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大帝傳 作者:xiaose_wh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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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pig 2008-2-29 11:43: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 30118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4 09:00
第八部 第七章
 
早在大陸曆之前,愛克斯大陸上就有騎士團這種特殊的政體存在。擁有堅定信仰的騎士在神殿的支持下,紛紛建立起不聽從于國王的政體。在騎士團這種政體最鼎盛的時期,大陸上林林總總的騎士團數以百計。比較有名的有法蘭西斯的寶劍騎士團、德克薩的條頓騎士團。

最初由於國王們需要神殿向百姓們進行有利於他們統治的宣傳,因而默許了騎士團的存在。可是騎士團隸屬于神殿,並不真正聽從世俗國王的命令,所以損害了國王的利益。

神魔大戰之後,作為勝利方的神族也逐漸退出人界。作為世俗權力的代表,各國的國王開始嘗試收回自己的權力。經過數百年或明或暗的鬥爭,曾經興旺一時的騎士團終於風光不再。到了今天,愛克斯大陸已經沒有擁有自己領地的騎士團了。

在騎士團漸漸被削弱以至於逐步消失的過程中,世俗國王的權力得到了鞏固和加強。由於愛克斯大陸通常都實行長子繼承制。在高級貴族家庭裏,即便不是長子,多少也還可以繼承少量的財產和土地。可是對許多低級貴族而言,家庭的財富本來就只有一小片莊園或是一個小鎮,根本就無法分割。所以,沒有繼承權的貴族失去了加入騎士團的機會,生活通常都是相當窘迫的——當然,這是相對於擁有爵位和采邑的貴族而言。

為了改善生活,這些貴族子弟不得不參加軍隊。對他們來說,參加軍隊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沒有戰爭,那麼就一直待在軍隊中直到獲得退休金;如果有戰爭,要麼戰死,要麼就因這軍功而獲得爵位和采邑。然而無繼承權的貴族子弟並沒有全都選擇參加軍隊。那些對於高額薪金或是精彩生活更加欣賞的貴族子弟,往往會加入傭兵團。

有人說過,同樣等級的傭兵收入是戰士的十倍,而所面臨的風險卻僅僅是戰士的五倍。然而對普通人來說,軍隊的吸引力仍舊超過傭兵。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軍人能夠在社會中得到更多的尊敬,而且還有獲得貴族資格的可能——對原本就是貴族的人來說,則是擁有獲取或增加采邑的可能。

追逐權力並非僅僅是貴族的專利,而是人類的本能。傭兵團獲得自己的領地後,傭兵團的高級幹部就可以獲得類似于貴族的權力。這樣一個餡餅,傭兵團不可能拒絕。

騎士團之所以不受國王的歡迎,是因為騎士團相對獨立,不受國王的控制。然而我讓傭兵團擁有自己的領地,與歷史中的騎士團比較,其性質卻略有不同。

傭兵團的效忠物件是傭兵協會會長,而會長,卻是歐巴尼亞國王。也就是說,我只需要稍稍慷慨一點,拿出一些土地分給傭兵團,便可以得到天下所有的傭兵幫助。我這個人向來慷慨——在慷他人之慨時,我更是不會絲毫猶豫。

近百年來,大陸局勢相對平靜。許多王國,特別是一些面積較小的公國已經沒有多餘的土地對新的貴族進行分封了。例如羅斯公爵,他的直屬領地僅僅只有一千平方公里。可是我現在的情況卻大為不同。

剛剛入主佈雷西亞時,三郡叛亂。平叛之後,許多與叛亂有牽連的貴族失去了他們的爵位、采邑甚至生命。打敗英格蘭尼的入侵後,將一些土地分封給立下功勳的軍人以及負責四大兵團福利的商會了。不過,佈雷西亞剩餘可以進行分封的土地,仍舊比其他國家要富餘得多。

瑪哈亞原公爵之女在西西王的幫助下複國成功,接著就對那些以前親法蘭西斯的貴族進行了清洗。而布裏斯公國,由於拉西斯站在奴隸一邊對貴族進行了血腥鎮壓,同樣出現了相當大的權力真空。

所以,我有很多土地可以分給傭兵團。當然,並非擁有大量剩餘的土地就可以獲得傭兵的效忠——身份畢竟不同,我是傭兵協會會長嘛。

能夠憑空得到強大的助力,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正在偷偷對自己進行讚揚時,西西王故意拖長了的聲音響起。

“劍……先生!”

看著那張正掛著齷齪壞笑的臉,我想,西西王正對能夠不稱我為主公而稱之為“賤先生”非常高興吧。這是什麼人啊!還想爭奪提姆比斯特人的總族長呢,怎麼還這麼幼稚呢?

“歐巴尼亞王國的諸省擁有相當大的自治權,組建聯合王國後,向心力的問題怎麼解決?無論是原先諸省的貴族還是傭兵團,都不可能立即對一個剛剛成立的王國產生足夠的忠誠啊。”

西西王的疑問我和斌商量過,因而早有對策。

“傭兵團的問題好解決。如果有傭兵團叛亂,那麼傭兵協會會長——也就是你們的國王可以命令其他傭兵團對之攻擊。攻下的領地由出過力的傭兵團瓜分。要知道,傭兵團排行榜上的傭兵團,合計人數就超過了二十萬。說起來,想要令排行榜上的傭兵團全都擁有自己的領地,王國的土地還不夠呢。而且,即便王國擴張後擁有了足夠的領土,我也不會讓排行榜上所有的傭兵團都擁有領地。要知道,為了獲得狗的忠誠並且讓狗永遠保持強大的攻擊性,不能讓它太餓,也不能讓它太飽。”

“對於各省的貴族,歐巴尼亞國王可以在條件成熟後,下達這樣的命令。凡是即將繼承子爵以上爵位的繼承人,凡是郡守一級或以上的公職人員,都必須在鳩格市的某個學校學習至少兩年。這個學校的魔法學院、軍事學院、商業學院的院長分別由蘭絲、凱森、阿拉卡掛職。這樣一來,新組建的學校雖然比不上聖華學校,但是它的吸引力應該也是非常大的。”

看著西西王,我得意地說。

“那些到鳩格市學習過至少兩年的貴族或官員,自然會產生對歐巴尼亞王國產生親切感。西西王,我的這個主意不錯吧?”

西西王想了想,懶洋洋地一笑。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不過,布裏斯省的貴族和官員去鳩格市學習很麻煩呢。布裏斯離鳩格市將近有兩千公里,而且途中還必須穿越其他國家。和平時期還好說,如果歐巴尼亞與那些國家之間處於敵對狀態呢?”

我聞言哈哈大笑。

“是的,布裏斯離鳩格市有將近兩千公里。不過,法蘭西斯現在亂得那麼厲害,歐巴尼亞國王捨得錯過這麼好一個擴張國土的機會嗎?”

“阿科尼奧七世和他的弟弟正打得如火如荼,法蘭西斯原有的附屬公國紛紛宣佈獨立。這種情況下歐巴尼亞國王如果不去分一杯羹,他會後悔得睡不著覺的。”

拉西斯聽完我的話,激動得霍然立起。

“是的,趁這個時刻多聯合一些原本受法蘭西斯欺壓的國家,或者還可以將羅格親王拉攏成同盟。”拉西斯用力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叫道。

“歐巴亞尼王國、法蘭西斯原來的附屬公國、羅格親王以及整個傭兵界,我們聯合一切可以聯合起來的力量,將法蘭西斯瓜分掉!”

“劍……先生!”西西王嘻嘻一笑。

“你現在看起來情緒不錯呢。”

西西王的這種壞笑總是很容易引起我的警覺。我謹慎地問。

“怎麼了?”

“可是剛才您還當眾宣稱,因為失戀而痛不欲生,因而打算隱居起來呢。”

是啊,我怎麼又忘了。這些事對蘭特來說是好事,但是並不關劍的事——特別是劍已經打算從人間消失。

看到克雷根公爵一臉迷惑,我有些尷尬。

“這個……我是替好朋友蘭特國王高興呢。”

“好了,說正經的。”西西王眉頭一動。

“這個計畫並非完全沒有可行性,不過前提必須是,大陸上其他兩個霸主國對此無動於衷。德克薩可能沒什麼問題,可是英格蘭尼呢?”

對於這個問題,同樣我胸有成竹。傭兵之中,不僅僅只是戰士。刺殺、打探消息、造遙、煽動,這些可都是傭兵的拿手好戲呢。

“關於英格蘭尼的問題,我早有計劃。”

“以現在的情況看,英格蘭尼不是繼續與德克薩作戰,就是向歐巴尼亞聯合王國舉起屠刀。趁著英格蘭尼與德克薩尚未簽訂和約,我們應該努力將禍水東移,促使英格蘭尼攻打德克薩,以便歐巴尼亞聯合王國有更長的時間用來發展和鞏固。”

馬迪爾聽到這句話,從沉思中驚醒。他愕然地盯著我,似乎我剛才說了什麼特別傻的話。

馬迪爾直直地瞅了我好半天,結果密室裏其他的人全都發現了他的異樣。

馬迪爾猶豫了半天,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用近乎呻吟的聲音對我說道。

“前些天,那個叫卡特琳娜的小姐去找王后陛下。”

我點點頭,示意知道。

“六天前,王后陛下接到一名外國魔導士傳來的消息。王后的父親要求她帶上小王子回去。結果王后陛下偕同安潔兒和卡特琳娜離開了鳩格市。”

“開什麼玩笑啊?!”對於這個消息,我確實有些吃驚。我兒子可是歐巴尼亞聯合王國的唯一王儲呢,怎麼把他給帶到外公家去了?再說啦,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大人到底是誰呢。

說起來,我老婆都是神秘兮兮的。卡特琳娜是直到最近才弄明白她的身世,而安麗絲也一直沒根我說過她父親的事。蒂絲算是家世清楚,可是她又不能算我真正的老婆。

馬迪爾以一副非常為難的表情瞅著我。

“離開鳩格市前,我得知了一個絕密的消息。德克薩國王已經立下了第二王儲。”

“第二王儲?德克薩國王不是絕對的血統至上論者嗎?他難道還有另外一個私生子?”

馬迪爾低聲回答。

“德克薩國王有一個不為大眾所知的女兒,他的女兒最近生下了一個兒子。德克薩國王已經身患重病,據說活不過三個月了。所以在這種目前這種特殊情況下他將那個外孫立為第二王儲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精神一振。

“這樣豈不更好?!即便那個齊格菲王子死翹翹了,德克薩人仍舊有效忠的對象而不至於內亂。那樣德克薩與英格蘭尼作戰就不至於那麼不堪一擊了。”

蒂絲小聲說道。

“馬迪爾說那個小孩子才出生不久,祖國卻馬上就會遭受侵略,好可憐啊。”

我並不認同這種婦人之仁,於是不屑地搖頭。

“那個小孩哪里可憐了?頂多再過三個月就會成為德克薩的國王。”

“國王耶!”我有意加強語氣。

“而且是一個霸主國的國王。這樣的國王能用可憐來形容嗎?”

為了加強語氣,我特意用力的揮手。

“就這麼說定了,不能讓德克薩與英格蘭尼簽訂停戰協議。讓情報部門以及傭兵盡力挑撥英格蘭尼人向德克薩繼續進攻,或者挑撥德克薩堅決不肯接受停戰協議。”

“塞維爾不是有毒尾蠍戰士嗎?為了達到目的,可以派死士裝成德克薩人刺殺英格蘭尼方面的重要人員,或者派他們化妝成英格蘭尼的屠龍戰士去刺殺德克薩的重要人員。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去刺殺那個小傢伙。如果成功地令德克薩人相信刺客是英格蘭尼人,德克薩人必將徹底被激怒。當然,不能將那個小傢伙真的殺掉了。要不然,德克薩很有可能會立即陷入爭奪王位的內亂。”

我覺得自己揮手的形象有一種意氣風發的味道。除了蒂絲和馬迪爾外,其他人的表情表明他們贊同的我計畫。蒂絲豐富的同情心爆發倒也罷了,她到底本身只是個女孩子,同情一個只有三個月大的小孩子也沒什麼稀奇的。可是馬迪爾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的眼神中也有同情和憐憫的意思,不過我為什麼感覺馬迪爾的那種同情和憐憫似乎是針對我的呢?

“怎麼了?你的眼神怎麼這麼怪?”

馬迪爾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奇怪了,馬迪爾怎麼是這種表情?

馬迪爾猶豫了半天,然後很小聲地對我說。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你私下說。”

我挑了挑眉。

馬迪爾期期艾艾地說道。

“有件事,我並不能確定。不過我想,我必須馬上就告訴你,以免……”

私下說?連西西王他們也不能告訴?那肯定是我的私事了。

可是現在正在討論歐巴尼亞的軍國大事,討論私事合適嗎?

正在猶豫是否應該答應馬迪爾的要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有門,自然會有敲門聲,這沒什麼稀奇的。可是守衛們都知道我們正在討論大事,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我們呢?

當我們正在奇怪這個時刻居然會響起敲門聲時,敲門聲越來越大而且頻率也越來越急了。

室內其他的人只是奇怪罷了,可是我的想法卻與他們並不完全一致。俗話說作賊心虛,這種說法確實是很有道理的。

塞維爾人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因而兵變了?

上個月製造的恐怖騎士恢復了記憶,並且從異界跑回來找我復仇?

