟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安潔兒對我下的盅已經自然解除了。

大舅子齊格菲戰敗後,德克薩中央政府的軍事力量遭受了極大的削弱。當德克薩兩位帝選候同時叛亂時,德克薩中央政府根本就無力對兩位帝選候實施真正的制裁。不過由於安潔兒立即明確聲稱支持安麗絲的緣故,兩位受到意外驚嚇的帝選候不約而同遲疑地放緩了攻擊的步伐。

精靈族的開戰權力掌握在精靈長老的手中,族中唯一不受長老控制的力量只是精靈聖女的衛隊,而衛隊的人數只不過三百人而已。可是當精靈戰士出現在德克薩王宮後,兩位帝選候方寸大亂----一千多年來從未參與過人類戰爭的精靈族居然明確表明態度,政治方面的威懾意義遠高於三百名精靈所帶來的實際戰鬥力。

雖然兩位帝選候分別拉攏了一部分貴族進行叛亂,但叛亂並沒有給德克薩帶來實際上的損害。政府軍無力向兩位帝選候的領地發動攻擊,而驚疑不定的叛亂者也不敢向政府軍控制區發動大規模的、孤注一擲的軍事行動。

當英格蘭尼與歐巴尼亞媾和後,叛亂者開始逐漸停止各種軍事行動;當法蘭西斯與傭兵協會簽定和平協議後,叛亂者的陣營出現了混亂。一些最初站在叛亂者一邊的貴族開始向安麗絲傳達友好的資訊;當我出現在德克薩王宮後,宣稱質疑亞瑟的王位繼承權的兩位帝選候,先後在公開場合以隱晦的方式表達了對亞瑟繼承王位一事的默認----這一點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不喜歡叛亂者,可是理智告訴我。以德克薩目前的情況看,和平比戰爭更為有利。安麗絲的觀點與我一致,至於當事人亞瑟,他還根本無法表達自己的思想呢。所以,在德克薩首相及外交大臣的斡旋下,兩位帝選相繼進京向亞瑟進行了效忠。

當參與叛亂的家族將繼承人送往首都後,安麗絲徹底放心了。而我也開始過上了真正的幸福生活。

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生活啊?!

雖然無法長期離開歐巴尼亞,安麗絲也捨不得拋下亞瑟,可是鳩格市與德克薩的首都林克都設有時空之門。當蘭僕在回來後,他乾脆在我的王宮寢室與安麗絲的寢宮設置了類似于時空之門 的袖珍裝置。所以,儘管白天我經常在鳩格市的王宮應付歐巴尼亞的大臣們(而且內政幾乎全由斌和蘭僕處理),晚上卻總是出現在德克薩的王宮。

佈雷西亞的糧食無法完全自給,塞維爾的情況則更糟,但瑪哈亞卻擁有“”大陸糧食“的美譽。因而經過兩年的和平發展後,歐巴尼亞王國存儲的戰略儲備糧食已經足夠王國發動一次長達半年的全面戰爭。

在經濟方面,阿拉卡遞交了令我極為滿意的答卷。除了正常的貿易收入外,阿拉卡在這兩年裏發的戰爭財簡直令人瞠目結舌。當然,阿拉卡倒也並不至於蠢得將連弩、優質兵器和鎧甲等常規武器賣給交戰雙方,武器清單裏幾乎全是價格高昂、行動不便的蛤蟆車、沖車、投石車等攻城器械。

軍事方面,在這賺錢的大好亂世傭兵們自然是如魚得水。只要傭兵不幫助與我國敵對有勢力,我也不去理會他們。正規軍嘛,則由各位將領輪流向艾拉西亞聯合王國發動小規模的軍事行動。其實這種規模的軍事行動,強度和演習也差不多。在將領的率領下,規模大約是三至五個聯隊的軍隊向邊境的某一目標發動襲擊。在三天內如果能夠攻克某位貴族的采邑,軍隊則撤回境內。

法蘭西斯與塔洛斯王國正打得如火如荼,而艾拉西亞聯合王國的內部並不團結,而且其國力本來就弱小。因而,事實上艾拉西亞聯合王國已經成為了歐巴尼亞王國的狩獵場和練兵場。一些艾拉西亞聯合王國不堪其擾的貴族於是乾脆向歐巴尼亞王國投降了。

即將完全統一草原邊緣族的凱森則市將草原邊緣族人分為兩撥,兩撥戰士不定時進行輪換。一撥守衛在德克薩與英格蘭尼的邊境之間,另一撥則不停地從伊桑大草原向英格蘭尼發動騷擾進攻。

那些草原邊緣族人搶掠英格蘭尼人的財產、焚燒他們的村莊,卻儘量避免與大股的軍隊進行作戰。這種騷擾方式令英格蘭尼人痛苦不堪。如果說草原邊緣族人的作戰方式令英格蘭尼人極為厭惡,那麼獸人則是英格蘭尼人的夢魘。想想也好笑,其實我並沒有要求卡特琳娜率領獸人進攻英格蘭尼。只不過,每次我偷偷摸摸與蒂絲約會後,卡特琳娜總會失蹤一陣子。然後,我們就會收到英格蘭尼再次遭受獸人襲擊的消息。獸人除了一路燒殺搶掠之外,還不停地打擊英格蘭尼人的自信心----所有嘗試擊敗獸人的軍隊都反而被獸人擊敗了----這種情況直到1422年才改變。

也不能說獸人被英格蘭尼軍隊打敗了。不過,當時獸人的表現確實與落荒而逃沒什麼兩樣。卡特琳娜事後告訴我,當時敵人的隨軍魔法師施展召喚術召喚出了天使。雖然敵人召喚的只是最低級的普通天使,但是天使畢竟還是屬於亞神族。身為魔族的長老,卡特琳娜並不願意與神族發生正面衝突因而導致神魔兩族再次發生戰爭,所以只得率領獸人逃跑。

在1422年之前,召喚天使只是魔導師的專利。可是在那之後,不僅魔導師可以召喚出天使,連一些高級魔法師也能夠施展這個召喚魔法了----當然,魔導師所能召喚天使的級別也大幅提高了。

這兩三年來英格蘭尼先是鎮壓了克勞得公爵的“叛亂”。又不停的遭受草原邊緣族人和獸人的侵擾,國力嚴重受損。真是奇怪,這種情況下英格蘭尼為什麼調兵遣將、蠢蠢欲動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覺溫玉滿懷。

定睛一看,小魔女正坐在我的懷裏,氣嘟嘟的望著我。

“是什麼事惹得我的小甜心生氣了?”

“哼!安麗絲姐姐握著你的右手,安潔兒姐姐握著你的左手,難道要我握著你的腳嗎?我偏要坐在你的懷裏,怎麼樣?”

我看看安麗絲,又看看安潔兒,三人相識一笑。安麗絲是什麼時候握住我的手呢?剛才我想事情太投入,居然沒發現。

“夫君,你剛才想什麼事想得那麼入神啊?”

我看著安麗絲,無奈的苦笑。

“還記得去年新年大典時我對你們許下的願望嗎?我希望永遠不再和你們分開。本來以為可以和你們過上十年八年平靜幸福的生活,卻沒想到這麼快又要打仗了。”

“這有什麼關係呢?”懷裏的小魔女扭過頭來認真的看著我。

“打仗又怎麼樣?我們還是可以和你在一起啊!反正我還是比較喜歡打仗的,挺好玩的。”

“夫君。”安麗絲沖著我嫣然一笑。

“在你的身旁,我難道還會受到什麼傷害嗎?”

“可是。。。。。。”我為難地瞟了琳娜一眼。

“上次在瑪哈亞。。。。。。”

小魔女生氣的扭過頭去。

“滄日海如果再惹麻煩,看我不打得他喊我姐姐!”

身旁的安潔兒垂下頭去。

“人家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了,蘭特還在生人家的氣嗎?”

“沒有!沒有!”我連聲否認。瞧安潔兒現在這副委屈柔弱的模樣,誰能將她與神秘的月尊者聯想到一起?”

“我只是想,如果你們都跟著我上戰場,那亞瑟和佳蜜兒怎麼辦?”

不安分的小魔女又扭過頭來,她一本正經地說出了一個令我目瞠口呆的建議。

“很簡單啦!全家大小齊上陣嘛!”

這時候,躺在卡特琳娜懷裏的佳蜜兒醒了,不知道為什麼事高興的發出了咯咯的笑聲。卡特琳娜義正詞嚴的將之作為佐證。

“你們瞧,我的建議好吧?佳蜜兒聽到這個建議都高興的笑了!”

我哭笑不得,又不是去旅遊,那是打仗!嚴酷的戰爭!

正準備嚴厲的批評卡特琳娜異想天開的主意時,安潔兒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居然也向我灌迷湯起來。

“蘭特,安麗絲姐姐說,以前你帶著她參加戰鬥,一邊長嘯一邊沖向數十倍的敵人。當時那種氣吞山河的嘯聲如龍吟、如雷鳴,那種豪邁霸氣的姿態,真是帥氣得讓安麗絲姐姐心跳加速,不能自製呢!你這次也帶上我們一起見識一下吧!”

向安麗絲望去,卻發現她輕輕地打了安潔兒一下,難得地露出一絲嬌羞的神情。趁此良機我以閃電般的速度偷吻了安麗絲一下,如願地令她愈加臉紅。

仔細想想,德克薩諸路侯還沒有完全接受亞瑟,讓他上戰場,那種正面的宣傳效果還真是不可估量呢!

如果蘭僕說沒問題,那麼就帶上她們吧!

想到這裏,我意氣飛揚地開始長嘯!

安潔兒捂著我的嘴試圖阻止我。

“蘭特,小聲點,不要將佳蜜兒嚇哭了。。。。。。”

小魔女失望的詢問安麗絲。

“安麗絲姐姐,上次蘭特就是這麼叫的嗎?一點都不帥呢?怎麼象大猩猩叫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安麗絲的表情有些不確定。

“聽起來不是很象猩猩啊。。。。。。我覺得挺象狼嚎。。。。。。”安麗絲如是說。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6 14:43
第九部 第三章
 
艾拉西亞國王做完祈禱走出賬篷的時候,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種黑黝黝的東西,這種情景就仿佛是原野上突然長出了一片森林似的。這片奇怪的森林令艾拉西亞國王感到畏懼。森林的頂端不僅映射著兵刃兩眼的反光,還飄揚著五顏六色的旗幟。看到這副咄咄逼人的情景,國王微微有些瑟縮。他控制著自己的感情,將視線投向自己的軍隊。

看到對方整齊如一的軍隊,再看看自己這邊鬆散的的聯軍,克拉伊國王感覺胸中沉重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自己這邊的軍隊相當鬆散,每支部隊之間的空隙大得令軍事家感到不可思議。可是克拉伊國王根本就沒有整合軍隊的念頭。這支勉強召集起來的聯軍各部之間相距遠一點,還可以勉強保持隊形。如果距離過近,萬一看到對方有什麼疑似不軌的動作,他們相互之間說不定會先行打起來。

艾拉西亞聯合王國是一個只有兩年歷史的新興國家。兩年前,當克拉伊公爵得知艾拉西亞聯合王國成立,而且國王是自己的時候,那種驚喜交加的感覺簡章是棒極了。艾拉西亞聯合王國一共有三位公爵,雖然克拉伊公爵的實力最強,但是論威望卻是克倫威公爵最高。儘管克拉伊公爵一直夢想建立一個由自己擔任國王的國家,但是當美夢成真的時候,克拉伊幾乎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在那一刹那,克拉伊公爵差點將歐巴尼亞國一引為平生唯一的知己。

可是當克拉伊成為國王後,他這才發現。如果天上掉下餡餅,那麼這個餡餅一定沒有想像中的美妙。隨著時間的流逝,克拉伊逐漸明白了一句愛克斯大陸的古諺語。如欲取之,必先予之。

王國裏那些擁有實力的貴族差不反對獨立,但是他們對克拉伊成為國王並不認同。新王國成立不久後很快就爆發了內戰。這個時候,歐巴尼亞王國開始趁火打劫。開始逐漸蠶食艾拉西亞聯合王國的領土。到了後來,歐巴尼亞王國乾脆扶植了一個傀儡,明火執仗地介入了艾拉西亞地內戰。

以歐巴尼亞王國的實力,吞併艾拉西亞並不是特別困難。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歐巴尼亞對艾拉西亞的攻擊卻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他們的軍隊不僅在取得大勝之後不再繼續追擊,而且在略受小挫後也不思報復。歐巴尼亞軍隊對這場奇怪戰爭的態度與其說是戰爭。倒不如說是演習或是遊戲。

艾拉西亞一共有五個鄰國。除了三個較小地公國之外就是法蘭西斯和歐巴尼亞。小公國在這場戰爭中保持著固執的中立態度,無論克拉伊怎麼勸說也沒有效果。至於法蘭西斯,如果不是因為正和塔洛斯王國打得如火如荼,阿拉尼奧七世說不定還會從背後插上一刀。所以當艾拉西亞的領土逐漸減少時,克拉伊國王卻毫無辦法。有時候克拉伊甚至會這樣想。如果讓克倫威公爵成為國王,而自己退讓只當個親王。那麼情況一定會好得多吧。可惜。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當克拉伊國王認為艾拉西亞聯合王國將會被歐巴尼亞王國一點一點蠶食光的時候,歐巴尼亞王國卻突然發動了全面的戰爭。

克拉伊國王臉部的肌肉不由地抽搐著,他現在唯一地願望只是希望得到一個能夠喘息地空間。歐巴尼亞開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苛刻。如果投降,克拉伊將重新變成一個公爵——而且還是那種不掌握實權的公爵。英格蘭尼秘密提供了一些秘密支援,可是克拉伊仍舊覺得這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勝利的戰役。可惜的是,克拉伊不得不戰。只有取得這次戰役的勝利,克拉伊才能與歐巴尼亞王國簽訂一個相對有得的停戰協定。

在克拉伊對面的歐巴尼亞軍隊大約有二十多面聯隊旗。就聯隊旗的數量而言,艾拉西亞聯軍這一邊佔據了一定地優勢。可是,戰場上的每一面歐巴尼亞聯隊旗都赫赫有名。其中有幾面旗幟對艾拉西亞人來說簡直是聞風喪膽。更令艾拉西亞人生動搖的是。對方的聯隊旗雖然只有二十多面,可是他們的陣營中卻有兩面軍團旗。

最顯目的是擺在陣勢中央那面底色為紅色,中間圖案為魔獸冰狼地旗幟。這面旗幟的主人是馬迪爾哈伯。只要看到這面旗幟,任何與之為敵的人都會聯想到暴雨一般的箭矢。即便是了勇敢的戰士,也不可能性有信心安然無恙地沖過迅狼軍團的箭雨。

另一面軍團旗佈置在戰線的左翼,它的威攝不遜於迅狼軍團旗。這面旗幟上只畫著一個烏漆抹黑的石頭。如果僅僅就旗幟本身而言,它不可能令任何人產生恐懼感。因為旗幟上的圖案只不過是黑黑的石頭罷了。可是,沒有任何人敢於輕視這面線條簡單明朗的旗幟。分佈在軍團旗幟周圍的聯隊旗均以兇惡的魔獸為標誌。以魔獸為標誌並不稀奇,可是石頭軍團任務以魔獸為標誌的旗幟都名副其實。一年前,石頭軍團的軍團長皮耶德成功地擔任了提姆比斯特人的總族長。如今,石頭軍團已經是大陸上擁有魔獸最多的軍團。

現在歐巴尼亞王國已經擁有五支大陸公認為最強的部隊了。除了原來就在名單上的黑色槍騎兵,紅色毒尾蠍,青色迅狼和棕色雙翼熊,皮耶德公爵麾下的魔獸部隊也躋身其中。只要想一想即將面對的敵人是極為兇惡,未必懂得優待俘虜的魔獸,絕大多數騎都會忍不住產生沮喪的情緒。

右翼等級最高的旗幟只是一面兵團旗,然後最令艾拉西亞人害怕的卻正是這面畫著一把巨大鐮刀的旗幟。雖然許多人惡意的稱呼這個兵團為“死囚兵團”。不過這個兵團在歐巴尼亞王國軍部的戰鬥序列中,正式的名稱卻是“死神兵團”——死神最愛使用的武器就是收割人命的鐮刀。這個兵團地兵團長是拉庫裏.菲爾德。單是拉庫裏的名字就足以令艾拉西亞人恐懼得發瘋。事實上,艾拉西亞人害怕拉庫裏發怒甚於死亡。

歐巴尼亞的戰士士氣極高。年紀稍大的,身上有著傷痕的戰士表情顯得既嚴肅又冷靜,雖然他們並不認為即將面臨的戰鬥將會有多殘酷或是多可怕,不過,經歷太多戰鬥地他們已經習慣於在戰鬥前保持這樣的表情了。對他們來說,在戰鬥之前浪費任何力氣都可能受戰神嚴酷的懲罰。稍微年輕一些的戰士卻旬是系著皮帶的獵狗。如果不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著,他們可能早就向前方地敵人沖過去了。這些年輕人緊握著武器,將坐騎勒得發疼,以至於坐騎由於不舒服而總是不住地嘶叫。

年青地戰士渴望戰鬥有著充分的理由。在過去的兩年裏,歐巴尼亞向艾拉西亞聯合王國發卻了一場奇怪的戰爭。軍部總是只抽調幾個聯隊參加戰鬥,而且規定的戰鬥時間還特別短。雖然一些參加過戰鬥的戰士抱怨說。這樣的戰鬥與其說是戰鬥,還不如說是演習(而且總體而言還是長途奔襲的演習)。不過,大多數參加過戰鬥的戰士都非常滿意“這些戰士步僅為兵團商會獲得了更多地土地,他們自己也在戰鬥中獲得了足夠戰利品。這麼帶著戰利品滿載而歸的人大大地刺激了那些沒能參戰的戰士。

參加這種戰鬥的戰士們回到了駐地後,臉上往往掛著那種洋洋得意的,趾高氣揚地神情。這種神情總是能夠將兄弟部隊的年青士兵刺激得熱血沸騰。在過去的兩年,沒有去過艾拉西亞的士兵們心中如同憋了一團火。他們層層向上表達希望參戰的強烈欲望。可是參戰的機會卻總是那麼的稀少。有傳言說。由於參戰的機會太少,而主動請戰的部隊太多,國王只得與軍團長和兵團長們在牌桌上決定出戰的名額歸屬。有一個事實似乎可以作為傳言的佐證。眾所周知,拉庫裏雖然酷愛賭博,可惜總是輸多贏少。相應的,死神兵團出戰的機會也最少。

面對目露凶光的強敵,艾拉西亞人並沒有足夠的勇氣發動攻擊。克拉伊國王並不知道,在那三面可怕的旗幟下面,有兩面旗幟只是空空地擺在那裏——皮耶德和拉庫裏正聚在馬迪爾的身旁聊天。

“馬迪爾。我們衝鋒吧。你看我們的戰士士氣多高啊!特別是我的那群免崽子們,上次參加戰鬥已經是七個月前的事了!”

“這場仗少不了你們的,每個人都有砍殺的機會。”馬迪爾責怪地看著拉庫。

“但願這一次你不要殺得太多,要不然主公又要責罰你了。”

拉庫摸著自己的光頭呵呵地傻笑。

“主公還能怎麼責罰我?我的爵位已經被主公沒收了,我現在的軍銜也是最低的列兵,呵呵...呵呵...”

西西王在一旁笑著打擊拉庫裏。

“你別仗著主公寵你就太得意。你以為主公不知道?只要你在死神兵團。那怕你的官銜只是列兵,兵團裏還不是你說了算?要不然,主公幹嗎撤銷你的兵團長職務卻不任命新的兵團長。第一聯隊長不是你的家臣嗎?”

“在死神兵團,你可是隨心所欲地亂來。如果真的惹惱了主公,主公把你調到別的部隊去,讓你有得哭。比如說把你調到馬迪爾的部隊去,看你怎麼囂張!又或者說把你調到我的麾下,只怕你不敢這麼隨便吧。”

拉庫裏無所謂地晃晃腦袋。

“只要能夠打仗,我不怕!”

馬迪爾的聲音稍稍嚴厲了此。

“你不怕?!就你幹的那些事,換成別人早就掉腦袋了!我不怕你知道,上次主公要砍你的腦袋確實是我保了你。可是如果你敢舊病復發,第一個彈劾你的就是我!”

就綜合戰鬥實力而言馬迪爾不如皮耶德,但拉庫裏不怕皮耶德,卻對馬迪爾極為敬畏。拉庫裏發覺馬迪爾似乎生氣了,於是像是正被訓斥的孩子那樣聳搭著腦袋。

馬迪爾沒有發現低著頭的拉庫裏正在吐舌頭。他哼了一聲後,將話題轉移。

“喂,你們兩個現在待在我這裏幹什麼?如果敵人現在就發動總攻,我軍的左右兩翼都沒有主官,要是吃了虧看你們怎麼向主公交待。”

皮耶德嘻嘻一笑。

“哪能呢?就憑對面這些人,他們也敢主動發起進攻?”

或許是知道撤離陣地無論如何也不在理吧,皮耶德也趕緊轉移話題。

“雖然主公並沒有明確說,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樣打艾拉西亞是為了練兵。現在主公為什麼派我們三個一進攻?他改變主意了?”

馬迪爾緩緩點頭。

“你猜得不錯。主公要求我們一舉擊潰艾拉西亞的軍事力量,然後想辦法聯合塔洛斯王國對抗法蘭西斯與英格蘭尼的聯盟。”

正豎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的拉庫裏這時候高興極了,他揮舞著拳頭大聲嚷嚷。

“身為武將,我不操心聯合塔洛斯王國之類的破事。我只管衝鋒打仗。我們現在沖過去,絕對可以擊潰艾拉西亞聯合國王的主力。馬迪爾,你下令衝鋒吧!”

馬迪爾只得耐心地安撫情緒激動的拉庫裏。

“我知道只需要一個衝鋒就可以打敗敵人。可是你看看敵人身後的那片森林。如果敵人逃進森林,追擊的效果就會大為削弱。我們這一仗的目的不僅僅是打勝,還必須最大限度地削弱艾拉西亞人的軍事力量,迫使他們老老實實地投降。”

馬迪爾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皮耶德。

“皮耶德,你能夠想出辦法誘使敵軍主動進攻嗎?”

“這還不簡單?!我知道,我知道一個辦法!”拉庫裏由於激動又大聲嚷嚷起來。

“派出使者去下戰書,辱駡那些膽小鬼。這個辦法一定管用!我都上了好幾次當了,可是每一次還是忍不住要上當!”

拉庫裏的建議顯然並沒有打動馬迪爾。馬迪爾毫不理會興奮得口沫橫飛的拉庫裏,只是期待地望著古怪笑意的皮耶德。
 

 


 
第九部 第四章
 
按品質的不同,充作魔法戒指的寶石可以劃分極品,珍品,佳品,上品和凡品這五種等級為了方便,某些商人常常也會使用一級,二級....五級來稱呼寶石的等級。

相同性質以及相同體積的五級寶石之間,價格比大致為1000;500;200;10;1。

事實上,在極品寶石之上還存在一種近乎於傳說的神品級的寶石。大多數寶石商人一生也未必能夠遇到一顆神品寶石——大約每五千顆寶石之中才會有一顆神品級寶石。

就蘊藏魔法力的容量而言,神品級的寶石未必一定強于極品寶石——極少數神品寶石在這一參數上的表現甚至只相當於極品級寶石。不過,神品級的寶石有一種特殊的功能。用神品寶石製作的魔導器,基本可以無視魔法誦咒時間。因數,魔法師可以在事先誦讀魔法咒語,將完整的魔法蘊藏在這樣的魔導器裏。凡是鑲嵌了神品級寶石的魔導品,其等級一律為神器級。

《魔法常識》第十章——魔法師的武器

施展時空之門從林史瞬間到達曼城時,卡特琳那終於樺了一口氣。她知道,蘭特已經下定決定做某伯事了。

與英格蘭尼第二次簽訂和平協議後,蘭特便迅速離開了塞斯。雖然協議規定塞斯由歐巴尼亞託管,可是在過去的兩年裏,蘭特從來沒有踏足過塞斯的土地。當一個人面臨巨大的難題時,有的人是迎難而上想辦法去解決這件事。也有人會選擇逃避。卡特琳那猜測,或許是因為內心深處那種“不舍”的情節作怪,所以蘭特選擇了後者。

卡特琳那好奇地研究著蘭特側臉那輪廓分明的線條。見慣了蘭特溫和表情地卡特琳娜有些不理解。不就是會見一名家臣嘛,幹嗎那麼嚴肅?

被研究的當事人蘭特並不知道卡特琳娜此刻的迷惑,他只是愣愣地盯著正在行禮的克洛斯,甚至忘了回禮。過了好一會兒。蘭特歎了口氣,示意克洛斯以及塞斯相關的官員一同進入公爵府大廳。

進入大廳後,卡特琳娜開始後悔起來。沒有想到這座大廳居然還是塞斯公國舉行重要會議的會議大廳,而且,蘭特居然還耐著性子聽那冗長地報告,害得她也跟著受罪。

雖然自從塞斯被託管後。蘭特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不過歐巴尼亞畢竟是名義的保護國,國王來此巡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託管國的官員們為了在蘭特面前獲得良好的印象,一個勁地在那兒吹噓他們的功績。

蘭特在會議開始不久後就要求眾人發言儘量簡短些,可是會議仍舊持續了三個小時。會議結束後,在蘭特地要求下,除了克洛斯之外地參會人員都離開了。這時候。會議廳裏的氣氛變得非常奇怪。

蘭特盯著克洛斯,似乎期待著什麼。克洛斯卻固執地低著頭,就好像頸椎折斷了一般。

半晌,還是蘭特首先打破了沉默。

“那些官員都是伊莉任命的吧?哼,那個白瑞拉居然是軍事大臣。難道塞斯沒有別的人材了?”

“白瑞拉雖然權力欲望較大,不過他確實還有幾分帶兵打仗的本事。而且,白瑞拉的岳父在軍隊中有一定的威望...畢竟伊莉公爵只是失蹤,當她回來的時候如果發現塞斯的主要官員都被更換了。會不高興地。”克洛斯勉強抬起頭,表情有些不確定。

“主公一直沒有往塞斯任命官員,也沒有明確的指令,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蘭特站起來,背著手在會議廳裏來回踱步。

“兩年前與肯洛簽訂和平條約,我的廚房倒是又增加了不少。在外人看起來。我只帶了四百名士兵就嚇得英格蘭尼退出塞斯。可是,誰又知道我真正感受呢?”

“如果拒絕和平協議,那麼歐巴尼亞就必須正式與英格蘭尼開戰。況且,僅就當時的情況而言,我的部隊其實落入了肯洛地圈套。如果當場翻臉,那些泰坦巨人和凱迪他們未必能夠全身而退...你應該清楚的,其實我的心情也不好受。”

克洛斯略微有些激動。

“可是,和惡魔的交易是需要代價的。而有些代價根本就支付不起!伊莉公爵失蹤了,我敢肯定她就是被英格蘭尼人抓去了!你為什麼...”

蘭特輕輕一哂。

“我能怎麼辦?找英格蘭尼要人,他們會給嗎?不,他們甚至不會承認!假如說伊莉真的落入英格蘭尼人手中,他們肯放棄這個籌碼?”

克洛斯的嘴唇神經質的制動著,失神自語。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克洛斯驀然抬頭,眼中射出激動的光芒。

“主公,你神通廣大,你一定有辦法的。你告訴我,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蘭特輕哼一聲。

“我也希望有辦法。可是夏默和凱樂用盡了辦法,卻連伊莉現在在那裏都查不出來,我又能夠有什麼辦法?!”

正在一旁看好戲的卡特琳娜尺度地發現,那個五官端正在的高級魔法師居然傷心地啜泣起來。然後正是因為克洛斯拼命地壓抑住自己的哭聲,所以看起來反而更加悲傷。

蘭特既沒有訓斥克洛斯,也沒有安慰他,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克洛斯哭泣了一會兒,漸漸地收了聲。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眼睛已經微微紅腫。

“主公...抱歉,我失態了...”

“沒什麼,我理解你的心情。”蘭特的目光越過克洛斯,落在他向後的一扇小門上。

“我也想哭呢。”

“你說什麼?!”卡特琳娜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是聲調仍然不免比平時大了一些。

蘭特看都不看卡特琳娜一眼,似乎正在回憶什麼。

“那扇小門的後面,是塞斯公爵的私人會客廳。那時,就在那間會客廳裏,老公爵將伊莉交給我。我好象答應過老公爵...要保護好伊莉...”

蘭特的臉上,甜蜜,傷感,溫馨,惆悵,憤怒,無奈等各種精彩的表情走馬燈似地交替出現。

卡特琳娜敏銳地感覺到。蘭特內心中那種戀舊地情感兩次浮現。不知道為什麼,卡特琳娜非常不喜歡伊莉,因而也不願意看到蘭特的這種情感繼續發展下去。她作出一副可憐的模樣。

“蘭特,前天你還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我,安麗絲姐姐,安潔兒姐姐,亞瑟和佳蜜兒呢...我們都需要你保護呢!”

蘭特仿佛剛剛被人從夢中驚醒一般,神情仍然有些忡怔,不過蘭特很憐惜就恢復了正常。他看著卡特琳娃。不禁失笑。

“你也需要別人保護?”

卡特琳娜聽到這句話,失望地嘟起嘴。看到卡特琳娜的這副表情,蘭特更加忍俊不禁。他強忍著笑意走到卡特琳娜面前,溫柔地環住她,輕吻她的臉頰。

“怎麼說呢。我答應過老公爵地,那是一種責任。伊莉和你們是不同的。亂吃什麼醋?別人會笑話的”

看到卡特琳娜笑顏逐開。蘭特將注意力轉移到克洛斯的身上。

“當是我任命你為塞斯事務的全權主管,而且還禁止馬迪爾等人干涉塞斯的事情。現在仔細想來,這種處理政策其實是犯了錯誤。這種錯誤尤其體現在經濟上。塞斯雖然被歐巴尼亞託管,可是由於心結,你卻沒有積極加入到以歐巴尼亞為主體而建立地經濟共同體。”

“由於我禁止他人干涉塞斯內政,再加上阿拉卡與你之間本來就面和心不和,所以他只管和塞斯做生意,對塞斯地經濟建設根本沒出什麼力。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歐巴尼亞諸省的經濟都有不錯的進步。塞斯的經濟發展卻相對緩慢。”

看到克洛斯面露不平之色,蘭特擺擺手制止了他的解釋。

“塞斯的經濟是有起色,可那是因為法蘭西斯正在和塔洛斯王國交戰,糧食缺口較大。更重要的是,擁有大陸糧倉之稱的瑪哈亞已經成了歐巴尼亞地領土,而且塞斯現在已經不是法蘭西斯的附屬公國。把以這兩年塞斯出口糧食獲得了比往年多得多的收入。”

“還有,今天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談經濟的。我有一個要求。從現在起,塞斯不要再向法蘭西斯出售糧食了,塞斯所有的糧食都有歐巴尼亞收購。”

“為什麼?”克洛斯一臉愕然。

“原因你不用管了,執行就是了。對了,你的魔法資質本來是不錯地,可是這些年你的魔法水準似乎一直停滯不前。我給你找了一個鼎鼎有名的老師,歐巴尼亞的國師,蘭絲.艾爾科霍尼克。”

克洛斯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

“摩導師大人會收我為弟子?!可是,歐巴尼亞有瑪哈亞這個大陸糧倉,還要收購塞斯的糧食幹嗎?價格方面怎麼說?阿拉卡以前和我談過,可是他出的價格比法蘭西斯至少要低上5%呢。”

“不要再說了,就按阿拉卡說的價格辦。我會要求阿拉卡加大對塞斯的投資,不會讓塞斯人吃虧的。”看到史洛斯欲言又止,蘭特拋下了一個克洛斯無法拒絕誘餌。

“如果你現在閉上嘴出去,我會說服國師允許你使用他的姓氏。”

蘭特若有所思地看著克洛斯恭恭敬敬退出去的身影,對卡特琳娜說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卡特琳娜想了想,乖乖回到了克洛斯在公爵府裏為她騰出的房間。她躺在床上等了好長時間,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蘭特終於下決心插手塞斯的事務,心情不平靜是正常的。可是他為什麼直到現在還不上來?不可能是因為自己的魅力減退了吧?

覺察不對勁的卡特琳娜準備偷偷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鬼鬼祟祟地向大廳潛去。

在聖騎士的面前,僅僅只是三級魔法的隱形術根本就沒有用,所以卡特琳娜只能使用隱匿術,隱匿術和探查術天生相克,一般來說技巧熟練者勝。在以有心算無心的前提下,卡特琳娜有信心潛到離蘭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近了,越來越近了,卡特琳娜終於潛行到目的地了。她躲在一根柱子的後面,絞盡腦汁地思考下一步地行動。正在猶豫的時候,卡特琳娜聽到了蘭特說話的聲音。

奇怪了,大廳裏不是只有蘭特一個人嗎,蘭特在和誰說話?

卡特琳娜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心,因而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偷偷探出頭,眯著眼睛往蘭特那邊望去。擁有終極聖鬥氣的武者能夠對他人的目光產生感應,可是卡特琳娜的實力並不比蘭特差多少。當她屏住了所有的氣息和生命波動後,射在蘭特背上的目光並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幸運的是,當卡特琳娜探出頭的時候,蘭特正背對著她。

卡特琳娜還沒來得及高興,映入眼簾的情景卻幾乎將她氣暈了。蘭特正嬉皮笑臉地側抱著一個美少女。

卡特琳娜一下子幾乎將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拋在腦後。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對心目中的“狗男女”。猶豫著是否應該沖立即沖過去將那對“狗男女”打翻在地,並且再踏上一腳。

或許是出於本能吧,卡特琳娜以挑剔的目光審視著那名少女。她的五官清秀絕倫,齊肩的長髮烏黑發亮,小巧可愛的鼻子下麵是一張讓人垂涎欲滴的櫻桃小嘴,一雙彎彎的月牙眼中閃動著靈光。乍看起來這名外貌甜美的少女天真可愛,可是那轉動之間散發出黠慧之色的眼眸卻表明,她的性格並不象外表顯示得那樣那麼乖。

卡特琳娜沒有立即沖出去向蘭特興師問罪,因為她突然有些迷惑。卡特琳娜可以肯定在此之前絕對沒有見過那名少女,可是那名美少女的外表卻令卡特琳娜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咦?那個女孩子很象我和安麗絲姐姐。”

雖然找出了答案,可是卡特琳娜卻被更多的迷惑包圍了。這個女孩子是怎麼出現的?她為什麼會象自己和安麗絲姐姐?她到這裏來幹嗎?...

恍惚間,卡特琳娜聽到那個小女孩說話的聲音。

“你想騎在我身上?可是人家年紀還小耶...”
 

第九部 第五章
 
輔助魔法中,作用於個體的魔法稱之為個體魔法。能夠同時作用於兩個人或兩人以上的魔法,通常被稱之群體魔法,也可以稱為複數魔法。

——摘自《魔法常識》之魔法分類

天使的級別分類為。

上三級---神聖的階級

熾天使 Seraphim

智天使 Cherbim

座天使 Ofanim

中三級---子的階級

主天使 Dominions

力天使 Virtues

能天使 Powers

下三級---聖靈的階級

權天使 Principalities

大天使 Archangels

天使 Angels

熾天使存在于最內層,是純粹光的存在、最接創世神。愈往外圈,光的力量愈弱,漸次物質化。低級的天使通過上一層的天使來獲得創世神的啟示。而低級的天使又可以通過領悟來提升他們的階層體系,一級一級地向上層靠近。

——摘自《山海經.種族篇》

“排兵列陣在寬闊地進行正面作戰,我不如你。”皮耶德嘻嘻地笑著。

“借助地勢之利贏得戰鬥的勝利,你不如我。”

“你擔心敵人戰敗後逃入森林,我軍會無法擴大勝果,可是我的思考角度卻不同。看到那片森林後我就在想,如何借助那些片森林取得更大的勝利。”

“哦?”馬迪爾雖然是一個正統的騎士,不過他並不會固執地認為解決戰鬥只能正面衝擊。聽到皮耶德的話,馬迪爾興趣大增。

“運用戰略和下棋不同,戰略的棋子並無永久的、固定的價值。以前主公將艾拉西亞當作練兵場,所以我軍的軍事行動以蠶食為主。現在主公打算騰出手來應付英格蘭尼,必須儘快從艾拉西亞脫身,所以必須給予艾拉西亞聯合王國致命一擊。”

“這次艾拉西亞全國的軍隊幾乎全部集結起來,英格蘭尼在其中起了極大的作用。英格蘭尼人在艾拉西亞聯合王國四處遊說的情況主公知道,可是主公並沒有命令我國的間諜網介入,相反還任由英格蘭尼人四處活動。艾拉西亞絕大多數戰力已經集中在我們面前,如果能夠對這支軍隊進行毀滅性的打擊,那麼艾拉西亞在數年內就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從戰略的角度講,依照敵我雙方所能動用的相對資源,以及所爭執問題的重要性,戰略計畫通常可分為若干不同的樣式。目前,我國能夠而且已經軍事動員的資源都很充足,完全可以通過軍事勝利解決問題。這樣的衝突會很激烈,所以我們一定要儘量縮短衝突的時間。只要在這次會戰中消滅敵方的主力,就很容易迫使艾拉西亞的領主們接受我國的統治。”

馬迪爾熱切地盯著皮耶德。

“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利用那片森林完成我國的戰略目標?”

皮耶德難得地露出嚴肅的神情。

“利用密林作戰無非有三種途徑。一、恐嚇。在密林布下少量精銳軍隊,可以阻嚇敵軍大部隊入林。這種方式適合敵軍勢盛而我軍力弱。”

“二、設伏。將軍隊埋伏于密林中,待敵方軍隊進入埋伏圈後出動突然襲擊。這種方式適合雙方軍隊都不多的情況。因為在密林中指揮官的指揮和協調作用就會大幅降低,在戰鬥中就只能依靠戰士們的自身素質。”

“三、火攻。在敵軍進入森林後放火燒林。”

“在行軍過程中與敵人不期而遇時將軍隊佈置在水源豐富而且背靠森林之處,是行軍佈陣的正確選擇。可見敵方主帥的領兵作戰能力並不太差。”

“在目前的情況下,設伏顯然不可能。敵軍背靠森林,我軍不可能在分出大量部隊潛入森林。恐嚇一策也不合適。當敵軍全軍潰敗奪路而逃時,肯定寧願面對未知的風險去碰碰運氣,而不可能鼓起勇氣面對轉身與我軍作戰。所以……”

皮耶德望著對面的森林嘻嘻一笑。

“我們只需要將森林點燃也就夠了。”

“放火燒林?”馬迪爾猶豫了。

“這樣做,似乎有傷天和啊。”

拉庫裏在一旁傻乎乎地問道。

“馬迪爾,用火燒死和用兵刃砍死不都是死嗎?有什麼區別?”

馬迪爾瞥了拉庫裏一眼,想了一會兒,向皮耶德提出一個技術上的問題。

“敵人正擋在我軍和森林之間,你打算怎麼放火,什麼時候放火?”

“如果在開戰之前就放火,失去後路的敵軍背火一戰將會給我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現在是初春時節,艾拉西亞的天氣仍然很潮濕。而且,我又不能派太多的戰士背負乾草潛入森林去縱火。在這種前提下火勢不可能很迅猛,所以我也不能等敵軍全部潛入森林後再放火。”

皮耶德盤算了一下。

“我打算在敵軍初顯敗勢開始潰逃的時候放火。所以,你必須小心敵軍狗急逃牆,不要追得太急。”

馬迪爾點點頭,然後瞪著拉庫裏,直到他不甘不願地點頭後才移開目光。

“我這邊嘛,我打算親自帶隊去放火,畢竟這件事太過重要。”


馬迪爾不放心地往石頭軍團那邊瞟了一眼。

“你自己去,你的軍團怎麼辦?而且為了不被敵人發現我們的目的,你只能帶上少量的部隊,這樣做似乎太過冒險吧。”

“放心。”皮耶德用燦爛的笑容安撫馬迪爾的疑問。

“你想想我們的主公。他不是龍騎士都可以從千軍萬馬中全身而退,我又怎麼可能會有危險呢?由於主公去魔界坑蒙拐騙了許多魔獸的關係,我部下的實力已經增強了不止一個檔次。看看我的軍團,那邊僅三頭地獄犬就有三十只,火焰獅子也有七頭。而且除我之外,還有兩名龍騎士。以這樣的實力,再可怕的敵人也不可能留得住我吧?”

皮耶德舔舔嘴唇,滿臉的遺憾。

“可惜主公說沒有那個什麼所謂的‘神界座標’,要不然,抓幾隻鳳凰回來那就更好了。要知道,火鳥和鳳凰都是殺人放火的必備神獸。”

不知道為什麼,拉庫裏感覺一陣惡寒。他突然產生一個念頭。如果與皮耶德交戰,那交戰戰場一定不能選擇在森林的附近!

“廢話少說,我現在就去向部下交待一下,然後去放火!”皮耶德向馬迪爾叮囑道。

“附近的地形我很清楚。以三頭地獄犬的速度從另一條路繞過去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所以說,你不要在一個小時內開戰。萬一敵人主動發起進攻,你也不要在一個小時之內就將戰鬥結束。”

看到馬迪爾鄭重地點頭,皮耶德也就無視拉庫裏在一旁惱火的嘮叨“與敵人打一個小時好難啊”之類的話,徑直召喚出翔龍向自己的營地飛去。

大約十分鐘後,艾拉西亞人看到有三頭巨龍從石頭兵團離開。隨著這三頭巨龍一起離開的,還有一群可怕的魔獸。這個現象令艾拉西亞人的陣營產生了一陣騷動。

對艾拉西亞人來說,敵軍的部隊離開得越多越好。可是,儘管石頭軍團有三頭巨龍和一群魔獸離開了大部隊,但是在石頭軍團的陣地上仍然或躺或臥著許多兇猛可怕的猛獸和魔獸。即便是獲得了正式束腰騎士資格的勇敢騎士,也寧願與最有名的騎士作戰而不願意與擇人而噬的魔獸為敵。更何況,誰又能斷定少量敵人離開的事情不是他們的誘敵之計呢?

在各大領主的陣地與國主的主陣之間,來回傳遞消息的傳令兵被指揮官們給累壞了。

由於領主之間缺乏足夠的信任,一些領主甚至曾經與國王也兵戈相會過,所以無論是領主還是國王都根本不曾有過聚在一起開會的念頭。如果遇到必須交流觀點的時候,他們就派出傳令兵送出信件或是口信。這樣一來,雖然艾拉西亞人的軍隊中傳令兵的數量非常多,可是傳令兵們仍然在會戰之前就被累得疲憊不堪。

少數領主強烈要求趁此機會向對方的左翼發動猛烈的攻擊,但是更多的領主此刻的意見卻相對保守。作為艾拉西亞那些充滿野心卻又沒有多少才能的領主的代表,克拉伊國王還有另外一個缺點。他的威望不足以令為數眾多有權勢的封建貴族信服。所以,這種吵吵嚷嚷、混亂不堪的交流一直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

最後在英格蘭尼特使和觀察員的干涉下,艾拉西亞人終於基本達成了共識。先向對方左翼發動一次試探性的攻擊。

一支輕騎兵有三百人,輕步兵大約七百人的混合部隊向歐巴尼亞的左翼開始衝鋒。全身鎧甲的指揮官沖在隊伍的最前面,大聲嚷嚷著諸如“打敗侵略者”、“將侵略者趕回老家去”之類的口號。這樣的口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部隊的士氣以及衝鋒的速度,可惜由於人數、裝備、訓練、士氣各方面都處於下風的緣故,這支部隊註定無法逃脫失敗的命運。

進入防禦方的射程後,指揮官坐騎的要害被射中,指揮官被拋了下去。在士兵的幫助下,指揮官重新站起來,並且立即換了一匹馬繼續喊著口號向前沖去。然而,向前沖了不到五十米,指揮官的第二匹坐騎再次被射倒。無比固執的指揮官在士兵的幫助下爬起來並且再一次換馬,表現出極大的勇氣,以無所畏懼的姿態繼續衝鋒。

指揮官勇敢的表現極大地鼓舞了士兵的士氣,可惜的是,一個優秀指揮官的素質並非僅僅只是勇敢。艾拉西亞聯軍派出這支部隊的目的僅僅只是試探性的攻擊,可是指揮官卻輕率地率領這一千人強行衝擊石頭軍團的陣地。事實上,石頭軍團本來只是打算擊退這支部隊,並沒有將之殲滅的念頭。可以說,這支部隊正是被這名勇敢指揮官的莽撞給葬送了。

防禦方的弓箭和魔法攻擊並不猛烈,輕騎兵們總算勉強沖到了防禦方的陣地前面。可惜的是,由於輕騎兵屬於優先打擊的物件。抵達石頭軍團的陣地時,三百輕騎兵只剩下不足一百人。當剩餘的輕騎兵在佈滿拒馬的防禦區域放緩了衝擊速度時,對方的弓箭手卻輕輕鬆松地對那些近距離的目標進行了攢射。等到輕步兵沖到石頭軍團的陣地前面時,輕騎兵已經全軍覆滅——這一次,再也沒人將勇敢的指揮官從地上扶起來並且為他換上新的坐騎了。

拒馬只能防備高速的騎兵,步兵卻可以在拒馬之中靈活地穿梭移動。當艾拉西亞人的輕步兵沖到拒馬前面時,弓箭手們神情輕鬆地向旁邊轉移。迎接輕步兵的,是面帶獰笑的馴獸師和魔獸使。

在各種魔法猛烈的攻擊下,本來就已經遭受過沉重打擊的輕步兵們頓時就混亂了。火球術造成的煙塵逐漸消散後,倖存下來的艾拉西亞士兵發現四周只剩下稀稀落落不到一百名戰友仍然站立著,另外一些仍然活著的戰友則是躺在冰冷地地面上大聲哀號。更令倖存者恐懼的是,大群發出刺耳嚎叫聲的猛獸正朝著他們猛撲過來。輕步兵被指揮官英勇行為勉強鼓舞起來的士氣,立即就被眼前嚴酷的事實擊垮了。除了個別做出錯誤決定或是反應較慢的士兵,大多數士兵立即拔腿就跑。

舉手投降或是沒來得及逃跑的輕步兵被智商不太高的猛獸們咬死了,而迅速逃跑的戰士們,命運也並不一定更好。魔獸使只是控制著他們的魔獸不進行追擊,卻沒有制止它們對逃跑的輕步兵實施魔法攻擊。真正能夠逃回己方陣地的,只有區區不到二十名士兵。

這支部隊悲慘的結局導致艾拉西亞指揮層新的爭執,傳令兵們不得不再次在各個陣地之間來回穿梭。少數領主主張立即逃跑或是投降,但是國王和多數領主卻從這次慘敗中看到了希望。作為試驗的部隊竟然沖到了石頭軍團的面前,並且迫使對方的弓箭手轉移了陣地!

既然一千人的部隊都可以取得這樣的成果,那麼,如果集中力量對敵方左翼發動猛烈的攻擊,豈不是可以將之擊潰嗎?

這一次,艾拉西亞的領主們取得共識所費的時間要短一些。因為,從英格蘭尼遠道而來的魔法師們施展了一個魔法——一個所有艾拉西亞人從來沒有見過的魔法。

七彩的光芒開始閃耀,天空出現了一個全身潔白的天使,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在艾拉西亞軍隊的上空一共出現了七名天使。這七名天使都只有一對翅膀,也就是說,他們全都屬於聖靈的階級。這七名天使中,有一名權天使,一名大天使,另外五名則是普通天使。

敬畏之余,艾拉西亞人的士氣開始攀升。

雖然復活術是專屬於神聖階級天使的特殊能力,可是聖靈階級的天使至少可以施展治療術、恢復術、幸運術等群體魔法。其中,權天使更是能夠一次對超過一百名物件同時施展魔法。雖然七名天使少了些,可是,己方出現的天使難道不能證明神已經站在了自己這一方嗎?在神的護佑下,戰鬥可能失敗嗎?

突然之間,天空的魔法波動更加激烈了。又一名天使出現了,不過,這名天使卻擁有兩對翅膀!

“啊!能天使!!那是能天使!!!”一名艾拉西亞的魔法師驚訝地叫了起來。

能天使別名權威,表明天界的理性和權威的有序本性。有傳說說它們是創世神所造的第一批天使,與惡魔爭戰時的天界前鋒。這一級的天使駐于第一天和第二天間的危險地帶,擔任衛戍神界的任務,防備魔族的侵入,或在人心之中護佑人心的平衡。

然而,魔法並沒有完全結束。當魔法波動停止之前,空中又出現了一名四翼天使。這一次出現的是主天使。

“原罪之民,汝召喚吾緣為何事?”天空中的主天使似是喃喃自語,然而令人驚奇的是,每個人都非常清晰地聽到了這句話。

將主天使召喚出來的魔導士聽到這句話不免有些厭惡的感覺。主天使的格鬥能力其實只不過相當於高階幻劍士罷了,他的魔法能力也僅僅相當於低階魔導士——只不過在群體輔助魔法方面,天使的能力比人類魔法師要強上許多罷了。一千多年來天使從來沒有現身於人界,現在被召喚出來,居然這麼自高自大,實在是魔導士有些無奈。

“主天使,請您幫助我軍作戰。”

主天使皺了皺眉。對面歐巴尼亞的陣地上有著令他不安的氣息。

“吾不能直接介入人類的內戰。不過,既然是汝將吾召喚到人界來,吾自然有義務對汝之軍隊施展輔助魔法。”

聽到主天使的承諾後,地面上的艾拉西亞戰士士氣大增。見到這種情況,克拉伊國王立即下令實施通過的計畫。

令旗放倒後,艾拉西亞將近五萬大軍中的兩萬軍隊開始向敵方的左翼沖去。同時,中路和右翼的艾拉西亞戰士也緩緩向前逼近,阻止馬迪爾和拉庫裏對左翼進行援助。騎士們俯在馬脖子上,把矛槍伸在前面,向前衝殺。大地被這近五萬人的衝鋒給踩踏得呻吟起來。

自古以來的傳說中,神都是正義的。如今屬於亞神族的天使居然出現在對方的陣營,這自然對歐巴尼亞士兵的士氣有一定的打擊。由於戰事隨時會全面展開,心懷怯意的歐巴尼亞人開始向天神祈禱,希望得到天神的原諒。

在看到第一個天使出現在天空時,馬迪爾向隨軍的鐘斯魔導士提出魔法支援的要求。鐘斯聽到馬迪爾的請求後只是嫣然一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左手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然後命令隨軍的魔法師們施展相應的魔法。


看到敵方召喚出的主天使後,馬迪爾緊毅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可是鐘斯的笑容卻更加燦爛了。她溫柔地撫摸著手中的戒指,就好象是正在撫摸心愛的情人一般。

用眼角餘光看到鐘斯這種表情的馬迪爾,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從鐘斯手上捋下鑽戒並且遠遠扔到一邊的衝動——現在歐巴尼亞軍隊魔法等級最高的就是鐘斯,可是鐘斯此刻卻根本沒有施展魔法,而是一個勁地撫摸國師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其實鐘斯被冤枉了。那顆鑽戒誠然是蘭絲送給她的定情信物,然而這個定情物卻同時擁有另一種價值——神級魔導器!在這個魔導器裏面,有蘭絲早已準備好的召喚術。

當鐘斯使用神級魔導器釋放出蘭絲早已準備好的魔法後,歐巴尼亞人突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

歐巴尼亞人抬頭望去,他們看見自己的天空似乎突然裂開了,在那段裂縫中,一共出現了三名天使。這三名天使中有兩名是兩翼天使,另一名卻幾乎純粹是光的存在。朦朦朧朧之間,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名座天使身後的三對翅膀。

歐巴尼亞人又是自豪又是驚訝地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大吼起來。

“六翼天使!六翼天使!!能夠施展復活術的六翼天使!!!”

看到這種異狀,艾拉西亞人的衝鋒不由一滯。相反,歐巴尼亞人的士氣卻開始瘋狂的攀升起來。馬迪爾不由回頭瞟了漂亮的半精靈一眼,眼中滿是感激。這種情況就好象對過河的敵軍半渡而擊,更為有效,也更為致命。

克拉伊國王開始對形勢產生了不妙的感覺,可是現在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所以,克拉伊國王只得硬著頭皮催促著軍隊繼續衝鋒。

最先開始戰鬥的地方是石頭軍團的陣地。

看到己方出現了更為高級的天使後,那些熱血已經沖到臉上,臉紅得象喝醉了酒似的石頭軍團士兵恨不得立即沖向敵群。如果不是軍團的代理指揮官立即發現了這一趨勢並且予以堅決的制止,士兵或許早就沖出陣地與對方混戰起來了。

遭受箭雨和各種魔法洗禮的艾拉西亞人付出了比想像中更為沉重的代價之後,終於沖到了石頭軍團的陣地前。然而令艾拉西亞人痛苦的是,對方的弓箭手立即就後退了,而最令他們恐懼的馴獸師和魔獸使卻寸步不讓。與魔法師不同的是,魔獸的體格絕對談不上孱弱——正好相反,單純就物理力量而言,許多魔獸的力量甚至超過了最強壯的人類。

作為攻擊的一方,艾拉西亞人很快就感到了不支。那些武器精良、由最強大的貴族們組成的先頭部隊紛紛倒下去。他們後面的戰士憑藉不久前被鼓舞起來、尚未消失的士氣仍然猛烈地撲向敵人。可是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受傷、流血甚至是死亡,全都無法取得令他們滿意的收穫。

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在士氣方面,當敵人那邊的座天使出現後,艾拉西亞人又重新處於了明顯的下風。

應付物理攻擊的同時還要應付突如其來的魔法攻擊,這種討厭的攻擊模式令艾拉西亞人極不適應。即便將可怕的魔獸忽略,那些以塞維爾人為主體的普通戰士同樣令艾拉西亞人感到畏懼。能夠成為提姆比斯特人同伴的塞維爾人,都是經過嚴格考核的身經百戰的優秀傭兵。就格鬥技而言,塞維爾戰士比艾拉西亞人高出不止一籌。

當一個又一個艾拉西亞人被魔獸的尖牙利齒撕碎、被魔獸發出的魔法擊倒、被石頭軍團的精銳士兵用斧頭和利劍剁碎、戳穿後,艾拉西亞人的勇氣終於降到了最低點。負責右翼的克倫威公爵竭力不斷地增加新的聯隊,想要打通這個鬼門關,可是隨著第一線的士兵開始逃跑,他所有的努力全都白廢了。

一拔一拔的艾拉西亞人從克倫威公爵的旁邊跑過去。在這些逃跑的士兵們看來,哪怕被執法隊殺死,也好過被猛獸咬死然後吃掉。

在馬迪爾的巧妙指揮下,中央的艾拉西亞戰士從來沒有停止過遭受箭雨的襲擊。好不容易進入了肉搏戰的階段,艾拉西亞人的騎兵在拒馬前吃虧,在長矛兵面前哀號,在攻擊魔法中慘叫。艾拉西亞人的步兵並不比騎兵幸運,他們遭受著對方騎兵的踐踏和衝擊,他們承受著精於格鬥技的塞維爾人兇狠的斫殺。

當克倫威公爵負責的右翼首先崩潰後,早已不支的中央部隊立即出現了崩潰的前兆。

艾拉西亞左翼的敵人雖然兇殘,可是拉庫裏只有四個聯隊的軍隊,所以他們憑藉人數上的優勢還勉強可以抵擋住對方兇狠的攻擊。然而當右翼和中央相繼潰敗後,艾拉西亞人的左翼也就無法再進行有效的抵抗了。當神情猙獰的死神兵團癲狂地揮舞著兵器並且發出可怕的號叫聲時,受到極大驚嚇的艾拉西亞人立即轉身逃跑了。

全線潰退的士兵拼命地朝著森林的方向逃去。在他們看來,只有逃進森林才有可能遠離死亡。然而令逃竄的士兵驚訝的是,那片森林居然冒起煙來。當他們放緩了腳步開始猶豫不決的時候,煙越來越大,而且森林的上空還冒出了火光。

儘管魔法師們不停地對森林施展水系魔法試圖將大火澆滅,可是森林中著火的地方卻越來越多,而且火勢也越來越旺起來。

死神正在那裏招手歡笑,誰會願意傻傻地跑過去呢?可是,後面似乎並不比死神更加和善,何去何從還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呢。
 

 

 

第九部 第六章

除了創世神、魔王、龍神、生命女神、冥神能夠施展真正的復活術外,其餘的復活術都不完全。

神聖階級的天使能夠施展出復活術,但是這種復活術卻有極大的限制。

一、上三級天使必須在目標死亡一分鐘內對之施展此術,否則無效——召喚天使屬於五級魔法,即便是魔導師也無法在一分鐘內完成這個魔法。

二、被施術者的體內不得擁有鬥氣和魔法元素。

三、被施術者身體必須大致完好——重要器官以及大腦不得與軀幹分離。

——摘自《魔法常識》

我很仔細地瞅著瞅著娜弗麗的胸,雖然不好意思摸上去,卻忍不住在上面比劃著。

“你還小?看起來不是很小嘛?”

娜弗麗揮動右手製作了一個靜音結界。似乎是因為害羞,她咬著左手食指,聲音小得象蚊子。

“人家是還小嘛,才四百歲不到呢。”

“娜弗麗乖,四百歲也不小了。巨龍通常一百歲就可以進入二階,二階龍已經可以輕鬆噴出極具威力的龍焰並且有意識地控制龍息了。翔龍也只不過一百多歲,它的表現就很好嘛。”

“才不是那樣呢,人家又不是那個傻乎乎黑乎乎的巨龍。”娜弗麗的神情非常驕傲,可是她將嘴裏的食指換成了拇指,又將輕咬變成了吮吸,所以說起話來像是牙牙學語的小孩子那樣含糊不清。

“等級越高的生物幼年期就會越長。比如說羊啊鹿啊什麼的一生下來就可以站起來並且跑步,可是獅啊虎的卻必須將幼崽哺育至少兩三年才行。而人類這種更高級的生物呢,他們的幼崽將近一歲才勉強能夠學會走路。”

“告訴你一個秘密,人家是龍神的女兒,將來長大後比神聖巨龍使還厲害呢!所以說,我的幼年期自然是非常、非常、非常長的!”

勉強弄明白娜弗麗的意思,我的臉部肌肉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說到娜弗麗的父親,我就不免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夢,上次挨過打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不過,我還是捨不得放棄成為神龍騎士的希望——龍騎士已經是非常帥了,小時候,這種身份對我的誘惑甚至不比白馬王子差。現在有可能成為神龍騎士,我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以娜弗麗父親的表現看,他自稱是龍神肯定是真的——那麼,娜弗麗在龍族中的身份?……

總之,有殺錯,無放過!

“那你需要多長時間才算長大?”

娜弗麗終於將嘴裏的手指拿了出來。她扳著手指數了一會兒後告訴我。

“一百二十年就夠了。如果我可以天天吃到安麗絲阿……安麗絲姐姐做的好吃的東西,那麼只需要一百年就可以長大了。”

她一本正經地看著我,大大的眼睛裏卻閃爍著一絲狡詰的笑意。

一百年?一年我都等不及了!英格蘭尼最近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接二連三地發生令我吃驚的事。

從去年八月份起,英格蘭尼的巨龍騎士數量就開始持續增加。我們這邊由於西西王成了提姆比斯特人總族長的關係,我的御用龍騎士同樣也增加了,可是就巨龍騎士的數量而言,我們這邊還是處於絕對略劣。

另外,今年年初英格蘭尼又率先將天使給召喚出來了。雖然召喚天使並非是英格蘭尼的特權,只要魔法水準達到相應程度的魔法師同樣也可以召喚出天使。可是為了不過分刺激神族,卡特琳娜已經不願意再率領獸人侵擾英格蘭尼了。

英格蘭尼的實力增強,壓力減輕,也就意味著我的麻煩來了。

如果我能夠成為神龍騎士……

聽說龍族之中是非常看重階級的……

“我不相信你現在還沒長大,要不然你變回本體讓我瞧瞧。”

“不嘛。”娜弗麗揪弄著胸口處的金絲蓓蕾撒嬌。

“這件衣服很好看的,我變回本體後會將衣服撐破的。”

“沒關係的,撐破了我再給你買。等會兒我陪你上街,你喜歡什麼衣服我都買給你。”

“我喜歡這件衣服。”娜弗麗孩子氣地搖著頭,嬌笑著跳出的我懷抱,揮了揮手將靜音魔法收回。

我只顧著惡狠狠地瞪著娜弗麗,並沒有在意她的小動作。

“那你就自己把衣服脫了,要不然等我動手,說不準就會將這件衣服撕成碎片!”

說完這句話後,我不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剛剛將一種埋藏在內心欲望毫不保留地釋放了出來似的。那絕美的容顏,小巧的鼻子,紅紅的嘴唇,白裏透紅、吹彈可破的肌膚……

不會吧?即使未必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騎士,但是我的內心真的這麼邪惡嗎?從娜弗麗的胸部看,她確實至少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呢……

正在迷惑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一聲驚呼。可是還來不急分辨那個熟悉的聲音的主人是誰,又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

壞事了,我對這種無窮無盡的威壓太熟悉了……娜弗麗她老爸來了……而且還是我既生了壞心又正準備做壞事的時候來了!……

象上次兩一樣,這種威壓有如實質。僅僅是做出朝著壓力源的方向望去的動作,就耗費了我幾乎全部的力量。這一時刻,我才真正領悟了在天界中。“下位者根本無法理解上位者的能力”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的實力好歹也可以與某位魔族長老不相伯仲(雖然卡特琳娜在魔族長老中實力排在最未),可是在娜弗麗她老爸的面前,竟然幾乎毫無抵抗能力。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強壯的臉。寬廣的額頭,濃眉漆黑,他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垂下來,畫出兩道黑線。

他突然睜開眼,兩道眼光如同實質般朝我射來,害得我胸膛裏一陣氣血翻湧。

“幾天不見,本事倒也見長了不少,居然敢欺負我女兒!”

似是喃喃自語的聲音由小變大,到了最後,感覺居然就像是有人用巨鼓在我的耳旁敲擊一般。最後那一刹那我甚至眼前一黑,差點沒就此暈過去。到底是能夠與創世神和魔王相抗衡的強者。強,確實是太強了!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我驚喜地發現,娜弗麗父親的眼中居然露出欣賞的神情。

娜弗麗似乎對龍神的出現也很意外,她怯生生地說道。

“爸爸,我先回家去了……”

“別忙著走。”沒見龍神作出什麼動作,一個禁錮魔法憑空出現,居然連魔法抵抗力最強的龍也給封住了。

“等我教訓完這個混蛋後再和你說話。”

上次挨過打的地方現在又疼起來了,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惡夢。我感到一絲羞愧,因為此刻我的聲音竟然有些結巴。

“伯……伯父,您……您聽我解釋……”

“誰是你伯父?!”龍神大喝道。

“先讓我打一頓再作解釋吧!”

話意未落,龍神巨大的拳頭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與他對峙的時候,我們之間尚有三米左右的距離。可是當他揮起拳頭時,卻一瞬間就到了我的眼前,速度之快,簡直令我不敢相信。這種速度,既有凝波微步那種進退轉折皆趨完美的細膩身法,也有將爆發性力量瞬間增速的剛性衝擊。

“砰”!

我已經來不急躲開一這拳,好在聖靈甲卻可以意隨心動,所以它總算及時以頭盔的形式覆蓋了我的臉。受到可怕的撞擊後,我整個人被打得騰空而起,在空中揚灑了一絡血絲。

借助這股衝力順勢退到大約二十米的距離後,我轉身開始準備逃亡大計。開玩笑,我與娜弗麗她老爹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與他交手只是純粹的挨打,我可不幹。

正在奇怪龍神為什麼只是看著我嘿嘿地冷笑卻不追擊,我卻突然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巨大的撞擊力將我撞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將那種噁心得想要吐的感覺強行壓制下去,我遲疑地轉過身,欲哭無淚。

“現在你正在龍神的領域之中,逃是逃不掉的。覺悟吧,你現在還是老老實實挨頓打算了!”

我試圖對龍神進行威脅。

“可是我會進行強烈抵抗的!我不會讓你那麼輕易得逞的!”

“你只管反抗,要不然我還會嫌打得太沒趣呢。”

龍神擬人化的外貌給人一種剛強的感覺,可是掛在他嘴邊的笑容卻令我一陣惡寒——真是太邪惡了,太卑鄙了!持強淩弱就這麼有快感嗎?

我之所以不願意放棄抵抗,僅僅只是出於本能罷了。可是就算拼命抵抗又有什麼用呢?他是能夠與創世神和魔王相抗衡的龍神!想到這裏,信心動搖之餘,我開始大呼小叫。

“蘭僕,蘭僕!快來救我!!”

龍神的臉上出現似有若無的微笑。

“你想召喚那個奇怪的生命體?放棄吧。雖然那個奇怪的生命體戰鬥力確實很強,不過在我的領域裏,不經我的同意,哪怕是思想波也不可能離開這裏……看打!”

我裝出氣急敗壞的模樣大吼一聲,趁著龍神正在說話的時候猛地撲了過去。可惜的是,只是從龍神眼中的笑意就可以知道,他看出了我故作狂燥的真實目的。

細密而迅捷的攻勢被龍神一一擋住,而且,龍神還抓住機會再次朝著我的臉狠狠地打了一拳。因為知道處於龍神的領域不可能逃跑,所以我沒有裝模作樣地後退,而是以一個後仰化解了大部分摧心裂肺的力量,然後立即予以反擊。

不在一個檔次上的戰鬥還真是痛苦。短短的幾分鐘裏,龍神已經擊中我數百次了。在狂風驟雨般的打擊下,我身上的衣衫暢已經破爛不堪。如果不是因為終極聖鬥氣有極佳的療傷功能,可能現在我早已渾身是血、筋斷骨折了。

可是,即便是擁有終極聖鬥氣也不能這樣挨打呀。光是肉體的那種似乎永無止境的劇烈疼痛也令我幾乎無法忍受,那種疼痛就好象是滲入血管的鋼針瞬間流遍了全身一般。更何況,總是催動終極聖鬥氣治療傷勢也不是辦法,這樣下去終極聖鬥氣終究會消耗殆盡。一想到將會被龍神痛毆成筋斷骨折、四肢殘廢的淒慘模樣,我簡直是不寒而慄。

龍神現在的心情似乎還不錯,他居然有條不紊地痛毆我的同時還輕鬆地笑了起來。

“躲在那邊的小丫頭,你不是也想毆打這混蛋嗎?真正打起來,你還打不過這個傢伙。現在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呀。我們一起來打他吧,很爽的,呵呵……”

卡特琳娜應聲出現,她不滿的反駁。

“誰是小丫頭了?我是魔族的長老!”

看到卡特琳娜沉吸一口氣,蓄滿了功力然後一步一步向我們靠近後,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對,就是這樣。裝著不認識我或是也想打我的樣子,慢慢靠近我們,然後突然襲擊龍神。只有這樣才能逃過這一劫。

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卡特琳娜越走越近,我對她讚賞極了。太對了,就是這樣!目露凶光地狠狠瞪著我,然後一步一步靠近!近一點,再近一點……

卡特琳娜的拳頭突然變大,變得非常大。哐當一聲後,我開始眼冒金星。

“哇!你幹嘛?!你打錯人了?!啊……好疼!”

“打得就是你這個大色狼!你居然想強暴一個素未謀面的可愛小妹妹!”

“你弄錯了……啊!太痛了……我沒有……我早就認識她了……唔……”

“閉嘴!那就是說你早就背在我在外面勾三搭四嗎?氣死我了!”

暴走後的卡特琳娜比龍神下手還要重,幾乎將我毆打得不成人形。當我好不容易感覺壓力稍稍減輕,卻驚恐地發現。卡特琳娜正在非常投入地拆大廳裏的桌子。

我膽顫心地問。

“你……你想幹什麼?……”

話音未落,小魔女已經揮舞著作為兇器的桌腿向我狠狠地砸了過來。

太過分了,一個人打還不夠,結果變成圍毆!他們也不替一直被打的人想一想。而且,佈滿了終極聖鬥氣的桌腿打起人來也比拳頭痛得多啊!

以我現在的能力聖靈鎧只能勉強護住我的要害,真後悔將戰神之鎧送給馬迪爾了。

情況簡直糟糕極了。用雙臂抵擋龍神雙拳的錘擊已經是萬分艱難了,卡特琳娜竟然找准機會就用桌腿狠狠地打我的大腿等皮粗肉糙的部位,痛得我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開什麼玩笑嘛,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成為第一個被老婆毆打致死(最起碼也是致殘)的聖騎士。我可不願意在歷史上留下這樣的名聲。

現在連思想波都無法離開龍神的領域,那麼就算我被活活打死,蘭僕也不會知道了並且跑來救我了。

盡可能地阻擋擊向我的拳頭和桌腿的同時,我急速地思考著自救的方案。

硬來是不行的,只龍神一個就可以將我搞定了。

逃跑也不行,最起碼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從龍神的領域逃出去。

那麼,求救呢?對了,娜弗麗也在龍神的領域裏!

咦,她那邊怎麼半天沒發出聲音了?

為了瞭解娜弗麗此刻的情況,我付出下頜受擊的代價匆匆向她瞥了一眼。可是看到的情景簡直令我痛不欲生。罪魁禍首盤膝而坐,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我挨打。

“娜弗麗!你快勸勸你父親……還有,對我老婆解釋一下……”

娜弗麗望著我研究了好半天,終於不情不願地小聲說道。

“卡特琳娜姐姐,蘭特哥哥沒有欺負我。”

卡特琳娜的動作緩慢了下來,最後,她總算停止了

“娜弗麗,安麗絲姐姐對我說過那只可愛的小龍……你就是那只小龍?”

“是呀,是呀,我就是娜弗麗。”娜弗麗坐在地上連連點頭。

“安麗絲姐姐也對我說過你的事,她說她是蘭特哥哥的大老婆,你是蘭特哥哥的小老婆。安麗絲姐姐還為我畫過你的像呢,畫得和你真人簡直是一模一樣。”

“安麗絲姐姐?你以前不是喊她阿姨嗎?”

“我以前叫錯了。我覺得,喊她安麗絲姐姐更合適一些。”娜弗麗的臉色變得紅通通的。如果不是因為娜弗麗就是這件事的肇事者,我會覺得她這副害羞的表情非常可愛。

“丫頭,你怎麼不打了?”

卡特琳娜瞟了我一眼,眼中露出一絲疼惜。不過,她的語氣仍然非常生硬。

“不打了,我已經打累了。先記在帳上,下回有空再打。對了,我不是丫頭,我是魔族的長老!”

龍神終於也停了下來。他呵呵地笑著。

“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真是很快樂啊。算了,今天我也打夠了。”

聽到這裏,我幾乎快要流下淚了。他們……他們終於打夠了!

龍神笑眯眯地看著我。

“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嗎?”

低眉順眼地搖了搖頭,我可不想因為說錯了什麼惹得龍神又打我。他今天好不容易才打痛快了,再這麼打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在我漫長的生命中,曾經挨過一次打……”龍神轉過頭向驚訝萬分的娜弗麗解釋。

“那次是創世神和魔王兩個傢伙聯手打你老爸,單打獨鬥我是不怕他們的。”

我想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很傻。這和我挨打有什麼關係呢?

龍神又轉過頭沖著我嘿嘿地笑,笑得我心中一陣發毛。

“今天打你還有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因為我是娜弗麗的父親。做父親的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都會有這種衝動的——我也不能例外。好了,既然已經打過你出過氣了,我允許你成為娜弗麗的騎士。你願意接受這個提議嗎?”

我想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是更傻了。娜弗麗老爸狠揍了我一頓,現在又允許我成為娜弗麗的騎士了?

那幹嘛要打我?我還以為龍神不允許我騎在他高貴的女兒身上呢。不管龍神是犯傻還是怎麼了,反正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是絕對捨不得錯過的。所以,我急不可待地連連點頭。

“很好。”龍神的表情滿意極了。

“既然願意成為娜弗麗的騎士,那麼你一定要記住自己的承諾。永遠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娜弗麗。”

“不是吧?龍與騎士之間的契約應該是龍用生命保護龍騎士吧。”

“上次娜弗麗已經與你簽定那種契約了,那時候我女兒還小,又傻又笨。我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吃虧,所以讓你成為保護她的騎士。”

“您的意思是……”我的聲音遲疑而不確定。

“那種騎士對心愛女士的義務?”

“是啊。”龍神現在的表情既不象雍容高貴的龍,也不象神聖無比的神,反倒是有些象狐狸。

“我女兒用生命保護你,你也用生命保護我女兒。難道你不願意?”

仔細地看著龍神的眼睛,又研究了一下他緊握的拳頭,我垂頭喪氣地默認了這一事實——畢竟龍神的拳頭大是事實。
 


 
第九部 第七章
 
太陽從地平線躍起的那一刹那,小魔女正好面帶滿足的笑容墜入夢鄉。這個時候,她仍舊光溜溜地象八爪魚似地纏著我。這種場面本該給人一種旖旎豔麗的感覺,可是看著小魔女甜美的笑容,再聯想到此刻腰酸腿痛的窘境,我的鼻子卻不由一酸。

安麗絲也真是的,身為大妻也不為老公把把關。我以前怎麼就迷戀於卡特琳娜的美色,將這個小魔女娶進家門了呢?魔女就是魔女,長得再怎麼漂亮還是魔女------愛吃醋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打老公!

打也就打了,到了晚上她居然還好意思向我索求無度———現在我腰腿上不適的感覺,也分不清到底是被毆打致傷還是昨晚太過荒唐的緣故。

將龍神送走之後,我本打算關起門與小魔女算總帳。可是什麼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小魔女就飛快地脫光了衣服並且向我撲了過來。就實力而言我倒是可以對卡特琳娜說“不”。可惜我的意志實在太不堅定了。半推半就地掙扎了不到半分鐘,卡特琳娜就將我按倒在床上,並且還將我的衣服撕成了碎片———想到這裏我有點後悔,早知如此,應該自己主動脫掉衣服的。我的衣服倒是不少,可是這次來塞斯卻只帶了一件便衣,一件準備在塞斯民眾面前巡遊用的正式套裝。被龍神毆打之後,那件便裝變成了乞丐裝;現在呢正式套裝又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布••• •••

堂堂的國王卻連件完整衣服也沒有,真是淒淒慘慘切切啊。

不行,我得報復!不然的話,丈夫的權威如何保證呢?掙開小魔女環抱,她不滿地歎息一聲,然後翻過身將雙人枕緊緊地抱住。瞪著這個睡美人,報復的念頭不由一陣動搖。

釵橫發亂的小魔女大部分春光都被懷裏的枕頭遮住了。可是那雪嫩地香肩,胸前裸露出的那一小片擁有美麗弧度的肌膚,渾圓滾翹的臀部曲線,甚至只穿了半隻襪子的玉腿••• •••實在令我很難集中精神去思考應該如何報復眼前罪魁禍首。

想那麼多幹嘛?!還是乾脆強姦她算了!卡特琳娜昨天用大棒打我,今天我也要讓她嘗嘗大棒的厲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大棒還大棒,就是聖人也不會反對地。

心動不如行動,我粗暴地抽出卡特琳娜懷中的枕頭,然後用手堵住了她的小嘴,一個翻身壓了上去••• •••

門口傳來“哇”的驚叫聲,我的報仇計畫一下子被打斷了。這一瞬間。我的思路有些短路。誰地膽子這麼大。居然敢不經通報就闖入國王的寢室?再說了,就算我因為此刻的狀態異常因而對外界的感知能力稍稍下降,一般的人仍然不會那麼輕易逃過我的感應啊?

我遲疑地轉過頭,望向被踹開的大門。

門口,清秀絕倫的美少女正睜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地看著交纏在一起的我和卡特琳娜。與我的目光對撞後,娜弗麗突然害羞起來。她用小手捧著發熱地臉蛋,卻捨不得將指縫完全閉緊,反而不停地從指縫中偷看著眼前香豔的一幕。

十秒鐘過去了,我的思維仍舊沒有恢復正常。不過卡特琳娜卻在這關鍵的時刻清醒了過來。她一把將我推開,右手猛推,終極聖鬥氣巧妙地將大門關上。做完這些動作後,小魔女飛快地跳下床,開始穿戴地上淩亂的衣物。

瞪著迅速穿衣服的小魔女,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我沒衣服穿了。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會是我的衣服被子撕破了呢?如果換成小魔女,她倒是可以用魔族的鎧化能力幻化出鱗甲。大約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緣故吧,我已經被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了,克洛斯急促的腳步聲又傳了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

對了,小魔女擁有鎧化的能力,我也有聖靈鎧啊?