雖然密室的靜間效果非常好,可是通過探查術,我仍舊可以大略知道門外的情況。施展過探查術之後,我這才放下心來。

門外只有幾個人,其中並沒有恐怖騎士。那幾個人當中,有一名影劍士,可是那名影劍士的實力對我根本就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脅。再說了,馬迪爾和拉西斯進步頗大,他們的鬥氣水準已經分別進入了黃金騎士和幻劍士的水準。即便我手無縛雞之力,影劍士也無法在兩名黃金騎士和一名幻劍士的面前傷害我呀。

影劍士似乎正在及閘外的幾名護衛格鬥,可是那名影劍士並沒有下殺手,明顯是手下留情。影劍士好象正在抵擋公爵府的護衛,不允許他們干擾他的同伴敲門。奇怪的是,那名影劍士的同伴幾乎沒有任何鬥氣和魔法力。

迷惑地打開房門,一個胖子立即沖了進來。這個胖子匆匆向周圍瞟了一眼後,迅速將視線定格在我的身上。

他撲過來,死死地抱住我的大腿,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我哭訴。

“嗚嗚……我總算及時找到您了。您一定要幫我作主,不能讓主母沒收我的爵位,更不能讓主母沒收我的財產啊……”

可惜,這副扯著嗓子幹嚎的模樣根本就無法打動我。不過問題是,死胖子這時候跑來找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呢?
 
 

 



第八部 第八章
 
門外,影劍士仍然在與護衛們纏鬥。因為等級相差太大的緣故,他們之間的格鬥就像是大人與小孩遊戲一般。影劍士總是能夠以閃電般的速度用劍身擊中對手的手腕,將對方的武器擊落。護衛們雖然明知不敵,卻仍舊不屈不撓地堅持著戰鬥。

雖然我已經決定擺脫羅斯公爵的身份,不過那些護衛還是多少有些好感的。再說,蒂絲的安全以後將完全信賴這些人,看到他們狼狽的模樣,我免不了有些不快。不過話又說回來,聖騎士和影劍士的實力與常人相差太遠。而且,克雷根公爵府畢竟只是我們的臨時住所,因而防衛並不完善。

“住手吧。這位客人沒有敵意。”

故意涼著這個影劍士,我轉過身向阿拉卡提問。

“佈雷西亞的工作現在很輕閒嗎?你怎麼也來了?”

阿拉卡的五官全都擠在一起,表現出愁眉苦臉的表情。

“我又不是自願來的。”

不是自願來的?那就是說,阿拉卡是被強迫的?!

我迷惑地回頭睃了那個影劍士一眼,然後繼續將注意力放在阿拉卡的身上。如果不是阿拉卡進門時哭訴的話裏提到了安麗絲,我會懷疑那名影劍士。不過現在,還是聽聽阿拉卡想要說些什麼吧。

阿拉卡猶豫地看著我。

“我應該稱呼您為劍先生吧?”

看到我點頭後,阿拉卡抹抹眼睛,好似非常傷心一般。

“劍先生,主母……主母她……您知道主母她的真正身份嗎?”

切,我愛的是她那個人,愛她的傾城絕色,愛她的溫柔大方,愛她的善解人意,愛她的絕世廚藝。總之,我又不是愛她的身份。


看到我搖頭,阿拉卡直直地看著我,仿佛有些不相信。他環視一周,目光在克雷根公爵、蒂絲和斌之間遊弋。我看出阿拉卡的心思,於是說道。

“好了,關於歐巴尼亞王國的大致政體和發展方向你們已經瞭解了。現在散會吧。蘭特國王的家臣留下,接下來開一個家臣會議。”

克雷根公爵點點頭,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密室。不過蒂絲卻好象有些捨不得離開。她孩子氣地望著我,似乎希望我出言將她挽留下來。

蒂絲雖然同樣是我的妻子,不過一般情況下,家臣會議除了主公和家臣之外,最多只有主母才有資格參加——只有在主公特許的情況下,不相干的人才可以參加。

“塞維爾公爵,你先回去和你父親商量一下塞維爾的事情吧。你現在是公爵了,責任也大了。”

“我才不要那麼大的責任呢。”蒂絲撅著嘴,唧唧咕咕地嘟噥著。不過還好,她並沒有在我的家臣面前向我撒嬌發嗲,而是不情不願地走出了密室。

阿拉卡以審賊的目光死死盯著斌,顯然是正在奇怪這個人為什麼仍舊不肯離開密室。

“阿拉卡,向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斌。塞維爾公爵將他向蘭特推薦,蘭特應該很樂意收他為家臣的。”

那名影劍士倒也識趣。他原本站在門口,看到密室內無關的人全都離開後,他悄聲無息地關上門,站立在門外主動擔任了守護的任務。

嘿,由影劍士看門站崗,這次的家臣會議級別還真高。

我長長的呼口氣。現在沒有外人了,我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

一把扯下面具,我大吼一聲“哈!”。然後順手對準阿拉卡的頭敲了一下。

“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拉卡委屈地捂著頭,慢慢走到座位邊坐下。

“主公,你又敲我。我又沒做錯事。”

“切!”老是裝成別人,簡直有一種受壓抑的感覺。恢復成自己,又見到許多家臣,確實令人開心。

我樂呵呵地說道。

“以前你沒有犯錯的時候,我不是照樣經常敲你的頭!是不是佈雷西亞財政大臣當得久了,所以你自以為是個大人物了?”

“原本打算升你爵位的。可是你才是個男爵就這麼拽,成了子爵或是伯爵後,那不是更加不得了了?”斜著眼睃著阿拉卡,我故意拖長了語調。

“唉,還是算了吧。”

阿拉卡本來已經找好座位端正地坐下了,可是聽到我的話後,他立即露原本的性格。

阿拉卡以一種與肥胖身材完全不相稱的敏捷撲到我面前,重新抱住我的大腿。

“主公,您再敲我吧。我好懷念您以前敲我的那種感覺……對了,您準備升我為子爵還是伯爵?”

“嗯……”我故做沉吟。

“今天心情不好,先升你為子爵吧。”

“主公啊!”阿拉卡慘叫一聲,擺出一副準備與商業對手進行長期談判的模樣。

“您是國王,已經可以分封公爵了。而且拉西斯都已經是公爵了,您不能這樣對我啊!”

“人家拉西斯是靠自己的能力打下布裏斯公國的。你有本事也自己打下一個公國唄。”

“拉西斯!”阿拉卡誇張地大叫一聲,然後對拉西斯做出一別可憐兮兮的表情。

“你可要幫我啊。”

“如果不是我在財力上支持你,你能夠擁有那麼大的艦隊嗎?你的軍隊能夠有那麼好的裝備嗎?”

“如果不是我將家臣達克斯多借給你,黑衫軍能夠有那麼強的戰鬥力嗎?”

“知道你去佔領布裏斯公國的消息後,如果不是因為我立即命令沙絲那亞的遠洋船隊暫時停止全部的商業業務,轉而向你提供足夠的糧食,你佔領布裏斯公國有那麼容易嗎?”

看到阿拉卡的表情,我很懷疑如果拉西斯不幫著他說話,他很可能立即淚流滿面。

在家臣中,拉西斯最熟悉的就是阿拉卡了。他忍著笑意對我說。

“是的,主公。解放布裏斯公國的過程中,阿拉卡出力最大。”

聽到拉西斯的肯定,阿拉卡兩眼放光地盯著我,滿臉期盼。

這個死胖子,沖進密室的時候,應該心急如焚才對。可是一談到爵位的問題,他就把什麼事都忘了。

在我出使瑪哈亞之前,阿拉卡已經能夠在外人的面前表現出貴族風範了。可是在場的除了斌之外,都是阿拉卡的熟人,他肯定不會在乎形象的。以我對阿拉卡的瞭解,如果我不答應阿拉卡的爵位要求,他肯定立即會進行一場捶胸頓足的表演。

我有些無奈。

“你想要什麼爵位?”

“一等公爵!”阿拉卡斬釘截鐵地以一種沒得商量的語氣回答我。

因為多次見識過阿拉卡在談判方面的技巧,所以我隱約知道。阿拉卡這種伎倆被稱之為漫天要價。

與之相對應的,自然是落地還錢。

“三等子爵!”

“二等公爵!”

“二等子爵!”

“三等公爵!”

……

當阿拉卡的爵位已經升到二等伯爵的時候,我堅持了這個底線。為了讓新成立的王國擁有強大的軍事戰鬥能力,對於歐巴尼亞王國的爵位分封,我早已確定非軍功者不得受封伯爵以上爵位。如果讓阿拉卡成為一等伯爵,那麼將來他就沒爵位可升了。

阿拉卡似乎是沮喪地歎了口氣。可是在他垂下頭之前,我卻捕捉到他眼中那股隱約的笑意。看來,這次談判我又敗給死胖子了。

為了打擊這個死胖子,我問道。

“阿拉卡,你說安麗絲要沒收你的爵位和財產是怎麼回事?”

“啊?!”阿拉卡驚慌失措地抬起頭,就好象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主公,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主母她……主母她……”

阿拉卡因為過於緊張,開始有些結巴起來。

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安麗絲的身份。雖說好奇心害死貓,不過人類發展的動力正是因為好奇心,所以我並不以自己有強烈的好奇心為恥。之所以先問阿拉卡的來意,是因為我故意想嚇唬嚇唬他。

“你先說說,安麗絲的真正身份是什麼?”

“她……她是……主母她是德克薩的公主!”

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後,阿拉卡大聲地喘了口氣。

在阿拉卡的喘氣聲中,秘室內響起了抽氣聲。其中以拉西斯的抽氣聲最為響亮。

拉西斯指著我,吃吃艾艾地說道。

“主公剛才想要派毒尾蠍戰士去刺殺德克薩的第二王儲,豈不是派刺客殺自己的兒子?”

西西王嘻嘻一笑。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的主公可是成大事的人呢,這種事又有什麼關係呢?人家說虎毒不食子,我們的主公……嘖嘖。”

我狠狠地瞪了西西王一眼。

見鬼了。剛才開會時談到刺殺的計畫,自然是屬於絕對機密,克裏斯公爵和蒂絲應該不會輕易洩露。不過等會兒我還是得對他們強調一聲。如果被安麗絲知道了,那可不是好玩的。安麗絲生孩子的時候我沒能陪在她身邊已經夠糟糕了。如果讓安麗絲知道我居然對自己的兒子起過不良的念頭,雖然她本性溫柔,不過我仍舊不敢肯定她會不會因此而發飆。

我兒子?

他居然成德克薩的第二王儲了!按目前的形勢看,他極有可能成為德克薩的新任國王。老子好不容易勉強成了一個王國的國王,兒子卻輕輕鬆松地成了大陸上三大霸主國之一的國王。

幸虧成立了歐巴尼亞王國。真險。要不然兒子是國王,父親卻只是公爵,太沒面子了。不過,新組建的歐巴尼亞王國與德克薩王國畢竟不是一個檔次的。我有些鬱悶。

馬迪爾歎口氣。

“真奇怪,德克薩國王為什麼不將王位傳給主公。其實以主公的威名以及和老國王的關係,德克薩人應該更容易接受主公成為德克薩國王才對。”

我連忙點頭。馬迪爾真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

西西王嘻嘻一笑。

“這個嘛,你們仔細想想德克薩國王和我們主公的性格就知道,國王只可能將王位傳給他的親外孫。”

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確實如此。德克薩國王只願意將王位傳給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如果讓主公當上國王,以他到處拈花惹草的性格,到時候王位是否會傳給老國王的親外孫還真說不定。”

我大為氣苦,趕緊為自己的名聲申辯。

“我哪里拈花惹草了?不就是流落到塞維爾,後來被迫取了蒂絲小姐!”

“被迫?”西西王看著另外幾名男子,露出男人特有的曖昧笑容。

“我們的主公多可憐啊……還被迫呢!該不是……”

如果羅斯那廝不強娶蒂絲,我還不知道要躲蒂絲多久呢。我的真是被迫的!

視線依次從家臣臉上滑過,發現連馬迪爾都聳著肩表達出不置可否的表情時,我徹底絕望了。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加糟糕?現在我的家臣中真的沒好人了,連馬迪爾都被他們給帶壞了。

對秘室裏彌漫的怪異氣氛很不爽,於是我趕緊轉移話題。

“阿拉卡,你快說說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阿拉卡哭喪著臉。

“主母告訴我,讓我通知您去將德克薩第一王儲齊格菲親王救出重圍。要不然,主母要沒收我的爵位和財產。”

我有些迷惑。安麗絲會對阿拉卡下達這樣的命令?可是,我又不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這樣的任務似乎太難了吧。

琳娜倒是經常會對我露出崇拜的表情——即便是她的實力比我強的時候。安麗絲比卡特琳娜更加理智,應該不會對我盲目崇拜。只怕,這件事是小魔女教唆的吧。也許安麗絲眼看哥哥即將遇到生命危險,她也就病急亂投醫了。

老婆的要求是不能忽視的。上次小娜娜自己玩失蹤,那件事根本都不關我的事,結果我還連餓了好幾天。這次,如果將安麗絲的要求置之不理,不知道會有什麼更可怕的事發生——如果安麗絲做好菜讓琳娜吃,卻只准我看著,那可就慘了。

“主公……”

阿拉卡眼巴巴地看著我。

“您快去求齊格菲親王吧……他現在正被英格蘭尼大軍包圍著……隨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馬迪爾大聲呵斥。

“放肆!主公萬金之身,豈能輕易涉險!”

阿拉卡據理相爭。

“可是,那是主母的命令。”

“亂命!那是亂命!”馬迪爾再次呵斥阿拉卡。

“再說,主母豈能命令主公?”

我擺擺手。

“安麗絲並不是命令我,而是命令阿拉卡來傳遞消息。”

隨後,我轉過身盯著阿拉卡。

“安麗絲為什麼會命令你來傳遞消息?你又不是信使。”

阿拉卡先是嘴巴張得象蛤蟆一樣大,旋即,他的臉變得通紅。

“主公,您知道的,我負責佈雷西亞的財政。為了拓廣財路,我去比薩拉比公國與他們的財政大臣商談通商事宜……”

看到阿拉卡半天不說話,我只好追問一句“接著呢”。

“接著……”阿拉卡垂頭喪氣地坦白。

“我被英格蘭尼的間諜騙到英格蘭尼去了……”

西西王狹促地一笑。

“被騙而不是被捉?那個間諜是男的還是女的?”

阿拉卡沒好氣地送給西西王一個大白眼,然後對我鄭重地申明。

“主公,請您相信我。我經受了英格蘭尼人用金錢、美女、爵位、官職的引誘,甚至敵人用我的生命加以威脅,我仍舊沒有背叛。”

我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相信阿拉卡。

“你接著說。”

“當時英格蘭尼人只是將我暫時囚禁在一個小鎮上,看守並不嚴密。後來,德克薩的間諜發現了我,便將我救了出來,然後將我帶到了德克薩的首都林克市。在那裏,我見到了主母。她看到我,便要求我立即來找您。主母離開的鳩格市的時候,恰巧帶著一駕飛翼。所以我直接飛到巴勒市來了。”

“卡特琳娜應該和安麗絲在一起,她為什麼不來找我?”

阿拉卡神色古怪地瞟了我一眼。

“當時我也是這麼問主母的。那位卡特琳娜小姐聽到我的問題,大發脾氣。她用力地揪著枕頭,就好象那個枕頭是某個人一樣。那位卡特琳娜小姐的力氣可真大,她將枕頭都扯破了,弄得地板上到處都是天鵝絨。”

聽阿拉卡這麼說,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可是阿拉卡根本沒注意我的表情,仍舊喋喋不休地說著。

“卡特琳娜小姐一邊揪枕頭,還一邊自言自語說‘死蘭特、壞蘭特,居然還真的敢娶那個浣熊。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知道卡特琳娜會吃醋。可是吃醋到這份上,卻是我意料不到的。想到那個無辜的枕頭,我的胳膊開始隱隱作痛。

這樣看來,外面的那個影劍士應該是安麗絲派來一路保護阿拉卡的。

去救大舅子?去萬軍之中救大舅子?如果我能夠象蘭僕施展出那個叫絕對壁壘的魔法還差不多!

可是,一想到安麗絲那種熱切的、感激的、含情脈脈的眼神,我的心裏為什麼熱呼呼的呢?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4 09:00
第八部 第九章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躍起時,極目所至,田野裏仿佛開遍了萬紫千紅的各種花朵,誰都無法把那些軍團大大小小的、一連片密密麻麻的旗幟一望無遺。

愛爾郡沙特阿男爵強尼.湯姆幾乎無法掩飾心中的喜悅。

他不是一個新兵。強尼曾經參加過四次戰鬥——雖然有三次戰鬥全都以失敗而告終,而且強尼本人還被同一個人俘虜。當然,在內心裏強尼並不認同自己是被同一個“人”所俘虜的——強尼始終固執地認為,俘虜他的那個傢伙,無論說他是神也好、魔也好,神魔大人也好,總之,那個傢伙肯定不是人!

強尼現在隸屬於英格蘭尼第一兵團,兵團的兵團長是英格蘭尼人的驕傲、英格蘭尼新一代的軍神、英格蘭尼國王的小兒子,五王子肯洛.詹姆士。兵團的旗幟是一面有著一隻白頭鷹的紅色軍旗。這是整個王國的主要旗幟,也是全軍的偉大標誌以及英格蘭尼的驕傲。

此刻,兵團軍旗正被野外放蕩不羈的風兒吹得颯颯作響。強尼懷著某種癡迷幸福的心情站在軍旗旁,輕輕撫摸著那光滑的旗杆。是的,強尼確實對這面軍旗無比感激。正是站在這面軍旗下,強尼終於擺脫了總是糾纏著他的厄運——他所參加的戰鬥,終於獲得了一次勝利——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沒有第四次成為俘虜。

軍旗的掌旗官站在一旁冷冷地注視著強尼奇怪的舉動,不過,他並沒有干涉的意思。

掌旗官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叫作戀物狂。他對自己掌管的軍旗同樣也很迷戀——當然,與眼前這個人的狂熱態度比起來,自是稍有不如。

掌旗官之所以沒有呵斥強尼的舉動,並不是因為軍規中沒有明確規定不允許普通戰士撫摸軍旗,而是因為強尼是肯洛親王親自帶回第一兵團的人。掌旗官不知道肯洛親王為什麼會將強尼帶回第一兵團,因而私下自然免不了胡亂猜測。或許,強尼與肯洛親王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其實事實並非如此。

英格蘭尼進攻佈雷西亞失利後,肯洛王子原本打算重振旗鼓繼續攻打佈雷西亞。可是不敗兵團的兵團長,克勞德公爵卻禁止任何英格蘭尼的軍隊從他所管轄的地區通過。肯洛王子親自與克勞德公爵交涉,卻同樣沒有效果。在會談結束後,克勞德公爵拜託肯洛王子將強尼安排一個去處。對於這種微不足道的要求,肯洛王子甚至懶得詢問原因便答應了。

肯洛王子回去後,將強尼順手交給副官,讓副官解決這件事。副官並不知道其中的端倪,如果不是因為格鬥技有限,強尼甚至可以趁機進入令數不清的英格蘭尼戰士眼紅的肯洛王子的近衛隊。

在整個第一兵團中,唯一知道事實真相的,只有強尼本人。

正如傳聞一樣,有著人形野獸之稱的克勞德公爵粗魯、野蠻、嗜血,同時,他也確實愛兵如子。

不敗兵團品嘗了唯一的敗仗後,兵團裏所有的人都變得不同了。大部分人都在努力地練習著各自的格鬥技、騎術、弓術,甚至兵團裏的魔法師也自覺地將冥思的的時間延長了。不過,也有少數人變得消沉。然而在克勞德公爵細心的開導下,大部分人都能夠強行打起精神將注意力投入到訓練中去。可是強尼卻不同——他患上了嚴重的憂鬱症。

從戰友的口中,強尼知道了率領獸人的那個魔王極有可能就是佈雷西亞公爵。也就是說,他所參加的三次戰鬥,都被同一個“人”打敗而且俘虜了。這樣的事實固然令強尼感到一種徹底的絕望,更令強尼無法承受的,卻是戰友們陌生的異樣目光。要知道,他們的兵團長早已與強尼命中的剋星預約了明年的決戰——有誰會願意成為強尼的陪葬品呢?

從事高危險性的工作的人,例如傭兵、礦工或是戰士,往往比普通人更為迷信。

強尼的經歷被戰友們傳遍了整個兵團後,那些迷信的士兵們對待強尼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也沒有人願意接近他,甚至同一個帳篷的戰友們,也紛紛向軍官要求將強尼調離自己的帳篷。

所以,強尼不可避免地患上了憂鬱症。克勞德公爵知悉了這件事後,同樣無法解決這個難題。克勞德公爵不忍將強尼驅逐,但是將強尼留在兵團裏,無論對強尼來說還是對其他的士兵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當肯洛王子來到第四兵團駐地與克勞德公爵進行交涉時,克勞德公爵便將強尼交給了肯洛王子。

陰差陽錯來到第一兵團並且正式成為兵團的一員後,強尼漸漸恢復了信心。而且,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強尼悲慘的命運。他的憂鬱症逐漸好轉,訓練也越來越積極了。

第一兵團是整個英格蘭尼的驕傲。雖然第四兵團與第一兵團並列為英格蘭尼兩大王牌兵團,可是兩個兵團的長官卻略有不同。克勞德公爵因為性格方面的原因遲遲無法將上將的軍銜再進一步的提高,然而肯洛王子卻兼任著英格蘭尼軍事大臣一職。強尼相信,第一兵團參加的戰鬥,肯定有著數之不盡的友軍。

事實果然如此。強尼參加的第四次戰鬥,是他連夢中也不曾想過的大型戰役——參戰雙方合計接近四十萬人。在那場戰役中,強尼第一次品嘗到了勝利的滋味。

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啊!

當戰役結束後,殺死兩名敵人並且奪取一面小隊隊旗的強尼,遲疑地看著戰場上歡呼的戰友,看著戰場上敵人的屍體或是躺在地上仍舊呻吟的傷兵,好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確信自己的部隊確實勝利了。待強尼接受這樣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驚喜後,強尼並沒有笑,也沒有歡呼,而是突然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痛哭起來。

夾雜著痛苦和喜悅的眼淚從指縫間滲出的時候,強尼相信,他已經擺脫了心理中的陰影——並非自己所有參加的戰鬥都會以失敗而告終!

那場戰役勝利之後,每天清晨強尼都會走到兵團的軍旗旁以一種虔誠而又感激的心情,輕輕撫摸軍旗的旗杆。強尼受盡煎熬的靈魂,早已被可怕的厄運折磨得惴惴不安,現在,他終於找到了令靈魂安寧的方法。因為掌旗官是一個相當有名的騎士,所以強尼並不奢望自己能夠成為這面旗幟的掌旗官。不過,每天只是摸一摸軍旗的旗杆,總是可以的吧。

當強尼正在將臉貼在富有彈性、略帶溫暖氣息的旗杆上時,一名斥候騎著快馬旋風般地飛馳而過,焦急的喊叫聲逐漸在強尼的耳邊飄散。

“仁慈的天神啊!德克薩人已經偷襲了我們前營的兄弟!”

強尼聽到這句話,熱血就沖到臉上,雙眼像是燒紅的煤塊似的熊熊發光。他匆匆將臉貼在旗杆上摩擦了一下,然後虔誠地親吻著旗杆。強尼相信自己已經得到守護神的祝福了,因而充滿激情地抽出長劍,向自己的小隊跑去。

營地裏,出現了嘈雜卻並不慌亂的喊叫聲。

“集合!快集合!”

“……給我牽匹馬來!”

“列隊!”

……

雖然強尼離自己的營帳較遠,但是由於他早早就起床並且穿戴好了全副裝備,因而強尼幾乎與戰友們同時到達了集合點。

第一兵團畢竟是英格蘭尼的王牌兵團。絕大部分戰士都只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穿戴好了鎧甲並且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兵器。

肯洛王子騎著一匹銀白色的巨龍,穿著眾人極為熟悉的銀色鎧甲,披著那件純白的披風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在肯洛王子的身後,是三百名強悍的近衛——他們中的每一名,都擁有青銅騎士的實力。

肯洛王子推起頭盔上的面罩,神情嚴肅地對著自己的傳令官們發佈著一個接一個的命令。

“你,向第三兵團傳達我的命令,讓儒尼奧爾率領他的四個兵團從左翼支援受襲的前營。”

“你,去告訴第五兵團長因海姆,讓他率領他的五個兵團從右翼支援前營。”

“你,去通知凱琳,讓她到我這裏來,讓她的副手率領她的四個兵團插到前營與米斯特堡之間。到達指定地點後,派一個兵團從敵人的後面進攻,其餘三個兵團負責截斷敵人的退路,同時也要防備米斯特堡的敵人。”

副官是肯洛王子的遠親表弟,他個有學問的年輕人,能讀善寫,同時他的格鬥技也達到了高階青銅騎士的水準。

副官輕輕問道。

“王子殿下,您讓凱琳聖騎士到這裏來而不讓她參加戰鬥,她會不高興的。”

肯洛王子沉重地點點頭。

“我知道凱琳會不高興。”

“可是上次凱琳被恩斯特的自爆魔法擊傷。不知道那個自爆魔法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凱琳聖騎士的體質,居然也受了重傷,而且至今未愈。”

“敵人現在已經是困獸之鬥。雖然他們的失敗已經註定,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的敵人是黃甲哥薩旅。與這樣的部隊作戰,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痛苦的必定是我們自己。”


肯洛王子以微不可聞的聲音歎息一聲。

“如果負傷未愈的凱琳在這次戰鬥中有什麼差錯,那麼這場戰役只能算是雖勝猶敗了。”

主營就佈置在前營後面的一公里遠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肯洛所在地方,正好可以將整個戰場一覽無餘。

除了激戰的前營之外,整個田野都顯得空蕩蕩、陰慘慘的。而前營以及前營附近的戰場上,卻熱鬧非凡。

肯洛仔細地觀察著一公里處的激戰,突然笑了。

“齊格菲啊,你也開始放棄所謂的騎士精神了嗎?”

過了幾秒鐘,肯洛輕聲地喃喃自語。

“瞧瞧,說好八月二十日進行決戰,可是你只需要暫時拋棄所謂的騎士精神,對我軍展開偷襲,現在就佔據了多麼大的優勢啊……”

隨後,肯洛王子的笑容逐漸變冷。

“可惜,已經太遲了!”