意隨心動,半開放式的龍形頭盔、護肩、護肘、護腕、護膝以及一件金屬短褲憑空出現在我的身上。感覺仍有餘力,所以我又變出一條由右肩斜貫至左腰的金屬帶。

小魔女欣賞地盯著我,呢喃自語。

“真性感••• •••”

是嗎?從鏡子裏瞅了瞅自己的模樣,信心倒是上漲了不少。雖然談不上是滿身橫肉,但身上的肌肉倒也有棱有角。只不過,這種半裸的形象應該拉庫裏那種莽將的專利啊,我堂堂一位國王也半裸算是怎麼回事?正在躊躇,卻看見衣架上掛著的披風。也罷,就當作犧牲自己的色相以便激勵國民尚武的風氣吧。

將深黃色的披風系好後,我緩緩將門打開。這時候,克洛斯正好急匆匆地趕過來。

“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她是誰?••• •••”

克洛斯一臉震驚地看著娜弗麗,顯然是現在才發現娜弗麗並不是卡特琳娜。零點可笑,無論是卡特琳娜還是娜弗麗都比伊莉漂亮,可是她倆的絕世容顏卻並不能吸引克洛斯過多的關注。看來,克洛斯還真是一名執卓的癡情男呢。

我聳聳肩。

“她是我的公主,而我則是她的騎士。你還是說說到底是什麼好消息令你這麼興奮吧。”

克洛斯愈發震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昨日艾拉西亞大捷,殲敵一萬五千,俘虜三萬有餘。艾拉西亞國王及國內三百多名上位貴族被俘,艾拉西亞國王目下已經透露出投降的意願!”

這倒的確是個好消息。艾拉西亞雖然內戰不止,不過它的面積好歹超過了歐巴尼亞面積的一半。如果不能一舉將之征服,萬一英格蘭尼與我國開戰,那麼我就會陷入兩面作戰的窘境。不過想想,昨天馬迪爾他們狠揍敵人立下大功的時候,我卻被龍神和卡特琳娜合夥狠揍,還真是人同命不同啊。

“馬迪爾他們是怎麼處理那些俘虜的上位貴族呢?”

“馬迪爾打算按照慣例讓貴族贖回自己,皮耶德將軍希望能夠將那些上位貴族殺光以絕後患,而拉庫裏的觀點則在兩可之間。”

哦?如果拉庫裏的觀點在兩可之間。那也就意味著他非常不贊成馬迪爾的觀點了。

“那麼馬迪爾如何處理?”

“現在馬迪爾已經送來奏摺。他是意思是,這件事他不敢擅專,希望國王能對此事作出裁決。”

裁決?

按照慣例那自然簡單,不過,英格蘭尼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向我開戰,背後留下破綻總還是讓人有點不太放心。

全部殺掉以絕後患說起來簡單。只怕“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同樣也是一件頗為麻煩的事。

這兩種方案都不好。

唔,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猶豫之間,正目不轉睛盯著我瞧的娜弗麗突然嘻嘻一笑。

“蘭特哥哥,你看起來好帥喲。”

好帥?那只是表面現象啦。在披風的下麵其實是半裸的。咦。表面現象?對了,我應該讓那些上位貴族擁有表面的風光,卻將他們地實力暗地裏消耗掉。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我一下子思路大開。

“你告訴馬迪爾,讓他將那些上位貴族送往鳩格市,讓他們學習一下歐巴尼亞的治國之道。”

“不是押送嗎?”

“不是。我強調一點。那些上位貴族並非以俘虜的身份前往鳩格市,而是去鳩格市學習。”

“去鳩格市學習?”克洛斯先是一陣迷惑,但他很快就霍然一笑。

“原來是將他們軟禁起來。可是這樣的話,艾拉西亞人萬一激烈反彈該怎麼辦呢?”

“不是軟禁。”我搖搖頭。

“只是讓他們去鳩格市學習罷了。明年他們可以回到自己的領地去。而且不需要任何贖金。不過,當那些上位貴族回自己的領地之前,他們地繼承人必須到達鳩格市並且進入專門地學校學習。待後年,領主再與繼承人交換。以後每年都這樣輪換。”

克洛斯訝然問道。

“這又是為什麼?”

我看了看克洛斯。克洛斯雖然對伊莉有著一種特別的情愫,可是他對我的忠誠確實毋庸懷疑,所以我並不打算瞞著他。

“事實上。我打算將這種政策堅持推廣下去。這樣做,我有五個目的。”

“一、令鳩格市更加繁榮。貴族們聚集在某座城市,各地來的貴族相互攀比可以促進鳩格市的消費。”

“二、消耗領主們的實力。他們將領地的收入消耗在奢侈品上,就不會再有餘錢發展自己的私兵。你應該知道,在這種剛剛征服的地區,想要用強硬的手段禁止貴族們發展私兵總是不太好的。”

“三、讓被征服地區的貴族學習、接受並且推崇我國的文化,可以更快地令被征服地區溶入我國之中。”

“四、改善我國的交通現狀。要知道,上位貴族寧可餓死也不願意穿上一件不體面的衣服••• •••咳咳,你盯著我看幹嘛?••• •••也就是說,貴族們絕對不可能隻身匹馬進京,而大隊車馬移動自然需要良好的道路。只要每個貴族修繕好自己領地的道路,而這些道路連接起來,我就可以不掏國庫一枚銅板就擁有一張四通八達的交通網了。”

“五、大城市的生活比鄉下有趣得多。除了真正固執以及擁有特別野心的人,只要見識到大城市的繁華後,肯定更願意在大城市生活而對鄉下的生活失去興趣。只要時機一到,我就可以逐步以年金的方式換取對貴族采邑的控制權。”

“前面四點我倒是可以理解••• •••”克洛斯遲疑地望著我。

“可是,您為什麼要削弱貴族對采邑的控制權呢?”

我拍拍克洛斯的肩膀。

“你放心,我絕對信任你的,要不然也不會告訴你這些。無論你喜歡在自己的采邑生活還是喜歡在大城市生活,我都可以讓你自由選擇。”

“你應該知道,艾拉西亞聯合王國的獨立雖然與我推波助瀾有關係,可是如果法蘭西斯地方貴族的實力不那麼強大,這種情況根本就不會出現。”

“德克薩的兩名帝選候之所以在叛亂不久後就偃旗息鼓,同樣也是因為我的緣故,並非那兩名帝選候的實力還不夠強大。”

“英格蘭尼到目前為止倒是沒有出現大的叛亂。可是愛克斯四大公子之一的肯洛王子集半個英格蘭尼之力鎮壓克勞德公爵的叛亂居然花了一年多的時間。這其中固然有第四兵團的戰鬥力極強、克勞德公爵自身又是七大神將之一的緣故,可是地方貴族地實力實在太強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說,削弱地方貴族的權力只是因為前車之鑒。讓地方貴族擁有強大的實力實在是動亂之源!”

“如果用武力強行削弱貴族的實力反而可能促使他們叛亂,所以,我打算用相對緩和的方式逐步實施計畫。以後嘛,貴族雖然會失去某些權力。卻仍舊保留優先參軍和從政的權力。總之,我只是逐步改良,不會進行激烈改革地。”

克洛斯呆呆地望著我,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主公英明,您地這些觀點對我來說簡直如醍醐灌頂一般••• •••雖然其中有些道理我現在還完全沒想明白。”

媽的,克洛斯這樣說到底是在拍我的馬屁還是在諷刺我啊?算了,從他虔誠的表情看。就當他是在拍我的馬屁好了。

“對了主公,此役還俘虜三十多名英格蘭尼人,其中有魔法師十五名、高級魔法師三名,魔導士一名。馬迪爾想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那些英格蘭尼人。皮耶德將軍的意思是,如果英格蘭尼不問,我們也不交還那些俘虜。”

偷笑,這個西西王還真是缺德呢。英格蘭尼擺脫干係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質問俘虜的事?

我擺擺手。

“好的,這件事就按皮耶德的意思辦。你先下去吧。下午在曼城巡視一圈後,我就回去了。你在這裏要好好幹,小心英格蘭尼的詭計,知道嗎?”

待克洛斯離開後,娜弗麗一下子跳進我的懷裏。

“哈哈,我是蘭特哥哥的公主耶!”

接著。興奮地娜弗麗根本無視小魔女越來越臭的臉色,狠狠地親了我一口。卡特琳娜不甘示弱,於是飛快地跑到我的身旁,狠狠地親我另一邊的臉。尚未完全成年的娜弗麗感性自然是多於理性的,況且她非常熱愛活動,對親吻地理解也未必透徹,所以立即又親了我一口。

人們都說良性競爭是好的,而惡性競爭卻非常不好,我算是對這一理論理解透徹了。兩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在我的臉上開始了惡性競爭,仿佛少親我一下就會吃虧似的。

本來這種情況應該可以極大地滿足我的虛榮心的,可是美女和美少女只顧著惡性競爭,自然也就只在乎數量而忽視品質了。小雞啄米似的親吻並未給我帶來觸覺上的快感且不說,她們倆那種鼓著腮幫子的模樣令我不免擔心。萬一她們之中有人情緒失控因而一口咬下去,倒楣可是我!

“停,停!你們都給我停下來。”

美少女首先停了下來,而美女的理性似乎還算正常,在示威性地多親了我一下後,也停了下來。

“卡特琳娜親我倒也罷了,她是我老婆。娜弗麗,你幹嘛也這樣親我?”

“不行嗎?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你上次說,‘親嘴是大人的遊戲。你還小,以後再說。’現在我已經長大了!”

“你長大了?昨天你都說自己還小呢。”

娜弗麗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直轉。

“你想騎我?不幹!被你騎著會很慘的。”

這話是怎麼說的?自古以來龍騎士那麼多,也沒見哪條龍覺得被龍騎士騎著會很慘的。我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惑。

“你當我不知道?”娜弗麗用極為天真的眼神盯著我。

“你騎在卡特琳娜姐姐身上,她叫得好慘呢!”

娜弗麗若有所思。

“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那麼奇怪的慘叫聲呢。卡特琳娜姐姐先是聲嘶力竭地尖叫,接著,叫聲又變得很小、很微弱••• •••到了最後那種從喉嚨裏發出的低沉的嗚嗚聲。卡特琳娜姐姐當時似乎即將死去一般。而你••• •••”

靠,就卡特琳娜慘嗎?我不也是腰酸背痛的。


卡特琳娜聽到這些後,有點花容失色。

“昨天我布下了靜音魔法,你怎麼聽到聲音了?”

“原來是魔族長老施展的。”娜弗麗輕籲一口氣,臉上毫無愧意。

“我說這個魔法怎麼那麼難破解呢,花了我大半夜時間。”

未成年的神聖巨龍不僅沒有理性,還充滿了好奇心,從這個角度看,娜弗麗確實不象已經過了幼年期的樣子呢。

當我的目光移向卡特琳娜時,她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7 13:44
第九部第八章
 
人類有一種錯誤的常識。認為成年的龍就會擁有著絕頂的智慧。

事實上能夠獲得智慧之龍稱號的,往往都是擁有超過一萬年生命的巨龍。巨龍的壽命雖然以千年來計算,但真正能夠活到一萬年以上的巨龍卻並不多見。也就是說,真正意義上的智慧之龍其實往往都是神聖巨龍——與普通巨龍不同,神聖巨龍的壽命是以萬年來計算的。也有一千歲左右的龍獲得過智慧之龍的稱號,不過,這樣的例子屈指可數——只有神聖巨龍使才可能在出生後的兩千年之內獲得這樣的殊榮。

對於這一點,拉冬非常忌妒。拉冬只是一頭巨龍,一頭還不到五百歲的巨龍。想到自己的年紀和血統,拉冬不由慵懶地歎了口氣。如果自己是神聖巨龍,又或者在小時候就擁有極高的智慧,自己或許不會那麼輕易的簽下那個契約吧。

想到那個契約,拉冬不由又一次流出了口水。雖然覺得自己年幼無知進所簽訂的契約有些草率,但是契約中的內容確實對拉冬有著太大的吸引力。仔細想一想,拉冬覺得似乎也沒有必要後悔。縱使已經活了將近五百年,已經擁有了相當高的智商,但是如果那份契約再次出現在拉冬的面前,它仍然無法拒絕。

拉冬記得清清楚楚,簽定契約的那一天正是拉冬一百歲的生日——對巨龍來說,一百歲的生日其實只相當於人類的十四歲生日————也就是說,一百歲的巨龍剛剛脫離少年的身份,離成熟期至少還有五十年光景呢。

巨龍在一百歲之後就必須獨立生活。不過那一天拉冬的母親並沒有象其他地母親那樣使用暴力將拉冬驅逐出巢穴,而是用一種較為溫情的方法,將拉冬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當時正青春年少的拉冬自然無法預測自己將來的命運,它跟著母親來到一座山頭上。拉冬驚訝地發現。當它跟隨母親抵達目的地時,這座山上居然已經聚集了二十多頭巨龍了。在這個世界裏,每頭成年巨龍都擁有自己的領地,如果除去必要地交配,巨龍自從成年後往往終其一生也不會與其它的巨龍有任何交集。

正準備咆哮著撲向其他的巨龍時,拉冬卻被母親狠狠地咬了一口。並且被勒令保持冷靜。其實拉冬的母親即使不進行制止,拉冬也未必真的會沖向其他的巨龍,因為它地注意力已經被一件奇怪的事所吸引了。

山頂有一個相當大的祭壇,大到足夠五十頭巨龍同時在上面進食。在祭壇上有一群忙碌的人,他們似乎正在切割某種動物的屍體。

雖然從來未曾見過那種奇怪的動物,但拉冬聞到那股誘人的氣味後。立即興奮得顫慄起來。拉冬不由自主地弓起脊背。用強有力的前爪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溝來。當它正準備撲過去搶奪那具動物的屍體時,突然一陣遲疑。高貴地龍怎麼可能吃早已死去的動物呢?

拉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可怕的念頭,它高貴的靈魂似乎感覺到一種灼燙受辱感。拉冬拼命抗拒著那種可怕的誘惑————如果在這座山頭只有拉冬自己,它或許早就撲了過去,可問題是在附近還有二十多頭巨龍,怎麼能夠讓同類看到自己的醜行呢?

內心掙扎不已地拉冬不安地扭動著,它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終於克制住了這種可怕的欲望。拉冬一面提醒自己是一頭高貴的巨龍,一面不停地幻想著。誘人的鮮肉進入自己的口中。滿足了舌頭上的味蕾之後,再順著喉管滑入胃中••• •••

不對,母親都沒有撲出去,也沒有下達出擊的命令,自己應該做的只是安靜地等待。

拉冬低吼一聲,彆扭地趴了下去。拉冬用幾乎快要燃燒的目光狠狠地瞪著祭壇上忙碌的人類。它產生了一股沖過去將那些人類一一咬死的衝動————以往,拉冬咬死人類後往往會將之吃掉,但這一次它卻毫無吃掉人類的欲望————現在,拉冬不僅僅沒有吃人的欲望,即便現在拉冬的眼前出現以往它最喜歡的耗牛、山羊、巨蜥等動物,拉冬同樣也不會對那些食物瞅上一眼。現在,拉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不知名的、巨大的動物身上。

人類已經剝完了動物的皮,正在清除內臟。清除完內臟之後,人類開始切割動物的肌肉。拉冬立即惱怒地吼叫起來。

“不,不是那樣的。應該大口撕咬然後將肉吞進肚子裏!”

聽到拉冬的吼叫聲後,祭壇上的人類彷徨地向四周望去,因而停止了自己的工作。這時候,一個威嚴的龍吟聲響起。

“誰家的孩子?讓他閉嘴!”

在母親揮巴掌之前,拉冬就已經謹慎地閉上了嘴。出於本能,拉冬知道正在怒吼的巨龍地位比自己更高。在龍類社會裏,階級是絕對不可逾越的————同樣,當力量明顯相差過於巨大時,力量弱小的一方必須絕對服從力量強大的一方。

當拉冬等待了一個世紀之後,起風了。下風處的拉冬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這股香味令拉冬陶醉,它興奮得幾乎無法自抑,四肢甚至有一種抽筋的感覺。

在拉冬小的時候,母親曾經告訴它成為智慧之龍的好處,那時候拉冬對變幻體形的本領居然有些不屑。拉冬是一頭有著偏拗的種族優越論的巨龍————事實上,任何一條巨龍都不可能不對自己的種族產生無比的自傲。拉冬對自己的體型、對自己的力量、對自己的鱗片、對自己的利爪••• •••對自己身體的任何部分都有一種近乎自戀的驕傲。

可是看到人類將那些熟悉的肉片進行切割、烹飪等處理後,那些血紅的肉片變成了金黃地顏色,那種原始的肉香變得更加誘人後,拉冬呆滯地看著自己鋒利的雙爪,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這一刹那,拉冬立即找到了它的人(龍)生目標。神聖巨龍達到四階後便可以變幻體形,但是普通的巨龍即使達到五階後也未必擁有這種能力。所以,拉冬決心成為一頭智慧之龍————只有成為智慧之龍後,拉冬才可能變幻成人的模樣!才可能擁有人類那種靈巧地、可以進行烹飪地手指!

拉冬飽受了食欲的折磨之後,人類這才慢吞吞地將烹飪好的食物平均分配在五十個大盆子裏,然後恭恭敬敬地離開了祭壇。

待人類慢得象螞蟻爬的身影完全消失後,那頭剛才訓斥過拉冬的巨龍飛到了祭壇上。

“吃下這裏的食物後,便與英格蘭尼王室簽訂了為期一百年的契約。在這一百年裏,英格蘭尼王室每隔五年就會在祭壇舉辦一次這樣的祭祀活動,簽下契約的巨龍可以在這一百年裏盡情地享受人類的供奉。”

“可是當英格蘭尼王室需要幫助時,簽下契約的巨龍必須無償提供三年的服務,成為英格蘭尼王室指定騎士的坐騎。凡是履行過義務的巨龍,在三百年內就不必再履行更多的義務,卻可以享用人類提供地供奉。”

巨龍只會對擁有某種特定血統的人類產生親切感。只有對那樣的的,巨龍才會樂意成為他們的坐騎。可是如果沒有特定血統的人騎在巨龍身上。巨龍的感覺就會無比的糟糕————甚至比掉進了垃圾堆還要糟糕。如果是在其他任何一種環境下,高傲的巨龍都不會輕易同意這種可能約束自己自由並且令自己噁心的契約。可是在這一刻,卻只有焉焉可數的幾頭年紀相對較大的巨龍猶豫片刻後,咆哮著飛離了祭壇。其餘的巨龍全都專注地盯著祭壇上的食物,一動也不動。

祭壇中央的巨龍威嚴的掃視著留下來的同類,開始分配那些食物。三百歲以下的巨龍分配一鍋食物,其餘的巨龍分配兩鍋食物,剩餘的幾鍋由最強壯的幾頭巨龍均分。

拉冬也是接受契約的巨龍之一。當那頭力量最為強大的巨龍宣佈可以進食後,拉冬立即朝著自己的目標撲了過去。

牙齒和舌頭迫不及待地為飽受折磨的鼻腔復仇。牙齒成功地撕咬、咀嚼著肉食。可是舌頭卻幾乎被鮮美的味道擊敗,那種可怕的刺激令拉冬無法自製,害得它差點將自己的舌頭咬了下來。可能是因為經過加工後特別滑嫩的緣故,雖然拉冬恨不得將食物含著嘴裏不肯吞下,可是鮮美的肉食在口腔裏卻仍舊只停留很短的時間就順著食管滑進了胃裏。

拉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將分配給自己的食物吃完後,感覺更加饑餓了。雖然回味無窮。但僅僅只能回味又有什麼用呢?!饑餓!可怕的饑餓!!拉冬絕望地盯著那些尚未吃完的巨龍。那一瞬間,拉冬甚至產生了這樣一個念頭。向那些強壯的同類撲過去,從它們的口中奪取食物!

深深刻在靈魂之中的烙印總算起了作用,拉冬終究克制了無謂的衝動。它只是仇恨地盯著那些尚未吃完的巨龍,對它們的吃相大為鄙夷————拉冬忘記了,剛才它的吃相其實更為不堪。

吃完那餐飯後,拉冬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都只有一個想法。再吃一頓那種食物。它甚至根本沒為離開母親感到憂傷。

後來,拉冬逐漸弄明白了那天它所吃的食物。那是一種名叫塞特斯的亞龍。這種亞龍擁有海豚的身體、魚的尾巴和狗的頭部,生活在大海的深處。巨龍無論是在天空還是地面都是當之無愧的霸主,可是在海洋裏,它卻鬥不過那種名叫塞特斯的亞龍。平均每七十年,巨龍族都會有一位元成員因為貪吃塞特斯亞支而隕命大海。

既然很難捕捉塞物斯亞龍,既然經過人類加工後的味道比生吃更為鮮美,既然離成為智慧之龍的目標還非常遙遠,拉冬便心安理得地放縱了自己的墜落。

享受了英格蘭尼王室四百多年的供奉之後,拉冬終於在半個月前收到了英格蘭尼王室要求履行義務的通知。作為一頭高貴的巨龍,拉冬雖然深恨這條契約,卻仍舊不得不認真地履行它。

拉冬的身旁有二十三個同樣命運的同夥。這些同夥和拉冬一樣,都在煩躁地低吼著,因為它們的背上都騎著一名騎士。令這些巨龍厭惡的是,背上的騎士雖然全都擁有黃金騎士的實力,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那種遠古的特殊血統。一名沒有特殊血統的騎士騎上巨龍,遠遠比不上真正的龍騎士騎上巨龍後所能形成的戰鬥力————兩對這種的糟糕組合才比得上一對真正的龍騎士與巨龍的組合。

不過,令拉冬感到欣慰的是。雖然對這種糟糕的組合非常不滿,但二十四頭巨龍聯合起來的力量,已經足夠消滅一個普通公國的全部野戰軍了。即便敵人躲在堅硬的堡壘裏,只要堡壘沒有足夠的魔法防禦裝置,二十四頭巨龍仍舊可以輕易的摧毀那座堡壘。更重要的是,凡是巨龍參加的戰鬥,其戰利品均由巨龍分配。這樣,拉冬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搶掠那些誘人的金幣和珠寶了。

拉冬背上的騎士並不知道拉冬的想法。乍暖還寒的冷風吹過騎士的臉,這名騎士只是專注地駕禦著坐騎,緊張地等待著指揮官的命令。

號角聲驀然吹響。一個深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出發!”

一頭黑色的巨龍當先沖出隊伍,其餘的龍騎士也紛紛駕禦著坐騎跟了上去。
 
 

第九部 第九章
 
中午一點鐘左右,我得到了羅德城遭受英格蘭尼突然襲擊的消息。兩個小時之後,我又收到了羅格城被攻陷的消息。

英格蘭尼的動作還真是快呢。羅德城是佈雷西亞北方的門戶,當我成為佈雷西亞公爵後就花了大力氣加固羅德城的防禦。我從來沒想過,一座防禦力在佈雷西亞排名第二的堡壘從遭受襲擊直至陷落,居然只堅持了區區兩個小時。不過這也怪不得羅德城的防守人員。相反,守軍能夠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已經值得我對他們進行嘉獎了。守軍沒有逃跑,也沒有投降,而是進行了徹底而堅決的抵抗。可惜的是。他們的敵人實在太過強大。

二十五頭巨龍騎士!

這是什麼概念?!

一個巨龍騎士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戰鬥力了。歷史上只有三名巨龍騎士在擁有巨龍時實力低於黃金騎士,但是這三名巨龍騎士當時全都未成年————年紀最小的巨龍騎士當時只有十三歲。換一個角度思考便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幾乎所有的巨龍騎士都擁有黃金騎士以上的實力。

而那些作為坐騎的巨龍,其綜合戰鬥力甚至比巨龍騎士本人還要高。巨龍不僅對大多數魔法免疫(黑龍甚至能夠對除了屠龍術以外的任何五階以下的魔法免疫),還擁有令人難以想像的恢復能力。除此之外,巨龍自身的戰鬥力也是無比強悍的————即使不使用魔法、不考慮巨龍天生就擁有的龍懼,一頭剛剛成年的巨龍也能夠戰勝一名高階白銀騎士;如果純粹以魔法進行戰鬥,即便是魔導士很難戰勝巨龍(畢竟巨龍天生就對大多數魔法免疫)。

聖華學校的學者曾經收集過大量的資料進行研究,最後他們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在正常的情況下,考慮到聖騎士想要擊斃一名巨龍騎士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聖騎士或是影劍士的戰鬥力只是略強于巨龍騎士。魔導師雖然可以戰勝一名巨龍騎士,但是如果對手是兩名以上的巨龍騎士。那麼戰略性撤退則是魔導師最好的選擇。

愛克斯大陸的巨龍至少有三百隻,可是各個國家已知巨龍騎士的總數卻不超過三十。所以巨龍騎士地戰鬥力雖然無比強大,可是巨龍騎士卻從來沒有作為一個單獨的兵種在人類的戰爭中使用過。

可是現在英格蘭尼一下子擁有了那麼多巨龍騎士,還讓不讓人活了?!

說實話,這還真是一場奇怪的戰爭。就實力而言,歐巴尼亞這兩年來休生養息。英格蘭尼卻一直被草原邊緣族人和獸人騷擾,國力受到了相當大的損失。另一方面,英格蘭尼原有兩大王牌兵團,可是不敗兵團卻在內戰中被完全殲滅,連番號都被取消了。歐巴尼亞卻擁有飛熊兵團、迅狼兵團、石頭兵團以及以擁有黑衣眾的黑衣兵團四大王牌部隊。

雖然英格蘭尼可以動員地士兵比歐巴尼亞要多,可是我還沒有將德克薩算進去呢。德克薩地國王是我兒子。兩位攝政親王分別是我自己和安麗絲。打起仗來德克薩絕對不可能保持中立。另外,前天剛剛擊敗了艾拉西亞聯合王國的主力,短期內無需再為艾拉西亞操心。法蘭西斯有塔洛斯王國這個天敵,即使與英格蘭尼聯盟。對歐巴尼亞所能形成的壓力也有限。

這樣一想,英格蘭尼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主動進攻才對。

可是英格蘭尼確實主動進攻了,而且我暫時還對敵人的進攻手段毫無辦法。

我拿什麼阻擋二十四名巨龍騎士所形成的犀利攻擊呢?就兵種而言,理論上只有空軍才能對付空軍。我方的空軍只有三名巨龍騎士、不到一百的獅鷲騎士和六十駕飛翼。與英格蘭尼的空軍根本沒得比。

地面部隊雖然可以用強弩等遠端武器對巨龍騎士造成傷害,可是巨龍只需要在遠處慢條斯理地噴出龍焰將強弩等遠端武器摧毀後。便可以放心地屠殺普通士兵了。借助城堡和強弩倒是勉強可以支持,可是如果軍隊放棄機動能力,那不是等著挨打嗎?

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原本引以為傲的飛翼部隊算是倒大黴了。飛翼以前總是打得獅鷲騎士滿世界飛,現在輪到飛翼吃同樣地苦頭了。如果在數量上佔據絕對的優勢。飛翼遇到巨龍騎士還勉強可以自保。可是我軍總共才六十駕飛翼。英格蘭尼的巨龍騎士卻已經超過了三十。

怎麼辦呢?

使用禁忌規模的黑巫術,讓英格蘭尼被大規模的傳染病拖垮?建立一個死靈魔法陣,從那裏源源不斷地製造出死靈戰士?

不行!不能太囂張!!

被龍神痛揍的經歷已經成為我不願回憶的夢魘了。據娜弗麗說,她老爸回到龍界後可能會睡上一覺。龍神睡覺用上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並不稀奇,只要沒有特別的刺激,也許在我自然老死之前龍神都不會睡醒。龍族中除了龍神,別的龍我都不怕————娜弗麗好歹是龍神唯一的後裔,即便是上古神聖巨龍使大約也不能不賣娜弗麗一點面子。

除了龍族以外,能夠痛毆我的只剩下創世神、魔王、十二主神以及魔族的長老了。魔族且不管他,聽說魔王已經失蹤了,而且魔族中一部分長老認為我就是魔王————我不管自己是不是魔王,反正魔王失蹤了是事實,魔族不會對付我也是事實。創世神好象正在沉睡之中,可是他受刺激後同樣有可能會醒來。神族沒為泰坦巨人那件事找我的麻煩已經夠幸運了,不能再做出任何可能刺激創世神的事。另外,如果十二主神來找我麻煩,我也同樣吃不消。

智慧神排在十二主神之首,他的智慧甚至能夠與創世神比肩,如果智慧神想對付我,那簡直和創世神想要對付我差不多;生命女神的戰鬥力在主神之中雖然不算高,可是她擁有真正意義上無窮無盡的生命。與她作對同樣不會有好下場;戰神的戰鬥力位列十二主神之首,傳說他的戰鬥力與創世神只有一線之差,挨他的打想必不會比挨龍神的打輕鬆;火神的戰鬥力排在主神第二,不過他那傳說中無比暴燥的脾氣卻使我對火神比戰神更為畏懼;其餘諸神同樣不好對付••• •••

總之,我不能惹神族生氣。

不能施展黑巫術和死靈術,那麼使用禁忌魔法呢?還是不行。我用禁忌魔法打過去,英格蘭尼也有魔導師,自然會用禁忌魔法打回來。除非英格蘭尼的國師有什麼意外發生,否則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施展禁忌魔法。

見鬼,現在我簡直是一籌莫展。

算了,有道是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我犯不著一個人煩惱。趕緊離開曼城回鳩格市召集重臣們一同煩惱不是更好嗎?

想到這裏,我趕緊召來克洛斯,告訴他我必須更改計畫,今天之內就必須回鳩格市。克洛斯也得到了戰爭爆發的消息,他也不說廢話,趕緊派人通知魔法協會啟動時空之門地能源塔。

我施展瞬間轉移術趕往吾爾漢市和卡敖奇,匆匆在這兩個城市露了個面,贏得了民眾幾聲歡呼,然後就爭匆匆地趕往鳩格市。娜弗麗確實厲害。別看她看上去只是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可是施展時空之門魔法卻遊刃有餘。話又說回來,娜弗麗都能夠幻化人形了,這種四級魔法自然不在話下。

或許是不知道英格蘭尼與歐巴尼亞爆發戰爭的消息,或許是因為曼城人認為這場戰爭事不關己,反正在我離開時曼城的街頭還是一片平靜。可是鳩格市面上卻不同。從鳩格市的魔法協會往王宮支的路上,我發現鳩格市的氣氛比曼城熱鬧多了。

幾名年輕地騎士可能在酒吧裏喝過酒,他們並排驃著高頭大馬,幾乎將街道擠佔了一半,而且還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唱著歌。

“我們是騎士,

我們是騎士,

正義的騎士,

無私的騎士,

我們保衛弱小,

我們消滅邪惡••• •••”

辦休的或是正在放假的軍人們急匆匆地往軍營趕去,雖然步履匆忙,可是從他們臉上看到的卻是興奮和激動,幾乎沒有憂慮的存在。

也有戰士正在與妻子或情人告別。女人依依不捨地說著告別的話,男人則信心十足地許下“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諾言或是不停地說著甜死人地甜言蜜語。

看著士氣如此高昂,我一陣欣慰。影響戰爭勝負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項則是軍隊的士氣。如果只是打常規戰爭,那麼現在我可以斷言戰爭已經勝利了一半。可惜的是,如果不解決最令我頭疼的巨龍騎士,我們地士氣絕對無法保障。

搖搖頭,我加快速度向王宮進發。

在進入會議廳之前,我吩咐卡特琳娜和娜弗麗去我的寢宮或是待在花園裏玩。畢竟將要召開的是重要的軍事會議,讓她們參加不太好。卡特琳娜對這項決定自然是無所謂的,不過娜弗麗卻黏著我不肯離開。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好 召喚出小火陪她玩。

看到小火後,娜弗麗先是驚訝地輕呼一聲,然後就興奮地撲過去抱住了小火的腦袋。

“小火這麼小就進階了耶。我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找的玩伴這麼優秀!”

小火進階後就開始自滿,在其後與阿呆的幾次較量中略占上風後,小火更是自傲。娜弗麗認出進階後的小火拼不代表小火也能夠認出娜弗麗,它對這個撲上來不由分說揉搓自己腦袋的女孩子有些不滿。所以,小火忍不住呲牙齧齒地發出了低沉的咆哮聲進行威脅。

娜弗麗的容顏雖然稚嫩,可是擁有龍神血統並且能夠幻化人形的她,卻擁有世界上幾乎最為豐富的知識。娜弗麗能夠聽得懂任何語言,其中當然包括火焰獅子的語言。聽到小火的威脅後,娜弗麗大為生氣。

“你說什麼?我再摸你你就會發火?你還反了不成!”

小火試探地看了我一眼,我聳聳肩。

“隨你的便,你們之間的事我不管。”

小火誤以為我在放縱它,因而得意地沖著娜弗麗咆哮。

“看來你還真是活膩味了。”娜弗麗將纖細白嫩的小手挑釁地伸到小火的嘴前。

“咬啊,你有本事咬啊!你不咬就說明火焰獅子沒種!”

熱昏了頭的小火居然真的一口咬了下去。可想而知,小火這一口只是咬中了空氣。接下來,開始上演的戲碼是美女與野獸的另類版本。

娜弗麗翻身騎上小火的背,施展一個加重術,將小火牢牢地壓在地上無法動彈。接著,娜弗麗便開始有條不紊地開始虐打小火。

小火的悲鳴聲傳進我的耳朵,我不由打了個寒顫。對這種暴力情景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了,上次我扮演的不就是小火的角色嗎?

可怕的遺傳!

我不想惹火上身,也不希望小火真的被娜弗麗打傷。

“娜弗麗,你可別真的將小火打傷了。它又不知道是你。”

娜弗麗頭也不回,輕鬆地回答。

“放心好了,我只是教訓教訓小火,不會將他打傷的。好久沒有欺負小火了,還真是懷念這種感覺呢。”

小火渾身一顫,無比悲傷地看著我。

“誰叫你犯傻去咬娜弗麗。”我再次聳肩,無力地否認小火的指控。

說真的讓娜弗麗揍小火一頓也好,免得小火總是那麼驕傲。小火雖然進階了,可是它現在的實力還未必比得上翔龍呢。阿呆不會飛,白雪也明顯不是翔龍的對手。如果小火再驕傲自滿不求上進,那麼我就不可能擁有超過翔龍的坐騎了。

“好了,你們就在花園裏慢慢玩吧。我先去和大臣開一個會,等會兒就出來。”

說完,我一溜煙地向會議廳逃去。
 
 

 

第九部第十章
 
會議日期。大陸曆1422年3月29日

會議地點。聖華學校絕密會議室

會議議題。在英格蘭尼-歐巴尼亞、德克薩戰爭中應採取什麼態度

會議主持人。科洛斯領主兼聖華學校校長藍道•但尼

參會人員。魔法分院院長雷歐納德•金

軍事分院院長琥•雷洛

政治分院院長尼洛•莫

魔法分院副院長提納•弗朗西

軍事分院副院長嚎•因斯

在會議中,主持人藍道首先表明了觀點。藍道認為,雖然這次戰爭是英格蘭尼主動發動,而且在戰爭初期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但是歐巴尼亞的實力並不弱小,而且還有德克薩這個天然盟友。對大國之間的戰爭勝負進行預測是極為困難的。所以,藍道校長認為在戰爭中應該保持中立的態度。

魔法分院院長雷歐納德也支持校長的意見。

雷歐納德魔導師對時局的分析如下。

一、歐巴尼亞國王蘭特應該已經擁有魔導師的實力,也就是說,歐巴尼亞至少擁有兩名魔導師,而英格蘭尼卻只有一名魔導師。雖然歐巴尼亞目前處於不利的守勢,但是如果歐巴尼亞被徹底激怒,那麼英格蘭尼必將遭受禁忌魔法的攻擊。

二、歐巴尼亞擁有能夠搭乘魔法師的飛翼,而且飛翼上配備了完全可以克制魔法師的武器雷神彈。一旦歐巴尼亞找出了那種偽巨龍騎士的弱點,那麼歐巴尼亞就可以在魔法力量的對比中佔據極大的優勢。當然,歐巴尼亞是否能夠及時找出偽巨龍騎士的弱點尚不可知。所以戰爭發展的方向極難預測。

軍事分院院長琥則認為,科洛斯應該採取有限度地傾向英格蘭尼地態度。

目前戰爭已經進行了一個星期,可是歐巴尼亞卻根本無法扭轉不利的局面。德克薩雖然也宣佈參戰,但是德克薩的軍隊卻在德克薩和英格蘭尼之間的邊境線上對峙,並沒有與英格蘭尼的邊防軍爆發真正的戰鬥。可見德克薩高層對這場戰爭並不抱以信心。

聯想到歐巴尼亞王國地國王和王后同時也是德克薩的攝政親王,而德克薩又以這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姿態參戰,蘭特國王未必沒有捨棄歐巴尼亞逃入德克薩的念頭。

另外,英格蘭尼派出三十多名巨龍騎士參戰,歐巴尼亞目前對此毫無對策。可見英格蘭尼的贏面較大。

琥的觀點得到了魔法分院副院長提納和軍事分院副院長嚎地支持。

唯一持應該有限度傾向于歐巴尼亞觀點的則是政治學院院長尼洛•莫。他的論據基本與雷歐納德魔導師相同,不同的是論證方法。尼洛認為。歐巴尼亞國王是一個經常創造奇跡的人。雖然對政治家來說一切都應該以事實為依據,但是如果一個人總是創造有利於自己的奇跡,那麼對於這個人的判斷就不必再以常理度之————有一種人之所以不會失敗,並非因為運籌為幄,並非因為實力超人,只是因為無法改變的好運氣。

————《聖華學校第14220329002號絕密文件》

法雷爾象一匹受傷的、饑餓的老狼一樣蜷縮在地窖裏。

一個小時前,法雷爾離開洞穴時不小心被巡邏隊員發現了,為了不讓巡邏隊員暴露他地行駛蹤。法雷爾拼著身受重傷,在敵人的援軍趕到之前將那兩名巡邏隊員全部殺死了。

受傷後,法雷爾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已經居住了超過三天的地洞。倒楣的是,這個地洞裏居然沒有第二條通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地洞的入口極為隱蔽,法雷爾是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沒有逃路的地洞的。

羅德城與其說是一個城市倒還不如說是一個要塞。在這個要塞裏,地洞(地窖)和地道組成地地下工事象迷宮一樣,法雷爾顧不上擔心被敵人抓到的問題。現在法雷爾又累又渴又餓,另外傷口處還有些疼。況且,現在正是大白天。法雷爾不可能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轉移陣地。法雷爾的思維開始恍惚起來。他不再想如何作戰或是能否逃過敵人的追捕的問題,而是開始回想別的事情。

••• •••法雷爾是塞維爾人,自從塞維爾成為歐巴尼亞的一個省後,許多塞維爾人便成為了士兵。以前塞維爾人最重要的養家糊口的謀生手段是去做傭兵。做傭兵的收入確實不錯,不過,法雷爾總覺得做傭兵似乎總是缺少了點什麼————對了,是缺少他人的認同和尊敬。

當徵兵官來到法雷爾的故鄉徵兵時,法雷爾沒有絲毫猶豫就加入了迅狼軍團。之所以加入迅狼軍團而不是別的部隊,說來也是一個巧合,因為迅狼軍團的徵兵官也叫法雷爾。長官與自己的名字相同,似乎沒什麼不好,再說徵兵官對法雷爾的身體素質也是非常滿意的。

事實上,促使法雷爾堅定加入軍隊的真正理由並非所謂的認同或是尊重,而是因為徵兵官告訴法雷爾,如果他在軍隊中表現良好,退役後就會獲得一片不小的土地————如果在戰鬥中有優秀的表現,還有可能因為軍功提早獲得土地甚至是貴族頭銜。

貴族頭銜固然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然而法雷爾最現實的需要則是一片面積較大的、屬於自己的土地。塞維爾地少人多,人均耕地面積極少,大多數人都必須依靠傭兵寄回家的錢去購買高價的糧食。所以,擁有一片自己的、足夠大的耕地幾乎是所有塞維爾平民共同的夢想。

法雷爾運氣不錯。剛剛加入部隊就參加了一次戰鬥。在那次與艾拉西亞人的戰鬥中,初次以士兵身份上戰場的法雷爾殺死兩名敵人,並且還俘虜了一名男爵。這樣的戰功,使法雷爾獲得了一片大約六十畝的耕地。

現在春耕地應該已經結束了吧?說起來春耕地可是一件大事。六十畝耕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老婆雖說很勤勞,可是她那種嬌嫩的身子骨根本應付不了粗重的農活。況且法雷爾也捨不得讓老婆去幹農活啊,她應該待在莊園裏由僕人服侍才對。所以,法雷爾在假期結束之前向同袍借錢雇傭了兩名當地的農夫。或許,還應該買一頭耕牛?

不知道老婆收到自己這三個月地薪水沒有,也不知道那些薪水夠不夠用。今年的氣候不錯,領地裏的農作物應該可以取得一次大豐收。不過今年的氣候同樣也是很適宜某些害蟲生長,除蟲倒也是件麻煩的事。施肥、驅除害蟲什麼的肯定需要增添成本。自己多半會死於這場戰役吧,國王在這方面向來是非常大方地,老婆肯定能夠領取豐厚的撫恤金。資金方面就不會有什麼困擾了••• •••

儘管裝成對死亡毫不在意的樣子,可是一個人又如何能夠欺騙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呢?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洗過臉的法雷爾,此刻卻不由自主流下了渾濁的眼淚。

“神啊,請您給我勇氣,讓我能夠支撐下去,讓我能夠見到家人••• •••見到我地老婆和我的女兒••••••”

遠處傳來龍去脈的細微的腳步聲打斷了法雷爾的思緒。這使得他有些惱怒。法雷爾並非對思緒被打斷而惱怒。而是對自己流露出的軟弱而不滿。法雷爾艱難地坐直身子,透過地窖中一個非常小的洞口向外觀察。

很遠的地方,隱隱約約有一些人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這段時期法雷爾的視力下降得很厲害————無論誰長期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洞裏,視力都會下降得很厲害地。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法雷爾的聽力倒是進步了不少。

“狗娘養的,情況有些不妙呢。”

法雷爾希望詛罵得更有氣勢些,可惜由於長時間營養不良,再加上剛才在戰鬥中受傷流血。法雷爾此刻實在是太虛弱了。所以,法雷爾所期盼的有些氣勢的詛罵聲,聽起來倒更像是呻吟。

多長時間了?法雷爾回憶這段時間地經歷。應該有兩個月了吧?不對,前天偷聽兩個英格蘭尼人的談話,到今天為止,法雷爾已經在地洞裏生活了三個月了。

法雷爾清楚地記得。在大陸曆1422年3月22日,他第一次看見了巨龍,也是第一次看見了巨龍騎士。讓法雷爾不滿的是,他實在是一次看見了太多的巨龍騎士。成年巨龍雙翼張開至少超過十米,處於壯年的巨龍,雙翼張開時甚至可以超過三十米。三十多頭可怕的巨龍在天空形成一片黑壓壓的可怕情景,雖然由於距離較遠尚未遭受龍威的波及,可是羅德城的守軍仍舊是一陣驚慌。  

歐巴尼亞早就考慮到英格蘭尼有可能用巨龍騎士向羅德城發動攻擊,所以在羅德城配置了相當數量的巨弩、強弩和床弩。可是,巨龍騎士確實是太多了!三十多頭巨龍同時向城頭噴出龍焰時,所有的人都對那種可怕的景象終生難忘。弩箭的反擊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至少迫使巨龍不敢離城頭太近。儘管如此,在抵抗普通部隊攻城的同時還必須承受巨龍從遠處噴出的龍焰,這種處境令守軍相當為難。

經過了兩個小時的艱苦抵抗後,羅德城三千守軍的傷亡超過了一半。在打退敵人最近的一波攻擊後,羅德城的最高指揮官,那位與法雷爾同名的中校當機立斷,下令剩餘的士兵退入羅德城的地下工事中進行抵抗。法雷爾中校的命令受到了大多數將士的歡迎————那種不時從空中飛來的龍焰對守城將士造成了極大的困惑,躲在地洞中,就不必承受這種精神折磨了••• •••

腳步聲已經越來越清晰了。法雷爾再次通過那個洞口向外觀察。

“媽的,果然是他!”

法雷爾認識那個帶路的一臉畏縮的英格蘭尼人,因為至少在三個小時前那個人還是法雷爾的俘虜,而且他們至少相處了一整天••• •••

•••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俘虜驚恐的求饒聲令法雷爾不知如何是好。當時搏鬥的地點離法雷爾的隱匿的洞穴太近,而且由於這是個獨立地洞穴。如果留下屍體或是血跡,很有可能被敵人追蹤發現。所以,法雷爾只好將俘虜帶回了自己的洞穴。

法雷爾鬱悶地盯著俘虜。他殺過的敵人並不少,可是現在法雷爾遇到了一個難題。他似乎無法在這麼近的距離內殺死一個毫無抵抗欲望的俘虜。

俘虜是個高大英俊的小夥子。看起來很年輕,應該是二十三、四歲的模樣。如果這個小夥子不是這麼一副可憐巴巴的求饒相,法雷爾會更加欣賞他。一來,法雷爾更加欽佩勇士,另一方面,如果小夥子不求饒。法雷爾就不會這麼為難。

俘虜嘮嘮叨叨地乞求饒命,卻發現面前可怕的怪人毫無反應,因而更加害怕了。他一邊哭一邊咕噥著,從內衣裏掏出一張紙片,然後結結巴巴地對法雷爾說著什麼。法雷爾好半天才弄明白,俘虜要求他看一看這張紙片。

法雷爾微微側了一下身子。好奇心促使他瞟了一眼那張紙片。看到那張紙片後。法雷爾渾身一震。紙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和兩個孩子。令法雷爾忌妒的是,那兩個孩子居然是一男一女————法雷爾現在都只有一個女兒呢!雖然非常喜愛女兒,但是和其他所有的塞維爾人一樣,法雷爾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能夠保護母親和姐姐的兒子————當然,兒子越多自然是越好。

那個年輕地女人••• •••法雷爾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己的老婆更漂亮些,這令法雷爾有一種自豪感。

“那是你老婆?”

“唔••• •••”

“沒我老婆漂亮。”

“不可能••• •••”俘虜睜大了眼睛表達出不相信的意思,他抽抽噎噎地反駁。

“我老婆••• •••是我們村子裏••• •••最漂亮的姑娘••• •••我好不容易••• •••才把她••• •••騙到手的••• •••”

“我老婆是貴族家裏的姑娘。她娘家得罪了瑪哈亞公爵夫人所以破落了,家裏的男人又死了,所以我老婆才勉強同意嫁給我的。我老婆家族沒落前,曾經有一位子爵向她求過婚呢!”

“真的?!”俘虜眼中露出明顯地忌妒神情。

法雷爾一陣驕傲,可是馬上又沮喪起來。他至少有一個月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了,所以忍不住和俘虜聊起天來。可是這樣一來,叫法雷爾還怎麼下得了手殺掉他呢?

法雷爾的情緒一下子變壞了。他喝令俘虜跪在地上,然後將俘虜捆綁好。感覺到待遇改變的俘虜開始號啕大哭。在威脅俘虜再哭就殺掉他之後,俘虜總算勉強壓住了哭聲,縮著身子在角落裏抽泣。

同居了一天之後,法雷爾再也無法忍受了。有個俘虜在地洞裏,法雷爾總是無法安心入睡。再說,讓法雷爾將拼命弄來的食物分給俘虜,他實在太心疼了。最後,法雷爾只得將俘虜蒙著眼睛帶出了地洞。令法雷爾驚訝的是,走出地洞不到五十米,俘虜就歇斯底里起來。他扯下蒙著眼睛的黑布後,哭喊著“別殺我!別殺我!”。一邊瘋狂地逃跑。

俘虜弄錯了。如果想殺掉他,又何必一定要蒙上他的眼睛呢?法雷爾其實只是想將俘虜帶到遠一點地地方再放掉他。在這突發事件爆發時,法雷爾下意識地追趕那名俘虜。可惜這段時間法雷爾的身體實是太虛弱了,實在無法追上前面那名踉踉蹌蹌的俘虜。不僅如此,法雷爾還碰上了兩名聞訊趕來的巡邏兵,好不容易以合搏命才殺掉了敵人,逃回自己的洞穴。

法雷爾憤恨地想。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心軟才造成的!

這時候,洞穴外傳來一陣香味。

“地洞晨的勇士••• •••我們知道你現在已經沒有食物了。出來吧,只要你出來,這裏有剛剛烤好的牛肉,還有一瓶酒,還有足夠的清水。出來吧,我們會給予你應有的待遇的。如果十分鐘內你還不出來,我們就會攻進去!”

由於極度缺少食物,法雷爾一直都儘量節約糧食,他認為自己的腸胃早該麻木了才對。真奇怪,食物的香味竟然使法雷爾的腸胃下陣痙攣。都怪那個該死的俘虜!自己剩下的最後一片幹麵包和一小塊硬乳酪都被那個俘虜吃光了,他肯定以為當時吃地是最後的晚餐吧!

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又因為大量的失血。法雷爾不時產生眩暈感,嘴裏幹得厲害,四肢也非常無力。法雷爾自嘲地想。這種狀態,還真是不適合戰鬥啊。

不過,法雷爾並不準備投降。現在的法雷爾,仍然保留著一種固執的傭兵思維。收了雇主的錢,就一定要將事情辦好。如果辦不好,就用生命抵償。塞維爾人是最有信譽的傭兵。一個失信的塞維爾傭兵不僅無法回到家鄉,還會令他的親人蒙羞。既然領了國家的薪水,而且政府還賞賜給法雷爾夢寐以求的土地,法雷爾沒理由不為歐巴尼亞守好羅德城。雖然說不知道為什麼戰爭已經爆發三個月了,可是歐巴尼亞大軍還沒有打回來。不過法雷爾並不打算操心這件事。他只是一個小兵。只需要履行小兵的義務也就夠了。

雖然地洞裏地光線極暗,但是法雷爾早已習慣了。他看著地洞裏的武器,艱難進行選擇。法雷爾想了半天,艱難地用腿蹬開強弩的弓弦將箭矢上好,這個動作竟然令法雷爾感到一陣眩暈,休息了一會兒,法雷爾將一具諸葛神弩輕輕放在身旁。他的視線在刀劍上遊移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憑他現在的狀況,是否能夠舉起刀劍也說不定,更談不上搏鬥了。

撫摸著手中心愛的諸葛神弩,法雷爾露出一絲苦笑。

當初得到這具諸葛神弩的時候自己可真是高興啊。這三個月來。法雷爾的全部生活就是殺死敵人、尋找食物。在這期間,法雷爾的同伴越來越少。有幾次法雷爾地同伴全都被殺死或是被俘,可是憑藉 這具諸葛神弩,法雷爾卻至少逃過了三次劫難,並且還殺死了十七個敵人。每次逃得生天后,法雷爾總是想辦法去尋找躲在暗處仍舊堅持抵抗的同伴。

已經有一個月沒有找到同伴了。好象是二十天前吧。法雷爾曾經看到英格蘭尼人從一個地洞裏抓出三名守軍。那三名守軍全身破破爛爛的,毛髮長得像是野人,而且已經餓得走不動路了。法雷爾不知道,那三名守軍之中有一個就是與他同名的法雷爾中校。當時法雷爾只是覺得可惜,如果他早些找到那三名守軍就好了,因為那時候法雷爾正好有不少食物。

軍營在戰鬥的初期遭受過巨龍的攻擊。在龍焰地肆虐下,整個軍營都變成了廢墟。法雷爾依稀記得廚房的位置,挖了整整三個晚上,他終於如願以償挖出了一麻袋麵包。剛剛挖到那袋麵包時,法雷爾甚至流下了一生中的第三次眼淚————第一次是因為殺了第一個敵人,第二次是因為擁有了自己的土地。

真可惜,諸葛神弩所用的箭矢是特製的。現在法雷爾只剩下兩支專用的箭矢了。不過,法雷爾並不感到特別沮喪。

媽的,讓我瞧瞧到底是誰最先來送死吧。但願不是那個和自己住了一天的俘虜。既然已經將他放了,法雷爾並不願意讓他仍舊死在自己手中————雖然那個被釋放的英格蘭尼人居然帶領同伴找到了法雷爾藏身的洞穴。

洞口突然人影一閃,法雷爾下意識地扣動了強弩的機關。巨大的衝力甚至使長箭釘入了牆壁中。

媽的,上當了。那個狡猾的傢伙只是在洞口快速的閃了一下,馬上又退了回去。現在,只能依靠諸葛神弩裏的兩支箭了。殺一個不虧,拼兩個賺了!

洞口傳來沉重的拆牆聲。法雷爾一陣迷惑,拆牆幹什麼?

十分鐘後,法雷爾的迷惑得到了解答。三名全副武裝的重步兵拿著比身高還高塔盾擠進了洞中,看著被遮掩著極為嚴密的敵人,法雷氽只能苦笑。在射完諸葛神弩中僅有的兩支箭後,法雷爾終於被敵人生擒了。

法雷爾有些遺憾。在最後的戰鬥中居然一個也沒殺掉,虧了。

剛才的搏鬥中,法雷爾消耗了太多的力氣。被敵人架出洞口時,他幾乎無法靠自己的力氣站立。陽光似乎也太大了些,法雷爾居然有些不適應。他眯著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敵人,笑了。

沒想到為了抓他一個人,英格蘭尼居然派出了幾百名士兵。法雷爾甩開英格蘭尼人的攙扶,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由於這三個月來法雷爾沒有辦法護理自己的頭髮和鬍鬚,到了後來,法雷爾甚至根本就不再思考關於發形和鬍鬚的事情,所以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貴族式兩片小鬍子已經變成了乞丐那種亂糟糟的毛髮了。又由於法雷爾這段日子從來沒有洗過澡,因而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贏得了在場所有英格蘭尼人的尊敬,當法雷爾從英格蘭尼人中間穿過去的時候,他們全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了條通道。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全都以尊敬的目光凝視著這個孱弱得甚至隨時可能死去的人。

法雷爾的體力終於耗盡了,他緩緩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沒有人扶他————在那些英格蘭尼人看來,英雄自該有英雄的死法。

垂死的法雷爾仰臥在地上,無神的眼睛望著遠處,似乎在思念著什麼無法割捨的東西。這時候,法雷爾激發最後的一絲力氣,拼命地呐喊,而且是重複地呐喊著同樣一句話————雖然在別人看來,法雷爾只是在無力地嘟噥著什麼。

對法雷爾相當尊敬的英格蘭尼士兵俯下身子仔細聆聽。聽完後,這名英格蘭尼士兵詫異地抬起頭。

“這位英雄的遺言是什麼?快說呀,發什麼愣?”

“他說••• •••他說••• •••”被詢問的士兵仿佛有些不確定,又仿佛是願意玷污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最後,招架不住詢問的士兵呐呐地說。“他說••• •••”

“真是捨不得離開老婆餅和小甜餅啊••• •••”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並不知道,老婆餅和小甜餅,正是法雷爾對夫人和女兒的昵稱•••
 

 



第十一章
 
鳳舞旅店離曼城的城區很遠,坐馬車也要一個鐘頭。這樣的位置實在是有些不尷不尬。旅客經過此處時如果時間還早,那麼他們往往寧願再多走幾步路直接進城去。只有當快要天黑或是天已經黑下來的時候,旅客們才會考慮在鳳舞旅店落腳。

或許是因為位置不佳的關係吧,鳳舞旅店的生意一直不是太好。七年前當英格蘭尼人入侵塞斯的戰爭爆發後,本來就不是塞斯人的老闆以極低的價格將鳳舞旅店賣給了別人。第二任老闆幾乎沒花多少錢就接手這間旅店,原本以為這是一次極為合算的投資。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鳳舞旅店一直是慘澹經營。一年之內除了有限的旺季能夠勉強賺幾個銀幣之外,其餘的幾個月總是入不敷出。

三年前,支撐不住的老闆終於將這座旅店低價盤給了一個外貌極為普通的外地人。後來,當前任老闆再次來到這裏時,他的第一個動作卻是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東西。

現在鳳舞旅店已經成為一座莊園式的旅店。在它的前院有著一個數百平方米的花園,花園裏栽種著各種各樣的花卉。朵朵爭奇鬥豔的花朵散發著馥鬱的花香,人們尚未走近時,就已經被花香所陶醉。在精緻的花園之後,是十三棟精巧典雅的宅屋。宅屋的屋頂上爬滿了藤類植物,而它的陽臺上,則栽種著五顏六色、萬紫千紅的鮮花。初夏時節,這些綻放著旺盛生命力的鮮花為每個到訪的客人都注入了一絲清新的活力。

然而最吸引遊客的卻是旅店主體建築後方的溫泉池。不僅是經過長途跋涉的旅客喜歡在那十幾座散發著氤氳熱氣、大小不一的溫泉池裏洗盡旅途的疲勞,就算是塞斯的首府曼城中,許多貴族也將這座旅店看作是休憩聖地。在適合出行的日子裏,曼城城中的貴族並不在乎每晚二十個金幣的花銷。他們常常會帶著全家大小。坐上一個鐘頭的馬車來到這裏洗一個溫泉澡,然後再在馥鬱的花香中安然入睡。

儘管鳳舞旅店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但是守夜的侍者確實沒有想到,在深夜地時候仍舊會有客人來。

當沙漏批示時間快要到深夜三點地時候,依在牆上一直昏昏欲睡的侍者突然立起,驚奇地望著旅店外面的大道。

從曼城來的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會兒,一名披著斗篷、戴著寬簷帽的男人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飛馳而來。

現在已經快七月了,在大白天裏稍稍胖一點的人都會覺得熱。可是突然出現的客人現在卻披著厚實地斗篷。侍者只是輕輕一瞟就瞧出了來者的職業————在斗篷的底下,是一件黑底金絲的魔法袍。

侍者微微有些詫異。從魔法袍的標誌上看,這名神秘的客人是一名高級魔法師。在塞斯,除了隱居多年地雪拉郡主是魔導士以外,等級最高的也只不過是高級魔法師罷了。這名臉色蒼白,神情憂鬱的客人將韁繩交給侍者後。拉了拉帽檐,儘量使臉上陰影的範圍更大些。他扔給侍者一枚銀幣,以壓抑的聲音說道。

“我與E座的客人有約。你去照顧我的坐騎,不必管我。”

客人像是走向刑場一般,每一步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慢慢穿著掛滿了各種書畫龍點睛的大堂,向E座小樓走去。到了門前,他猶豫地、輕輕地敲了敲門。

房間的主人似乎不喜歡被打擾,他用粗嗄的聲音告訴客人房門並沒有鎖。客人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拉開門走了進去。

整個房間裏只有一根蠟燭。而且主人又將絕大部分光都擋住了,所以客人感覺自己完全溶入了黑暗之中。

“克洛斯子爵。”主人轉過身,以非常肯定的語氣對客人進行指責。

“你遲到了,這是個非常不好的習慣。”

克洛斯仔細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穿著上戰場用的軟甲,榛綠的眼眸在黑暗中似乎發出幽藍的光芒。閃爍的燭光在他的側臉上閃耀,照亮了他滲金的發絲。這使他看上去象一頭危險的雄獅。

克洛斯深吸一口氣。

“肯洛殿下,事實上,直到現在我仍舊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應該來赴約。另外,您應該知道我拒絕了主公對我冊封的子爵爵位。”

“不,你應該獲得這種獎賞。”肯洛搖搖頭,他瞧著克洛斯的眼神似乎是惱怒,又似乎是欣賞。

“正是由於你的隨機應變,導致 我的計畫完全落空了。由於遭受我大哥的激烈反對,我不得不推遲了我的復仇計畫。”

“你之所以拒絕這個賞賜是因為你覺得對不起伊莉公爵,對不對?對於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事實上,蘭特也知道這一點,要不然他不會在你拒絕賞賜之後默不作聲。”

克洛斯覺得又羞又怒。這是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可是按肯洛的說法,這種極為私人的感情卻似乎每個人都知道似的。

“別生氣,其實你對伊莉公爵的心意確實顯而易見。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前來赴這個約。”肯洛搖搖頭,從桌子上拿起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向克洛斯。在遭到克洛斯明確的拒絕後,肯洛無所謂地將其中一杯一口喝光,然後將兩個杯子重新放回去。

“這不值得生氣,愛一個人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至於說傷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起碼你還有挽救的機會••• •••”

有一瞬間,肯洛的眼睛裏閃爍著迷茫而絕望的光芒,但他很快又恢復成平靜的表情。

“伊莉公爵至少還活著,你可以改正自己的錯誤••• •••”

當克洛斯仔細咀嚼著肯洛王子的這些話的時候,肯洛也沉默起來,因為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過去。

••• •••

自從肯洛記事起,凱琳•拉克斯就像是姐姐一樣總是保護著他。當肯洛長大後,凱琳陪著肯洛南征北戰,在肯洛贏得軍神稱號的過程中起了極大的作用。

為了幫助肯洛刺殺德克薩地國師,凱琳勉強壓制住騎士的潔癖參與了刺殺行動。刺殺行動雖然成功了。可是凱琳卻因為恩斯特魔導師臨死的反噬而受了重傷。因為害怕好強的心人在接下來的戰鬥上受到更大的傷害,肯洛將凱琳調到自己的身邊,美名其曰要她保護自己。

令肯洛痛不欲生的是,托詞居然一語成偈!當蘭特用光之龍槍刺向肯洛的時候,凱琳竟然奮不顧身地撲在肯洛的身前,替他擋住了那石破驚天的一擊。象以往一樣,凱琳又一次保護了肯洛,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凱琳所付出的代價卻是自己的生命。

凱琳從昏迷中清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醒來後,她看到的是淚流滿面的肯洛。

望著悲痛欲絕的肯洛,凱琳一面輕輕撫摸肯洛披落肩頭的頭髮。一面輕聲問道。

“肯洛,你願意娶我嗎?”

肯洛的表情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不過當他神志恢復之後,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凱琳的求婚。儘管事情好象有些奇怪,但是肯洛好久以前就渴望能夠娶這名女子為妻————自從肯洛十六歲的時候,這個念頭就在他地心靈深深地紮下了根。

之所以遲遲沒有向凱琳求婚,大約是因為大男子主義的念頭在作怪吧。一直以來,肯洛都沒有辦法在武力上超越凱琳。肯洛成為白銀騎士不久,凱琳卻成為了英格蘭尼歷史上最為年輕的黃金騎士;當肯洛成為黃金騎士,並且在半年內通過巨龍追風的考驗好不容易成為巨龍騎士時,凱琳卻早已在三天前成為了愛克斯大陸歷史上最為年輕的女性聖騎士

雖然聖騎士不象精通精神魔法的魔法師那樣能夠讀解他人的內心想法,但凱琳身為聖騎士的同時也是一名女子。事實上,凱琳早就瞭解那個傻瓜的心意了。令凱琳生氣的是,雖然肯洛被英格蘭尼人稱為軍中之神,但是在情場上他卻膽怯得象一隻害羞的兔子。肯洛不開口求婚,凱琳又怎麼好意思主動告訴肯洛說“你快向我求婚”之類的話呢?

當凱琳卸下沉重的鎧甲去參加貴族宴會的時候,不知情的人會認為凱琳是一名充滿優雅高貴氣質的年青貴族小姐。但這只不過是終極聖鬥氣的功勞。事實上,儘管千嬌百媚的凱琳聖騎士仍舊雲英未嫁,但她的芳齡已經三十三歲了。一名女士的大好青春,就這樣被肯洛的膽怯浪費掉了。

得到肯洛的答復後,凱琳喜上眉梢。雖然全身經脈被毀,生機已絕,但是有著聖騎士的身體素質作為基礎,凱琳現在仍舊擁有最基本的行動能力。現在凱琳的行動與她的容貌才真正相配起來————在人們傳統的想法中,一名擁有漂亮外貌的貴族小姐,本該是弱不禁風才對。

肯洛沒有阻止凱琳起身。他們都是見慣生死殺戮的勇者,對於生命自然有著與眾不同的看法。既然哭哭啼啼或是歇斯底里並不能改變必須面對死亡的命運,那麼,為何不淡然直面死神的來臨呢?

當凱琳起身的時候,肯洛只是輕輕扶住玉人削瘦的肩頭。第一次與凱琳近距離接觸,肯洛想到的卻是武學上的問題。原來當修煉鬥氣達到一定程度時,肌肉的爆發力已經並不重要了。要不然,憑凱琳這樣的身材,憑藉自身的肌肉能夠有多大的力量呢?

凱琳的嗔叫聲讓肯洛從武學的思考中回過神來。肯洛不由自責地苦笑,不正是因為自己那種大男子主義的固執堅持,才導致兩個雖然相互喜歡和欣賞的人浪費了大把的時間嗎?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仍然下意識地思考著武學方面的問題!

肯洛帶著歉意握住凱琳的小手。雖然是暖和的夏季,但凱琳的小手握起來仍舊有一種冰膚玉肌的感覺。對於貴族階級來說,這正是一種亞健康的病態美,但是對於一位聖騎士而言,這只是證明她的健康已經糟到了無以復加的狀況。

凱琳輕輕地咳嗽聲令肯洛愈發憤怒。聖騎士的意志自然是極為堅定的。所以,空泛的安慰和善意的謊言對凱琳沒有任何作用。肯洛只是握緊左拳,決絕地、低聲地發誓。

“我一定會為你復仇!”

凱琳低聲淺笑。愛克斯四大公子無一不是相貌英俊、智慧出眾、身體高貴的青年。肯洛身為四大公子之一,其外貌自然是俊秀無比。不過,俊秀的人並不一定知道應該如何討好心愛的女子。

“傻瓜,你真是個大傻瓜喔••• •••今天是我們結婚的好日子,你就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好嗎?”

看到肯洛的表情仍舊有些僵硬,凱琳改變了說服的方式。

“我的生命最多只剩下幾個小時了。肯洛,請讓我能夠帶著最為美麗地回憶離開人世吧。”

肯洛的表情終於軟化了。不過,這種暫時強行壓制下去的情緒,卻在內心深處強烈地膨脹、發酵。

這是一種怎樣的絕望的幸福啊?!

與暗戀了十四年的女子結為夫妻本該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可是在幾個小時後,無論肯洛是否答應,愛妻卻終歸會永遠地離開自己。

那致命的一槍為什麼沒有刺中自己,卻刺中了本已身負重傷的凱琳?!

肯洛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刺入了手掌,與此同時,他的臉上卻擠出笑容。

凱琳發現了肯洛臉上的不自然。不過她並沒有將之點破。她只是深情地勾住肯洛的脖子放肆地索吻。凱琳已經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些,肯洛只會在正式結婚後才會碰她。可是,只剩下短短的幾個小時的生命,凱琳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浪費任何時間。

肯洛的身體開始放鬆,而且張開雙臂準備緊緊抱住她的時候,凱琳卻象一隻靈巧的貓一樣從肯洛的懷上跳了出去。

“我們為什麼不先喝點茶呢?”

肯洛狐疑地看著一本正經的凱琳,發現她只是在逗他時,懶懶地一笑。

“我現在只想享受美好的生活。很顯然,喝茶並不比另一件事更重要。”

在凱琳表達自己的意見之前,肯洛已經將凱琳壓倒在床上。肯洛不肯再多說廢話,直接剝掉了她的衣服。肯洛緩緩吸氣,將一隻溫暖的大手輕柔地覆上她的胸部,接著撫過天鵝絨般的肌膚。

清冷的空氣和在男人面前裸裎的事實令凱琳打了個哆嗦,她下意識地想要掙扎時。卻覺悟到此時根本無力反抗。當肯洛的整個身體覆蓋上去後,凱琳覺得異性之間身體接觸的感覺實在是非常特別。

凱琳感覺越來越熱,不過,她卻將肯洛纏得越來越緊••• •••

當兩人心滿意中地分開後,凱琳昵喃對肯洛耳語。

“我愛你,勝過愛自己••• •••”

飽含著“不舍、遺憾、愛戀、決心••• •••”等情緒的短短八個字,是凱琳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遺言。當凱琳唇角帶著笑意卻永遠地閉上眼睛之後,肯洛的情緒由極度歡愉的高峰跌到了無比悲傷的穀底。

“天神明鑒,我一不定期要殺了你,蘭特!在你死前,我會讓你成為比我更為痛苦的人————雖然我懷疑,世界上是否還會有比我更為痛苦的人。”肯洛緊緊地抱著凱琳的屍體,低聲發誓。肯洛以前也有過盛怒的時候,不過這一回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境界,他反而可以極度冷靜地思考問題。

“讓蘭特痛苦,最好是對他所愛的人下手••• •••”

••• •••

“我考慮過了。我願意為了伊莉公爵付出自己的生命————不過有個前提,就是不能損害我主公的利益。”

克洛斯的聲音將肯洛從回憶中喚醒了。聽說克洛斯願意為了伊莉付出自己的生命時,肯洛欣賞地點點頭。不過,克洛斯固執地不願意做出損害蘭特利益的事,這卻令肯洛非常失望。

肯洛凝視著克洛斯,而克洛斯則坦然無畏地回視著肯洛。

一分鐘過去後,肯洛輕輕一笑。

“不能損害蘭特的利益,所以就損害伊莉公爵的利益?三年前我向塞斯發動攻擊時,你主動佔領了塞斯的許多城堡。這就是你對伊莉公爵愛意的表現?”

克洛斯神色不變地搖搖頭。

“你不瞭解我的主公。雖然我主動襲擊了塞斯的堡壘,雖然主公與你簽訂了由歐巴尼亞託管塞斯的協定,但是只要伊莉公爵出現,主公就會將塞斯地管理權交還給伊莉公爵。而且還會對伊莉公爵進行一定程度的賠償。”

“還是讓我來剝開虛假背後的假像吧。”肯洛乾笑一聲,聽起來使人不太愉快。

“即使伊莉公爵現身,那時塞斯的情形大約也與歐巴尼亞其他諸省差不多。伊莉公爵所追求的目標正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塞斯,要不然,在我國第一次攻打塞斯時她就會答應我國的條件。”

肯洛冰冷的語調令克洛斯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竭力反駁。

“不會的。現在塞斯並不屬於歐巴尼亞的領土。主公任命我為塞斯的全權總管,並沒有在塞斯分封任何貴族,也沒有派遣任何官員。”

“只是現在而已。”肯洛胸有成竹地慢吞吞說道。

“塞斯最近的糧食出口是怎麼回事?”

“歐巴尼亞以低於法蘭西斯5%地價格從塞斯收購糧食後,法蘭西斯將收購價提高了一成,可是你仍然不肯將糧食賣給出價高的一方。”

“英格蘭尼與歐巴尼亞爆發戰爭後,你難道沒有收到集結軍隊。做好準備參戰的命令?!”

克洛斯就象胸口被人狠擊了一拳似的。感到喘不過氣來。肯洛的問題正好擊中了他的軟肋。

“身為下位者,我必須服從上位者的要求。”克洛斯的聲音顯得很軟弱。從表情看,他甚至無法說服自己。

“這就不對了!”肯洛的臉上浮現出一縷得意的笑容。

“由直屬家臣總管塞斯,塞斯地地位與歐巴尼亞的行政省有什麼區別?當初英格蘭尼只是打算讓塞斯成為英格蘭尼的附屬公國,伊莉公爵仍然堅決抵抗。可是現在蘭特對塞斯做了些什麼?!你們這樣做,從伊莉公爵的角度考慮過沒有?”

克洛斯爆發地大叫。

“伊莉公爵失蹤了,我又能夠怎麼辦?”

肯洛毫不示弱地緊接著克洛斯的話大聲質問。

“只是這樣?假如伊莉公爵回到塞斯,你又將怎麼做?”

克洛斯深吸一口氣,促使自己儘量冷靜下來。他發現,肯洛的臉上此刻顯示出一種令人捉摸不定的危險表情。克洛斯之所以秘密前來赴約,正是因為收到一封言辭隱晦的信。當然,如果僅僅只是一封信,仍然無法促使克洛斯冒這個險。重要的是,隨著信件一起的,還有伊莉公爵經常佩戴的一件飾物。

克洛斯之所以沒有在進入房間後立即向肯洛質問伊莉公爵的下落,是因為內心的恐懼。他希望見到平安無事的伊莉公爵,卻又害怕看到她。可是現在,克洛斯再也忍不住了。

“肯洛殿下,您能夠告訴我伊莉公爵的下落嗎?”

“告訴你伊莉公爵的下落之後,你又能夠怎麼做呢?你願意幫助塞斯公爵,令塞斯重新成為獨立公國?”

看到克洛斯的表情變得愈加頹唐,肯洛的語調突然有所改變,似乎是想要說服某個人。

“作為塞斯的總管,似乎沒多少塞斯人反對你呢。”

“在我的身後有歐巴尼亞王國作為後盾。再者說,我並沒有改換伊莉公爵以前任命的官員,也就是說,我並沒有觸動塞斯本土貴族的利益。所以他們沒必要反對我。”

“我再問你一次,如果伊莉公爵出現在塞斯,你願意幫助她令塞斯重新成為獨立公國嗎?”

克洛斯遲疑地回答。

“我願意將總管塞斯的權力交還給伊莉公爵。但是其他可能損害主公利益的事,我絕對不能坐視。”

肯洛打了個響指。

“克洛斯子爵,我想自己已經無法說服你了。所以我想換一個人試試,你不反對吧?”

克洛斯聽到側房房門打開的聲音,轉過頭。

出現在側門的是一個俏生生的黑影。短暫而低沉的咒語聲之後,房間變得亮如白晝。照明法術有許多種。但是能夠使光源射出如此柔和聖潔的光芒地魔法卻只有聖光術之一種。聖光術是三級魔法,除了可以用來照明外還具有相當強的攻擊力。而且用聖光術對邪惡生物進行攻擊時,其攻擊效果還可以有一定程度的增幅。

從施展聖光術所耗費的時間判斷,施法者應該是一名魔導士吧?身為高級魔法師的克洛斯如此判斷著。因此克洛斯有些懷疑。這個熟悉的身影並非自己所猜測的那個人。

完全適應了光亮的環境後,克洛斯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佳人。她還是那麼漂亮,不過,克洛斯感到心臟處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麗人愈加清減了,心形的臉蛋因為消瘦而更像是瓜子臉了。

克洛斯用了超人的意志力才將視線從對方的身上移開,他覺得自己沒有驚叫出聲簡直就是一個奇跡。雖然脈搏加速、心情激蕩,克洛斯仍舊克制著自己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宮廷禮。

“伊莉公爵。”他很想裝出一種遇變不驚地修養,可是略帶哽咽的聲音卻出賣了內心真實的心情。

“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您。”

相較之下,伊莉的語氣則比以往冷淡得多。

“子爵閣下,您不為您的主公感到遺憾嗎?如果我永遠不出現,歐巴尼亞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擴張它的領土,令塞斯成為它的一個行政省?”

“伊莉殿下。”克洛斯確實無法否認伊莉的判斷————儘管她的言辭是那麼的尖銳。或許是因為無法說出實話地緣故吧,克洛斯好半天都吃吃艾艾地說不出話來。最終,克洛斯只得暫時轉移話題。

“恭喜殿下,您才二十四歲居然就成為了魔導士。傳說中的人類英雄法比奧拉物成為魔導士時也是二十五歲••• •••”

“我現在只是高階的高級魔導師。你的錯誤判斷只是建立在我使用了神級魔導器的基礎上。”

克洛斯略微有些尷尬,不過他很快又開始讚揚伊莉。

“我記得殿下失蹤前還只是中階魔法師,沒想到只用了兩年的時間。殿下就成為了高階的高級魔法師。按這種速度,殿下也並非沒可能在二十五歲的時候成為魔導士。”

“我的老師是一位魔導師,況且,在這段時間我的老師放棄了正常的實驗時間用來教我,而且我也心無旁婺地投入到魔法學習中。不過即便是這樣,老師說正常情況下我也只是大約會在二十七歲左右成為魔導士。”伊莉撇撇嘴。

“你還是不必轉移話題了。我的出現難道沒有令閣下困惑嗎?畢竟我的出現將會使閣下的主公無法順利兼併塞斯了。”

“您怎麼會這樣認為呢?您知道蘭特••• •••蘭特他••• •••”克洛斯結結巴巴地進行解釋。

“主公不會做任何對塞斯不利的事。畢竟主公也是塞斯人啊。”

在伊莉猶豫思考的時候,肯洛吹了一聲口哨————對貴族而言,在女士面前吹口哨是一種輕佻的表現。不過肯洛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插入他們的談話,如果顯得輕鬆一些,則更容易取得伊莉的信任。

“是啊,蘭特確實是塞斯人,然而這正是我所忌妒的地方。塞斯公國的傳統是不屈服於任何強大的外力而放棄自治的權力。如果我想統治塞斯,必然將遭受塞斯人強力的反抗。可是蘭特卻可以輕鬆的、兵不血刃地令塞斯公國失去原先那種自治的權力。”

克洛斯憤怒地瞪了肯洛一眼,卻無法找出反駁的言辭,因為肯洛並沒有胡說八道。塞斯人不肯接受異族人的統治是真,沒有對名義上的保護國表現出激烈的反彈也是真。其中固然有蘭特一開始並沒有干涉塞斯內政的原因在裏面,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蘭特出生於塞斯才是真正的理由。

“克洛斯子爵閣下,肯洛王子向我發過血盟之誓。他願意幫助重新恢復塞斯的獨立,並且以生命保護塞斯的獨立自主。前提是,塞斯必須斷絕與歐巴尼亞政治、經濟、文化上的任何聯繫。”伊莉凝視著克洛斯,聲音顯得有些軟弱。

“而且,塞斯既然要取得完全意義上的獨立,必須收回吾爾漢和卡敖奇兩城的主權。”

••• •••

“而你,是阻礙塞斯恢復獨立的第一塊石頭。”

克洛斯的眼睛本來就給人一種有點眯著的感覺,現在,他的眼睛眯得更厲害了。

“家臣有義務為保護主公的領土而戰••• •••”克洛斯深深地凝視著伊莉,每說一段話都需要停頓一段時間用來平息自己的激蕩的情緒。

“來之前,我收到的那封信中是這樣說的。如果我不赴約或是將消息透露給其他人知道,寫信的人將無法保證首飾主人的安全。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公爵殿下您居然已經與英格蘭尼達成了某種協定••• •••”

“既然我已經上當了,而且我的立場又與你們嚴重對立,所以,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克洛斯像是擺脫了沉重的包袱一般輕鬆地微笑。

“我只是想知道,由誰來動手呢?!”

伊莉微微瑟縮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挺直了腰。

“我的老師身為一名魔導師,卻抽出大量研究的時間教我魔法,使我能夠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裏由魔法師成為高級魔法師,這是對方誠意的表現。”

“老師送給我一件無比珍貴的神級魔導器,使我能夠擁有魔導士的實力,這也是對方誠意的表現。”

“肯洛王子為了取信于我,甚至立下了血盟之誓,這更是對方誠意的表現。”

“反觀蘭特和你卻又對塞斯做了些什麼呢?”

“對不起,為了表現出相應的誠意,我••• •••我不得不如此••• •••”

伊莉揚起手捏出一個魔法訣,玉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顯露了出來。克洛斯仿佛被強光刺了一下眼睛似的,瞳孔劇烈地收縮••• •••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7 13:44
第十二章
 
當克洛斯在我面前帶著微笑離開人世時,我大笑,笑中閃過淚水,無數喜樂悲懼一起湧上心頭。刹那間,我感覺悠悠蕩蕩,渾然不知自己是夢是醒••• •••

明明我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保護塞斯的獨立,這是我自從出生就開始背負的責任,為什麼會有落淚的感覺,而且還那麼強烈呢?

與動物不同的是,人活著,必須擁有生活的目標。發財、升爵、保護家人、娶一個美女(嫁給一個好男人)、追求好的名聲••• •••體內流淌著塞斯家族的血液,所以自從出生起我就肩負著保衛塞斯的責任。當父親和兩個哥哥為了這個目標在戰爭中獻身之後,當姑姑被迫隱居山林之後,這個責任只能由我獨力來扛,好累,真的好累••• •••

原本以為為了塞斯的獨立,為了肩上所背負的重任,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地做任何有利於既定目標的事。然而,說起來輕鬆,但是每次做完有孛于良心的事,自己非但無法立即平靜下來,反而總是倍受煎熬。每次哭著從夢中醒來時,我總是有刹那間的軟弱。真想拋棄這個責任,過上一種簡簡單單的生活。為心愛的男人洗衣做飯,為他養兒育女;每天早上醒來時總是被深愛著自己的男人緊緊地摟在懷裏,感覺他的溫暖和體貼;遇上危險或是壓力,那張強壯有力的肩膀可以為我分憂解難••• •••

我不是一個好女人,所欠的情債,甚至可以用負債累累來形容。過去我已經欠下了許多情債,蘭特和阿朗佐因為我的緣故,甚至差點去冥神的家中作客。更令我震憾的則是克洛斯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為了我,他慷慨赴死。死前,他甚至細心地為一個決心殺掉他的女人考慮。他擔心,如果他死在我的手上,將會妨礙我今後與蘭特複合,因而寧願自殺。這樣的情債,我用一輩子也無法還清。今後••• •••我再也不願意增加自己的債務了。

————摘自《伊莉•塞斯日記》

“抓住蘭特,揚我龍騎士威名!”

囂張的呼喊聲令龍騎士的士氣極度高漲,他們緊緊地抓著龍槍,朝著我加速追來。

“我恨巨龍,我恨他媽的巨龍騎士!”

發出這樣的哀嚎,我駕禦著小火拼命躲閃,一道道龍息、龍焰、火球、冰箭從我身旁貼身掠過。在我膽顫心驚地同時,小火卻因為異樣的刺激而興奮地大聲嚎叫起來————也許我弄錯了,小火的叫聲這麼大,也有可能是因為剛才它的屁股被一道冰箭恰巧射中的緣故。

前方大約七、八十米的地方西西王發出不滿的聲音。

“主公。小火還沒有成年,它能夠駝著你飛行已經不錯了。是你自己的體重導致小火飛行速度降低的,幹嘛遷怒別人呢?翔龍聽你這麼說很不高興,再說,我也是巨龍騎士呢。”

對於顧左右而言他的技巧我還是蠻在行的。

“拋棄主公只顧著自己逃命的奸X之臣,你逃那麼快幹嘛?現在追兵的火力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了,不要逃那麼快,等等我••• •••”

西西王回頭苦笑。

“我可沒擁有主公那樣的能力,如果被敵人追上。博麗斯會變成寡婦的。”

媽的,如果我犧牲了,會令世界上的女性蒙受更大的損失————至少有三名女性會成為寡婦呢!顧不上反駁這個無禮的傢伙,我猱身拉弓。“嗖”的一聲,三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白光離弦而去,追在最前面的龍騎士勉強用長矛點中一道白光。巨龍自己也勉強躲過一道白光,可是最後一道白光卻結結實實地擊中了巨龍的胸部。一聲淒厲的哀嚎之後,巨龍連同身上的龍騎士一齊向地面墜去。

看著追擊我的巨龍騎士們因為驚疑而放緩了追擊速度,我沖著敵人豎起中指表達鄙視,然後伏下身子減少空氣的阻力以便令逃跑的速度加快。

呵呵,這樣的戲碼已經上演不下十次了,這些巨龍和巨龍騎士仍舊不長記性!

小火未成年,所以總是嚷嚷著我太重了。事實上,我騎著它時速度確實比不過巨龍騎士。不過,我是這麼好追的嗎?如果敵人不太多,我根本不會將三、五個偽巨龍騎士放在眼裏。如果敵人傾巢出動,我只管逃跑也就是了。他們追我的過程中免不了自討苦吃。

無論是騎著巨龍還是獅鷲飛行,穩定性均無法得到保障,因而在空中使用弓箭是非常不合適的。除開對準確性的考慮,普通弓箭對巨龍騎士所能造成的傷害也實在是太小了一些。所以,龍騎士在戰鬥中首選的兵器永遠是龍槍無疑。

由於受到小時候潛意識(上戰場後應該多使用弓箭,儘量避免與敵人近身格鬥)的影響,所以向蘭僕學習的時候,在提高格鬥技巧的同時我也沒有忘記提高自己的箭術水準。之所以在其後的戰鬥中基本沒使用過弓箭,一方面是因為對格鬥技有著充分的信心,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魔法比弓箭更好用。可是安潔兒將黃金戰神弓作為嫁妝送給我後,我又開始喜歡射箭了。所以,現在我的觀點是。空軍交戰,弓箭為先。

黃金戰神弓是什麼武器?!它是兵器譜中排名第二的神器,殺神劍都排在它的後面呢!

逐日箭的威力確實大,近距離用黃金戰神弓射擊時,可以穿透半米厚的石牆。

可惜的是,逐日箭太重了————每次駝著我拼命逃跑後,小火總是累得不輕。為了體恤小火,我總是不帶逐日箭。另一方面,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射出逐日箭。與黃金戰神弓一樣,逐日箭也是精靈族的聖物。精靈族有著這樣的信仰。逐日箭出,例不虛發。

射別的目標倒也罷了,在高空中逃命時,那種極不穩定的狀態使我無法保證一箭命中巨龍的咽喉或是心臟。在兩百米的距離之內,除了在顛簸的狀態下射擊巨龍那種變態地生物,其他的情況下我都有信心一箭中的。創造一個品牌是非常艱難的。可是破壞一個品牌卻非常容易。

雖然使用逐日箭可以給予巨龍更大的重創,但是在逃避巨龍騎士追擊時使用純能量箭的效果似乎更佳。逐日箭固然可以重創巨龍,可是對於生命力極為頑強的巨龍來說,只要沒有命中咽喉或是心臟,休息一段時間後便可以完全恢復。被逐日箭射中後,巨龍多半還是可以繼續追擊。況且被激怒的巨龍往往比正常的狀態下殺傷力更大。偷不到魚倒也罷了,沾上一身腥那就太吃虧了。

既然如此,我更犯不著褻瀆安潔兒娘家的聖物。拉動弓弦射出帶有混沌神力的純能量箭已經足夠了。這種帶有混沌神力的純能量箭固然不會使巨龍遭受比逐日箭更可怕的傷害,但是被能量箭射中後,無論什麼生物都會產生強烈的麻痹感。如果在戰鬥中被麻痹,下場是極為可悲的。我想,這也正是黃金戰神弓為什麼能夠排名第二的原因所在。可惜那些巨龍騎士總是喜歡群毆,如果是單挑,只要被純能量箭射中就必敗無疑。

不過英格蘭尼的巨龍騎士即使採用群毆的方式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在交戰中產生麻痹感已經夠糟糕了,在飛行中被麻痹自然更慘。巨龍是天下間最為皮粗肉糙的動物,可是從五百米的高空中摔下去照樣會摔傷。只要巨龍摔下去,起碼幾分鐘之內無法恢復正常的行動力,自然不可能追得上我了。

真奇怪這些巨龍騎士的思維方式。如果我是那群巨龍騎士的首領,要麼不追擊,要追就追到底。這種總是以若干名巨龍騎士摔下去而告終的遊戲,他們為什麼總是玩不膩呢?

看到敵人似乎有收兵的打算。西西王總算松了一口氣,命令翔龍降低了飛行的速度。我好不容易追上西西王,他倒惡人先告狀起來。


“主公,求你下次不要再帶我出來玩這種刺激的遊戲了。主公你隨時可以用空間移動、瞬間轉移之類的魔法逃命,我可沒有那種能力。這種‘偷襲,被追殺然後開始逃命’的遊戲,實在太危險了。搞不好哪一次就會中英格蘭尼人的埋伏。”

“我有什麼辦法?”我一邊將黃金戰神弓收進背包,一邊笑著回答。

“三十多名巨龍騎士呢。除了你和我,別的人只要被他們逮著,一點生存的機會都沒有。可是不騷擾敵軍又不行,總不能看著他們舒舒服服地一座接一座地攻克我們的城堡吧。”

“主公,你捨不得犧牲飛翼,捨不得犧牲泰坦巨人••• •••”西西王喘口氣。

“為什麼••• •••捨得犧牲我呢?”

“切,誰叫你長得醜呢?”又一次逃過追擊後我覺得很高興,所以開心地與西西王開著玩笑。

“你是巨龍騎士,並且還擁有光之龍槍。論逃跑,別的巨龍騎士很難追得上你。論打鬥,敵方的巨龍騎士都不是你的對手。即使被敵人包圍了,你拼著受傷還是可以殺出重圍的。”

“主公,你就別恭維我了。”西西王現在根本就笑不出來。

“這種騷擾太危險了,你難道就不能想出一個更好的對策嗎?要不,你乾脆召喚天使去騷擾敵軍好了。召喚天使只是消耗一些魔法力,免得我冒這麼大的危險啊。”

“說得輕巧,只消耗一些魔法力?”我輕嗤一聲。

“召喚十個最低級的天使所需要的魔法力相當於施展一個小型禁忌魔法。”

“事實上,天使的主要能力本來就只是進行輔助救治,下三級的天使甚至打不贏成年的巨龍。而且你應該知道,召喚出來的天使只要稍稍受點傷就會逃回神界去療傷。你就算被十個龍焰正面擊中也還可以堅持作戰,可是天使只要被龍焰擊中就會回到神界。你說,誰有那麼多魔法力可以浪費?”

西西王有些著急了。

“這不行,那不行,你總得想個辦法啊。你那個能幹的僕人呢,他也沒辦法?”

我歎口氣,沒有回答西西王的疑問。

巨龍騎士的危機剛剛表現出來時我就向蘭僕尋求過幫助了,可他居然說什麼因為擁有了人性,所以跑到神界去通過了眾神的考驗。而且還取得了神的資格。成了神之後,他必須遵守神界的某些規則。

從本性來說,神族是恪守規則的存在,而且他們有令一切都具有規則的傾向。雖然每位元神的規則都不盡相同,而且某些神相互之間的規則完全相反(例如生命女神與冥神,火神與水神,和平女神與戰爭之神),但是每位神都有自己絕對不會逾越的規則。蘭僕的十七條行為準則恰巧與神所謂的規則十分類似,所以他居然蒙混過關了。

沒性格,居然被“眾僕之神”這麼破爛的稱號給收買了。那群神也真是傻。“絕對壁壘”和“神之領域”就那麼象嗎?

取得神的資格後,蘭僕自己倒是蠻高興的。可是我卻倒楣了。在神界沒有達成共識之前,任何神都不能以超過正常人類的力量“無故”干涉人類之間的事務。在神族的觀點中,聖騎士、影劍士和魔導師的能力已經超越了正常人類的範疇。所以,蘭僕直接參戰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問題。至於說飛翼和雷神彈,對付普通軍隊倒是很有效,對付巨龍騎士卻不太管用————畢竟巨龍對魔法的免疫程度最高,而龍騎士本人也基本擁有聖鬥氣,對五級以下的攻擊性魔法同樣有著相當高的抵禦能力。

現在蘭僕只能偶爾幫著我處理一下政務,要不然就是陪著亞瑟和佳蜜兒玩耍。蘭僕啊,你為什麼要成神呢?真是叫人頭疼。唉,這件事也不知道怎麼向別人解釋。說蘭僕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神?說我的僕人現在不怎麼聽話了?

“主公。”西西王看了看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換了個話題。

“那個娜弗麗是怎麼回事?這個問題我憋在心裏好久了。她到底是誰,不會是以前那頭叫娜弗麗的小龍吧?傳說中確實有某些龍可以擁有變幻成其他種族的能力,可是那頭叫娜弗麗的龍那麼小••• •••”

“娜弗麗是不是神聖巨龍使?龍之間的等級是非常森嚴的,如果娜弗麗是神聖巨龍使。主公能不能讓她命令那些簽訂短期契約的巨龍不再與我們為敵?”

聽到娜弗麗這個名字,我更加鬱悶了。西西王不知道現在我也是龍騎士,而且我也沒臉告訴他這件事。娜弗麗不讓我騎,我自然不敢越雷池半步。更可恨的是,娜弗麗看到亞瑟騎我時居然童心大發,也學著亞瑟的樣子騎在我的身上!


見鬼,自古以來有龍騎著龍騎士的例子嗎?!

我沮喪地搖搖頭。

“娜弗麗不是神聖巨龍使。而且,即使是神聖巨龍使也不能下達那種命令。”

“龍族的等級確實非常森嚴,下位龍族即使擁有比上位龍族強大的力量也絕對不敢忤逆上位龍族的命令。下位龍族唯一與上位龍族戰鬥的機會就是通過契約。對龍族而言,契約是首位的,而等級制度則是第二位元。以前龍族只有一種契約,即真正的龍騎士契約。英格蘭尼那種臨時性契約其實只得到了一位神聖巨龍使的認可,還沒有通過龍神的正式追認。如果龍神否認這個契約,那麼英格蘭尼的偽巨龍騎士就沒戲了••• •••”

西西王若有所思。

“由龍神出面否認這項協議?可是龍神與創世神和魔王齊名,怎麼才能找到龍神呢?”

找到龍神?我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這個問題對別人來說可能非常困難,對我來說卻簡單多了。只需要欺負一下娜弗麗,龍神絕對會出現••• •••算了吧,與其和龍神打交道,還不如讓我去和那三十多名龍騎士拼命呢。

“別想這些了。雖然在佈雷西亞的戰場上我軍現在暫時處於劣勢,不過凱森和凱迪所率領的草原邊緣族人正從伊桑大草原向英格蘭尼發動瘋狂的襲擊。英格蘭尼也不好受。”

“再說了,薩弗斯的黑衣兵團、多明戈的猞猁軍團大部、你的石頭軍團大部和拉庫裏的死神兵團在法蘭西斯的各個戰場上,都以拉枯摧朽的攻勢朝著其首都巴塞推進。法蘭西斯的國師在毒尾蠍部隊的威脅下,現在已經公開宣稱阿科尼奧七世主動向歐巴尼亞王國宣戰是非正義的,因而不打算介入這場戰爭。最多再過一個月,巴塞市就將被我軍攻克。如果阿科尼奧七世據城頑抗,將會成為我軍的俘虜。”

“本來我還有些顧忌的,畢竟主動進攻法蘭西斯極有可能遭受蜜雪兒國師用禁忌魔法反擊。哼,柿子先揀軟的捏。阿科尼奧七世也真是昏了頭,以為我被英格蘭尼的進攻打得無還手之力,竟敢趁機揀便宜。他現在應該知道誰才是軟柿子了,可惜,後悔已經遲了。”

我冷笑道。

“解決了法蘭西斯之後,再回頭來對付英格蘭尼。那時候,德克薩頑固的領主們智力再怎麼低,也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如果哪個德克薩的地方領主連趁火打劫都不會,等收拾了英格蘭尼,瞧我不把那些蠢貨人道毀滅!”

西西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負責守衛佈雷西亞的迅狼軍團已經有三分之一的部隊被完全打殘了,就算在短期內成功地解決了法蘭西斯,那幾支負責進攻的軍隊損失肯定同樣非常慘重。假設那幾支部隊仍然可以保持足夠的戰鬥力吧。”

“我們的部隊怎麼行軍以及集結呢?再退一萬步講,即使我國軍隊的全部主力集結完畢,而且完全可以向敵軍陣地發動攻擊,主公有信心打敗擁有三十名龍騎士的英格蘭尼軍隊?”

默然無語。迅狼軍團的損失確實太慘重了。每次馬迪爾仔細研究戰報時,我總是擔心他把牙齒咬碎了。可是馬迪爾從來沒有向我抱怨過,也沒有向我提出過調回飛翼部隊和泰坦戰士的要求。君子可以欺其方,馬迪爾確實是個真正的騎士。

除去士氣等方面的因素,如果在大型戰爭中巨龍騎士無法形成規模,那麼巨龍騎士就不可能對戰爭的勝負起決定性的影響。無論是飛翼部隊還是泰坦戰士都可以給予巨龍騎士重創。只不過,我認同了斌所提出的“以下駟對上駟”的計策,將飛翼部隊和泰坦戰士都派去參加西線戰事了。待西線戰事結束,如果飛翼部隊和泰坦戰士損失不大,我就派這兩支部隊去對付那些“偽”巨龍騎士。不就是三十名龍騎士嗎?捨不得孩子打不著狼。等我捨得的時候,就是你們的死期!

現在,還是暫時受點委屈算了。

唉,據斌最樂觀的估計,攻克巴塞市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而英格蘭尼採取的步步推進的戰略,速度雖然非常緩慢,可是卻幾乎無懈可擊。我完全沒有什麼好的對策。和西西王冒著生命危險去襲擊英格蘭尼人的糧草重地,可是成功的次數卻少得可憐。雖然燒了敵人兩處糧倉,可是對敵軍卻沒有產生實質上的影響。按英格蘭尼軍隊目前的速度,最多半個月後就會抵達鳩格市了。

怎麼辦呢?

總不能在攻擊其他國家的首都時,自己的首都也被敵人進攻吧?

鳩格市的輪廓已經隱約可見了。算了,還是再與蘭絲、馬迪爾他們商量一下吧。
 
 

第九部 第十三章
 
應該如何評價蘭特國王對伊莉公爵的懲罰方式?

惡魔式的公正?

————摘自瑪哈亞公爵夫人手劄

我的一生犯了三大錯誤。

一、沒有按照父親的要求,沒有依從自己的感情嫁給蘭特,反而因為病急亂投醫背叛蘭特與阿朗佐簽訂了那份協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可是,我怎麼能夠預知未來的事呢?

、當蘭特向我求婚時,我不該質疑他守衛塞斯的能力————或者說,其實我應該在賴福村大捷之後再請求蘭特抽空來看我————又或者說,當佈雷西亞取得了賴福村大捷後,我應該放棄自尊要求蘭特再來看我••• •••為了保衛塞斯的獨立,我早已放棄過自尊。為什麼面對心愛的人,我反而無法放棄自尊呢?人們總是潛意識地在心愛的人面前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這應該算是一種虛偽吧。

三、當肯洛告訴我蘭特娶了三個妻子後還將塞維爾公爵納為情婦時,當肯洛告訴我蘭特損害了塞斯的利益時,我不該因妒生恨,懷疑蘭特的品質,反而與仇人合作。看來,我還真是個忌妒的女人啊••• •••

————摘自《伊莉•塞斯回憶錄》

終於回到鳩格市了。到了這裏,我和西西王就徹底安全了。

假如真的被巨龍騎士包圍,西西王確實會很慘很慘。我雖然可以施展瞬間移動、空間轉移之類的魔法逃命,但是假如巨龍騎士遷怒于小火同樣也是一件麻煩事。

愁眉苦臉地回到王宮,卻發現蘭絲、斌、馬迪爾、阿拉卡和夏默都待在大廳裏。留在鳩格市的家臣都在這裏,肯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蘭絲、馬迪爾和夏默都是一臉沉默,斌倒是神情自若,可是阿拉卡的臉上卻是似喜似悲的神情。我的心中一凜,如果是好事,阿拉卡應該早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報喜了。

蘭絲瞟了我一眼。

“我有個好消息。我已經研究出對付巨龍騎士的魔法了。”

聞言大喜。

騎士自身的武力自不待言,巨龍地強橫也是世人皆知的。另一方面,無論是騎士還是巨龍都對魔法具有極高的抵抗能力。所以說,就兵種而言,巨龍騎士的戰力絕對是天下第一。然而世間萬物卻有非常玄妙的關係。因為有了矛,因而出現了盾;將士們披上了鎧甲,兵器家族中就增加了釘錘和鏈枷。正是由於這樣的規律。魔法師們經過大量的研究之後,終於發明了一個專門針對龍騎士弱點的魔法。

不過,這種能夠克制巨龍騎士的魔法早已湮沒在歷史之中。龍族與神族的同盟在神魔大戰中取得了勝利後,神族便通過代言人禁止人類學習和研究能夠傷害龍族和神族的黑巫術。所以,人們雖然知道有這樣的魔法存在,但是當今世上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施展出來。

偽巨龍騎士的危機爆發之後,蘭絲立即想到了這個名為“吞噬”的魔法。嚴格說起來,與其將這個魔法稱為“吞噬魔法”。還不如將之稱為“吞噬魔法陣”更為妥當。吞噬魔法的威力雖然略小於禁忌魔法,卻比任何常規的四系魔法都要大。所以,施展吞噬魔法時必須象施展禁忌魔法一樣借助魔法陣的幫助。

這段日子以來,蘭絲通過一本記載著吞噬魔法的殘本進行研究,沒想到今天終於成功了!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而且是個好得不得了的好消息。”欣喜之餘,我卻指著馬迪爾等人狐疑地問道。

“可是他們幹嘛板著臉?”

馬迪爾沉聲道。

“因為,我有一個壞消息。伊莉公爵在佈雷西亞現身了。”

壞消息?我可是驚喜得差點要跳起來呢!

馬迪爾垂下頭去。專注地盯著面前的地板。

“伊莉公爵成功地發動政變取得了塞斯的控制權,並且宣佈塞斯恢復獨立。”

這也算不上糟糕啊,我本來就打算等伊莉出現後將塞斯還給她的。不管在別人地眼中我是英雄還是惡魔,不管擴張領土的欲望有多大,我又怎麼會奪取初戀情人的國家。

在馬迪爾的眼中,我是那麼糟糕的男人嗎?

馬迪爾輕輕歎了口氣。

“伊莉公爵將吾爾漢和卡敖奇沒收了。”

因為極度的意外,我不由得輕呼了一聲。

吾爾漢是外公的心血,就這麼沒收了,我還真有些捨不得呢。真是過分,我只是讓克洛斯暫時總管塞斯,伊莉為了報復,完全可以暫時沒收吾爾漢和卡敖奇的管理權嘛。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聽到這樣的消息,生氣之餘,我卻又有些不知所措。

以歐巴尼亞和塞斯的綜合國力進行對比,我只需要派一個王牌兵團就足以橫掃塞斯了。再考慮到本人在塞斯的人望還不錯,這樣做未必會激起塞斯人激烈的反彈。可是,我能夠這樣做嗎?真是憋氣!唉,還是派個外交使者去解決這件事算了。如果我親自去,安麗絲會怎麼想還很難說,小魔女肯定會打翻醋罎子的。

“斌,你派個使者去塞斯交涉一下,試試能不能說服伊莉公爵只沒收卡敖奇。如果伊莉公爵肯將吾爾漢還給我,可以割讓一個郡給塞斯作為補償。”

“遲了。”馬迪爾嗡聲嗡氣地回答。

“伊莉公爵宣佈與歐巴尼亞完全斷絕各種關係,塞斯境內所有堅持歐巴尼亞國籍的人要麼正在被驅逐,要麼已經戰死或是被關進了監獄。同時,伊莉公爵還宣佈。凡是塞斯人必須在三個月內回到塞斯,否則將剝奪他們的塞斯國籍。”

我的心驀然一沉。剝奪國籍?當初跟著馬迪爾從塞斯出來的人不少,如今這些人大多已經成為了迅狼軍團的中、低級軍官。如果被自己的故土鄉親所否認,這種感覺絕對不會好。那些中、低級軍官如果得知了這個消息,士氣一定會降低!

還有,所謂的戰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伊莉為什麼會採取這麼激烈的手段?她這樣做已經完全超出了耍脾氣的限度了!

“克洛斯呢,他也被關進監獄了?伊莉應該清楚克洛斯對她••• •••對她的忠誠。”

大廳裏一片寂靜。這種異樣的沉寂,令我的心越提越高。

由於職責所在,夏默只得打破沉默。

“主公,我們得到切實的情報。克洛斯已經殉國了。”

我慢慢走到椅子前,吃力地坐下,腦中竟然一片混亂。

克洛斯死了?那個總是喜歡眯著眼睛看著我的人,那個死守卡敖奇三個月最終瘦成皮包骨頭的人,那個暗戀著伊莉卻總是在一旁默默守衛著她的人,竟然••• •••已經死了?

拜託蘭絲收克洛斯為弟子,不僅僅是為了表彰他的忠誠,還是因為他很年青,我還指望克洛斯能夠為亞瑟出力的。

他死了?

不對呀,伊莉做出與我決裂的姿態或許有可能但是殺掉克洛斯••• •••似乎不大可能啊。這根本就說不通嘛。

夏默冰冷的語調令我的幻想完全破滅了。

“主公,我得到確鑿的情報,英格蘭尼支持塞斯立國,而且肯洛王子還立下了血盟之誓。盡全力保證塞斯的獨立自主。”

“嘿嘿。”我乾笑兩聲,根本沒發覺笑聲中的猙獰味道。

“兩次入侵塞斯的罪魁禍首都是他,現在他又立下這種血盟之誓。做人是他,做鬼也是他。”

“他••• •••媽••• •••的!”

“主公。”阿拉卡怯生生地說道。

“我國在塞斯,特別是吾爾漢和卡敖奇均有不少投資,可是現在這些投資全被塞斯公爵沒收了,您看••• •••”

我暴躁地大吼。嚇得阿拉卡一個哆嗦。

“等事情確認了再說!這件事太反常,未必是真的。夏默,你聽清楚。一定要查清事實的真相,別被表面現象欺騙了!”

夏默求助地看向其他人。馬迪爾的表情漠然,沒有任何表示。斌和蘭絲皆將視線轉開,專注地盯著大廳內的裝飾物。似乎在欣賞那些書畫古董。而阿拉卡則哆嗦得更厲害了。

混蛋,家臣們肯定以為我已經被氣瘋了,要不然就是餘情未了。餘情未了或許也是有地,但是要求夏默查清事實的真相又哪里不理智了?

克勞德公爵落得那樣的下場正是因為中了反間計的結果。我能夠施展反間計,未必別人就不這樣做!我一定要冷靜,不能因為衝動而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這時候,夏默無奈地從懷中掏出一顆水晶球遞給我。

“阿拉卡的商會在曼城郊區買了一家旅店,總是有許多貴族在那裏渡假。為了收集情報,我在那家旅店設了一個情報點。這是那個情報點送來的記憶水晶。”

我無言地接過水晶球,用魔法力將之催動。令我意外的是,水晶球上居然出現了克洛斯死前的那段畫面。看完之後,我倒吸一口冷氣。

憑我對伊莉和克洛斯的瞭解,這段畫面應該是真的。特別是最後克洛斯自殺的情節,簡直是合理極了!如果畫面中克洛斯是被伊莉殺死的,我絕對會懷疑這顆水晶球的真實性。另外,伊莉的所作所為與她的邏輯思維也頗為吻合。

自從老公爵和她的兩個哥哥戰死沙場後,伊莉就將塞斯的獨立放在了第一位。我知道伊莉還是愛我的,這不是男人式的自大自傲,而是一種微妙的感覺。伊莉看到安麗絲時忌妒的表情,還有在賴福村大捷前獻身的舉動。如果不是因為懷疑我是否有能力保衛塞斯,搞不好那時她還會答應我的求婚呢••• •••

在塞斯複國戰爭的初期,複國大業的前景非常黯淡。能夠嫁給大國的王子,而且還能保留公爵的爵位,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條件了。可是即便被鬼魅劍士包圍,生命遭受威脅,伊莉仍然堅定地拒絕了那個條件。雙頭河戰役結束後我的下落不明,生死未蔔。伊莉卻迅速地與阿朗佐達成了令我心碎的協定。這一切,也許是因為伊莉身體中,流淌的祖祖輩輩那種含有“獨立精神”地血液在作祟。真是的,絕大多數塞斯人都推崇獨立,連馬迪爾也如此。

獨立就這麼好?為了獨立自己不懼生死也就罷了,將殺父之仇暫且擱置一邊我也不予評論,可是她有什麼權力犧牲別人?!

同時我也意識到自己實在太大意了。

當伊莉失蹤後,歐巴尼亞取得了代管塞斯的權力。我的本意雖然不是為了佔領塞斯,但是旁觀者未必不會產生“蚌鶴相爭,漁翁得利”的錯覺————因為我大意地命令克洛斯為塞斯的總管,卻沒有選擇一個塞斯人總管塞斯地一切事務。最為糟糕的是,我確實命令克洛斯將塞斯的糧食低價賣給歐巴尼亞,也要求他準備參戰————而這一切,我卻沒向任何人解釋過。見鬼,我又不知道伊莉在哪兒,我去向誰解釋?!

亡國奴••• •••亡國奴••• •••這樣的名聲確實不大好聽。可是不管怎麼說,克洛斯畢竟不該死於這種情況下。伊莉有她自己的立場,我無法否認也無法剝奪她的這種權力。可是,我也有我的立場。愛怎麼複國。愛怎麼保證塞斯地獨立我不管。但克洛斯是我的家臣!總之,這個仇我不得不報!

唯一的問題是,應該怎麼替克洛斯復仇?

如果是正常的情況,那麼將害死他的人抓到墳前活祭最是解恨。可是,罪魁禍首是兩個人。肯洛倒也罷了。假如我這樣對待伊莉,克洛斯肯定死不瞑目。那時他從墳裏跳出來與我拼命也是有可能的。

“你沒能及時發覺和制止這個陰謀的責任暫且不提。”我深吸一口氣。

“夏默,你主管國家安全事務也有一段時間了。太容易得到的、太過確鑿的、太過重要的情報,本身就非常值得懷疑。你想,肯洛為什麼會出現在阿拉卡的旅店?肯洛絕對不可能孤身潛入塞斯,他的身邊高手眾多。那個情報點如此容易地收集了這個情報,而且還能安全地送回來,實在太可疑了。”

“所以,我再給你一段時間對此事進行詳細的確認。”

我在心裏默念。我知道這是真的,因為這明顯是肯洛故意設計的局。但願夏默越遲確認越好,最好等我想出合適的對策再來報告。

“還有,你去告訴凱爾,讓他率領毒尾蠍部隊去英格蘭尼逛逛。我要讓英格蘭尼人瞭解。對我使用卑鄙的手段會有什麼後果!”

“讓毒尾蠍部隊去英格蘭尼逛逛?”夏默不解地問道。

“目標呢?或者說,目標群是什麼?”

“自由發揮!怎麼令英格蘭尼人感到恐懼就怎麼做!記住發些傳單,解釋一下英格蘭尼遭受這種血腥報復的緣故。肯洛••• •••你等著瞧吧••• •••”

我冷哼幾聲,制止了馬迪爾準備進諫的意圖。

“你不用勸阻我。喬死在戰場上,所以我不生氣。蘭妮死於英格蘭尼人的陰謀,所以我很生氣。現在克洛斯也死於卑鄙的陰謀,想必英格蘭尼人已經忘了我的報復手段,我有義務幫助他們加強一下記憶。”

“還是談談別的事吧。馬迪爾,你是軍事大臣。西線的戰事現在進展得怎麼樣?”

馬迪爾歎口氣。

“進展得很順利,法蘭西斯的政府軍主力仍然被羅格的軍隊牽制著,無法順利撤退。”

“今天的戰報裏又攻克了兩座城堡,其中一座堡壘的領主根本沒有抵抗就投降了,另一位領主只是象徵性地抵抗了一下,旋即就宣佈投降了。由於是死神兵團為猞猁兵團打前鋒,現在猞猁兵團離開巴塞市只有三百公里。按目前的速度,大約只需要十天就可以抵達目的地了。”

“考慮到法蘭西斯人對死神兵團既恨且畏的心理,也許二十天內我軍就可以完成第一階段的戰略目標。”

不管怎麼說,佔領巴塞市的政治意義無可估量。但願能夠活捉阿科尼奧七世,如果真的心想事成,那麼法蘭西斯的麻煩就基本可以解決了。到時候,我就再玩一次“埃西拉亞”式的老把戲。能夠看清這個陰謀的人自然是有的,可是能夠抵禦貪欲的人卻並不多。佔領巴塞,活捉或殺死阿科尼奧七世後,法蘭西斯將陷入徹底的內亂。即使羅格不肯幫我對付英格蘭尼,至少也可以壓制法蘭西斯的殘餘勢力。那時候,我就可以騰出手全力對付英格蘭尼了。

不過,二十天還是來不及啊。再說了,即使能夠在二十天內順利攻克巴塞市,大軍回撤也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沒有意外,半個月後鳩格市的城外就會出現英格蘭尼的軍隊。這可怎麼辦呢?

最具機動力的飛熊軍團在英格蘭尼的北方戰鬥。想要穿越英格蘭尼前來支援顯然不太可能,繞過德克薩前來鳩格市同樣也不現實。

機動力排名第二的黑衣兵團正在西線作戰,將黑衣兵團抽調回援顯然會打亂我的戰略計畫。抽調西線其他的主力部隊同樣也會造成這種後果。手頭上倒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軍隊,可是那些預備役部隊用來守城倒是可以起點作用。但問題是鳩格市並不缺少守城的戰士,我只是缺少能夠阻滯英格蘭尼軍隊前進步伐的野戰部隊。

兩線作戰確實是大忌啊。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英格蘭尼向我國宣戰後,已經淪為二流國家的法蘭西斯為了抱上英格蘭尼的大腿。居然應英格蘭尼的要求向我國宣戰了。跟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好說歹說都沒用。自然只能打了!現在的窘境怎麼解決呢?

我直視馬迪爾。

“佈雷西亞境內的正規軍隊只剩下迅狼軍團。你有沒有把握與英格蘭尼的主力部隊打場阻擊戰?要知道,如果鳩格市被英格蘭尼軍隊圍攻,會影響正在法蘭西斯作戰的將士的士氣。”

“主公!”馬迪爾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求你為迅狼軍團留點種吧••• •••”

“迅狼軍團地靈魂兵種是弓箭手!面對成群結隊的巨龍騎士進攻,那些城堡只能等著被攻克。自從戰爭爆發後,你要求迅狼軍團派出精銳弓箭手充實各個城堡,我一聲沒吭就照辦了。每天看戰報,看到一座座城堡逐一淪陷,你知道我心裏的感覺嗎?到目前為止,迅狼軍團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一的部隊被殲滅了。”

“守城好歹還能憑藉堅固的城牆多堅持一會兒。可是如果進行野戰••• •••”

馬迪爾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某支部隊地精銳士兵損失過多,那麼這支部隊恢復元氣所需要的時間就會延長————如果損失實在是太過慘重,部隊番號被取消也不是不可能。另外,目前進行野戰確實不太理智————除非英格蘭尼的巨龍騎士不出現在戰場上。

被克洛斯的噩耗攪得心神大亂,心中本來就有一股邪火。現在我還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伊莉。但是對於巨龍騎士••••••

內心深處,暴力和殺戮的欲望開始蔓延。

蘭特啊蘭特,你被溫馨幸福的家庭生活磨掉了拼搏精神了嗎?不就是巨龍騎士嗎?四十九個泰坦戰士都被你打敗了,還怕三十名巨龍騎士?!

也不對。泰坦戰士的戰鬥力本來就不如巨龍騎士,而且巨龍還會飛,確實比泰坦戰士難對付。不過,活該這些巨龍騎士倒楣,我的心裏正有一股邪火需要發洩。有條件要幹掉巨龍騎士,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幹掉巨龍騎士!

我獰笑著盯著西西王。

“下午,你再陪我去引誘敵人的巨龍騎士!”

西西王聳聳肩。

“雖然很危險,不過我還是樂意奉陪。反正到時候只要不被敵人包圍就行了。我只是不明白我們有什麼必要再去被敵人追趕。”

“我還沒說完!這一次,你和翔龍必須挨上幾下龍焰或是被龍槍刺那麼幾下,而我••• •••嘿嘿,為了保護你,我不會使用黃金戰神弓邊逃邊射••• •••我將負責斷後!”

西西王臉色慘白。

“主公,我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可是你一個人斷後實在是太危險了。蘭絲,馬迪爾,你們大家勸勸主公啊。”

馬迪爾嘴唇微動之時,我已經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

“馬迪爾,你的戰神之鎧先借給我穿!”

“蘭絲,吞噬魔法陣需要多長時間才能佈置好?”

蘭絲瞧了瞧我的臉色,慢吞吞說道。

“只要材料足夠,半個小時就可以了。”

剛剛瞟向阿拉卡,他已經慌慌張張地嚷叫起來。

“國師你快給我材料清單吧,我馬上去準備材料。我一定在半個小時之內就將所有材料都準備好!”

克洛斯雖然死在阿拉卡的產業裏,但是我又不會因為這個原因遷怒於他————難道因為阿拉卡看到我粗暴地強迫西西王故意去受傷,因而嚇壞了?


內疚地看了西西王一眼。為了替克洛斯出氣,讓西西王白白受傷似乎說不過去。

“算了,還是我去挨兩下吧。你說得對,如果我遇到危險,隨時可以施展空間轉移或是瞬間移動的魔法逃跑。而你做誘餌卻太危險。”

西西王眨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還是我來作誘餌吧。無論敵我都知道主公能夠隨時逃跑,只有我作誘餌才可能將敵人誘到目的地。”

西西王避開我的視線,轉向蘭絲。

“我的好國師,那個吞噬魔法不能分辨敵我,你給我一個護身符吧。”

蘭絲掏出一張魔法符,遞給西西王。然後又掏出一本魔法書遞給我。

“主公。我已經將古文翻譯過了,你也瞭解一下吞噬魔法的原理吧。”

我隨意翻開魔法書瞟了一下。可是瞟了一眼後,我卻呆住了。

什麼?施展吞噬魔法的原理在於與黑暗神明締結契約,籍其神通施咒?!

黑暗神明?不就是遠古時代高等魔族的稱呼嗎?

“蘭絲,你能夠召喚出座天使,能夠直接與神族勾通,為什麼還需要憑藉魔法陣才能與黑暗神明締結契約呢?”

蘭絲歎口氣。

“黑巫術已經被禁止了一千四百多年了,而且黑暗神明早已經退出這個世界。我能夠憑藉魔法陣與黑暗神明勾通已經很不容易了。”

••• •••

我與卡特琳娜說話倒是不需要借助魔法陣。不行,出發前我得問卡特琳娜吞噬魔法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九部 第十四章
 
生命之所以可貴,不僅僅是因為生活的多姿多彩,更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著夢想的存在。為了追求夢想,有時候必須做出一定的犧牲。而正是因為犧牲的殘酷,因而更能反襯出夢想成真時的美麗。

與之相應,人生中最為痛苦的事莫過於一個人回首往事時發現。自己根本不必含著眼淚狠心將雙手弄髒,夢想卻可以輕鬆實現————然而當自己“違背道德、抹殺良心”後盡了最大努力,夢想反而破滅••• •••

————摘自瑪哈亞公爵夫人手劄

密室原本擺滿的各種實驗材料大多都被蘭絲搜刮走了,因而密室裏只剩下一排排空蕩蕩的木架子。

另一個變化是,密室中增添了一面大型的落地鏡。這面兩米高的鏡子看起來很普通,但是魔力高深的人卻可以感受到鏡子上的魔法波動。默念咒語之後,鏡面微微起了一些變化,給人一種微風拂過平靜水面的感覺。朝著鏡子中的自己走去,下一刻,我已經出現在安麗絲的書房。

在書房裏用探查術感覺了一下安麗絲、卡特琳娜和安潔兒的臥室,裏面沒人。看來她們都在花園。書房離花園並不遠,走出書房,順著走廊大約三分鐘就到了。也許是因為心情的原因,雖然只是六月的初夏季節,我卻覺得天氣有些悶熱。象我這樣的聖騎士本該寒暑不襲,如今有這樣的感覺,自然是因為情緒波動得過於強烈的緣故了。

世界上如果有天堂,那麼三位妻子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堂。為了不使天堂染上世俗的塵埃,每次我總是儘量不將公事中的煩惱帶進天堂。

因為沒有刻意收斂氣息的緣故,當我走進花園的時候,兩道倩影爭先恐後地向我撲了過來。象往常一樣,我張開雙臂。將卡特琳娜和娜弗麗一左一右分別擁住。想起來也真是好笑,自從上次她倆比賽似地在我的臉上親吻之後,兩人似乎就形成了某種默契的競爭關係。無論是親吻還是擁抱,只要卡特琳娜有份,娜弗麗就絕對不肯吃虧。

“兩位美人,想我了嗎?”

“想。”兩位美人象心有靈犀的雙胞胎姐妹似地同時點頭,也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後,她們俏目圓睜,開始相互怒視。

對於兩位美人這種奇怪的關係我已經習以為常。反正娜弗麗目前還打不贏卡特琳娜,不至於主動施展武力;而卡特琳娜大約考慮到打了小的可能會惹出老的,因而也從來不曾對娜弗麗真正實施暴力。所以兩人之間的衝突暫時還只是停留在口頭威脅或是以眼睛對瞪的階段。既然如此,我自然是懶得加以干涉。要知道,介入女人之間的衝突是一種極為不明智的選擇。

和以往一樣,身穿潔白套裝和淺藍裙子的安麗絲和安潔兒正端莊典雅地坐在涼亭的椅子上,面帶微笑看著我。純白的恬靜和淺藍的淡雅相映成趣,而且衣著和主人文雅的氣質極為相配。她們倆那種飽含情意的溫柔目光幾乎將我融化,我感覺到,不久前驀然出現的暴戾和殺戮在微風中開始逐漸消散。

花園中的女性中,只有佳蜜兒對我的出現毫無反應。已經有九個月大的佳蜜兒全神貫注地玩著自己的遊戲————她正在跌跌撞撞地追逐著花園裏一隻可憐的蝴蝶。之所以說那只蝴蝶可憐,是因為它那弱不禁風地身軀上竟然被人施展了沉重術。能夠將沉重術施展在蝴蝶的身上,同時還能不傷害蝴蝶的身體。這樣的魔法對魔控力的精細要求是非常高的。令我驚訝的是,施法者並非是過於溺愛女兒的精靈聖女,而是佳蜜兒的天才哥哥。要知道,亞瑟才剛剛三歲呢。

不過,佳蜜兒想要獲得成功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當她快要抓住蝴蝶時,施加在蝴蝶身上的沉重術就會消失不見。當然,在蝴蝶想要逃跑的時候,它又會感覺身體變得非常笨重。

快快樂樂跑來跑去的佳蜜兒最終還是摔了一跤,因而不得不結束了這個遊戲。我的小天使用胖乎乎的小手臂撐起身子,癟著嘴東張西望,準備用眼淚博取一些安慰和同情。當佳蜜兒望向母親的時候,安潔兒和安麗絲故意將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小傢伙並不氣餒,於是轉移視線尋找新的目標。

當佳蜜兒的視線遇到我的時候,圓溜溜的大眼睛定格在我的身上。這時候,佳蜜兒似乎忘記了原先的目的,高興地從地上爬起來,她張著胖乎乎的雙臂蹣跚著向我沖了過來。

“抱,大大抱••• •••”

懷裏的位置已經滿了,看來又只能讓佳蜜兒坐在我的頭上了。站著讓她坐在脖子上倒也無所謂,假如佳蜜兒一定要我趴在地上那可就麻煩了。娜弗麗這個心智尚未發育成熟的小丫頭也在場,如果她象上次那樣偷襲怎麼辦?我已經使龍騎士的名聲受過一次污辱了,還要讓龍騎士那種崇高的聲譽繼續遭受玷污嗎?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佳蜜兒又奶聲奶氣地叫起來。

“抱,大大抱。”

還好卡特琳娜和娜弗麗的格調並不是太低,她們總算不好意思和佳蜜兒爭風吃醋。體貼我心意的可人兒幾乎是同時從我的懷中離開了。

我大笑一聲,將佳蜜兒抱起來往空中拋去。這是我們倆的傳統遊戲了,所以佳蜜兒早有心理準備。被我拋到空中的時候,她興奮地咯咯直笑。狠狠地親了佳蜜兒粉嫩的臉蛋一口,說實話,我真喜歡那種略帶奶香氣的味道。

“寶寶,不是大大,是爸爸。”

“大大!”

我拖長了語調慢慢說道。

“爸••• •••爸••• •••”

佳蜜兒有些迷惑。她求助地往安潔兒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仔細地盯著我,認真地拖長了語調學習。

“大••• •••大••• •••”

苦笑。算了,佳蜜兒才九個月大能夠說話已經不錯了,我也不能太過苛求。

抱著佳蜜兒朝著涼亭走去。兩位仍舊在相互較勁的小美人和一個小跟屁蟲也跟著走了進來。

舒舒服服地找了一個石椅坐下。

“攝政王太后很輕閒啊,今天怎麼沒有處理政事?”

安麗絲嗔怪地瞟了我一眼,將亞瑟抱在腿上。

“什麼王太后啊。聽起來好象人家有多老似的。”

“倒是你今天怎麼有空閒過來看我們了?蘭僕告訴我佈雷西亞的戰事並不順利。還說如果再那樣下去,十天后敵人就會打到鳩格市了。”

“我還是將皇家直屬衛隊派過去支援你吧。長老院不願意現在就參戰,但是皇家直屬衛隊屬於亞瑟私人所有,長老院也不能干涉。皇家直屬衛隊人數雖然只有三千,可是衛隊裏全都是以一擋百的精銳戰士,應該可以對你有所幫助的。”

安麗絲柔和的聲音象天鵝絨似的包圍著我。令我有一種溫暖和舒適地感覺。

“不必了。”我笑著搖搖頭。

“我已經有對策了。”

雖然不想在這種溫馨的氣氛下談論公事,但是這件事確實有些緊急,所以我不得不認真地向卡特琳娜提出問題。

“甜心,黑暗神明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算不算是黑暗神明?”

“黑暗神明都是魔族長老,但是魔族長老未必就是黑暗神明。我就不是。”

在我迷惑的目光下,卡特琳娜繼續解釋。

“遠古時代人類的信仰與現在不同。有些人信奉神,有些人信奉魔。還有些人信奉••• •••”

“信仰龍。還有人信仰龍!”娜弗麗在一旁快樂地跳著。

“在這個世界還沒有神和魔的時候,所有人都信仰我的父親。”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一邊玩去。我不想知道那些比化石還要古老的典故,我只想知道黑暗神明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有這樣說人家的。”娜弗麗委屈地撅起小嘴,不過還好,她並沒有哭,而且還安靜了下來。

卡特琳娜得意地瞪視娜弗麗一眼,繼續解說。

“後來對神的信仰慢慢占了上風,我的爺爺,也就是魔族第一長老發現。人類信仰某位神並不一定是喜歡他。戰爭之神、瘟疫之神、復仇女神、冥神帶給人類的往往是恐懼和痛苦,但是人類照樣信仰他們。人類之所以對魔的信仰減弱,原因卻是在於魔並沒有一個固定的形象或是規律,信仰者總是無所適從。”

“所以爺爺通過人間的代言人宣佈,魔族的八大長老是黑暗神明。黑暗神明是最為神秘的神,總是變幻莫測。黑暗神明擁有強大的能力。其信仰者可以通過契約換取黑暗神明魔力的幫助。”

“契約是怎麼回事?”

“人類向魔族長老奉獻生命、信仰或是靈魂什麼的,然後魔族長老向契約締結者提供魔力。當時爺爺只公佈了八位長老的名字,後來,那八個名字就逐漸成了某種稱號。”

我有些疑惑。

“黑暗神明要那些東西幹什麼?”

“一般來說都是做實驗或是增強魔力什麼的。”

“那你或者你爺爺能夠向我提供黑暗神明所能提供的魔力嗎?”

“我爺爺不行。長老會現在還不能確定你就是魔王,所以命令除了我之外的任何魔族都不能與你敵對,也不能幫助你。所以能夠為你提供魔族特殊魔力的只有我。雖然我的力量在長老中是最為弱小的。但我好歹也是魔族長老耶!”卡特琳娜雀躍地叫道。

“不過,你也應該與我締結契約。”

我一臉鄂然。人家親兄弟明算帳也就罷了,卡特琳娜也這麼斤斤計較?

安麗絲笑著親吻了我一下。

“小妮子應該是要求你奉獻對她的愛意吧。”

卡特琳娜高興地親吻安麗絲的臉。

“安麗絲姐姐,你真聰明。可是我本來準備逗蘭特一下的,你說出來都不好玩了。”

正在失笑,娜弗麗也一臉渴望地向我推銷起她的契約來。


“蘭特哥哥,你再與我締結一個契約吧。當你奉獻對我的愛意後,我可以為你提供龍威。龍威很厲害的,施展之後,即使是精神力相當強大的生物也必須苦苦支撐才不會昏倒,連下位龍族也很難抵擋這種力量呢!”

我的心中不由一動。這東西不錯,龍威的威力比精神魔法還要大呢。龍神每次出場時場面弄得那麼大,不就是憑藉這一招嗎?

“老公,還是和我締結契約吧。”卡特琳娜黏著我膩聲膩氣地撒嬌。

“和我締結契約後,你就可以施展魔族特有的魔法了。”

娜弗麗總是學不會卡特琳娜那種膩聲膩氣的語調,不過身為龍神的女兒,娜弗麗不甘示弱。她拉著我空閒的那只手亂搖亂擺,擺出一副不答應就永遠搖下去的姿態。

“蘭特哥哥,你就依了我吧,你就依了我吧。”

我哈哈大笑。

“好,跟你們都締結契約。排好隊,讓我一人親一下。”

兩張美麗的面孔立即伸到我的面前,我毫不遲疑一人吻了一下。親吻結束後,兩個瘋丫頭又吵了起來。

“蘭特剛才吻我的時間長些,他更愛我!”

“不對,蘭特哥哥剛才吻我的時間長些,他更愛我才對!”

••• •••

對於這種無法可想的事情,視而不見本該是最好的對策,可是我還有事情要問。

“琳娜,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會吞噬魔法嗎?”

“吞噬是魔族的能力之一,我當然會了。施展吞噬魔法時,來自魔界深淵的一種極其微小的生物可以暫時出現在人界,吞噬所能夠接觸到的一切生命。根據能力的不同,魔法的有效範圍也不同。如果我施展吞噬魔法,魔法的有效直徑大約為十米。聽說我爺爺施展這個魔法時候,魔法的有效直徑可以超過五百米。”

十米?剛剛成年的巨龍身軀超過十米。也就是說,如果想要將巨龍完全吞噬,那麼它的牙齒肯定已經與我的身體親密接觸了。

算了,聊勝於無吧。

我轉過身看著安麗絲和安潔兒。

“剛才我要你們排好隊,讓我一人親一下。怎麼,你們沒聽到嗎?”

在安麗絲和安潔兒作出反應前,我已經在她們的唇瓣上蜻蜓點水般地輕觸了一下。

將昏昏欲睡的佳蜜兒交到安潔兒的手中,我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先去辦一件事,晚上再來,大家都在床上等著啊。”
 
 

 



第九部 第十五章
 
大陸曆1422年夏,是日,帝於園內與眾人嬉戲。斌見之,逐問。

“陛下欲守成乎?欲取英格蘭尼乎?欲爭霸天下乎?”

帝不喜,斥曰。

“固欲爭霸天下。然,傾德、歐之力敗英格蘭尼易,占英格蘭尼難。占英格蘭尼尚且如此,爭霸天下何其難也!”

答曰。

“不然,占英格蘭尼如履薄冰,爭霸天下易如反掌。”

帝大怒。

“豎子安敢戲寡人耶?”

侍從皆怒,然斌神色自若,趨前遞上密折。帝詳閱密折,遂轉怒為喜。

帝拊掌大笑。

“吾兒終不得超越寡人也。”

次日,馬迪爾轉任軍事大臣,斌接任首相之職。

————《斌•王傳》

當目光接觸到天上的明月後,我有短暫的失神。那皎潔的月光就象眩惑人心的寶石一樣,令人感到迷醉。在這美麗的夜空本該與美人約會,可是我卻做著殺人放火的勾當,實在是不爽。

之所以將計畫改為晚上,是為了使陷阱看起來更合理。

西西王沒理由大白天傻乎乎地沖向敵陣去負傷,晚上卻不同。在晚上,巨龍的視力並不好,一頭沖進敵人的包圍圈也勉強說得過去。人有殺虎心,虎有傷人意。我算計敵人,敵人也照樣會算計我。所以,與其指望敵人被明顯有著破綻的計謀所欺騙,還不如將計畫修改得更合理些。

現在,我們假裝被敵人包圍的情景非常逼真,逼真得簡直可以用完美來形容。示敵以弱的步驟已經完成了,麻煩的是,將敵人誘往埋伏地點卻不太容易————我和西西王已經苦戰半天了,卻仍舊沒有沖出敵人的包圍圈。

以前總是我們在前面跑,敵人在後面追。所以對三十名巨龍騎士沒有什麼特別理性的認識。可是現在身陷重圍後,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敵方的三十名巨龍騎士隱約結成一種陣勢,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夾帶著強勁的呼嘯聲,巨龍騎士總是由上方俯衝而下,然後騎士拉扯韁繩,命令巨龍噴出高溫龍焰或是攻擊型魔法。巨龍騎士就好象在玩接力賽一樣,一頭巨龍噴完龍焰後,騎士便立即駕禦巨龍爬高讓出位置,由下一名巨龍騎士進行攻擊。龍焰或是攻擊型魔法如同隕石般從天而降,由於擁有終極聖鬥氣的緣故,我倒是不太在乎這種攻擊形式,可是小火卻無法無視這種攻擊,所以,我應付起來還稍稍有些吃力。

也有巨龍騎士專門負責物理攻擊。看得出來,七名負責貼身纏鬥的巨龍騎士和西西王一樣,是真正的巨龍騎士。這七名巨龍騎士的人龍配合度以及綜合實力,與西西王頂多只有一線之隔。面對擁有如此強悍實力的敵人,我只能從戰略角度去鄙視他們,卻無法在現實中輕易將之重創。

所以,我和西西王完全陷入了苦戰。

一矛逼退最近的巨龍騎士,又猱身用臂盾替小火擋住一個火球,我抽空看了西西王一眼。

西西王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浴血奮戰多時,他身負幾處重創。如果不是龍騎士的體質與眾不同,估計西西王早已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倒了。以西西王現在的狀態看,他頂多還能堅持半個小時。

不行,得想辦法沖出去,哪怕逃命的路線與計畫不符也顧不得了。總不能真的讓博麗絲成為寡婦吧。

“跟我來!”

我大喝一聲,突然改變方向。沖向敵人側翼較為薄弱的地方。矛尖幻出萬點繁星,將守衛在這裏的巨龍騎士逼退。西西王敏銳地抓住了這一稍縱即逝的機會,跟在我身後向敵方側翼沖去。他像是被無數債權人追蹤的窮光蛋一樣,急匆匆地落荒而逃。這個方向過去雖然是佈雷西亞的領地,但目前已經被英格蘭尼所控制。所以,巨龍騎士並沒有過多地考慮我和西西王可能往這個方向突圍的可能。

看到我和西西王沖出包圍圈,巨龍騎士們略微一愣,旋即向我們追來。

演戲的最高境界無非是弄假成真,我們這次已經達到了這個目的。西西王和翔龍均身受數創,他們一路急逃而去,一滴滴的鮮血向地面灑落。由於右翼遭受傷的緣故,翔龍的速度略有降低。按這種速度,西西王根本不可能擺脫敵人的追擊。

我歎口氣,不由放慢了速度回頭察看追趕敵的情況。

最前面的那頭青色巨龍離我是那麼的近,青紫色的龍瞳中,我甚至隱約看到自己的身影。巨龍的眼中原本散發著睥睨一切的王者威儀,如海潮般怒湧的殺氣和怒意直逼我而來。

現在我不能再施展空間轉移、瞬間移動之類的魔法逃跑了。如果那樣,西西王就死定了。

勁風撲背,我驀然回頭大吼。

龍威籍著龍吟般的吼聲衝擊著追擊而來的巨龍騎士。原本睥睨一切的高傲眼神此刻卻變為不可置信的驚慌失措,青色巨龍發出恐懼的嗚咽聲,不安地放緩了追擊的速度。

受龍威波及的不僅僅是敵方的巨龍,在我大吼之後,翔龍也不禁搖晃了一下,差點將西西王從背上摔了下去。

敵方的巨龍騎士卻已察覺出巨龍的畏懼。騎士們不禁迷惑。巨龍在自然界的食物鏈中處於頂端,普通的動物遇到巨龍時還會產生恐懼的感覺。而且,巨龍是極為通靈的生物,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巨龍如此恐懼呢?

不過,我得意的時間並不長。巨龍們避開我的視線,硬著頭皮繼續向我追過來。

真可惜那些巨龍均與騎士簽訂了契約。要不然別說是三十頭巨龍,就算是三百頭巨龍我也不怕。在高階龍威的威嚇下,巨龍別說是作戰,不被嚇得從空中掉下去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還好,緩兵之計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前面的翔龍被龍威嚇得逃得更快了,而追兵卻因為龍威的關係混亂了好幾秒鐘。這樣一來,西西王與追兵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追兵並不氣餒。因為他們看出翔龍已經受傷,追上西西王只是個時間問題。

而我自然不會擔心。西西王顯然並沒有嚇昏頭,他在逃跑的時候微微改變著飛行的角度,逐漸向埋伏的地點飛去。

往自己身上施加了漂浮術之後,小火的行動更加輕盈了。一邊駕禦小火躲避著追兵射出的龍焰和其他魔法,我一邊不停地施放著黑煙術迷惑敵人的視線。

這種示弱的舉動更加激起了追兵的興趣。當敵方的雁行陣兩翼已經超過我之後。敵將臉上的喜色更盛了。為了配合追兵的心情,我不得不裝出焦急的神色。其實裝出這副神情還真是困難啊。敵人的心思我知道。他們之所以沒有立即收攏兩翼,只是因為西西王還不在他們的包圍圈。可是,等他們能夠收攏兩翼的時候,我們早已到達預定地點的上空了!

就這樣一追一逃,我們終於來到了預定的目的地。看到敵人的兩翼仍然沒有追上西西王。我不免有些著急。這時候,西西王回頭望了我一眼,停了下來。西西王悲憤地大叫。

“主公,我來掩護,你先回去搬救兵吧。”

好計!

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正在魔法陣的上空交戰,那時吞噬魔法的威力才可以發揮得更大。

我一聲不吭駕禦著小火飛到與西西王並肩之處,然後神情肅穆地盯著緩緩將我們包圍的敵人。同時,我默默地數著數。

一、二、三••• •••

敵方為首的巨龍騎士自以為勝券在握,因而極為興奮。

“蘭特國王,現在你再也逃不掉了吧?哈哈••• •••想好你的贖金是多少沒有?”

••• •••九、十!

當我數到十的時候,下方的樹林裏立時異變突起,邪氣沖天。月光下,一道道詭異的黑霧向巨龍騎士們激射而去。

據卡特琳娜介紹,那種來自魔界深淵名叫餓稃的微小生物幾乎什麼都吃。如果不是預先準備好了相應的護身符,我和西西王也免不了遭受重創。

巨龍對這種詭異的情況有一種本能的恐懼。還未待騎士們作出反應,它們已經準備振翅高飛了。然而,距離較近的巨龍被某種奇異吸力所吸住,根本無法擺脫這種纏鎖。只有距離較遠的幾隻巨龍成功地掙脫了桎梏,慌不擇路地亡命而逃。與此同時,那些被奇異吸力吸住的巨龍開始發出痛楚的嘶嚎,它們那能夠抵擋普通刀劍的龍鱗居然慢慢地變成灰敗的顏色,然後一點點地消失了。龍鱗下原本鮮嫩細緻的血肉在一眨眼的時間裏就變得枯乾癟皺,簡直就象沒有任何血液的千年古屍。

為首的巨龍騎士由巨大的興奮一下子跌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他瘋狂地命令巨龍逃出這個陷阱。然而,巨龍雖然擁有世間最為強悍的肉體,可是這個吞噬魔法畢竟是魔導師所施展的,因而那些被奇異吸力吸住的巨龍根本無法逃脫,而且受創還越來越重。

“人龍合一!”

隨著一聲大吼,一名巨龍騎士的下身漸漸與巨龍融合。這時候,巨龍騎士似乎憑空增添了無盡的力量,一下子就擺脫了吞噬魔法的吸力。

受那名巨龍騎士的啟發,另外六名真正的巨龍騎士也爭先恐後地施展秘技,逃脫了被吞噬魔法消滅的命運。

雖然早已知道吞噬魔法的原理和後果,可是親眼看到這種奇異的情景,內心的震撼仍然不輕。所以當真正的巨龍騎士紛紛逃走時,我仍然只是待在空中靜靜地看著偽巨龍騎士的覆滅,沒有干涉或是追擊那些逃跑的敵人。

偽巨龍騎士慘叫著、厲嚎著、掙扎著,卻終歸無法擺脫逐漸被黑霧吞噬的命運。無論是巨龍還是巨龍騎士,都是鱗甲先消失,然後是肌膚、血肉,接著是內臟,最後,居然連骨骼也消失在黑霧之中了。

當吞噬魔法結束後,翔龍不知是受傷過重還是無法承受這種恐怖的情景,一下子從空中摔了下去。我趕緊駕禦著小火飛到西西王面前。

“怎麼了,你的傷要緊嗎?”

西西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魔法也太恐怖了,好象並不比禁忌魔法的威力小呢。”

“不錯。”蘭絲從旁邊的密林裏閃了出來,他好象剛剛從河裏爬出來一樣。

“施展這個魔法所消耗的魔法力,並不比施展一個禁忌魔法要少。”

蘭絲喘口氣,待漸漸恢復了一些魔法力後,施展魔法將衣服上的汗水蒸發掉。

蘭絲的臉上除疲憊外,還有一絲喜色。

“蘭絲,你可真夠厲害的。一出手就將困擾我們三個月的問題解決了。”

“哪里哪里,要不是主公捨身誘敵,這種至少必須花上半個小時才能設置好的魔法陣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只可惜還是有一些巨龍騎士逃了。”

“沒關係的,只要被吞噬魔法接觸,即便是巨龍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恢復。至於那些施展人龍合一秘術的巨龍騎士,除去吞噬魔法的傷害,他們也無法在三個月內恢復正常。”

“喂,你們兩個就別相互恭維了。這裏還有一個重傷患呢!”

我看著西西王微微一笑,隨手施展了一個神聖之水對他進行治癒。

“對了,蘭絲,你看起來還有別的高興的事,說吧。”

“主公,施展吞噬魔法必須向黑暗神明奉獻某樣東西,你知道黑暗神明向我索取的是什麼嗎?”

聽卡特琳娜說過,那些黑暗神明收集什麼方向感、味覺、親情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我怎麼猜得出來黑暗神明向蘭絲索取勝了什麼呢?

蘭絲沖著我嘿嘿直樂。

“你怎麼也想不到,我所付出的代價是痛覺。你說,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幸運的人嗎?”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為自己是最幸運的人,誰知道蘭絲的運氣似乎並不比我差呢。

看著巨龍騎士逃逸的方向,我沉吟片刻。

“這次消滅英格蘭尼人的巨龍騎士只是針對肯洛王子卑鄙行為的利息。”

“我準備緊追著債務人,讓他將本金也償還給我。你們覺得呢?”

蘭絲不置可否,而西西王則凝神問道。

“然後呢?”

“然後,就是反攻的時候到了。”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7 13:45
第九部 第十六章
 
重創了英格蘭尼空軍的主力後,西西王藉口需要調養,於是騎著翔龍一溜煙飛到比巴薩去了。蘭絲回到鳩格市就待在魔法公會不肯出來了,理由是需要大量的時間進行冥思,用以補充施展吞噬魔法消耗的魔法力————如果前些天鐘斯沒有搬到魔法公會去住,我會更加相信蘭絲的這種說辭。

考慮到已經完成了近期的戰略目標,而西西王和蘭絲也紛紛找理由休息,所以回到王宮後,我便樂呵呵地向斌和馬迪爾交待,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不然就由他們倆商量著處理。然後,我給自己放了一個悠閒的長假。

舒舒服服地渡過了一個星期的悠閒假期後,我調來歐巴尼亞剩下的唯一一駕飛翼,載著家人和娜弗麗回到了鳩格市。一個星期沒處理歐巴尼亞的事情了,也該瞭解一下最新的進展了。所以下車伊始,我便派遣侍從們通知眾家臣開個碰頭會。

當我這個會議召開者走進會議廳時,所有的與會人員都已經聚齊了,西西王坐在面對大門的地方。他穿著一件深紅色的絲絨外套,帽子上鑲四條貂皮。冠冕上有一個金環,上面飾著八枚紅色的金葉片。可能是因為那天的戰鬥中失血過多的緣故,西西王的臉色有些蒼白。

看到西西王的著裝這麼鄭重,我便用正式的稱呼笑著給他打招呼。

“我們真正可信和最為敬愛的夥伴,你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嗎?如果沒什麼特別緊急的事,你其實可以待在比巴薩養傷的。”

皮耶德微微欠身。

“陛下,國家的事沒有小事,國王的事也同樣沒有小事。我國現在正在與大陸上兩個最為強大的國家作戰,作為最高統帥••• •••”

我微微一愣,皮耶德很少用這種一本正經的腔調說話。下意識地向馬迪爾望去。這時候我發現,馬迪爾穿著鑲有白色毛皮邊的深紅色絲絨外套,軟帽上縫鑲著三條貂皮,冠冕上有一鍍金銀圈,上沿飾有八個銀球。這是伯爵參加重大場合時的衣著。我的目光在皮耶德和馬迪爾間巡遊了兩次,突然意識到了他們倆的用意。

儘管在我個人看來,與英格蘭尼的戰爭已然勝券在握,但是戰爭畢竟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身為國王,在這種特殊而敏感的時期放自己的假,確實容易惹人詬病。

我揚起手制止了西西王繼續進諫的打算。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軍部的事不是有馬迪爾在處理嗎?如果有什麼你們不能處理好的事,國師可以在幾分鐘內就與我取得聯繫。而我也可以立即回到這裏。應該沒太大的關係吧?”

皮耶德歎口氣。

“在這種特殊時期,您其實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比如說,你和王后在鳩格市巡遊一圈,那種穩定軍心和民心的宣傳作用比什麼都大。”

我想了想,點點頭。

“其實我也有過這樣的考慮,所以這次安麗絲也過來了。下午三點鐘開始,我會和王后在鳩格市進行巡遊,準備事宜就交給你了。”

“主公。迅狼軍團已經撐不住了,您再不想辦法解決,青色迅狼就會變為歷史名詞了!”

我將目光移向馬迪爾。

“怎麼回事?英格蘭尼空軍的主力不是已經被我們重創了嗎?”

馬迪爾將厚厚的一疊戰報遞給我。

“這些天來,英格蘭尼人像是發了瘋似的,不計損失地強攻我國的城堡。雖然沒有巨龍騎士的支援,可是他們的推進速度沒有減慢多少。現在英格蘭尼人離鳩格市只有四天的路程了!”

我大吃了一驚,連忙翻看那疊戰報。只看了前面幾張我就明白了其中的緣故。英格蘭尼人取得這樣的戰果原來並非戰鬥力變強的緣故,而是肯洛正在亡命一搏罷了。鳩格市前面的屏障雖然被一一攻克,但是英格蘭尼人地損失極大。在這七天,敵我雙方兵力的損耗比例竟然高達為五比一。

英格蘭尼人引以為傲的不敗兵團被自己人消滅了,最具威懾力的空軍又損失了幾乎全部的主力。可是純以數量論,英格蘭尼仍舊是大陸上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之一。如果單就歐巴尼亞和英格蘭尼的軍事實力對比而言,肯洛採取這種戰術簡直和自殺差不多。可惜的是,我的大多數兵團都有其他的任務,肯洛採取這種毫無美感的野蠻作戰方式卻也無可厚非。

肯洛付出兩萬名士兵的代價,將軍隊強行推進到了離鳩格市九十公里的地方。如果能夠攻克鳩格市(當然,我並不認為有這種可能),甚至只是達到了圍攻鳩格市的戰略目的,那麼我國在法蘭西斯境內作戰的軍隊極有可能會因為軍心大亂而潰敗。

如果迅狼軍團保持著完整的建制!如果其他三大軍團有任何一個留在佈雷西亞!英格蘭尼人能這麼囂張嗎?!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泰坦戰士或是飛翼部隊中的任何一個留在佈雷西亞,我有信心在一個月內將英格蘭尼人全部攆回家!

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鬱悶地承認英格蘭尼軍隊的攻勢反而愈加猛烈的事實。

實在是無法可想。

迅狼軍團獨力抵抗英格蘭尼的入侵已經被打殘了;其他三大軍團以及超越世俗力量的泰坦戰士和飛翼部隊都有各自的任務必須完成,短期內分身乏術。所以,正常情況下應該撤到後方進行修整的迅狼軍團,卻不得不帶著滿身的傷痛繼續堅持作戰。

這幾天的戰報中已經不象前些時候那麼駭人聽聞了,但是我仍舊有些擔心。如果另外幾支部隊不能迅速結束在法蘭西斯的戰爭,那麼迅狼軍團最終會因為損耗過大而在以後的數年裏淪為二流部隊。

“主公!求您想想辦法為迅狼兵團留點種子吧!”

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馬迪爾的這種哀求了,我垂下視線歎口氣。

“馬迪爾,你也知道我手頭上已經沒有多餘的預備兵團了。各行省的地方守備部隊是絕對不能抽調到佈雷西亞戰區的,如果將各省的預備役部隊和地方部隊抽調離開,時間上未必來得及且不說,地方上還會因此形成軍事力量的真空。”

“這種情況下,萬一其他的國家進攻我國或是地方上爆發了叛亂什麼的,看似穩定的局面會立即象大雪崩一樣坍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只能委屈你繼續堅持一段時間了。”

“英格蘭尼軍隊的攻勢雖然猛烈,但這只是英格蘭尼人的迴光返照罷了。只要撐過最近這一段最為困難的時期,情況自然就會好轉。”

馬迪爾的眼神略帶著責備和乞求。

“你肯定會有辦法的。你再想一想!”

我搖搖頭。雖然大陸上有“盛名之下無虛士”的說法,不過此刻我的情況卻是為盛名所累。

以往確實創造過一些奇跡,但是我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不過。我也並不打算因此而責怪馬迪爾。雖說古東方有著“仁不帶兵,慈不掌帥”的諺語,但是在愛克斯大陸,象馬迪爾這樣愛護士兵的將領並不在少數。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在這段時期飽受煎熬的痛苦心情。

因為覺得氣氛有些壓抑的緣故,我裝模作樣繼續翻看著這些天積累下來的戰報。看到關於死神兵團的戰報時,我突然像是牙疼一樣倒吸了口涼氣。

如果說迅狼軍團的事情只是小麻煩。那麼死神兵團則當之無愧是個大麻煩。僅從戰果上看,我倒不好說拉庫裏什麼。可問題是拉庫裏一路破關斬將向法蘭西斯的首都巴薩殺過去的時候,他又按以往地習慣,對一座抵抗超過了三天的城堡進行了屠城。

三年前拉庫裏在法蘭西斯胡作非為,迫於外界壓力我不得不褫奪了他的爵位和準將軍銜。這三年來,拉庫裏在死神兵團一直以列兵之銜行使著兵團長的職權。對於他這種厚臉皮的行為,我睜隻眼閉只眼當作不知道。現在拉庫裏好了傷疤忘了痛,居然又屠城!我該怎麼處理這個既無爵位,又無軍銜的混蛋呢?

頭疼,真是頭疼。

想不出解決地辦法就暫時拋開好了。我揚眉向夏默問道。

“夏默,凱爾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第一波暗殺行動成果斐然。英格蘭尼的農業大臣、軍事次臣以及一名強硬派省長、三名郡守均死於第一波暗殺行動中。至於後來行動••• •••”

“••• •••與其說是暗殺,還不如說是屠殺。後面行動中,再也沒有重量級的人物被暗殺。敵方軍官的損失也僅限於兩名郡守和一名退役少將能夠拿得出手,其餘的都是權力不大的貴族,甚至還包括貴族家裏的僕人以及平民。”

“在行動前凱爾散發了那些傳單吧?”

夏默剛剛點完頭,一旁的馬迪爾早已忍耐不住。

“主公,你只關心凱爾在行動前是否散發了傳單?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完全違反了騎士守則嗎?”

“將平民捲入戰爭已經是非常可恥的行為了,您難道不打算制止這種完全針對平民的屠殺行為?!”

馬迪爾罕見地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我認為,既然耗費了大量金錢和物資訓練的毒尾蠍戰士只有暗殺平民的能耐,那麼我們應該削減暗殺部門的預算————甚至完全取消這個部門。”

我盯著馬迪爾半晌無語。最後只能搖搖頭。

“馬迪爾,你可以喜歡光明、厭惡黑暗,但是你要知道,白晝與黑夜的關係是共依共存的。凱爾率領的毒尾蠍戰士所殺的平民,絕對不可能比得上軍隊在一場戰爭中傷害的平民更多。如果那些行走于黑暗的戰士能夠迫使英格蘭尼提前將戰爭結束,最終受益的仍舊是平民。”

“另外,所謂存在即合理。一切事情的存在必然有其理由,一切事情的發生也必然有其原因。在我下令由凱爾全權負責毒尾蠍戰士在英格蘭尼的行動時,英格蘭尼的軍隊離鳩格市只有兩百公里。而且還在步步逼近。”

“當休達市的市民能夠津津有味地談論何時可以攻克鳩格市的同時,鳩格市的市民卻生活在驚恐之中,你認為這樣公平嗎?”