前營的戰場上,德克薩人確實正如肯洛王子所說的那樣,正暫時處於極大的優勢地位。德克薩人有將近三個兵團的兵力。黃甲哥薩旅在中間,它的左右兩翼各有一個兵團。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排著他們慣用的陣型,前排的戰士將長矛放低,後排的戰士將十二米長的特製長矛放在前排戰友的肩上。在站在高處的肯洛看來,此刻黃甲哥薩旅就像是長著可怕獠牙的怪獸一般。

人們通常將黃甲哥薩旅看作一隻重步兵兵團。但是,沒有誰會認為這支部隊是傳統意義上的重步兵兵團。

重步兵兵團高得驚人的防禦力自然令指揮官非常高興,然而他們那種象蝸牛一樣緩慢的機動性,卻總是能夠將指揮官逼得發狂。

但是黃甲哥薩旅卻不同,士兵們穿戴的重鎧,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魔法鎧甲。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所穿的重鎧,經過魔法師用氣系和土系魔法力進行填充後,除了將原本就極高的防禦提升得更高外,還能夠令戰士們感覺那些重鎧的重量並不超過普通的皮甲。雖然魔法效果所能夠持續的時間往往只有一個小時,但是黃甲哥薩旅所經歷的戰鬥中,還從來未曾有過能夠超過一個小時的。

所以,在其他的重步兵需要緩慢推進的時候,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卻可以踏著輕快的步伐,迅速向前逼近。

前營,通常也叫做前鋒營。駐紮在前鋒營裏的部隊,總是由武器精良、作戰勇敢的戰士所組成。

可是這些強大的戰士們,卻紛紛倒在對方的長矛之下。後面的英格蘭尼人都猛烈地撲向黃甲哥薩旅,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格鬥技、士氣以及勇氣,都無法阻止黃甲哥薩旅固執的前進步伐。

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事。作戰的雙方,一方穿戴著加持了土系魔法的重鎧,而另一方,往往還無法接近對方就已經被超長的長矛給刺穿了。儘管偶爾會有頑強的前鋒營戰士沖到黃甲哥薩旅戰士的面前,可是他們的長劍、長槍或者是嵌著燧石或釘子的釘錘,一旦擊中加持了土系魔法的重鎧上,往往會因為巨大的反作用力給彈了回來。

在黃甲哥薩旅強大的壓力面前,勇敢的前鋒營戰士遭受了可怕的重挫。他們僅僅披著輕甲的身體被鋒利的長矛刺穿,他們的屍體被迅速逼近的黃甲哥薩旅戰士踐踏。雖然前鋒營勇敢的戰士拼命死戰,但是他們徒勞的勇敢只是令鮮血白白地匯成了河流。前鋒營遭受了非常可怕的蹂躪,死傷的士兵已經超過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二。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種折磨開始逃跑了,隨後,越來越多勇敢的戰士首次將後背留給了敵人,前鋒營組成的陣線上出現了明顯的缺口。這樣一來,這條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戰線終於全面崩潰了。

第一兵團的戰士們把長矛、劍柄、斧柄握得更緊了,騎士們勒緊了坐騎,只等肯洛王子一聲令下就會立即開始衝擊。第一兵團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們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似乎身上的鎧甲突然間變得緊了。

肯洛王子並沒有滿足戰士們渴戰的心情。他威風凜凜地喝道。

“砍倒傳令旗,命令第十四兵團出擊迎戰!”

得到命令的兵團長率領著自己的部隊出擊了。這時候,第二兵團的兵團長凱琳聖騎士騎著愛馬趕到了肯洛王子的旁邊。

在開口之前,凱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她那顯得非常帥氣的眉毛微微皺了皺。

趁旁人未曾注意,她悄悄將嘴角的血絲拭去。暗殺恩斯特的時候,她、因海姆和聖東尼奧全都被邪惡的魔法所傷。凱琳離得最近,因而也傷得最重,直到現在仍舊沒有全愈。事實上,凱琳此刻的戰鬥力,比一個黃金騎士還不如。

“殿下,您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找我來有什麼緊急的事嗎?我的兵團正在戰場上呢!”

“哦,你知道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感覺到凱琳的怒氣,肯洛不敢掉以輕心。他想了想,仔細地尋找說辭。

“這是齊格菲最後的一擊,我有些擔心,所以將你調到我身邊來保護我。”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假話,不過凱琳也隱約猜得出肯洛的真實意圖。她屈辱地咬著下唇,終於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凱琳將視線移向戰場,注意力立即就轉移了。她霍然轉過頭,質問肯洛王子。

“加上第十四兵團,殿下手頭上一共有四個兵團。您為什麼不命令全軍衝鋒?!”

肯洛看著那股黃色的濁流踏著輕快的步伐,從走路變為慢跑,從慢跑變為跑步,然後又變為賓士,以雪崩般的速度向前挺進。這股蓄滿了巨大力量的黃色濁流,就好象泥石流一般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向前沖著。

肯洛歎了口氣,心不在焉的回答凱琳的問題。

“你認為,四個兵團就能夠擋得住此刻的黃甲哥薩旅嗎?”
 


 

第八部 第十章

凱琳的聲音顯示一種倔強。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能否擋住?!”

肯洛側過頭溫和地看著凱琳。

“你一貫的觀點不是‘勝負在戰鬥之前已經決定了’嗎?現在……”

肯洛將視線移到激烈的戰場上,聲音變得很輕。

“……我強迫你參加上次的暗殺行動,所以你的心情至今仍舊無法平靜嗎?”

聽到肯洛的話,凱琳忍不住開始檢討。自己的情緒確實不象往常那樣平靜。要不,是因為負了重傷後,身體過於虛弱因而導致了情緒的異常?

“從防禦上看,黃甲哥薩旅就象一個能夠自由活動的要塞。當黃甲哥薩旅的魔法師為戰士們填充好魔法力之後……”肯洛猶豫了一會兒,補充道。

“……我必須承認,在英格蘭尼,沒有哪支兵團能夠與之正面抗衡。克勞德的第四兵團不行,我的第一兵團也不行。”

“況且,在戰爭中還有哀兵必勝這一說。凱琳,你認為面對一隻防禦力超級變態,攻擊力強得可怕,魔法防禦也非常出眾的部隊,四個兵團能夠將之擊敗或是擋住嗎?”

凱琳無語。

戰場上,十四兵團已經開始與黃甲哥薩旅正面接觸了。在黃甲哥薩旅這種可怕的部隊面前,連大地也忍不住顫慄、呻吟。十四兵團雖然在英格蘭尼軍隊戰鬥序列中屬於主力兵團,而且它的表現也中規中矩,卻仍舊無法擺脫被蹂躪的命運。十四兵團此刻的處境,讓人不由地聯想到這樣一幅畫面。一個嬴弱的少年,正在被一名兇悍強壯而且毫無人性的鐵匠用鐵錘有條不紊地擊打。

長矛刺中鎧甲出來火花以及戰士的身體被重創後噴射出的鮮血四處飛濺。戰場上,木頭柄的碎片、折斷的旗杆、掉落的兵器、人和馬的屍體,全都混雜在一起了。凡是倒地的傷兵,要麼是被自己人,要麼就是被前進的黃甲哥薩旅戰士給活活踩死了。

僅就勇氣來說,十四兵團並不比它的對手遜色。可是經過一刻鐘搖搖欲墜的垂死掙扎後,眼看十四兵團即將全軍覆沒,士兵們開始本能地向前鋒營所做出的榜樣學習起來。

在短短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裏,黃甲哥薩旅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它那令人驕傲的名聲並非憑空得來。敵軍的兩個主力兵團雖然進行了無比英勇的抵抗,卻仍舊被黃甲哥薩旅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兩個遭受重創的主力兵團現在僅餘番號,想要重新恢復與黃甲哥薩旅戰鬥之前的戰鬥力,絕對不是短期能夠實現的事。

德克薩人雖然在正面戰場上取得了絕對的優勢,但是他們左右兩翼的形勢卻不容樂觀。儘管英格蘭尼人分別在兩翼各留下了一個兵團作為預備隊,德克薩人兩翼需要面對的敵人,仍舊是他們的三倍以上。

儒尼奧爾中將和因海姆上將不約而同地採取了戰爭中最野蠻、最直接,絲毫沒有美感的強攻戰術。他們憑藉人數上巨大的優勢,惡狠狠地壓迫著德克薩人的側翼。

兩翼的德克薩人也很勇敢,可是他們的戰鬥力卻並不比他們的敵人強——相反,由於兩翼的部隊主要是由不同番號的部隊臨時組建而成,由於磨合等各方面的原因,他們的戰鬥力比英格蘭尼兩大神將率領的部隊要差上一些。

兩翼的英格蘭尼軍隊狠狠地擠壓著德克薩人的陣地,就象兩個巨大的磨盤一般,一點一點地令德克薩人兩翼的陣型變得越來越薄。除此之外,已經繞到德克薩人後方的英格蘭尼人,也抓住機會向稍稍落在後面的德克薩兩翼部隊發動了進攻。

在背面的英格蘭尼人也開始發動進攻後,德克薩人的處境就更加雪上加霜了。德克薩軍隊兩翼的將領們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拼命地維持著自己陣型。在他們的努力下,德克薩的兩翼雖然岌岌可危,隨時有崩潰的可能,但是至少直到目前為止,黃甲哥薩旅的側腹仍舊得到了有效的保護。

黃甲哥薩旅在擊潰了英格蘭尼十四兵團之後,並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將陣型進行了小小的變化。

前排的戰士已經連續經歷了兩場激烈的戰鬥,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其狀態都不比排在後面的戰士更好。更何況,原本鋒利的長矛雖然順利地刺穿了無數的輕甲以及士兵的身體,可是那些沾滿了鮮血的長矛此時也開始鈍了。

黃甲哥薩旅就在危險的戰場上熟練而又迅速地變化著陣型。按教科書上所說,敵人在變化陣型時是最佳的攻擊機會。可是負責兩翼而且就在附近的預備兵團,以及正面的離黃甲哥薩旅只有五百米的肯洛王子,都沒有輕舉妄動。因為,黃甲哥薩旅的戰士們是那麼地旁若無人,他們的氣勢是那麼地驕傲和自信。他們那種目空一切的驕傲神氣,令在場幾乎所有的英格蘭尼軍官都對教科書上的條例產生了輕微的懷疑。

肯洛王子輕喟一聲。

“砍倒傳令旗,命令第十五兵團出擊迎戰!”

在目擊了兩個絲毫不比自己兵團遜色的主力兵團慘敗後,十五兵團兵團長的內心中產生了可怕的陰影。

前鋒營的第八兵團幾乎被殺得片甲不留,而十四兵團活下來的人還不到戰鬥前的三分之一。看到主陣上代表命令十五兵團出擊的傳令旗倒下後,兵團長的心裏一個哆嗦。他下意識地將頭向其他的方向張望,試圖裝成根本沒有看到命令的假像。可惜兵團長身旁的副官是一名充滿激情的、無所畏懼的年青貴族。副官以能夠將死人驚醒的焦急聲音大聲喊道。

“兵團長,主陣命令我兵團出擊!延誤戰機會被軍事法庭審判的!”

絕望的兵團長手臂無力的一揮,以近乎呻吟地語氣說道。

“全軍出擊。”

當士兵們沖向敵軍後,兵團長仍舊慢慢地等著。直到兵團中幾乎所有的部隊都出擊了,兵團長這才騎著馬,尾隨在士兵之後,向對他而言代表死亡的方向慢吞吞地出發。

兵團長已然如此,戰士們的表情自然也不會比他們的長官強上太多。畏懼不僅僅表現在他們的臉上,還表現在他們的四肢上。他們的武器,不象平時握得那麼穩;他們衝鋒的速度,也僅僅只有正常情況下的五分之四。

肯洛王子的眼中精光閃爍。盯著黃甲哥薩旅的眼神中,包含著敬佩、妒忌以及惋惜。

十五兵團隸屬於京畿戰區,而肯洛正是京畿戰區的司令。對於直屬於自己的十五兵團,肯洛非常瞭解。無論是兵團長還是士兵,他們都無愧於主力兵團的名聲。可是現在面對黃甲哥薩旅還沒有正式交戰,卻已經怯敵三分了。

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黃甲哥薩旅啊!

黃甲哥薩旅所有的成員,都經過極為嚴格的挑選並且接受過嚴酷的培訓。對黃甲哥薩旅戰士的培訓方法,一直以來都是德克薩王國最高機密。

可惜此役之後,黃甲哥薩旅至少在十年內無法重新恢復其規模及戰力。

在肯洛浮想翩翩的時候,黃甲哥薩旅已經展開了他們的第三場激戰。

雖然士氣被奪,雖然無論士兵還是軍官都忍不住感到畏懼,可是主力兵團的榮譽感仍舊刺激著十五兵團的所有成員。他們咬著牙,毫無意義地尖聲叫喊著,舉著手中的盾牌並且揮舞著武器,向面前由超級長矛所組成的鋼鐵森林沖去。然而象往常一樣,鋼鐵森林仍舊完美地完成了剝奪他人生命的任務。

黃甲哥薩旅再一次表現了他們的“冷酷無情”和“急躁猛烈”。勉強鼓起勇氣沖入戰場的戰士們,士氣再次降低。他們中的有些人不自覺的勒住了馬,開始猶豫地東張西望。可是這些猶豫的戰士中,有許多人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辦,就經不住德克薩人長矛一送而送了命。

死亡像一陣風似地不停地吹滅著十五兵團戰士的生命;無論是受傷的還是吃驚得有些害怕的英格蘭尼人都發出了絕望的呻吟;他們眼睛裏的光彩給熄滅了,年輕而又強壯的青年身不由已地走進了永恆的黑暗領域。

當十五兵團開始象前鋒營和十四兵團那樣崩潰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這並不是因為十五兵團的戰鬥力比前兩者更強,也不是因為十五兵團的兵團長的戰鬥指揮能力出眾。真正的原因是,德克薩人兩翼的部隊已經被兩個巨大的磨盤幾乎完全碾碎了。

現在在戰場上,除了黃甲哥薩旅已經沒有其他成建制的德克薩部隊了。如果不是因為十五兵團士氣早已被奪,黃甲哥薩旅是否能夠在承受著四面八方壓力的前提下將十五兵團擊敗,也在兩可之間。

看到黃甲哥薩旅終於略顯疲態,肯洛王子以近乎詩歌的優美語調輕吟。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大陸上最強的部隊啊,請放開胸懷,聆聽由我指揮的第四交響樂吧。”

在一聲令下之後,肯洛身後那些早已被刺激得血脈賁張的戰士們,以密集的陣型向敵人沖去。

然而從某個角度來說,肯洛王子確實無法避免有吹牛的嫌疑。

劍斫聲、斧斫聲、呐喊聲、呻吟聲、哭泣聲,仍舊象以往任何一場激戰那樣充斥著整個戰場。這樣枯燥、絲毫沒有新意的聲音,如果硬要說是音樂,那麼與其將之稱為交響樂,還不如將之稱為喪曲。肯洛王子所謂的第四交響樂,大約只能令極少數嗜殺的戰士感覺愉快吧。

現在,肯洛王子手頭上仍舊有五個兵團的預備隊。即便如此,在激戰的戰場上,英格蘭尼人與德克薩人的比例仍舊是十比一。

黃甲哥薩旅在前面的戰鬥中,已經兇狠地擊潰了英格蘭尼三個主力兵團,殲敵兩萬有餘,而自身傷亡幾乎可以省略不計。然而,他們的好運似乎已經到頭了。

對特製重鎧填充的魔法時效已過,由於土系魔法元素的消失,黃甲哥薩旅戰士們身上的鎧甲已經恢復成了普通的重鎧。至於氣系魔法元素漸漸在空氣中消散,影響倒還不大。因為此刻對那些身陷重圍的勇士而言,已經沒有移動的必要了——他們想要移動也根本不可能。

十萬英格蘭尼人將黃甲哥薩旅緊緊地包圍著,那種勁頭,就好象一對分開很長時間的熱戀情侶正在激情地擁抱一般。

黃甲哥薩旅用他們曾經學習過,但是從來未曾在戰場上施展過的陣型繼續作戰。他們的陣型由方型變為圓型,就像一群野豬被一群狼包圍時那樣作戰。而英格蘭尼人則象洶湧的海浪無休止地拍擊海岸一般,不停地湧向對方。

黃甲哥薩旅的戰士仍舊保持著作戰初期的那種戰鬥激情,可是他們的重鎧不再是無法擊破,他們的武器也開始破損,而且,他們的體力也消耗得很大。

在劍斫、槍刺、斧頭劈以及釘錘或是流星錘敲擊下,一個又一個的黃甲哥薩旅戰士倒下了。他們默默地、陰鬱地、莊嚴而且保持著應有的尊嚴死去了。

英格蘭尼人付出了一個重裝騎兵聯隊的代價,終於成功地將德克薩人的圓圈分割了。連鎖反應之下,德克薩人的圓圈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小。

一些較小的圓圈已經被英格蘭尼人可怕而又猛烈的攻擊給打碎了,可是即便只剩下單獨一個人,黃甲哥薩旅的戰士也不肯投降。他們扔掉長矛,用長劍斫,用頭盔撞,用牙齒咬。總之,他們不肯投降,也不肯放棄戰鬥。

在剩下來的圓圈之中,有一個相對比較大。在這個圓圈裏,有一個騎著雪白駿馬,身穿銀甲,頭戴銀盔,披著白色天鵝絨披風的高貴騎士。從他身上的裝飾看,這是一個德克薩親王。他總是徒勞地嘗試著在戰鬥的第一線與敵人作戰,可是他身旁的戰士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將他擠到內圈之中,讓這位親王與剩下的魔法師待在相對安全的地方。

親王用腳踢擋在自己面前的戰士。可是被親王毫不留情地踢中屁股的普通戰士全都渾若不覺,他們挺直了胸膛緊緊地排成一排,即便是被敵人殺死也不肯露出一絲能夠讓親王擠上去的縫隙。親王又用劍身拍打緊緊牽著自己坐騎韁繩的侍衛官,在連續而暴燥的擊打下,金屬手套被擊爛了,侍衛官的手背上已經鮮血淋漓。可是侍衛官仍舊牢牢地緊握著韁繩,同時扭過頭仔細地觀察著圈子外面的敵人,似乎他的手臂根本就沒有任何知覺。

親王長歎一聲。他轉過頭對圈內仍舊被保護得很好的魔法師們說道。

“我命令你們,最後一道防線一旦被攻破,你們就立即向英格蘭尼人投降。在德克薩王國將你們贖回之前,你們可以為英格蘭尼服務。”

一個看上去不超過四十歲的高級魔法師皺了皺眉。

“雖然不是戰士,不過我們也是黃甲哥薩旅的一員!”

親王略帶責備地看著那名魔法師。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黃甲哥薩旅的一員,那麼你應該知道誰才是黃甲哥薩旅的最高指揮官吧!聽我的命令!”

這時候,親王溫和地對假裝不看他的侍衛官說道。

“賈尼,我被敵人生俘好呢,還是與我的戰士們一起戰死更好?你要知道,我是德克薩唯一的王儲,歷史上的國王或是唯一王儲被俘,可曾有過活著回國的例子?”

“我可不願意當一輩子囚犯。”

親王的語氣雖然溫和,但是已經當了七年侍衛官的賈尼仍舊聽出了這句話中的死志。賈尼固執地不肯回答親王的問題,可是他的雙肩開始微微抽動起來。

“回答我。”

聽出親王語氣中的堅持,賈尼再也忍不住了。他哽咽著哭出聲來。

“殿下……”

“好孩子,這有什麼好哭的呢?”親王溫和地責備著自己的侍衛官。

“好男兒流血不流淚。你不要哭了。”

“我早就想讓你去做一個普通兵團的代理團長呢,可我總是捨不得放你離開。等會兒防線破了後,你也向英格蘭尼人投降吧。回國後,你向國王要一個兵團長當當,就說這是我的遺願。”

賈尼嚎啕大哭起來。他放開韁繩,頭也不回地向圓圈的外面沖去。他沖到戰鬥最為激烈的地方,發了瘋似地向敵群攻擊。短短的幾秒鐘過後,賈尼就身受了七、八處足以致命的傷害。不過,賈尼也成功地將長劍刺入了兩個敵人的胸膛。

當賈尼倒在滿是鮮血的泥濘中時,被賈尼撞開的缺口也被英格蘭尼人成功地利用了——最後一個圓圈也破了。

親王看著仍在微微抽搐的賈尼,搖搖頭。

“這小子,又給我打前站去了。”

親王勒緊坐騎的韁繩,當坐騎人立而起時,他以一種身旁有著千軍萬馬的氣勢用力揮舞右臂。

“殺!!!……”
 


 


第八部 第十一章

我的美食!我的幸福生活!

全都被你們毀了!

“混蛋,我恨英格蘭尼,我恨那個狗屁肯洛王子!”我一邊大口狼狽地喘著粗氣,一邊破口大駡。

真他媽倒楣。

接到安麗絲傳來的消息後,我根本就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可是,老婆大人交待的任務也確實太難了。

想要擊敗近二十萬大軍然後將大舅子救出來,理論上可行。但事實上,我沒有那麼強的兵力,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到將大舅子由空中救出重圍。

英格蘭尼擁有一支由龍騎士和獅鷲騎士組成的空中部隊,可以說,一直以來英格蘭尼都是大陸公認的空中的霸主。可是我也有飛翼部隊啊。

儘管飛翼的速度遠不如巨龍,甚至比獅鷲也要稍稍慢些,可是在飛翼上配上魔法師和諸葛神弩之後,倒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魔法師施展出結界,便可以防備巨龍噴出的龍焰。而龍騎士如果想要近身攻擊,諸葛神弩也不是擺設!再說了,萬一那些諸葛神弩無法射穿龍皮或者龍騎士的鎧甲,還有將近五百顆雷神彈可以用來招呼他們呢——為了博得美人展顏一笑,哪怕是將雷神彈全都用光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不率領飛翼部隊,我單槍匹馬還是有辦法將大舅子從空中救走。騎著小火飛到米斯特要塞,將白雪召喚出來,讓他騎上白雪,然後我掩護撤退。這不也是一個方法嗎?英格蘭尼的空中部隊確實實力強大,不過我怎麼會害怕龍騎士呢?剛剛收服了泰坦巨人,我的信心可是不一般地高漲呢!

考慮到如果出動飛翼部隊,在政治上歐巴尼亞王國將會處於被動,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我那個傻大舅子空負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稱,居然在我趕到之前就發動了自殺式的攻擊!一想到這件鬱悶的事,心裏便充斥了苦澀的感覺。這種功敗垂成的感覺,還真不好受。

沒有救出大舅子的消息,遲早會傳到安麗絲的耳中,該怎麼向她交待呢?

坐在地上,我苦悶地扯著附近的青草。安麗絲肯定會產生所托非人的感覺,這該如何是好?

我得好好想想,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空間轉移這個魔法的原理在於。施術者將眾多星辰感應中與目的地所對應的能量篩選出來,依照這種能量的指引,使魔法師能夠相對準確地到達需要前往的地方。由於星辰的能量往往不並不穩定,因而即便是魔導師也無法將自己的著陸點控制在目的地的十公里以內。如果對目的完全不瞭解,雖然空間轉移魔法同樣可以施展,但是它的作用便僅僅只能用來逃命——沒有具體的參照,目的地自然無法控制。

我沒有去過米斯特要塞以及附近的地方,因而空間轉移這個魔法無法在這時候發揮作用;米斯特要塞裏沒有相應的魔法傳送塔,因而我也無法施展時空之門。所以,我只能老老實實地騎著小火一路飛過去。

雖然對愛克斯大陸的地理知識特別是軍事地圖有著深刻的研究,但是要知道,即便是聖華學校的軍事圖書館裏最精確的英格蘭尼地圖,其比例也是五十萬比一。在這樣的地圖裏,同樣無法利用平常慣於使用的參照物——例如某棵大樹,某個特別明顯的建築物。

所以,我只能駕禦著小火朝著大概的方向飛。所以,我也就深刻地瞭解了一句古話。失之毫釐,謬之千里。

所以……其實這很自然,沒什麼好羞愧的,我迷路了。

倒楣的是,這次迷路帶來的後果太過嚴重——難道我得這樣對安麗絲說。

“因為我迷路了,所以你哥哥死了。放心,下次我再去米斯特堡就再不會迷路了……”

見鬼,如今齊格菲已經死了,而德克薩國王三個月後也將死去,安麗絲父系這邊的親戚還能剩下什麼人?!

想到溫柔美麗的安麗絲會因此而傷心,我也不由地感到悲傷。可是,這明明不是我的錯嘛!離決戰的日子還有十天,大舅子他幹嘛今天就沖出要塞呢?!再說了,大舅子身上那麼多血窟窿又不是我弄的,那都是那些沒人性的英格蘭尼人用長槍和利劍戳出來的。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看了看伏在小火身上的大舅子。不看還好,看了後,我的心裏愈加難受。好歹是德克薩王國的第一王儲,好歹是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一,好歹是我的大舅子,他死得可真慘。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將齊格菲從小火的身上輕輕抱起,然後生怕驚醒他似地將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按道理說,以齊格菲的身份,他的鎧甲自然是絕世精品,可是齊格菲身軀上的傷痕多得簡直令人觸目驚心。身軀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倒也罷了,最令我無法接受的是。齊格菲原本英俊的臉龐也被破壞了,他的半邊臉被重物擊打得凹陷了下去。我簡直不敢想像安麗絲看到這種情況會是什麼樣感覺?

失神地望著萬里無雲的晴空,我的心中一片悲愴和茫然。

雖然冒著巨大的危險將齊格菲從英格蘭尼軍手中搶出來,雖然英格蘭尼人已經將他的屍體上的血跡清洗過,可是齊格菲此時的模樣太過可怖,難道就這樣將齊格菲交給安麗絲?

也許將齊格菲的屍體裝進棺材裏,並且將棺材完全釘死是個不錯的辦法。不過,不讓安麗絲見她哥哥最後一面似乎不大可能。

也許,死靈魔法可以在這個時候起點作用。

當人死亡之後,他身體的任何部分都會含有生前的記憶——哪怕是一小片指甲可是一根頭髮。另外,常年佩戴的首飾或身上的衣服也能夠起同樣的作用。當然,將一件衣服常年穿在身上的例子相當罕見,一般來說只有流浪漢才會那麼做——齊格菲身上的衣服肯定無法起同樣的作用。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將一枚碩大漂亮的紅寶石戒指從齊格菲右手中指上捋了下來。

拿著這顆紅寶石戒指,我仔細地端詳,突然間浮想聯翩。

嘿,紅寶石戒指!

是齊格菲的初戀情人送他的嗎?這顆紅寶石戒指,會與什麼樣的浪漫故事有關聯呢?