馬迪爾並不同意這樣的觀點,但是一時之間他卻不知該如何反駁。這時候,西西王皺著眉頭說道。

“主公,英格蘭尼進攻我國的責任似乎不應該由英格蘭尼的平民來承擔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皮耶德。

“你知道我剛才談到的傳單的內容嗎?”

待皮耶德無奈地搖頭後。我徐徐說道。

“傳單的內容是。在家門口寫上‘反對入侵歐巴尼亞’或是‘反對肯洛王子以卑鄙手段暗害歐巴尼亞高級將領’的字樣,即可免遭報復。”

“第一波行動的目標是那些在職的高官或是軍中的將領。以塞維爾的傳統而言,遭受入侵後以暗殺的手段進行反擊是正當的。現在塞維爾既然成為了歐巴尼亞的一部分,歐巴尼亞自然也就繼承了塞維爾的傳統。英格蘭尼的官員或將領在入侵歐巴尼亞之前,應該有遭受暗殺的覺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凱爾在其後的行動中。不會無故殺害家門口寫上相應字樣的人。無論是誰。如果他贊同英格蘭尼入侵歐巴尼亞或是贊同肯洛暗害克洛斯,都該死!”

馬迪爾仍然沒有被說服。

“那些僕人呢?他們並沒有決策權,他們甚至無法對貴族產生任何影響。如果貴族不肯在家門口寫上相應的字樣,他們家中的僕人遭受殺戮豈不是太冤枉?”

“冤枉?真奇怪,難道你要求麾下戰士上戰場殺敵時,必須問明每個敵兵是否是自願參加戰鬥的?同樣,凱爾也沒有義務也不可能在每次行動時詳細詢問那些目標。正如害怕死亡、非自願上戰場的戰士可以想辦法當逃兵一樣,那些在目標家中服務的僕人,至少可以選擇離開那種危險的地方。”

“殺掉那些貴族家中的僕人。一方面可以用血腥的氣勢對貴族進行威嚇,另一方面,由於僕人肯定會因為害怕被殺害而不肯留在那些貴族的家中繼續工作,那麼那些支援戰爭的貴族就會缺少為他們服務的人————不僅僅是侍衛、副官,還有僕人。”

“可是主公您想過沒有!”馬迪爾激烈地質疑我的觀點。

“如果英格蘭尼人對我國施展同樣的手段呢?!”

我輕輕一哂。

“英格蘭尼確實有進行暗殺任務的特殊人員,不過他們比得上毒尾蠍戰士嗎?英格蘭尼的鬼魅戰士和屠龍戰士我都見過。憑他們的能力,如果膽敢在鳩格市鬧事,那純粹是自我找死路!”

“再者,從道義上說我有權力那麼做。”

“舉例說,對違法犯罪者的處罰力度,一定要遠遠超出犯罪所能獲得的利益額度。一個人偷或是搶了另一個人的五百枚金幣,那麼對他的處罰就絕對不能僅僅是沒收這五百枚金幣那麼簡單。否則的話,這種法律就是在鼓勵犯罪。”

“相應的,對於侵略者,絕對不應該僅僅只是將之擊退那麼簡單。比如說,打敗侵略者之後必須給予侵略者足夠的懲罰。比如說強迫戰敗的侵略者割地,強迫他們賠款————如果侵略者沒有足夠的錢立即償付戰爭賠款,那至少也應該控制侵略國的關稅慢慢抵扣或是以債務的形式分期償還。否則的話,侵略者在若干年後恢復了實力,受害的國家還必須擔心侵略國是否再次發動侵略戰爭,那樣合理嗎?”

“在戰爭的初期,由於戰爭通常都是爆發在被侵略國的境內,而侵略國的國民甚至於不會遭受戰火之災。對於這一點,我認為只要有能力,就應該努力改變這種慣例。”

“馬迪爾,你覺得被暗殺的英格蘭尼平民很無辜,我卻覺得這種觀點值得商榷。戰鬥中襲擊敵方的輜重部隊不算稀奇,然而大家都知道,輜重部隊其實並不負責作戰。既然輜重部隊屬於可以被襲擊的目標,那麼侵略國的平民呢?在戰爭期間,他們為侵略國提供糧食和賦稅。正是由於他們的幫助,才使得侵略國能夠順利地進行以及繼續侵略戰爭!”

“如果英格蘭尼人害怕遭受毒尾蠍戰士的報復,那麼他們可以選擇離開英格蘭尼,拒絕服兵役、拒絕繳納賦稅。他們甚至可以進行起義推翻英格蘭尼的政府,停止這場侵略戰爭。”

••• •••

最後,我以一句話作為總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相應的責任!”

馬迪爾猶有不豫之色,西西王等人卻開始琢磨我的觀點。

這時候,夏默緩緩說道。

“主公,還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報告。各種跡象表明,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這幾天正在試圖拉攏一些國家,準備組成一個反對歐巴尼亞—德克薩的聯盟。”

我的心咯噔一跳。這不是雪上加霜嗎?歐巴尼亞已經發掘了最大的戰爭潛力,可是仍舊在佈雷西亞戰區處於劣勢。怎麼辦呢?
 

 

 


第九部 第十七章
 
守城時,城中百姓的情緒對士兵的士氣會造成一定的影響(畢竟參加守城的士兵之中,有許多人的親人和朋友就在城中)。當英格蘭尼的軍隊向鳩格市步步進逼的時候,要求普通老百姓不產生恐慌的情緒顯然不大可能。與其派士兵在街頭上上禁止老百姓傳播可能導致恐慌的言論,還不如以身作則去疏導他們的緊張情緒。

抱著活潑好動的佳蜜兒,我偕同安麗絲、卡特琳娜、安潔兒還有亞瑟,坐在特製的王室馬車上,在鳩格市的主道上整整巡遊了一圈。娜弗麗為我不肯帶她去巡遊而大發嬌嗔,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這種場合出現的都是王室成員。怎麼介紹娜弗麗呢?說她是我的妻子吧,她太小了。說她是我的女兒吧,她又太大了。無論怎麼介紹,都只會壞了我的名聲。最後,還是安麗絲用了十餐美食才好不容易將她安撫下來。

除去娜弗麗小小的任性,總的說來巡遊還是很順利的。在巡遊的過程中,令我最高興的並非是人們的歡呼聲,而是他們的各種議論。

“天啊!瞧瞧我們的國王是多麼的英俊,王后是多麼的美麗。還有,我們的王子和公主竟然那麼可愛。鳩格市絕對不可能被英格蘭尼人攻下來的!”

“••• •••我不太理解你的論證方式,不過對於你的結論我倒是贊同的。我們的王后和王太子是德克薩的王太后和國王,在這種時候出使我國,鳩格市顯然不可能被英格蘭尼人攻克!”

“那是當然,你也不想想我們的國王是誰!”

“噢,國王與我們同在!歐巴尼亞王國萬歲!”

“國王萬歲!王后萬歲!王太子萬歲!”

••• •••

花費了兩個多小時的王室巡遊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不過,直到結束巡遊回到王宮後,我仍然沒有想出一個能夠在外交方面破壞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陰謀的好主意。這個麻煩,確實不太容易解決呢。

現在是夏天,天氣微微有些熱。雖說在室內可以用魔法製造出微風令大家感到涼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然風總是能夠令人感覺更舒服些。更何況,夏日的夜景也是非常美麗的,誰也不願意浪費這個美好的夜晚。吃過晚餐後,我們大家一起來到花園,享受那種徐徐涼風拂身而過的美好感覺。月色輕輕地灑在我們的身上,星星在空中害羞地眨著眼睛。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我很快就陶醉于這美麗而神秘的夜景之中。

安麗絲首先放下王后(以及王太后)的矜持,將頭輕輕地枕在我右邊的大腿上。有了安麗絲做榜樣,卡特琳娜和娜弗麗開始以剩下的一條腿為戰場。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非要爭奪這條腿的所有權。想想還真是奇怪,長老通常都是睿智、飽經滄桑、洞悉世物的代名詞,更何況魔族長老更是與十二主神相提並論的傢伙。卡特琳娜這個特例,確實褻瀆了長老這一辭彙。

安潔兒看著這番情景,不禁掩嘴而笑。還好精靈是極為優雅的,如果她也參加到這場戰鬥中來,那我可真是吃不消了。

卡特琳娜和娜弗麗儘管聰慧無比,但是她們同樣也有失算的時候。她們倆畢竟只是有些孩子氣。但是與真正的小孩子比起來,她們的行為終究還是有著理智的痕跡。這場奇特的戰爭很快就引來了在一旁玩耍的佳蜜兒的注意。她“咯咯”地笑著,興奮地跑到我們的面前。趁著兩位心理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美少女正在相互推攘的機會,她突然一下子就撲在我的大腿上,並且將它當作最心愛的玩具似的緊緊抱住,再也不肯放開。

被漁翁得利的卡特琳娜和娜弗麗面面相覷。還好,當卡特琳娜將視線轉移到我的小腹準備重新開闢戰場的時候,娜弗麗卻被亞瑟正在玩的遊戲吸引了。

那是蘭僕為亞瑟製作的一種即時策略遊戲。棋盤是一副隨機地圖,可能是面積只有幾平方公里的戰場,也可能是整個大陸。這個神奇的玩具會根據參加遊戲的人數而在地圖上產生相應的勢力。在遊戲的過程中,這個玩具會自動判斷遊戲者採取一步行動可能產生的相應後果。如果遊戲者要求,玩具還能以文字的形式說明產生這種後果的具體原因。

蘭僕製作這個遊戲,其目的是為了訓練亞瑟的戰術和戰略素養。不過,雖然繼承了龍神的智慧,可是人生經歷卻仍舊遠遠不及的娜弗麗,對於新奇的事物總是有著極大的興趣。所以,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後,娜弗麗就強烈要求亞瑟將遊戲的參加者設定為兩人。

令我又好笑又好氣的是,卡特琳娜的興趣也隨之轉移了。她強烈地要求成為遊戲的第三者。而且,她還與娜弗麗打賭,賭注居然是一周內躺在我大腿上的優先權。不甘示弱的娜弗麗立即答應了這個條件。於是,三個平時最愛鬧的傢伙很快就沉浸在遊戲之中了。

待花園裏重新安靜下來後,我開始思考夏默所報告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所以,無論是擔任佈雷西亞公爵還是成為歐巴尼亞國王,我都沒有奢望過在外交上取得特別巨大的成就。

與其他大多數國王都不同,我的歷史實在是太短了。在某些有著悠久歷史的王室眼中,我只不過是一個暴發戶罷了。愛克斯大陸傳統王室之間那種盤根錯節、糾纏不清的血緣關係以及歷史淵源,我是一點都沒有的————事實上,亞瑟在這方面條件比我強。當然,他的這種優勢是從他母親那邊獲得的。

歐巴尼亞進行的一系列改革雖然促使一些新興貴族的堀起,但同時也損害了一部分傳統貴族的利益。而且,拉西斯在布裏斯所採取的極端措施令大陸上其他國家的統治階級猶為反感。

雖然並不認同狂風暴雨式的革命,但是因為沒有對拉西斯的激進行為進行懲罰,這便使得我更難獲得其他國家的友誼。

因為這樣的原因,除了德克薩這個天然的盟友外,歐巴尼亞在外交方面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果。即便是德克薩,歐巴尼亞也無法得到它毫無保留的支持。當初亞瑟的外公身患絕症時,王儲的人選出乎所有德克薩人意外。在亞瑟登上王位之前,老國王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對權力進行平穩地過渡。因此,初登王位的亞瑟甚至創造了一項紀錄————德克薩歷史上王權最弱的國王。

雖然有著德克薩攝政親王的頭銜。但是我並沒有干涉過德克薩的政務,所以攝政親王的頭銜實際上只是一種榮譽性的稱號。這三年來安麗絲已經掌握了德克薩越來越多的權力,但是元老會在德克薩的影響力仍舊無法忽視。從亞瑟的角度考慮,獲得元老會以及其他大貴族的真正擁護才是當務之急。所以,在亞瑟(安麗絲)還沒有完全掌握德克薩的實權之前,採取過於強硬的措施顯然並不理智。

與之相反,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在這方面實在佔據了太大的優勢。

當英格蘭尼、法蘭西斯、德克薩以大陸三大霸國姿態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後。那些實力相對弱小的王國或是公國,無不在強者制定的遊戲規則中,在狹縫中尋求生存的機會。相當多的小國都被迫以聯盟甚至是聯姻的手段紛紛與霸主國搭上關係。堅持中立的小國之中,科洛斯、塞維爾之類擁有獨特生存之道的國家還好,其餘那些小國要麼被迫淪為某一強國的附庸,要麼直接被佔領。與英格蘭尼、法蘭西斯有姻親關係的國家會採取什麼樣的立場自不待言。雖說在權力鬥爭的面前,即使是父子兄弟也有可能拔刀相向。然而自古以來,血緣(婚姻)卻總是維繫某一利益團體團結最為可靠的手段。與英格蘭尼、法蘭西斯保持著傳統盟友關係的國家,大概也會在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提出要求後積極回應吧?

幾天後鳩格市即將遭受英格蘭尼軍隊攻擊的難題還沒有解決。現在又在政治領域挨了一記可怕的悶棍,真是叫人頭疼啊。

失神的狀態被佳蜜兒破壞了。不知道怎麼搞的,佳蜜兒居然從空中往我的肚子上掉了下來。幸虧她老爸身手不凡,一下子將她接住。要不然,這個只會搞破壞的小天使肯定會重重踩在我的肚子上。

佳蜜兒似乎為自己的壯舉高興不已,她不停地“咯咯”笑著,那張小嘴幾乎都合不攏了。她踩著我的肚子又蹦又跳,簡直高興極了。

我卻有些吃驚。

“怎麼回事?佳蜜兒怎麼從空中掉下來了?”

安潔兒溺愛地看著正以我的肚子為舞臺表演著不知名舞蹈的小傢伙,眼裏儘是驕傲。

“剛才我們的女兒正在練習飄浮術呢!”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佳蜜兒才多大,現在就練習飄浮術了?!她老爸我十八歲才學會飄浮術呢!

安麗絲雖然因為正枕著我的大腿因而看不到我吃驚的表情,卻完全瞭解我此刻的心情和疑問。輕笑之餘,她開始為我解答疑問。

“蘭特,佳蜜兒是下任的精靈聖女,你別把她看成是普通人好嗎?”

我嘟嘟噥噥、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自己都聽不明白的話,然後問安潔兒。

“你也是不到一歲就開始學習魔法了?”

安潔兒輕輕搖頭。

“不是,精靈通常十歲左右開始學習魔法,作為精靈聖女,我是在三歲時開始學習魔法的。我也不明白佳蜜兒為什麼這麼小就可以感應到魔法波動,並且沒有經過學習就能夠施展出了飄浮術。也許,佳蜜兒是傳說中能夠掌握風的真諦的精靈。”

我不由自主坐了起來,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小天使。說起來佳蜜兒還真是奇怪。半精靈的發色通常都是火紅色,但佳蜜兒卻象純粹血統的精靈一樣,長著一頭燦爛的金髮。可是佳蜜兒又與純粹的精靈並不相同。精靈的嬰兒期比人類要長得多。在三歲之前,即便是精靈聖女也不可能學會爬行,但是佳蜜兒還不到一歲就會走路了。

是因為我的基因有什麼古怪不成?

管它呢,反正佳蜜兒是我的寶貝女兒就夠了。想到這裏,我忍不住高興地親了一記佳蜜兒紅蘋果似的臉蛋。

這時,花園外的侍從高聲通報。

“王室總管,斌伯爵到!”

奇怪,現在都至少晚上八點了,斌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來打擾我?

正當我迷惑不解的時候,斌在侍從的帶領下,象以往那樣踏著行雲流水般的步伐向我走了過來。

斌就像是沒有看到我懷裏的佳蜜兒和其他人似的,以一種壓抑的語氣劈頭蓋臉地向我問道。

“主公,你的目標是守住歐巴尼亞?是打敗英格蘭尼?還是成為大陸地霸主?”

到底我是主公還是他是主公啊?怎麼用訓小孩子的語氣和我說話?

“如果能夠成為大陸的霸主當然是最好了。可是就算是傾歐巴尼亞和德克薩兩國的全國力量,頂多也只能打敗英格蘭尼。你想啊,擊敗和佔領完全是兩碼事。”

“擊敗英格蘭尼這種大國並不是一件容易事,我國的軍事實力肯定會遭受相應的損失。如果執意要佔領英格蘭尼,必須考慮英格蘭尼中央政府以魚死網破的方式拼命會造成什麼後果,而且還可能陷入不停鎮壓各地領主叛亂的泥潭。”

“在我看來,想要佔領英格蘭尼就像是以蛇吞象一樣困難。吞不下英格蘭尼,我自己倒有可能先被脹死。”

“更何況,現在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又開始在外交方面搞起小動作來,退一步說,就算歐巴尼亞和德克薩可以鎮壓英格蘭尼的反抗。但是如果別的勢力聯合起來找我麻煩,我拿什麼去應付新的危機呢?再退一萬步說,即便在佔領英格蘭尼的過程中所有的事情都異常順利,但是消化英格蘭尼那麼大的國家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吧。”

我怏怏地歎口氣。

“起碼在近期,目標不可能定為爭霸天下。這根本就不可能!”

斌進花園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主公,你為何不換個思路呢?按你的想法,佔領英格蘭尼確實困難,以英格蘭尼的國土面積和它的歷史傳承看,以歐巴尼亞加上德克薩的實力消化英格蘭尼確實如履薄冰。但是如果主公將目標定為爭霸天下,那麼完成這個目標卻易如反掌。”

我愣了愣,不禁大為生氣。哪有這種道理,打敗一個小孩會比打敗一個巨人更困難嗎?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跑來和我窮開心嗎?”

斌不動聲色遞給我一封奏摺。

研究了一下斌的表情,我的結論是。斌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將信將疑地打開奏摺。沒想到,我卻是越看越高興。

“哈哈。”瞟了眼正與卡特琳娜和娜弗麗玩得入迷的亞瑟,我興奮地以拳擊掌。

“終於不必擔心被亞瑟超過了。”

聽到自己名字的亞瑟迷惑地抬起頭。

“父親,什麼事啊?”

與僅僅三歲大的幼童競爭畢竟勝之不武,況且偷偷將兒子視為競爭對手也不是什麼體面的事。看到安麗絲嬌嗔的眼神,我更加心虛了。將奏摺交給安麗絲後,我拍拍亞瑟的腦袋,轉移了話題。

“怎麼樣?被你兩個阿姨殺得大敗吧?不要緊,她們是大人,你輸了也是正常的。”

亞瑟昂起頭,一副小大人似的表情。

“我快要贏了。遊戲一開始兩個阿姨就只顧著互掐。我安安心心地發展,不停地在阿姨的戰爭之間謀取利益,現在國家實力已經比琳娜阿姨和娜弗麗阿姨加起來還要強得多了。”

即將被三歲小孩打敗的女士仿佛沒有聽到這番話似的,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羞愧。她們只顧死死地盯著棋盤,顯然正在為打敗對手而絞盡腦汁。

呵呵,可惜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的領導人並不象卡特琳娜和娜弗麗那麼幼稚,要是他們也是只顧著互掐就好了。

看到安麗絲輕輕合上奏摺,我笑問道。

“怎麼樣,見過這麼天才的設想嗎?”

安麗絲黛眉輕揚。

“在古東方的歷史中,有過這樣的例子。”

“例如說被稱為黃禍西進的匈奴大軍。四海漢的部落並不大,可是他逐漸吞併了一些部落後。象滾雪球似的將軍隊越變越大。到了後來的戰鬥中,參戰者當中許多都是其他部落和民族被迫派出的士兵。”

“又例如倭國戰國後期,交戰雙方並不僅僅以本國的軍隊為主體,而是向其他諸侯發出召集令,命令其他諸侯派出軍隊參加自己這一方。”

“在這種戰爭中,參加戰爭的僕從國即便吃了虧,但是由於往往會在戰爭中損耗相當多的實力,因而更加不敢反抗。這樣的例子證明。不僅僅是作為個體的人類具有盲從的特性,即便是政治實體,也無法完全擺脫這種命運。其實,無論是被迫加入韃靼軍隊的其他民族還是倭國被捲入戰爭的小諸侯,如果聯合起來,實力都超過了命令的發佈者。只不過,在那種特殊的情況下,弱小實力者不敢也不能那麼做。”

“目前愛克斯大陸的現況確實與那種情況有著類似之處。只要強國發出號召,弱小國家必然不得不聽從————至少也會猶豫不決。看到其他小國表現出服從的姿態後,那些猶豫的國家多半也會聽從號召。”

“不過,這個計謀有一個大難題必須解決才能成功。那就是,如何吸引更多的國家加入我們這一方。如果我國進行號召後,反而有更多的國家加入了敵對陣營,為他人作嫁衣裳的辛苦且不談,滅國的厄運降臨到自己頭上那才真叫糟糕呢。”

斌恭恭敬敬地向安麗絲行了個禮。

“王后陛下真是博學多才。而且看待問題的本質也是一針見血。不過,我想這個難題是難不倒國王陛下的。”

一頂不花錢的高帽子就這樣戴在了我的頭上。

便宜無好貨,更何況免費的東西呢。這個免費的高帽確實有些重,有些沉。

讓大多數小國家加入我的陣營?

歐巴尼亞的國際名聲不是負值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塔洛斯王國雖然逐漸站穩了腳跟,但是在許多國家的眼中,羅格的形象未必比我強。我只是暴發戶,羅格卻是篡位者————國王們只是“或許”因為所謂的優越感瞧不起暴發戶,但是他們絕對“不可能”喜歡篡位者。至於德克薩,它的國際政治資本未必能夠超過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的總和吧?

從人脈關係上與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進行競爭顯然是來不及了。

那麼,換一個角度想。世間忠貞不屈的人少,臣服於強者的人多。再者說,那些表面臣服於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的勢力,未必沒有打碎牙齒往肚裏咽的痛苦經歷。

無論是獨立或半獨立的王國、公國,還是兩國內部實力較強的大貴族,也不一定對這兩個霸主國有太大的忠誠心————那個艾拉西斯聯合王國不就是明顯的例子嗎?

政治這玩意,作用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如果能夠讓大陸上大多數的國家都意識到。加入我的陣營才可能獲利,成為我的敵人必將敗亡,那麼••• •••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顯示出歐巴尼亞和德克薩擁有不可戰勝的強大實力。可惜的是,現在英格蘭尼人都快打到我的家門口了。這種情況還真是糟糕啊。

如果現在就向其他的國家發出共擊英格蘭尼的檄文,那些接到檄文的國家多半會加入英格蘭尼的陣營吧。

看來,無論是從保護正在法蘭西斯作戰的士兵的士氣考慮,還是從將來號召更多的勢力加入我的陣營考慮,必須先解決眼前正逼近鳩格市的軍隊才行!!
 

 

 


第九部第十八章
 
聖華學校成立伊始,軍事分院情報系就創辦了一份名為《大陸軍情分析》的內部刊物。雖說只是內部刊物,但是一直以來,這份季刊的影響力在軍事情報領域卻非常之大。一些小公國或是獨立城主想要獲取敵對勢力的情報,一個重要的途徑便是想辦法得到這份內部刊物。

根據這份刊物可以得知,在法蘭西斯四王之亂以前,德克薩的軍事實力在大陸三大霸主國之中排名居末。三大霸主國的正規軍數量分別為。英格蘭尼五十萬、法蘭西斯四十四萬、德克薩三十八萬。

1422年,英格蘭尼向我國宣戰之前,《大陸軍情分析》上有篇文章推測,大陸三大霸主國的正規軍隊數量分別為。四十二萬、二十五萬、三十三萬。

法蘭西斯四王之亂至今一共有七年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裏,英格蘭尼吃過的苦頭也不算少。在侵略塞斯和佈雷西亞時遭受了沉重的打擊;獸人和卓索圖人似乎永無休止地從北方大草原向英格蘭尼發動頻繁的襲擊;圍殲黃甲哥薩旅時,英格蘭尼人又體驗了王牌勁旅真正的實力。可惜的是,英格蘭尼畢竟家大業大底子厚,如今仍然保持著這麼大規模的政府軍。

四王之亂時,法蘭西斯中央政府的實力大為削弱。羅格親王叛亂後直接導致了塔洛斯王國和艾拉西亞聯合王國的建立,這種情況下,法蘭西斯的實力更是江河日下。阿科尼奧七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可是法蘭西斯的政府軍編制仍舊只不過二十五萬而已。

《大陸軍情分析》也將德克薩政府軍的衰弱原因分析的很明白。說起來呢,這也得怪我的大舅子。帶著將近二十萬政府軍出去,自己沒活著回去倒也算了,齊格菲還拉上了奢侈的陪葬。九萬七千德克薩人客死他鄉,六千餘人下落不明。大量有過戰爭經驗的老兵死于那場戰爭。導致德克薩政府軍的實力急劇下降。除了明面上的損失外,四萬名俘虜的贖金也扼制了德克薩發展軍隊的餘力————沒有足夠的戰略儲備糧,徵召更多的士兵顯然是極為愚蠢的行為。

由此可以看出,儘管德克薩與英格蘭尼的政府軍數量差距有所縮小,但是德克薩對英格蘭尼的威懾力反而減弱了。

所以說,德克薩與英格蘭尼邊境線上那場沉默的戰爭(即宣戰卻又未爆發真正的戰鬥)也不能完全責怪德克薩的元老們。英格蘭尼在兩國的邊境線上至少佈置了十二萬正規軍。威懾力已經足夠大了。誰會願意做火中取栗的事呢?

擊敗日漸逼近鳩格市的英格蘭尼軍隊看來是無法指望別人了。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了。

若只是運用歐巴尼亞的力量,那麼就遇到了一個老問題。兵力不足!

與三大霸主國不同,歐巴尼亞早已發堀了自身最大的潛力。為了獲得更多的軍功甚至僅僅只是為了保住家族的爵位,歐巴尼亞的貴族們熱衷於率領私兵加入政府軍。佈雷西亞領主私兵的數量還不足正規軍的一半,相應的,三大霸主國領主私兵與政府軍的比例卻高得多。

我一直以精兵簡政的措施為傲。這種改革既有利於中央集權,又有利於提高士兵的戰鬥力。雖有百利,惜有一弊。如果三大霸主國遭受入侵時,將國內的領主私兵集結起來便可以形成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可是歐巴尼亞遭受入侵時,動員能力不足的窘境便暴露了出來。

整個歐巴尼亞的領主私兵加起來也只有九萬多人,而佈雷西亞的私兵則不足兩萬。向法蘭西斯宣戰後,儘管其他行省的兵力也同樣捉襟見肘,但是我仍然斷斷續續從其他行政省抽調了將近兩萬私兵進入佈雷西亞。在戰爭的頭三個月,雖然我軍幾乎只是純粹的進行守城,但是由於在戰術方面極端不利。因而兵員損耗非常之大。三個月裏,我軍在佈雷西亞戰區先後損失了三萬餘人。

在我的有意引導下,歐巴尼亞的民風逐漸尚武。在佈雷西亞戰區,人民紛紛自發地向侵略者發動襲擊。對於民眾這種自發的行為,我既不鼓勵也不反對。人民利用熟悉地利之便打打遊擊戰、襲擊戰倒還也沒什麼,不過我並不願意將他們組織起來與英格蘭尼人打正規的陣地戰。民風尚武是一回事。參加大型戰役又是一回事。組織那些沒有接受過正規系統訓練的民眾參加正規的野戰,如果打順風戰倒也罷了,如果戰鬥將會艱苦激烈,那便與謀殺沒太大的區別。

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我不會考慮組織平民與英格蘭尼正規軍進行野戰。這種飲鳩止渴的做法,會對歐巴尼亞的戰後恢復能力造成極大的損害。更重要的是,反正一萬頭羊也打不贏一百頭狼,我又何必組織羊兒們去送死呢?

唉,古東方有撒豆成兵的傳說,如果我也有這種本事就好了。

斌那頂高帽子還真是壓死人啊。

正在發愁,突然感覺到門外有人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小耳報神這時候跑來幹嘛?老爸我只不過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兩個小時,亞瑟就認為我找不出解決的辦法嗎?他要是敢幸災樂禍••• •••

興奮的腳步聲停在門前,亞瑟規規矩矩地敲起門來。

“父親,父親,我找到一個好辦法了。”

將信將疑地將門拉開,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張洋溢著興奮之情的小臉。

“父親,您是不是想與英格蘭尼打一場戰役,卻苦於兵力明顯不足?”

遲疑點頭的同時,我非常努力地在平滑可鑒的地板上尋找著地洞。亞瑟才三歲,如果我想不出解決的辦法,而他卻可以,那我只能鑽到地洞裏去了。

“迅狼兵團在佈雷西亞還有三萬多人,領主私兵也還剩下三萬多。佈雷西亞的交通很發達。而且軍隊也擁有足夠多的馬車。最多只需要三天,您就可以在鳩格市附近集結五萬以上的兵力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了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將守城士兵全部抽調出來,放棄所有的城堡?”

“是啊。”亞瑟一本正經地點著頭,那張孩子氣的臉上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士兵、將領、城堡、兵器、裝備。不都是為了戰爭的勝利?為了保證戰爭的勝利,應該有所取捨嘛!”

我的心中一悚。好大的氣魄!為了達到戰略的目的,居然敢於放棄大片大片的國土!大家都說小孩子的思考方式天馬行空,果然不假。就創造力而言,我似乎確實不如亞瑟。我只想到了以空間換時間的策略,卻沒有想到還能以空間換取兵力。

當我沉默的時候。亞瑟繼續對我進行遊說。

“三天內,在鳩格市附近便可以集結五萬軍隊。如果有五天的時間,可以集結兵力甚至可以超過六萬。而英格蘭尼大約對巨龍騎士非常自信的緣故,只派了十萬軍隊便入侵了佈雷西亞。這三個月,特別是最近的一周裏,英格蘭尼至少損失了兩萬士兵。也就是如果三天后決戰,兩軍的兵力對比是五萬比八萬。可是您一個人就抵得上五萬雄兵,我知道的。”

亞瑟用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望著我,滿臉的崇拜神情。

“打仗的時候您帶上我好嗎?我好想親眼看看您是怎麼打仗的。”

看著眼前充滿幼稚童真,卻又極力裝成大人模樣的亞瑟。心裏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在開始蕩漾、擴散。

我微笑著搖頭,摸了摸亞瑟的腦袋。

“兵者,兇器也。上戰場並不是什麼好玩的事。知道嗎,我倒寧願你一輩子也不要上戰場。”

儘管亞瑟遠遠比絕大多數同齡兒童要成熟得多,但他畢竟仍然只不過是個才三歲大的孩子。亞瑟嘟著嘴向我撒嬌。

“爸爸說話不算數。爸爸以前說過會帶全家上戰場的!”

失笑,我說過嗎?好象還真的說過呢。不過,那時我只是隨意說說。再說我也未曾想到戰局居然會發展到如此不利的地步。如果說以一萬大軍圍攻敵人一百普通士兵,帶上亞瑟和佳蜜兒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以五萬對八萬,似乎太危險了。

無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亞瑟的要求都不妥,所以我趕緊轉移話題。

“亞瑟,你是怎麼想到這種戰術的?”

小孩子的注意力果然很容易轉移。亞瑟驕傲地挺起胸。

“玩遊戲想出來的。”

遊戲?應該是指蘭僕為了訓練亞瑟的戰術和戰略素養製作的玩具吧。

玩遊戲居然還有這種好處,早知道我也應該玩玩的。

“亞瑟,你是怎麼通過玩遊戲想出這個辦法的?”

“在遊戲初始設置中大致設定佈雷西亞戰場上雙方的兵力對比和分佈,以不讓英格蘭尼軍隊抵達鳩格市為遊戲目標。我試了很長的時間,終於找出這個辦法。”

我笑著問道。

“於是就成功了?”

亞瑟用力地點點頭。

“我用這個辦法試了很多次。如果己方士氣高昂,對方士氣不振,然後只要戰術應用得當,基本上都可以贏。”

嗯,居然需要這麼多前提條件。

想要令軍隊保持高昂的士氣並不困難,歐巴尼亞人對我還是挺崇拜的。只要我出現在戰場上基本上就可以了。戰術運用得當嘛,戰場上瞬息萬變,到時候再說。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應用緩兵之計為自己贏得一點時間。英格蘭尼大軍離鳩格市已經不足三天的路程了,如果我全面收縮兵力,英格蘭尼在後面狂追猛打那可不好辦。另外,似乎還應該順便降低一下英格蘭尼軍隊的士氣。
 


 

第九部第十九章
 
愛克斯大陸的歷史上曾經有過一名叫作亞歷山大的國王。亞歷山大的父親腓力也是一名雄才大略的國王。由於好大喜功。每當聽到父親打勝仗的消息後,亞歷山大就會愁緒滿懷,生怕腓力的武功使他難於超越。後來,亞歷山大確實建立極大的功績,以至於後世人們將他尊稱為亞歷山大大帝。而他的父親腓力,則遠遠不如自己的兒子有名。

從自身的資質以及所擁有的資源看,亞瑟想要創造出不遜於亞歷山大的功績似乎並不困難。不過,我並不希望亞瑟象亞歷山大那樣擁有類似的憂愁——在我的計畫裏,亞瑟成年之前大陸就將統一。愛克斯大陸三足鼎立的均衡已被打破,如果按照斌的計策行事,十年之內完成這個目標並非不可能。

以我自己的經驗看,想要獲得民眾的支持,個人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好的形象當然與強大的個人魅力分不開。而個人魅力中,外貌固然重要,但所謂的氣質、性格等因素所起的作用往往會更大。

亞瑟現在是德克薩國王,而且將來他還會繼承歐巴尼亞的王位。如果他以三歲稚齡就上過戰場,那麼這種帶有傳奇色彩的經歷甚至比真正的武勇所能夠創造的效果更佳——這樣,有利於讓亞瑟在王座上坐得更穩些。

可惜,個人英雄主義已經越來越沒落了。在古代,族群間的戰鬥規模通常只是數十人或是數百人。在這樣的戰鬥中,個人的勇猛表現常常可以為己方贏取勝利。但是如今,除了可以施展禁忌魔法的魔導師,個人的作用對戰爭勝負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小。無論是主帥、將領還是士兵,在戰爭中只不過象馬車的車輪、車軸和車廂類似。作用地大小雖然仍然不盡相同,但是如果這些零部件不緊密合作,馬車絕對不可能駛向勝利的目的地。

當然,即便是魔導師,也不是任何情況下都可以決定戰爭的勝負。普通的魔法結界對於禁忌魔法無效,但是在魔法界中有一個真理。只有禁忌魔法才可以破解禁忌魔法。如果敵對雙方都擁有魔導師,那麼魔導師的作用便相互抵消了。而且禁忌魔法地破壞實在過於恐怖,如果交戰雙方並非熱衷於毀滅的狂徒,那麼他們就絕對不會選擇用禁忌魔法對轟,令一切為之毀滅——這絕對不是正常人願意看到的情景。

與我軍對峙的英格蘭尼軍隊裏同樣有一位魔導師,所以蘭絲和我目前能起的作用只不過是一個魔法力異常充足的魔導士罷了——如果不能施展禁忌魔法,無論懂得的魔法咒語有多麼多,或是自身的魔法力有多麼的深厚,被世人所承認的最高等級也只能是魔導士而已。

現在靠一人之力想決定戰爭的勝負顯然不可能。不過,打擊一下敵軍的士氣也許可行。

帶不帶上亞瑟呢?

看到亞瑟那種純真的目光散發著崇拜的神情時,我有些意動。

闖敵營然後再毫髮無損地離開對我來說並非什麼天大的難事。不過,這麼做固然可以打擊敵人的士氣,可是這種程度的打擊肯定在英格蘭尼人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畢竟以前我曾開過這樣的先例。如果帶上三歲大的亞瑟同闖敵營,那麼只要我和亞瑟能夠安然無恙地離開,英格蘭尼人肯定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乾脆,要玩就玩場大的!而且這樣做可以一箭雙雕。既更加沉重地打擊了敵人的士氣,又可以為亞瑟塑造一個神奇的形象。

想到這裏,我暗自下定了決心。就這麼幹!

“兒子,敢不敢陪父親闖闖敵營?”

亞瑟喜笑顏開。

“好啊,我和父親一起上戰場,父親當大英雄,我當小英雄。”

看到亞瑟表現得這麼勇敢,我高興地抱起他狠狠地親了一口。這才是我的種嘛!

抱著亞瑟來到花園。然後召喚出小火。施展了隱身術之後,我們朝著英格蘭尼人的主營方向飛去。這麼偷偷摸摸不為別的,如果讓王后或是家臣們知道了,這事准得泡湯。

二十分鐘後,我們抵達了英格蘭尼軍隊主營的上空。躲在雲層裏,摸摸亞瑟的腦袋,我施展出一個擬音術。

“我,歐巴尼亞國王••• •••”

還沒說完,結果亞瑟迫不及待地接上一句“我,德克薩國王••• •••”。惹得我一陣失笑。

“特前來告知貴軍。為了提高歐巴尼亞王國今年的糧食產量,本人擬在佈雷西亞某個地區施展狂風暴雨魔法進行降水。請貴軍近期不要隨意闖入魔法施展的範圍,以免自誤。”

洪亮的宣告聲飄忽不定,一會兒從東面傳出,一會兒又從北面傳出,英格蘭尼人根本弄不清我是在哪兒說話。對於眼前的效果,我比較滿意。特別是那種滾雷似的回聲,造出來的聲勢還真不賴。

不到一分鐘,肯洛就披掛整齊地站在了帥旗的下麵。他沒有象大多數人那樣東張西望,而是眼觀鼻、鼻觀心靜立不動。

半晌,肯洛以聖鬥氣為支撐徐徐說道。

“我還正擔心攻打鳩格市會耗費太多的時間,損失太多的兵力呢!蘭特,狂風暴雨屬於禁忌魔法,你敢這樣做,我軍就有充足的理由對鳩格市施展禁忌魔法了!

“狂風暴雨只不過是輔助禁忌魔法罷了,你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肯洛胸有成竹地反駁。

“那麼好吧,我會說服聖東尼奧國師只對鳩格市施展狂風暴雨。”

雖然離得很遠,但是我仍然可以看到營地裏的英格蘭尼人露出一絲欣慰之聲。媽的,肯洛以前暗殺過敵對陣營的魔導師,自然會害怕別人“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暗殺英格蘭尼的國師未必能夠成功不說,即便是有成功的可能,我也付不起那種代價。

不行,我不能露怯。帶著亞瑟前來,可不是為了讓英格蘭尼人知道我不敢施展禁忌魔法!

“我並沒有打算用禁忌魔法進行攻擊,只是想澆灌一下農田。這不,我還好心好意地提醒你們注意呢。你只要別在這段時間往那塊區域湊不就行了?”

肯洛不怒反笑。

“用狂風暴雨魔法進行澆灌?就算是大樹也被你灌死了,糧食作物還能活得成?”

我一本正經地解釋。

“這你就不懂了。我打算種植一種東方傳過來的叫作水稻的農作物,這種農作物需要很多水。萬一降水實在太多了,我也可以養魚嘛。反正種什麼糧食還是養什麼魚都是我國的內政。與其他國家沒關係——還是一句老話,你到時候別往那裏湊就行了!”

肯洛似乎找不出什麼話進行反駁,我和亞瑟偷偷地樂。

這時,突然心生警兆。我抬頭向上望去,卻發現在上面的雲層裏突然出現了好幾名龍騎士!而且,一道龍焰正朝著我飛過來。

上次雖然沒有將敵人的巨龍騎士一網打盡,但是逃回去的巨龍騎士不都是身負了重傷嗎?怎麼他們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

龍焰的威力雖大,我卻不怎麼擔心。只不過,亞瑟卻一定承受不了。想到這裏,我趕緊將聖靈甲幻化成一副全封閉式的小型鎧甲,將亞瑟完全包住。我和亞瑟此刻的樣子,倒是頗有些象《山海經》裏一種叫做袋鼠的動物。

雖然用聖靈甲完全將亞瑟保護了起來,不過小火如果正面受這麼一擊同樣會受傷不輕。不得已,我只好駕禦著小火躲開這道龍焰。可是剛躲開這道龍焰,緊接著又是一個火球,躲開火球後還沒來得及喘氣。一道冰箭和一道魔法神箭又射了過來••• •••

躲著躲著,包圍網越逼越緊,我只得降到了雲層的下方。出現在英格蘭尼人的視線中。這時候,肯洛也騎著巨龍朝我飛了過來。不過,他並沒有急著沖過來,反而大手一揮,命令巨龍騎士們停止了攻擊。

“歡迎光臨敝人特意為你制定的埋伏。知道我為什麼將八名巨龍騎士藏起來不用,卻偏偏用最笨的方法強行攻城嗎?這可都是為了你啊!”

肯洛死死地盯著我,英俊的面孔居然露出一絲獰笑的神情。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戰爭就是戰爭,勝利女神永遠會青睞早有準備的一方。我仔細研究過你的性格,我發現,你的自由主義和個人英雄主義傾向極為嚴重。所以,當我方的局勢變得非常有利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多半會再次冒險。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大方,居然還附帶了德克薩國王這份大禮。”

肯洛這番故意以聖鬥氣傳得很遠很遠的話,惹得英格蘭尼人哄然大笑。同時,我的自尊心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最近真是倒楣。斌這個奸臣建議以下駟對上駟之策,我同意了,結果英格蘭尼快要打到首都來了;阿拉卡那個X臣建議從塞斯收購軍糧,我採納了,結果塞斯鬧出那檔子事;我自己決定帶亞瑟出來威風威風,結果被人家堵了個正著••• •••

老老實實按照軍事院校所教的知識打仗的將領,只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將領,頂到天也只能稱之為是優秀的將領。但是在歷史的長河中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的,卻總是那些將殘酷的戰爭演繹成令人驚歎的藝術的名將。這些名將最大的共同點就是。他的思維天馬行空,敵人永遠也猜不出在關鍵的時刻他將要做些什麼。

被人猜透了的滋味還真不好受呢。被肯洛猜出了我的行動,這說明我離名將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更糟糕的是,亞瑟這小傢伙聰明得緊。即使他現在還想不明白這件事更深一層的含義,可是以後他終歸會明白的。一想到會被自己的兒子小瞧,我實在是難受得緊。

古人說得對,人不能太貪心。我還是太貪了一點。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增加亞瑟的威望!

如果只是我自己,只要不是不小心掉進了預先設定好的無法施展魔法的埋伏圈。用空間轉移之類的魔法逃命也就是了。可是現在怎麼辦呢?扔下亞瑟一個人逃回去,別說沒法向安麗絲交待,就是自己這一關也過不了啊——扔下同伴逃命已經可以導致名聲臭到極點了,何況是扔下嫡親的兒子逃命。攤上那樣的名聲,那還不如死了乾脆呢!

我冷笑一聲,先不理會得意洋洋地英格蘭尼人。只是輕聲問亞瑟。

“兒子,怕嗎?”

稚嫩的聲音顯示出亞瑟的迷惑不解。

“父王在十萬大軍的包圍下都可以搶出舅舅的屍體從容撤退,我幹嘛要害怕?”

苦笑,這個傻兒子。上次我是打出了威風,打得英格蘭尼人膽寒而不敢追我了,所以才搶走了齊格菲的屍體。可是現在英格蘭尼人明顯是有著充分的準備。如果現在逃跑,英格蘭尼人肯嗎?

無暇回答亞瑟的問題,我沖著肯洛冷哼一聲。

“肯洛,就憑你這點人,也想圍住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歷史上第一個聖騎士兼魔導師。上次你們暗殺恩斯特•洛佩斯魔導師時吃的苦頭還不夠吧?想要留下我,包括你在內的九名巨龍騎士能夠有幾個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呢?”

不管怎麼說,打擊敵人的士氣先。這種有利無弊的事,不做白不做。我裝模作樣地環視了一圈,不屑地說道。

“不就是四名巨龍騎士再加上五名偽巨龍騎士嗎?就憑這點戰鬥力也想留住我?”

肯洛望著我一笑。令我不解的是,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是否逃得掉我還真沒把握。不過,現在你陷入包圍不說,還帶著一個累贅,這已經是我可以製造的最佳的形勢了。實話告訴你吧,為了能夠抓住你,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我自己的生命!”

“如果你肯投降,我願意發血盟之誓放過你的兒子。如何?”

肯洛眼中閃爍的喜悅光芒令我狐疑不已。這小子該不會是有病吧。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卻非要抓住我?而且從語氣看,肯洛最大的願望似乎是活捉而並非幹掉我,這便使得我更加懷疑肯洛的正常程度。下意識地避過肯洛熱切的目光時,我不禁一陣惡寒。

不管肯洛是不是有病,他的決心卻不似有假。從剛才那八名巨龍騎士的位置和攻擊方式看,他們好象排的是八卦陣。現在加上肯洛,又變成了九宮陣。靠,不就九宮八卦嗎!當初我收服泰坦巨人時,還破過七星大陣呢!如果不是因為亞瑟礙手礙腳,我既擁有終極聖鬥氣,又能夠隨時施展魔法,沒道理沒有一拼之力。老子就在英格蘭尼人的陣營上空和肯洛他們死磕,反正全身而退就可以保本,萬一當著數萬英格蘭尼人的面幹掉一兩個巨龍騎士,那就賺了••• •••

我絞盡腦汁地想,差點沒把腦漿都想得流出來,可是仍舊無法想出一個好辦法來。畢竟,亞瑟此時確確實實是一個累贅。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心煩意亂過了,可是現在,我居然再次重溫了這種糟糕的感覺。心裏正亂糟糟的胡思亂想著,突然間,一絲心靈波動輕輕觸動了我的心弦。

心靈波動無法用語言來講述,但是這種無法言傳的感覺卻可以意會。隱約間,我知道娜弗麗這小妮子似乎正在迅速朝著我逼近。

奇怪,娜弗麗過來幹嘛,不會是想上演一場美女救英雄的好戲吧?要是放在別的時候,以我的臉皮之厚倒也無所謂,可是如果被兒子看見了,那麼我的英雄形象豈不是全毀了。

正準備歎氣時,小火不安地哆嗦了一下。接著,小火猛然打了個噴嚏。這時,我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情景驚呆了。

沒有任何預兆,一頭黃金色的龍赫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黃金龍?傳說中,黃金龍是龍族中的王者。可是在正史中,出現在人類社會的龍只有黑、銀、紅、綠四大種族。沒想到傳說中的黃金龍真的存在?!

更令我奇怪的是,這頭龍長著一對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長角,那對長角像是珊瑚,卻比世界上最為美麗的珊瑚還要漂亮。它的脖頸修長幽雅,皮膚如同仕女般光滑細膩,卻又蒙著一層朦朧聖潔的黃金光芒。不過仔細一看,卻可以發現它的身上竟然覆蓋著一層細膩的鱗片,比卡特琳娜鎧化時的鱗片還要細緻。它的全身長約十五米,身軀雖然巨大,卻令人聯想到高貴典雅。奇怪的是,它掃視眾人時那種睿智的目光,卻令我感覺到一種說不出地狡黠和興奮。

這頭龍確實是一種無比美麗的生物。但是我仍然很快就從迷醉中清醒了過來。因為,我實在太熟悉那種狡黠的眼神了。

對了,娜弗麗!她是娜弗麗!

••• •••原來娜弗麗的本體就是這個樣子!

龍神的女兒不是龍族的王者是什麼,以前我怎麼沒有想到?

一想到娜弗麗以本體現身,我簡直興奮極了——她終於肯讓我成為名副其實的神龍騎士了?!

好想一下子就往娜弗麗的身上撲過去,可是看到她此刻表現出的尊貴和威嚴,我又沒敢。

娜弗麗突然怒嘯一聲。

她以古龍語對那些偽巨龍騎士的坐騎喝斥道。

“沒出息的傢伙,居然被一點食物收買了!那樣的契約是對龍族尊嚴的嚴重玷污,龍神是不會承認的!滾!”

想想也是好笑,娜弗麗怒斥那些巨龍被食物收買了。可是她自己呢?

小火被嚇得一哆嗦,大約是因為被嚇得險些抽筋的關係吧,它居然在空中搖晃了一下,差點沒從天上掉下去。不過,還有比小火更不濟的,那五名偽巨龍騎士的坐騎發出類似嗚咽的悲鳴,還真的從空中摔了下去。

娜弗麗平常不欺負小火的時候。聲音總是鶯鶯燕燕、甜甜膩膩的。真是難以想像,她的怒吼聲居然將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巨龍嚇成那樣。

這樣的效果固然與娜弗麗此刻散發的強大龍威有關,但是起著更大作用的,卻是娜弗麗剛才說的話。看來在龍族的眼中除了龍神之外,大約屬娜弗麗的地位最高吧?

雖然一向討厭別人狐假虎威,不過此刻我卻忍不住朝著肯洛嘿嘿地冷笑。

相信肯洛應該能夠聽懂冷笑所包含的潛臺詞。現在是四比二。如果肯洛繼續糾纏下去,那麼誰作俘虜還說不定呢?

事實上,如果不是擔心娜弗麗外強中乾,我早就動手了!

別看娜弗麗此時表現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模樣,可是在我的內心裏,娜弗麗的形象早就定格了。無論是以小龍或是小女孩的外表出現,她總是愛粘著、膩著我,喜歡撒嬌,不講道理,霸道••• •••至於實力方面,娜弗麗雖然可以將小火吃得死死的,但是她並不是卡特琳娜的對手——好幾次受過委屈後,她還差點準備哭鼻子呢。

聖騎士可以打得贏一名巨龍騎士,魔導師也可以抵禦兩名巨龍騎士,不過眼前有四名巨龍騎士,而且亞瑟正躲在我的懷裏,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別說亞瑟萬一在戰鬥中受傷,就算只是受點驚嚇,我也不好向安麗絲交待——本來我和亞瑟就是偷偷溜出來的。

肯洛的臉上一會紅一會青,最後,他的臉色變得象死人一般灰白。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向娜弗麗發問。

“您身為神龍一族,莫非打算干涉人間的事務?”

娜弗麗覷了肯洛一眼,不屑地回答。

“沒那回事。我的目的只是批評一下族裏厚臉皮的傢伙。”

說完,娜弗麗轉身呼嘯而去。

我心裏這個著急啊,還不能表露出來。開什麼玩笑,不打聲招呼拋下同伴就跑!

在逃跑之前,我可不想被肯洛察覺我的心虛。

實力強勁的一方可以選擇平和的姿態,而實力弱小的一方則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所以我裝出傲慢的表情,對著肯洛毫不留情地喝斥道。

“這次就不計較你的無禮行為了!”

“三天后,我們在鳩格市以北五十公里處進行決戰。如果在此之前你有什麼異動,就等著承受狂風暴雨吧!”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7 13:46
第九部 第二十章
 
肯洛不聽我的勸告,所以他的部隊遇上了壞天氣————不過不是狂風暴雨,僅僅是一場比較大的雨罷了。伴隨這場大雨的也並非是狂風,而是六到七級的大風。

必須申明的是。這場雨與我和蘭絲無關————那是娜弗麗的功勞。

娜弗麗沒有違背所謂的三族血誓。雖然這場突如其來的降雨確實不是大自然的產物,但是無論是從魔法當量還是從威力大小來看,這場降雨與禁忌魔法根本就挨不上邊。

在這種天氣下行軍,行軍的速度暫且不談,需要耗費的力氣也絕對是平常的好幾倍。等他們走到目的地時,多半也就筋疲力盡了。雖說還談不上自尋死路,可是用上“自找苦吃”、“自虐”之類的形象詞卻絕不誇張。

所以,英格蘭尼的八萬大軍硬生生在原地停留了三天。

按我的意思,這場大雨下個十天半月甚至是持續三五個月更妙。可惜,因為魔法影響的範圍太大,所以需要耗費的魔法力其實也並不少,娜弗麗只堅持了三天就挺不住了,跑回王宮賴在安麗絲的床上再也不肯下來。我軟求,娜弗麗理都不理;我硬拖,娜旨麗又緊緊地抱著床柱,最後連床都被拉動了,可是她與床的相對位置卻絲毫沒有改變。考慮到娜弗麗背後的靠山,我只好放棄。

好在我所需要的效果基本達到了。

雨停之後,英格蘭尼大軍繼續前進。由於在泥濘地面行軍比乾燥地面行軍慢很多,五天后,肯洛終於姍姍來遲。

軍旅之事,膽氣為先。看到眼前英格蘭尼軍隊這副形象,我簡直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他們的神情疲憊(在乾涸地面行軍與泥濘地面行軍需要耗費的力氣完全是兩個概念);他們的身上全都是泥漿(通過積著大量的水,類似沼澤的區域,不沾上泥漿根本不可能)。所以,敵人地士氣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高昂。

再回頭看看我的軍隊,一絲笑意不經意浮現在嘴角。

原本以為再怎麼七拼八湊,軍隊的數量也不可能超過六萬。可是現在在我的身後,卻實實在在有著九萬多名戰士。

歐巴尼亞建國後,境內的貴族子弟大多都選擇在鳩格市讀書,連國外都有不少學生慕名前來。當我下達總動員令後,學生推舉代表向我表達了上前線作戰的熱切願望。因為不忍打擊這些貴族子弟的積極性,我便同意了他們的要求。

沒想到清點人數時這才發現,要求參戰的學生竟然多達兩千五百名。而這二千五百名學生當中,超過六成都是貴族子弟。貴族子弟除了本人之外,差不多每人都擁有一名以上的特護人、扈從或是僕人。所以,軍隊的數量一下子就增添了將近五千。雖然對學生兵和僕從兵的戰鬥力並不抱乙太大的信心。不過我還是爽快地將他們安排到總預備隊去了。再怎麼說,多五千名生力軍搖旗呐喊也是好的。

關心國家興亡的,並不僅僅只是貴族。以貴族子弟們為主體的學生還知道請戰這個程式,平民們卻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得知了動員令後,每個月只接受了三天訓練的義務預備兵們,二話不說就佩帶短於四十釐米的短劍跑來了。自願加入軍隊的平民當中,甚至有一部分人連義務預備兵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他們便空著手跑來了。好在佈雷西亞的礦產豐富,自從獨立以來,武器、箭矢就從來沒有短缺過。所以,所有的人都分配了足夠的武器和防具。

大戰前夕,不召即來的平民總數已經達到了兩萬三。本來我打算將平民也一樣送到總預備隊去的,可是馬迪爾硬是將一萬四千名會使用長弓的佈雷西亞人補充到他的軍團裏去了。那一萬四千人當中,有白髮蒼蒼的老人,也有滿臉稚氣的小孩。而所謂的“會使用長弓”。其標準竟然降低到了“射程一百五十米,一分鐘內射出四箭”。馬迪爾也不嫌寒磣。要知道,合格的長弓兵最遠可以將箭矢射到三百米開外,而且一分鐘內至少可以有條不紊地射出六箭。

更令我感覺到鼓舞的是。在這些老人和孩子的身旁,往往總是有他們的兒子或是父親陪伴著。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平民們這麼熱情地自發參加軍隊,想必在戰鬥中不會輕易逃跑吧。

加上按計劃集合的六萬正規軍和貴族私兵,我的軍隊總數一下子就達到了九萬。

總預備隊的人數之多甚至顯得有些畸形了,但是我仍舊堅決地將那五千名學生兵、僕從兵以及一萬多名不會使用長弓的平民編入了總預備隊。學生兵,我是捨不得派他們上戰場;民兵呢,我是擔心他們的戰鬥力。所以,能夠避免我還是會儘量避免讓他們上戰場的。不過,沖著他們那份精忠報國的心,戰後對他們的獎賞我同樣也不會吝嗇的。

以九萬對八萬,以高昂的士氣對並不高昂的士氣,以逸待勞,綜合這些情況看,我軍目前多少佔據一點優勢。我所需要考慮的,便是將優勢慢慢轉變為勝勢。

與以往不同,我並沒有騎在小火的身上,而是盤膝坐在一張由白玉製成的豪華大床上。精靈從本質上講是喜歡和平的,所以我沒有帶上安潔兒和佳蜜兒。卡特琳娜和娜弗麗由於個人的原因,也不願意在這種場合出現。所以,同坐在白玉床上的,只有安麗絲和亞瑟。白玉床是娜弗麗的寶貝,考慮龍族的特殊收集愛好,這應該是哪里的失竊物吧。不過我並不在乎這些,重要的是這張白玉床躺起來真的很舒服。

今年的七月份似乎比往年更熱。熊熊烈日對於穿著全身鎧的騎士而言,實在是一種殘酷地考驗。太陽直曬在頭盔上,又不能用手擦汗。歷史上,有很多因為穿著盔甲在酷熱下中暑而死的實例。白玉床上散發著絲絲的涼氣,令我感覺舒服極了。

我之所以坐在白玉床上。其實並非完全因為貪圖涼爽的緣故。

坐在白玉床上指揮作戰的原因有三。

一、與家臣們研究後我們得出共識。這一仗我們打防守戰更為有利。既然打防守戰我並不需要到處亂跑,那麼為何不令自己更舒服些呢?

二、主帥的情緒可以感染士兵。我想,應該沒有比坐在床上更能顯示輕鬆心情的方法吧?

三、這張白玉床確實是一件寶貝,坐在上面真的很舒服。

當英格蘭尼人排好了陣形漸漸向我們逼近時,我揚聲笑道。

“肯洛王子,你來遲了。怎麼,怯戰了嗎?要不,我再給你一些時間讓您平息一下害怕的心情,等會兒再開戰?”

因為故意施展了擬音術的關係,對肯洛的譏笑響徹敵我雙方陣地。敵軍的反應各有不同,不過我軍的戰士大多都是相當配合地笑了起來。

肯洛盯著我,眼中射出無比仇恨的怒火。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堅決地一揮手,命令部隊準備進攻。

英格蘭尼人的陣地上魔法波動越來越大,幾分鐘之後 ,異空間之門憑空出現,一名天使從異空間之門飛了出來。

英格蘭尼人開始歡呼,他們的士氣逐漸攀升。

真無趣,這種規模的大戰居然都不說點什麼話就開打,一點貴族風範都沒有。

抱怨歸抱怨,我還是收斂心神開始準備作戰。幸好對此我早有準備。

我並不打算與英格蘭尼人在這種華而不實的魔法拼比中消耗魔法力。天使確實可以鼓舞己方的士氣。可是天使本身的戰鬥力並不怎麼樣(下階天使的戰鬥力還不如泰坦戰士),而且被召喚出來的天使只要受點小傷就喜歡逃回神界(放在軍隊裏,這種行為叫作臨陣脫逃,最重可以被處死)。考慮到召喚天使所需要的魔法力以及天使所能起到的實質作用••• •••暫時借用一下阿拉卡的習慣用語。性價比確實太低。

雖然是坐著,但是這樣的姿勢並不影響我將要做的事。

拉弓,扣弦,射箭••• •••

咻的一聲,一支特製的箭離弦而去。因為精靈族對逐日箭有著特別麻煩的崇拜和相應的限制,所以我懶得在這次的戰鬥中使用逐日箭,而是使用了新制的金屬箭矢。

一流的射手與一流的格鬥者對決時,所憑藉的並不是對目標物的直接攻擊。因為,一流的格鬥者自身的移動速度極快。如果距離較遠,實力高強的格鬥者完全可以躲開射手的攻擊。所以,在這種對決中射手如果想要擊敗對方,最重要的則是對目標物行動的預測。一箭射出後,目標物將會怎樣移動;他的運動規律如何;如何通過連續不斷的攻擊使他移動到自己所希望的地方。

總體來說,只要射手與目標保持著較為合適的距離,那麼射手還是佔據一定優勢的。這樣的距離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假如目標在射程之外,對方自然可以邊喝茶邊觀看射手的射擊表演;假如格鬥高手的武器已經可以威脅到射手,那麼通常不會有誰會認為弓是一件適合肉搏的武器。當射手能夠滿足距離方面的條件後,那麼目標在躲避箭矢時,無論在體力還是精神力方面都要消耗得更大一些。

天使輕鬆地閃過了第一支箭。

接著,又有兩支箭向天使襲來。天使急速振動翅膀,勉強躲過了這輪襲擊。

然而,還來不及喘息的天使驚恐地發現。又有三支箭出現了,而且還是呈品字型封住了自己的去路。更為可怕的是,在三支呈品字型的箭支當中,還有一支箭以更為迅猛的速度當心襲來。

儘管竭盡全力騰挪躲閃,一絲血光仍舊從天使的肩頭飛濺出來。於是,肩部遭受重創的天使老老實實地回到了神界。這時候,第二個被召喚出來的天使又從那個空間之門裏來到了人界,但是英格蘭尼人地歡呼聲已經嘎然而止。由於天使會飛。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會考慮攻擊天使。呵呵,可惜這些被召喚出來的天使偏偏遇上了黃金戰神弓的當代主人。為了讓故事按照我所編寫的劇本順利地進行下去,我故伎重演,將第二名天使也送回了神界。

愛克斯大陸粗魯愚笨的武者倒是有的。極少數智商低於平均水準的武者甚至可以成為黃金騎士或幻劍士。但是即便是魔法學徒,他的智商也絕對高於平均水準。所以在見到這種情景後,英格蘭尼的魔法師自動停止了召喚天使的魔法。英格蘭尼人陣地上空的異空間之門開始扭曲、朦朧,然後逐漸消失。

這時候,仿佛特意為了諷刺英格蘭尼人一般,我方陣地的上空卻出現了異空間之門,而且天使依次從門中走出。雖然我方只不過召喚了三名天使,但是與英格蘭尼方面比起來。這卻不僅僅是量的區別。而是質的區別。畢竟一方是有,而另一方則是無。

亞瑟稚嫩而興奮的叫道。

“一比零!”

於是,我方的陣地歡聲雷動。

不出我所料,幾分鐘後,英格蘭尼人的軍隊開始逐漸前移。待移到雙方的距離可以相互進行魔法攻擊後,敵方陣地的魔法波動再次強烈起來。也許是害怕被我用黃金戰神弓逐一點名的緣故吧,在魔法師的前面,站著許多專職的持盾手。嘿,這些英格蘭尼人也算聰明。沒讓持著木盾的持盾手湊數。那些木頭盾牌怎麼可能擋得住黃金戰神弓射出的特製箭矢呢?

在軍界裏有這樣的說法。老兵怕冷箭,新兵怕暴焰。意思是說,老兵對於防禦正面的攻擊有信心,只怕沒有注意到的突然襲擊。而新兵,則對可以發出巨響的魔法攻擊懷有相當大的畏懼。

因為陣地實在過於龐大的緣故,想要完全用結界將陣地保護起來幾乎不可能。所以我方的魔法師在蘭絲的指揮下,放棄了製造結界的打算,而是同樣開始誦讀攻擊型魔法的咒語。

和我比魔法?那就比吧。微微一笑,我信手一揮,敵方魔法波動較為厲害的地方立即落下了一道道的連鎖閃電。雖說連鎖閃電的準確率幾乎是眾多攻擊魔法中最低的,但那些金屬盾牌卻成為了閃電落點的最佳指導物。遭受電擊的地方頓時人仰馬翻,慘叫聲連綿不絕。一個持盾手甚至因為過於驚恐因而扔開了手中的盾牌。

在我發動連鎖閃電的攻擊後,敵我雙方的魔法師們也先後向對方的陣地射出了最適合大規模戰鬥的火球、連株火球以及暴焰。相當多的魔法以我為攻擊目標。不過在危險來臨之前,我已經在白玉床的四周設好了結界。所以,儘管白玉床的四周不停地迸射出各種鮮豔的色彩,可是白玉床上的我、安麗絲和亞瑟卻絲毫不受影響————亞瑟甚至興奮地鼓起掌來。我不由有些好奇。亞瑟是為他父親完美的表現而鼓掌呢,還是因為近距離看到如此美麗的煙火而鼓掌?

激烈的爆炸此起彼伏,死神的使者在雙方的陣地上不停地來回穿梭著,盡職盡責地迎接著即將前往冥界的客人。

呵呵,世界上或許有比我強的武者,不過卻絕對不可能有能夠在魔法比拼中擊敗我的魔法師————除非對方也是一名能夠瞬間施展魔法的魔導師。所以,儘管雙方均在這種猛烈的、近乎自殺性的魔法攻擊中急速地損失著士兵以及寶貴的魔法師,然而膽寒的還是英格蘭尼人。他們的魔法師不由自主地停止了魔法攻擊,轉而製造結界保護自己。

原本在魔法攻擊中差點動搖的我方防禦陣線上,再次響起了興奮的歡呼聲。在歡呼聲中。我聽到了亞瑟稚嫩的叫喊聲。

“二比零!”

我現在有點明白亞瑟為什麼並不害怕這種戰爭場面了。看起來,他把這場戰鬥當成了一場遊戲,而他則是裁判。

當英格蘭尼人逐漸撤到魔法可以攻擊的距離之外後,我方的魔法師也停止了攻擊。可是令我奇怪的是,英格蘭尼人在撤出魔法攻擊有效距離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繼續下一步的行動。

在戰鬥開始之前,我早已對即將面臨的戰鬥進行過仔細地思考。

英格蘭尼人被大雨困了三天,士氣自然不高。從泥濘中跋涉至此,為了提高士氣他們肯定會召喚出天使,所以我帶上黃金戰神弓並且特製了一批箭。接著,英格蘭尼人肯定會利用他們在魔法師方面的優勢展開攻擊。我方的魔法師確實少。歐巴尼亞王國的國力雖然提高得很快,但是魔法師的培養畢竟是一件長期而艱巨的工作。根本就不能一蹶而就。不過,當我首次在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不僅僅能夠隨時施展魔法,而且還擁有不遜于魔導師的龐大魔法力之後,英格蘭尼人自然只能黯然而退。在我的想像中,接下來肯洛應該命令魔法師們製造結界,輔助格鬥型戰士發動常規的進攻。可是為什麼肯洛現在還不發動進攻呢?

很多情況下,進攻方比防守方的心態會更好一些。在真正的戰鬥展開之前。防守方必須考慮對方什麼時候會進攻,將會採取什麼樣的進攻手段。所以,進攻方的士兵產生焦慮的可能性遠遠低於防守方的士兵。

難道說,肯洛正在和我玩這一套把戲?

由於軍隊實在過於龐大的關係,我將全軍分成了四個部分。總預備隊有三萬人。佈置在主營後面大約三公里處。率領總預備隊的是多明戈的一名老成的家臣。我不指望那名將領有多大的才華,只要他能夠按命令及時派遣援兵也就夠了。主營由我自己率領,人數大約一萬五千。左營由馬迪爾率領,人數在三萬左右。右營的指揮官是皮耶德。他的士兵人數最少。人數只有一萬三千。

因為時間充裕的關係,營寨的準備工作進行得還不錯。考慮到英格蘭尼人的騎兵比我們多,而且騎兵中騎士的比例也較高,另外,由於我軍的職業軍人比例太低,我也擔心那些雖然充滿激情。但是並沒有任何戰爭經驗的新兵會在騎兵的衝撞下崩潰。所以,我自然不肯與敵人打一場能夠令騎兵發揮充分作用的戰鬥。

於是,我將主營設置在一個坡度平緩的山坡上。在這裏,我可以很容易看見戰場上的形勢,也可以讓所有歐巴尼亞戰士都能夠看到他們的國王。在山坡的前面,是一片鬆軟的土地。在這種土地上步兵作戰不受影響,但是騎兵衝鋒效果就相當有限了。

營寨的週邊,有著一條又長又深的壕溝。在平原地形上作戰,進攻方使用騎兵的最佳方案莫過於讓他們全速沖向對方的防線了,但是一條隱蔽的溝壕則可以讓騎兵完全失去作用。

在壕溝的後面,構成第二道防線的則是拒馬。步兵們可以在這些削尖的木樁之間自由通過,但是削尖的木樁對於高速前進的騎兵來說卻是極為致命的。

最初馬迪爾和皮耶德也曾提出過意見。建立這種防禦體系的同時也就限制了我軍可以採取的戰術手段。敵方的騎兵固然不易逾越壕溝,但是壕溝對我軍來說同樣是件麻煩事————總不能命令士兵將壕溝填上然後主動出擊吧?

我敢肯定,填完壕溝肯洛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戰爭的精髓是。凡是敵人所希望的事,就儘量避免讓它發生。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去填平壕溝。

當時是這樣說服馬迪爾和皮耶德的。一、我為主軍,敵為客軍,客軍長滯敵區不便;二、我軍陣地離鳩格市相當近,而敵軍的糧道非常長,拼消耗我方占優;三、我軍的戰略目標是拖,而敵軍的戰略目標則是迅速對鳩格市展開攻擊,以便支援作為盟軍的法蘭西斯。所以,我們沒必要進攻,只需要防守就行了。

雖說對自己的觀點堅信不移,不過肯洛現在不進攻了,我確實還是有些狐疑。他手下大多都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即便是領主私兵,多半也曾見識過血與火。我的部下卻不行。尚在讀書的學生、僕人、平民占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一。英格蘭尼人就這樣攻也不攻,走也不走,我軍那些沒經受過訓練的戰士未必能夠承受這種精神壓力。


見鬼,我確實疏忽了。沒想到肯洛居然和我打起精神仗來了。

怎麼辦好呢?

正在遲疑之時,身旁居然傳來了兒童睡覺時那種特有的均勻呼吸。轉頭看去,安麗絲正一臉憐意地輕捋亞瑟的頭髮,亞瑟他••• •••竟然在這種時候睡著了!

對了,亞瑟平時在這個時候總是要睡午覺的。不過,戰場上也能睡著覺?

我明白了,這場戰鬥對亞瑟而言只是一場遊戲。英格蘭尼人撤退後,亞瑟認為這場遊戲已經結束了,困意上來,自然就自顧自地睡覺了。算了,他到底是個才三歲大的孩子,睡就睡吧。

••• •••看著亞瑟香甜的睡姿,我突然靈機一動。

用擬音術將亞瑟的均勻呼吸聲傳遍了我軍整個陣地。

將士們紛紛朝著我的所在望了過來。雖然貴為國王,但亞瑟終究還只是三歲大的孩子。看到亞瑟正在香甜地睡覺,將士們仿佛受到了感染一般,紛紛露出寬慰輕鬆的笑容。

對了,剛開始還想不出有什麼比坐在床上更能顯示輕鬆心情的方法呢。現在我知道了,躺在床上睡覺這一招更有效!趁熱打鐵,我又開始對英格蘭尼人冷嘲熱諷。

“肯洛王子,你現在進又不進,退又不退,到底想幹什麼?我兒子覺得無聊,所以都睡著了。以往我兒子一般都是在下午四點鐘醒來,他很喜歡在醒來後看到宮廷小丑為他表演。所以如果你率軍前來的目的只是為了給我兒子取樂,那麼我建議你最好是下午四點鐘開始進攻。”

肅殺殘酷的戰場氣氛,被我的幾句話給沖淡了。我方的士兵,無論是擁有幾十年軍齡的老兵還是剛剛加入軍隊才一兩天的新兵,全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或許肯洛能夠忍受這種無情的嘲諷,但是其他的英格蘭尼人卻無法承受。雖然隔得很遠,但是我仍然可以看到英格蘭尼的眾多軍人開始鼓噪。
 

 

 
第九部 第二十一章
 
肯洛並沒有立即衝動地發動攻擊,不過他也知道繼續僵持下去占不了任何便宜,因而騎著名為追風的巨龍飛到各個部隊進行戰前總動員。在他的努力下,英格蘭尼人的燥動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肯洛的禦兵能力還真不錯嘛。

不過對於肯洛優秀的表現我卻並不在乎,因為我根本沒指望憑那幾句譏諷的話就能夠使敵人大亂陣腳。我真正的目的,只不過是鼓舞己方的士氣,讓敵人更加鬱悶一些罷了。

十幾分鐘後,英格蘭尼人的陣地上響起了衝鋒的號角。排著整齊佇列的英格蘭尼人開始向我軍攻了過來。一般說來,擺出攻擊陣型的最前排步兵應該是持盾手才對。不過這次英格蘭尼人卻不是這樣,他們最前排的士兵都是兩個抬著一塊大木板。大木板很明顯是用來架在壕溝上,便於步兵們躍過壕溝。看起來,說不準還真是冤枉肯洛了————長時間不進攻或許是為了準備好這些木板呢?

我淡淡一笑。

“將士們,要不現在我解除對德克薩國王的靜音魔法將他喚醒,讓他看著你們浴血奮戰,為你們呐喊加油?好不好?”

“好!!!”

將士們齊聲發出震天撼地的呐喊,如虹的士氣直沖雲霄。

當將士們齊聲的呐喊聲落下後,突然冒出一個尖嗓子怪叫。

“不必了,國王陛下!您還是讓德克薩國王四點鐘自己醒吧。那時候,德克薩國王醒來後就可以看到我軍的勝利,一定會很開心的。”

向突然冒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原來是我的臨時衛隊中的一名小隊長。其實我有一個大隊的宮廷護衛,可是斌一定要將這個小隊再加入我的護衛之中。斌現在還兼著王宮總管的職務,這也是他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所以我也就沒有拒絕。

看著那個尖嘴猴腮的精瘦武士。我微微頷首。

“主意不錯。也好,我給予你在勝利後直接向德克薩國王彙報戰果的榮譽。“

那個渾身透著機靈勁的小隊長莊重地朝著我行禮,然後轉身密切地注視著敵人的動向。

當英格蘭尼人離我們只有兩百米遠的時候,長弓兵在我的命令下向對方發出了熱烈的歡迎。於是,密集的箭矢象暴雨一般落在敵群之中。敵方的弓箭手在沖到合適距離後,也開始向我軍陣地射擊起來。由於地勢上的優勢,以及英格蘭尼並沒有培養出能夠與長弓兵相媲美的弓箭手,所以在弓箭對射的過程中敵方的弓箭手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很快就混亂了。接下來,解決了直接威脅的長弓手就開始向敵人的步兵毫無顧忌地自由射擊起來。

暴雨般的箭矢越來越密集了,但是英格蘭尼人不顧輕傷和重傷,在付出了可怕的代價後,他們在壕溝上架上了一塊又一塊的木板。步兵們無視射向他們的密集而又迅猛的箭矢。迅速通過木板朝著我的主營沖了過來。

我想,負責突擊我軍主營任務的敵軍應該是肯洛的嫡系,英格蘭尼第一兵團的士兵。要不然在那麼沉重的打擊下,一般的部隊早該撐不住而撤退了。

在敵人離我軍陣地只有二、三十米的時候,長弓兵迅速退出了第一線,而長劍兵則補充到長弓兵留下的空白地段。短暫的平靜之後,呼喊聲更加激烈了,雙方的接觸已轉變為更為殘酷的肉搏戰。

我坐在白玉床上從容地觀察著整個戰場。

肯洛對我軍左翼只投入了一萬多人進行佯攻。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聯隊的重步兵。那些全身重鎧的重步兵扛著巨大的塔盾。哼哧哼哧地徘徊在長弓兵的射程邊緣。這些裝備最為精良的重步兵一旦遭受了長弓兵的攻擊,就會象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樣急忙後退。逃出長弓兵的射程後,他們的指揮官裝模作樣的鼓舞一下士氣,然後繼續厚顏無恥地玩這一套拙劣的把戲。

馬迪爾守衛的陣地形勢不僅是一片大好,簡直是好得過了頭。其實敵我雙方都心知肚明,肯洛派那些士兵佯攻只是為了牽制住馬迪爾。

右翼的形勢比左翼還要輕鬆。皮耶德的陣地準備工作做得更絕。

除了挖設了壕溝外,他還要求蘭絲用魔法大大提高了壕溝前方那段土地泥土的含水量。由於經受水系魔法改造的緣故,那片泥濘的地段不僅不適合騎兵的衝鋒,甚至連負重過高的重步兵在上面移動也會有些困難。

這樣的佈置固然對防守極為有利,然而如果皮耶德想要發起反攻卻也是非常不方便的。我估計,皮耶德肯定是鐵了心守在陣地上當縮頭烏龜的。不過這也無所謂。皮耶德的兵力本來就最為薄弱,他能夠擋住敵人的攻擊也就夠了。

待右翼的英格蘭尼步兵好不容易沖過泥濘地段後,卻立即被皮耶德的親衛隊擊退了。皮耶德的親衛隊戰鬥力極強。除了百裏挑一的精銳士兵,還有戰鬥力更強的提姆比斯特人。那五十名提姆比斯特人的魔獸全都是清一色的恐怖蠻牛。恐怖蠻牛的衝刺速度比不上馬匹,但是它們衝鋒時造成的威嚇效果卻不亞于地行龍騎士。在重逾兩噸的可怕體型以及令人心膽欲裂的精神魔法面前,能夠轉身逃跑已經是具備勇氣的證明了————在這樣的攻擊下,心志不堅的士兵嚇得腿腳發軟並不稀奇,甚至被這種恐怖衝擊嚇得昏過去的實例也有過好幾起。

看到皮耶德這麼輕鬆就取得了勝利,我有些遺憾。這一想法倒不是出於忌妒。兵力的分佈之所以不平均,是希望英格蘭尼人以我的右翼為突破口。如果肯洛將皮耶德的陣地當作主攻方向那是最好,即便總攻時肯洛將兵力平均分配,我的計畫也可以算是成功了。馬迪爾那一翼人數最多,而且陣地前只有馬拒而沒有壕溝,利於出擊。這種斜線戰術一面強,一面弱。戰鬥爆發後,等到恰當的時機,馬迪爾一側便可以集中兵力突破敵方陣線,然後以突破點為軸心做九十度旋轉對敵人進行包抄。

可是皮耶德表現得這麼強悍,恐怕肯洛不會願意拿右翼作突破口了。馬迪爾那邊有三萬人,比我和皮耶德的總兵力還要多。肯洛應該也不會拿左翼作突破口。唉,看來該我倒楣了。可惜我捨不得自己的一點虛名,要不然,英格蘭尼人拿我的主營做突破口,我就半推半就慢慢後撤。然後,作中央突破的英格蘭尼人就會落入我軍兩翼的夾擊之中。我再將總預備隊調上來一起發動總反攻,用這個戰術應該也會有很大的勝算。

不想那麼遠。還是先管眼前的事吧。第一兵團到底是與不敗兵團並列的王牌軍隊。戰鬥力還真是強啊。肉搏戰只不過持續了半個小時,儘管戰鬥的雙方擁有相同的頑強和勇敢,可是敵人的前鋒仍舊步步逼近到離我只有五十米的地方了。

出於戰略的目的,我冒險將最為精銳的國王禁軍派往了法蘭西斯戰場,所以眼下,我所指揮的部隊主要是由迅狼軍團的官兵和領主私兵組成。考慮到反攻的主力是馬迪爾負責的左翼,所以迅狼軍團一個王牌兵團、兩個主力兵團都留在了左翼,剩下兩個普通兵團我和皮耶德一人一個。那些普通兵團的戰士倒也勉強合格,但是領主私兵不但缺乏作戰經驗,而且沒有經過充分的軍事訓練。因此無法抵擋如狼似虎的敵人。

在我、安麗絲和亞瑟無聲的鼓舞下,敵人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然而我軍的損失卻更為慘重。儘管大多數戰士仍舊堅持英勇作戰,然而他們的身上傷痕越來越多,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身體。不管我方的大多數戰士是多麼的英勇,敵人的軍隊還是繼續固執地向前推進。而我方士兵的混亂和無序也越來越嚴重了。

更為討厭的是,帶領敵軍衝鋒的將領是一名極為悍勇的猛將。他像是尖刀的刀鋒一般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面前幾乎無三合之將。打得興起,那名渾身染血的敵將居然將盾牌朝我軍的戰士一扔,從我軍一名受傷的軍官手中搶過一把長劍應運雙劍技迅疾地揮舞著雙劍,向我 軍發動了更為猛烈的攻擊。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在他的腳下就倒下了十多個人。有的已經死去,有的受了重傷,發出垂死的呻吟和一陣陣的痙攣。這名如同從地獄中闖出來的猛將,用他的雙劍不停地在周圍散播著毀滅和死亡。

瞥了眼立在一旁怡然自得的斌,我這個著急啊!