應該不會。這顆紅寶石戒指的表面刻畫著齊格菲的名字,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印章。仔細地確認了一下,從它的價值以及上面的文字看,這顆紅寶石戒指上應該是齊格菲的私章。

不過我取下這枚紅寶石戒指,並不是為了用它將齊格菲的記憶重現。之所以下意識地捋下這枚戒指,更多的原因則是因為它令我聯想到了另外的一些事。

事實上,在齊格菲的屍體裏仍舊有一魂一魄沒有消散。象齊格菲這樣擁有非凡精神力量的黃金騎士,如果死於非命,屍體中就會有不甘離去的魂魄。齊格菲被肯洛用陰謀詭計所擊敗並且因此而身亡,如果死亡前並不憤怒或是沒有不甘,那才叫人奇怪呢。

讓齊格菲的靈魂與安麗絲見上一面,總比只讓她看到齊格菲的記憶要好一些。

將戒指把玩了好一會兒,我終於下定了決心。都說醜媳婦終歸要見公婆,那麼妹夫見見大舅子也是合情合理的。我長的這麼帥,大舅子對我的第一印象肯定好。

小心翼翼地默念著咒語,以我為中心,周圍的十米內的環境突然變得混濁陰暗。從齊格菲的七竅開始分別漸漸飄出一縷縷灰色和黑色的煙霧。這種煙霧並不是普通的煙霧,而是仿佛有如實質一般。煙霧越來越多,而且開始相互混雜在一起。到了後來,煙霧開始逐漸凝聚成形。最初這股給人以厚重感的煙霧有點像是灰黑色的濕麵團,但是到了後來,這團不斷翻騰變化的煙霧則越來越象一個人的模樣。

面前的人影越來越清晰,而我卻越來越緊張。當煙霧的軀幹、頭部、四肢甚至臉上的輪廓都漸漸形成之後,召喚靈魂的魔法看起已經完全成功了。

霧狀的腦袋向四周看了看,最後將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屍體上。靈魂長時間的注視自己曾經的住所,最後,他終於對著屍體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向我。

“我已經死了?”

從常理講,一個人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且還看見自己本人的屍體,不驚慌失措才怪呢。可是齊格菲此刻卻鎮定自若,就好象只是到朋友家喝茶一般。大舅子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堅定,不佩服不行。

因為齊格菲是我大舅子的緣故,所以對於眼前自己召喚出來的靈魂,我竟然有一種拘謹的感覺。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

“你是英格蘭尼人?”

“不是。”

“那你是怎麼弄到我屍體的?我曾聽說過,如果想要將靈魂從屍體中召喚出來,必須在人死後七天之內施展死靈魔法才有效。在這種時候,我的屍體應該至少值一百萬金幣——無論是英格蘭尼還是德克薩都會很樂意付這個價。”

“我將你從英格蘭尼軍隊那裏搶出來的。”

“哦,是嗎?”靈魂的視線移到我手中的戒指上,他的臉上顯出一種嘲弄的神情。

“你一個人從千軍萬馬中將我搶出來?”他搖搖頭。

“如果你是英格蘭尼人的間諜,我很難相信你們會編出這麼天真的謊言。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只能說。你比我妹夫還會創造奇跡。”

雖然英格蘭尼基本上可以確定搶走齊格菲屍體的就是我,可是本著寧被人知莫被人見的原則,在行動過程中我都穿著全副的鎧甲。

將頭盔取下然後抱在胸前,然後,我誠懇地對霧狀的靈魂說道。

“我就是你妹夫。”

靈魂看著我,表情清晰地表現出訝然。

他看看自己的屍體,又看看我,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拜託你一件事。”

面對需要巴結的物件,別說是一件事,就算是一百件事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先答應下來再說,所以我飛快地點著頭。

很奇怪,我感覺到靈魂的臉上居然顯出了一抹微笑。

“答應我,別光明正大地打敗肯洛。”

聽到大舅子的要求,我大喜過望。如果要求我光明正大的打敗肯洛,那才是件麻煩事。這樣的要求,簡直太簡單而且太符合我的心意了。

痛快地答應大舅子的要求後,我也笑了起來。

可惜,我似乎笑得早了點。

“惡人還需惡人磨。象肯洛那種披著騎士外衣的混蛋,就麻煩你了。”

笑容立即僵在臉上,大舅子怎麼能將我和肯洛那混蛋相提並論呢?可憐我有求於人(鬼?),還不能生氣。

堆起阿拉卡式的笑容。

“大舅子,這個……那個……”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是這樣的。我打算將你的靈魂暫時寄放在這個戒指裏。”我舉起手中的戒指。

“用這枚戒指充當靈魂魔法的載體非常合適。一方面紅寶石是一種非常合適的魔法媒介,另一方面,這枚戒指完全可以表明它主人的身份。幾天後你將看到安麗絲。那時候,你可一定要幫我說好話。”

“說好話?”霧狀的臉皺起了眉頭。

“你們小倆口吵架了?”

“不是。”我搖搖頭。

“安麗絲原本求我將你救回去的。可是我迷了路。等我趕到戰場的時候……”

“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只將你的屍體搶了回來。”

霧狀的形體突然激烈地變化起來。因為對死靈魔法非常瞭解的緣故,我知道,此刻齊格菲的情緒波動得很厲害。

壞了,齊格菲不肯原諒我。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說實話。真糟糕,我幹嘛坦白自己迷路了呢?

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齊格菲的情緒恢復正常。我開始考慮不讓齊格菲的靈魂與安麗絲見面的利弊得失。

半晌,齊格菲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笑得那麼暢快、那麼自然,簡直讓我無法理解。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我會和安麗絲解釋的。事實上,就算你在戰鬥之前就找到我,我也絕對不會拋下自己的士兵獨自逃生。”

假如說大舅子逞個人英雄主義不肯扔下部下離開,我想我有辦法說服大舅子的部下。只要他們不干涉,將大舅子敲昏後帶走也不是不可行的——只要能讓老婆高興,暫時得罪大舅子根本就無所謂。

我忍不住喃喃自語。

“將你敲昏了再將你帶走不就行了?”

大舅子真的非常高興,他並沒有因為我的不敬而生氣。

“安麗絲居然肯讓你冒險來救我,看來我這個哥哥在她心目中,並不比丈夫的地位低呢!”

安麗絲愛我極深那是勿庸置疑的。假如在營救齊格菲的過程中我有什麼閃失,安麗絲搞不好會殉情。當然,這根本就不可能。安麗絲央求我營救齊格菲,多半是因為小魔女已經將我這段時間的變化告訴過她了。危急關頭只要施展出空間轉移,逃到哪算哪,我怎麼可能真的遇上生命危險呢?

不過,讓我深入英格蘭尼境內,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下(當然,事前安麗絲自然認為我只需要進入米斯特要塞,無需與英格蘭尼人的地面部隊發生衝突。)去營救齊格菲,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安麗絲是多麼地關心她的哥哥。然而,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事啊!因為我畢竟只搶回了齊格菲的屍體。

“好了,別擔心了。”齊格菲安慰我。

“我這是求仁得仁,安麗絲會理解的。能夠在進入冥界前與安麗絲見上一面,我已經非常感激你了。”

“知道嗎,我已經將你的兒子立為繼承人了。當我的靈魂與安麗絲見面後,我正好可以向她交待許多沒人知道的秘密。我想,你兒子最終將成為德克薩的國王,那些秘密會對他有很大幫助。”

“佈雷西亞公爵。”齊格菲心情好得竟然開始開起我的玩笑起來。

“別人是母憑子貴,如今你也可以因為兒子的緣故而成為親王了。”

我聳聳肩。親王?我才不稀罕呢,如今我已經是國王了。

“對了,你是怎麼將我從肯洛手中救出來的?雖然你的傳奇故事很多,但是這件事仍舊令我驚訝得無法相信。”

看到齊格菲對我的感覺非常好,而且他真的打算幫我開脫,我這才放下心來。

當然,別說死人最大,僅僅以齊格菲是我大舅子的身份看,他的要求我說什麼也得滿足他。再說,對大舅子述說過程中艱辛和危險,有利於他對我產生更多的好感。

於是,我開始詳細向齊格菲講述將他的屍體搶出來的過程。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4 09:01
第八部 第十二章
 
因為對死靈魔法有一定瞭解的緣故,離戰場至少還有十公里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戰場的方向有無數的靈魂在呐喊,在哭泣。所以,我心急火燎地朝著戰場趕去。

可是趕到戰場的時候,我這才發現仍舊遲了,因為戰鬥早已結束。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在一處山坡上,很整齊地擺放著一排屍體,屍體上覆蓋著白色的披風。得到這種特殊待遇的,生前如果並不擁有崇高的地位,至少也是非常著名的騎士。

當我騎著小火在天空仔細觀察戰場的時候,英格蘭尼人的龍騎士發現了我。在龍騎士的警告下,地面上的人也發現了天空中不請自來的客人。不過,英格蘭尼人毫不驚慌。畢竟英格蘭尼人有十多萬,而我卻只有一個。

也許是藝高人膽大,也許是因為心中焦急。我直接駕禦著小火朝著那片山坡飛去。

落在地上後,我發現一些英格蘭尼人有意無意地將一名龍騎士圍在中間。聽說過英格蘭尼的五王子肯洛是一名龍騎士,再加上那名龍騎士身上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森然氣度,因此我猜測那名銀鎧銀盔的龍騎士多半就是肯洛王子。

騎著小火徑直朝著肯洛的方向過去。離他越近,感覺他的護衛對我散發的敵意以及壓力越大。雖然並不懼怕戰鬥,不過我千里迢迢趕到這裏來卻是因為別的原因。所以,當那些護衛們敵意上升到一定的臨界點時,我停住了。

盯著肯洛,我開門見山。

“閣下應該是鼎鼎有名的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一的肯洛王子吧。我來這裏,是想知道齊格菲殿下的下落。”

肯洛只是緊緊地盯著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不過,不詳的預感仍舊得到了證實,附近幾名戰士的目光下意識地瞅向一具覆蓋著白披風的屍體。

我的目光落在那具屍體上,呼吸開始急促,心中簡直絕望極了。

真窩囊!安麗絲好不容易拜託我一件事,居然被我搞砸了。這下還有什麼臉面回去見親愛的老婆?

深吸一口氣後,我儘量平靜地對肯洛說道。

“肯洛王子,現在我想將齊格菲殿下的屍體帶走。”

安麗絲多半會因此而生氣,而我顯然沒有多的選擇,肯定會遷怒於英格蘭尼人。怒火之所以沒有立即發作,是因為此刻敵強我弱,沒必要自討沒趣。

肯洛王子一愣,愈發仔細地盯著我。可是周圍的人卻嘻嘻哈哈地笑起來。他們對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地傳進我過於敏銳的耳朵裏。

“呵呵,他居然一個人就想將我們最大的戰利品帶走!”

“是啊。他只不過是一個人,而我們卻有十幾萬人。他居然敢說這種大話。”

“你們都別猜了,我敢打賭,這個人肯定是個瘋子!”

“你想贏錢想瘋了吧,誰會和你打這樣的賭?”

“你們看這個人騎的魔獸,誰見過?這肯定是一種高級的魔獸,所以說這個人肯定是一個高手。”

“高手又怎麼了,高手之中就沒有瘋子嗎?”

……

本來就異常煩燥的心情此刻更加鬱悶了。我緊緊地盯著肯洛,等待著他的回答。

肯洛與身邊一位漂亮的女騎士悄悄地交流了一下意見。憑藉異常的感知力,我聽到那名女騎士告訴肯洛,她感覺我的格鬥實力在中階白銀騎士左右。聽到這名女騎士的判斷,我不由看了她一眼。這名女騎士體內流動的鬥氣是終極聖鬥氣,不過,她似乎在不久前受過嚴重的傷害,目前可以發揮的戰鬥力甚至比不上一名黃金騎士。

從性別、實力以及目前的狀態看,她應該是參加了暗殺德克薩國師行動的凱琳聖騎士。

其實,也不能說凱琳的判斷絕對錯誤。事實上,我故意散發出的鬥氣水準,確實是中階白銀騎士的水準。

肯洛聽到凱琳的判斷後,愈加迷惑。他輕咳一聲,問道。

“請問,閣下是誰?”

無論是蘭特還是劍,此時都不宜與英格蘭尼發生正面衝突。所以,我沒有回答肯洛的問題,而是固執地重複著自己的要求。

“肯洛王子,現在我想將齊格菲殿下的屍體帶走!”

肯洛的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我怎麼能夠將尊貴的齊格菲親王屍身,交給一個藏頭露尾的人呢?!”

對於肯洛的態度,我的喜怒並不現於顏色。事實上,我早已怒極。如果不是懷著和平解決此事的萬一希望,我早已在此地大開殺戒發洩自己的怒火了。

我緩緩地、鄭重地說道。

“肯洛王子,現在,我想將齊格菲殿下的屍體,帶走!”

肯洛考慮了一會兒,回答說。

“既然你不肯說明自己的身份,那麼你至少應該證明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同意你的要求吧。”

毫不猶豫取下手上的手套,將之拋向肯洛的臉。

因為手套的速度極快,肯洛下意識地將襲來的手套抓在手中。

這個肯洛太不上道。與他好言好語商量,他卻老是嘰裏八嗦,煩死了。既然質疑一個貴族,那我還不趕緊抓住這個把柄?

對於騎士和貴族而言,由雞毛蒜皮的小事所引發的決鬥事例並不在少數。而我此刻所抓住的機會,卻是極為名正言順的。任何質疑貴族和騎士的行為,都可能引發對方的決鬥邀請。當然,某些特殊情況下受邀請方可以拒絕決鬥的請求,例如受邀方地位崇高或是責任重大。肯洛王子是英格蘭尼國王的繼承人之一,同時也擁有極高的實權,因而他屬於可以拒絕決鬥的特殊人物。不過,肯洛他不該糊裡糊塗地接過我的手套。


肯洛已經接過了我的手套,他應該不好意思拒絕決鬥的請求了吧?

我不是沒考慮過施展瞬間轉移,然後突然出現在肯洛的身旁強行將他制住。可是肯洛本人是一名黃金騎士,我沒有把握一招之內就制住他。況且,他的身旁還有好幾名實力頗高的忠實護衛呢。

突然出現在齊格菲的屍體旁,然後將之搶走似乎也是可行的。不過,我可不願意讓別人產生這樣的錯覺。堂堂歐巴尼亞王國的首任國王,竟然是一名偷屍賊。

能夠激得肯洛願意接受決鬥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我盯著肯洛,冷然道。

“魔法或是格鬥;騎著坐騎作戰或者步戰;無論是使用劍或是斧頭,全都隨您的便——只是希望您現在有空!”

肯洛眼中的火焰開始猛烈地燃燒。想來,從來不曾有人對他如此無禮過吧。

嘿,溫室裏的花朵!有誰會向國王的繼承人提出決鬥呢?國王的繼承人有權拒絕決鬥不說,而且提出這樣的要求後,整個家族都有可能受牽連——畢竟,這種行為也算是藐視王權的表現嘛。

伯爵的繼承人可沒那種好運的特權——我都已經接受過兩次決鬥的請求了。

“怎麼?”嘴角故意泄出一絲不屑。

“您害怕了嗎?”

肯洛閉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將心中洶湧激蕩的怒氣強行壓制。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睜開眼睛。

“我答應你的決鬥請求。可是,你的助手和見證人在哪里?”

我撇撇嘴。

“在場任何一個貴族都可以充當我的見證人。至於說助手,我並不需要。我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後事需要處理,所以不需要助手。如果王子希望有一場助手參加的決鬥,我並不介意。”

我傲慢地盯著肯洛的眼睛。

“您隨便邀請幾位助手上場都可以,反正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肯洛怒極反笑,駕禦著巨龍騰空而起。

“來與我戰鬥吧!不過是一名中階白銀騎士罷了,你馬上就可以知道激怒龍騎士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我放聲大笑。

“我當然知道你是一名龍騎士,可是你知道我的坐騎是什麼嗎?”

拍著小火的腦袋,我自信滿滿地問它。

“你會害怕那只笨龍嗎?”

出乎我意料之外,小火居然露出瑟縮的表情,並且連連點頭。

周圍的人轟然大笑。

這時,臉部的溫度稍稍上升了幾度。

見鬼,我還真沒想到娜弗麗會對小火造成這麼嚴重的心理後遺症呢。

如果坐騎不能與騎士密切配合,那麼騎士的戰力反而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雖然不好意思在戰鬥之前花上大量的時間對小火進行心理治療,但是,起碼我得說服它背著我飛上天空與肯洛作戰吧。

輕擰小火的耳朵,我耐心地說服小火。

“這頭巨龍並不是那個總是欺負你的小混蛋。你瞧,它的身軀比那個小傢伙要大上好多倍呢。”

這下子,不僅圍觀者的轟笑聲更大了,連肯洛身下那頭原本很嚴肅地盯著小火的巨龍也咧開了嘴。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笑。這些人以為身軀大就會更厲害,可是這種觀點簡直大錯特錯。娜弗麗是龍,可她又不是人們常說的龍。我猜,娜弗麗是神龍——至少她也是神龍的女兒——要不然滄日海為什麼會稱呼娜弗麗為公主,並且對她那麼忌憚?

小火小心翼翼地瞅著肯洛座下的巨龍,仍舊是一副窩窩囊囊的表情。

我氣得不行,於是狠狠地敲著小火的腦袋。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是勇敢地與面前這只巨龍作戰,要麼是永遠與娜弗麗住在同一個籠子裏渡過餘生!”

小火立即振翅筆直飛向肯洛,不過,它的一面努力扇動翅膀一面眼淚汪汪,很有點象被主人鞭打後被迫工作的奴隸。說起來,小火這副模樣還真是叫人同情。

這個小笨蛋還真傻。別說我不會那麼狠心地將小火關進籠子裏,就算我能狠下心腸,娜弗麗也不可能願意配合我呀。在使用暴力的情況下我或許可以強行將娜弗麗塞進籠子裏,可是安麗絲肯定不依。再說了,儘管我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卻也沒有到目空一切的地步。娜弗麗的父親可不是好惹的主。那天他還未出現就已經先聲奪人,那股氣勢確實令人生畏。要是娜弗麗的父親找上門與我算帳,麻煩可就大了。

嘿嘿,我這也是為了小火好。它總是害怕龍怎麼行呢?成年猞猁擁有與龍一戰的實力,而小火進階後甚至比阿呆還強上少許,小火目前的實力應該不會與普通巨龍有太大的差距。打勝這一仗,對消除小火的心理陰影有巨大的好處——當然,如果將來小火的信心過於高漲,竟然敢趾高氣揚地去找娜弗麗麻煩,那可不關我的事——毫無疑問,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小火被那只暴龍給暴扁一頓。

與肯洛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像是在地面上騎著馬衝鋒那樣伏低身子,將長矛對準肯洛。

目標越來越近了,在即將接觸的刹那,我猛然將體內的終極聖鬥氣注入長矛之中。

如同閃電一般,直取我的胸膛的長矛被圓盾借力卸過。長矛與圓盾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刺耳摩擦聲,火星四濺的同時,圓盾的表面出現了一道相當明顯的劃痕。

成功地擋住肯洛的攻擊後,手中的長矛揚起,象毒龍一般似吞還吐地攻向肯洛的面門。一方面,我的格鬥技比肯洛強得多;另一方面,肯洛在戰鬥之前對我的實力存在著錯誤的認識。所以,長矛輕鬆地晃過肯洛護住面門的盾牌,擊中了肯洛的前胸。


當我以為已經取得勝利並且準備瞬間轉移到齊格菲身旁時,異變突起。原本以為注入終極聖鬥氣後,長矛可以輕易刺入對方的胸膛,誰知肯洛只是微微晃了晃,我卻感覺一股巨大的反彈之力襲來。

在空中能否保持穩定,與自己的坐騎著有莫大的關係。雖然從作用力相等的角度來說,肯洛受到的衝擊與我一樣,可是他的坐騎是一隻巨龍,因而他並沒有後退。反觀我自己,卻因為我和小火的重量加起來也遠遠不及肯洛的巨龍,因而在劇烈的撞擊後,我和小火像是被殘冬的寒風所蹂躪的枯葉一般遠遠飄走。

待小火好不容易止往退勢後,我驚疑不定地看著對面的肯洛。慢慢的,我明白了這個奇怪現象的原因。

肯洛身上的那副鎧甲,是英格蘭尼的鎮國之寶——屬於神器級別的戰神之鎧!戰神之鎧的重量輕得令人難以置信,而它的防禦能力則更為驚人。除了對同樣屬於神器級別的兵器注入終極聖鬥氣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對戰神之鎧造成絲毫的損傷。除此之外,戰神之鎧還有一個神奇之處。任何擊中戰神之鎧上的物理力量,都會被戰神之鎧自動平均化解。也就是說,重斧、釘錘、流星錘之類專門針對鎧甲的重武器,對戰神之鎧同樣沒有效果。

在我猶豫的刹那,肯洛大叫一聲,駕禦著坐騎朝著我沖了過來。在真正戰鬥之前,小火對那只巨龍還是很害怕的。可是現在,小火似乎被激怒了,它無所畏懼的狂嘯一聲,勇猛地朝著對方沖去。

當雙方快要接觸時,我終於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真正的騎士決鬥,通常不會有意傷害對方的坐騎。品格特別高尚的貴族如果在決鬥中刺傷了對方的馬,他往往會向對方道歉,並且要麼認輸,要麼請求對方重新換過坐騎後繼續戰鬥。

不過按愛克斯約定成俗的習慣,將龍騎士的巨龍作為戰鬥的目標倒是正常的——事實上,龍皮的防禦力往往比騎士所穿的名貴鎧甲更高。而且,龍的抗傷害能力也非常變態。只要不是要害處受傷,巨龍的戰鬥力、敏捷性、速度都不會有明顯的變化。

於是,我低伏下身子,將矛頭的指向略微調低,

雖然擁有終極聖鬥氣,雖然殺神劍就寄居在我的精神深處,不過我並不打算在這時候與殺神劍打交道。殺神劍這個混蛋肯不肯理會我這個主人還在兩可之間,再說,我也並不打算將肯洛刺個對穿。因為,我已經相中了戰神之鎧。

勝利者除了可以向失敗者索取相應的贖金外,還可以獲得對方馬匹、鎧甲以及武器的支配權。當然,由於教育以及傳統等方面的原因,失敗者只要有可能,往往會主動將自己的長劍拆斷,以免它落入對方的手中。不過我確實還未曾聽說過,決鬥的失敗者會將自己鎧甲破壞的先例。

這一次,借力卸力的技巧再次發揮得淋漓盡致,不過圓盾上同樣再次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的劃痕。看來,肯洛使用的長矛即使不是神器,至少也是矮人所打造的絕世精品呢。照這樣再來幾次,我的精鋼圓盾肯定會四分五裂的。不過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因為,戰鬥已經不可能拖到那個時刻了。

長矛刺中巨龍的身軀時,它那碩大的眼睛裏露出恐懼而痛苦的神情。事實上,即便是禁忌魔法對巨龍的傷害也不會太大,因為巨龍天生就擁有極強的魔法免疫能力。可是終極聖鬥氣,卻是巨龍世世代代的夢魘。

巨龍驚天動地的慘叫一聲,於是,我暫時性地失聰了。

巨龍在空中掙扎翻騰的時候,為了對造成我耳鳴的討厭肇事者進行報復,我抓緊機會分別對準巨龍的雙翼狠狠地刺了兩下。

這樣,肯洛終於從幾乎喪失了飛行能力的巨龍身上掉了下去。

趁著這有利的機會,我飛到肯洛的下方開始對肯洛進行連續不斷地攻擊。對金屬手套注入終極聖鬥氣之後,其威力自然遠遠地超過了一般意義上的鐵拳——如果肯洛不是穿著戰神之鎧,我那種恐怖的連續攻擊早該將肯洛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他了。

強行制住肯洛,然後將他頭盔上的面罩推上去。我失望地發現,肯洛除了因為在空中翻騰的時間過長有些暈乎乎之外,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嘿,戰神之鎧可真是個好東西。

粗魯地扯下肯洛脖子上的項圈,然後用從肯洛腰間抽出的寶劍抵著他的脖子。我冷冷地看著他。

肯洛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大約是因為在這上不挨天,下不著地,前後左右都沒有幫手的情況下,即便肯洛想要耍賴也沒有可能吧,所以他的表情非常平靜。

“現在,我是閣下的俘虜了。”

“閣下可以向我提出贖金和條件。”

按照慣例,貴族成為俘虜後,其贖金通常是一年的領地收入。我應該將贖金定為多少呢?這還真是個難題呢。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出發之前向阿拉卡諮詢一下就好了。

“你是英格蘭尼國王的繼承人之一,是英格蘭尼最為高貴的貴族。你自己說自己的自由和生命值多少吧。”

肯洛面無表情地說。

“五十萬金幣。”

五十萬金幣?多明戈的身價中僅僅現金就有五十萬金幣呢!更何況佈雷西亞的五個郡更是無法簡單地用金錢來衡量。

不過,多明戈那種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所作所為卻似乎不適宜作為參考標準。

肯洛的采邑年收入到底有多少呢?算了,我來這裏本來就不是為了獲得贖金的,還是正事要緊。

“好,就五十萬金幣吧。”

讓小火下降到適宜的高度,然後將肯洛一把扔到地上。

在我粗魯的對待下,肯洛的形象自然只能用狼狽來形容。

肯洛在地上以打滾的方式減緩衝力後,迅速地站起。站在護衛之中後,肯洛原本平靜的眼睛中燃起怨恨的怒火。

我的怒氣已經發洩出不少,因而已經有心情對肯洛進行諷刺了。

“怎麼,不服氣嗎?你要記住,你還欠我五十萬金幣的贖金。”

“瞪著我幹嘛?難道堂堂英格蘭尼五王子想要賴帳不成?”

“區區五十萬金幣我還不放在心上,不過……”肯洛徐徐從牙齒中擠出一句話。

“今日之辱,來日必定報還!”
 


 

第八部 第十三章

開什麼玩笑?你殺了我的大舅子,我不找你的麻煩已經是你祖上積德了,你居然還想找我麻煩?!

我惡狠狠地瞪視著肯洛。不過可能是已經回到自己軍隊之中的緣故,肯洛居然毫不畏懼地以挑釁的眼神回瞪著我。

想了想,還是正事要緊。雖然不能將活著的大舅子救回去,最起碼也應該將他的屍體帶回。反正五十萬枚金幣的意外收入已經到手,沒必要繼續與他們糾纏了。

“想報仇隨你的便。現在我想將齊格菲的屍體帶走,你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帶走可以。不過,你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不禁皺起眉頭。

“與你的決鬥我已經勝利了,難道這還不能證明我的資格。”

肯洛無視我的提問,反而大聲對戰士們命令道。

“將齊格菲的屍體守護好。寧可將屍體毀壞,也不能讓這個人強行奪取!”

我聞言勃然大怒。

“王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食言而肥?!”

肯洛搖搖頭。

“我承認你有資格。不過,你或許並不能真正理解‘資格’的真實含義。我舉個例子吧。有資格加入英格蘭尼皇家騎士團的貴族,未必就一定能夠加入。資格僅僅只是資格罷了。”

靠,肯洛還和我來這一手。不過,這種詭辯倒也似乎能夠自圓其說。

我只好再次深深吸氣用以壓抑自己的怒氣。

“好,你就直說吧。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將齊格菲帶走?”

確定自己完全佔據了上風,肯洛的嘴角浮起一絲略帶諷刺的笑容。

“很簡單。齊格菲是德克薩唯一王儲,我相信德克薩國王願意用某些政治條件將之換回。如果你能夠以德克薩的名義答應我所需要的條件,那麼你就可以將齊格菲的屍體帶走。”

我並非德克薩國王的全權代表,這類條件我無法答應,所以只能搖頭。

“那就簡單一點。如果你現在付給我一百萬金幣,同樣也可以將齊格菲的屍體帶走。”

我才從肯洛那裏勒索了五十萬金幣,他馬上就向我勒索一百萬金幣。六月債,還真是還得快啊!