上次中了肯洛的埋伏後,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逞匹夫之勇了。可是看到眼前這種情況,身邊偏偏又缺少真正的勇將,我不出馬能行嗎?

歎口氣,正準備拿起黃金戰神弓將敵軍那個討厭的將領射殺,嘈雜的戰場上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嚎叫。定睛望去,原來是剛才那個尖嘴猴腮的小隊長一邊往前沖去,一邊發瘋地嚎叫起來。

唉,佈雷西亞無大將,猴子小隊長也要當當先鋒了。

還沒發完感歎,我的心思卻被那個矮小精悍的小隊長手中的武器吸引了。他整個人都未必有五十公斤,可是使用的武器卻龐大無比。那個武器模樣很怪,我勉強有絲印象,應該是古東方一種罕見的外門兵器————錘。從反射的光澤看,猴子的雙錘似乎是由金屬製成,如果是實心的,每個至少應該有一百公斤才對————這可能嗎?猴子自己都沒有五十公斤,他用的武器能夠有兩百公斤?!

猴子在人群當中靈活無比,三兩下就沖到了敵人那名猛將的面前。從他的靈活動作看,那兩柄錘要麼是空心的,要麼就不是金屬的。難道說,他使用這個怪武器是為了嚇唬敵人?

猴子用事實否定了我的猜測。他用閃電般的速度揮舞大錘當頭向敵將捶去,敵將急忙用雙劍抵擋。架雖然是架了一下,可是敵將連人帶劍卻全都失去了原來的形狀。劍倒也罷了,人可就慘了。簡直變成了一灘肉醬。

剛才還威猛無比的猛將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肉醬了?

顯然有這種疑惑的並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因為觀注那名猛將的人比較多的緣故,所以看到這件事的人也相當多。在那一刹那,主戰場地時間似乎有瞬間的停滯。

猴子模樣的小隊長卻根本不理會別人是怎麼想的,停也不停立即揮錘砸向了第二個受害者。這一次,他並沒有當頭砸下,而是角度稍稍偏上地橫撩對方的腰間。憑良心說,衝殺在第一線的戰士都是勇者,格鬥技巧也絕對不差。第二個受害者及時移盾擋錘。

事後回憶,我認為順序應該是這樣地。盾碎,臂斷,腰折,人飛••• •••

接下來,猴子小隊長掄圓了雙錘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在他的面前,什麼盾牌、鎧甲、戰斧、刀劍全都沒有任何作用。那奪命雙錘簡直是擦著就傷,挨著就死。

如果說那個已經變成肉醬的猛將花了半個小時進行兇猛的搏殺,為自己塑造的是“從地獄逃出來的猛鬼”這一形象,那麼猴子小隊長僅僅只用了兩錘,就為自己贏得了“地獄惡魔”這一綽號。

我軍的士兵看到這一情形頓時士氣大振,一些稍稍後退的士兵重新鼓起勇氣,毫無懼色地投入戰鬥。他們在猴子的身後,象致命的利器一般將敵人的陣型輕易地割裂了。令英格蘭尼人更為痛苦的是,猴子並不是一直朝前沖的。方向感似乎有嚴重的缺陷一般。他毫無目的的在敵群中橫衝直撞,簡直就象一柄刺入內臟並且不停攪動的匕首,令敵人受到了更為嚴重的傷害。

英格蘭尼人看到這種悲慘的情景,終於開始亂七八糟地撤退了。在撤退的時候,他們遭受到了重大的損失。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猴子小隊長的一舉一動,評價著他的格鬥技水準。

真奇怪。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呢。猴子小隊長的體內並沒有多少鬥氣,可是憑我的直覺,他的實力卻幾乎達到了影劍士的水準。而且在軍旅之中、關鍵時刻,猴子小隊長可起的作用,甚至超過了影劍士。

“父親,那個象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勇士拿的武器叫什麼啊?”

回過神來,我回答剛剛醒來的亞瑟。

“那種武器叫錘,古東方的一種冷門兵器。錘大致分為八角錘、六角錘和渾圓錘。那名小隊長使用的是渾圓錘。”

“怎麼那麼大啊。有多重呢?父親能夠使用那麼重的武器嗎?”

我沉吟片刻,回答道。

“每支錘應該有一百多公斤吧。我能夠使用這種重量的武器,可是卻必須用鬥氣支撐。這個人的鬥氣並不厲害,應該是天生神力吧。”

斌在一旁笑吟吟地說道。

“主公猜得不錯。每支錘重為一百零八公斤。他只學了三年鬥氣,能使用那樣的武器只是因為天生神力罷了。”

我轉過頭奇怪地盯著斌。

“你怎麼連零頭都知道?”

斌笑眯眯地答道。

“猴子是我徒弟,我當然知道了。”

“猴子?”

“哦,猴子是個孤兒,從小別人就叫他猴子。”

我還真是天才呢,不需要別人告訴我就知道他人的名字。

我上下打量著斌。

“你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的實力也只不過中等偏上而已,怎麼教得出這麼厲害的徒弟?”

“呵呵。”斌恬不知恥地笑著,愈發象只狐狸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

有猴子這員猛將坐鎮中路,我還真是可以輕鬆許多呢。

正想著,全身血淋淋的猴子已經從修羅地獄回來了。他走到我的面前,先是向我和亞瑟行禮,接著又向斌行禮,讓我很遺憾地知道原來斌還真是他師傅。

“見過國王陛下,見過德克薩國王陛下,見過師傅。德克薩國王陛下,我已經將敵人打退了,希望陛下對這樣的戰果還滿意。”

“滿意,非常滿意!”亞瑟極有興趣地盯著猴子。

“你有主公嗎?”

看到猴子搖頭,亞瑟愈發高興了。

“你願意作我的直屬家臣嗎?”

猴子為難地看了我和斌一眼。

“可我是歐巴尼亞人啊。”

亞瑟象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那樣嘟起嘴,而安麗絲則嗔怪地橫了我一眼。

唉,多好的人才啊,比拉庫裏可強多了。不說戰鬥力,起碼猴子渾身這股機靈勁,絕對可以令他從猛將升格為大將呢。不過,美人的媚眼令我骨酥,美人的白眼我同樣消受不起。雖然見獵心喜,但是令老婆大人高興畢竟排在第一順位嘛。

語氣裏稍稍有那麼一丁點酸味,但是在美人的嬌媚的目光注視下,我不得不如此說道。

“猴子,德克薩國王將來也會成為歐巴尼亞國王。你直接向他效忠,將來還佔便宜呢。”

得到我的允許後,猴子連忙向亞瑟正式效忠。亞瑟高興極了,於是站在白玉床上象個孩子似地上蹦下跳起來。

我和安麗絲相視一笑。這時候,亞瑟突然停了下來。

“父親,我醒來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長弓兵的表現好象有問題啊?如果長弓兵發揮真正的戰力,完全可以令敵人陣型形成一個斷層並且壓制他們的攻擊嘛。”
 

 

 

第九部 第二十二章
 
亞瑟對各種軍事知識向來很感興趣。而已經被喻為弓箭專家的馬迪爾也樂意投亞瑟所好,專門向他講解過長弓兵的優劣以及針對各種不同情況的使用方法。所以亞瑟能夠看出這一點倒也並不令我特別吃驚。

“自己多動動腦筋想想。如果想不出來我再告訴你。”

亞瑟雙手托腮,開始冥思苦想。

英格蘭尼人這時候已經完全退出了我們的攻擊範圍。戰鬥之初召喚出來的天使開始忙碌起來。為了節約天使的魔法力,傷患們被集中起來,由天使施展全體治癒魔法。輕傷的士兵很快就止住了出血,而重傷的士兵傷勢也得到了控制,然後被抬到後方去。

與此同時,我派出一個大隊的士兵開始清掃戰場。以目前的形勢看,見好就收才是最好的選擇。

攻擊我方主營的敵軍雖敗卻未大亂。敵方的陣地上還有三、四萬人整裝待發,而且其中還有將近一萬騎兵。如果現在我軍順勢追擊,沖出壕溝範圍後被敵人的騎兵反衝鋒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再說,我軍雖然勝利了,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單純就士兵損失的數量來看,英格蘭尼損失了差不多三千,而我軍也損失了至少一千五百人。更糟糕的是,所有的損失基本集中在步兵部隊裏。我的主營總共才一萬五千人,而步兵只有不到九千。一千五百人的損失已經超過了步兵總人數的六分之一。

或許是因為耳濡目染的緣故,生活在平原地區的佈雷西亞人天生就是弓箭手,但他們在格鬥方面的天賦卻比不上塞維爾人。以馬迪爾的軍團為例。軍團中的弓箭手大多都是佈雷西亞人,但是騎兵則主要是由各個省的大小貴族以及他們的扈從組成,至於步兵,則有超過一半的塞維爾人。其中,與軍團同名的王牌兵團中隸屬步兵部隊的佈雷西亞人尚不及五分之一。另外兩個普通兵團中的步兵中,佈雷西亞人的比例也不過三分之一而已。

儘管身後有三萬餘人的總預備部隊,但是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佈雷西亞人,我不可能對他們的格鬥水準報乙太高的期望。一場強度比試探性攻擊高不了多少的戰鬥,就令我的主營步兵損失了超過六分之一的戰力。雖說敵軍的絕對損失遠遠高於我軍,可是被主營步兵幹掉的英格蘭尼人卻只有區區不到一千人。唉,合格的、有豐富戰鬥經驗的步兵實在是太缺乏了。

清掃戰場的士兵們正在幹勁十足地收集著一切可能收集的戰利品。

雖說這次攻擊中肯洛頂多只派出了第一兵團的兩個聯隊,不過英格蘭尼畢竟是個歷史悠久、國力強盛的大國,因而遺留在戰場上的戰利品確實不賴。

佈雷西亞的礦場雖說豐富,但是我軍的普通兵團的步兵裝備主要仍然只不過是短劍(或是長矛)、皮甲以及木盾。見到戰場上遺留的闊劍、長劍、釘頭錘、長戟、鐵盾等,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簡直開心極了。運氣好的士兵撿到護手刀、戰士劍之類的品級較高的武器,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一般來說,在這種場合下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不會褻瀆戰死者(哪怕是敵人),但是如果看到戰死者或是負傷者身上穿著鎖子甲、連環鋼甲之類比較昂貴的防具時,士兵們卻也不會猶豫——畢竟我軍的普通士兵憑自己的財力根本就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防具。得到這種防具的士兵往往會將之視為傳家之寶。

待我軍士兵清掃完畢撤退後,英格蘭尼也派出了一個小隊士兵搬運那些被遺留在戰場上的傷患。其實讓這些重傷患待在戰場上不停地呻吟、慘叫,可以極大地打擊英格蘭尼人的士氣,不過讓交戰雙方在戰場上搬走傷患也是一種騎士的表現——可惜我的臉皮還不夠厚,心腸還不夠狠,所以只是在心裏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阻擋。

這時候,亞瑟仰著頭苦惱地詢問。

“父親,如果一切出自於您的授意,那麼很顯然您的打算是示敵以弱。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出那是為什麼。”

“雖說我的戰略目標只是拖住英格蘭尼人。不過在任何形勢下,放棄勝利欲望的主帥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主帥。”

“敵人的整體軍事素質強於我方,而且敵軍的騎兵佔據明顯的優勢,因而越出壕溝、拒馬與敵軍野戰是絕對不可行的。”

“唯一能夠令我放心出擊的前提條件便是。消滅,至少是重創敵軍的騎兵。我軍的陣地非常不利於敵方騎兵衝鋒,所以一般情況下敵人的指揮官是不可能派騎兵參加進攻的。”

“因此,我得為敵軍指揮官創造一點希望。”

聽到這些,亞瑟更為迷惑了。

“您讓敵軍指揮官意識到再加一把勁就有可能攻下主營,但是他也不至於會派騎兵衝鋒啊?”

一絲驕傲從我的內心深處升起。才三歲大的孩子就這麼聰明,長大了可怎麼得了啊?記得我五歲的時候被阿拉卡踢屁股時,還只知道哭著去找老管家告狀呢。

我摸著亞瑟的小腦袋問道。

“你知道弓箭手最怕什麼嗎?”

亞瑟驕傲地昂起頭,自信滿滿地回答。

“最怕騎兵的衝撞和重裝步兵的攻擊。”

“基本正確。以現在的形勢看,敵方無法用騎兵進行衝撞,應該只能用重裝步兵強行攻擊。可是裝備最為精良、完全能夠抵禦長弓兵攻擊的重裝步兵需要耗費的金錢僅次於重騎兵,作用雖然不錯,缺點卻也不少。例如,重裝步兵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為了使重裝步兵擁有正常的行軍速度,還必須為他們提供足夠的車輛。”

“英格蘭尼雖然家底厚,可是他們裝備的重裝步兵也不是太多。你看,敵人一共有八萬大軍,可是真正的重裝步兵也只不過三個聯隊罷了。”

“假如敵方指揮官計畫從中央突破,那麼他就必須考慮好應該如何扼制住我軍的兩翼。如果無法壓制住我軍的雙翼,那麼當敵軍實施中央突破的攻擊時,我軍兩翼就會派遣長弓兵從兩側對中路敵軍發動襲擊。假如遭受到前、左、右三個方向的箭雨襲擊,士兵的傷亡率會急速增加且不說,更糟糕的就是士兵的士氣會遭受沉重的打擊。所以敵軍指揮官必須防止這樣的事發生。”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兩翼分別佈置足夠份量的重裝步兵對我軍進行扼制。”

“你知道,長弓兵的最遠射程為三百米,有效射程為兩百米。然而即便長弓在常規弓裏面威力是最強的,但想要對重裝步兵造成有效傷害,距離超過五十米仍然不會有多大的作用。而五十米的距離,對弓箭手來說已經是一個頗為危險距離了。”

“不過,當敵方指揮官派出足夠數量的重裝士兵扼制我軍兩冀後,他就會面臨重裝步兵嚴重缺乏的窘境。亞瑟,如果是你,你會採取什麼手段?”

亞瑟沮喪地搖搖頭。

“不知道。”

我對他鼓勵地笑笑。

“你現在還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其實騎士的鎧甲比重裝步兵的鎧甲還要優質,能夠使發射過來的箭滑到一邊去。所以當騎士下馬後,他們就能夠發揮與重裝步兵類似的作用。”

“如果敵方指揮官想到這一點,他就會命令騎士們下馬徒步攻擊。”

按道理說小孩子十三、四歲才會進入叛逆期,可是與智力相似,亞瑟的心理年齡似乎也比實際年齡要大。他不服氣地反駁。

“敵軍的總指揮官是擁有英格蘭尼軍神稱號的肯洛王子,他不會懷疑長弓兵剛才的表現嗎?”

我大笑。軍神?

有人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這種說法在肯洛的身上表現得最為明顯呢。

肯洛從軍後南征北戰,確實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本人固然有著相當的能力,可是凱琳聖騎士對他的幫助顯然更大一些。這一點,可以從肯洛最近的幾次戰鬥看出來。雖然那幾次戰鬥同樣還是勝利了,但是肯洛的綜合表現卻比以往下降了不止一籌。一些非英格蘭尼籍的軍事評論家認為,缺少了尊崇“勝負在戰鬥之前就已經決定”觀點的凱琳聖騎士,肯洛就像是少了靈魂似的。

另外,肯洛還有一個特徵。五天前被差點中了肯洛的埋伏,那次我發現,肯洛對我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情緒。回去我趕緊問夏默有關於肯洛的情報。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肯洛竟然對我極度仇恨。如果只是小規模的肉搏戰,極度的憤怒或許可以增加些許戰鬥力什麼的。可是對於一支規模將近十萬的統帥而言,如果被憤怒和仇視蒙蔽了雙眼,結果卻往往是災難性的。肯洛對我如此仇視,那麼只要有一絲擊敗我的機會他都肯定不會放過。

如果肯洛喜歡我,而我卻利用他的這一心態將之擊敗,那麼我或許會心懷內疚。可是肯洛偏偏要恨我,那麼利用這一點時,我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想到這裏,我自信地說道。

“肯洛未必能夠識破我的示弱之計。”

“我國正規軍的長弓兵都有統一的著裝,普通兵團和主力兵團的長弓兵分別穿皮甲和硬皮甲,而王牌兵團的長弓兵則額外還擁有一件胸鎧。可是你看主陣的這些長弓兵,穿皮甲的只是少數,大多都只是平民著裝。”

“長弓的本質特徵不在弓本身,而在使用長弓的人。長弓必須依賴經過訓練的人使用,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技術嫺熟的長弓手射擊又快又遠,而不合格的長弓手甚至還不如普通的弓箭手。”

我湊近亞瑟,用力揉他的頭髮。

“長弓兵雜亂的服裝應該可以很好地解釋他們剛才那種糟糕的表現。肯洛是英格蘭尼人,對於‘幾乎每個佈雷西亞的成年人都能使用長弓,只是熟練程度和技巧水準有所差距’的事實他未必能夠理解。所以我敢肯定肯洛多半會上當,敢不敢和父親打個賭?”

亞瑟沒有上當只是因為安麗絲及時拆穿了我的陰謀。

“亞瑟,別上你父親的當。他故意湊近你是為了擋住你的視線。現在英格蘭尼人的重騎兵和騎士已經下馬了,他們現在正在集合呢。”

安麗絲怎麼幫兒子不幫我呢?

唉,真是苦惱啊。和兒子爭寵先天就處於劣勢。對於這種戰鬥,我得好好謀劃謀劃。怎麼才能一舉擊敗亞瑟,不能讓他有翻身的機會呢……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先將注意力放在戰鬥上吧。

現在敵人的下馬騎兵已經集結完畢,而我軍從後方趕來的預備士兵們也補充到各自的隊伍中去了。

“站好位置!”

“不要因為敵人還沒攻上來就將盾牌放在地上!”

“看在戰神的份上,不要割傷你前面的戰友,快將劍鋒抬高一些!”

“你想累死自己還是想要拉壞長弓?現在不要將弓弦拉開,敵人還沒發動衝鋒呢!”

數百名有經驗的大隊長、小隊長以及什長用堅決的語調教訓著那些首次參加戰鬥,激動得直打哆嗦的新兵。

很快,英格蘭尼人的戰鼓聲便敲響了這次戰鬥的序曲。

左右兩翼的兩個重裝步兵聯隊沖在最前線,但是他們沖到離長弓兵大約兩百米的地方就不再移動了。身後的輕步兵與重裝步兵保持著一百米的距離,恰巧在長弓兵的最大射程之外。而且,在輕步兵的身後還配備著相當數量的魔法師為他們提供魔法防禦。

在這種距離,雖說密集的箭矢以及魔法確實可以給重裝步兵帶去一定的傷害,但是考慮到重裝步兵裝備著全身重鎧和塔盾,那樣的傷害實在是太小了。所以,馬迪爾和皮耶德不約而同命令長弓兵和魔法師不得異動。同時,他們也沒有命令步兵衝鋒。如果己方的步兵沖出陣地與敵人糾纏在一起,那麼己方的長弓兵就會失去用武之處。

下馬騎兵的盔甲太重,而騎兵也沒有精選的重裝步兵那麼強壯,所以下馬騎兵行動起來不如重裝步兵自如。儘管如此,下馬騎兵仍然趟過了深及小腿的泥漿,掙扎著向我軍主營陣地沖了過來。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的速度都慢得可憐,不過他們畢竟還是朝著我軍的陣地一步一步地沖了過來。肯洛還真是捨得下本錢呢。總共不到一萬騎兵,其中至少還有兩千輕騎兵,肯洛居然一下子湊足了五千下馬騎兵來攻打我。

看到這副情景,我興奮地自言自語。

“魚兒上鉤了!”

接著,我趕緊向傳令兵傳達命令。

“傳我的命令,讓預備部隊向主營靠近,而且每十分鐘向主營派遣一個聯隊的步兵。”

當長弓兵象徵性地射了幾輪箭後,便按照我預先的命令穿過第二線隊伍的間隙退到了位置較後的地方。

英格蘭尼人最初的攻擊是極為猛烈的,簡直給人一種排山倒海的感覺。

這也很正常。

一方面,中路的重裝步兵來自英格蘭尼第一兵團,而重裝騎兵下馬後雖然不太習慣,但是他們的戰鬥技巧畢竟遠遠超出普通的步兵。另一方面,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的裝備都要遠遠好過我軍的步兵。所以,輕步兵們雖然竭盡了全力進行抵抗,卻幾乎毫無用處——在敵人猛烈的攻打下,我軍的陣線節節後退,離我越來越近了。這時候,已經重新排好陣型的長弓兵開始按預定的計畫,以四十五度角朝著敵軍自由射擊!

我一揮手,尚未清洗身上血跡的猴子便象殺神一般提著碩大的雙錘跳躍著向敵軍沖去。

哼,刀兵對重鎧幾乎無效,但是釘錘和鏈枷之類的武器卻是重鎧的剋星。在猴子的雙錘面前,普通的重鎧與薄紙根本就沒多大的區別!

猴子在敵群中左沖右突,大開殺戒。我觀察了一下他的表現,越瞧越奇怪。他的格鬥技巧只不過達到了舉重若輕的程度,離深不可測還遠。可是凡是被他擊中的對手,無論是直接被擊中頭部還是用塔盾擋住,全都倒在地上再起不能。在擁有終極聖鬥氣之前,如果用那雙巨錘擊中敵人的塔盾,我也無法保證將對方一擊致命呢!另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猴子的殺意似乎達到了巔峰,狀若顛狂,可是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實力在白銀騎士和風劍士以上的對手。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猴子的表現確實不錯,可是主戰場上只有他這麼一個亮點,實在有些獨木難支的味道。英格蘭尼人整體上仍舊佔據著相當明顯的優勢。

時間,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時間!我得搶在敵人攻到我面前時打敗他們,不然我軍的士氣就會急劇下降。

“亞瑟,別只顧著看,快為我們的戰士加油吧。”

亞瑟立即乖巧地大聲喊道。

“加油、加油……”

在擬音術的作用下,亞瑟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聽到幼稚而無畏的加油聲後,我軍的士兵像是集體吃了強心劑一般,無視死亡和痛苦,發了狂似地與敵人拼搏起來。我個人覺得,僅僅只是鬥志上的提升還遠遠不夠,所以順便為前排的士兵加持了嗜血術。

接下來,英格蘭尼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突然覺得眼前的事情變得很荒謬,他們有一種突然闖到地獄的感覺。而且,每個敵人都變成了力大無窮、不知疼痛的瘋子。因為刀劍無法砍破鎧甲的緣故,受到榮譽心和嗜血術雙重刺激的士兵無視刺向自己的利刃,瘋狂地撲過去抱住敵人將他掀翻。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摔倒後都很難憑藉自己的力量重新爬起來。這時候,附近的輕裝士兵便掀開他的面甲,結果他的性命。

長弓兵製造的箭雨對緊跟在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之外的輕步兵造成極大的傷害。以冥神的名義起誓,此刻戰場上每秒種前往冥界的靈魂都不少於一百呢!

在長弓兵的努力下,英格蘭尼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的後方很快就出現了一條人為的隔離帶。在隔離帶之外,是生;踏入這條隔離帶,是死!

雖然前有狙擊,後無援兵,但是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一步不退,充分利用技巧和裝備上的優勢,仍舊一步一步地朝著我艱難地逼近。

“斌,你看你的徒弟都表現這麼好。你也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斌背著手瀟灑地一笑。

“主公,我現在在身兼三職。王室總管、首相、參謀總長,前兩個職務都是文官。至於說參謀總長,又有誰聽說過參謀總長衝殺在第一線的呢。再說我現在手無寸鐵,身不著甲,就這麼沖上去合適嗎?”

“再說了,有英明神武的主公在此,哪輪得到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來表演啊?”

我狠狠地瞪了斌一眼。

文官?誰信啊?他徒弟都那麼厲害。算了,古東方有句話說得好。少了張屠夫,未必就得吃帶毛豬。

白玉床又大又重,我可不想扛著它逃命。讓娜弗麗的寶貝成為敵人的戰利品也同樣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她准會和我沒完——也許娜弗麗會氣得咬我一口呢。想到這兒,以前被她咬傷的地方隱隱做痛起來。

算了,還是由我自己來唱響豐收之曲的前奏吧!

因為魔法師製造了結界的緣故,所以此時用魔法攻擊是不可取的。想要用黃金戰神弓一一點射敵方的魔法師也不太可行,因為他們都躲在重裝步兵高大的身軀之後。所以,我只能使用雷神彈來解決敵方的魔法師。用手投擲雷神彈,即便用上終極聖鬥氣頂多也只能保證一百五十米的距離。本來魔法師們躲得遠一些我還真沒辦法呢,可是誰叫他們隨著重裝步兵沖得這麼近呢?

根據感應到的敵陣中的魔法波動,我催動終極聖鬥氣,將雷神彈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目標扔去。雷神彈的威力對全身重鎧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未必致命,但是魔法師的身體公認是非常虛弱的,而且他們還從來不穿任何鎧甲。在雷神彈的爆炸範圍內,魔導士等級以下魔法師很難活命。一連串的爆炸響起後,敵陣中的魔法波動一下子消失殆盡了。

趁你病,要你命!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連鎖閃電從天而降。由於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都穿著足夠多的金屬製品,又由於他們排列的陣形非常密集,所以我所施展的連鎖閃電幾乎沒有造成任何誤傷,也幾乎沒有浪費。

連續承受了十次連鎖閃電的襲擊後,倖存下來的英格蘭尼人終於無法再承受這種極度的恐慌了。

即便是神經最為粗大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也轉過身,開始以笨拙的姿勢嘗試逃命。

重裝步兵雖然逃不過我軍輕步兵的追擊而被一一推倒,但是與下馬騎兵比起來,他們還是非常幸運的。為了坐在馬鞍上操縱坐騎,騎士的臀部和襠部都沒有鎧甲的保護。將背部讓給敵人,也就意味著將脆弱的臀部和襠部讓給了敵人。

輕裝步兵的士兵當中幾乎沒有貴族,因而也談不上什麼所謂的騎士精神。如果不是考慮俘虜騎士可以獲得贖金,輕裝步兵一定會利用敵人的這個弱點將他亂捅致死。不過即使這樣,輕裝步兵還是用長劍刺傷下馬騎兵的臀部,用腳踹傷他的襠部,以接近於污辱的形式迫使他屈辱地投降。

在這種時候,肯洛為了挽救他最為寶貴的騎兵又犯一個錯誤。他居然派遣主陣的部隊去接應逃跑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看到這種情況,我趕緊派斌前往最前線去控制部隊的追擊速度。

斌這回總算還顧全大局,沒有象剛才那樣強調自己是一名文官。斌喟然一歎,施展出他特有的輕盈縹緲的輕身身法向前沖去。看著青衫飄飄的斌在最前線逐漸控制住了局勢,而馬迪爾和皮耶德也隨機應變同時發動了反攻,我高興極了。

接下來的局勢正如我所設想的那樣演變著。

亂哄哄逃命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千辛萬苦逃到了自己人的面前,卻沖散了他們排好的佇列。我軍的士兵緊跟在逃敵之後掩殺過去,沒費什麼力氣就打垮了接應下馬騎兵的部隊。

因為害怕被自己的潰兵沖散,隊形保持得還比較完整的英格蘭尼部隊也不得不稍稍撤退,可是由於潰兵的衝擊和我軍少量騎兵部隊的猛撲,那些有組織撤退的部隊卻不由變成了真正的潰敗。於是,這場局部的失敗終於演變成了英格蘭尼軍隊全線的徹底崩潰。

幾名英格蘭尼的高級將領想竭力阻止潰逃的部隊,結果卻毫無用處。肯洛的努力也同樣落空了。他率領著自己的精銳衛隊實施了一場短暫而略有成效的反撲。肯洛差一點就成功了,可惜這個願望卻被趕上來的西西王以及他的衛隊輕易地粉碎了。

西西王揮舞著原本屬於肯洛的光之龍槍,在兇狠地攻擊肯洛的同時,還不停地說著一些足以將肯洛氣昏的俏皮話。那些騎著恐怖蠻牛的衛隊則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了更大的作用。那種狂暴的攻擊以及恐怖蠻牛無意識散發的精神魔法,使得英格蘭尼人好不容易稍稍鼓舞起來的一點士氣又重新降至了穀底。

這支本來很強大的軍隊最終潰敗得很慘,在逃跑的時候將輜重和軍旗扔得滿地都是。剩餘的英格蘭尼人爭相逃命,再也顧不得軍事隊形,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看到英格蘭尼大軍潰敗的模樣,我知道英格蘭尼僅剩的這支王牌兵團也完蛋了。英格蘭尼兩大王牌部隊全都消失了,看他還能怎麼折騰!幸災樂禍不是一件高尚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在兒子面前做出壞的榜樣,於是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唉,人們都說英格蘭尼第一兵團的實力不遜於不敗兵團,可我還不知道它的真正實力,它就這麼恥辱地潰敗了。也不知道英格蘭尼還會不會保留這支部隊的番號呢。”

亞瑟聽到我的話,深有同感地點頭。

“是啊,擁有光榮歷史的兵團被打敗倒也不稀罕,可是敗得這麼……這麼……”

安麗絲側過臉笑著說道。

“你是不是想說敗得這麼冤?”

亞瑟用力地點頭。

“是啊,實在是太冤了。如果英格蘭尼不取消第一兵團的番號,不知道十年後是否能夠恢復元氣。德克薩的黃甲哥薩旅大約還需要七年才能恢復以前的戰鬥力呢。”

……

我警惕地看了亞瑟一眼,然而一本正經對傳令兵下達新的命令。

“命令我軍的輕騎兵聯隊和狼牙聯隊追殺敵軍。注意了,告訴狼牙聯隊長休達,不,直接告訴馬迪爾、蘭絲和皮耶德,不奪取英格蘭尼第一兵團那面繪有白頭鷹的兵團旗不許回來!”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8 20:54
第九部 第二十三章
 
撤除部隊番號的理由通常有三種。

一、極大的恥辱。例如。全軍投降;叛變;旗幟被奪。

二、部隊的損失太過慘重。不過擁有光榮傳統的部隊,只要財力和人力允許,通常都不會因為這個理由而撤除部隊番號。

三、由於特殊的情況需要更改番號。例如。秘密軍事行動;軍事改制。

——摘自《愛克斯大陸軍事常識》

歐巴尼亞王宮周圍三百米的範圍內沒有任何建築物,而且,即便是三百米外的建築物,也絕對沒有兩層以上的。一眼望過去,天底下似乎只剩下孤零零的王宮。

他,擁有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龍槍“碎雪”。擁有速度最快的坐騎“疾風”。他是西格蘭省第一勇士——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名令人羡慕而又尊重的龍騎士。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西格蘭省每個人爭相傳頌的傳奇。

可是今天,高貴、正直的龍騎士卻要去執行一項暗殺任務。以後,他將成為遭受所有人唾駡的邪惡之徒。一想到這些,昂巴讓的瞳孔突然強烈地收縮起來,他覺得體內有一種恥辱的刺痛感。昂巴讓不知道,完成這項任務後他是否應該離開軍隊去做一個隱居者。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兩名同伴此刻的心情應該與他一樣。因為,他們倆也是龍騎士。

兩名同伴走了上來,與昂巴讓交換了一下眼神。昂巴讓看見了同伴眼中的猶豫和彷徨。他的心裏,產生了一種無法言諭的悲傷。

肯洛親王,那個原本是所有英格蘭尼青年所崇拜的偶像,英格蘭尼的軍神!已然被仇恨所蒙蔽……為了復仇,他象在賭桌上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紅著眼,什麼也不管不顧!呵,肯洛親王昔日的那種自信、驕傲、尊嚴已經不復存在!更糟糕的是,他還剩下旁人無法忽視的權勢——英格蘭尼的親王,王位最有競爭力的繼承者之一。

在“軍人必須聽從命令”的藉口逼迫下,在親王權勢的威壓下,在對親族性命和地位的顧忌下,昂巴讓和兩位同伴只得接受這個糟糕透頂的任務。

想到肯洛親王為了逼迫自己屈服所做的威脅舉措,生性倔強的昂巴讓眼中無法控制地散發出一種寒光。他的背已經繃緊,每一根肌肉都已經繃緊——可是在這關鍵的時刻,他的腦海裏再次出現了心愛的妻兒的身影。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看不見的繩子。有些人的繩子是家庭,有些人的繩子是錢財,有些人的繩子是權勢,也有些人的繩子是責任。對昂巴讓而言,或許權勢和錢財僅僅只能算是牽絆,但是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家庭和責任。

昂巴讓瞳孔裏的寒光忽然散開,散成了一團朦朦朧朧的空影,散成了一團虛無——昂巴讓灰黯的冷眼裏,流露出霧一般的表情。

他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碎雪”。碎雪的刀脊傳遞過來的冰涼讓昂巴讓的感覺稍稍舒服一些。

在成為龍騎士之前,碎雪就是已經是昂巴讓最親密的夥伴了。碎雪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矮人大師用玄鐵為材料花了一個月精心製作而成。它的造型非常奇特,它前端像是一種蠻族使用的大砍刀,背厚、刃薄。碎雪的刃口經過百淬鍛造之後,鋒利無比,可以輕而易舉將一個人劈成兩半。當昂巴讓武藝小成之後,他在下雪天舞刀時,一刀劈出能夠將漫天飛舞的雪花劈成兩半。這也是碎雪名字的由來。

然而碎雪最奇特的地方並非是刀刃,而是它的刀柄。刀刃長一米,刀柄也是長一米。更奇特的是,刀柄是可以伸縮的。沒有展開的碎雪可以當作大刀使用,完全展開後,碎雪就變成龍騎士所使用的龍槍。

……

親王的命令雖然令昂巴讓等人不恥,但是從另一個方面看,昂巴讓卻也能夠理解到肯洛親王內心中的痛苦和無奈——被歐巴尼亞人稱之為“神魔大人”的蘭特國王,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令人無法置信卻又絕對真實的奇跡,那些奇跡,給人造成的不可戰勝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幾乎每個英格蘭尼人都有這種壓抑感,只是感覺的強烈程度略有不同罷了。

既然必須擊敗蘭特國王,既然無法用光明正大的方法,那麼,肯洛親王堅持要採取這種卑鄙的手段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根據情報人員冒著生命危險傳遞的消息可以知道,蘭特國王這一次傾城而出導致鳩格市的防衛力量已經非常空虛了。雖然別的人無法在這種非常時刻潛入鳩格市,但是對龍騎士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如果能夠潛入王宮暗殺掉蘭特國王的眷屬,那支多半士兵都沒有經受過嚴格訓練的歐巴尼亞軍隊必然會士氣大落,或許會立即混亂也說不定。

用自己一個人……不,用三名龍騎士的名譽來換取英格蘭尼的勝利,也許是值得的……

昂巴讓的呼吸突然停頓,瞳孔再次收縮。

今天,就讓碎雪再次成為短兵器飲一次人血吧!

昂巴讓咬一咬牙,將手一揮,當先向那座被黑暗吞噬的王宮潛去。

淩晨五點,正是人們警覺性最低的時刻,而且天還沒有亮。昂巴讓和另外兩名龍騎士雖然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卻也本能地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刻採取行動。

三個人悄聲無息地向王宮潛近。在黑暗中,沒有人看見他們的身影。

王宮的圍牆高達十米。事實上,堡壘式的王宮也正是鳩格市的內城。既便鳩格市陷落了,憑藉著王宮的高牆厚壁,戰士們仍舊能夠堅守相當長一段時間。不過,這樣的高度對於三名有心潛入的黃金騎士來說還遠遠不夠。

鳩格市的防衛真的很空虛。因為,昂巴讓已經有驚無險地攀越了王宮圍牆,朝著早已確定的目標潛去。

在星光微月下,三個人潛入一座假山的附近停了下來。他們伏在假山邊一動也不動,只有眼珠子在黑暗中閃閃生光。如果有小孩子在這種時候看見他們,一定會嚇得暈過去。因為,昂巴讓等三人眼中閃耀著的,是一種死亡之光。

當昂巴讓簡單地打了幾個手勢之後,三個人分別朝著自己的目標潛去。

昂巴讓一行三人,目標也正好分別住在三個院落裏,一人正好負責一個目標。

一般來說住在中間的人身份往往更高一些,而昂巴讓正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所以,位置在中間的那個院落理所當然由昂巴讓負責。

幽靜的小院裏,花香、古松以及小亭構成了一種和諧的景象。昂巴讓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殺氣立即就泄了一大半。

昂巴讓自問。我真的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暗殺一名英雄的眷屬嗎?

他抬頭問天,蒼天沒有回答;他低首撫劍,碎雪默然不語。

罷了罷了,肯洛親王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為了祖國!

昂巴讓輕彈刀刃,碎雪立即發出情人夢囈一般的顫音;月色下,碎雪的反光倏然染上了一股殺氣。

昂巴讓黑豹一般輕盈地潛到房門邊上。在門外,他猶豫了一會兒。他懷疑內線送出來的地型圖是否有錯誤。在王宮裏,甚至是鳩格市區,守衛雖然稀稀落落,卻畢竟還有。可是在這種最為關鍵的地方,卻連一個宮廷守衛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儘管迷惑,昂巴讓還是輕輕推開了房門。

當昂巴讓看清房屋裏的景象時,他立即下意識地將碎雪插入了刀鞘。因為他的眼前,是兩雙明亮而又美麗的大眼睛。其實,那位端坐在大廳中央的絕世美女已經令昂巴讓的殺意消散了大半,這樣的絕色嬌嬈本該捧在手掌中精心呵護的,誰又能忍心傷害。然而更令昂巴讓不知所措的是,卻是那雙屬於嬰兒的無邪眼睛。嬰兒好奇的注視,令他極為窘迫。

一般的景象可以在人類的視覺中保留十五分之一秒的殘像,昂巴讓只希望那個不到一歲的嬰兒並沒有看見他手中的碎雪。

“夫人……”昂巴讓艱難地吞咽著口水。他懷疑,世間是否還有比這眼前更為困難的事情。他不敢直視正端坐在大廳中央的女士。

“您能否送小孩去里間休息,我有重要的事與您相商……”

“你是個好人。”安潔兒嫣然一笑。昂巴讓覺得室內突然一亮,給人一種春天般的感覺。

不過,安潔兒並沒有理會昂巴讓好心的提議。她低下頭,輕輕對著佳蜜兒的耳邊耳語。

佳蜜兒無邪的大眼睛迷惑地眨了眨,仔細地看了看昂巴讓。淺金色的頭髮象波浪一般滾動,佳蜜兒奶聲奶氣地說道。

“系有些不同……但系為什麼?……”

安潔兒輕輕一笑。

“是因為你呀。有誰會忍心傷害我可愛的佳蜜兒呢?非專業的殺手,在我們精靈面前是很難提起殺意的。”

對於眼前的情景,昂巴讓既有些不解,又有些老羞成怒。他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你最好還是將小孩送到里間去,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這時候,精靈的尖耳朵豎了起來。安潔兒輕輕一歎,歎息中似乎有些無奈,又似乎有些憐憫,她溫柔地親了佳蜜兒一口。

“你的卡特琳娜阿姨可真是個急性子……”

昂巴讓沒有說什麼話,可是他的眼中卻慢慢染了一股蒼涼的肅殺之意。雖然不忍,雖然不願,但是作為一個軍人,昂巴讓畢竟無法忘記自己的來意!

安潔兒似乎完全不知道昂巴讓心意的變化,她的尖耳朵轉了轉,又親了一下佳蜜兒另一邊的臉旦。

“哎呀,娜弗麗阿姨也解決了她的問題。等會兒她們倆肯定會笑話我太慢了。不過,我的解決方式最文雅,應該也不算輸給她們吧,你說呢,我的小天使?”

佳蜜兒此刻堅定地站在了母親的這邊,她拍著胖乎乎的小巴掌興奮地喊道。

“媽媽最棒,媽媽最棒!”

卡特琳娜和娜弗麗不正是另外兩個目標的名字嗎?!如果那兩個問題已經解決了,同伴應該過來瞧瞧自己這邊的情況;如果進行得不順利,至少也應該會有打鬥聲或是呼叫聲傳來才對。一點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想通了這一點,昂巴讓覺得有些站不穩了,好象忽然被人打了一記悶棍似的。

屋內的燈光雖亮,屋外卻仍舊是一片漆黑。

燈光忽然閃了閃,閃動的燈光中仿佛閃起了一道慘烈的光芒。屋裏,似乎彌漫起一股無形的殺氣。燈光下,昂巴讓的臉色鐵青得可怕。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昂巴讓確實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同伴已經失敗了!那麼,自己絕對要成功!

“刷”的一聲,碎雪再次出鞘。燈光下,刀刃上的反光就似是情人的媚眼一般嫵媚。不過,即將發生的事卻絕對不會與風花雪夜有任何相聯。

此處,即將會有鮮血流出……

昂巴讓的身子向前略傾,陡然之間,這間面積不少於五十平方米的大廳似乎變小了。昂巴讓與對方的距離,似乎拉近了許多。

不過,昂巴讓的姿勢卻一直保持著不變。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直到三分鐘過去了,他的臉上像是戴上了面具似的全無表情,可是眼睛裏卻充滿一種垂死野獸面對獵人的憤怒和悲傷。

安潔兒將佳蜜兒稍稍抱緊了些,湊在她耳邊呢喃說道。

“小天使,不管現在你懂不懂,我還是要告訴你。在生死一線的決鬥中,不能控制自己的人,必敗無疑。殺機先滿溢者死!”

麻痹感已經升至脖子了,昂巴讓花了很大的力氣,木然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您,能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正直的騎士臨時改行做殺手,本身就已經失敗了一半。”

“卡特琳娜的實力不遜于我們的夫君,你們龍騎士步行作戰,又使用短兵器,而且還是被琳娜偷襲,一招解決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娜弗麗好象使用了龍威。你別奇怪,娜弗麗使用的是最正宗的龍威,連巨龍也會害怕的龍威。再說娜弗麗也是偷襲。要知道,在偷襲的前提下,即便是實力相近的被襲者也會很快敗落,更何況偷襲者的實力遠遠高於被襲者呢。”

“至於你嘛……說實話,我的實力並不比你強太多。不過,我可以滿足臨死者小小的好奇心。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還有另一個身份——月尊者。”

昂巴讓一陣眩暈。月尊者?殺手界排名數一數二的月尊者?!

“不過,看在你是第一個對月尊者實施暗殺的人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些獎勵。你知道,殺手總會有些不為人知的小技巧,我能夠讓你的屍體消失不見。也就是說,除了派遣你前來的人,再也不會有別人知道你這位龍騎士做過殺手。”

昂巴讓的舌頭已經完全麻了,但是他仍舊堅持地吐出了兩個字。

“多……系……”

……

蘭絲、馬迪爾和皮耶德終究還是沒能有奪取那面英格蘭尼人家喻戶曉的白頭鷹兵團旗。不過軍隊在他們的率領下畢竟還是取得了空前的勝利。

一千輕騎兵和一千弓騎兵在這場追擊戰中大展神威。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英格蘭尼士兵的精神支柱,那面白頭鷹軍旗。由於馬迪爾等人盯著那面白頭鷹軍旗絲毫不肯放鬆,肯洛根本就無法停下來將渙散的部隊重新集合起來。

跟隨肯洛亂哄哄逃命的英格蘭尼步兵很快就發現,跟隨主旗逃命實在是犯下了極大的錯誤。因為,追軍就象被血腥味吸引的鯊魚一般,以一種絕不放棄的姿態緊緊地追蹤著主旗。於是,跟隨主旗逃命的步兵便可悲地成為了擋住我軍去路的絆腳石。

遭受了殘酷的殺戮之後,英格蘭尼步兵終於學聰明了。他們或者扔下兵器高舉雙手放棄逃命的掙扎,或者紛紛離開大道,向田野、樹林、荒山等目標荒不擇路地逃去。當英格蘭尼步兵學聰明之後,我軍的輕騎兵和弓騎兵就輕鬆多了。他們很快就咬上了英格蘭尼騎兵的尾巴。

肯洛尤自不肯束手就擒。

肯洛麾下的騎兵尚未遭受實質性的重創,因而建制尚未完全混亂。所以,他嘗試著率領騎兵進行了一次瘋狂的反撲。如果負責追擊的是別的什麼人,那麼此刻必定會上演一場兩軍相遇勇者勝的慘烈戰鬥。一方是憑藉餘勇追窮寇,一方是狗急跳牆,我方的人少,誰勝誰負還真說不定呢。假如肯洛的這次亡命反撲勝利了,那麼他就可以停下來收攏潰兵,至少還可以令損失降低一些。可惜的是,負責追擊的最高指揮官卻是馬迪爾,對指揮弓騎兵最為擅長的馬迪爾。

熱衷於發揮弓箭威力的將軍將弓騎兵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當敵軍反撲時,他指揮弓騎兵後撤,與敵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從容邊撤邊向後射擊。

用純粹的騎兵追擊弓騎兵是一件痛苦的事,英格蘭尼的騎兵們再次深刻地理解了這一點。當肯洛意識到追擊馬迪爾的部隊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之後,只得指揮部隊再次逃跑。馬迪爾自然不肯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因而在敵軍轉身逃跑後再次重新追擊。

馬迪爾與敵軍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追擊著,就那麼不緊不慢地、冷靜地為敵軍施加越來越沉重的心理壓力。半個小時後,敵軍的騎兵也終於步上了步兵的後塵。騎兵之中也開始出現逃兵,而且越來越多。

肯洛當時並不知道我下的命令只是奪回具有象徵意義的白頭鷹軍旗罷了。所以,被窮追不捨,而且身邊戰士越來越少之後,肯洛終於駕禦著巨龍追風離開了軍隊。一直隱隱與蘭絲對峙的英格蘭尼國師見到這種情況,自知無力回天,也只得施展空間轉移魔法逃走。

被主帥和國師拋棄的士兵們,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全都崩潰了。絕望的士兵們扔下兵器,而騎士們則下馬尋找石塊用力砸斷佩劍,他們全都麻木地為成為俘虜做著準備。

至此,肯洛麾下的八萬大軍在我軍毫不憐憫的追擊下,已經完全煙消雲散。除了能夠施展飛行術的魔法師,幾乎再也沒有其他的英格蘭尼人能夠在我軍的追擊中漏網。

聽到馬迪爾的報告,我已經完全滿意了。其實我只是想見識一下那面有名的白頭鷹軍旗罷了,並沒有打算取得這種戲劇性的戰果。在潛意識裏,我的騎兵才兩千多人(那些自己擁有馬匹的貴族學生,我根本就沒考慮在內),步兵之中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平民不占少數——我還擔心肯洛萬一有什麼陰謀,進行反撲時我的士兵可能會抵擋不住呢。

嘿嘿,我軍傷亡不足四千,敵軍八萬大軍卻全完了。短期內,英格蘭尼是無法再糾集同樣數量和品質的軍隊向佈雷西亞發動進攻的。另一方面,這場輝煌的勝利應該足以促使那些猶豫不決的中立勢力下定決心吧。

說起來佈雷西亞有大片的領土被英格蘭尼人佔領了,可是肯洛也並沒有往佔領的城堡裏派遣太多的士兵。現在英格蘭尼人的主力大敗,如果知趣,那些駐守城堡的英格蘭尼人應該快點逃走才是上策。如果駐守城堡的英格蘭尼人犯傻,我想馬迪爾會讓他們變聰明一些的。這點小問題,馬迪爾應該可以輕鬆搞定。時間也不早了,將戰役的收尾工作和收復被占領土的任務扔給馬迪爾後,我們得勝回朝。

早已得到我軍大勝消息的鳩格市再次沸騰了,市民全都自發地集合在東門至王宮之間的那段路上。我抱著亞瑟騎在阿呆身上,而安麗絲則騎著白雪與我齊頭並進。一路上,歡呼聲不絕於耳,鮮花也像是雪片一般不停地從陽臺上飄灑下來。

保持著愉快的心情進入王宮,當夏默神神秘秘地告訴我一個消息後,我更加愉快了。

肯洛居然趁著我親赴前線時派遣刺客進行暗殺。不過,這次肯洛可真是虧血本了。夏默之所以發現這件事是因為清晨時,有三頭巨龍繞著王宮悲鳴了三圈。巨龍圍繞某個地方悲鳴只有三個原因。一、配偶死于此處;二、未成年的子女死於此處;三、龍騎士死于此處。

現在夏默已經發現了兩名刺客的屍體。雖然他怎麼也找不到第三具屍體,不到龍的感覺極為敏銳,絕對不會出錯。所以我可以肯定,至少有三名隸屬於英格蘭尼的龍騎士斃命于此了。

我淡淡地問道。

“你在哪里發現的屍體?”

夏默窘迫地回答。

“分別在卡特琳娜王妃和娜弗麗小姐的房間外。卡特琳娜房間外的屍體只有心臟一處傷痕,而娜弗麗房間外的屍體則沒有傷痕……”

“按道理說第三具屍體應該在安潔兒王妃的住處附近,我特意派女官以打掃房間的名義仔細查找過安潔兒王妃的房間,卻沒有任何發現。”

呵呵,如果肯洛不是那麼貪心,那麼結局絕對不會那麼慘。無論是大軍還是行走於黑暗之中的國家安全部隊全都傾巢出動了,留守在鳩格市的只剩下少量的警衛部隊。如果肯洛將暗殺的目標改為普通的官員,即使不能成功,逃跑也容易啊。龍騎士全都擁有黃金騎士的實力,況且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招呼巨龍接應他逃走。可惜的是,那些暫時改行作刺客的龍騎士惹誰不好惹啊,偏偏惹上卡特琳娜她們——我都不敢惹呢!

他們怎麼可能有任何成功的希望呢?光明正大的情況下,步戰的黃金騎士與卡特琳娜、娜弗麗本來就不是一個檔次的。而臨時客串殺手的龍騎士們也不可能成功地收斂殺氣。我估計,進行暗殺的龍騎士在接近房間時肯定早就被目標發現了,因而刺殺者也就變成了被伏擊者。

憑卡特琳娜的實力,況且還是偷襲,一招擊斃步行的龍騎士很正常。娜弗麗是龍神的女兒,擁有什麼我所不理解的能力也不算稀罕。說起來安潔兒的實力在三女之中最低,不過她是誰?!她是殺手界坐頭把交椅的月尊者!安潔兒不動聲色幹掉敵人我不奇怪。凱爾也曾告訴我一些殺手的特殊技巧。化屍粉還是化屍水?……

打了個寒顫後,我決定不再考慮這個問題。

“夏默,這件事就此打住……”

夏默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點著頭恭順地離開了。

肯洛還真是不一般地仇恨我呢。暗殺倒也罷了,居然將目標定為我的老婆們!

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不過我與肯洛之間似乎是沒辦法在這個世界共存了……

斌的計畫,必須立即展開了!
 


 

第九部 第二十四章
 
主公外表雖然粗鄙,然而從他的行事可以看出,主公其實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最為明顯的例子便是主公雖然動輒屠城殺戮,然而他卻從來不曾對抵抗不超過一天的城堡進行過於嚴厲的處罰。這種做法的好處顯而易見。象徵性抵抗然後投降,不必太過擔心自己及家人的性命,同時,還可以挽留一定的名譽。能夠考慮給敵人留下下臺臺階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呢?

——薩拉丁將軍回憶錄

快要天黑的時候,拉庫裏在大路的一側看到了一座莊園。這個莊園不算小,大約有百十棟房屋。莊園的周圍全是農田,與一路上看到的情況一樣,農田裏的農作物已經全部被焚燒了。

進入莊園後,拉庫裏看到莊園的東北面有一個規模不大的糧囤,他作了個手勢召來最先進入莊園的大隊長。拉庫裏沒有說話,只是對著那個糧囤抬了抬下巴。

那名大隊長搖搖頭。

“糧囤是空的。”

拉庫裏很認真地朝著地上吐了口痰,仿佛這是一項無比神聖的工作。

該死的堅壁清野!

因為無法就地籌糧的緣故,總指揮多明戈傳來軍令,要求自己原地待命。

原地待命?怎麼可能?!

這些天來,拉庫裏率領著死神兵團緊緊地綴在史蒂夫部的身後——那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簡直就像是正在追逐異性的發了情的公狗。

遺憾的是,一路上,死神兵團花了不少時間去攻克那些不願意投降的城堡,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死神兵團沒能成功地逮住敵軍的主力,跟在敵軍尾巴後面所取得的成果只是偶爾幹掉了幾個掉隊的士兵。

一般來說,正規軍隊的輜重包括行軍帳、攻城器具、組合工具、醫藥物品以及其他物件,軍中每50人至少需要1頭馱載牲口。可是為了快點追上敵軍,拉庫裏命令士兵只帶上少量的糧食以及必不可少的行軍帳,其餘的輜重能省則省,攻城器械之類的輜重全都放棄了。所以,在攻擊城堡的時候死神兵團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其實拉庫裏並不想與堅固的城堡過不去。

誰都知道,如果沒有足夠攻城器械或是魔法師的支援,攻擊這些堅固的堡壘必須付出極為巨大的代價。死神兵團的魔法師本來就少(可以想像,高傲的魔法師般是不會選擇“死囚兵團”的),現在又沒有攻城器械,攻城當然會非常困難。

之所以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說起來也好笑——無他,缺糧罷了。

發現史蒂夫部的主力後,死神兵團輕裝簡騎嗷嗷大叫地追了上去——為了追求追擊的速度,他們只帶了五天的乾糧。兩天后,遲鈍的拉庫裏終於發現了一個關係死神兵團生死存亡的大問題。敵軍走過的地區已經實施了堅壁清野的戰術。

死神兵團的建制有一萬餘人,這種規模的軍隊放在一個小的公國可以算是非常了不起的軍力了,為此,拉庫裏驕傲得不得了。可是現在,拉庫裏卻為軍隊的龐大而頭疼不已。對於補給的問題,拉庫裏想得很簡單。追擊的時候就地征糧不就可以了?雖說為了保證人數多達一萬的軍隊不餓肚子,沿途被搶掠的村民生活將變得極為悲慘,但匪性十足的拉庫裏並不在乎,死神兵團的戰士也不會在乎。但問題是史蒂夫實行了堅壁清野的戰術之後,死神兵團的糧食補給一下子就成為了一個極為嚴峻的難題。

迫不得已,拉庫裏只好命令軍隊去攻擊那些堅固的堡壘。沿途的居民已經被疏散了,但好些躲在堅固的堡壘後面的領主卻並沒有離開——那些堡壘裏存有死神兵團所急需的糧食。

攻克城堡的戰鬥規模雖小,但抵抗卻往往非常激烈。如果不是憑藉人數上極為懸殊的優勢(沿途的城堡都不大,裏面駐守的士兵最多也不過八百人),如果不是因為死神兵團戰士的彪悍狂野,想要攻克小城堡也不是容易的事。直到拉庫裏發狠下令屠了一座抵抗超過三天的城堡之後,情況才好轉起來。

在其後的追擊過程中,前進道路上的城堡大多聞風而降,有些城堡乾脆就空無一人。也有一些重視自己騎士名譽的領主,不過那些城堡抵抗的時間無一例外都不曾超過一天。法蘭西斯的貴族們對拉庫裏的名聲早有所聞。領主們仇恨、鄙視這個無視騎士守則的怪物,可是他們又拿拉庫裏沒有任何辦法。而且,領主們也害怕那種可怕的噩運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在投降的領主當中,有一個伯爵信誓旦旦保證可以說服史蒂夫.史拉登投降。拉庫裏沒有理會這名伯爵。他倒不是擔心這名伯爵以這個藉口離開後會一去不復返,事實上,拉庫裏並不相信史蒂夫會投降,他也不希望史蒂夫投降。對史蒂夫,拉庫裏不僅僅是沒有好感——確切地說,拉庫裏對史蒂夫的感覺可以用“極為痛恨”來形容。拉庫裏在瑪哈亞吃了史蒂夫一個大虧,現在他只想給史蒂夫一個“深刻”的教訓!

如果史蒂夫不顧一切地逃命,拉庫裏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的。可是史蒂夫卻又不肯老老實實地撤退,在撤退的過程中,他還不忘進行堅壁清野,因而耽誤了不少時間。死神兵團不顧一切地追逐著史蒂夫的部隊,逐漸拉近了與史蒂夫部隊之間的距離。

莊園裏的大多數居民都被史蒂夫的部隊裹脅著離開了。不過死神兵團的斥候還是從荒野中找了幾名不願或是不能長途跋涉的老人。從他們的口中,拉庫裏得到了他最想知道的情報。史蒂夫的後衛部隊今天中午才離開這個莊園!

拉庫裏看了看自己的士兵,他們的士氣還很不錯。

雖然這次長達十多天的追擊並沒有追上敵軍的主力,不過一路上打了幾仗,也讓士兵們發了點小財。平民們大多被疏散了,但是這並不重要,死神兵團掠奪財富的來源本來就不是平民。那些原本打算憑藉城堡保護自己和家族財產的領主,有一些已經成了死神兵團的俘虜,他們的財產也成為了死神兵團的戰利品。雖然經歷了長途了急行軍,可是在金錢的刺激下,死神兵團仍舊保持著高昂的士氣。

可惜,精神上的亢奮並不能保證肉體不疲憊。

當拉庫裏聽到前面的敵軍統帥正是自己的死對頭史蒂夫的時候,他打定主意要讓史蒂夫好看。那時候,史蒂夫部的主力離死神兵團大約只有兩天的距離。可是為了獲取糧食供給,死神兵團在攻擊堡壘時又浪費了相當了時間(為此拉庫裏非常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多帶些糧食更加合算)。這十多天來,死神兵團玩命似的行軍,總算追到了離史蒂夫部只有半天的距離。

首席家臣薩拉丁進諫說“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拉庫裏認同了薩拉丁的觀點。十多天的急行軍,確實已經令死神兵團的戰士們非常疲憊了。

真是可惜,飛翼部隊被阿拉卡和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塞維爾女公爵給假公濟私去支援盟國塔洛斯王國了。要不然,有飛翼部隊幫忙騷擾史蒂夫部撤退,應該早就可以追上了敵軍了。

塔洛斯王國這種國家實在是太差勁了。多明戈是怎麼說來著,對了,他說如果塔洛斯是敵國,那麼只需要三個兵團就可以將之擊敗;如果塔洛斯是中立國家,那麼就需要四個兵團放在邊境線上防備;如果塔洛斯是盟國,想要保全它差不多需要投入五個兵團的兵力才能保護好它。

法蘭西斯向歐巴尼亞宣戰後,對塔洛斯王國的軍事壓力大減。隨著戰事的進行,歐巴尼亞大軍勢如破竹地向法蘭西斯腹地挺進,塔洛斯的國王羅格大約覺得有便宜可占,連忙派出軍隊越過邊境線向法蘭西斯發動了猛攻。嘿,好不容易糾集起來的十二萬大軍,卻被人家不到五萬的軍隊打得大敗,而且還被法蘭西斯人打到了自己的家裏。驚恐萬狀之余,羅格國王急忙向歐巴尼亞求救,並且被迫簽訂了一系列有利於歐巴尼亞的條約。

也不知道主公是怎麼想的,居然大筆一揮,命令國內本就不多的預備機動部隊去支援塔洛斯。要知道,當時英格蘭尼已經向歐巴尼亞宣戰了,而且我軍在佈雷西亞戰區還居於劣勢呢!

儘管在政治、經濟方面幾乎是個白癡,不過拉庫裏仍然知道。主公不顧自身壓力的前提下向塔洛斯提供支援,正是為了獲得政治和經濟方面的巨大利益——為了得到盟友儘快的支援,羅格國王出讓了一些地區的為期三十年的管理權和稅收權。根據條約的規定,隨著戰爭的持續進行,為了繼續獲得歐巴尼亞的支持,塔洛斯將會出讓越來越多的地區。薩拉丁說這種蠶食比起純粹的軍事征服要好得多。

派往那些地區進行管理的官員,人事權由塞維爾女公爵全權負責;稅收雖然是進入國庫,但最開心的畢竟還是財政大臣阿拉卡。所以說,這次與塔洛斯簽訂的條約最受益的是塞維爾女公爵和阿拉卡,而直接受害者則是蘭特國王和拉庫裏。

據最新的消息說,英格蘭尼的軍隊離鳩格市已經越來越近了,如果不是將預備的機動部隊派遣到塔洛斯去,佈雷西亞戰區怎麼會出現這種窘境呢?不過象大多數歐巴尼亞人一樣,拉庫裏根本不擔心佈雷西亞的戰局。在拉庫裏的心目中,蘭特國王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而神是根本不可能被戰勝的。

拉庫裏本人之所以會產生受害者的自覺,是因為追擊史蒂夫部的過程中無法得到飛翼部隊和泰坦戰士的幫助——為了安撫塔洛斯的國王羅格,原本的戰爭利器飛翼居然淪為了運輸兵源的工具,而泰坦戰士則遠赴塔洛斯王國的首都,成為了羅格國王的“儀仗隊”。塔洛斯雖然遭受了攻擊,可目前它的首都還安全得很。讓泰坦戰士保護躲在首都的羅格國王,不是儀仗隊能夠是什麼?!

如果有飛翼部隊或者是泰坦戰士的幫助,這場仗應該好打得多吧。

可惜。

算了,還是想想只靠自己的死神兵團應該怎麼對付史蒂夫吧。

雙方一追一逃,現在已經離法蘭西斯的首都巴塞很近了。史蒂夫部離巴塞市只有三天的距離,不能讓他舒舒服服地退進巴塞去。拉庫裏雖然魯莽,但他並不至於狂妄地認為僅靠死神兵團一個兵團就可以攻克法蘭西斯的首都巴塞。至於說援兵……

多明戈都要求自己原地待命了,怎麼可能指望援兵呢——至少在短期內是無法指望的。

必須在史蒂夫部退入巴塞市之前將他們截住。今晚讓兔崽子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定要將史蒂夫那狗日的逮住!

反正只不過是半天的距離嘛!

部隊的行軍速度總是受最慢的兵種所限制的,而通常來講,最慢的部隊總是輜重部隊。隨軍輜重的運輸方式大致有三種。人力,騾馬,馬車。以人力運輸輜重是最吃力的,也是最為常見的;以騾馬運輸速度最快,不過這種方式的運載量卻遠遠不如馬車;馬車或是牛車的運載量最大,在路況良好的前提下速度倒也不慢,但是如果地形複雜,則不宜使用。

據情報得知,史蒂夫部的輜重部隊使用的大多是牛車。牛車每小時的速度不到四公里,而士兵正常的行軍速度每小時候至少可以達到五公里。如果強行軍,步兵每小時行軍十公里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史蒂夫部的後衛大約中午一點鐘離開這座莊園,就算他們行軍五公里,離這兒最多也才十公里的距離。如果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即便明天只是以每小時六公里的速度行軍,也可以在五個小時內追上敵軍的後軍和輜重部隊!反正今天晚上追擊敵軍顯然是不合適的。

明天見,該死的史蒂夫!

想到這裏,拉庫裏痛快地向副官下達了就地紮營的命令。
 


 


第九部 第二十五章
 
“昏迷了半個月後,伊莉公爵終於醒了。奇怪的是,伊莉公爵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她卻忘了許多事。事實上,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一個斷層——從英格蘭尼第一次入侵塞斯到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她全都不記得了。而且,她的性格也變得與我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樣了——象一個少女多過象一名公爵。對此,蘭特也覺得很迷惑。”

“蘭特非要我確定一下伊莉公爵的靈魂是否受到了損傷。其實蘭特本人對精神魔法和靈魂魔法同樣有很深的造詣,這或許是所謂的‘醫者不醫親’吧。我檢查後告訴蘭特,伊莉公爵的三魂七魄均無損傷。結果蘭特更迷惑了。糟糕的是,蘭特居然纏著我,要我為他找出答案。”

“蘭特催得越來越厲害了。沒辦法,我只好胡亂猜測說。或許伊莉公爵擁有兩副魂魄,由於特殊的原因她在重傷後失去了主魂魄,現在所表現的是另一副魂魄。蘭特非常高興地接受了這種猜測。於是,蘭特找來夏默並且鄭重其事地交給他一項任務。將所有關於伊莉公爵的檔,無論是己方原有的還是後來奪取的,全都封存起來。而且,蘭特還要求夏默儘量保證不要讓伊莉知道以前的事……”

“……真好笑,我瞎掰的他也信。不過,這種現象還真是值得研究一下呢。如果能夠製造出副魂魄,那麼魔法師便可以施展一種全新的精神魔法了……”

——摘自《蘭絲魔導師手劄》

士兵們真的是很疲憊了。紮完營後沒過多久,營地裏的鼾聲開始此起彼伏。

銀白色的彎月與濃厚的雲層開始嬉戲,它時而躲在雲層的背後,時而在雲層的間隙中露出調皮的笑臉。初夏的微風輕輕穿越蒼茫的原野,拂過搖曳的草木,掠過如林矗立的旌旗,不受拘束地四處遊蕩。

一支正在四處遊蕩飛蛾突然被遠處的亮光吸引了。飛蛾興奮地振動翅膀,向燈光處飛去。飛蛾飛近了旌旗林立的龐大營地。這個營地沒有設置常見的一人高的木柵,營地外更沒有陷阱和壕溝。營裏裏,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沉入了香甜的睡夢中,甚至連哨兵也不停地打著哈欠。如果不是兵團長的首席家臣派出的士兵正在來回巡視,大約那些負責值夜的哨兵也會忍不住打起瞌睡吧。

遊蕩的飛蛾來到莊園,這裏正是死神兵團總部的所在地。作為死神兵團的兵團長,拉庫裏獨自享用著莊園裏一座石制房屋,而飛蛾的目的地正是拉庫裏所在的房屋。

離目標越來越近了,飛蛾愈加興奮。然而正當飛蛾即將撲向那盞油燈的時候,一聲可怕的轟隆巨響卻使它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受驚的飛蛾加速振動著翅膀,拼命朝著自認安全的方向逃去。

拉庫裏睡得很沉,但是由於武者固有的警覺,在巨響聲剛剛傳到這間房屋的時候拉庫裏便驚醒了。拉庫裏以與自身體型極不相襯的敏捷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裸著上身向屋外跑去。。

不一會兒,穿戴整齊的薩拉丁來到了拉庫裏的身邊。他定睛向四周望了一會兒,面有憂色。

“糟糕,情況似乎不妙啊!”

正在接受近侍為之穿戴鎧甲的拉庫裏臉色越來越紅。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低聲咆哮起來。

“他奶奶的!老子又上史蒂夫的當了!還想抓老子當俘虜嗎?……你他媽的去死!”

當拉庫裏穿戴好鎧甲的時候,一個渾身是血的壯漢闖了過來。這名身中近十支利箭的壯漢踉踉蹌蹌堅持走到拉庫裏的身邊,由於氣力不支終於磕倒在地,倒前壯漢慘嘶。

“大人,敵人太多,兄弟們實在擋不住了……”

拉庫裏的臉上露出了清明而嚴肅的神情,這令他的首席家臣薩拉丁大吃一驚。薩拉丁從來沒有見過,也無法想像以魯莽而著稱的拉庫裏居然會露出這種神情。

“用鼓聲傳令宿營在莊園外面的部隊自由突圍。”

什麼,自由突圍?擁有瑪哈亞第一將之稱的薩拉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突圍的方向也不言明,任由部下自行突圍,這和潰敗有什麼區別?!

薩拉丁表現出一副八風不動的沉靜表情,但緊攥配劍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卻暴露了主人的情緒。當薩拉丁以儘量委婉的語氣表達自己的疑問時,卻遭到了拉庫裏嚴厲的喝斥。

“放屁!你知道我們的對手是誰嗎?他是法蘭西斯五虎將中排名第二的史蒂夫。薩弗斯聖騎士親口說過,論偷襲和夜戰,史蒂夫在五虎將中是穩居第一。你倒是說說看,我們該往哪個方向突圍?讓部隊隨意突圍能夠讓史蒂夫摸不著頭腦。這樣或許才會有一部分戰士沖出包圍圈!”


薩拉丁迷惑了。他覺得拉庫裏的分析似乎有道理,但是他又無法斷定主公是不是因為曾經被史蒂夫慘痛地擊敗過,因而再次面對史蒂夫時便無法保持平常的心態。

怯戰嗎?……

薩拉丁瞟了一眼拉庫裏的眼睛,頓時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此刻,拉庫裏的眼中正燃燒著無窮的戰意!這種赤裸裸的戰意,甚至令薩拉丁有一種灼熱的感覺。

薩拉丁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了拉庫裏的命令聲。

“薩拉丁,你也突圍去吧。狗日的,總得給死神兵團留點種子吧。”

“嘎?”

拉庫裏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薩拉解釋著什麼。

“如果我不留在這裏吸引史蒂夫的注意力,恐怕誰也沖不出去……死神兵團的名聲雖然很臭,不過我知道你對它也是有感情的……記住了,回去後無論用什麼方法……最好是向國王陛下乞求,一定保留死神兵團的建制……”

薩拉丁的性格裏並沒有優柔寡斷這種特性。稍稍思考了一會兒,薩拉丁向拉庫裏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從他的身旁離開了。

拉庫裏的視線在薩拉丁的背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他用與自己體型絕不相襯的聲量輕聲說道。

“……拜託了,一定要將死神兵團保留下來啊……”

當薩拉丁的身影完全溶入了黑暗之後,拉庫裏終於將注意力轉移到喊殺聲越來越近的戰場上。他毫無預兆突然大聲吼道。

“史蒂夫你這個狗日的,你敢過來與我單挑嗎?!你這個膽小鬼!你這個婊子養的!有種來和我單挑啊!”

天生的大嗓門再加上特意充填的鬥氣,拉庫裏此刻的怒吼聲具有相當的穿透力。戰場上雖然充斥了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但是相當多的戰士還是聽到了拉庫裏這粗俗而又充滿挑釁味道的怒吼聲。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拉庫裏熟悉的吼叫聲,那些無法突圍出去的死神兵團的戰士一下子就象被加持了嗜血術一般,戰鬥力立即明顯地提高了一個檔次。

史蒂夫麾下的戰士也同樣興奮起來。在戰前所有的人都被告知,只要能夠活捉拉庫裏,無論貴族還是平民都可以擁有一個子爵爵位以及相應的采邑。對於那些小貴族的庶子來說,加入軍隊的目的大多是建功立業以便能夠獲取一片采邑。至於說被徵召入伍的平民,平時自然不會有這類幻想,但是如果有這種一步登天的機會,平民同樣也不會拒絕。想要出人頭地,擁有一片自己的領地,此刻正是這些年輕戰士賭上性命的最好機會。於是,幾乎所有的法蘭西斯人都勇猛地朝著同一個目標沖去。

雙方的搏鬥因為拉庫裏的怒吼聲而變得更加激烈了。悍不畏死的死神兵團士兵與擁有狂熱建功立業願望的法蘭西斯人全都變得猶如野獸一般,他們不知生死,不知疼痛,不知憐憫……交戰雙方早已談不上什麼隊形,所有的人都在混亂地殺戮著。交戰的雙方全都變成了只知道揮舞兵器的殺戮工具。任何親眼看得這種戰鬥場面的人都會有同樣一種感覺。如果不將一方的鮮血流盡,這種戰鬥大約是不會停止的吧。

戰鬥最激烈的中心逐漸向莊園靠近,死神兵團的戰士逐漸表現得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死神兵團的戰鬥力雖然非常強,但是俗話說好漢也架不住人多。在人數方面,死神兵團此時正處於絕對的劣勢。又由於是遭受突襲,死神兵團的戰士們根本就沒有做好足夠的戰鬥準備,一些猶自苦苦戰鬥的戰士們甚至赤裸著上身——至於說在戰鬥來臨時手中沒有武器的戰士,除了極少數運氣和格鬥技都相當高的,其餘的早已被法蘭西斯人殺死或俘虜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也不能忽視。這十多天來,死神兵團的戰士們總是在急行軍,體力多少有些透支。相當來說,法蘭西斯人的體力則保存得比較好。在你死我活的戰鬥中,沒有體力,自然也就是死亡或被俘的代名詞。任何人都知道,即便是最強壯的士兵,在精疲力竭的時候甚至打不過一名拿著一根木棍的農民。

那些滿身鮮血,鎧甲被打得七凹八凸的戰士們,拿著猶自滴著鮮血的兵器終於被法蘭西斯人逼到了莊園的圍牆邊上。由於守衛在莊園裏的死神兵團戰士可以站在高達三米的牆上向法蘭西斯人射擊,吃了大虧的法蘭西斯人終於學會了自覺保持與莊園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時候,激烈的戰鬥終於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情景下,眼看法蘭西斯人的士氣即將有所回落,一個尖細地聲音響起。

“拉庫裏閣下,我軍自動撤退,正是為了給閣下一個思考的時間。你應該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投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只要閣下投降,我一定保證閣下的生命的私人財產不受侵犯。”

“我操你媽,你這個狗娘養的是不是男人?有種和我單挑!狗日的,操你奶奶……”

一連串的污言穢語傳入了史蒂夫的耳中,自詡為絕世謀將的男人皺了皺眉頭,但是他仍然成功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緒。

“為將者鬥智不鬥力。拉庫裏閣下,我知道閣下是名不畏生死的勇士,不過我請求你為部下們考慮一下。為了保全他們的性命,你何不考慮以騎士的方式體面地投降呢?”

拉庫裏的詛罵聲停頓了下來,當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已經不再那麼激動了。

“死神兵團自從組建以來,一共攻克了二十三座城堡,光是伯爵以上的貴族就俘虜了十一個,擊斃了三個。我們高貴的、無所不能的國王陛下甚至打算授予我們一個光榮的稱號——‘天殺的’死神兵團……以後死神兵團的將士就可以驕傲地向別人作這樣的自我介紹。我是‘天殺的’死神兵團成員!”

死神兵團的戰士們表情極為精彩。有些人的表情欣喜欲狂,但是更多的戰士則或木然,或驚訝,或迷惑……

法蘭西斯人的反應相應比較類似——他們哄堂大笑。

拉庫裏察覺了法蘭西斯人哄笑中的不懷好意,不過他並不打算理會這一點。

“現在我們已經被包圍了。你們說,我們現在是投降還是死戰到底?”

除了喘息聲之外,死神兵團的將士只發出了一個聲音。

“死戰到底!”

拉庫裏朝著黑暗處史蒂夫的大致方位挑釁地一笑。

每個名聲稍大的部隊都有自己的特色。死神兵團的成員中有一些是悍不畏死的悍匪,有一些是從死牢裏挑選出來的死囚,也有一些是長年刀頭舔血因而漠視生死的傭兵。在這種特殊環境的影響下,幾乎所有死神兵團的將士都擯棄了對死亡的畏懼。幾乎所有的死神兵團戰士都漠視生死——他們漠視自己的生命,同樣也漠視其他人的生命,這也正是死神兵團經常屠城的原因之一。

拉庫裏向史蒂夫大致的方位勾了勾食指。

“來啊,狗日的,你來俘虜我啊!”

黑暗中的史蒂夫無聲地歎了口氣。這次的作戰目標其實只是俘虜拉庫裏,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多死神兵團的戰士能夠突圍成功。原本史蒂夫對俘虜拉庫裏志在必得,可是現在那種堅定的信念卻有些動搖起來。史蒂夫很清楚。拉庫裏眼中除了灼熱的鬥志外,還有一絲不屈的死志。拉庫裏這廝向來少根筋,這次怎麼對成為俘虜如此反感呢?

這不行!不理會阿科尼奧七世的怒氣進行撤退,實行天怨人怒的堅壁清野戰術,實施這次的“千里回馬槍”計畫全都是為了俘虜拉庫裏,怎麼能夠讓他死去呢?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再次仔細地叮囑身旁的戰士,然後,史蒂夫大喝。

“活捉拉庫裏!”

數萬法蘭西斯人同時應喝。

“活捉拉庫裏!”

於是,戰鬥再次展開。

突圍失敗的士兵已經退入了莊園,可惜這個莊園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莊園。圍牆高度不過三米,最厚的圍牆也不過四十釐米。相對于莊園內剩下的死神兵團的戰士數量,法蘭西斯人簡直多得數不清。也就是說,即便法蘭西斯人用血肉之軀強攻也可以輕易將這座小小的莊園攻克下來。不過,史蒂夫的準備顯然相當充分。對付高大城牆的攻城器械,如今用在這座薄弱的莊園上,其實還真有些殺雞用牛刀的味道呢。更何況,法蘭西斯人當中還有足夠的魔法師。

“小心,投石攻擊!”

瞭望員的話音剛落,數顆巨大的石頭已經呼嘯著飛向了圍牆,一名來不及躲閃的士兵被一顆巨石擊中,當他與巨石一同落地時,身體已經扭曲得不成人形。那些擊中圍牆的巨石震得石牆一陣晃動。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圍牆上已經出現了不少裂紋。

“小心,魔法攻擊!”

瞭望員再次發出警告。這次,除了負責警戒的戰士外,其他人全都躲在了圍牆的後面。

法蘭西斯人看到死神兵團躲著不能還手的情景,驕傲地發出了歡呼聲。他們為投石車部隊和魔法師發出加油的呐喊聲,狂熱的呐喊似海嘯,似沙暴,甚至令圍牆都在聲浪中顯得顫慄。

大量的投石和火球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擊毀了一處圍牆,可是史蒂夫在這種情況仍舊冷靜如水。他只是淡淡地下令投石車和魔法師繼續攻擊,儘量擴大圍牆的缺口。

隨著時間的流逝,受攻擊的圍牆已經破損不堪。被擊中火力攻擊的缺口現在已經寬達十米了。看到這副情景,史蒂夫滿意地舔了舔嘴唇,終於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戰鬥,再次進入了最為殘酷的肉搏階段。

莊園裏的士兵實在是太少了,除了兵團長的直屬親衛外只有一個聯隊的兵力。再加上退入莊園的潰兵,總人數也不到一千五百。

法蘭西斯人一撥接一撥地沖向缺口處,就好象想要從決口處湧出去的洪水一般。雖然沒有人奢望能夠在這場戰鬥結束後仍然活著,但是死神兵團的戰士出於本能仍舊像是跳入決口抗洪的勇士一樣,竭盡全力試圖將這個缺口堵住。

正如同人力與大自然之力相抗衡一樣,在奇跡未曾發生的前提下,缺口處的戰鬥雖然持續了十幾分鐘,雙方的屍體幾乎堆得超過了一米,但最終的勝利者仍舊是法蘭西斯人。

肆虐的洪水從決口處湧出,黑色的濁流向莊園裏其他的地方淹去。

莊園守衛戰一開始,拉庫裏的身影就出現在缺口處。他一邊努力攻擊敵人,一邊大聲呐喊著,鼓舞著士兵的士氣。可是即便由他親自守衛,缺口處的戰鬥仍舊是以失敗告終。

敵人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瘋”擁而至。嚴格地說,拉庫裏並沒有被敵人打退——他實在是被人流從缺口處擠走的。

這種情況下,莊園應該算作已經被攻克了。不過,沒有哪個守軍流露出半點膽怯或是打算投降的意思。作為死神兵團的成員,他們就早已有了戰死的覺悟。更何況,他們是天殺的死神兵團!

剩餘的守軍似乎集體陷入了更大的瘋狂之中,他們的戰鬥不再是為了勝利、功勳、戰利品、榮譽或是別的什麼,他們之所以戰鬥,似乎只是為了死亡!——為了自己的死亡而戰,也是為了使更多的敵人死亡而戰!

在蘭特國王對家臣賞賜的武器之中,噬天斧或許不是最鋒利的,或許它所加持的魔法並非是最為奇妙的,但是毫無疑問,噬天斧絕對是最為狂暴的武器——哪怕與大陸上其他任何所知的武器相比,噬天斧絕對擔得起這個名聲。

戰鬥中,拉庫裏的表現卻如癲似狂。當揮舞起噬天斧的時候,其實拉庫裏已經無法完全控制它了。

擁有靈性的神器喲,你也知道這是最後的一戰了?!

拉庫裏憤怒地呐喊著、戰鬥著,卻總是儘量克制自己不進行狂化。拉庫裏明白,他必須保持清醒。如果狂化,就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再次成為俘虜。

……

不知殺了多少敵人,體力已經消耗了大半的拉庫裏聽到身後兵刃破風的聲音。前一刻,拉庫裏正好將噬天斧劈開了一名敵軍將領的鎧甲。由於噬天斧嵌入敵將的鎧甲之中,而且瀕死的敵將正死死地抓著噬天斧,因而拉庫裏一時無法躲避。

這一刹那,拉庫裏甚至閉了閉眼睛。從破風的勁道看,這支長矛應該足以將他刺個對穿。

誰知一眨眼過後,身後的長矛破風聲突然停止了。回頭望去,一名親衛正死死地擋在拉庫裏與偷襲的敵人之間。那柄長矛,透胸而出。

拉庫裏怒嘯一聲,突然間爆發出無與匹敵的狂暴力量,他猛然間奪回噬天斧。敵將的創口處除了激射的鮮血外,連內臟也被噬天斧的倒鉤給鉤了出來。見此情景,敵人如見鬼魅,不由自主下意識地離開了拉庫裏幾步。

俯身把耳朵貼近親衛嘴邊,卻無聲音傳來。拉庫裏仔細地看著懷裏的親衛,這才發現替他擋住這一槍的親衛已然氣絕身亡。

拉庫裏抬頭用佈滿血絲的眼睛向偷襲者望去,卻發現偷襲者居然是他的老對頭史蒂夫.史拉登!

“你偷襲我!”

史蒂夫滿不在乎地舔舔嘴唇。

“我說過很多次了。為將者鬥智不鬥力。”

拉庫裏嘿嘿地笑。或許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大、呼吸過於急促的緣故吧,他的笑聲顯得有些古怪。

“鬥智嗎?可惜你犯了一個錯誤,你不該離我這麼近!”

話音未落,拉庫裏已經發動狂化技能如癲似狂地向史蒂夫撲了過去。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8 20:55
第九部 第二十六章
 
如果聖人的標準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那麼我最少也算得上是半個聖人。就後者而言,至少當整個鳩格市已經完全沉浸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之中時,我沒有象普通市民那般高興。對於我來說,勝利慶典上的風光和榮耀已經無法令我感受到太多的高興和快樂。

市民之所以欣喜,是因為歐巴尼亞派遣大軍遠征法蘭西斯的同時,僅僅憑藉守備部隊便擊退英格蘭尼的入侵,顯示了歐巴尼亞王國強大無比的實力——對普通人來說,在賦稅並不特別重的前提下,國家擁有的實力自然是越強越令人心安。

將肯洛打得那麼慘確實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可惜的是我現在心裏還懸著一件事,因而暫時無法象市民那樣無憂無慮地歡笑。雖說政治的本質就是妥協,可惜政治畢竟還是由人主導的,而人卻有著必然的主觀性。別的不好說,有一點我卻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肯洛王子對我的仇恨已經完全超出了理性的範疇——上次他為了要幹掉我,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所以說,只要肯洛王子仍然在英格蘭尼的權力頂峰佔據著一席之地,想要與英格蘭尼真正的和平共處顯然是一種極不現實的奢望。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肯洛王子突然改變了性格希望與我言歸於好,我也不願意呢。

克洛斯和伊莉的帳怎麼算!我招誰惹誰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雖說寬恕是一種優良的品德,可是快意恩仇顯然更符合我的心意。

斌的計畫,其先決條件已經滿足了一半。已經擊潰了英格蘭尼的入侵者——儘管我們暫時還無力繼續擴大戰果。

想要號召整個大陸的王國、公國以及大小領主們攻擊英格蘭尼,大義的名義再怎麼粉飾也只不過是花言巧語罷了,最重要的還是實力。如果現在就開始號召,想必會令那些中間勢力非常為難。

在法蘭西斯的戰爭還沒有結束。我軍現在佔據著明顯的上風,但是在沒有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之前,誰也無法肯定我國是否會陷入法蘭西斯的泥潭。如果我現在就號召攻擊英格蘭尼,肯定會有部分缺少遠見的人站錯隊。仁慈如我者,怎麼忍得下心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誤入歧途呢?


所以說,最佳的時機法蘭西斯的戰場上傳來大勝的消息,而且阿科尼奧七世還必須投降或是求和。在那個時候,我再登高一呼,想必響應者會特別多吧。

萬事俱務,只欠東風了。多明戈那個混蛋怎麼還不來給我報喜呢?我都等得急死了!

推開落地玻璃門,走向精緻的陽臺。陽臺外面的花園是鳩格市最為美麗的景色。不,那簡直就是整個世界最為美麗的景色!

花園裏,藤類植物順著早已搭建好的竹杆攀爬,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天然涼亭。涼亭的下面,生機盎然的綠草平整、柔軟,如同地毯一般。佳蜜兒正在開心地和她哥哥嬉戲——如果在地上打滾也算某種遊戲。安麗絲和安潔兒則在一旁一邊飲茶,一邊幸福地看著兒女打鬧。卡特琳娜和娜弗麗這對冤家則正在玩上次的那種特殊戰棋 ——上次她們打賭沒分出勝負,所以一有空就繼續較量。這樣也好,她們採用下棋分勝負的方式總比打架分勝負好。

正微笑地歎著氣,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回過頭,我發現進來的除了蘭絲之外,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魔導士。魔導士這樣罕見的人才即便是大國裏也是屈指可數的,所以我敢肯定這名魔導士並非歐巴尼亞人。

他是什麼人?到底有什麼事?

蘭絲很快就為我解答了迷惑。

“他是法蘭西斯的魔導士,也是史蒂夫.史拉登的密友。”

我再次仔細打量了這名魔導士一番。從神情看,他不似俘虜。

“你是信使還是談判代表?”

在我打量那名魔導士的同時,他也在仔細觀察我。當我發問之後,魔導士點點頭,說道。

“尊敬的國王陛下,此次前來我只是充當史蒂夫將軍的信使,轉達將軍希望與陛下秘密會談的願望。”

我有些吃驚。

“史蒂夫準備來這裏?他不是正在千里之外與我軍交戰嗎?”

蘭絲還沒來得及回答我的問題,那名魔導士已經解釋道。

“將軍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能夠親自前去與之秘密會晤。因為時間緊迫的關係,陛下最好是以時空之門直接前往史蒂夫將軍控制的要塞。”

“史蒂夫將軍不會魔法,否則他會自己前來的。”

讓我前去?

我摸著下巴開始犯嘀咕。

史蒂夫玩什麼把戲?他又不是國王,有什麼資格與我會談?即便阿科尼奧七世打算與我國秘密談和,而且史蒂夫也獲得了阿科尼奧七的授權,他也應該先與相似級別的官員先秘密接觸一下,怎麼可能會直接找上我呢?

不合理,肯定有陰謀。

“多謝史蒂夫將軍的邀請,不過,我的軍隊即將抵達巴塞市,他們會代替我邀請阿科尼奧七世以及史蒂夫將軍前來我的王宮作客。”

盛氣淩人的氣勢被魔導士拿的一顆記憶水晶給徹底粉碎了。

用魔法力將之催動後,令我老羞成怒的是,水晶球上出現的居然死神兵團被夜襲的場面。畫面的結尾正是拉庫裏被擊昏後成為俘虜的情景。

我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而憤怒地冷哼了一聲。

儘管勝負乃兵家常識,但是又有誰會喜歡戰敗的感覺呢?

對於死神兵團慘敗本身,我倒沒太大的感覺。我本來就不擁有悲天憫人的性格,況且即便是天性善良的人,如果參加過多次戰鬥,也會因為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因而變得麻木甚至冷酷。我憤怒的真正原因只是因為自己的美夢破滅了——原本寄予了太多希望,等來的卻是如此巨大的失望!

在我原本的計畫中,死神兵團是迫使阿科尼奧七世妥協的王牌之一。

我和蘭絲可以壓制住法蘭西斯的國師不敢施展禁忌魔法,這便使得圍攻法蘭西斯的首都巴塞成為了可能;搭乘飛翼的魔法師再加上雷神彈,能夠令阿科尼奧七世清晰地意識到巴塞市的陷落並非遙不可及;而是死神兵團,則能夠促使阿科尼奧七世以及生活在巴塞市的人出於恐懼而更容易向我屈服。

現在好了,我的一張王牌被史蒂夫撕掉了!怎麼辦呢?總不能明目張膽地馬上組織一支盜賊團吧?

因為憤怒,我的語氣非常生硬。

“史蒂夫到底想和我談些什麼事?如果說是拉庫裏的贖金問題,雖說他現在無爵無銜,可是拉庫裏成為死神兵團兵團長後已經成為我國最富有的軍人之一,甚至有能力以公爵的身價支付贖金。再者說,附庸為上位者支付贖金倒還合理,主公可沒有義務為家臣支付贖金。”

“不是關於贖金的事。”魔導士聳聳肩。

“是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你拿給我看這個記憶水晶幹什麼?!”

期待法蘭西斯戰區的好消息快些傳來,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種令人惱怒的結果。我想,任何人處在這種情況下,心情都會一下子變得很糟糕吧。

我的語氣因此變得更加生硬了。

“想用拉庫裏威脅我前往史蒂夫指定的地點談判?”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斌連忙插口道。

“此事萬萬不可,如果史蒂夫將軍有誠意洽談,歐巴尼亞王宮自問還足以容納史蒂夫將軍。而且,蘭特國王陛下還可以保證軍隊在談判期間不採取任何針對法蘭西斯的敵對行動。”

魔導士只是簡單地搖頭表示反對,卻沒有做任何解釋。俘虜拉庫裏就以為吃定我了?

於是,我的心情更加惡劣。

“斌,你寫下我的王諭。傳令西征總指揮多明戈伯爵和西征副總指揮薩弗斯伯爵,集結軍隊西進,不需要俘虜、不接受投降,直搗巴塞市!十日內如果能完成任務,軍銜上調一級!”

魔導士的表情緊張起來。

“我之所以拿出那個記憶水晶並非是為了示威。來之前史蒂夫將軍說過,只有當陛下以不日將攻克巴塞市為理由婉拒時,我才應該拿出記憶水晶。史蒂夫將軍對陛下其實懷著充分的善意,陛下千萬不要誤會。”

充分的善意嗎?我怎麼感覺不出來。

在我沉吟的時候,魔導士眼巴巴地看著我,呐呐說道。

“陛下,史蒂夫將軍確實是誠心誠意邀請您前去密談,我可以用性命擔保!”

這個邀請怎麼看都透著詭異。但正因為如此,直覺史蒂夫並非想要對我施展什麼陰謀。

不是拉庫裏贖金的問題,又不大可能是關於兩國和談的問題,那會是什麼事呢?我那該死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激發了。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不過我再怎麼說也比貓的命大吧?

史蒂夫到底想幹什麼呢?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戰場以外,史蒂夫的智謀都不容小覷。客觀地評價,史蒂夫的勇名固然不彰,不過他畢竟也算是一位絕世的謀將。與史蒂夫打交道,再怎麼小心都不過分。

想不通問題的關鍵,因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國師。看到國師閉著眼睛悠閒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神遊千里的模樣,我只得將目光移向首席智囊。

斌迎著我的目光,露出一絲苦笑。

“我覺得可以一試。”
 


 

第九部 第二十七章
 
斌的智力我是絕對可以相信的。如果說史蒂夫的智商在一百八左右,那麼斌則是兩百往上走。他說可以一試,那就表示這件事多半沒什麼危險,而且還能獲得某些好處。

會有什麼樣的好處呢?

意識到未來的形勢不妙,為了討好我,將拉庫裏無條件釋放?

史蒂夫想造反,因而尋求我的支持?

猜不出來。反正斌認為可以試試,好處肯定是有的。只是,斌幹嘛苦笑?

哦,我明白了。對於我熱衷冒險的習慣,安麗絲她們倒沒什麼意見(至少沒有明確表示出反對的意見),但眾多大臣卻極為反對。以忠義自居的雷洛大法官甚至表示。如果我再幹那些不合國王身份的事,他將進行血諫。這件事看起來有一定的風險,斌自度將會承受可怕的責難,因而忐忑。

許多大臣認為,除了在大型慶典中露露面外,國王最好總是老老實實待在王宮裏。這樣想起來,做國王還真是沒意思。

管他呢,人生正是因為未知而精彩。反正國師沒有反對,而首席智囊又認為可以嘗試,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正在我即將做出決定的時候,魔導士繼續說服我。

“國王陛下,您秘密前往的時候,我可以留在這裏做人質。而且,陛下如果對安全存有懷疑,可以先派他人前往探路,若有任何不妥,我以命相抵!”

我很不爽地瞪了魔導士一眼。派人探路還需要他提醒?!

關鍵是,派誰去呢?

目前鳩格市能夠施展時空之門魔法的一共有五個人,卡特琳娜、安潔兒、娜弗麗以及蘭絲和鐘斯。

蘭絲是國師,幹這種探路的事顯然不合適。因為害怕危險而讓兩位妻子或是娜弗麗探路,那會羞死我自己的。鐘斯好象蠻符合條件,可是蘭絲捨得嗎?

瞟了眼蘭絲。剛才還在閉目養神的國師現在正以一種殷切的目光望著我。

“唉,年紀大了,如果早上沒有人給我按摩,腿總是有些軟。我還真是很欣賞鐘斯的按摩手法呢。”

我懷疑地研究著蘭絲滿面紅光的臉,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任何半身不遂的跡象。

“如果哪一天鐘斯沒有陪著我聊聊天,我的精神就總是不能集中,而且脾氣也很暴燥。”

靠,這又是哪種精神類的疾病?算了,我還是答應蘭絲不派鐘斯探路好了,要不然誰知道他還會患上什麼奇怪的病?

我對著魔導士傲然昂起頭。

“不必什麼人質、探路的那麼麻煩。我換身衣服馬上就去!”

沒有理會欲言又止的斌,我徑直離開了大廳。

走進房間,吩咐僕人在門外等候我的召喚,待僕人恭敬地關上門後,我趕緊施展出空間轉移魔法。

開玩笑,有過被龍神痛毆打的慘痛經歷,再怎麼狂妄自大也會有個限度。況且有了妻子兒女這種甜蜜的牽掛,安全也就不再僅僅只是自己的事了。

出現在史蒂夫所在的羅浮要塞附近後,我沒有施展飛行術,而是直接以快逾奔馬的速度向目的地奔去。軍營是高手如雲的地方,不過相對於我的身手,羅浮要塞中能夠被我瞧得上眼的並沒有幾個。

很容易就潛到了司令部的附近,不過,我的目的並非是潛入司令部。司令部的守衛最為森嚴,即便以我的身手想要潛進去,成功率也並非百分之百。萬一窺探時被發覺,那麼我在王宮裏努力做出的那種大無畏的形象就會被抹黑。另一方面,我也沒必要潛進去。一路上,我用探查術檢查了一下羅浮要塞的魔法協會和司令部。魔法協會裏平靜如水,司令部裏雖然充斥著軍營特有的殺氣,卻沒有我所擔心的殺意。也就是說,史蒂夫並沒有設下無聊的陷阱。

得到需要的情報後,我滿意施展出空間轉移術回到了鳩格市。潛回自己的寢宮其實比潛入羅浮要塞的難度要稍稍高一些,對於月尊者、魔族長老以及龍神的女兒中任何一個人來說,在相應的範圍之內,恐怕連螞蟻打個噴嚏都逃不出她們的感應。以有心算無心,小心翼翼地繞過特定的地點後,我總算有驚無險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拉動召喚僕人的鈴鐺後,幾名僕人魚貫而入,開始幫我換衣服。

聖靈甲可以幻化成任意模樣,但是使用聖靈甲的幻化功能要消耗一些能量。我的鬥氣和精神力雖然極為充沛,不過這樣的浪費也沒什麼必要。再說,僕人所提供的服務也確實是一種享受。

在僕人的服侍下,我換上了一件特製的衣服。傳統上,國王在正式場合所穿戴的那種繡滿了金絲和花邊的衣服,儘管外表上看起來華麗無比,可惜卻總是令行動受到拘束。而我這套特製的服裝,不僅出席正式的場合不至於遭受詬病,而且還頗為輕便。

一切準備完畢後,我擺擺手吩咐僕人們離開房間。然後,我從陽臺的窗臺處跳了出去,然後象小偷一樣偷偷摸摸向魔法協會溜去。

倒不是喜歡鬼鬼祟祟,只是,如果光明正大地離開,被卡特琳娜她們知道了可不得了,她和娜弗麗肯定會強烈要求去湊熱鬧。如果有人要與我決鬥,根據規則帶上卡特琳娜和娜弗麗作為同夥當然是絕對正確的選擇。不過這次與史蒂夫秘密接觸並不需要動武,她們一起去除了添亂好象就沒有別的什麼作用了。

進入魔法協會後,就不必再象王宮一樣拘束了。魔法師本身就是一群特殊的人,他們的行為同樣與眾不同。比國王幸運的是,沒有任何人會要求魔法師循規蹈矩。真是的,其實我也是魔法師,而且還擁有魔導師的實力呢,那些大臣為什麼總是和我過不去呢?

走入時空之門施展魔法,黃色的魔法元素立即將我籠罩起來。感覺中,我的身體細分為數不清的光點,逐漸消失,然後又在另一個地方重新組合了起來。

從極為短暫的朦朧失神中清醒過來後,我嚇了一大跳。我確實沒想到史蒂夫沒有待在司令部,而是在魔法協會等著我。

在魔法傳送門附近五十米內只有史蒂夫和我兩人,可以說史蒂夫已經將性命交給我了,這證明他確實很有誠意。

只不過,正在暗自得意的我並沒有想到,進入史蒂夫早已準備好的秘室之後,他恭恭敬敬說出的話卻令我無比惱怒。

“蘭特國王,您的直屬家臣拉庫裏大肆殺戮,違背了貴族之間約定成俗的規則。希望您能夠秉公處理此事。”

我自然知道以拉庫裏犯下的罪行砍十次頭都不夠,可是我怎麼可能願意砍下這位無比忠誠的家臣的腦袋呢?

帶兵打仗,拉庫裏只不過是名猛將,率領幾千人衝鋒陷陣最為合適,讓他擔任兵團長其實都有些超過他的能力。他真正的作用,其實是在敵對權貴的內心製造恐懼的陰影。這種威懾的作用,是其他人無法代替的。

歐巴尼亞現有高級將領中,沒有人擁有類似的野蠻殘酷的性格。即便我能夠從校級軍官中找出相似性格的人加以提拔,他也不可能象拉庫裏那麼忠誠。這幾年拉庫裏立下了無數的功勞,可是他的爵位和軍銜反而被我褫奪光了。很難想像會有別的人能夠象拉庫裏那樣對我的處理心悅誠服(拉庫裏是真的很高興——他總算保住了自己腦袋)。

事實上,讓拉庫裏這個活土匪參加這場戰爭之前,我早已想好了對他的處罰。待這次戰爭結束後,我會對拉庫裏實行當眾的鞭撻之刑。對別的貴族而言,這種處罰甚至比死刑更令他們難以承受,但拉庫裏肯定會竊喜我又頂住壓力保住了他的性命。

這麼好的家臣,我怎麼可能放棄呢?

密室裏,空氣開始凝重起來。

我冷冷地望著史蒂夫,以此表達自己無言的拒絕。

“陛下真的打算為了拉庫裏一人而與天下的貴族為敵?”

聽出史蒂夫尖亮的嗓音裏含有一絲嚴曆的味道,我的好心情完全消失了。

我冰冷而堅決地說道。

“拉庫裏我是絕對不殺的,至於你……”

“哼!”

特意以聖鬥氣發出的哼聲震得秘室內嗡嗡作響。

史蒂夫氣血一陣翻湧。他深吸一口氣,平靜自己的心情。

“我知道此時陛下如果要殺我,並不比殺一個嬰兒困難。不過,陛下肯因為我而令您的英名受損嗎?”

對於史蒂夫的說辭,我不以為然。

“這有什麼不肯的。薩弗斯對我說過,現在法蘭西斯能夠稱之為名將的只剩下你和迪亞斯。迪亞斯現在正在與羅格的軍隊糾纏,如果殺了你,現在拱衛法蘭西斯首都的大軍立即會群龍無首。殺你一人就可以使我軍攻克巴塞市的時間加快至少一倍,損失我一點虛名又有什麼關係?”

史蒂夫認真地問道。

“在陛下的心目中,我有這麼重要?”

“一般般啦。你也知道,我這次派往法蘭西斯的正副主帥分別是多明戈和薩弗斯,如果被你阻擋,他們分兵包抄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只是麻煩一些。”

我毫不臉紅地對史蒂夫進行威脅。

“你這樣的人才既可以打仗,又能夠充當謀士,還算不錯。不過,只要你交出拉庫裏,我可以答應這次放過你。”

史蒂夫很認真地盯著我,突然做出一個令我完全無法想像的動作。

他無比嚴肅而且恭敬地單膝向我跪下。

史蒂夫在幾個鐘頭前剛剛重創死神兵團,俘虜了拉庫裏,而且還要求我處死拉庫裏,現在卻表現出這副模樣。應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呢?“前倨後恭”?

因為覺得眼前看到的情景太過反常的緣故,我不由地愣住了。

“寬容仁慈的國王陛下……”

雖然已經探查過附近並沒有埋伏,不過我仍舊忍不住下意識地再次施展了探查術。

“我懇求您……”

雖然查不出任何不妥,我還是暗地用聖靈甲護住自己的要害。

“允許我加入蕭家,成為您忠實的家臣。”

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即便發揮最大的想像力,我也想不到史蒂夫會臣服於我。史蒂夫已經是國王的直屬家臣了,而且還是法蘭西斯的全軍統帥,臣服于我之後能獲得什麼好處?他的地位和權勢應該不可能再增加啊。

我狐疑地看著史蒂夫,半晌無語。

雖然實在想不通,可是將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扔掉似乎太說不過去了。

為了避免冷場,我問道。

“你怎麼會產生這種念頭?”

“陛下英明神武……”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

“別灌迷湯,我要聽真話。”

史蒂夫苦笑。

“世上但凡生物都知道趨利避害,我自然也不例外。”

“原先大陸三大強國都不敢小覷的塞維爾,現在已經成為了歐巴尼亞的一個行政省。陛下麾下名將雲集暫且不提,陛下還擁有飛翼、泰坦戰士之類的強力兵種。可以說,僅僅只算歐巴尼亞的軍事綜合實力,也已經遠遠超過了法蘭西斯。更何況德克薩的國王又是陛下的兒子。雖然歐巴尼亞與德克薩名義上是兩個國家,但事實上卻和一個國家相差不遠。”

“法蘭西斯受到塔洛斯王國這個天然敵國所牽制,此消彼長之下,法蘭西斯本該堅決避免與歐巴尼亞為敵才對。其實我是堅決反對阿科尼奧七世與陛下為敵的,可是阿科尼奧七世過於固執,不顧我的勸諫,偏要一意孤行與陛下為敵。”

“當法蘭西斯正式向歐巴尼亞宣戰後,我已經意識到自己所處的陣營非常危險。即便阿科尼奧七世能夠以割讓土地以及在政治上進行妥協為條件與歐巴尼亞停戰,不過我認為阿科尼奧七世最多也只能苟延殘喘一段時間,最終還是必將向陛下臣服。既然如此,早些投入陛下麾下自然更為明智。”

我有些奇怪。

“你為什麼認為阿科尼奧七世這次戰敗後,仍然無法擺脫最終向我臣服的命運?莫非你覺得我特別喜歡戰爭?”

史蒂夫猶豫了一會兒,向我解釋說。

“歐巴尼亞兵強馬壯,陛下正值青年,再結合陛下一貫的擴張風格,我沒理由認為陛下這次取得勝利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擴張風格?看來在史蒂夫的眼中我確實是個侵略成性的人。真是冤枉啊!

佈雷西亞公國不談,那是多明戈自願送給我的,卻之不恭——可惜在許多人眼中佈雷西亞是我強行奪取的。

布裏斯公國是拉西斯擅自行動的結果——雖說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情,只可惜外人恐怕不會相信此事與我無關。

瑪哈亞公國是西西王施展美男計弄來的——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那種浪漫的英雄……美女救英雄的故事,總不成也是我暗中佈置的吧?

入侵克裏斯公國是羅斯公爵的主意,當時佈雷西亞只不過跟在後面分了點殘羹冷滓——而且真正做出與羅斯合作決定的,是馬迪爾等人。

至於說塞維爾公國,確實是我弄的。不過,如果不是羅斯那廝太不地道(居然和我爭美女),我也不會想到殺其人,奪其國——這件事的本質其實只是爭風吃醋罷了,可惜我說了別人也不信。

這樣一總結,我的形象還真的有可能被扭曲了。我說伊莉為什麼會將我視為假想敵呢……

“為什麼你一開始不向我臣服,還要說處置拉庫裏的怪話。”

“我畢竟是貳臣……而拉庫裏多少又和我有些相似,他應該遭到過很多大臣的反對。”史蒂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只是想確認陛下愛護家臣的態度。”

居然在臣服之前還對我使心計!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向我臣服,還將死神兵團重創,是為了證明你的價值嗎?!”

聽出我的語氣不善,史蒂夫的嘴裏好象含了一顆苦橄欖似的,他含含糊糊地進行解釋。

“畢竟這並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只能秘密進行。”

“我也曾經向拉庫裏試探過,卻被拉庫裏斷然拒絕了。現在我實在沒辦法,只能試著看能否將陛下秘密請來。如果陛下今天不來,我只能下次再向多明戈試探——薩弗斯聖騎士多半是不會接受我投降的。”

這樣看來,史蒂夫確實誠心誠意向我臣服。

賺翻了!

史蒂夫雖然是個反復的小人,但是只要我能夠總是保持著強勢,關係倒也不大。更重要的是,史蒂夫同時也是拱衛羅塞市的野戰軍隊的總司令。雖然他未必能夠控制所有的部隊投向歐巴尼亞,但是只要他投誠於我,無論在政治上還是軍事上,便宜可真是多得數不清呢!

雖然內心早已樂開了花,但是我仍然堅持著矜持地、緩緩地、嚴肅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這麼誠懇,如果拒絕那也太傷你的心了。好吧,我就收下你為家臣。”

哈哈,這樣一來,斌所建議的那個計畫就更容易實施了!
 
 

 

第九部 第二十八章
 
整個法蘭西斯都震動了。當薩弗斯.歐桑巴哈成為歐巴尼亞國王的直屬家臣後,史蒂夫就成了法蘭西斯實際上的第一名將。而且,史蒂夫還是負責羅浮防線的前敵總指揮!當多明戈率領的大軍抵達羅浮要塞後,僅僅對峙了一天,雙方甚至未曾發生任何戰鬥,史蒂夫就出人意料地宣佈了改旗易幟!

法蘭西斯人簡直無法相信這一事實!

羅浮要塞的兩個兵團駐軍投誠之後,很快就形成了多米諾骨牌現象。史蒂夫的信使在戰區裏異常活躍,他們帶著史蒂夫的親筆信往來穿梭于羅浮要塞和各個部隊之間,促使一個整編兵團以及三個聯隊的政府軍相繼改變了陣營。

投降風潮僅僅只是故事的開始。

一名忠誠于阿科尼奧七世的領主害怕被叛變的部隊截斷後路,也害怕會遭受來自身邊的突然攻擊,因而在沒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況下開始私自向巴塞市撤退。有同樣想法的指揮官並不僅僅只是一個人,況且,作為整個防線中最為重要的羅浮要塞已經失守,繼續留在原地確實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因而,越來越多的部隊不約而同採取了同樣的行動。這個時候,得到一天休整的黑衣眾兵團越過羅浮要塞,向法蘭西斯人發動了兇猛的追擊。

由此,以羅浮要塞為中心的防線瞬間崩潰了。

在強大的軍事威脅以及可怕的心理壓力下,原本建制就已經有些混亂的撤退部隊很快就進行了一場大潰敗的表演。黑衣眾緊緊跟隨在他們的身後,勤勤懇懇地扮演著牧羊犬的角色。看到跑得較慢或者是不太願意逃跑的部隊,黑認眾便威嚇地吆喝一聲或者是揮上一鞭子,迫使他們不得不匯入逃跑的龐大人流之中。儘管有些部隊因為迷路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已經失去了消息,但是大多數部隊還是通過同一條道路向同一個目標逃去。

然而當飽受驚嚇的潰兵好不容易逃到巴塞市城下時,迎接他們的卻是緊閉的城門以及阿科尼奧七世冷漠的目光。

阿科尼奧七世派遣特使向這些部隊傳達了這樣的命令。所有的部隊在城外建立一個統一的營地,就地整編,不得入城。

如果身後沒有追之甚急的敵人,如果潰敗的部隊不是那麼亂,如果潰兵們擁有堅定的為國捐軀的覺悟,那麼這個命令或許能夠被順利地執行。可惜現實並非如此,這三個前提條件一樣都不滿足。

因為遭受不公正的對待而產生了受傷害的感覺,同時又出於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存的渴望,潰兵們根本無法理智地接受這條命令。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正是那支在野戰中戰無不勝的黑衣眾部隊!這也就意味著。將他們留在城外,與將他們留在了屠宰場上沒有什麼區別。

一名或者是本性急燥,或者是因為恐懼而喪失了理智的士兵突然揮舞著兵器向巴塞市沖去。大約是因為歇斯底里的情緒在這種場合非常容易相互感染的緣故吧,在那名士兵沖過去後,又有十幾名士兵也緊跟著沖了出去。

然而,城牆上的守城士兵卻用箭矢粗暴地表達了他們對這件事的態度。平心而論,指揮官發佈射擊的命令無疑是正確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果不當機立斷對這些士兵進行鎮壓,學習這種榜樣的士兵絕對會越來越多。那時候,憤怒而又失去理智的潰兵或許真的會攻城也說不定。

僅僅才幾秒鐘的時間,離城牆較近的冰冷地面上就平添了幾具屍體。垂死者痛苦的呻吟聲,更是嚴重打擊潰兵士氣的惡劣存在。

憤怒、悲傷、絕望等負面情緒開始在潰兵中傳播。其實那幾名揮舞兵器的士兵並沒有雲梯之類的攻城器械,沒有工具的幫助,他們根本不可能爬上城頭。然而,城頭那些高高在上的守衛者卻以一種殘酷的方式向他們說“不”。

“天啊,這是卑鄙的謀殺!”

“我詛咒你們下地獄!”

“求你們讓我進城吧,敵人就在後面,快殺過來了……”

“天神在上,死神兵團會替我們懲罰你們的!”

“我們不能待在這裏等死,還是趕快逃吧……”

……

潰兵們群情洶湧,有的士兵對著城內破口大駡,有的士兵向城頭乞求,甚至還有幾名年青的士兵開始哭泣。當然,也有聰明一些的士兵準備繞過巴塞市,逃到別的地方去。

人類是一種從眾性極強的生物。

如果被射死在城下的犧牲者導致一些情緒失控的戰士向巴塞市發動攻擊,那麼一場內戰也許無法避免——當然,考慮到國王的威嚴以及巴塞市在法蘭西斯人心目中的地位,這種可能性並不大。

看到已經有士兵正在繞過巴塞市準備逃走,因而更多的戰士開始學習這種榜樣。所以,越來越多的戰士一面惡毒地咒駡著城牆上昔日的同袍,一面毫無秩序地撒開腿開始逃跑。

站在城頭上的阿科尼奧七世看到這副情景,頓時勃然大怒,同時,他也更加覺得自己拒絕潰兵入城的命令英明無比。如果不是斥候報告薩弗斯率領的黑衣眾很快就會兵臨城下,也許他還會下令打開城門追擊那些逃兵。

在做出不許潰兵進城的指令時,阿科尼奧七世並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會演變成這種場面。

阿科尼奧七世之所以做出這種決定,其主要原因固然是因為他極度缺乏自信以及自我保護意識過於強烈並且極端的緣故。另一個原因卻是史蒂夫一步三計的結果。早在動念成為蘭特家臣之際,史蒂夫就早已開始思考其後的應對步驟。當蘭特國王允諾收錄其為家臣時,史蒂夫就開始著手進行各項準備工作。除了對部隊軍官進行必要的調整外,史蒂夫還向巴塞市派遣了一些秘密人員。

當史蒂夫宣佈投降不久,那些秘密人員在巴塞市的酒吧等公共場合開始散佈謠言。也就是說,巴塞市許多市民知道史蒂夫投降的消息的時間,並不比阿科尼奧七世遲上多少。史蒂夫投降的消息本身倒不是謠言,真正的謠言是。有些部隊將隨著史蒂夫在第一時間投降歐巴尼亞人,而有些部隊則會以羅浮要塞失守為由順勢撤回巴塞市。撤入巴塞市後,那些部隊將在城中作內應。

史蒂夫的計畫中,已經將各種可能性都考慮周到了。萬一潰兵被允許進入巴塞市,那麼他所布下的棋子同樣也會產生作用。只不過,投降的名聲雖然不佳,卻還勉強能夠被貴族接受。但是如果作內應為敵對方打開城門,出賣國王,這種行為卻絕對會為世人所不恥。況且願意充當內應的人實在太少,這樣做成功的可能性也相當小。權衡利弊之後,史蒂夫認為引誘阿科尼奧七世與潰兵翻臉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同樣的計謀,考慮到受計者自身性格的不同,產生的效果將完全不同。

有時候,不確定的恐懼比確定的糟糕結果更能令人害怕。如果巴塞市的最高指揮者是個比較自信或者比較強勢的人,那麼史蒂夫的這條詭計大約就不能發揮多少作用。但是作用于阿科尼奧七世,這條計謀則再有效不過了。阿科尼奧七世疑心病極為嚴重,他容不得國內有能夠威脅他王位的勢力存在。因而,阿朗佐親王雖然並沒有絲毫反意,阿科尼奧七世卻武斷地策劃了玄武門事件。對待親兄弟尚且如此猜忌的他,又怎麼可能冒風險讓潰兵進入巴塞市呢?

由此,史蒂夫的計畫不僅導致阿科尼奧七世損失了三萬多人的有生力量,還使他在貴族眼中人心大失——原本計畫起兵勤王,或者是已經在前往巴塞市路上的貴族聽到這種令人心寒的消息後,會有多少仍舊固持己見呢?

在這場鬧劇中,並非所有的將士都選擇了逃跑。

在潰兵們再次潰散開始逃命之前,仍舊有一些軍官和貴族努力地吆喝著,要求他們的下屬聽令向一片開闊地集結。

人類的思維就是這麼奇怪。同一個人,有時候即便身後站著充滿殺氣的執法隊,他仍然有可能不顧一切地逃跑;但有的時候,哪怕身後根本就沒有執法隊的威脅,他卻有可能死戰不退。當兵沒有怕死的——只要率領他們的將領不怕死。

作為傳統的大陸強國,法蘭西斯的軍官素質並不差。雖然法蘭西斯已經建國數百年,軍中同樣也染上了腐敗等毛病,但基層軍官中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並非主流。也就是說,法蘭西斯大多數基層軍官都是勇敢的騎士。可惜的是,當潰兵再次潰逃時,軍官們卻已經無法掌控這種局面了。

一方面在爭相逃命的時候建制已經混亂,軍官所能發揮的作用比正常情況下自然要小得多。另一方面,一些軍官同樣無法接受這種既不公正也不理智的命令。這些勇敢的軍官心裏同樣不滿阿科尼奧七世做出的決定。

當大量的潰兵從巴塞市守軍的視線中消失後,守城的士兵露出了極為複雜的神情——總人數多達四、五萬的潰兵,如今只剩下三、四千人了。

一名軍銜或是貴族爵位最高的兵團長開始負責整編留下來的士兵。在他正在努力整編部隊、鼓舞士氣的時候,城上吹響了刺耳的警報號聲。號聲表明,一支敵軍部隊正在迅速接近。

於是,那名兵團長趕緊將部隊佈置成準備作戰的防禦陣型。

大約三、四分鐘後,從山坡的後面冒出了一排黑色的鋼鐵森林,這座整齊的鋼鐵森林散發著一種充滿壓迫感的黝黑光芒。緊接著,一支騎兵部隊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騎兵部隊速度並不快,不過他們那整齊的衝鋒陣型卻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氣勢。從這種驕傲的、神氣的、無所畏懼的氣勢可以看出,這是一支極為優秀的部隊。

每個人心裏都在暗念著一個詞。黑衣眾。

這支部隊原本是法蘭西斯的驕傲,現在卻成了可怕的敵人!

巴塞市城下的部隊在黑衣眾的氣勢面前根本就提不起搶先發動進攻的念頭,不過,這些願意留在死地的戰士並不缺乏勇氣,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黑衣眾慢慢地逼近。

近了,越來越近了。當兩支部隊之間的距離只有六百多米的時候,黑衣眾開始衝鋒。

黑衣團兵團擁有十個聯隊的編制,但真正的黑衣眾只有五千人,其餘的五個聯隊並非戰鬥編制,而是黑衣眾的侍從。五千重騎兵集體衝鋒發出的聲勢令大地開始呻吟,那片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長矛林令敵人的胃開始抽搐。

這支臨時整編的部隊沒來得及設立營寨,而且部隊中大多都是騎士和他們的扈從,長矛手不多,魔法師的數量更是稀少,因而原地防禦根本只是坐以待斃。

臨時指揮官深諳戰爭之道,當黑衣眾發動衝鋒的時候,他也下令全軍針鋒相對地發起了反衝鋒。

一邊是大名鼎鼎的號稱“大陸第一重騎兵”的黑衣眾,另一邊是明知必敗卻並不退縮的勇敢戰士。在衝鋒之前,兩邊的軍容尚且看不出太多的差別,可是在衝鋒過後,兩者的差距卻顯露無疑。

作為“大陸第一重騎士”的黑衣眾確實名不虛傳,他們排列的整齊程度與發動衝鋒之前幾乎沒有多大的變化。可是臨時聚集在一起的法蘭西斯人卻因為相互間無法熟練配合,因而在發動衝鋒後隊型顯得混亂不堪。

兩股濁流高速地接近,然後兇狠地撞擊在一起。

騎士矛刺穿了軀體,駿馬撞斷了脖了,重劍砍在鎧甲上火星四濺。戰場上充斥了戰馬臨死前的悲嘶、金屬相互撞擊的響聲、戰士受傷後的悶哼聲或是抽氣聲,卻幾乎聽不到戰士的呐喊聲——交戰雙方的每一個人都在悶聲不吭地努力斫殺對手。

這是一場相當沉悶而且也算不上精彩的戰鬥。法蘭西斯人並非為了勝利而戰,他們僅僅只是出於對尊嚴、榮譽的重視而自願進行這場必敗的戰鬥。從某種角度說,這是一場充滿悲劇色彩的戰鬥。

臨時整編的部隊並不缺乏勇氣,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是視榮譽勝過生命的勇士——否則他們也不會自願留在這必死之地。可惜的是,無論群狼擁有多大的勇氣,對上猛虎時卻不會有多大的勝算。

臨時指揮官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他是最早喪失性命的法蘭西斯人之一。事實上,作為一個戰鬥經驗豐富的兵團長,早在開戰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場戰鬥的結局。之所以努力整合自願留下來的潰兵,之所以發動這場反衝鋒,這位臨時指揮官僅僅是為了在這最後一刻能夠迸射出最為炫麗的生命火花罷了。

臨時指揮官陣亡後,那支臨時的軍旗也很快就倒下並且黑衣眾的鐵蹄糟蹋得不成樣子。

戰鬥只持續了大約十分鐘。除了不到兩百名對生的渴求突然變得熾熱的人,其餘的法蘭西斯人基本上都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

穿上那種連稍稍窮一些的貴族都無法擁有的優質連體鎧甲後,普通的兵器很難對之造成嚴重的傷害;經過了嚴格的選拔以及殘酷的訓練後,任何黑衣眾的格鬥技水準都與普通騎兵有著相當大的差別。既然無論是裝備還是戰力都存在著不可逾越的差距,那麼,僅僅只是擁有戰鬥欲望的法蘭西斯自然只能黯然接受慘敗的結局。

戰鬥結束之後,重騎兵們將打掃戰場的重任交給了後繼部隊,自己卻繞著城牆向另一面移去。

站在城頭上觀看了整場戰鬥的阿科尼奧七世臉色變得慘白。

他緊張地向站在一旁的國師問道。

“黑衣眾打算幹什麼?”

“應該是做好圍困巴塞市的準備吧。”

阿科尼奧七世神經質地大笑。

“哈哈,圍困巴塞市,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在法蘭西斯,巴塞市的城牆最為堅固,而且我早已儲存了足夠多的糧食,隨便他們想圍困多久都行!”

國師面色陰鬱,出於責任,他緩緩地說道。

“也許,黑衣眾只是不想讓某些人逃出這座城市吧。”

阿科尼奧七世慘白的臉上增添了一些暗灰色,使他看起來象一個剛剛死去的人。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然後勉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歐巴尼亞人胃口倒是不小。可是他們的遠征軍不到十萬,還要分兵圍城,也不怕被我的勤王之師各個擊破!”

國師不忍打擊國王的美夢。他只是暗中歎口氣,想到。這種美夢,也得各地領主願意前來勤王才有可能。國王剛才那拒絕那四、五萬潰兵入城的舉動,應該會導致相當多的領主心寒吧。那時,還會有多少領主願意為這樣的國王效忠呢?

城裏的那股謠言頗為蹊蹺,應該是敵人的詭計。真是毒辣啊!
 
 

 

第九部 第二十九章
 
“不,我不讓壞大大進來。”佳蜜兒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哭意。她用後背用力地頂著門,仿佛她那幼小的還不到三十斤的體重真的可以阻止我進入房間似的。

這件事真是糟糕透了,當然,我指的並不是佳蜜兒和我鬧彆扭——令我無比忌妒而且沮喪的是,佳蜜兒開始學說話時第一個單詞就是“媽媽”。現在她都快一歲了,卻仍舊稱呼我為“大大”。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佳蜜兒是不是故意的。

正和佳蜜兒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的母親,前任精靈聖女優雅地走了過來。

安潔兒調皮地看著我,笑容中略帶一絲戲謔和得意。

“怎麼了,我們的小天使不是最喜歡爸爸嗎?怎麼和爸爸鬧彆扭了?”

我摸了摸鼻子,不由苦笑。安潔兒總是吃醋佳蜜兒更喜歡沾著我,這下該她得意了。

糟糕,第一次欺負小天使怎麼就被安潔兒撞上了?肯定是娜弗麗這個問題少女告的密!

剛才,在我房間玩的佳蜜兒迷迷胡胡地撞在了桌子上——不知道別的小孩是不是這樣,反小時候我經常會遇到這種事。幸運的是,佳蜜兒並沒有哭。她只是非常孩子氣地咬著右手的大拇指,用左手摸著被撞的額頭。

“有點……”她可愛的眼睛不停地眨著,看上去顯得有點迷糊。眼中閃爍著令人震驚的藍色光芒,它們看上去更像是大海的顏色,而不應該出現在生物的眼睛中。每次看到這種帶有深海顏色的碧藍,總是令我有一種非常著迷的感覺。

雖然有時候佳蜜兒看起來已經擁有精靈聖女那種獨特的氣質,但是她的實際年齡畢竟稚小。此刻,佳蜜兒正以受到傷害的孩子的困惑語氣呢喃。

“疼……”

對於安慰小孩子,我已經越來越有心得了。當佳蜜兒癟起嘴,準備開始哭泣時,我趕緊溫柔地抱起小天使,用手掌輕輕撫摸她被撞的地方。聖潔的白光如同實質般輕觸佳蜜兒額頭後,她高興地說一點都不疼了。

這還用說!我施展的高級聖潔術,斷臂都可以重新接好,治療額頭上的小皰還不是牛刀小試?

突然間童心大起,於是騙佳蜜兒說。如果在她的臉上畫一個魔法陣,那麼以後她再也不會疼了。佳蜜兒自然很開心地央求我為她畫一個。本來不會出問題的,可是當我畫完後,娜弗麗居然闖了進來。看見畫著一個黑眼圈的佳蜜兒,娜弗麗先是一愣,接著就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於是事情露餡了,佳蜜兒也因此發脾氣把我趕出了房間——其實那是我的房間。真奇怪,她為什麼沒有哭著跑出去,而是把我趕出房間呢?

難道說佳蜜兒擔心被太多人看見,因而不肯離開房間?這麼小就知道愛美了?

在安潔兒目光的詢問下,我只好坦白爭取從寬。

不出我所料,安潔兒果然板起臉,不過,她的眉宇間卻流露出一絲調皮笑意。

“你呀……有時候真象個長不大的孩子,還是國王呢……”

她從身後侍女的手中接過一個盤子,然後對房裏輕聲說道。

“佳蜜兒,是媽媽。”

“媽媽。”佳蜜兒的語氣更加委屈了。

“大大壞!”

幸好安潔兒並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否則我會更加尷尬。

“讓我進來好嗎?”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佳蜜兒否決了這個提議。

“不行,壞大大也在外面,他會跟著溜進來。”

安潔兒斜著瞟了我一眼,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裏流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天!如果此刻不需要安撫我們的小天使,我肯定會忍不住將眼波流動的安潔兒抱上床就地正法。

“小天使,媽媽帶來了法蘭西斯米迪地區剛剛運來的新鮮葡萄。”


“啊,不是葡萄乾嗎?”

咚咚咚的腳步聲顯示佳蜜兒跑到裏屋去了。安潔兒有些迷惑。運用探查術後我才弄明白。原來佳蜜兒跑去洗臉了。很快,咚咚咚的腳步聲重新響起。然後,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淡金色的小腦袋從門縫裏露了出來。佳蜜兒臉上的黑眼圈果然被洗乾淨了。

佳蜜兒的目光立即沾在了那幾串新鮮葡萄上面,就好象我根本不存在。於是我開始忌妒那幾串葡萄。得到確認後,門終於完全打開了。佳蜜兒往後站了站,以便安潔兒能夠走進屋。

“媽媽,怎麼沒有冰塊呀?”

除非比拉庫裏還笨,否則我怎麼可能放棄安潔兒為我創造的機會呢?我趕緊用巴結的語氣說道。

“我可以變出冰塊,請美麗的公主允許我來效勞。”

佳蜜兒歪著頭,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快樂地答應了我的請求。

變出冰塊將葡萄冰鎮後,佳蜜兒將葡萄分成三份。令我無比欣慰的是,佳蜜兒分給我的那一份是最多的。顯然她已經完全原諒我了。

正在幸福地享受天倫之樂時,門外的侍從報告說馬迪爾、皮耶德、斌還有凱迪請求覲見。

捨不得從這種溫馨的氣氛中離去,可是佳蜜兒聽到這個消息,表情更加快樂了。

“大大,我會幫你吃完你那一份的。”

從佳蜜兒的語氣和表情看,如果我不立即消失,她肯定會非常失望。無法可想,只好怏怏地去會見家臣。

當我進入會客廳坐好後,凱迪毫無貴族風度地從門外沖了進來。他一臉興奮的模樣簡直象個即將擁有騎士資格的見習騎士。緊接著,馬迪爾、皮耶德和斌也魚貫而入。不過,他們的表情與凱迪比較起來則平靜得多。

凱迪深吸了一口氣,然而效果卻並不明顯,因為他的語調仍然顯得很急促。

“陛下,半個小時之前,阿科尼奧七世宣佈無條件投降了!”

“這個消息很好嘛。對了……”我聳聳肩,伸出右手。

“我記得賭注是一百枚金幣,現在我贏了。”

參加打賭的一共有四個人,我、馬迪爾、皮耶德再加上凱迪。我宣稱阿科尼奧七世必定會在四天內不戰而降,可是他們居然不信。瞧,這下好了,輸了吧。

馬迪爾和凱迪將裝滿金幣的錢袋交給我的侍從,而皮耶德則是嘻嘻一笑,掏出錢袋拋給他。

“真是不可思議,阿科尼奧七世好歹是經過四王之亂的殘酷競爭後才脫穎而出的國王,按道理說這樣的國王性格應該不會太軟弱,沒想到居然如此不堪。”

知道這次打賭,卻又沒有向任何一方投注的斌替我解釋道。

“那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阿科尼奧七世之所以能夠在內戰中取得勝利,主要還是政治方面的勝利。”

“他通過收買和策反等手段削弱了另外兩名親王的軍事實力;以一些原本屬於王室的權力作為交易條件,並且通過聯姻,甚至是厚著臉皮送上人質的方法,這才獲得國內實力最強的幾家貴族家族的支持。”

“那樣的勝利後遺症可不小。無論是將原本只屬於王室的礦山賜給貴族,還是允許那幾家大貴族家族擁有更大的自治權力,都顯然是飲鳩止渴。艾拉西亞王國之所以能夠獨立,雖然與主公推波助瀾有關係,但主要還是阿科尼奧七世在四王之亂中過於短視的功勞。”

“從本質上講,阿科尼奧七世應該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那種人吧。”

聽到斌談起那個短命的國家艾拉西亞王國,我愣了一下。

上次史蒂夫認為我的侵略性很強,我下意識地忽略了艾拉西亞王國以及同樣在原法蘭西斯國土上建立的傭兵之國和薩弗斯控制的公國。

難道說,我的本性之中確實有很強的侵略性?

想到這裏,我的臉色自然有些陰晴不定。

“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我這個人是否擁有很強的侵略性?”

馬迪爾、皮耶德和凱迪相互交換著眼神,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看到他們這樣的表情,我更加沮喪了。這叫什麼來著,應該算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吧。這麼說來,伊莉的思維和行為確實是正確的?

斌突然很嚴肅地對我說道。

“陛下知道歷史上的名君都有一個共同點嗎?”

“是什麼?”

“富有侵略性!”

斌的語氣非常威嚴,好象他是個老師,而我卻是個腦子總不開竅的學生。

侵略不是貶意詞嗎?名君難道不是褒意詞?

此刻我還真有些迷糊了。

斌將語氣變得緩和一些。

“名君的‘侵略性’與普通意義上的‘侵略性’並不完全一樣。名君並非喜歡無端欺負弱小的暴君。只是面對與之有著化解不開的仇恨的國家,那些名君更喜歡想辦法將之納入版圖。要不,至少也會殘酷地打擊敵對勢力,使之在很長時間內都無法恢復元氣。”

“在我故鄉的歷史裏,許多君主即便擁有強大的實力,仍舊總是喜歡顯示他們的仁慈而並非武力。歷史表明,對敵人表現出很強侵略性的君主,可以使子孫後代至少擁有上百年的和平時光;而對敵人表現出仁慈的君主,如果不是本人吃敵人的虧,那麼他的子孫也往往會在若干年後品嘗祖先為其釀下的苦酒。”

“所以說,真正的名君都是充滿侵略性的。”

聽斌這麼一解說,我的心情舒暢了不少。不過,我還是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因而轉變了話題。

“你們想知道我為什麼肯定阿科尼奧七世會在四天之內不戰而降嗎?”

凱迪立即象一個求知欲很強的少年那樣連連點頭。

“第一,黑衣眾在巴塞市城下顯示武功的那一仗,可以打消阿科尼奧七世突圍的念頭。”

“第二,死神兵團的殘部也抵達巴塞市城下。拉庫裏向城內發出威脅。巴塞市是法蘭西斯的首都,因而給予其相應的尊重,為其留下三天的時間進行思考。三天之後阿科尼奧七世如果不投降,城破之後,死神兵團將進行屠城。”

凱迪覺得非常奇怪。

“死神兵團不是剛剛受到了重挫嗎?他們現在只有三四千人,連兵團長拉庫裏也身負重傷。聽說拉庫裏現在連從病床上起來都做不到。阿科尼奧七世幹嘛害怕這樣的兵團?”

“死神兵團現有的三千多人中,至少有一千人帶著輕重不一的傷。拉庫裏也確實也不了床——他是被人用擔架抬到前線去的。不過,死神兵團現在雖然基本喪失了戰鬥力,但是它的威懾力仍舊不減——甚至可以說,它的威懾力更為可怕了。畢竟一個正常人所說出的話,往往並不比一個全身綁著繃帶、面露嗜血凶光的人所進行的威脅更可怕。”

斌點點頭。

“不敢突圍,而且城破後結局必然極其悲慘確實可以令對方產生極大的心理壓力。我只是很奇怪,阿科尼奧七世既然沒有堅定的信念守住巴塞市,他為什麼不在羅浮防線崩潰後立即撤退?這實在太矛盾。”

我給了他一個瞭解一切的微笑。這樣做有一個好處,假裝瞭解一切的微笑,就好象正在憐憫對方的愚蠢,卻又不忍心挑明一樣。這種策略會使被笑的人胡思亂想。看來對方確實比我聰明很多。

畢竟,在智力方面佔據斌的上風的機會並不會太多,不利用這次機會好好打擊他一下太可惜。

“我將飛翼和泰坦戰士的控制權交給了蒂絲公爵,在追擊史蒂夫部的時候,多明戈曾經向我要求過飛翼部隊的指揮權,我嚴厲地呵斥過他。當時我宣佈。任何人不得再提起將飛翼和泰坦戰士的指揮權的問題,違者嚴懲不怠……”

斌確實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話還沒說完,斌就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阿科尼奧七世之所以改變主意認為不可能守得住巴塞,是因為你秘密調遣飛翼部隊參戰的緣故?”

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省心。

“是啊,當羅浮防線崩潰後,我立即用密令調遣泰坦戰士搭乘飛翼部隊趕往巴塞市。泰坦巨人可以在四百米以外的距離以霹靂閃電進行攻擊,這種距離已經超過了箭矢的最大射程。這樣一來,巴塞市原本準備好的抵禦飛翼部隊的巨弩、強弩,也就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飛翼和泰坦戰士的數量雖少,可是他們總是盤旋在巴塞市的上空,隨心所欲地幹掉任何實力不高的守城者。魔法師消耗魔法力的速度太快,施展魔法的速度又太慢,可以說,飛翼與泰坦戰士配合比飛翼與魔法師的組合更佳。”

“守城士兵無法承受那種被泰坦戰士任意殺戮的心理壓力,士氣自然下降得極快。這樣一來,阿科尼奧七世除了在限期內投降,還能有什麼選擇?”

“主公,您真是太厲害了!”凱迪露出崇拜的眼神。

“先是散佈謠言說塞維爾女公爵是您的情婦。而且即便女公爵的要求完全不合理,可是由於溺愛,您還是對她百依百順。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你便將泰坦巨人和飛翼部隊的控制權暫時交給您的情婦。”

凱迪確實是在真心推崇,但是我的臉色卻險些變得鐵青。

他媽的!是誰活膩味了居然散佈我的謠言——就算不是謠言,也該知道為尊者諱這個常識吧!如果這種謠言傳到王宮裏,安麗絲或許只不過是薄怒輕嗔,小魔女和安潔兒可不會那麼簡單放過我。情人的問題她們倒是知道,可“溺愛”、“百依百順”之類的話題也太危險了。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如果小魔女和安潔兒為此而掐我,我好意思運起終極聖鬥氣進行防禦?如果不用終極聖鬥氣抵抗,那麼國王渾身上下變得或青或紫,誰又負得起這個責任!

是的,與塔洛斯王國簽訂協議時我確實力排眾議令蒂絲成為最大的獲益者,難道我沒權力這麼做?!

在我的家臣團中,只有烏爾裏和海若是全心全意支持蒂絲。而烏爾裏和海若在我的家臣團中地位又著實不怎麼樣。

作為我的兒子,正常情況下理應毫無疑問地繼承我的姓氏,可憐小菲爾德卻只是憑藉我以示恩的形式獲得了我的姓氏。雖然作為帝選候,小菲爾德同樣擁有歐巴尼亞的繼承權,可惜那只是二級繼承權。比起他的哥哥亞瑟,小菲爾德確實很吃虧。

蒂絲只能默默地作我的情人,小菲爾德也無法象他的哥哥和妹妹那樣得到正常的父愛,他們已經夠委屈了。即使放縱一下自己,由著自己的心意讓蒂絲和小菲爾德多得到一些好處那又怎麼樣?無論是國王還是普通人,誰又沒一點私心?

凱迪對我的表情毫無察覺,仍舊沉迷在那種無法遏制的激情之中。

“……於是,阿科尼奧七世得出一個錯誤的判斷。陛下為了滿足您那任性的情人,泰坦巨人和飛翼部隊就不大可能參加對巴塞的攻城行動。於是,阿科尼奧七世在是否應當撤出巴塞市時產生了猶豫。”

“可是當薩弗斯聖騎士完成了對巴塞市的包抄後,載著泰坦戰士的飛翼部隊也抵達了。一千五百公里的距離,對飛翼來說只需要花半天的功夫。”

“而且,您還發明了用飛翼搭乘泰坦巨人進行攻擊的新型攻擊方式。我真的很難相信,在這種攻擊方式的面前,會有什麼城守得住?!”

那倒是。英格蘭尼用巨龍部隊攻擊佈雷西亞時,苦不堪言的感覺我又不是沒品嘗過。

“這條計策實在是妙不可言。您頂住壓力將飛翼部隊和泰坦巨人交給塞維爾女公爵,然後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散發一些謠言。結果阿科尼奧七世就上當了。如果他選擇逃跑,那麼這場戰爭絕對不可能這麼快、這麼簡單地結束。”

“內陸的軍事知識實在是太豐富精彩了!”凱迪望著我的眼神流露出一股癲狂的味道。

“我崇拜您,主公!”

聽完凱迪的分析,我的心情又變得好了起來。

蒂絲和小菲爾德獲得實利的同時,我的名譽似乎也不至於遭受什麼損害——如果大家都象凱迪這麼認為。

想到這裏,我高興地拍拍凱迪的肩膀。

“小夥子不錯啊,會動腦筋了,連我的計謀都能夠一眼看穿。”

凱迪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簡直快要飄起來了。不過這顯然還不夠。我環視家臣,說道。

“怎麼樣,我的計謀還算不錯吧。”

馬迪爾倒是很爽快。

“主公的計謀確實是鬼神莫測。陛下高明!”

皮耶德和斌對視一眼後,一個嘻嘻一笑,一個淡然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

“佩服,佩服!我們對主公簡直是佩服萬分!”

我狐疑地瞟了眼這兩個不太誠懇的傢伙。他們該不是猜出我真正的想法了吧?

感覺中,夏默正在門外小聲地向侍從詢問我現在的心情。這小子,好的不學壞的學,現在也象那些老官油子一樣揣摩著上位者的心意辦事了?

“夏默,進來。”

因為心情很好的緣故,我調侃夏默道。

“你又捅什麼漏子了,所以一定要在我高興的時候來稟報。說吧,我現在心情還不錯。”

夏默無聲地搖搖頭。

“確實是個壞消息,我並不想在主公高興的時候稟報。那樣會令主公的好心情變壞。”

夏默絕對不是一個固執古板的人,但是他也從來沒和我開過玩笑。

看來,確實有件非常糟糕的事發生了。會是什麼事呢?

阿科尼奧七世詐降?這種可能性不大。

法蘭西斯國師突然發瘋了,對我軍施展了禁忌魔法?

難道是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神族加入了英格蘭尼一方?!

笑容凝固在我的臉上,我強笑道。

“什麼大風大浪我沒經歷過!說吧,到底是什麼壞消息?”

“……肯洛王子將伊莉公爵抓走了,我估計他很快就會利用伊莉公爵向陛下您施壓。”

我繼續保持著那種僵硬的笑容。

“這不可能!可能是肯洛王子請伊莉公爵去他那裏作客吧。現在塞斯本來就與肯洛王子處於一條戰線,況且肯洛還發過血盟之誓。”

夏默悶悶地向我解釋道。

“請伊莉公爵去作客的可能性不大,除非肯洛王子請客時有殺掉對方親衛、將之強行掠走的習慣。”

斌略微想了想。

“陛下,肯洛王子並沒有違反血盟之誓。他此舉並不算破壞塞斯的獨立。”

我鬱悶地想。這確實是個壞消息。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8 20:55
第九部 第三十章
 
法蘭西斯宣佈無條件投降後,多明戈毫不客氣地接管了巴塞市的四個城門。雖說王宮的守衛工作仍然由法蘭西斯人負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留給阿科尼奧七世的一塊遮羞布。

如果說弱國無外交,那麼戰敗國,特別是連首都都被敵國軍隊佔領的戰敗國,在談判桌上自然更是沒有什麼發言權。

我國提出的主要條款極為苛刻,不過我相信阿科尼奧七世必然最終會接受。畢竟談判雙方的地位太不平等——我為刀俎,他為魚肉,能夠允許他活著簽訂條約也就不錯了,還想挑剔什麼?

一、阿科尼奧七世必須承認法蘭西斯為歐巴尼亞的屬國。當然,針對相應的義務,歐巴亞尼必須在條約公佈之前升格為帝國,以免法蘭西斯民眾所產生的屈辱感超過了所能承受的底線。

二、法蘭西斯割讓將近三分之一的領土給歐巴尼亞和塔洛斯作為戰爭賠償。

三、法蘭西斯境內具有戰略意義的要塞(自然包括離巴塞市只有半天距離的羅浮要塞)交由歐巴尼亞王國託管。

四、宣佈法蘭西斯王太子為叛國者,剝奪其王位繼承權。

前三條是我自己想出來的,第四條卻是斌的建議。

將歐巴尼亞升格為帝國,表面原因固然是為了使法蘭西斯成為我國的屬國名正言順,更深層次的原因則與我的虛榮心有關。

成為帝國多威風啊,愛克斯大陸已經有近千年沒有出現過帝國了。只可惜高興過了頭,晚上卻出了糗。對卡特琳娜說歐巴尼亞即將升格為帝國,以後別人就會稱我為蘭特大帝,結果她用一種我很白癡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說道。

“大帝這個稱號是死後才可以得到的尊稱。”

羞熬人!卡特琳娜這小妮子根本不是人,居然懂得比我多。

針對法蘭西斯的外交戰場,我雖然節節勝利,可是由於犯了那種羞死人的錯誤,導致的直接後果便是被迫向卡特琳娜簽下了若干喪國辱權的條約。被掐後不許向安麗絲告狀倒也罷了,最慘的是,挨打時還不許逃跑。唉,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啊。

不過,我就不信活著的時候聽不到蘭特大帝這個稱號!最多到時候去玩失蹤……

戰爭的目的除了迫使敵對國家屈服之外,獲得足夠的利益自然也是最主要的動力之一。打了勝仗自然必須給予參戰的將領和士兵足夠的獎賞。精神上的獎勵是必須的,物質上同樣也不能虧待為我開拓疆土的將士們。另外,安撫同盟國也同樣必要。儘管塔洛斯在戰爭中的表現著實不佳,但是慷他人之慨的時候我自然犯不著小氣。況且,這種千金買馬骨的行為也會為將來的英格蘭尼攻略戰帶來足夠的好處。

斌之所以建議宣佈法蘭西斯王太子為叛國者,是因為那個王太子看起來頗為優秀。羅浮要塞失陷後,王太子建議阿科尼奧七世撤退;在潰兵的問題上,王太子也強烈質疑國王的決定;潰兵繞城逃跑時,王太子早已等在撤退的路上,居然還收攏了一部分潰兵;阿科尼奧七世尚未簽訂條約,王太子已經叫囂絕對不肯接受不合法的條約;更重要的是,確實有一些法蘭西斯貴族已經站在了王太子的旗下。

按斌的理解,人才不為我用,自然是殺之而後快。嘿,斌的心理還真是陰暗呢。從前我也是個愛才如癖的人,可是在國王的位置上已經坐了這麼久,再怎麼光明正大的人也會逐漸接受某些陰謀。反正斌扮黑臉,我倒想嘗試扮扮紅臉。想辦法聯絡上法蘭西斯的王太子,要求他向我臣服。如果那個法蘭西斯王太子不識相,那我就沒辦法了。

法蘭西斯基本上問題不大了,畢竟阿科尼奧七世的性命還拽在我的手掌心呢。巴塞市守城部隊沒有在條約中明確規定,因為如果明確規定法蘭西斯的首都由其他國軍隊駐守,那也太刺激法蘭西斯的民眾了。反正現在巴塞市的城防暫時由多明戈負責,到時候命令他別交防也就是了。

薩弗斯聖騎士以及遠在兩千公里之外的拉西斯也曾向我要求過駐守巴塞市的任務,不過我並不打算滿足他們的要求。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如果縱容薩弗斯或拉西斯過於逼迫阿科尼奧七世,會對我的戰略會產生不利的影響。駐守的任務交給多明戈還是可以讓人放心的。除了為滿足他那種可笑的虛榮心,因而可能會隔三差五派僕人邀請阿科尼奧七世去他的司令部喝茶之外,估計多明戈不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

所以,現在我已經可以心無旁婺地將視線投向英格蘭尼。

英格蘭尼地大物博,如果按常規戰爭中一城一地逐漸侵佔的方法,即便等到我老死也未必能夠成功。唯有兩個方法可以避免歐巴尼亞陷入長年的戰爭泥潭。一、突發奇兵直接佔領敵人的首都,俘虜敵酋,癱瘓敵方的指揮。二、誘使英格蘭尼將主力集結起來與我軍決戰,然後一舉將之消滅。

突出奇兵佔領英格蘭尼的首都,在技術層面來說可行性實在渺茫。麾下的部隊中,飛翼部隊的速度和隱蔽性都是最佳的,可是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讓英格蘭尼人全都低下頭不往天空看。只要飛翼部隊被發現(這簡直是毫無疑問的),那麼所謂的偷襲就根本不可能實現。

好在如今有飛翼加泰坦戰士(或是飛翼加魔法師)的組合,英格蘭尼人應該不會拒絕集全國之兵與我軍於野外決戰。

因此,斌所建議的“找個理由號召大陸上所有的勢力共同征伐英格蘭尼”。其可行性已經變得非常高了。

就國土面積而言,大陸排名第二的德克薩是我國的天然盟友;排名第三的法蘭西斯正在與多明戈商討無條件投降事宜;排名第五的塔洛斯王國幾乎已經淪為了仰我鼻息的屬國;再加上排名第四的歐巴尼亞,我可以直接施加影響的國家面積已經占了大陸總面積的一半。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科洛斯之外,還會有什麼小的公國、自由城邦敢忽視我的號召?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便是。如何促使科洛斯站在我們這一邊或是中立。

科洛斯的國土面積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它的立場對整個大陸的影響力卻極大——大多數家臣都認為,科洛斯的影響力絕對不遜於英格蘭尼。在外交界有這樣一句話。科洛斯的態度,是國際大勢的風向標;科洛斯的立場,是眾多勢力的榜樣。

如果科洛斯能夠站在我這一邊,那麼將來英格蘭尼攻略時,敵我的力量可能會是一比九。因為如果連科洛斯都站在我這一邊,其餘的勢力自然多半不會選擇錯誤,甚至連英格蘭尼國內一些貴族也會改變陣營。如果科洛斯中立,那麼敵我的力量對比可能是二比七。如果科洛斯堅持與我敵對,那麼敵我的力量對比就可能是四比六——這種情況顯然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除了影響力之外,科洛斯自身的實力也不容忽視。

現在愛克斯大陸總共才六名魔導師(卡特琳娜、娜弗麗不是人類,不算,在魔法師協會的註冊資料中我也只是個見習魔法師),科洛斯就擁有兩名;聖華學校軍事分院的正院長是擁有野戰不敗崇高聲譽的琥.雷洛,他原先是英格蘭尼七神將之首,想必比那個令我頭疼不已的人形野獸克勞德公爵還要厲害;聖華學校軍事分院的副院長嚎.因斯雖說不曾在戰場上放過什麼異彩,但是身為影劍士,作為一名猛將顯然綽綽有餘;科洛斯的白衣魔劍士遠攻近戰無所不能,是愛克斯大陸公認最強的部隊。

綜合上述情況分析,選擇與之為敵顯然極其愚蠢。

然而想要說服科洛斯占在我們這一邊,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科洛斯的立國之策除了絕對的中立之外,更重要的一項則是“制衡之術”。從科洛斯的立場來看,大陸上的列強越多越好。只有大陸強國能夠相互制衡,科洛斯才會絕對安全。一旦大陸被某一強國統一,科洛斯想繼續保持獨立自然也就難於登天。

其實在我與英格蘭尼、法蘭西斯作戰的時候,科洛斯表面中立,暗中也曾做過一些小動作。

召喚天使的魔法出現歷史性的進步,表面上是英格蘭尼人努力的結果,但實際上裏面也有科洛斯的影子。

而且,科洛斯剛剛研製出仿製的精靈弓就立即向英格蘭尼出售。那些混蛋還美名其曰在商言商,以為我不知道其中的貓膩?!賣給英格蘭尼的仿製精靈弓,表面價格倒是高得驚人,每張弓的價格居然高達五千枚金幣,可實際上科洛斯卻暗中向英格蘭尼返還了三分之二的回扣!

還好仿製的精靈弓需要一定量的銀精為原材料,而一噸白銀只能提煉十幾克銀精。所以,科洛斯所能仿製的精靈弓數量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到目前為止,英格蘭尼只不過用仿製精靈弓裝備了一個弓箭手大隊。安潔兒能夠指揮的精靈聖女衛隊也有三百人,而精靈弓的威力又遠勝仿製的精靈弓。若非如此,我哪里還能夠耐得住性子與科洛斯虛與委蛇。

說服科洛斯支持我統一大陸,跟與虎謀皮倒也相差仿佛。由誰去完成這項極其艱巨的任務呢?

馬迪爾對斌的計畫大為讚賞,卻極為反對我冒險前往科洛斯。說實話,我也不願意冒這個險。人形野獸克勞德公爵是一個聖騎士,因而足以令我忌憚不已——對於這種絕世強者,我寧願使用離間計也不願意與之進行生死決鬥。而科洛斯卻至少擁有兩名魔導師、一名聖騎士、一名影劍士。樹的影,人的名,我可不至於狂妄地認為絕對有信心從那些絕世強者的包圍中逃得生天。

去科洛斯那種極度危險的地方,即便針鋒相對地帶上蘭絲、凱森、薩弗斯,也未必能絕對保證我的安全。況且帶上蘭絲他們,安全性未必能夠增加,反而表現出了敵意,正所謂未見其利先見其弊。

雖然明知危險,馬迪爾等人對於出使科洛斯的任務倒也踴躍。象馬迪爾這樣的騎士,總是將替主公承擔危險看作莫大的榮譽。不過,大戰剛剛結束,軍部正忙得一塌糊塗。軍事次臣多明戈正在巴塞市得意得忘乎所以,現在整個軍部的事務全由馬迪爾負責,他走不開。而且,馬迪爾也過於剛直。作為勝利者去簽訂條約倒沒什麼,如果讓他作為舌辯之士出使科洛斯,未必合適。

由國師或是首相出使我倒是放心。前者老奸巨猾,後者計謀無雙,與科洛斯談判想必不會吃什麼虧。而且,由他們出使也足以表達我方的誠意。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讓斌出使科洛斯。

萬一科洛斯方面翻臉,斌也不會有足夠的吸引力促使對方產生扣留使者的念頭。

斌不會魔法,所以只好乘著飛翼出發。記得我第一次去科洛斯,從曼城出發到抵達目的地耗時共計五十七天。可是斌乘座飛翼從鳩格市到科洛斯,卻只需要八個小時。他是早上九點鐘出發的,沒有意外應該能夠在下午五點鐘抵達。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開始談判。只是不知道與科洛斯談判需要花多長時間。

但願千萬不要是一場馬拉松式的談判。我可是打算在今年秋收之後向英格蘭尼發動總攻略呢!冬季不適合大戰,如果錯過今年秋天,那就要等到明天春天才行。所謂夜長夢多,誰知道這麼長的時間裏會有什麼變故呢?
 

 

 

第九部 第三十一章
 
辦公桌上一共有三份檔,當我在這些檔上簽字後,它們就會正式生效。

拿起最上面的那份文件。這是一份確認“法英哥法案”擁有合法效力的文件。

對於大多數的犯罪,受害者與政府的態度通常都是一致的。然而綁架案中的受害者,其立場卻未必與政府相同。一般來說綁架案中的受害者,無論是人質還是人質家屬,通常都希望能夠與罪犯達成妥協。而愛克斯大陸的大多數政府都對綁架案持強硬的態度——當然,也有以人質安全為首要考慮的政府,持這種溫和態度的政府以科洛斯為代表——科洛斯甚至願意政府出面滿足罪犯的要求。

外公最自豪的事之一便是在他的領地中,連續十八年不曾有過綁架案發生。要知道,外公是塞斯的重臣,也是塞斯雙壁之一,他的領地可不象普通的貴族那樣只有一個莊園、一座小城堡或是一個小鎮——外公擁有塞斯的第二大城市吾爾漢,三座小型城堡以及三十七座莊園。擁有將近十萬人的領地中連續十八年不曾發生過綁架案,也確實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分析其原因,之所以十八年不曾有綁架案發生,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外公對領地治理的較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外公對綁架案極為強硬的緣故。塞斯對綁架案的態度本來就強硬,又由於領主擁有對領地中一級犯罪以下的完全裁判權,所以外公對此類案件的處理猶為嚴厲——甚至可以用血腥來形容。

聽老管家說,外公繼承爵位和領地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對綁架案強烈的厭惡。大約是我父母結婚之後,外公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結果就對綁架之類的案件極為反感了。

那時,外公完全將綁架案當作殺人案處理。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外公是這樣規定的。綁架者成功獲得贖金後如果向外公自首,則綁架者將被赦免,且所獲贖金將一個銅板都不少地轉變為“告發犯罪的獎金”。相反,被告發的綁架案受害者反而將受到嚴厲的處罰。人質如果是自己想辦法逃脫的倒還可以保得一命,如果是以贖金贖回,則處死。而人質家屬,也將以“縱容、包庇犯罪”(交贖金給罪犯是為縱容,知悉關於罪犯的資訊卻不告知領主是為包庇)的罪名受到家庭財產被完全沒收的可怕處罰。

最初的幾例判例使得外公的名聲遭受到了嚴重的損害,也使外公遭受到各方面強大的壓力,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大約過了一年左右,外公領地內的綁架案便完全銷聲匿跡了。這時候,領地裏的民眾(不包括綁架案的受害者)才開始漸漸認同外公對付綁架案的手段。

不知道外公為什麼會對綁架案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不過我卻知道。如果真的想要杜絕綁架案件,外公的方法卻也不失為明策。

只要利益足夠,即便必須冒著上絞架的風險,也無法阻止人們去做某些事。所以說,即便抓獲綁架者後處以極為殘酷的處罰,也未必能夠打消他們的貪欲。相反,如果採取釜底抽薪的方法,卻最終可以使一次冒著風險的成功綁架變得毫無利益——只要迫使綁架案的家屬絕對不肯滿足綁架者的要求。

初期自然有受害者家屬會忍不住與綁架者合作。然而綁匪成功獲得贖金後,卻毫無疑問總是會選擇向外公自首。誰都知道,綁架者根本不會顧慮自首的行為是否會對綁架行業造成致命的打擊,是否會導致受害者將會遭受嚴厲處罰。既可以使綁架罪行得到赦免,又可以使贖金成為自己合法的財產,這樣的好事有誰會拒絕?

感情用事的人確實有,但是目睹了幾個悲慘的例子之後,所有的人都會明白這樣一個事實。向綁匪支付贖金是絕對愚蠢的行為,家產毫無例外將會被沒收,人質也仍舊會死亡。如果交由領主處理,則綁匪會遭受嚴厲而殘酷的處罰,而人質也未必沒有被救回的希望。

結果,當沒有任何人願意滿足綁匪的要求後,罪犯意識到獲得贖金的可能已經不復存在,他們進行綁架的熱情自然也就完全消失了。於是,綁架案因此銷聲匿跡。

外公的手段顯然是過於激烈和嚴厲的。不過,幾個人質以及他們家庭的犧牲,卻換回了外公領地中十八年沒有發生過綁架案,其效果卻也不錯。在愛克斯大陸眾多法律中,有偷東西砍手的,也有當街吐口痰就實施鞭撻之刑的,這樣的法律同樣也被認為是過於嚴厲,但效果卻非常好。說起來,偷東西而被砍手的人也可以算是做出了犧牲,當街吐痰被鞭撻的人自然也是做出了犧牲——他們接受了過於嚴厲的懲罰,卻為整個社會秩序做出了貢獻。

一直以來,我並不是很認同犧牲人質及其人質家屬的手段,畢竟他們是受害者而並非罪犯。但是此刻,我卻不得不做出違心的選擇。

在新頒佈的綁架案法令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後,我有一種壯士斷腕的痛楚。

“法英哥法案”的法律條文,以外公處理領地中綁架案的方法為主要依據。也許有人會認為我推出這條法律是為了紀念外公;也許有人會認為我的體內流動著外公的血液,因而也繼承了他那種鐵腕的處事風格……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我之所以頒佈這條法律,完全是因為外公的關係。但事實呢?

……

其實我並非不能理解綁架案中被綁架者以及被綁架者家屬的感受。當夏默告訴我伊莉被肯洛王子抓走後,那種投鼠忌器的猶豫,那種極為擔心伊莉受到傷害的恐懼……

可是,我能夠妥協嗎?

我支付不起那樣的代價——如果說肯洛捉住伊莉只是為了獲取贖金,那麼不是肯洛瘋了,就是我瘋了。想像不出肯洛會向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各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我猜不出,也絕對無法接受。

答應肯洛的要求,那就意味著我其他的親人將會面臨更多的危險。卡特琳娜和安潔兒可以省略不計,安麗絲、亞瑟、佳蜜兒的自保能力不佳,如果離開我的皇宮或者是亞瑟的王宮,而且他們的身邊如果沒有絕世強者的保護,似乎也是有危險的。更何況,以塞維爾大公府防禦的嚴密程度,很難擋住多名黃金騎士、幻劍士聯手偷襲。

如果讓肯洛嘗到了綁架伊莉的甜頭,那麼將來就會有更多的人去嘗試綁架我的親人。我的敵人,可不是區區幾個小賊那麼簡單。儘管伊莉是我的初戀,儘管人們總說尚未得到的比已經到手的更好,可是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重重地壓在我的肩頭上——為了那些信任而且以我為終生依託的人,我不能以 “浪漫”為藉口任性妄為!

自從夏默向我報告已經有五天過去了,但是肯洛至今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我惡意地認為,肯洛確實有著良好的從事綁架的天賦。他顯然是在向我施展更大的心理壓力。說不擔心是假話。雖然害怕見到肯洛傳來的記憶水晶中伊莉孤獨無助的身影,但是此刻我確實又忍不住心中忐忑。伊莉是不是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害,甚至此刻早已香消玉隕,所以肯洛才沒有與我聯繫?

如果任由恐懼自由地發展,那麼人的意志最終會被恐懼所擊垮。

我深知自己的問題。在伊莉被抓的問題上,我已經是關心則亂。

無論魔導師還是聖騎士都是極為堅強的人,但是我擁有如今成就的過程中卻缺乏足夠的磨練。也就是說,與世上其他的聖域強者相比,我的心志不如他們堅定(強調。只是稍稍不如。雖說比起其他人來說我簡直可以算一帆風順,不過畢竟也曾受過不少挫折)。

所以,我只能先發制人!

法英哥法案是我成為皇帝後頒佈的第一條關於刑法的法案,因而有著特殊的地位。如果自己觸犯這條法律,雖說不至於被誰問罪,但是我的威信必然大受打擊。也就是說,這條法案已經完全斷絕了我向肯洛妥協的後路。

不知道肯洛得知法英哥法案後會怎麼想。也罷,致死地而後生,讓肯洛為難去吧。

想通了之後,我放下“法英哥法案”。拿起了第二份檔。這份檔的全稱的《關於科洛斯併入歐巴尼亞帝國的公告》。

原本,我所預想的最好的結果也只是與科洛斯結盟罷了。沒想到,最後的談判結果居然是科洛斯併入歐巴尼亞帝國。其實,科洛斯最初提出的條件確實是結盟,不過,對方居然要求我以血盟之誓的形式與之結永世之盟。世代盟約只是一句外交上的常用用語,誰也不會把它當真。憑什麼要我第一個幹這種傻事?

結三年之盟、五年之盟甚至更長時間的聯盟我都可以考慮,因為若干年後,歐巴尼亞畢竟還是有極大可能將歐巴尼亞大陸統一的。即便在有生之年無法統一大陸,但是只要擊敗了英格蘭尼,那麼至少我也為子孫們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在後世的史書中,對我的評價自然會好得不得了。

如果我與科洛斯簽下那樣的血盟之誓,那麼我的子孫後代自然也就無法統一大陸了。那時候,後代們肯定會大罵他的某個祖宗,後世的歷史學家也會對我的評價大大降低。

在這個問題上,我表現出了異常堅決的反對。沒想到科洛斯沒有考慮將盟約期限減短,反而另辟稀徑要求併入歐巴尼亞,只是同樣需要我做出相應的血盟之誓。

其實科洛斯也沒吃什麼虧。

說起來科洛斯雖然喪失了名義上的獨立,但事實上它享有最高程度的自治權,僅僅只是失去了外交的權力。科洛斯境內的法律自行制定,官員任免也完全由科洛斯的領主說了算——甚至連首席大法官在科洛斯也不能說三道四——也不對,雷洛可以跑到科洛斯去說三道四,只是他再怎麼唧唧歪歪,有沒有人聽他的話那就說不準了。另外,科洛斯還擁有聽調不聽宣的權力。

嘿,科洛斯每年向中央政府上繳的稅金只是名義上的一枚金幣;官員任免權屬于科洛斯;領主的更換中央不得干涉;法律自定;入城稅自定;聽調不聽宣……最令人痛心的是,我還被迫向科洛斯的領主發了血盟之誓。除非科洛斯叛亂,否則,凡是流淌著我血的人都不得破壞科洛斯之自治。

想想都不甘心。如果解決了英格蘭尼之後再與科洛斯談判,它絕對不可能獲得這樣的自治權。所以說,真正吃虧的是我才對。

……這樣的自治,又哪里比獨立差了?!

哼,想得倒是挺美的。科洛斯雖然人才濟濟,但是參與談判卻只是科洛斯的六巨頭。他們分別為科洛斯領主兼聖華學校校長藍道.但尼伯爵、魔法分院院長雷歐納德.金魔導師、軍事分院院長琥.雷洛、政治分院院長尼洛.莫、魔法分院副院長提納.弗朗西魔導師以及軍事分院副院長嚎.因斯。

或許是因為談判時間太緊的緣故,或許是因為這樣的談判必須極度保密的緣故,科洛斯方面並沒有派出商業方面的傑出人才。科洛斯六巨頭在軍事、魔法、政治這三個領域自然是頂尖的人才。可惜的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無論一個人再怎麼聰明,世間畢竟還是存在著“術業有專攻”這一鐵律的。

入城稅自定固然能夠令科洛斯表面看上去更像是獨立的國家,也可以增加科洛斯的稅收,但是它同樣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既然科洛斯一定要保留類似關稅的城門稅,那麼我自然可以在通往科洛斯的路上設立關卡,收取關卡稅!

科洛斯的農業不怎麼樣,工業也不強,所需要的日常物資和奢侈品基本上都是從外地運入。今後,我完全可以利用關卡稅緊緊扼住科洛斯的咽喉。

不過,這件事現在暫時只能在心裏偷偷意淫一下。真要這麼做,起碼必須將英格蘭尼打敗。如果想要更穩妥些,那至少要等到歐巴尼亞基本將愛克斯大陸統一才行。

其實我倒並不是因為被迫發了血盟之誓不爽因而一定要報復。真正的原因在於。我固然不怕科洛斯搗鬼,但科洛斯所擁有的高度自治,卻埋下了日後獨立的種子。現在,我明白為什麼開國帝王大多都會選擇“順我著昌,逆我者亡”了。為後世慮,我絕對不能容忍這種隱患存在。

歎口氣,在《關於科洛斯併入歐巴尼亞帝國的公告》簽下我的名字。先讓科洛斯高興一下吧。接著,我拿起剩下的那份名為《討英格蘭尼檄文》的文件。這份檔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送給愛克斯大陸的各個國家。

檄文的主要內容是斌起草的。說起來斌的文采確實不錯,從這份慷慨激昂檄文看,英格蘭尼簡單就像是不滅不足以平民憤的邪惡國家。不過,如果發出檄文時間不是現在而是在數年前,這份檄文的份量自然不會比一張廢紙更重。關鍵在於,英格蘭尼的實力已經有所減弱,而且實力遠遠比它更為強大的歐巴尼亞帝國打算攻擊它。喜歡錦上添花的人有很多,願意雪中送炭的人卻很罕見。

在檄文中,我隱晦地暗示。凡是參加攻擊英格蘭尼的勢力,都可以在勝利後分一杯羹。依據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分析,願意痛打落水狗的人肯定不會少。


我所參加或是發動的戰爭確實不算少。不過,一個多月後,也就是九月一日即將爆發的戰役,將會成為我所參加的最大的,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場戰役。

英格蘭尼肯定會在預設的地點與我軍進行決戰。他們不這樣做也不行!如果英格蘭尼打算據城固守,那會死得更慘。不談現在世人還無法找出在守城時克制飛翼加魔法師(或泰坦戰士)的攻擊手段的方法,那些讓如同蝗蟲一般的聯軍進入英格蘭尼境內作戰,即便奇跡出現英格蘭尼能夠最終擊退聯軍,可是英格蘭尼的本土經濟仍然無法避免崩潰——我想像不出英格蘭尼全境遭受蹂躪後,經濟如何還能堅持下去。

粗略估計,英格蘭尼在這場事關生死的大戰中將會出動所有的兵力。英格蘭尼現在還剩不足四十萬的正規軍,私兵也應該有將近一百萬。不過,考慮到英格蘭尼的領主並非全都是忠貞之士,各地也不可能不留下一定的兵力防範意外(特別是北面的獸人),再加上行軍打仗是件非常耗費金錢和糧食的事,估計英格蘭尼的總動員能力不會超過五十萬人。再加上在這場世界大戰中出於各種原因站在英格蘭尼這一邊的勢力,英格蘭尼一方的總兵力應該不會超過六十萬。

至於我這邊,我計畫出兵二十萬,讓亞瑟出十萬,塔洛斯和法蘭西斯分別出五萬,這就有四十萬了。按正常的人性考慮,整個大陸其他所有的勢力中,站在我們這一邊的至少應該有九層。那樣算來,我方兵力應該不少於一百萬。

士兵超過百萬以上的戰爭應該怎麼打?而且各個勢力應徵到達指定地點之前,會不會提前打起來?

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而且整個大陸也沒人知道的事。會不會出亂子呢?

呆呆地用指節敲擊著桌面,良久,我一咬牙簽下了最後一份檔。

前人不曾做過的事,難道我就不能去做?!
 

 

 




第九部 第三十二章
 
夏默總算查到了肯洛王子將伊莉藏在了什麼地方。

一個空間轉移之後,我來到了肯洛王子的藏身之所。從建築物的外表看,這是一座莊園,但它的氣氛卻更像是一座義莊——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確實令人不自在,不過我既然來了,自然就不會退縮。

將聖靈甲變幻成威風凜凜的黃金鱗甲,然後便勇往直前地沖入了莊園。一沖進莊園,裏面早已埋伏好的戰士和魔法師便開始向我發動瘋狂的攻擊。不過,這些土雞瓦狗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無論是黃金騎士、幻劍士、魔導士甚至龍騎士,全都不是我的一合之將。

莊園裏,很快就形成了血流成河的淒慘景象。於是,敵人們開始逃竄,開始哀號。

“饒命……”

“放我一……馬……”

聽到敵人此起彼伏的哀號聲,看到他們喪膽狂叫的淒慘模樣,我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愉悅感覺。

不過,這種愉悅感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肯洛挾持著伊莉出現了。

肯洛那得意洋洋的奸詐笑容令我有一種說不出的討厭。如果能夠在不傷害伊莉的前提下將肯洛的鼻子打扁,我甚至願意支付十萬枚金幣。

不出所料,肯洛果然卑鄙地用伊莉的性命脅迫我束手就擒。

伊莉那金黃的長髮不是象以往那樣梳得整整齊齊,而是披散著垂下,遮住了她的臉。雖然伊莉此刻一言不發,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我卻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悲傷情緒。

就這麼無動於衷地看著初戀的情人在我眼前活生生地香消玉隕?!

盡最大的努力試圖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然而汗滴卻不停地從掌心滲出,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已經非常強大了,可是此刻我卻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以愛克斯大陸正常的規律看,向敵人投降後性命通常都能夠保得住。可是我卻可以以外公的靈魂發誓,向肯洛束手就擒的唯一下場卻只能是去與冥神做伴——當我殺死捨命救護肯洛的凱琳時,他望著我時,那種充滿獸性的、瘋狂的、仇恨的目光,早已令我有了充分的覺悟。

我不怕敵人瘋狂,因為普通的瘋狂情緒有一個最大的敵人——時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付那樣的瘋狂或許可以用遊說、妥協等比較中庸的手段進行化解。但是肯洛儘管當時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瘋狂獸性的同時,卻又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對於這樣的仇恨,唯有一方死亡才能徹底將死結解開。

我不能投降!絕對不能投降!

如果投降,自己的命自然保不住,考慮到肯洛恨我的變態程度,他多半還會將伊莉在我面前殺害,以便令我更加痛苦。況且,我的命並不僅僅只是自己的。

於是,我猛地向肯洛撲去。

在這關鍵的時刻,突襲卻令人惋惜地失敗了——肯洛狠狠地刺了伊莉一劍,然後將她推向我。

時間,突然變得很慢很慢。

傷口處噴出的鮮血,猶如鮮花一般慢慢地綻放;伊人慢慢倒下,金髮在空中無力地飄揚;然後,伊莉倒在了我的懷中。

接著,時間停止了。天地間,只剩下伊莉哀怨的眼神。

我拼命地捂著伊莉的傷口,可是怎麼也捂不住;我發瘋似地施展療傷術,卻不知為何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鮮血,仍舊汩汩、汩汩地,無情地,令我撕心裂肺地流著。

伊莉用手努力地、輕輕撫摸我的臉。

記憶中充滿愛意的眼神幾乎將我溶化……

記憶中柔軟的胸脯輕輕地壓迫著我的胳膊……

記憶中少女的芬芳令我恍惚憶起了青春年少時的青澀、浪漫、誓言……

記憶中令我又愛又恨的那股倔強卻絲毫沒有改變,唯一變化的,是她的手指溫度變得越來越冰冷。

“將我再抱緊一些……最後再吻我一次……”

感情的防線,終於在伊莉呢喃聲中崩潰了。

我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大聲命令道。

“你聽著。我是愛你的!我最先愛上的人就是你!我命令不許你死!”

眼睜睜地看見懷中佳人的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而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此刻,我緊緊地摟著她,象孩子一樣無助地哽咽。

“……我早就想過了,將來盡力保證塞斯的獨立,然後娶你為妻……”

伊莉的眼睛象爆發的星星般猛然一亮。她滿意地歎著氣,嘴角甚至微微一彎,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你怎麼不早說……其實,我也一直愛著你呵!……”

冥神之所以成為人類最不歡迎的神,確實是有著深刻道理。雖然貴為帝國的皇帝,可是當我準備按伊莉的要求再次吻她時,伊莉的生命之光卻黯淡了下來。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吻著伊莉冰冷的唇,良久,我抱著伊莉仰天長嘯。

當我用長劍指向肯洛,準備實施最為暴虐的報復時……

……夢,居然醒了!

自從達到了魔導士的實力之後,我就幾乎忘了做夢的滋味——畢竟魔法師對精神控制力的要求是非常嚴苛的,精神控制力越強,自然也就越少做夢。可是今天,我卻做了這麼一個夢。看來最近我的心理壓力確實太大了。

真不明白,頒佈了法英哥法案後肯洛為什麼仍然沒有與我聯繫?他就那麼沉得住氣?

如果說夢是人內心的真實反應,那就是說我的潛意識確實希望與伊莉破鏡重圓?

仔細想想,這種潛意識還確實說得過去,起碼可以自圓其說。

伊莉是我的初戀情人,而初戀對任何人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我與她之所以沒成結合,並非是因為哪一方移情別戀,而是因為複雜的政治原因;我們之間的障礙,如今已經消失了——我已經完全有能力保證塞斯的獨立。

克洛斯的死,其主謀是肯洛。況且,克洛斯之所以選擇自殺也是為了希望伊莉幸福快樂。即便卡特琳娜她們不喜歡伊莉,即便我的子民不願意接受伊莉,至少她還是可以做我的情人——一紙婚約也算不了什麼,反正帝國繼承人鐵定是亞瑟——如果讓其他子女成為帝國的繼承人,可以肯定的是,我遲早會在九泉之下看到歐巴尼亞帝國與德克薩王國之間的戰爭。

夏默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雖然這兩天總是盼望著夏默能夠給我帶來好消息,不過夏默這次來的確實不是時候——遲不來早不來,我在夢中即將虐殺肯洛的時候他卻來了,真是令人掃興。

裝模作樣地拿起書房裏的一份檔進行批示。

《討英格蘭尼檄文》頒佈以來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這期間,一些我們原本沒有想到,或者估計不足的麻煩事紛紛出現了。所以,需要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本來這些事也不一定非要我親自處理,但是這些天我空閒的時候很喜歡胡思亂想,導致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所以我寧願多處理一下政務消磨時間。比如說今天,我就一直工作到了深夜。

手中是一份請示如何處理加入了討伐軍的盜賊團的文件。

在頒佈《討英格蘭尼檄文》的同時,我也頒佈了相關的細則,原則上允許盜賊團加入討伐軍。這原本是給盜賊團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偏偏有些不知自愛的盜賊團在行軍的途中忍不住從事老本行,給當地的治安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地方上的領主倒也未必害怕那些盜賊團,可是那些盜賊團偏偏又扯著討伐軍的大旗,搞著地方上的領主投鼠忌器。同時,那些搶掠事件還帶來了另一個負面影響。一些原本打算加入討伐軍的地方領主害怕率軍離開後,家園遭受盜賊團的攻擊,因而遲遲不敢出發。

明明這麼好一個機會,只要投身討伐軍立下大功一下子就可以由盜賊變為貴族,他們卻在這種時刻惹事生非。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理會?那肯定說不過去。那些原本藏藏掖掖的盜賊團正是有了我的赦命才能光明正大地行動。如果處理不當,被他們攻擊的貴族或是平民難保不會將怨恨轉移到我的身上。


就地剿滅?雖然並非出身軍伍,可是軍隊的弊病我也清楚。軍擾民的事情很難根絕。盜賊團不就是明火執仗攻擊了貴族的莊園或城堡嗎,比起搶掠農民的正規軍或貴族私兵並不顯得更過分。況且,如果我發佈命令允許當地領主對之進行鎮壓,誰能保證沿途的領主不借機胡亂攻擊安分守法的盜賊團,以便搶掠馬匹、鎧甲以及俘虜人口?那樣的話,他人難免會誤以為我之所以赦免盜賊團,只是打算騙他們離開原地後將之殲滅。讓自己的信譽和名聲無緣無故遭受損傷,那也不是人的心情啊。

唉,真是左右為難呢。

“主公,凱爾傳來消息……”

我擺手制止夏默說下去,以免他打擾我的思路。

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良久,眼前突然靈光一現。

政府軍和貴族私兵之所以沒有在行軍過程中鬧得太厲害,是因為我在細則中嚴厲禁止他們胡亂動用武力。正規軍打著某國或某城市的旗號,而貴族私兵的旗幟、盾牌、馬匹等物上則印著貴族的家徽。他們要是惹事,跑得了教士跑不了教堂。盜賊團則不同,一來本性難改,二來他們是無根浮萍,多半還有著“事不可為則四處逃散”的職業思維。

既然如此,我乾脆命令盜賊團不得單獨行動,必須隨政府軍或是貴族私兵隨軍行動。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盜賊團在他人的監視下就不敢那麼放肆了,反正盜賊團願意加入討伐軍之際就知道將會被收編,這樣做只是被提前收編了而已;而收編者雖然必須對盜賊團的不當行為承擔責任,卻可以加強自身的實力。

對,就這麼處理!

龍飛鳳舞地在文件上寫下了解決方案後,我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一旁靜靜側立的夏默身上。

將身體放鬆地靠在沙發裏,我做了個手勢示意夏默接著報告情報。

“主公,凱爾已經發現了藏匿伊莉公爵的地方,那是肯洛王子一個直屬家臣的城堡……”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的表情無動於衷,不過在內心深處卻頗不平靜。

肯洛一直沒有與我聯繫,以至於我一度誤以為伊莉已經逃出了敵人的魔爪。現在,終於有了伊莉的確切消息。凱爾確實不錯,他的暗殺技巧,特別是隱匿術已經越來越高明。等凱爾成為影劍士後,大陸第一殺手的稱號將非他莫屬。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夏默眨眨眼睛。

“……不是很清楚……當時聖東尼奧魔導師和肯洛王子都在那座城堡,凱爾害怕打草驚蛇,因而不敢潛得太近。”

我輕籲一口氣,然後不再理會夏默。夏默果然知情識趣地輕手輕腳離開了書房。

既然知道了伊莉的下落,我自然不忍心坐視不管;派家臣去營救,我卻又不放心;卡特琳娜陪我去幹別的事倒是個非常不錯的幫手,但是要她幫我去救伊莉,恐怕……

反正安麗絲她們全都去德克薩了,我還是獨自一人去英雄救美算了。

情報部門在英格蘭尼取得了不錯的成果,甚至好幾個領主已經秘密向我國投降了。凱爾在英格蘭尼的秘密落腳處,正是某位男爵的莊園。默念咒語過後,我出現在英格蘭尼首都休達市的近郊。雖然是第一次來到休達市,不過這裏的地圖我早已滾瓜爛熟。沒費多少力氣,我就潛入了凱爾藏身的莊園。匯合了凱爾之後,我們一同向目的地潛去。

目的地是一個大型城堡。城牆只能防止普通人偷偷進入,卻防不住格鬥技超群的有心人潛入。進入城堡之後,我們先抓了兩個士兵問口供,令人失望的是,他們知道的比我還要少。可惜為身份高的人做菜的廚子以及地位較高的僕人全都住在內堡,想要弄到更詳細的情報太困難。

還是乾脆考慮如何進入內堡吧。

內堡附近全都是空地。空地處,四名身著皮甲的警哨正在不停地來回走動。四名警哨沒有絲毫偷懶或是敷衍了事的跡象,他們不緊不松地輕握著劍柄,眼耳並用,留意一切可疑的徵候。看來,肯洛的近衛素質也不錯嘛。

四名警哨倒也難不住我,真正麻煩的是。進入內堡只有兩條路,一是大門,一是頂層平臺的一個活動門——所謂的窗更像是通氣孔或是射擊孔,人類根本不可能從內堡的視窗出入。可惜這兩個門現在正反鎖著,而且門上還有魔法師設置的魔法警鈴。

用探查術偵察了一下內堡裏的守衛力量,發現了三個比較熟悉的生命波動。其中一個是肯洛,還有一個是聖東尼奧魔導師,剩下的一個應該是伊莉。奇怪的是,我對第三個生命波動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奇怪了,伊莉的生命波動怎麼會變成那樣?

伊莉的問題暫且不談,有肯洛和聖東尼奧魔導師在內堡,從正門或者是內堡頂層潛入而不驚動其他人的可行性已經不復存在。

看來只能實行第二套方案了。

在我的示意下,凱爾光明正大地現身了。

“塞維爾‘窮兇極惡’來訪,速速為我通報。”

四名警哨驚訝之餘趕緊發出警報,然後拔出長劍指向凱爾。不過,警哨作好了戰鬥準備後卻並沒有沖上前去。看來。“窮兇極惡”的名聲在英格蘭尼還是蠻響亮的。真想知道,如果報出我的名字,那些警哨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面對“窮兇極惡”他們都面帶懼色,面對我時應該會嚇得暈過去吧?

正在我正在洋洋得意地自戀時,內堡大門已經打開。從內堡魚貫走出了六十多個人。這是六十多雙快要噴出憤怒之火的眼睛,被人潛入城堡打上門來,對他們確實是一種莫大的污辱。

肯洛左手的人年約五十,身材高瘦,鷹目深眸,目光冷電四射令人不敢逼視,擁有幻劍士的實力;他右邊的騎士相對年輕,大約三十歲左右,高大壯實,濃眉大眼,擁有黃金騎士的實力。其餘的人格鬥技也都不錯,從外表及服裝看來,這群人顯然是肯洛的最得力的親衛。不過,他們雖然憤怒,卻也夾雜著某種莫名的恐懼。畢竟“窮兇極惡”這個名字已然成為所有英格蘭尼人共同的夢魘。

仔細看了看出來的人,我覺得非常失望。肯洛倒是出來了,可是聖東尼奧魔導師並沒有出來。況且,他們一夥人正擋著大門口,我怎麼溜進去呢?

那些該死的英格蘭尼人怎麼不一擁而上與凱爾較量較量呢?在這種地形上即便影劍士也很難逮住凱爾,那時候他只管逃跑將敵人引開不就成了?

肯洛一臉陰鬱地盯著凱爾。

“十天前你暗殺了夏洛格伯爵?”

凱爾毫無表情地回答。

“這段日子我暗殺的英格蘭尼貴族太多,哪里記得清楚?”

“很好,很好!聽說你的格鬥技不錯,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凱爾無禮地翻翻白眼。那種驕狂自大的模樣,連我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肯洛一揮手,一名手持雙刃大斧的皮膚黝黑的高大男子越眾而出。

凱爾徐徐後退。

“你不是我的對手,人貴自知,還是別送死了。”

被激怒的黝黑男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他一聲怒嘯,奇快地疾沖而上,雙刃大斧當頭劈下,雄厚的力道如山嶽般壓下。

凱爾向左一閃,速度並不快,但恰到好處。我暗暗讚歎。凱爾的進步真是明顯,這一閃飄逸瀟灑,毫無火氣,看來他已經深悟寓快於慢的道理了——不過總的說來,還是我點撥得好。

黝黑男子的雙刃斧擦著凱爾的右肩而過,他沒有收回雙刃斧,而是順勢橫削。凱爾哼了一聲,一個急躍離開了雙刃斧的控制範圍。

凱爾站著三米開外冷冷說道。

“看你的腹部。”

黝黑男子低頭一看,突然大吼一聲,將雙刃斧傾全力向凱爾擲去。擲出雙刃斧後,黝黑男子再也支持不住,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後,發出垂死野獸般的沉重哀號。

我不由暗暗搖頭。“窮兇極惡”確實是窮兇極惡,當雙刃斧擦著凱爾右肩而過時,完全可以選擇輕輕一擊點中對方的咽喉,可是他偏要多費些力氣將對方開膛破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肯洛冷漠地看著凱爾,就像是盯著一個死人。

“我承認你的格鬥技確實不錯,我的近衛之中,沒有人能夠在決鬥中勝過你。不過,今晚你來到這裏卻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因為,如今的形勢並非決鬥!你只是一個被英格蘭尼通緝的國敵!蟻多咬死象,我的近衛正副首領與你的實力差距頂多只有一線之隔。更何況,在龍騎士的面前又有什麼人能夠逃走?!所以說,今晚正是你的斃命之時!”

凱爾不懷好意地望著肯洛,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的主公在千軍萬馬、眾目睽睽之下飄然離去,還拿走了貴國的國寶戰神之鎧和殿下心愛的光之龍槍……”

肯洛的瞳孔急劇縮小,整個臉上罩上了一層灰濛濛的詭異色彩。

肯洛左手邊上的老者嘿嘿冷笑。

“莫非閣下自認為可與你的主公比肩?如若不然,你又憑什麼認為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我的主公在貴國千軍萬馬之中來去自如,可見貴國正是屬於將熊熊一窩的典型。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固然無法奢求能夠象主公那樣威風,卻也忍不住想在你們這些人面前嘗試那種如入無人之境的美妙感覺。”

說完之後,凱爾臉色一肅,氣息攸地變得若有若無。不僅僅是氣息,連他那在燈光下的身影也變得飄乎不定,讓人懷疑凱爾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凱爾的這番舉動給人的感覺是。他自持絕技,因而前來污辱性地挑戰。

場上的氣氛變得陰森詭秘,冷森森充滿凶兆的殺氣陣陣洶湧。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凱爾不僅是打了那些英格蘭尼人的臉,還是狠狠地打、惡毒地打,這下子弄得群情洶湧了。雖說“將敵人引離門口”是我交待給他的任務,可是他將敵人激怒得這麼狠,如果敵人不顧性命地死纏濫打,待會兒跑不掉怎麼辦?

肯洛緩緩撥出寶劍,全身的骨胳“咯咯”作響,這顯然是他決心殺人的前兆。

雖然擔心凱爾的安危,但是我並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如果肯洛下令圍攻,內堡大門附近自然就不會堵那麼多人。等會兒等他們打得亂七八糟時,我趁亂混入,救出伊莉後給凱爾發個信號然後偷偷溜走。小火和白雪的速度都比不上巨龍,可是肯洛他敢追我不成?

我興奮地等待著肯洛暴怒,可惜沒想到,寶劍出鞘一大半後,肯洛又將寶劍重重地插回了劍鞘。

“不對……閣下是塞維爾第一殺手。但凡成功的殺手,必須細心並且擁有足夠的耐性……”

看到肯洛的臉色由嚇人的青白恢復成平和,我的臉迅速垮了下來。

“你激怒我們,自然是想引誘我們上前圍攻……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看來,你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你這麼做,是為了給另一個人創造機會,讓他能夠趁虛而入。而另一個人的身份……”

肯洛向四周緩緩掃視,當他的目光掠過我的藏身之處時,雖然可以斷定不會被他發現,但我仍舊略微有些心虛。我自己倒不怕什麼,但是肯洛抓伊莉正是為了威脅我。如果他那麼做,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好呢——不久前所做的惡夢,不正是因為不停地思索這件事,卻又無法做出決斷而引起的嗎?

凱爾冷哼一聲。

“殿下的想像力真是豐富。真正意義上的殺手都是不好名的。例如殺手界排名數一數二的日月雙星,人們只知他們的代號,卻不知他們的真實身份。”

“能夠潛入殿下的城堡,並且從殿下面前光明正大地全身而退,那樣我便可以獲得極大的名聲——我很慚愧自己只是個半調子殺手,因為我太過好名!”

肯洛的視線沒有停留在凱爾的身上,而是仍然向四周遊移不定。

“反常即妖。閣下的破綻在於如果真的好名,應該想辦法將我暗殺掉,而不是從黑暗中走出來與我正面敵對。而且,你雖然裝出狂態畢露的模樣,可是你眼中的冷靜卻無法掩飾。”

肯洛冷冷一笑,突然揚聲道。

“蘭特,你想施展虎離山之計,不應該派‘窮兇極惡’,而是應該派拉庫裏。如果那個克洛斯沒死的話,也勉強可以扮演這種失去理智的角色。你的智謀僅僅只有這麼一點嗎?”

“蘭特,現在我從一數到十,如果你不現身,我就斬掉俘虜一隻手指。國師,如果有人想強搶俘虜,請您務必將俘虜擊殺。一……”

我克制著心中的殺氣不至於外泄,以免暴露身形。,想要殺掉肯洛的決心愈加堅定了。媽的,沒把這個混蛋激怒,自己倒是險些被激怒了。這個混蛋怎麼這麼難纏呢?

“二……”

完了完了,我的思維又開始混亂了。

“三……”

真夠倒楣的。好好待在皇宮裏肯洛又不來惹我,我幹嘛要自己送上門自找麻煩呢?

“四……”

受威脅出去?

“五……”

那怎麼行!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就更無法保護別人了。

“六……”

不出去?如果肯洛真的砍掉伊莉一支手指呢?將來即便救出了伊莉,那也將成為我和她一輩子的痛。

“七……”

算了,有時候妥協還是有必要的。只是現身罷了,被那些英格蘭尼人看兩眼又不會少塊肉。

“八……”

談判中有這樣一種技巧。先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如果對方覺得這個要求無關緊要因而作出小小的讓步,那麼優勢方很有可能趁勝追擊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很顯然肯洛此刻施展的正是這種技巧。

“九……”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先管眼前再說。

一個瞬間移動之後,我出現在肯洛的面前。

“肯洛親王,虧你還是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一,數數的本領實在太差了。我首席家臣的女兒現在才一歲半,正在咿咿學語的她都能夠從一數到一百了。你就不能多數一下嗎?”

佳蜜兒已經可以從一數到一萬了,不過我可不願意在肯洛的面前提起佳蜜兒。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肯洛針對與我有關的事時瘋狂而又變態,況且他既有實力又有勢力,我還真有點擔心呢——反正肯洛還沒有全瘋,他應該不會忌妒馬迪爾的女兒能夠從一數到一百而起殺心吧。

看到我後,肯洛沒有因為我的諷刺而不快,反而像是遇見了一個很久沒有見面的好友一般開懷大笑起來。

“好久不見,陛下近來可好?”

肯洛的笑容裏有一種勝卷在握的味道,而他那出人意料的態度也令我不由一陣惡寒。

懶得和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我想接伊莉公爵去歐巴尼亞帝國去作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也不是不行……”肯洛故意拖長了語調。

“不過,想要有收穫,就必須有付出。不知蘭特陛下願不願意付出必要的代價呢?”

聽完肯洛的這句話,我差點暴走。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那種暴走的衝動,我忍氣吞聲地問道。

“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為了表現陛下的誠意,陛下是否願意先斬斷右手的大拇指?”

感覺脖子上的繩索似乎套得越來越緊了。

我發起呆來——起碼,從外表看我正在發呆。

據卡特琳娜說,天位的第二階段才能夠使肢體重生,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天位第二階段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不至於傻得拿自己的身體去做那種可怕的實驗,反正殺神劍應該是知道這種知識的。找它問明白情況再說。如果我已經達到了天位的第二階段,那麼斬斷大拇指也是可以考慮的。

殺神劍這個混蛋!如果有架打,不叫它它也會自己現身。想問個問題,它就裝成正在我的精神深處熟睡的樣子,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從外表上看我正在發呆——或者說正是思考、猶豫……

“主公。”凱爾的聲音聽起來又急又氣。

“現在伊莉公爵的人影我們都沒看見,這不符合基本的規矩啊!”

我狐疑地瞟了凱爾一眼,卻也沒有出言詢問他怎麼會知道綁票的基本規矩。

直覺告訴我,內堡中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生命波動就是伊莉。不過,這件事裏裏外外都透著詭異,小心無大過,能夠先見到伊莉也好。

“讓你們見面自然也是沒問題的,不過,那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肯洛仍舊笑容滿面,但我卻隱約感覺到笑容的下面有一種僵硬感。

見個面也需要付出代價?

讓人質與付贖金的家屬見面往往更能摧毀家屬的意志呢!其實對於在這種情況下是否見伊莉我也很矛盾。她不在場,萬一談崩了,我狠下心逃跑時心理障礙還小一點。如果象夢裏那樣肯洛將劍架在伊莉的脖子上,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肯洛為什麼不讓我見到伊莉?而且,他抓住伊莉後為什麼一直不用她來威脅我?

“如果我不願意付出代價呢?”

“那你就永遠也見不到伊莉公爵。”

“那麼,想要見到伊莉公爵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肯洛沉吟片刻。

“將你或者‘窮兇極惡’的佩劍交出來。”


按阿拉卡的觀點,肯洛這個人肯定深知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這個要求倒是可以考慮。

不需要聖靈鎧時,殺神劍能夠以本體出現;如果穿戴聖靈鎧的同時又需要使用劍,那麼我就使用能量劍。除了慶典時需要佩戴的那柄嵌滿了珍貴寶石的寶劍外,平時我並不佩戴寶劍。

將殺神劍交給肯洛絕對不可能!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凱爾手中的寶劍。那柄魔法劍是我打造的。雖說對其他人來說是一柄珍貴無比的魔法寶劍,但是對我來說卻只不過是一堆價格較高的材料和一定的勞動量罷了。

發現我對此有些意動,凱爾開始著急了。

“肯洛殿下,我想起夏洛格伯爵是誰了……”

“我還想起了夏洛格伯爵那位閨名為芬妮的千金,以及那個擁有英格蘭尼王家血統卻暫時沒有王家姓氏的九歲男孩東尼。”

肯洛微微晃動了一下,同時,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就好象被誰當胸重重地擊了一拳似的。

雖然一時沒弄明白其中的奧妙,但此刻我確實高興得差點鼓掌歡呼起來。
 

第九部 第三十三章
 
法英哥法案是蘭特成為皇帝後頒佈的第一條刑事法案。這項法案的殘暴、反人性等方面的性質眾所周知,我在此就不再贅言了。法律界的人都知道“惡法亦法”這一原則。所以說,儘管出於人性的角度我堅決反對法英哥法案,但是我同樣認為。在該項法案被取消之前,它毫無疑問仍然應該被尊重、被遵守。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這樣一個事實。我們“偉大”的“神聖大帝”在頒佈法英哥法案後,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親自違反了這條法律。

從法理上講,如果違反的法律並不危害國家的安全,那麼擁有豁免權的皇帝則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我並不打算在蘭特違反法律這一事實上糾纏。

真正令我無法接受的是。即便是作偽,也應該裝模作樣地遵守一段時間的法律。可是我們“偉大”的“神聖大帝”卻在頒佈該法案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悍然違反法律。

這是一種怎樣的任性和囂張?!

摘自禁書——《打破個人崇拜——將蘭特大帝請下神壇》

就法律的角度分析,神聖大帝從來未曾違反過法英哥法案。

從解密的國家檔可以得知,神聖大帝確實曾經就塞斯公爵被綁架一事與綁架實施者有過接觸。然而,綁架這一罪行的發生地點是塞斯,勒索這一罪行的實施地點是英格蘭尼——也就是說,這項罪行超出了歐巴尼亞法律的適用範圍。

可以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說明嚴格遵守“法律適用範圍”的必要性。A國規定馬車應當靠右行駛,而B國規定馬車應當靠左行駛,那麼A國人在B國駕駛馬車時,應當靠哪邊行駛呢?

由於此案件中的當事人涉及了歐巴尼亞人(神聖大帝與凱爾),因而稍顯複雜。

其實只要仔細分析,便可以得出正確的答案。

法英哥法案的精髓在於。之所以禁止與綁匪私下進行聯繫,是因為個人與綁匪私下聯繫會“縱容、包庇犯罪”。然而,歐巴尼亞實施的法律體系以案例法為基礎,而歐巴尼亞帝國的起源地佈雷西亞,對於類似的案件早有判例。當神聖大帝就任佈雷西亞公爵時,曾當眾以“英格蘭尼的罪犯在本國並非罪犯”的理由怒斥英格蘭尼特使。

也就是說。敵國的罪犯在本國並非罪犯,縱容和包庇敵國的罪犯,並不違反歐巴尼亞的法律。

——摘自《經典案例分析》

有時候太聰明了並不是好事。我剛剛咧開嘴還沒來得及笑出聲,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想想此刻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傻,所以我趕緊合攏嘴,然後將目光投向凱爾。

“那個什麼夏洛格伯爵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洛格伯爵是肯洛王子的直屬家臣,也支持英格蘭尼入侵我國的狂熱分子,所以我將他暗殺了。”

現在肯洛正處於一種極為紊亂的精神狀態,一時半會恐怕還無法恢復正常。我和凱爾完全可以選擇在這個時候暴起發難,一舉將肯洛刺傷甚至擊斃。只可惜伊莉還處在他的控制之中。不管他了,現在先弄明白自己的事。

看出凱爾似乎沒有主動說下去的打算,我只得繼續追問。

“那個芬妮和東尼又是怎麼回事?”

凱爾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殺死夏洛格伯爵的時候,他叫囂說肯洛絕對會為他復仇的,所以我稍稍用了些刑獲得了想要知道的事。那個女人和小孩藏在一處很隱蔽、守衛很嚴密的地方,昨天我才將目標活捉……”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這件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凱爾迎向我的目光,誠懇說道。

“行走於黑暗之中,是臣的本分。因為時間太短促,情報不足,我不敢斷定肯洛王子是否會接受威脅,更擔心會激怒肯洛王子轉而遷怒塞斯公爵……”

他的言下之意我明白。為了保護主公光明的形象,他願意獨力承擔惡名。想法倒是很好,只可惜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居然在我在場的時候就將這件事抖了出來。這樣一來,我還怎麼脫掉干係?

早知如此就沒必要急匆匆就趕過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抽身而退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授權凱爾全權處理嗎?應該已經脫不了干係了……

凱爾雖然慌慌張張地拋出了手中的王牌,不過看來效果還不錯——從肯洛的反應看,這張王牌確實擊了他的要害。

也罷,我不打算做聖人,對名聲也不是很看重,再任性一回吧。

“我想起來了,剛才你不是說要我自斷右手拇指才能見到塞斯公爵嗎?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現在我要求你自斷右手拇指……”

“本親王絕對不會答應!”

“別這麼急著下結論。你提醒你,肯洛王子,現在處於上風的是我,你必須把話聽完!”聽出肯洛的吼聲中帶著顫抖,我更有信心了。

“你如果肯自斷右手拇指,我可以保證讓你完整地見到芬妮和東尼之中的一個。如果你願意自斷雙手拇指,那麼兩個人你都可以都見到。怎麼樣,這種交易完全符合你的標準,算是童叟無欺吧?”

肯洛的眼睛逐漸變得通紅,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重,看起來就象一頭被激怒的鬥牛。

我不再理會肯洛,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對凱爾說道。

“看起來親王殿下不在乎那兩個人。你現在回去將他們殺了。”

“慢!”肯洛的吼叫聲嚇了我一跳,此刻他的聲量簡直可以與人形野獸相媲美。

示意凱爾暫時不必離去,轉過頭後,我發現肯洛的眼睛已經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怎麼,想通了?那就斫下你的雙手拇指吧。”

肯洛的嘴唇也開始顫抖起來,看起來頗有些中風或是發瘋的前兆。我不免開始自責。現在局勢還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可是萬一肯洛在這個時候瘋了,那我就沒辦法控制局勢了。

有了這樣的覺悟之後,我不再繼續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肯洛,而是偷偷地施展著精神魔法影響他。

在趁虛而入的前提下,精神魔法的成功率總是比正常情況下要高得多得。亂拍馬屁的英格蘭尼人尊肯洛為軍中之神,可是這個外表剛毅的傢伙現在不照樣被我搞定了?

“我……”肯洛艱難地喘口氣,然後緩緩撥出佩劍。

“我……”

“勇敢點,不會很痛的。撥出長劍斫下拇指!快一點,別猶豫了。”我一面在心裏暗中為他打氣,一面偷偷加大精神魔法的強度促使他快些完全這一步驟。可惜的是,所謂欲速則不達,精神魔法的強度過大反而激發了肯洛潛意識的抵抗,他撥劍的速度比剛才還要慢了——簡直比烏龜還要慢。

正在這關鍵的時刻,聖東尼奧國師卻驀然出現在肯洛的身旁。當他出現後,我的精神魔法侵襲也失敗了。肯洛像是剛剛從惡夢中驚醒一般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滿是汗滴。

可惡,這麼好的計畫卻被聖東尼奧這老傢伙給破壞了!我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那感覺就……就好象作愛即將達到高潮的時候突然被打斷一般!

如果不是聖東尼奧的身上加持了隕石護身(魔法協會公認的終極防禦魔法,其施展難度,相當於土系小型禁忌。當然,據我所知最有效的防禦魔法應該是蘭僕施展的絕對壁壘),我肯定會忍不住撲上去將這個破壞我好事的老傢伙拳打腳踢一番。

這個隕石護身還真是麻煩呢。施展這個魔法後,魔法師的四周就會出現一個類似星際隕石帶的防禦地帶。這個防禦魔法在時效結束前或是類似隕石的土元素消耗完畢前,可以阻擋任何魔法和物理的攻擊。攻破這個隕石護身,至少會消耗我一刻鐘的時間吧?

正在琢磨應該怎麼對付聖東尼奧,他那深邃銳利的目光已經停留在我的臉上。令我不快的是,他的目光不帶任何表情。

“我在塞斯公爵的所在之處召喚出了三個鐵傀儡。鐵傀儡的智商非常之低,遭遇突發事件時,我也不敢保證它們會不會誤傷塞斯公爵。”

我歎口氣,麻煩大了。

如今聖東尼奧出現,肯洛就不算是主事人了——雖然綁架伊莉多半是肯洛的主張。可是聖東尼奧是英格蘭尼的國師,又是肯洛的堂叔祖父。于公於私,地位都比肯洛要高。

那個小東尼只是聖東尼奧曾孫輩的後代——小東尼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是聖東尼奧的父親,血緣關係確實稍稍遠了點。肯洛只有一個私生子,但聖東尼奧的曾孫不止一個。而且,小東尼還不是聖東尼奧的親曾孫,甚至沒有詹姆士這個姓氏。用肯洛的情人和私生子威脅肯洛倒還管用,對付聖東尼奧似乎效果並不理想。

我不無諷刺地說道。

“我一直知道肯洛王子卑鄙無恥,卻沒想到英格蘭尼的國師也會參與這次綁架。”

肯洛和聖東尼奧夠無恥的,他們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怎麼辦呢?不管了,我必須冒險嘗試一下。

“根據我上次頒佈的格殺令,芬妮小姐和她的小孩亦屬必殺之列。肯洛,看起來你是不在乎他們了。既然如此,凱爾,你回去殺掉他們。”

“堂叔祖父!”肯洛的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情。

“凱琳離我而去之時我已發誓終生不娶。而東尼又是我唯一的骨肉……”

好現象,肯洛不以國師相稱卻使用私人稱謂,顯然方寸大亂。

可惜聖東尼奧這個老傢伙根本不為親情所動。他冷冷問道。

“蘭特為英格蘭尼何人?”

肯洛瞟了我一眼,目光很快閃開,拳頭猛然握緊。

“國之公敵!”

“那麼。”聖東尼奧的聲音愈加冷冽。

“英格蘭尼目前形勢如何?”

“危在旦夕!”

“如何解決這個危局?!”

“釜底抽薪!”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以小家為念?你是我最為看重的王儲繼承人,必須將國家利益放在最前面。況且你要知道。皮之不存,毛將附焉?!如果英格蘭尼亡國,那麼你的那個芬妮小姐和東尼也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精闢,真是精闢。國師對肯洛的教育,同樣也震醒了我。

說起來還真是諷刺,我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如果被斌、馬迪爾等人知道這一情況,他們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我的這次行動,無論原因是出於藝高人膽大、生性喜歡冒險、或者是感性大於理性的衝動,總而言之是錯誤的。肯洛恨我入骨,聖東尼奧視我為英格蘭尼的大敵,他們提出的條件我肯定無法滿足。

既然如此,我還是早早離開為好。

“我回去後,相應的報復自然是少不了的,反正我的親人就那麼幾個,量你們也沒本事再傷害他們。可英格蘭尼凡是擁有王室血統的就不同了,我不管他男女老少,總之要殺七八上十個才能解恨。”

想了想,我又恨恨地補充。

“我還要將計畫完全改變,分多路向英格蘭尼進攻!”

肯洛右手邊的老者臉色微變。

“這是為何?”

“為何?當然是為了報復!”

“本來我只是想打敗英格蘭尼,並不想在絕對優勢下讓平民受太大的傷害。可是你們既然施展出這麼卑鄙的手段,那就怪不得我了。數不清的討伐英格蘭尼的軍隊將會象蝗蟲一樣進入英格蘭尼境內,不管戰爭打不打得贏,先把英格蘭尼弄得民不聊生再說!”

“當然,你們也別指望我會為隱瞞這樣做的緣由。我不管英格蘭尼人是否會恨我,先讓他們痛恨流著詹姆士血統的人再說!因為,是你們先使用卑鄙的手段激怒了我!”

狠狠地進行了口頭威脅之後,我滿意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慢。”

身後傳來聖東尼奧的聲音。我停了下來,卻並沒有轉身。

“老傢伙,莫非你想留客不成?別認為有隕石護身,我就會怕你!”

“以陛下的實力,我也沒信心強行留客。不過,陛下真的不在乎伊莉公爵的生死了嗎?”

“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你可以提出條件,但是你只能提出一次條件——我不喜歡討價還價。如果付不起那樣的代價,我會立即離開!”

身後,一片死亡般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聖東尼奧緩緩說道。

“請問,陛下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將芬妮和東尼交給你們。”

“不夠。”

“我可以保證,不聯繫獸人在大決戰期間進攻英格蘭尼!”

好幾個英格蘭尼人不由發出了抽氣之聲。

過了好一會兒,聖東尼奧接受了我的條件。

“一言為定!我願意將活生生的伊莉公爵完整無缺地交給陛下。”

這一刹那,我微微有些迷惑。聖東尼奧似乎總是很容易和我達成協定。上次的協定我看起來像是占了便宜,可是伊莉卻被他們洗了腦;這一次又有什麼詭計呢?

迷惑歸迷惑,但是那種成功的喜悅卻促使我很快接受了對方的條件。

“一言為定!我願意將芬妮小姐和她的孩子交給你們,並且不聯繫獸人在大決戰期間進入英格蘭尼。”

我看不出自己會吃什麼虧。

當我處於弱勢時,讓獸人進攻英格蘭尼倒也有理由。現在歐巴尼亞已經處於絕對的強勢了,似乎沒必要再幹這種天怒人怨的事了。

我轉過身,盯著聖東尼奧。這時候,他開始念起咒語。到底魔導師,抱著伊莉的鐵傀儡很快就從大門處出現,並且向我走了過來。

接過伊莉之後,我覺得那個夢境與現在的情況頗為相似。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句話。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值得高興的是,與夢中不同的是,懷中的伊莉確實是活生生的,而且並沒有受過傷害。唯一奇怪的是,伊莉睡得似乎太熟了些,就象傳說中的睡美人似的。

正準備抱著伊莉離開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對,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作為人質,伊莉怎麼可能睡得那麼沉?

“你們對伊莉做了什麼?”

聖東尼奧沉聲道。

“她活著,而且完好無損。”

“我問伊莉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遲疑片刻,聖東尼奧說道。

“捉她的時候,她使用尚未完全掌握的精神魔法,遭受了魔法的反噬。那時候她就是這樣。”

我的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將小火召喚出來,然後將伊莉放在它的身上,然後細心地綁好。

肯洛仇恨地盯著我,咬牙切齒說道。

“我發誓,將來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你化骨揚灰……”

雖然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伊莉,但這並不代表我對外的感知有所不足。聽到肯洛的話,我不由眼皮一跳。

“將來?”我緩緩抬起頭,諷刺地盯著肯洛。

“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居然認為自己還有將來?”

自從擁有終極聖鬥氣之後,我對殺氣已經可以做到收發自如了。奇怪的是,這一次卻有些控制不住的跡象,殺氣竟然如同實質般瘋狂外湧。

肯洛身邊一些鬥氣水準低的人臉色大變,很快,有的人開始發抖。不一會兒,一些鬥氣水準親衛手中的武器次第掉在地上,人也隨即暈倒。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放過你?”

“陛下。”這種情況下,聖東尼奧不得不說話了。

“剛才條件已經談妥……”

我打斷魔導師的話。

“已經達成的共識,我不會違背,但是我答應放過肯洛嗎?”

魔導師語塞。半晌,他緩緩說道。

“人生百歲,如駒過隙,你何將將這件事看開一些呢?懷有仇恨的人生是很痛苦的。”

我不屑地一哂。

“這些話你應該用來勸告肯洛。況且,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覺得快意恩仇正是一件爽得不得了的事,怎麼會苦呢?”

國師沉吟良久,沉聲說道。

“你會放過肯洛的,因為,我在這裏。”

“這倒也是。”宣稱可以獨力打敗魔導師加龍騎士的組合,聽起來像是信口雌黃。而且,我對魔導師的自爆確實心懷戒意。

我沉吟片刻。

“凱爾,這裏所有的人你都記住了吧?”

“主公放心,肯洛王子的這些親衛,每個人的底細我都可以查得一清二楚。”

“你們先離開。”

小火看了看肯洛和聖東尼奧,慌慌張張地沖天而去。凱爾對我有一種盲目的信服,所以毫不猶豫縱身向黑暗中沖去。只是一瞬間,凱爾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此刻的感覺很奇怪,似乎是一種暴怒中的冷靜。

我笑了笑,突然沖向肯洛。

肯洛並沒有意識到我會在這種時候猝然發暴,因而手上連武器都沒有。我也沒空幻化出能量劍,幻化能量劍只需要十分之一秒,但是這個時間足以讓高手做出準備了。所以,我只能使用原始的武器——拳頭。反正有終極聖鬥氣作支撐,我的拳頭也不比流星錘的傷害小太多。

毆打肯洛時,一記比一記兇狠,最後一記劈掌,反砍在他的右頸根內側,將他的喉部的護脖給劈碎了,幾乎連他喉部的軟骨也給打斷。肯洛終於支持不住了,因為他的護體真氣正以崩潰的速度消散。他的雙手一軟,本能地收回保護頸喉。

“砰噗砰噗……”

拳掌著肉聲更快更急。不僅僅是拳掌,肘、膝在這次毆打中也發揮著同樣重要的作用。

美中不足的是,聖東尼奧和肯洛的親衛在極短的時間內就作出了反應。

肯洛親衛做出的攻擊並不可怕,我有聖靈甲護身,又有終極聖鬥氣為基礎的護體真氣,短時間裏任他們打也不會受重傷。麻煩在於聖東尼奧。他不停地施展魔法攻擊我,魔導師到底是魔導師,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火球術也能夠消耗我許多鬥氣,如果擊中我裸露的皮膚,還會將我震得生疼。更糟糕的是,他甚至為肯洛加持了一個烈火神盾。

由於每打肯洛一下都要遭受火元素的傷害,我不禁萌生退意。

不過,走之前好歹得給肯洛留點深刻的紀念。

“噗”一聲響,我拼著感受烈火焚身的痛苦一拳打在肯洛的鼻樑上。

“啊……”

肯洛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慘狂叫,鼻血溢流,愈加手忙腳亂。

肯洛的鼻樑骨已經粉碎,那高挺的鼻子再也高不起來了。

好,目標完成。走!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8 20:56
第九部 第三十四章
 
在斯摩棱斯克,如果一個家族裏出不一個能夠繼承家族名譽的將領,那麼這個家族就會衰落。薩諾家的祖上曾經出現過一名子爵,不過,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薩諾家只是那種沒有采邑的普通低級貴族家庭——事實上,薩諾家現在其實只是擁有貴族身份的自耕農罷了。周圍的鄰居對領主以及那些住在城堡的騎士總是一口一個老爺地尊稱,卻並不將擁有貴族血統薩諾家當回事。對於這種情況,脾氣暴燥的岡薩雷斯總是氣憤不已。

其實岡薩雷斯一直在為重振家族的榮譽而奮鬥,可惜薩諾家的運氣似乎不並好。三十多年來,斯摩棱斯克公國與外國所有的糾紛都通過外交手段解決了;而當地的領主雖然領地相當大,手下的騎士也比較厲害,可惜領主偏偏是一個不喜歡戰爭的傢伙。因此,岡薩雷斯空有一身武勇,空有憑藉軍功重振家族名譽的熱切願望,卻不得不在等待中逐漸老去。

還好,歐巴尼亞帝國的皇帝蘭特.蕭向整個大陸出發出《討英格蘭尼檄文》。岡薩雷斯出於本能知道。薩諾家的機會終於來了!

雖然岡薩雷斯自從四十歲之後一直被風濕病以及腰椎疼痛折磨,但是好在岡薩雷斯還有個優秀的兒子。達達尼爾是岡薩雷斯唯一的兒子。達達尼爾年紀雖然只有十七歲,可是在方圓數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卻也擁有不小的勇名,就連暴燥自負的岡薩雷斯也從來不吝對達達尼爾進行讚揚。這固然與薩諾家的家傳格鬥技並不遜色有關,更大的原因卻也是因為達達尼爾在格鬥方面確實擁有天賦。

為了重振家族的雄風,岡薩雷還是毫不猶豫地要求唯一的兒子去參加討伐英格蘭尼的軍隊。就這樣,肩負重振家族勇名的達達尼爾在父親期盼的目光和母親婆娑的注視下離開了家鄉。

達達尼爾的懷裏揣著父親交給他的一封信。聽父親介紹,收信的人曾經是父親的老鄉兼好友。二十年前,父親和那名叫達克斯多的友人一同離開家鄉去斯摩棱斯克的首都當兵。服役了五年後,父親和達克斯多均被提升為十夫長。父親為此大為興奮,而達克斯多卻在不久之後離開軍隊成為了一名傭兵。

原本父親對同為下級貴族的達克斯多選擇成為傭兵並不理解,甚至隱隱有些不屑。可是不久前達克斯多衣錦還鄉後,父親卻對朋友的好運大為豔羨。達克斯多成為了家鄉里最成功的榜樣——他成為了歐巴尼亞帝國(當時還是王國)的一名兵團長!而達克斯多的主公,歐巴尼亞帝國的財政大臣阿拉卡,則是被人們暗地裏稱之為神魔或是魔王的歐巴尼亞國王的直屬家臣!

其實如果不是攤上阿拉卡那樣的主公,達克斯多也未必能夠成為一名兵團長,更談不上成為主力兵團的兵團長。原本蘭特國王並沒有打算讓沙絲那亞的駐軍編制為一個主力兵團,因為儘管沙絲那亞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城市,儘管最近幾年來它一直在高速發展,但是它的常住人口畢竟只有不到五十萬。可是誰叫阿拉卡有錢,而且蘭特國王又寵倖他的財政大臣呢?

無論原因是什麼,畢竟達克斯多由一名沒有爵位、沒有采邑的破落貴族成為了男爵、準將、主力兵團的兵團長。所以岡薩雷斯在達達尼爾即將參戰之時,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唯一想到的正是他的老友達克斯多。

年青氣盛的達達尼爾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他甚至不屑按父親的叮囑將介紹信交給那個叫達克斯多的人。由於這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達達尼爾差點將那封介紹信給扔掉了。

可是還沒有走出斯摩棱斯克,年青的達達尼爾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就成熟了一些。平心而論,父親所給的盤纏並不少。可是年青人畢竟是年青人。一路上每次住店時,達達尼爾總是很容易看見正在賭博的貴族。前兩次達達尼爾均小有斬獲,可是在第三次,達達尼爾卻幾乎輸光了所有的財產。如果不是對方瞧不上達達尼爾那匹僅僅只能用來代步的年邁母馬,因而不願意接受它為賭注,達達尼爾除了家傳的寶劍和身上的衣服就會什麼都不剩下。

無可奈何之下,達達尼爾只好滿不情願地去阿拉卡商會接受吸血鬼式的盤剝。其實在任何城市都有地下錢莊,可是向地下錢莊借錢顯然太麻煩。除非是聲名顯赫的家族,錢莊並不願意將錢借給身家並不豐厚的破落貴族。

在愛克斯大陸有很多象達達尼爾這樣的破落貴族。他們中有不少除了祖先留下來的一個空頭銜外,並沒有多少財產。至於那些庶支的下位貴族則更令人同情,他們所擁有的僅僅只是祖先的高貴血統罷了。相較之下,達達尼爾家的經濟狀況在破落貴族之中還算是不錯的,父親岡薩雷斯好歹還為他籌措了一百枚金幣作為盤纏。只可惜年青的達達尼爾第一次出門就沒有經受住賭博的引誘,輸光了所有的錢,令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與達達尼爾處於類似境況的騎士們對阿拉卡商會簡直是又愛又恨。只要是稍微有些名氣的騎士,都能夠很輕易地從阿拉卡商會獲得作為盤纏的貸款。阿拉卡商會向騎士發放貸款很慷慨,借款手續也很簡單。唯一令達達尼爾不滿的是。貸款的利息確實是太高了些。

在達達尼爾的心目中,吸血鬼又有一個新的稱呼。阿拉卡。為了籌措這次大戰的資金,歐巴尼亞帝國向大陸上所有非敵對的國家都發行了戰爭債卷。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戰爭債券發行得極為順利,為歐巴尼亞帝國的財政汲取了大量的游離資金。作為戰爭債券的唯一代理發行商,阿拉卡商會發足了財。可是即使這樣,阿拉卡商會仍然拼命地剝削象那些正直、高貴而又貧窮的騎士,實在令達達尼爾太無法接受了。

當然,達達尼爾還是不得不向吸血鬼屈服。沒有盤纏,就無法參加這次空前絕後的大戰;不參加大戰,也就無法建立足夠的功勳;沒有足夠的功勳,自然就沒辦法獲得蘭特皇帝所許諾的豐厚賞賜。

達達尼爾自我安慰地想。反正在大戰之後可以獲得足夠的賞賜和封地,現在所借的這點錢以及利息又算得了什麼呢?

總的說來,達達尼爾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年青人。吃過一塹之後,一路上他克制著自己的欲望,再也沒有參與過賭博。經過了二十多天的跋涉,達達尼爾終於抵達了歐巴尼亞帝國。又花了將近十天的時間,他穿越了薩弗斯聖騎士的領地,然後穿過瑪哈亞的盆地,進入了佈雷西亞。雖然是騎著馬,但是那匹年邁的老母馬所能起的作用只是勉強代步罷了,所以從史都郡抵達預定的戰爭地點高登郡,仍舊花費了達達尼爾三天的時間。

得知抵達自己的目的地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時,達達尼爾終於松了一口氣。

在這一個多月的長途旅行中,達達尼爾確實吃了不少苦頭。不過,達達尼爾也因此而更加成熟——現在,達達尼爾已經不是非常反感將介紹信交給那個達克斯多兵團長了。

一路上,年青氣盛的達達尼爾打過幾次架,也交了一些朋友。其中有一個叫狄福.傑米勒的貴族和達達尼爾年紀差不多,與達達尼爾最是相得。狄福的父親是名子爵,不過狄福是他父親的第三個兒子,繼承爵位的機會較小。

狄福的主公是若默.萊特男爵,若默男爵是克洛斯.艾爾科霍尼克男爵的家臣,而克洛斯男爵則是歐巴尼亞皇帝的直屬家臣——只不過,克洛斯男爵現在已經死了,而克洛斯男爵代歐巴尼亞皇帝管理的兩個直屬城市吾爾漢和卡敖奇都被塞斯公爵沒收了。所以,儘管狄福信誓旦旦地強調自己是歐巴尼亞人,但達達爾尼卻認為狄福的國籍值得商榷——這也是達達尼爾與狄福決鬥以及成為好友的起因。

令達達尼爾好笑的是,狄福的父親與狄福在這場大戰中的立場竟然是敵對的。

數年前英格蘭尼兩度悍然入侵塞斯,令塞斯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另一方面,歐巴尼亞皇帝的出生地正是塞斯,因此塞斯人對歐巴尼亞帝國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從情感上說,塞斯人更願意加入歐巴尼亞一方。可是塞斯公國幾個月前與英格蘭尼結成了攻守同盟,而狄福的父親又是塞斯公國的子爵。更為糟糕的是,前不久塞斯公爵居然失蹤了。如果塞斯公爵仍在主持塞斯政務的話,她或許會撕毀與英格蘭尼的約定。可是塞斯公爵失蹤了,因此也就沒有任何塞斯人能夠否定與英格蘭尼的同盟協定。

在這種情況下,少數受騎士責任所驅使、被騎士道義所束縛的塞斯人不得不加入了英格蘭尼一方。這樣的人雖然不多,可惜的是,狄福的父親正是這其中的一員。

這種父子兄弟分別站在敵對陣營的情況並不罕見,所以達達尼爾並沒有為此唏噓。因為參戰的軍隊實在過於龐大的緣故,歐巴尼亞帝國在高登郡一共設置了三個不同的集合地點。狄福要以歐巴尼亞貴族私兵的身份加入歐巴尼亞本國軍隊,而達達尼爾則希望找到父親的老朋友達克斯多兵團長。兩位好友所要去的軍營並不相同,所以在抵達高登郡後,達達尼爾和狄福便分開了。

抵達目的地後,達達尼爾不由發出了感歎。這個在空地上設立的集合地實在是太大了。達達尼爾甚至可以用父親的健康發誓,集合地絕對比他所見過的最大的城市還要大。這很容易理解。聽那些年紀較長的,見聞較廣的騎士說,這是一場人類歷史上有記載以來參加人數最多的一場戰爭。要據傳聞,僅英格蘭尼一個國家就動員了一百萬軍隊參加這次戰爭——當然,這只是傳聞之一,達達尼爾自己就聽過四個版本。一百萬,八十三萬,六十多萬和不到四十萬。達達尼爾希望英格蘭尼出動的軍隊是一百萬。在他看來,敵人越多,自己就可以立下越大的功勳。

集合地設有許多軍營,幾乎每個軍營所占的面積都比達達尼爾家鄉的小鎮要大得多,而且軍營的熱鬧程度簡直比小鎮趕集的那幾天還要熱鬧。前往達克斯多兵團的路上,達達尼爾看到了很多歐巴尼亞帝國所屬兵團的徵召處。應《討英格蘭尼檄文》而來的,除了一些國家的正規部隊和貴族私兵外,還有大量象達達尼爾這樣的年青人。或許是因為其他國家軍隊的吸引力遠遠比不上歐巴尼亞的緣故吧,在軍營裏,達達尼爾只看到了歐巴尼亞各個部隊的徵召點。

或許是因為年青人喜歡湊熱鬧,或許是因為年青人特有的叛逆心理在作怪(達達尼爾對憑藉關係仍舊有些抵觸的感覺,他更希望憑藉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經過幾個王牌部隊徵召處的時候,達達尼爾不免多花了一些時間。

條件最為苛刻顯然的是飛翼部隊預備隊員的徵召,達達尼爾只是瞟了一眼徵召牌上的要求就迅速離開了——實事求是地說,達達尼爾的身體條件很不錯,只可惜小時候因為頑皮曾經從屋頂摔下來過,從此達達尼爾便患上了恐高的毛病。

看到迅狼兵團的徵召條件時達達尼爾倒是有些心動,因為他既會騎馬也會射箭。可是看到練兵場上幾名騎士的表演後,達達尼爾立即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猞猁兵團重步兵的徵召處根本沒有引起達達尼爾的興趣。達達尼爾自認有著使不完的力氣,穿上重鎧舉起重盾和龍槍繞著練兵場跑上三圈嚇不倒這名年青的騎士。可是達達尼爾的身材只是勻稱罷了,還談不上高大強壯。況且,年青的騎士根本就沒興趣成為一名步兵——哪怕是主力兵團的王牌聯隊。

皇家侍衛隊在這個大軍營也設有徵召處,可惜達達尼爾自認無法達到兩個前提條件。一、長相英俊。二、家世良好(伯爵以上爵位的直系繼承人或者是爵位的直接擁有者)。所以,達達尼爾徑直朝著黑衣兵團徵召處走去。

薩弗斯聖騎士麾下的黑衣兵團是達達尼爾最為嚮往的部隊,在達達尼爾的心目中,如果能夠成為黑衣眾的一員,他甚至願意放棄成為歐巴尼亞皇家侍衛的機會。與達達尼爾有著相同想法的人顯然也非常多,因而黑衣兵團徵召處也是熱鬧非凡。

如果還是一個多月前從來沒有離開家鄉的那個喜歡衝動的小子,達達尼爾肯定早已大聲叫嚷著沖上練兵場去了。可是這一個月多的旅途磨練卻使達達尼爾成熟了許多。好不容易擠到練兵場邊緣,觀看練兵場上的表演的同時向旁邊的戰士打聽之後,一直以武藝高強而自居的達達尼爾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練兵場分為五條跑道,每條跑道上都依次插著十個裹著稻草的人形木板。如果一次衝鋒能夠將前面五個人形木板擊中,則算過關;如果一次衝鋒能夠擊中八個,則可以成為十夫長,如果一次衝鋒能夠將全部目標擊中,則可以成為黑衣兵團的小隊長。

戰神在上!一個普通騎兵的合格標準僅僅在衝刺時刺中一個目標罷了!當然,這也與兩者使用的兵器不同有關。普通騎兵使用的是那種三米長,帶有鐵頭的木柄長矛。這種騎兵們使用這種長矛時,通常在完成一擊後就會扔掉。因為這種長矛憑藉高速衝鋒時才可以產生可怕的傷害,它的本身並不鋒利,更談不上牢固。而地位較高的騎兵,則往往使用黑衣眾所使用的那種完全由金屬製成的長矛。金屬製成的長矛雖然重得多,但是更堅固、更鋒利。這種金屬長矛在完成第一次衝擊後,仍然可以繼續使用。

在家鄉的時候,達達尼爾也曾參加過使用金屬長矛的騎士協會的測試。在鬥氣水準達到相應的標準之後,如果能夠一次衝鋒將三個人形木板擊中,那都已經可以獲得騎士的資格了!衝鋒時擊中一個目標不算太難。困難的地方是。擊中第一個目標之後,技巧或是經驗不足的騎士往往已經無法保持正常的衝擊速度,或者是無法將長矛控制自如——畢竟高速衝擊刺中目標後,不可能沒有反作用力。如何控制好衝擊的速度和擊中目標的力道,是騎士最為頭疼的問題。

猶豫良久,達達尼爾終於痛下決心,擠到黑衣兵團徵召處的報名處報了名。

好不容易等到達達尼爾上場。雖然達達尼爾極不情願丟這個臉,可是徵召處並不提供坐騎(因為參加測試的騎士都擁有自己的坐騎),他還是只能穿上黑衣眾的制式鎧甲,然後爬上那匹老邁的母馬。待到一聲令下之後,早已被他人的嘲笑聲羞得滿臉通紅的達達尼爾趕緊駕禦著坐騎沖向目標。

因為老母馬的衝刺速度實在太慢的緣故,達達尼爾非常輕鬆地擊中了第一個目標。“奪”的一聲之後,第二個人形木樁也被銳利的長槍刺成對穿,可是這一次達達尼爾用力過大,使得當沖到第三個木樁面前時方位已經十分彆扭了。達達尼爾急中生智,反手倒拖槍柄,用槍柄未端的尖銳處擊出。“啪”的一聲,第三個人形木樁的頭部已然遭受重擊,包裹在上面的稻草混合著命運悲慘的木屑紛紛隨風飛舞。達達尼爾沒有時間高興,立即順勢扔下長槍抽出家傳寶劍砍向第四個目標。寶劍在目標的頸部掠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切痕。然而到了第五個木樁面前時,達達尼爾再也無法調整姿勢,只好揮起長劍向目標刺去。長劍倒是刺中了目標,只可惜,刺得實在太深。

達達尼爾滿臉通紅地將長劍從木樁中用力地拔出,垂著頭離開了黑衣兵團的徵召處。雖然擊中了五個目標,可是達達尼爾自知那匹老母馬的衝刺速度根本無法達到黑衣兵團的規定要求。如果能夠擊中七、八個目標,達達尼爾或許會厚著臉皮向徵召處詢問是否通過了測試。但是既然衝刺速度不合格,又只不過勉強擊中了五個目標,羞於自取其辱的達達尼爾自然只得黯然離去。

天性樂觀的達達尼爾很快又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方法。他默默地為自己鼓氣。黑衣兵團再次徵兵的時候,我一定可以通過測試。這次我只是太緊張了,沒發揮好。下一次……下次一定我一定能成為王牌兵團的一員!

見到父親的老朋友達克斯多兵團長時,達達尼爾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沮喪的情緒了。將父親的信件交給達克斯多兵團長時,這名幾乎完全沒有貴族氣息的兵團長草草看過信件,便爽朗地給了達達尼爾一個熱情的擁抱。

達克斯多很喜歡這個小夥子,因為這個帶著拗口的家鄉口音的年青人給了他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另外,小夥子和他的老朋友年青時幾乎一模一樣,達克斯多自己沒有兒子,因而對達達尼爾另有一份護犢之情。二話不說,達克斯多便安排達達尼爾進入了自己的親衛隊,並且還收他為直屬家臣。

成為達克斯多親衛後的一段日子是達達尼爾最快活的時光。達達尼爾為自己的好運欣喜不已。儘管達克斯多兵團只是准主力兵團,而且兵團中沒有任何王牌部隊,但是達克斯多兵團的士兵卻擁有一份由阿拉卡商會特別提供的津貼。這樣一來,達克斯多兵團成員的薪水也就不遜于王牌兵團成員的收入了。親衛的收入比普通的士兵要高得多,達達尼爾剛剛加入軍隊就領了第一個月的薪水和津貼,一共是六枚金幣。也就是說,達達尼爾一年的收入至少是七十二枚金幣——要知道,達達尼爾全家一年的總收入也不過如此呢。

達達尼爾在家鄉方圓數十公里是格鬥技最為出眾的年輕人之一。然而在軍營裏,卻很容易找到比達達尼爾格鬥技更高的人。在這裏,喜歡熱鬧、冒險、刺激的達達尼爾如魚得水。儘管在軍隊裏不允許決鬥,但是驕傲的年青人相互比試或打賭時,卻絕對不肯使用以軟木塞子塞著劍尖的比賽用劍,而是直接使用真刀真槍。傭兵出身的達克斯多兵團長對這種違反軍規的行為總是熟視無睹,有時候,他甚至表現出一種縱容的態度。多次比試之後,雖然也受了幾處輕傷,但達達尼爾的格鬥技卻有了明顯的提高,而且還交上了好幾個新朋友。

作為兵團長的親衛,達達尼爾除了需要每天站兩個小時的崗外,別的時間基本都是自由的。在空閒的時候,達達尼爾總是喜歡到處閒逛。有時候,達達尼爾會跟著他新交的朋友去別的兵營玩,有時候,達達尼爾也會帶上新交的朋友去找狄福,偶爾,狄福也會來找他。

在這段時間,達達尼爾很想見識一下歐巴尼亞帝國最為有名的幾位將領,比如說心目中的偶像聖騎士薩弗斯、作戰風格獨樹一幟的卓索圖兄弟、有戰術第一之稱的巨龍騎士西西王、赫赫有名的黃金騎士多明戈、褒貶不一的狂騎士拉庫裏,可惜的是,達達尼爾一個都沒見到。至於說帝國軍事大臣馬迪爾甚至是充滿傳奇色彩的帝國皇帝蘭特,達達尼爾倒是沒做過指望。因為在這種時候,軍事大臣和帝國皇帝應該還在大後方開會,沒理由跑到前線的軍營裏來。

不過,達達尼爾也並非一無所獲。好奇心非常重的達達尼爾在這段時間參觀了很多軍營。由於達達尼爾現在是阿拉卡派系的人,而阿拉卡又負責著所有軍隊的後勤,因而大多數軍營都沒有禁止達達尼爾在營外觀看。

大多數軍營都是各國的正規軍隊和領主私兵。說實話,看過這些軍隊後,人們可以非常容易理解“良莠不齊”這個詞的含義。

有的軍隊裝備非常精良,馬匹高大,士兵也很強壯。他們大多都是由自耕農組成的軍隊,也有一些是由富裕的國王或領主自己掏錢組建的軍隊。事實證明,由自耕農組成的軍隊往往比由奴隸組成的軍隊或者雇傭軍的戰鬥力更強。另一些軍隊,例如那些由奴隸組成的軍隊或是組成成分中有奴隸的軍隊,士兵的鎧甲要麼比較薄,要麼鑄造非常差,甚至根本就沒有。他們的士氣也不行,想要他們在戰鬥中表現出視死如歸的氣概,想必比教一頭豬學會爬樹更難。

正規軍隊和領主私兵之外,有一些是游離在政府管轄之外的未開化或半開化的少數民族。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有些未開化的人還是穿著厚厚的毛皮衣物。他們不習慣睡在營帳裏,而是睡在光地上甚至是潮濕的稻草上。他們的容貌比較野蠻可怕,達達尼爾雖然自認為膽大,卻也覺得單人匹馬進入他們的營地絕對不是理智的行為。半開化的民族稍微要好一些。他們雖然總是喜歡半裸著身子,拿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可是他們的目光卻相對友好,而且他們的營地裏的氣味也不是太難聞。

身為達克斯多親衛的緣故,達達尼爾見識了聯軍的一個糧倉——一座堆滿了糧食的大型城堡。達達尼爾可以向天神起誓,在斯摩棱斯克,絕對沒有任何人見過如此巨大的糧倉。而這座大型城堡,僅僅只是聯軍的若干糧倉之一。

看到這一切,達達尼爾的信心也越來越大。如此龐大的軍隊,如此充分的後勤,應該連魔界都可以踏平吧(因為信仰的緣故,達達尼爾沒有考慮另一種可能)!達達尼爾對勝利充滿信心。唯一能夠令他所擔心的是。軍隊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而達克斯多兵團又並非前鋒。如果自己尚未走上戰場戰爭就已經結束,那就太令人沮喪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決戰的日子越來越近。儘管還有很多希望加入討伐英格蘭尼的軍隊或遊俠還在路上,但是到了九月一日,戰爭還是如期爆發了。
 

 

 

第九部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討英聯軍(簡稱聯軍)與英格蘭尼及其盟軍(簡稱盟軍)在英格蘭尼克拉比松省進行了一場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戰役。

首先,當時的農業並不發達,囤積足以支撐這種規模戰役的農副產品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其次,當時大陸的人口有限,占大陸面積五分之一的英格蘭尼人口總數也僅僅只不過五千萬左右。以當時大陸通行的徵兵比例100。3來看,英格蘭尼的總兵力應該只有一百五十萬(注。其中,沒有完全脫離農業生產的領主私兵大約占一百萬)。所以說,以當時的生產水準和社會現狀來看,克拉比松戰役的爆發顯然是一件非常不合常理的事。事實上,這確實是一場雙方達成相當程度共識後才展開的戰爭。

英格蘭尼國王之所以迫不得已接受蘭特大帝“在克拉比松省進行一場大決戰”的要求,而且還不得不盡力約束英格蘭尼人及協同軍不要在戰爭爆發前襲擊歐巴尼亞帝國及其盟友,那是因為老國王知道。一旦蘭特大帝被激怒因而放棄展開大型戰役的念頭,受損害最深的還是英格蘭尼人。如果敵人的聯軍從英格蘭尼的各個方向蜂擁而至,那麼整個英格蘭尼都將遭受悲慘的蹂躪。要知道,在某些國家一直存在“匪過如梳,兵過如篾”的可怕說法。既然蘭特能夠縱容麾下的拉庫裏,那麼他有什麼理由會懲罰其他國家軍隊在英格蘭尼犯下的罪行呢?反之,如果能夠在戰役中取得勝利或者與敵人聯軍打成兩敗俱傷,那麼英格蘭尼就能夠獲得繼續生存的機會。另外,英格蘭尼軍方上層或許還有這樣一個共識。與歐巴尼亞帝國進行戰爭時如果僅僅只是分兵被動防禦,很難想像會有比法蘭西斯更好的下場。既然如此,有什麼理由不選擇轟轟烈烈拼個魚死網破呢?

當時,聯軍方大多數中低級將領都無法理解英格蘭尼為什麼會集中兵力進行決戰——因為在這樣的決戰裏,英格蘭尼顯然處於劣勢。在英法百年戰爭中,英方一共圍困過的八十七座(次)守軍超過三千人的城堡。在這八十七座(次)城堡守衛戰中,除了三座(次)被武力所攻克的城堡、四座(次)因糧盡而且短期內無法獲得任何援助的城堡以及一次因守城總指揮本人極為膽小而自動投降的例子外,其餘七十九次圍城無功而返。也就是說,進攻擁有足夠守軍的城堡成功率非常低(不到10%)。很多人都覺得奇怪。敵人怎麼有膽子從城牆後面走出來?他們竟然膽敢與蘭特皇帝進行野戰?

不過,聯軍方的中低級將領以及士兵的想法十分簡單。既然英格蘭尼人因為某些他們無法理解的原因在聯軍的面前集結了,那麼他們就應該儘快地發起進攻,以消滅那些集結的英格蘭尼人,以防止萬一英格蘭尼人忽然改變主意,從那裏撤退。因此,在戰前聯軍方的士氣極為高昂。

這裏先說明一下交戰雙方的兵力對比情況。戰役爆發前,聯軍方面兵力共計九十八萬,但真正被投入到這場戰役中的部隊實際上只有876891人。僅以人數看,相對于擁有六十萬兵力的盟軍,聯軍方面只佔有1.46。1的優勢,對於進攻一方而言,這實在算不上特別明顯的優勢。不過,聯軍在人數上雖然只占微弱的優勢,然而在騎兵和魔法師方面的比例卻是驚人的4.3。1和3.2。1。這顯然是因為在較長的距離上,騎兵和魔法師比步兵進行集合要容易得多的緣故。

為了解決騎兵數量處於明顯劣勢的難題,英格蘭尼開始在前線部署一種稱為“築壘地域”的部隊,這種部隊的兵力通常相當有五到八個聯隊的兵力,主要由弓箭手和步兵組成。這種部隊的防禦力相當不錯,畢竟整個部隊龜縮在防禦工事(柵欄、拒馬、濠溝)的後面,但是這種部隊的機動性極差。即便他們願意放棄防區內的所有輜重,步兵的速度仍然相當有限。它的任務很簡單,就是防守一個很寬的地段,以釋放儘量多的騎兵參加進攻。英格蘭尼的統帥肯洛親王解放騎兵的措施顯然是正確的,不過,肯洛親王成功的光芒卻被他的敵人歐巴尼亞皇帝取得的更大的成功所掩蓋了。這一點,我將在後面的“戰役得失”中進行討論。

在蘭特大帝的回憶錄寫道。

“在戰役開始之前,我面臨著三大難題。討英聯軍有沒有足夠有經驗的軍官去指揮這樣一支有史以來最為龐大的部隊?討英聯軍有沒有足夠的參謀人員和足夠的通訊設施去協調各個部隊的行動?如何解決部隊的後勤供應問題?”

眾所周知,在古代的戰爭中,即便是最為優秀的將領在戰鬥中的有效指揮半徑也不可能超過七公里。而一場交戰雙方總人數超過一百五十萬的大型戰役,交戰一方的總指揮是絕對不可能完全控制住所有的部隊。結合這樣的限制,蘭特大帝是這樣解決第一個難題的。

在聯軍集結的過程中,蘭特大帝將聯軍劃分為十個大的部分。馬迪爾、凱森、皮耶德、薩弗斯、多明戈分別擔任從A至E五個集團軍司令的職務。他們麾下的戰士除了本身的軍團外(在法蘭西斯攻略戰取得了第一階段的成功後,蘭特皇帝便允許了薩弗斯組建自己的軍團),主要由德克薩、法蘭西斯這樣的大國以及其他實力較強國家的政府軍組成,每個集團軍大約有十五萬人。而凱迪、史蒂夫、拉庫裏、海若、烏爾裏分別擔任從F至J五個戰鬥集群總指揮的職務,戰鬥集群的主要兵源是小的公國、自由城邦、領主私兵以及遊俠、傭兵團、盜賊團組成,每個戰鬥集群人數從三萬至七萬多寡不等。無論是從將領在蘭特心目中的重要程度還是士兵的組成和數量來看,戰鬥集群相較于集團軍而言自然只能算是二流甚至三流的部隊。然而實事求是地說,有幾支二流部隊在整個戰役中的表現相當出色,在某些戰鬥中,它們的表現甚至不遜於大陸上公認的王牌部隊。

蘭特大帝解決第二個難題的手段“簡單明瞭”。蘭特大帝將組建及運作參謀總部的重任交給家臣斌和一個神秘的叫作蘭僕的人,然後便甩手不管了。我們不知道只有九個人的參謀總部是如何完成的那一份份無比詳盡的作戰計畫。更令人無法想像的是,如果將交戰雙方的作戰計畫進行對比,我們可以很輕易地得出這樣一個結論。聯軍參謀總部的效率和功能至少比盟軍先進了兩百年。蘭特大帝解決各支部隊與總部、各支部隊相互之間的聯絡難題的手段也很簡單。將飛翼部隊、獅鷲騎士以及其他一切能夠載人飛行的魔獸剝離出一線戰鬥部隊,組成一支特別通訊部隊。這一方法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一線戰鬥部隊的戰鬥力,然而它卻使數支部隊合作進行穿插、堵截、包圍成為了可能。利弊得失顯然無需贅言。

至於說解決後勤供應的方法,蘭特大帝也採取了很乾脆的方法。組建後勤總部,由財政大臣阿拉卡擔任首任後勤部長。不知道這一人事任命僅僅是因為大帝對阿拉卡的寵愛(擔任後勤部長可以立下軍功,將來阿拉卡所獲爵位便可以超過伯爵)所致還是大帝確實慧眼識人,我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阿拉卡在後勤部長一職上表現得十分出色。後世的評論家對於阿拉卡在後勤管理中的表現是這樣評價的。在阿拉卡失蹤後至少三百年內,再也沒有人能夠在後勤管理中表現得比阿拉卡更加出色。

因為蘭特大帝向英格蘭尼國王下達的戰書明確規定了戰役的戰場範圍(歐巴尼亞帝國的高登郡或英格蘭尼王國的克拉比松省),相對於一百五十萬人以上的大型戰役而言,這樣的戰場顯得相當狹小,因此,在克拉比松戰役爆發之前,大多數人就已經將之定性為典型的陣地戰和消耗戰。

自古以來,對於在戰場上戰鬥力較弱的部隊的使用方法通常是這樣的,在進攻時,這些部隊通常會被賦予保護兩翼的任務,在防守時,這種部隊通常被部署在第一線。這樣做的用意是以那些不大可靠的部隊儘量吸收進攻一方的動量,然後由充當主力的部隊在第二線和敵軍決戰,同時這樣部署也有防止前者潰退的作用。如果將不可靠的部隊部署在第二線,那麼一旦當第一線被迫後退時,那些佔據第二線的二流部隊很可能會產生恐慌。處於二線的二流部隊往往會這樣想。“既然他們也抵擋不住,我們又能幹什麼!”。於是,二線的二流部隊往往不但不去反擊進攻的敵軍,反而率先逃跑從而造成全線崩潰的危險。所以,盟軍按照慣例將戰鬥較弱的盟友以及領主私兵放置在第一線,而將主力部隊部署在第二線。然而,這一常規的部署卻被證明是極其錯誤的。

9月1日淩晨,緊隨著一陣猛烈的魔法攻擊之後,聯軍方面開始了他們的進攻。

遭受鋪天蓋地火球的蹂躪之後,盟軍一線一段大約五公里長防禦工事遭受了徹底的破壞。由於聯軍方集中使用了魔法師的緣故,盟軍一線遭受攻擊地段的軍官普遍認為他們面前的敵人數量是他們的五十倍甚至一百倍。這一錯誤的認知極大地損害了守軍的士氣,在魔法攻擊下留得性命的盟軍在聽到敵人的馬蹄聲後,沒有經過任何抵抗便舉起了白旗。當然,我們並不認為防禦工事被徹底破壞的二流部隊能夠成功阻擋以D集團軍薩弗斯軍團為先鋒的突擊部隊,不過,如果那些守衛能夠鼓起勇氣拼命作戰,起碼可以滯留一下薩弗斯軍團的攻擊速度。有了這寶貴的時間,盟軍方在戰役爆發的第一天雖然同樣會處於劣勢,然而盟軍的情況至少不會糟糕成那樣。

形成突破口後,薩弗斯軍團毫不猶豫地向盟軍防禦縱深衝擊。擔任尖刀任務的是薩弗斯軍團的黑衣兵團,薩弗斯麾下另外兩支主力兵團則掩護黑衣兵團的側翼。整個前鋒部隊之中有超過一半的騎兵,而且步兵也擁有專門配備的馬車。這支部隊只管向前。有時候,薩弗斯軍團會遇到盟軍的“築壘地域”部隊。儘管以黑衣兵團和另外兩支主力兵團的實力強行攻下“築壘地域”部隊的防區並非不可能,但是無論是聯軍總帥蘭特大帝、參謀總部或是D集團軍總司令薩弗斯都不願意施展這種毫無美感的暴力手段。這時候,他們就會橫向轉移尋找兩支“築壘地域”部隊之間的結合部,然後毫不猶豫地再次突破。

到了中午,薩弗斯軍團沖到了盟軍的第二道防線之前,這時候他們的位置已經與D集團軍主力前鋒的距離達到了二十公里左右。這時,擔任尖刀任務的部隊稍稍放緩了他們的攻擊速度,在盟軍的第二道防禦線前面大約三公里處停下來大刺刺地休整。在他們的上空,盤旋著大量的飛翼和獅鷲騎士,防備盟軍第二道防線有任何異動。

整個D集團軍都擔任著突破的任務。有時候,後續部隊會嘗試攻擊面前表現出混亂的部隊,但更多的時候D集團軍卻是迅速組成另一個前鋒部隊,然後繞過前面的“築壘地域”部隊,把消滅敵人的任務留給後面的主力。而跟在後面的純粹步兵(指沒有配置馬車的步兵)在抵達攻擊地點後,便開始專心致致地將被前鋒部隊切割成一塊一塊的盟軍吃掉。

在正常情況下,想要吃掉躲在防禦工事後面的部隊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然而盟軍一線的部隊都是英格蘭尼較為弱小的同盟軍或是戰鬥力不強的領主私兵。當防線被徹底撕破,被包圍然後被全殲便成了顯而易見的事,軍隊的士氣自然也就會急速降低以至於接近崩潰。如果這還不夠,那麼集中起來運用的魔法師部隊,在天空悠然自得盤旋滑翔的龍族中的王者,以及黃金龍背上擁有“神魔大人”和“魔王”之稱的蘭特大帝,足以摧毀大多數戰士的鬥志了。

大多數部署在一線的盟軍二流部隊在側翼被突破後均選擇了撤退,有些潰退的部隊是由於“我看見相鄰的部隊跑了,於是我也跑了”。只有少數部隊在這一天的戰鬥裏表現出了足夠的戰鬥意志。盟軍第三“築壘地域”部隊和第六“築壘地域”部隊表現得相當頑強,雖然被迫逐漸後退,但他們的防線沒有破裂。當他們發現側後出現了敵人的部隊之後,他們也沒有潰散,而是向中間的英格蘭尼第五兵團靠近。這個機動真是太漂亮了!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會知道,在敵軍的進攻面前進行部隊機動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在當時的一片混亂中,第三和第六“築壘地域”部隊居然做到了這個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盟軍第三和第六“築壘地域”部隊的運氣相當不錯。雖然在轉移的過程中遭受了尾隨的聯軍襲擊,但是第三和第六“築壘地域”部隊大部都成功地與英格蘭尼第五兵團匯合了。

第五兵團是英格蘭尼政府軍的王牌部隊之一——很多人認為,第五兵團之所以沒有成為王牌中的王牌,並非是第五兵團的戰鬥力比不上第一兵團和第四兵團,而是因為他們的兵團長因海姆上將過於謙虛。這個觀察力驚人的影劍士在戰役爆發的時候就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不妙。除了立即加強第五兵團與兩側友軍的結合部外,身為前敵總指揮的因海姆上將還派遣傳令兵通知附近的部隊。如果實在守不住,可以立即向第五兵團靠近。被部署在第五兵團兩側的部隊表現不錯,雖然他們傷亡很大,但仍能夠繼續堅持下去,這就使得因海姆上將在第一道防線整體崩潰後獲得了足夠大的迴旋空間。

到了晚上,英格蘭尼的第一道防線就徹底消失了。除了包圍圈裏的英格蘭尼第五兵團和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築壘地域”部隊以及少量潰退到第五兵團陣地的零星部隊和散兵游勇外,英格蘭尼精心部署的第一道防線上已經再也看不見一個盟軍戰士了。第五兵團是個滿員的兵團,而且由於是前敵總指揮的直屬部隊,還加強了一個聯隊的弓兵和一個聯隊的騎兵。第三和第六“築壘地域”部隊基本完整,而第一和第二“築壘部隊”則殘缺不全,合起來大約相當於一個兵團的兵力。據統計,在包圍圈裏盟軍人數一共是三萬八千人。相對于包圍他們的聯軍部隊,這是一個很小的數字。

事實上,包圍圈差不多在下午四點就已經完成了。待包圍圈完成之後,負責包圍這股盟軍的E集團軍和I、J戰鬥集群立即就發動了進攻。在聯軍強大的“擠壓”下,盟軍在這裏令人吃驚地進行著頑強抵抗。盟軍在包圍圈內與聯軍對每一個陣地、第一個村莊進行反復的爭奪,雖然仍在後退,但盟軍依然能保持一條相對完整的戰線。攻擊的結果令多明戈感到十分震驚,在大軍的反復攻擊下,英格蘭尼的因海姆神將指揮著部隊猶如海中的巨石一樣屹立不動。從戰役開始之後,因海姆神將以一個以步兵為主的兵團,抵抗了一個集團軍加上兩個戰鬥集群共計九千騎兵和八萬步兵(E集團軍的大部並沒有參加這次圍攻)的合力進攻。

太陽落山之後,包圍圈的面積已經只剩下下午的一半了。一方面是因為聯軍的進攻太過犀利,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因海姆將軍在有意地縮小防線。無論是指揮才能還是個人的武勇,因海姆將軍在盟軍之中都擁有崇高的威望。在包圍圈裏,因海姆將軍就是盟軍的靈魂。可以說,正是因為因海姆將軍強大的個人魅力,包圍圈裏的盟軍才能夠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強大的鬥志。

很少有人會喜歡進攻擁有完整防禦工事和高昂鬥志的部隊。多明戈亦是如此。在集中魔法師對包圍圈裏的盟軍進攻猛烈的攻擊,卻沒有取得令人滿意的成績後,多明戈便派遣使者前往包圍圈進行勸降。因海姆很客氣地招待了使者,卻沒有對投降的事宜作出任何回復。

對於無法吃掉一支由影劍士、英格蘭尼神將所指揮的進行防禦的王牌兵團,多明戈無比失望。現在因海姆又不肯體面地投降,導致多明戈更加憤怒了。在得到因海姆不肯投降的消息後,多明戈調遣了集團軍所屬的魔法師部隊和弓箭手,連夜不計損失地發動強攻。

包圍圈的西部和北部分別由I、J戰鬥集群負責,而東部和南部則由E集團軍負責。由於I、J戰鬥集群的魔法師力量不足,因而主攻方面是E集團軍負責的南部。南面的戰鬥是極其殘酷的,被圍的盟軍已經殺紅了眼,他們已經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如果守不住自己的防區,包圍圈裏所有的盟軍都可能全軍覆滅!同時發動猛攻的聯軍也下定了消滅敵人的決心。對他們來說,仗已經打成這樣,只要再加把勁就可以拿大獎了!要知道,包圍圈裏有英格蘭尼的王牌部隊第五兵團,還有七神將之一的因海姆。只要戰勝了敵人,賞賜絕對不可能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盟軍的處境就越來越絕望,特別是當箭矢射光之後,他們便基本失去了地利的優勢,只能憑藉血肉之軀來阻擋敵人一波接一波的攻擊。戰爭結束後,盟軍活下來的將士對於這一天晚上的戰鬥大致有兩種觀點。

“對方的實力實在是太強大了,他們的魔法師們施展了數以萬次的火球術,甚至將整個天空都照得通亮。而我們的魔法師數量則少得可憐,連維持基本的結界都力不從心。在這種情況下,因海姆神將無法擋住敵人的進攻並非是他的錯。”

“戰鬥的失敗完全應該歸咎於物資準備的不充分。我們只經過了不到一天的戰鬥,箭矢就完全消耗光了。在此之前,聯軍戰士在我們陣地前屍體堆積如山,甚至妨礙了我們射擊!如果擁有足夠的箭矢,戰鬥的結果肯定不會是那樣。”

歷史是不存在如果的。真實的情況是。那晚的戰鬥持續到了第二天淩晨五點。英格蘭尼方的前敵總指揮戰鬥至最後一刻,終因終極聖鬥氣消耗光後力竭身亡。因海姆的屍體上共計有劍、斧、槍、箭、魔法火球等各類傷痕六十二處。包圍圈內的盟軍死傷人數高達三萬六千,基本上被全殲。相應的,進攻方的傷亡也多達一萬九千餘人。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戰鬥的傷亡比例在整個戰役中是最高的。

為此,E集團軍司令多明戈在戰鬥結束之後遭受了蘭特大帝嚴厲的叱呵。在蘭特大帝看來,多明戈發動這次攻擊根本就是不必要也極不理智的。既然敵人沒有足夠的力量前來救援因海姆,那麼只需要派一些部隊圍困住因海姆也就足夠了。別說因海姆未必會突圍,假如真的突圍,那麼他立即就會面臨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窘境。遇到這種窘境,大多數部隊都會不戰自潰。即使作為英格蘭尼王牌部隊的第五兵團勉強能夠保持戰鬥意念,突圍之後的盟軍至少不會再擁有任何地利,那樣的仗自然會好打得多。

克拉比松戰役的第一階段非常短暫,它的時間跨度甚至不到二十四小時。

至第一階段結束時,盟軍方損失了十二萬兵力(死傷五萬四千,被俘五萬一千,失蹤一萬五千)以及大量的糧草、箭矢和其他的戰略物資(聯軍設想的是。為了保證“築壘地域”部隊被包圍後能夠支撐足夠的時間,在每個“築壘地域”裏都存留了一定的物資)。而聯軍的損失則非常微小,損失了兵力只是兩萬三千餘人,也就是說,除去圍殲因海姆部隊的損失之外,聯軍在克拉比松戰役的第一階段只損失了四千人左右。

戰爭學家公認,除去多明戈的表現外,聯軍在克拉比松戰役第一階段的表現堪稱完美。是什麼導致了當時大陸公認的軍事強國英格蘭尼表現得這麼糟糕呢?

事後盟軍總指揮承認,根據情報部門的結論,他原以為蘭特會在9月15日左右發動總攻,因為這種多國部隊集結後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整合。作為一個軍隊的最高指揮,他肩頭上擔負著國家的危亡和部下數以十萬記士兵生命的責任,他必須採取一切措施以對付敵軍可能發動的進攻,哪怕他手下的情報軍官跪下來賭咒發誓敵人不會進攻,他也沒有權力稍稍懈怠,這是作為一個統帥的責任和命運。沒有比一個統帥企圖把責任推卸到手下情報軍官身上更墮落的事了!

戰爭學術界中對盟軍在戰役初期表現得如此糟糕歸納出了四個原因。

原因一。肯洛在這場戰役中的表現完全不符合英格蘭尼軍神的尊稱。雖然過去在“軍神”那無比耀眼的光環背後確實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但是肯洛在這場戰役中確實沒有水準以上的發揮。由於沒有足夠的證據作為支撐,因而我們無法判斷出肯洛在戰役中表現如此之差的真實原因。一個英格蘭尼的少將在日記中寫道。“現在我們有三種敵人。歐巴尼亞人、盟友、我們的指揮官。”這本日記正是肯洛親王在戰役中的表現大失水準的佐證。

原因二。盟軍。一些英格蘭尼老兵的回憶,他們都聲稱即便是歐巴尼亞主力兵團也“畏懼”英格蘭尼正規部隊的堅強,往往把突破口選在英格蘭尼盟軍或領主私兵的防線上。這當然是說不通的。一個指揮官如果知道面前某一段敵人的防線是由手無寸鐵的平民防守,他理所當然的會把突破口選在那裏!因為這是戰爭!當然,英格蘭尼盟友那糟糕的表現也確實戰役慘敗的原因之一。除了少數特例,大多數英格蘭尼盟友在戰爭中的表現都乏善可陳。

一方面盟友的戰鬥力確實不如英格蘭尼正規軍隊,另一方面,肯洛親王將所有的盟友部署在危險的第一線,卻將英格蘭尼人部署在相對安全的二線,這就大大地傷害了盟友們的士氣。或許肯洛親王在部署部隊時並沒有什麼私心,但是對於肯洛親王這樣的舉措,不少盟友都不由產生了“自己是否被當成了炮灰”的懷疑。如果在每個由盟友組成的“築壘地域”部隊之間部署一支英格蘭尼主力部隊,這樣不僅可以鼓舞弱小盟友的士氣,還能夠及時對遭受攻擊的盟友提供支援或是進行指導,那麼戰役的第一階段未必會出現那種慘敗。

原因三。蘭特大帝對魔法師集中應用的改革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由於英格蘭尼方面仍然將有限的魔法師分配給各支部隊,而聯軍方面卻遵循“一切魔法攻擊都應該集中使用,不應分散”的魔法壓制使用原則,這使得聯軍在選定的進攻地段上可以輕易地集中近乎壓倒性優勢的魔法攻擊,對於任何一個曾在克拉比松省作戰的英格蘭尼老兵來說,討英聯軍的魔法威力都會給他一種宛如置身地獄般的回憶。

原因四。一支軍隊是否能取勝,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她的後勤保障系統的能力,一個軍事行動如果超出了後勤供應的能力之外,很少是會有好結果的。然而,即便是一些被人們所稱道的軍事家也往往會忽略這一點。在任何國家,後勤軍官都絲毫無法引起人們的羡慕。軍隊打了勝仗,功勞自然是屬於前線將士的,誰會想到後勤軍官?在世界軍事史上有哪個管後勤的軍官獲得過元帥的權杖?(順便提一下,即使是人們公認的足夠英明的統一大帝蘭特,同樣沒有對為後勤作出傑出貢獻的阿拉卡授予與之功勞相對應的勳章)而一旦打了敗仗,前線指揮官事後的回憶通常都會有以下的句子“我們部隊缺乏糧食,箭矢供應不及時”。“我一再向後勤官提出我們所需要的物資數量,但即使是我們的最低需要也沒有被滿足過!”

事實上,阿拉卡在戰爭爆發前所準備的箭矢數量是盟軍的十七倍!準備的馬車數量更是盟軍的一百一十倍!
 

 

 

第九部 第三十六章
 
戰役的第一階段取得了輝煌的戰果,我方的軍隊還擁有九十六萬人,而敵軍則只剩下四十八萬軍隊了。現在雙方的軍事力量對比已經變成了二比一,勝利的天平顯然又向我這邊傾斜了一些。對敵人來說更為糟糕的是,他們還不能撤退。

這個良好的開端使我軍的士氣更加高昂了。

最初肯洛擺出一副死守架勢的時候,討英聯軍中有些人還對勝利抱著懷疑的態度呢。不過這也怪不得那些人。上次我在鳩格保衛戰中曾經證明過。只要不是野地浪戰,防守方多少可以佔據一些便宜的。

可惜的是,肯洛只學會了野戰防守的表像,對其中的精髓顯然並沒有完全掌握。

在規模較小的戰鬥中,如果防禦工事建造得好,例如濠溝挖得足夠深、柵欄建造得足夠堅固,再加上一點地利,那麼防守方所占的便宜就不會比守城少太多。如果戰鬥的規模在萬人以下,想要一舉攻下防守方的陣地,那麼進攻方的人數必須在防守方的三倍以上才有把握。如果戰鬥規模逐漸變大,情況就會由量變轉換為質變。這時候,防守方就會遇到一個極難解決的問題。防守方很難猜測出對方的主攻方向。如果平均部署兵力,那麼如果進攻方集中兵力以雷霆之勢從防守方某一地段突破後,防守方就會面臨非常困窘的局面。

一般來說,解決這個難題比較有效的方法有三種。一、獲得足夠多而且準確的情報;二、依靠統帥敏銳的判斷力或者驚人的直覺;三、使用非常的手段。

第一階段的戰鬥中肯洛居然將第二道防線部署在三十公里以外其實是非常大的敗筆,真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上次鳩格市守衛戰的時候我確實利用了對方重步兵和下馬騎兵的潰敗,以至於一舉將肯洛的軍隊沖潰。難道說肯洛將兩道防線之間的距離設置得那麼遠,是因為上次慘敗造成的心理陰影?如果真是那樣,那我可要高興得偷笑了。

在這種規模的戰役中,設置兩道防線還是有必要的——除非主帥有把握對方絕對無法突破己方的防線,否則萬一讓對方突破防線而且還無法堵住缺口,那麼防線上的士兵多半會進行一次標準的潰敗逃跑表演。

假如讓我來佈置兩道防線,除去地理因素的影響,我多半不會讓兩道防線之間的距離超過十公里。即使是騎兵(無論是追擊的敵軍還是潰敗的己軍),經過十公里的急馳後還能剩下多少衝力?相反,如果我軍的哪一段防線出現了危險,在第一道防線中相鄰部隊抽出支援兵力的同時,第二道防線的騎兵進行支援時大約只需要短短的二十分鐘。當然,如果說第一道防線上的受攻擊的區域連二十分鐘也支援不住,那我也是沒辦法的。想到這裏,我自然免不了對肯洛的部署繼續表達不屑。

將較為弱小的盟友部署在第一線倒也罷了,可是肯洛居然在整個第一道防線只放置了一個英格蘭尼本土兵團,而且在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之間部署的本來就不多的“築壘地域”部隊,竟然全部都是戰鬥力較弱的盟友部隊,這簡直是對我的污辱!如果肯洛能夠將戰鬥力較強的部隊與盟友的部隊間或部署,如果他在第一道防線的後面部署幾支戰鬥較強的快速反應部隊,我軍在第一階段自然也就無法取得那麼輝煌的戰果。

至於說現階段,如果肯洛能夠完全放棄騎士的作法,命令所有的部隊隱瞞自己的番號,那麼我軍在進攻前就需要發動幾輪試探性的攻擊來查明敵軍的防線弱點;如果肯洛還能夠經常命令部隊在夜間偷偷輪換防區,那麼我軍尋找突破口就會更加麻煩。當然,如果命令薩弗斯的黑衣兵團強行突擊,我估計黑衣兵團無論將哪一段地區當作突破口都會成功——只不過如果運氣不好正撞上敵人的王牌部隊,損失可能會稍大一些,而且這樣蠻幹也失去了戰爭的美感。

戰爭進行到現在,敵軍的損失雖然巨大,可是除了英格蘭尼第五兵團外,英格蘭尼自身的實力倒也沒有太大的傷筋動骨。而且,敵軍剩下的部隊,戰鬥力比第一道防線要強上一些。說到英格蘭尼第五兵團,我多少點有惋惜的感覺。作為一個影劍士,作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因海姆不應該被普通的士兵殺死——多明戈就是打著這種冠冕堂皇的旗號,將當時已經是生命垂危的因海姆擊斃的。

真是個混蛋!堂堂的影劍士被普通士兵殺死固然是一種屈辱,可是被黃金騎士擊斃難道就不委屈了?!讓因海姆增加我的武勇之名不好嗎,我還從來沒有殺死過聖騎士、影劍士和魔導師這種頂級的強者呢。

“大縱深”突破的戰術已經被證明是大型戰役中殲滅敵軍大量有生力量的有效手段,所以這一次,我仍然打算採取這一戰術。問題是,擔任尖刀任務的部隊應該換一下了。

D集團軍雖然沒有進行過什麼激烈的戰鬥,但是急襲過程中馬匹卻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敵人兩道防線之間雖然只有三十公里的距離,但是黑衣兵團並不是走的直線,因為途中遇到敵方的營寨時,黑衣兵團為了完成任務通常都是繞道而行——除非面前的敵人完全堵死了前進的路。也就是說,D集團軍的士氣可能比戰鬥之前更旺盛了,可是突擊能力卻有所下降。當然,讓D集團軍繼續擔任尖刀部隊的任務也不是不行。別說只是急襲了四十多公里,就算連續行軍了一百公里,黑衣眾還是黑衣眾。雖然未曾親眼見過瑪哈亞的峽谷一戰,但是僅僅只是聽了夏默的轉述,我仍舊不免對黑衣眾肅然起敬。既然能夠攻破配置了強弩、連弩甚至是雷神彈的馬車防線,那麼黑衣眾還有什麼防線攻不破?!

還沒有將改換尖刀部隊的問題擺上桌面,凱森就主動來找我了。

我知道凱森對薩弗斯一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競爭情節,只是沒想到他向我要求任務時情緒居然會那麼激動。如果當時有旁人在場,他肯定會產生這樣一種鮮明的印象。凱森聖騎士對我將第一階段的突擊任務交給薩弗斯非常吃醋。

飛熊兵團本來就有善穿插、能奔襲的美名,而且草原邊緣族人有行動迅速詭異、戰鬥力強悍的特性,最為適合完成這種突擊、穿插的任務。雖說草原馬比內陸的高頭大馬看相差一些,負重差一些,短途衝刺差一些,可是草原馬的忍耐力和長途奔跑能力在整個大陸首屈一指。另外,凱森的軍團是清一色的騎兵,而且每個騎兵還擁有兩匹以上的坐騎。仔細說起來,凱森的軍團比薩弗斯的軍團更適合完成這類任務。

既然凱森強烈要求,我也就順水推舟將突擊任務交給他了。其實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這一次肯洛倒是學精了一些。他在一線的背後部署了相當多但人數少得可憐的“築壘地域”部隊,層層疊疊,厚達五公里。所以說,上一次的防線好突破些,而這一次的防線難穿透些。古人不是說過嗎?請將不如激將。如果第一道防線就交給凱森,待他發現第二道防線是塊硬骨頭時,他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強烈的戰鬥激情了——軍隊統帥需要考慮的事情還真是多呢,有時候派兵遺將的先後次序也是非常關鍵的。

由於蘭絲率領的魔法師部隊在戰役的第一階段耗費了大量的魔力,因而需要足夠的時間冥思以便恢復所消耗的魔力。所以,在取得了第一階段的勝利後,魔法師部隊便開始休整起來。

當然,在這些天裏我軍也沒有完全閑著。C集團軍和F、G、H三個戰鬥集群負責這段時間的主要軍事行動。雖說蘭絲領導的魔法師部隊並沒有參戰,但是敵我雙方魔法師的數量差距實在太大(比例為1。3.2),所以F、G、H三個戰鬥集群所屬的魔法師與敵軍戰鬥並不落於下風。作為提姆比斯特人的總族長,皮耶德向散落於大陸各地的提姆比斯特人發出了總動員令。幾乎集中了全大陸提姆比斯特人的C集團軍,其魔法壓制能力僅次於蘭絲領導的魔法師部隊,所以遭受C集團軍攻打的英格蘭尼人最為痛苦。

在C集團軍可怕的魔法打擊下,慘遭蹂躪的英格蘭尼人幾近崩潰。C集團軍麾下的部隊大多都是小國家或較大公國的政府軍,他們雖然沒有大型戰役的經驗,但是訓練程度和戰鬥力還過得去。在攻擊魔法的掩護下,C集團軍不停地派出規模在三至五千之間的部隊輪番向英格蘭尼人的陣地衝鋒。短短的一天時間裏,C集團軍所負責的英格蘭尼陣地就向內凹了很大一塊。到了第二天,C集團軍頂住了英格蘭尼人的瘋狂反撲後,皮耶德調整了兵力部署。他將自己的兩支直屬兵團部署在突出部的肩部,然後將石頭兵團放置在突出部的頂端。以這樣的鐵三角作為基礎,突出部終於穩固了下來。佔領突出部對我軍是非常有利的。它割斷了英軍左線和右線之間的聯繫,對英軍來說,這個突出部是一個如莽刺在背的存在。

與C集團軍的相比,F、G、H戰鬥集群的表現也並不遜色。

那個“槍大膽”在戰鬥的時候大約是忘了我的交待,居然用攻堅的手段強行佔領了英格蘭尼人的一片大陣地。不過,佔領了那片陣地後,凱迪並沒有趁勝追擊。如果讓粗魯莽撞的拉庫裏或者好大喜功的多明戈指揮,沒准他們就這麼做了。但凱迪的作戰風格比較穩妥,他不大喜歡打沒有把握的仗,這一點他比較象馬迪爾和史蒂夫。或許是考慮到草原邊緣族人並不擅長陣地防守,或許是突然想起了我和參謀總部的交待,在英格蘭尼人發動反擊之前,凱迪又主動撤出了那片陣地。然而凱迪的這一舉動卻使英格蘭尼人更加心驚膽顫。在他們看來,凱迪的部隊既然有能力強行突破陣地,雖然現在主動撤出了陣地,但這並不表示以後凱迪就不會再次強行突擊。所以,英格蘭尼人趕緊抽調兵力加強那一段防守陣地,以防備F戰鬥集群再次強攻。

在戰鬥集群之中,史蒂夫的部隊兵力最多,人數多達半個集團軍。我相信史蒂夫的能力,他也沒有令我失望。在友軍發動猛攻的同時,他卻鬼鬼祟祟以大隊或是聯隊的規模偷襲敵軍,還借此機會神神秘秘地對G戰鬥集群各支部隊來回調動。更令人發噱的是,他居然讓自己的親兵有意無意地向負責偷襲敵軍的部隊透露。下一階段的總攻將從兩個地方突破,而G戰鬥集群負責其中一個突破口,讓部隊頻繁發動襲擊是為了查明對方防線的薄弱環節。史蒂夫很相信這樣一句話。想要成功地欺騙敵人,首先要成功地欺騙自己人。史蒂夫成功了。得到俘虜的供詞後,英格蘭尼人慌慌張張從其他地方抽調兵力,加強陣地中的薄弱環節。

最令我吃驚的是,拉庫裏取得的成績居然最好。拉庫裏也許是除了阿拉卡(任命阿拉卡為後勤部長的同時,我還給予了他少將的軍銜)以外歐巴尼亞帝國高級將領中最有爭議的人。在軍隊中,拉庫裏以粗暴的態度和有時候對敵人過於殘忍而廣受批評。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裏,拉庫裏的名聲是如此之差,以致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人都將他視作了一個沒有頭腦的猛將。

或許是因為盜賊團、傭兵團和遊俠的人數在H戰鬥集群中占了絕對優勢的緣故,在這次戰鬥中,拉庫裏居然指揮部隊進行那種細膩的滲透戰,這簡直太令我吃驚了!

那些盜賊似乎對正規軍的薄弱環節有著天生的敏銳,他們總是乘著夜間以小股部隊的形式從敵人的結合部等處偷偷往敵軍的後部溜去。英格蘭尼人不知道H戰鬥集群為什麼要不停地向自己的陣地後方進行滲透,但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他們更加緊張。為了防止這種未知的、恐懼的事情繼續發生,英格蘭尼人不得不加強了H戰鬥集群前方的陣地。直到我軍真正發動第二階段總攻之前,H戰鬥集群面前的敵軍陣地已經被加固得連蒼蠅都難以飛過去了——當然,為了完成這一浩大無比的工程,英格蘭尼其他陣地的防守能力卻相應被削弱了。

在9月5日的夜間,我拖家帶口觀看了一場美麗的焰火表演。從我和安麗絲那裏勒索到了足夠的好處後,娜弗麗就開始實現她的諾言。除了安麗絲是騎著白雪飛到娜弗麗背上之外,連佳蜜兒和亞瑟都是自己飛上去的。以卡特琳娜和安潔兒的身手,她們站在龍背上就好象站在平地上一樣。所以,我用右手抱著佳蜜兒,用左手牽著安麗絲,讓亞瑟爬到我的肩上坐好,然後信手施展了一個土系魔法將安麗絲緊緊地黏附在龍背上,我們便出發了。

為了誘惑娜弗麗答應載上我們一家,安麗絲不得不答應負責娜弗麗這個貪吃的小傢伙十年的伙食。我更慘,我都懷疑自己的左腿到底是否還屬於自己。我已經遭受了娜弗麗好幾次的勒索了,合計起來,娜弗麗對我左腿的使用權期間已經延長到九十六年了。對娜弗麗來說,九十六年對她漫長的一生不算什麼,所以她對繼續勒索我仍舊保持著極大的興趣。不過我對這樣的債務倒也是抱著一種積極樂觀的態度。反正即使不答應,娜弗麗仍舊會心安理得地霸佔我的左腿;反正這種債大約已經超過了我的償還能力,以後我就可以放心用更長的期限來誘惑娜弗麗答應別的更多的事了——“債多不愁”。不是嗎?

站在龍背上,下面的景色確實是無比的壯觀和美麗。冷銀的月色柔和地潑灑在大地上,然而在某個地域(我軍選擇的突破口)卻不停地閃耀著紅寶石一般璀璨的光芒——那主要是由烈火魔牆、爆焰術、連株火球以及流星火雨等大量火系魔法集中施展時給人造成的視覺衝擊。在那豔麗的火紅之中,又偶爾夾雜著潔白、水藍和土黃等顏色——一般來說,那些都是幸運之神、嗜血奇術、療傷術、祝福術、祈禱術在夜間施展時造成的視覺效果。

我們一行人全都被眼前的震撼景象所吸引,連平常最活潑好動的佳蜜兒此刻也乖乖地用右臂抱著我的脖子,在吮吸著手指的同時目不轉睛地看著地面上美麗的夜景。

“好美啊……”卡特琳娜雙手合一輕輕地歎息著,仿佛有些感動。

好美嗎?同樣一種情景在不同的人眼裏感受卻未必一樣。這種由魔法師所施放的每一道炫麗的焰火,都會奪去數十人甚至上百人的生命。在這種形式和規模的攻擊面前,個人的武勇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有人告訴正在遭受魔法攻擊的英格蘭尼人說這種可怕的攻擊就是世界末日來臨的前兆,那麼大多數人都會有心有戚戚焉的感覺。正遭受魔法攻擊的英格蘭尼人對自己是否能夠在這場浩劫中逃生沒有把握,他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假如不會在魔法攻擊中喪生,他們的聽力將會變得非常差。因為,無論爆焰術還是爆鳴轟雷所發出的巨響,都足以將距離較近的人震聾。

過了一會兒,突破口處的焰火開始稀少起來。同時,地面也安靜了許多。然而在短暫的、令英格蘭尼人不安的寂靜之後,陣地上又響起了嘈雜的聲音。這一次是戰士們的呐喊和怒吼聲。在我們這樣的高度,如果不是聽覺特別敏銳,根本就聽不清地面上的叫喊聲。可是當許多人同時叫喊時,呐喊聲卻彙集起來,形成一股駭人的音浪。

戰士們的呐喊聲很快就結束了。這時候,地面上傳來另一種轟隆隆的響聲。這一次不是象剛才魔法攻擊中一聲接一接的巨響,而是一種連綿不絕的,如同爆發海嘯時巨浪沖向岸邊懸崖的響聲。就象熟知軍旅之事的人可以知道,這是一支很大的騎兵部隊正在高速行運。聽到騎兵衝鋒的聲音,我猜測剛才步兵已經掃清了障礙,將拒馬和柵欄拆毀,將濠溝填平或者鋪上了木板。

轟隆隆的巨響聲順利地越過了英格蘭尼人的陣地,就好象一股巨浪順利地越過了即不堅固也不高的堤壩一樣。很顯然,飛熊兵團已經成功地突破了英軍的第一線。凱森能夠這麼輕易地突破也是很正常的。西西王等將領幫凱森吸引了敵軍大量的注意力和兵力——如果說三天前凱森的面前是一個穿著厚重衣服的女人,那麼在發動攻擊之前,他面前的女人只穿著一件睡衣,而且還是那種很薄很薄的睡衣!

目送地面上如果潮水般的騎兵流湧出了我的視線之外後,我懶得關注跟在草原邊緣族身後的步兵人流。告訴娜弗麗向戰線較中央的地方飛,幾分鐘後,我們來到了西西王控制的突出部的上空。

自從奪取了這個突出部之後,西西王便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英格蘭尼人為了消除這個可怕的隱患,這幾天連續不斷地從三個方向向這個突出部發動反擊。在那種絕望的、視死如歸的反撲下,西西王麾下那兩支處於肩部位置的直屬兵團損失相當大。現在沒問題了。凱森的B集團軍已經突破了英格蘭尼人的防線,這個突出部已經失去了原先的戰略價值,西西王應該可以鬆口氣了。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當我們抵達西西王的戰區時,發現焰火的密集程度竟然不遜於剛才所看到的情景。

“這是怎麼回事?”

詫異之餘,我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我並沒有打算得到答案,可是安麗絲沉吟片刻之後卻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我軍完全控制了制空權,所以英格蘭尼及其盟軍的通訊幾乎完全依靠傳令兵來進行。B集團軍的突破地段離這裏有十幾公里遠,在夜間,快馬也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估計是英格蘭尼人發現了西面的動靜後擔心那邊守不住,希望能夠快些將C集團軍控制的突出部奪回來,以便抽出兵力去援助西面的部隊。所以我們就看到了眼前英格蘭尼人不顧一切發動反撲的情景。”

真是的,英格蘭尼人的通訊現狀怎麼這麼糟糕呢?如果被突破的地段能夠派出一名獅鷲騎士迅速通知這裏的守軍,他們哪里還能夠保持這樣高昂而瘋狂的鬥志呢?

參謀總部的計畫非常好。由B集團軍率先突破,待敵軍崩潰之後,C集團軍所受的壓力就會減輕。那時候,C集團軍便可以輕鬆地向東旋轉建立一個外層包圍圈;處於我軍右翼的E集團軍和I、J戰鬥集群向西旋轉與C集團軍匯合,先將英格蘭尼人部署在東面的部隊包圍起來然後殲滅。可惜現在英格蘭尼人竟然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的猛撲C集團軍佔領的突出部。其實讓英格蘭尼人奪回C集團軍佔領的突出部也不會影響戰役的勝負,但是這畢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而且還會推遲戰役結束的時間。

想了想,我揚聲喝道。

“英勇的英格蘭尼戰士,你們的右翼已經被我軍的凱森聖騎士突破了。再過一會兒,你們就會陷入我軍的包圍網中。不要猶豫了,放下武器,投降……或者逃命去吧。”

如夏季打雷一般的轟隆聲傳遍了整個戰場。

“逃命去吧……命去吧……去吧……去吧……原來大大是結巴!”

佳蜜兒好奇地學著戰場上的回聲,然後一本正經地得到了一個奇怪的結論。安麗絲和安潔兒自然忍俊不俊,連娜弗麗都撲哧一笑,結果差點沒把大家害得從空中掉下去。我想,自己應該永遠也無法抵擋佳蜜兒這種可愛的童真吧。呵呵傻笑過後,我親昵親了佳蜜兒一口,對她解釋道。

“那聲音被雲層或是地面反射所造成的效果,大大可不是結巴。”

說完之後,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真糟糕,沒將佳蜜兒喊“大大”的壞習慣拗過來,自己卻學起小孩子說話的方式了。

卡特琳娜秀眉輕揚。

“你現在說出軍隊的戰略意圖,不怕敵人做好準備嗎?”

我意氣風發地一笑,輕聲道。

“當凱森突破了敵軍陣線之後,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被註定了。”

“記得神魔大戰初期不到五萬的獸人部隊與十七萬人類聯軍在古代匈牙利戰場進行的那場戰役嗎?人類聯軍戰敗後,獸人憑藉坐騎能夠長途奔襲的能力,一直追殺了好幾百公里。最後能夠逃回去的人類騎士少得可憐,幾乎可以算作全軍覆沒。草原邊緣族人雖然戰鬥力略遜於獸人,可是他們追擊敵人的能力卻絕對不比獸人差。”

“所以我要說。讓英格蘭尼人逃跑去吧,誰管他呢?”

……

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掃視一圈發現其他人皆平靜如常,我稍感寬慰。可是幾秒鐘之後,卡特琳娜也面露古怪之色。

真希望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可惜卡特琳娜的表情卻證明了我的正確。

我知道大規模戰役中防守方的弱點以及解決的方法,可是我沒想到英格蘭尼人真的敢這麼做!

其實我應該想到的!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自然會跳牆……
 
 

 

第九部 第三十七章

鐵十字勳章的起源可以追朔到神魔大戰期間。它的最大特色是只頒授給戰功得主,這代表它只在戰爭時期才頒發。神魔大戰時,鐵十字勳章已分為一、二兩等,而當時神界軍隊最高的榮譽“藍十字勳章”(即功勳獎章)也採取十字外形。

神魔大戰結束大約五年後,愛克斯大陸烽煙再起,鐵十字勳章又開始頒授,但此時便出現了一個問題。要如何繼續以勳章獎勵那些已獲頒一級鐵十字勳章的人?於是從大陸曆58年起,又制訂了“騎士十字勳章”——以綬帶掛在領口(原本的鐵十字勳章配在胸前),再上一級則加掛橡葉徽飾,橡葉再上去是寶劍,再來則是鑽石。大陸曆60年,又設立金橡葉鑲鑽的騎士十字勳章,在制定金橡葉鑲鑽騎士十字勳章時,聲明這將是戰爭期間的最高榮譽,總獲頒人數限制為不超過12人(事實上只頒出一個,即人類英雄法比奧拉特)。

愛克斯大陸各國頒發的軍功勳章大多都是以這種體系為基礎。由於人類英雄法比奧拉特受到後世極高的尊崇,後世中獲得金橡葉鑲鑽騎士十字勳章的數量實在是鳳毛麟角(平均每五百年才會有一人獲得)。因而,各國通常都會在金橡葉鑲鑽騎士十字勳章與鑽石騎士十字勳章之間設立一個具有本國特色的勳章作為本國的頂級勳章,例如佈雷西亞公國的佈雷西亞戰鷹勳章,歐巴尼亞帝國的神龍勳章。

評定軍功的方法有兩種。一、消滅敵人的數量;二、在戰爭中表現出傑出的領導能力。這種不夠完善的軍功評定方式所導致的直接後果便是。統一大帝當政期間所頒發的二十七枚神龍勳章的得主名單中,有二十六名是魔導士以上級別的魔法師和少將以上級別的“戰鬥”指揮官(之所以要強調“戰鬥”一詞,是因為純粹的後勤輔助人員甚至是參謀人員,例如在戰爭期間立下大功的阿拉卡和斌均不曾獲此殊榮)。唯一的例外便是統一大帝的直屬家臣凱爾.蕭。

——摘自《授勳制度漫談》

一般來說,施展禁忌魔法的道義條件是祖國正在遭受侵略。這也就意味著此刻正在遭受攻打的英格蘭尼人如果施展禁忌魔法,的確不至於遭受世人太大的遺責。不過,這個世界上的規律並非以道義為先,否則為什麼還會有侵略的存在呢?

我、蘭絲、法蘭西斯國師蜜雪兒、聖華學校魔法分院正副院長雷歐納德和提納均擁有魔導師的實力,而敵方只有聖東尼奧.詹姆士是魔導師,敵我雙方魔導師的數量對比是極為懸殊的1。5(這還不算卡特琳娜和娜弗麗)。

一般意義上的“唯有禁忌魔法才能克制禁忌魔法”這一準則在實力懸殊的前提下,會自動失效。當然,由於這次戰役中常規軍事力量的對比上我軍佔據了明顯的優勢,因而我根本沒有考慮過主動對英格蘭尼人施展禁忌魔法。而以聖東尼奧的智力,自然能夠想到如果首先施展禁忌魔法會招致什麼樣的報復。況且魔導師施展禁忌魔法後至少在一個月內無法施展高級魔法,這時候,他靠什麼保障自己的性命呢?

但凡稍稍正常的人都不會認為聖東尼奧敢施展傷害性的大禁忌魔法。然而千算萬算,誰又能算得到堂堂的英格蘭尼國師會突然發瘋?!

大禁忌魔法的波及範圍為方圓數千里,現在兩軍正在進行激烈的野戰,雙方陣線犬牙交錯。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施展大禁忌魔法,看來心狠手辣的聖東尼奧連自己人也不想放過了!

真窩囊!

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錯誤時,我甚至感到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如果有神級魔導器以及數量眾多的輔助魔法師的幫助,魔導師施展禁忌魔法大約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

感覺告訴我,聖東尼奧的目標中心正是C集團軍所佔領的突出部。也就是說,如果不希望佳蜜兒等人受到傷害,最好是現在開始逃命。

我努力扯動臉部肌肉擠出一個笑容。

“佳蜜兒,現在很晚了,回去吧。”

意猶未盡的佳蜜兒扭捏著身子向我撒嬌起來。

“不嘛,不嘛焰火還沒放完呢,我還要看。”

儘管佳蜜兒是我最疼愛的寶貝,可是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我也顧不得佳蜜兒極有可能會大嗔“壞大大”。我板起臉,正打算無視佳蜜兒的感受要求娜弗麗趕緊遠離這片危險地域,這時候安麗絲似乎看出了點什麼,在這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

“蘭特,讓佳蜜兒留在這裏自己看焰火吧。亞瑟,我們先回去,回去後我馬上給你做宵夜,裏面有你最喜歡吃的鳳凰果沙拉。正好鳳凰果的數量太少,只夠做一盤沙拉……”

亞瑟感到不解。

“鳳凰果沙拉是妹妹再喜歡吃的東西嘛……如果只有一份,那一份當然要讓給妹妹吃!”

安麗絲輕輕一笑。

“如果佳蜜兒想吃自然是給她吃,可是佳蜜兒要留在這裏看焰火。”

“鳳凰果沙拉!”佳蜜兒大叫一聲,可愛的小臉皺成一團,看起來顯然正在看焰火與吃美食的兩種誘惑中苦苦掙扎。

兩秒種之後,佳蜜兒像是為自己鼓氣一般再次大叫。

“鳳凰果沙拉!鳳凰果沙拉!!”

“……安麗絲媽媽,我要吃鳳凰果沙拉!”

“大大。”佳蜜兒一本正經地望著我。

“我是聽話的乖孩子,我現在決定回去。”

如果不是因為心情太過鬱悶,或許此刻我會被佳蜜兒逗得失聲而笑吧。將亞瑟和佳蜜兒分別交給卡特琳娜和安潔兒抱好,然後將安麗絲的手交在卡特琳娜手中。

安麗絲、安潔兒和亞瑟均以眼神無聲地詢問。

想了想,我還是直言相告。

“聖東尼奧發瘋了,他正在施展大禁忌魔法。大約還有七分鐘的時間那個大禁忌魔法就會爆發。我現在要去阻止他。”

安潔兒和亞瑟的臉上均現出驚容。大家都知道,魔導師在施展大禁忌魔法的時候都會為自己準備一個小禁忌防禦魔法。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破對方的小禁忌防禦魔法,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作為全軍統帥,我不能眼見他們即將遭受可怕的屠殺而無動於衷。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必須嘗試一下才能心安。

還好安麗絲卻仍舊是一副恬靜的表情,她只是微微點頭,輕輕說道。

“夫君,我會為你準備一份宵夜,等你回來……”


可惜,安麗絲的心跳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感受。幹嘛這麼一副風瀟瀟兮易水寒的樣子?歷史上雖然沒人破解過大禁忌魔法,未必我也不能成功。只是想試試罷了,即便無法成功,我也不認為自己會有什麼危險。

正準備安撫一下安麗絲等人的時候,情況又發生了異變。遠處魔法波動極為強烈的地方,突然間發生了怪異的變化——魔法波動的強度急劇減弱,而且變得極不穩定。

我驚訝地向卡特琳娜詢問。

“這又是怎麼回事?”

卡特琳娜思索片刻,遲疑地回答。

“這種情況有點象魔法反噬的症狀……但又不完全符合,因為那個魔法的元素彙集強度急劇減弱,但它仍然還在維持著……”

“我知道了!這是那些提供魔法力的輔助魔法師突然不再提供魔法力的表現。”

“沒理由啊。”我又驚又喜,不太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

“那些提供魔法力的輔助魔法師會突然間良心發現?!”

卡特琳娜笑道。

“你別在這裏胡亂猜了,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對了,雖然那個禁忌魔法受到了極大的削弱,但是到時候它還是會爆發的。娜弗麗,我們先走吧。”

卡特琳娜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不管聖東尼奧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對我有利就是了。

想到這裏,我向她們點頭示意之後,立即向聖東尼奧的所在之處施展了空間轉移術。

由於兩者之間距離較近的緣故,這次的空間轉移魔法所產生的距離誤差相當小。我出現的地方,離聖東尼奧不足三百米。

在這個距離上,我清楚地看到聖東尼奧現在的情況。聖東尼奧臉部的肌肉嚴重地扭曲著,更為可怕的是,他的七竅正在汩汩地流著鮮血,看起來像是剛剛從地獄裏逃出來的厲鬼。

我說沒錯吧,聖東尼奧他真的瘋了。在身體情況不允許的前提下,他偏要逆天而行。這下好了,他現在已經深度透支,施展完這個天降隕石魔法後馬上就會死翹翹,想報復他都不可能了。

天降隕石真正可怕的地方在於。那密集的隕石有磨盤般大小。想想看,磨盤般大下的石塊從空中砸下來,即使穿著最精良的全身鎧也抵擋不住啊。可是以聖東尼奧現在凝集的魔法元素分析,他能夠施展出的天降隕石魔法無論是範圍還是威力,都不會比上次蘭絲施展的狂風暴雨強多少。估計這次的隕石大小應該只有核桃大小,雖然同樣也能夠砸死人,但是魔法範圍內的生存機率卻大多了。

視線離開聖東尼奧後,我看到他周圍的十二個魔法師全都死狀極慘地倒在血泊之中——有的人身首分離,有的人甚至內臟流了一地。

看到這副情景,我的腦中立即靈光一現。

凱爾!

這多半是凱爾幹的好事。

想到這裏,我趕緊施展探查術將感知的範圍擴大。大約兩公里遠的地方,數千人正圍成一圈對凱爾進行圍殺。作為殺手凱爾的確優秀,他居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行刺成功,而且還能逃到離案發地點兩公里以外的地方。

施展了瞬間移動之後,我立即出現在凱爾的附近。令我慶倖的是,凱爾現在還沒有生命危險。不僅如此,凱爾的武勇還令四周的敵人有一種驚駭的感覺。當他抽出刺入小腹的長槍然後用它反手捅死一個敵人後,四周的敵人不禁後退了幾步。全身浴血的凱爾環視一圈,用略帶沙啞的低沉聲音緩緩問道。

“誰有榮幸來終結塞維爾第一殺手的性命呢?”

然而凱爾的詢問僅僅只是他策略中的第一步。突然間,劍風倏然,利刃劃破了皮膚,切開了骨肉,割斷了血管,削過了骨骼。離凱爾最近的一個敵人從腰間分離為兩個部分。最慘的是,這兩團血肉的上半身居然還擁有著知覺,在發現了自己的慘狀後,那個人的上半身在地上悲慘地蠕動著,並且發出一陣陣糝人的嘶啞慘叫。

包圍凱爾的英格蘭尼人不由自主再次後退。


一方面,我為家臣英勇的表現而欣慰;另一方面,我又為自己遭受了冷落而感到不滿。這麼多人只顧著盯著凱爾,居然連歐巴尼亞皇帝親自蒞臨都沒一點表示,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既然我來了,主角就還是由我來擔任吧!

一個凝波微步,我來到了表演場地的中央。觀眾大嘩,如果他們願意為我獻出熱烈的掌聲,我想自己會更加滿意。

默念咒語之後,一道充滿神聖氣息的光柱從天而降,將凱爾籠罩其中。凱爾身上的傷口處立即停止了流血,並且以肉眼能夠看得見的速度開始癒合。隨即,我又為凱爾加持了一個護體石膚。

我的到來令凱爾松了一口氣,因為剛才他的聖鬥氣其實已經處於油盡燈枯的窘境,要不然也不會被別人用長槍刺入自己的小腹。凱爾緊繃的肌肉開始放鬆,他無視四周數以千計恨之入骨的目光,自顧自地向我恭恭敬敬地行禮。

“主公,您怎麼來了?我還以為再也不能為主公效力了呢!”

呵呵,凱爾對我還真是信任有加啊。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夠保險,於是又為凱爾加持了一道烈火神盾。這下他應該安全了。上次聖東尼奧為肯洛加持的烈火神盾把身為魔導師兼聖騎士我都燒得呲牙咧嘴、叫苦不迭,我也是給凱爾加持烈火神盾,看誰敢自討苦吃。

我沒有回答凱爾的疑問,而是認真地告訴他。

“你進入瓶頸已經有三個月了,這次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戰鬥對提高你的鬥氣境界大有好處。看清楚我下面的動作。”

話音一落,我便悠然飄向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敵人。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我重新回到原地。幾秒鐘後,內圈的十二個敵人之中有十一個紛紛倒地。剩下的一人則捂著脖子掙扎著不肯倒下。

“看清楚了嗎?”

凱爾的眼中滿是豔羨,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只看清了一小部分,後面的動作都沒看清。主公能再為我演示一遍嗎?”

我輕輕一笑。

“這種事不可強求。要知道,有時候過猶不及。對了,你怎麼會想到去刺殺輔助聖東尼奧施展禁忌魔法的魔法師呢?”

“是參謀總部給我下達的命令,您不知道嗎?”

蘭僕將所有的命令分得非常細,連一個聯隊什麼時候走哪條路,一支輔助部隊什麼時候向哪兒運送多少糧食多少箭矢都詳細地寫了出來。那麼多條命令,我哪有空一一過目啊?我又不是蘭僕那種怪物!

“殺死他們!”

敵群中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我立即施展連鎖閃電劈在那個聲音的上空,在敵人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中,我冷冷說道。

“強者說話的時候,弱者不要插嘴!”

也許是因為真正的軍人不會被敵人的強大所嚇倒,也許是因為英格蘭尼人已經絕望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了。敵群之中,立即響起了更大的憤怒喊叫。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國之敵人,我們的國家就會得救!”

群情愈加洶湧起來,他們揮舞著各種各樣的兵器冒著一道道連鎖閃電向我們撲了過來。

本來想擺酷的,可是英格蘭尼人居然不給我面子。真糗。

我聳聳肩,將小火召喚出來,讓凱爾坐了上去。

“祝你走運,我們在包圍圈外見。”

凱爾一點都不推讓,向我行了一個禮後便施施然騎著小火騰空而去。

其實我也想召喚出白雪掩護凱爾一起走的。可惜剛才安麗絲才召喚過白雪,此刻白雪還沒回到神界,結果召喚無效。現在用空間轉移離開是不妥的,如果我跑了,還在天空盤旋的肯洛就會去追擊凱爾。所以說,我必須在這兒多拖一點時間。

這一次遭受圍攻比上次要輕鬆許多,圍著我的敵人平均戰鬥力明顯不如上次的那些精英。我只不過在四周布下了三道環形魔火,能夠活著沖到我面前的敵人竟然十不餘三。就憑這點實力,居然還敢送死?

我在輕輕鬆松屠戮著周圍這群眼高手低的英格蘭尼人時,聖東尼奧也成功的施展出了天降隕石。我再次確認了一下,這個禁忌魔法的強度確實很低,而且襲擊的範圍也不大,好象將C集團軍所佔領的整個突出部都籠罩了。至於說那個英格蘭尼國師,也不出我的意料多行不義而自斃了。

四周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圈,幾乎可以當作堡壘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我抬頭沖著肯洛一笑。

“肯洛殿下,你的傷全好了嗎?咦,你幹嘛戴著面具,難道被誰破了相?這次怎麼不肯和我打個招呼啊?如果主人不好客,我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肯洛的眼神在我的逼視下略顯瑟縮。好現象。他的眼中雖然仍舊充滿了瘋狂的仇恨,卻多了一種我所希望的東西——畏懼。

令我失望的是,肯洛對我的挑釁並沒有積極的反應——他根本就毫無反應,就好象是個聾子一樣。

那麼,我再試試加強一下刺激的強度吧。

“英格蘭尼人,看看你們那膽小如鼠的統帥。你們不為他感到羞愧嗎?”

污辱性的挑釁仍舊沒有起到我所希望的作用,肯洛顧左右而言他。

“蘭特小兒!欲試我英格蘭尼無有良將猛士乎?!”

在自尊心的刺激下,英格蘭尼人更是前撲後湧向我發起了更為猛烈的攻擊。

無論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肯洛都已經完全被我打敗。看來,肯洛現在已經不配成為我的敵人了。雖然如此,作為英格蘭尼人及其盟軍的精神領袖,肯洛還是有相當價值的。只可惜考慮到肯洛現在的心理狀態,估計他是不敢輕身犯險的。

無法殺掉或俘虜有價值的目標,殺這些小魚小蝦又有什麼意思呢。

心中突然間產生了一種空虛的感覺。如今聖東尼奧已經斃命,而原本還有些男兒氣慨的肯洛又變成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世界上連個值得我親自出手對付的敵人都沒有了。

不由在心中輕輕歎息一聲。

這一仗結束之後,天下雖大,卻再也不會有肯洛的藏身之處。反正現在我也拿膽小的肯洛沒辦法,還是留下他的性命讓我軍將士增加他們的功勳好了。

意興闌珊地默念咒語,我離開了敵人的包圍圈。

來到突出部之後,發覺傷亡比我想像得要小得多。只不過,無論我軍還是敵軍都是亂糟糟的。火山爆發時,即便相互間是天敵的動物在拼命逃跑時也會相安無事。由此看來,剛才天降隕石給予人們死亡來臨的恐懼感,令敵我雙方在試圖躲避隕石時將建制全都打亂了。

聖東尼奧的陰謀並沒有成功。由於魔法力不足,隕石才核桃大小,受傷的人倒是不計其數,被砸死的人卻還不到十分之一。真是替聖東尼奧羞愧,這應該是歷史上威力最小的大天降隕石魔法吧。

事已至此,實際上英格蘭尼人應該放下武器投降了,因為繼續作戰已經毫無意義了。不過可惜的是,正在作戰的英格蘭尼人無法及時得到即時的消息(在建制被打亂之後,士兵們更加不可能知道應該怎麼辦),而且他們發現己方施展了大禁忌魔法的攻擊,士氣反而更加高昂了。所以,英格蘭尼人仍舊在拼命地戰鬥。

為了不受他人打擾,我為自己加持了一道護身旋轉火球,三顆火球象活物一般圍繞著我象活物一般相互追逐著,任何闖入這個範圍的生物都會遭受這三顆火球的致命攻擊。在戰場上漫步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捨生忘死地相互拼殺,只有少數人被天降隕石嚇得失去了理智的人會象無頭蒼蠅一樣跑來跑去。也有一些空閒下來而且過於勇敢的英格蘭尼人會向我沖過來。我通常只是假裝客氣地喊著“讓一讓、讓一讓”。然後繼續目中無人地向前走——反正也沒人能夠突破我的護身旋轉火球魔法,與這些雜兵動手,實在是丟了我的身份。

突然間看到了一個熟人,於是我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儒尼奧爾將軍,好久不見,現在還好吧?願意做我的客人嗎?”

正在指揮士兵抵擋我軍攻擊的儒尼奧爾瞟了我一眼,悚然一驚,突然間轉身狂奔。這位神將仗打得不錯,跑得也挺快嘛!不過,他似乎有些缺乏禮貌。只是和他打聲招呼,跑這麼快幹嘛,我難道長得不帥?對此我有些不滿,因而隨手向他發射了一擊終極聖鬥氣。

儒尼奧爾勉強躲過後心要害,強行承受了這一擊,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然後更加用力地擊打坐下的寶馬絕塵而去。

正在抵抗儒尼奧爾猛攻的指揮官看到敵軍將領逃跑了,但他並沒有下令追擊,大約他的目的只是殲滅眼前這些跑不快的步兵。但是這一股英格蘭尼步兵並沒有給那名指揮官機會,他們直接就投降了。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這時一名騎兵沖到我的面前,然後從坐騎上跳了下來。

“敵軍進入視野,未發現敵軍本陣。請皇帝陛下指示下一步軍事行動。請皇帝陛下上馬。這是我從一名上位貴族那兒搶來的阿伯汗馬,才三歲大,絕對是一匹好馬。”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名右腿明顯受了重傷的外國人。

“你是……?”

年青的騎士臉上露出窘容。

“我是C集團軍達克斯多兵團兵團長的親衛,皇帝陛下,需要我們護衛嗎?”

年青的騎士撓撓頭,補充解釋道。

“現在軍隊的建制被打亂了,我們暫時無法接到上級的命令。請求陛下允許我們臨時做您的護衛。”

“不用了。”我作了一個鬼臉。

“你難道沒聽說過關于歐巴尼亞皇帝的傳說?”

年青的騎士臉上立即升起一片紅雲。從他的眼中看不到那種老戰士那種特有的殺氣,因此我問道。

“第一次參加戰鬥?”

年青騎士靦腆的笑著點頭。從他那靦腆的笑容中,我依稀看到自己離開塞斯去聖華學校學習時的影子。

順手為小夥子和他們那一群人加持了群體療傷術和祝福術,我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好好幹,小夥子。我期待著能夠親自為你頒發勳章的那一刻。相見即緣,戰鬥結束後你來皇家侍衛隊報導吧。”

看到年青的騎士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我轉身離去。

走了好長一段距離後,聽到後面有個人大呼小叫起來。

“我叫達達尼爾!……達達尼爾.薩諾……斯摩棱斯克公國的達達尼爾.薩諾……”

越往裏走,形勢就越混亂。敵我雙方簡直是稀裏花拉打得一團糟,有時候甚至會發生自己人攻擊自己人的事。這全都怪聖東尼奧!不過,我軍的形勢越來越占上風了。大的建制雖然仍舊處於混亂之中,可是出現在我眼前的我軍部隊卻越來越多。他們大呼小叫,相互集結聯絡。在各種各樣的部隊,居然有一小隊斧騎兵,他們顯然是格裏人,因為只有格裏公國才會有這種成建制的斧騎兵。其實在軍界中倒沒有“斧騎兵不如槍騎兵”的觀點,但騎士們總覺得斧頭不如長槍優雅,更何況那種騎兵用的專用斧頭重量比長槍重得多,只有體格最為健壯的戰士才能將騎兵斧揮舞自如。在這種混亂的形勢下,斧騎兵發揮了他們最大的戰鬥力——如果被他們誤傷的自己人也算作戰果,恐怕連黑衣眾也會被他們比下去。

突出部的局勢看起來已經穩定了,B集團軍也已經完全成了突破的任務,而我最為信任的A集團軍還留在二線作總預備隊呢,萬一發生什麼意料外的突發事件,馬迪爾他們應該也能夠處理了。現在大局已定,我也該回去了。要不然,安麗絲她們會擔心的。

回到臨時行宮,我被眼前的情景弄得迷惑不已。

安麗絲、安潔兒、亞瑟、佳蜜兒全都在大廳說著什麼話,而卡特琳娜和娜弗麗則正在進進出出不停地搬著東西,奇怪的是,她們偶爾會將一件東西從房子裏搬出來,然後又搬進去。

“你們在幹什麼?”

“離婚!”

兩個一直合不來的絕世美女此刻居然異口同聲地向我大吼?

我差點沒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離婚?卡特琳娜怎麼會想到這個詞?還有,離婚關娜弗麗什麼事啊?

我皺著眉對娜弗麗說道。

“這句話是你琳娜姐姐教你的?別老和她玩,多和你安麗絲姐姐待在一起,免得被琳娜教壞了。”

“什麼!”卡特琳娜雙手叉腰,杏目圓睜。

“你說什麼?!”

我乾笑道。

“唔,沒說什麼,沒說什麼。”

現在看來只能轉移話題了。

“安麗絲,給我留了宵夜嗎?”

安麗絲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令我不由一陣緊張。她緩緩輕啟玉唇。

“已經有人為你準備宵夜了……”

安潔兒和卡特琳娜偶爾會下廚。可是此刻安潔兒卻輕輕搖頭,而卡特琳娜則乾脆給了我一個大白眼。那會是誰為我準備宵夜?廚師?

這時候,佳蜜兒插話問道。

“大大,什麼叫金屋藏嬌?”

正在奇怪佳蜜兒為什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我突然感覺一個人正在朝著這裏走來,於是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不一會兒,房門被人推開。

“蘭特,聽到父親的噩耗後我太傷心,所以昏倒了。”那個好聽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她委屈地責問我。

“你不是答應我父親照顧我嗎?可是你居然在我昏迷的時候勾三搭四!她們到底是誰?!”

……

一陣天旋地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來了?她不是應該在蘭絲那裏嗎?

蘭絲,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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