鬱悶!

無比的鬱悶!

原本還擔心強搶齊格菲的屍體會有損我的名聲,可是看到肯洛居然能夠以王子之尊面不改色地販賣屍體,我確實是自愧不如。

有道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事實果然如此。我總覺得自己在貴族中已經非常離經叛道了,卻沒想到身為英格蘭尼王子的肯洛居然比我還卑鄙……@#%&……

不對,應該是比我還狡猾……

還是不對,應該是比我還不要臉……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我怎麼會卑鄙、狡猾呢?呸呸呸,看來我現在已經被肯洛給氣昏頭了。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

看著齊格菲屍體旁那些目露凶光、磨刀霍霍的戰士,我不禁一陣氣餒。

以我的脾氣,本該立即拔刀相向。可是萬一齊格菲的屍身被損毀,而且被安麗絲知道事情是被我搞砸的,那麼我的下半生還會有幸福可言嗎?

算了,那五十萬金幣本來就是意外之財。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做一個君子。

“王子殿下,你的身價是五十萬金幣,而齊格菲已經死了,他怎麼還值得了一百萬金幣呢?要不,兩下相抵好了。”

肯洛振振有詞地解釋兩人身價的不同。

“齊格菲是德克薩王國唯一王儲,而我只不過是英格蘭尼王國五位王子之一,所以齊格菲的身價至少是我的五倍。現在他死了,就算半價好了,那麼他的身價至少仍然有一百萬金幣。我並沒有多收你的錢。”

死不要臉的傢伙!這種話虧他說得出口。

看著肯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王子殿下,在決鬥中您是我的俘虜,所以您身上的鎧甲、兵器、坐騎都是我的戰利品。就我所知,戰神之鎧屬於神器,它的價格可不便宜。而且,作為一名龍騎士,想必您不願意與心愛的巨龍分離吧?”

肯洛嘻嘻一笑。

“閣下,戰神之鎧是舊貨,作價三十萬;我的坐騎追風已經受了重傷,作價十萬;再加上其他的戰利品,作價五萬,您還差五萬金幣呢。”

“閣下孤身來到充滿敵意的十幾萬大軍之中,其中的風險恐怕比九死一生還要大。我已經非常清楚地瞭解了齊格菲的屍體對你的重要性,所以,你不必拿戰神之鎧或者我的坐騎來威脅我。”

“你!……”我簡直被這個無賴噎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投鼠忌器,我真恨不得沖上去將肯洛狂扁一頓。事實上,我確實打算以殺掉肯洛的巨龍來迫使肯洛讓步,沒想到他竟然搶先將此事挑明,令我在氣勢上落於下風。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低聲下氣地問道。

“王子殿下,您能否稍稍將價格降一些?”

“閣下現在拿出五萬金幣,我就將齊格菲的屍體給你。否則,沒什麼好商量的。”肯洛大言不慚地說道。

“要知道,貴族之間討價還價是非常不體面的。”

大量的血液直沖入腦,我簡直快要瘋掉了!別的人指責我損害了貴族的體面也就罷了,肯洛他有什麼資格?

“直說吧,到底要什麼條件你才肯將齊格菲交給我?!”

肯洛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隻正在戲弄老鼠的貓。肯洛的眼睛裏,散發著狡猾而愉快的光芒。

“很簡單,我很欣賞你。只要你答應成為我的奴隸近侍,我就會滿足你的要求。”

……難道說,只能一戰?

半晌,我終於下定了決心。搖搖頭,我輕聲說道。

“王子殿下,將屬於我的戰利品交給我吧。”

肯洛眯起眼睛,一改剛才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情,眼中的寒芒竟然有如實質一般向我射來。

“戰神之鎧以及長矛和寶劍,我可以現在就交給你。不過我的巨龍追風剛才受了重傷,已經回到龍界療傷去了,只能遲些交給你。”

“可以……”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哪怕你現在當著十幾萬部下賴帳也可以。如果你不打算賴帳,以後將那五十萬金幣的贖金支付給德克薩王國好了。”

肯洛緩緩除下戰神之鎧,然後將戰神之鎧和不久前部下交還給他的長矛遞給近侍。那名近侍一愣,隨即將戰神之鎧和長矛鄭重地交給我。

除下原來的鎧甲,當著十多萬英格蘭尼軍人的面,我開始旁若無人地換上戰神之鎧。英格蘭尼人隱隱有些騷動。因為此刻我所穿上的,正是被稱為英格蘭尼鎮國之寶的戰神之鎧。

雖然英格蘭尼人已經開始群情激憤,不過我根本不在乎。現在小小的騷動算什麼?等會兒,他們馬上會面臨更大的污辱!

戰神之鎧我打算送給馬迪爾,現在暫時先用上一用,想必馬迪爾不會有什麼意見。當然,由於在場的人太多,戰神之鎧的頭盔只好暫時先放進小火身上的背囊裏。

此時,肯洛的表情讓人隱約覺得,似乎有一種充滿壓迫感的危險迎面撲來。

“閣下既然不顧生死前來索要齊格菲的屍體,我奉勸閣下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做錯什麼事。要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你知道個屁!我暗暗罵道。

正確的分析必須建立在準確情報的基礎之上。齊格菲對我確實很重要,但是其重要性還無法與我的生死相提並論。什麼叫不顧生死?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能擋得住我?

我低聲沉吟。

“王子殿下,現在我願意以五十萬金幣再加上您的坐騎追風為代價,用以交換齊格菲的屍體。不知道您是否願意?”

當肯洛驚訝猶豫的時候,我的右手握住那柄極為名貴的龍槍,左手在槍身上徐徐撫摸。

槍桿質感極佳,而且槍身銀光流動,猶如活物一般。再看槍尖,剛才與精鋼盾激烈地碰撞過兩次,並且將精鋼盾劃出了兩道明顯的劃痕,然而槍尖卻絲毫不鈍。確實是好槍!只可惜,這柄槍對龍騎士來說正適合,對我來說卻稍稍長了些。看來只好便宜西西王了。

“閣下,我改變條件。只需要你願意成為我的家臣,我就將齊格菲交給你。而且,除了巨龍追風外,五十萬枚金幣、戰神之鎧、光之龍槍全都歸你所有!”

哦,原來手中的長槍名叫光之龍槍。

將光之龍槍迎風舉起,指向天空。我大喝一聲。

“我的條件已定,你要麼答應,要麼拒絕,不必浪費我的時間!貴族之間討價還價有傷體面!要知道,我的身份比你所能想像的還要尊貴!”

肯洛臉色微變。他用牙縫回答。

“我的條件也絕無更改可能!閣下看著辦吧!”

天造孽,猶可為;自做孽,不可活!

我大有深意地冷冷看著肯洛,試探著奪其心智的可能。

幾秒鐘過後,我得出一個結論。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確實名不虛傳。

我長嘯一聲。

“現在……我以個人的名義,向英格蘭尼宣戰!”

詭道無法成功,那麼自然就只能嘗試正道了。反正只要能夠達到制住肯洛的目的,我倒並不在乎施展正面作戰的霹靂手段。

我一本正經的宣戰,卻換得十幾萬人齊聲的哄笑。

開始積蓄鬥氣和魔法力後,附近氣流突變,狂風湧起。四周的英格蘭尼人見此異狀,不禁後退。

現在後退嗎?遲了!肯洛離我不足二十米,正屬是瞬間攻擊的範圍之內。

從小火的身上躍起,化作一道虛虛渺渺的人影,我足不點地朝著肯洛沖去。

肯洛此刻鎧甲兵器盡失,又無坐騎,面對我的突然暴起,他只能拼盡全力側躍。

現在知道害怕了嗎?當時與你好好商量不給面子,卻非要我施展暴力,還是真犯賤呢。

手腕輕抖,矛尖幻作完美漂亮的千萬繁星。體內的終極聖鬥氣催動,光之龍槍激射而出。鋒利無匹的矛尖破風切空,竟然後發先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肯洛已經矛尖的數千幻象所籠罩,眼看他已經避無可避。當光之龍矛即將從肯洛鎖骨下方進入他的身體時,一道人影咻地護在肯洛之前,替他挨了這一槍。

貫注了終極聖鬥氣的光之龍槍輕鬆地刺穿了對方堅固精美的鎧甲,繼而刺入她的身體。

“好槍……”忠勇的聖騎士不停地咳著血,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她一邊咳著血,一邊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

“沒想到,你也是聖騎士……”

何苦來哉?

同為聖騎士,在雙方狀態均正常的情況下,想要分出勝負是非常困難的。可是在此之前,凱琳早已身負重傷。精神本就萎靡,反應也比往常要慢上許多,凱琳在這要命的時刻居然還不顧自身的安危主動往槍口上湊,這又怪得了誰?

如果凱琳並非處於重傷狀態,如果凱琳離肯洛的距離稍遠,如果凱琳不是激發潛力發揮出如此高的速度以至於我完全來不及收回光之龍槍,如果我沒有在光之龍槍內貫注大量的終極聖鬥氣,結果根本就不會是這樣的。

對聖騎士而言,肉體的傷害其實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可是暴起發難前,我深恨肯洛,因而在光之龍槍裏貫注了大量的終極聖鬥氣。因為擔心被激怒的英格蘭尼人會以齊格菲的屍身洩憤,所以我根本就沒打算殺掉肯洛。不過我早已在心中對肯洛私下判刑。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光之龍槍從肯洛的鎖骨下刺入,並不會傷害他的性命。不過大量的終極聖鬥氣進入肯洛體內後,會對他的經脈造成無法挽救的破壞。可是現在,早已身負重傷的凱琳再次遭受如此重創,生命之火便象狂風中的燭火一般開始掙扎搖弋起來。

凱琳是當今大陸騎士協會中註冊的最為年輕的聖騎士,也是聖騎士中唯一的女性,真是可惜了。

戰爭,本該讓女人走開。

壓下心中憐憫,手臂甩動。已經被刺穿身體的凱琳,象破布袋一般從槍身上甩了出去。通過探查術可以得知,凱琳此刻雖然仍舊勉強活著,可是她的生機卻已完全斷絕,離死不遠了。

英格蘭尼人無不露出驚駭欲絕的神情。雖然整件事裏有著太多的意外與巧合,不過一槍重創聖騎士畢竟是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事實。

肯洛發了瘋似地跑到凱琳身邊將她抱起,發出嘶心裂肺的喊聲。

“你知道的,讓你待在我的身邊,其實是害怕已經受傷的你遇到危險!”

“我不要你保護我!不要!你為什麼要替我擋住那一槍?!為什麼?為什麼啊?”

因為肯洛已經被無以數計的英格蘭尼人所包圍,即便是施展瞬間轉移,恐怕也無法出現在他的附近了。所以,我暫時停止了接下來的行動,而是坐回到小火的背上。

肯洛緩緩抬起頭,我發現,此刻他的眼睛竟然血一般的通紅。那種眼神,頗象因失去子女而陷入瘋狂的野獸。他的嘴色顫抖,手指神經質地一張一合,已經具備了發狂的一切前兆特徵。

不過,肯洛接下來的表現卻證明,他此刻的神志比我想像得要清醒得多。肯洛提氣揚聲,有條不紊地發佈著命令。

“擊傷此人,可獲一處莊園及男爵爵位;擊斃此人,可獲十處莊園及子爵爵位;活捉此人,可獲百處莊園及伯爵爵位,並被授予代表英格蘭尼最高榮譽的白頭鷹鑽石勳章!”

“另,凡是在戰鬥中被此人所擊傷或殺害的英勇戰士,都將獲得超出常規百倍的撫恤金!”

對權勢或榮譽的渴望顯然使戰場上的人們暫時忘卻了對生命的渴望。雖然不久前我剛剛擊敗了龍騎士並且一槍重創聖騎士,可是這樣的成就仍然無法阻止數不清的英格蘭尼人捨生忘死地向我撲來。

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名智將而並非猛將。為什麼造化總是弄人?上次在雙頭河戰役中那種幾乎能夠將一切淹沒的洶湧人潮,再一次在我的周圍出現。面對這似曾相識的恐怖情形,我只好象一葉扁舟那樣,在驚濤駭浪之中驚險地掙扎前進。

短短的幾分鐘內,倒在我附近的英格蘭尼人已經可以堆積成一座小山了。無論是誰,只要能夠進入光之龍槍的攻擊範圍內,就立即像是遭受雷擊一般送掉性命。

我象一陣暴風似地在小範圍的戰場中來回馳騁,凡是光之龍槍所能達到的範圍內的目標,他的父母立即就會成為不幸的人。可是,敵人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所有的人都像是發了狂似的不畏生死地向我撲來。

終於,出現了一名我無法一擊斃命的敵人。緊接著,又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最後,包圍我的敵人都成了至少擁有白銀騎士和風劍士以上的實力的各級將領。

最初,我還炫耀似地施展出令人炫目的華麗技巧。可是到了後來,我卻不得不漸漸改變了風格。所刺出的每一槍都是平淡無奇,毫無半分奧妙可言。這樣的槍法,既談不上威猛強悍,也毫無輕翔靈動可言。我僅僅重複著提腕、刺槍的動作,根本沒有興趣浪費任何一絲力氣。不過,周圍眾多實力高強的敵人面對這樣簡單的槍法,偏偏很難招架。

不時有英格蘭尼人慘嘶倒下,可是隨即就會有一個更強的敵人出現,立即將包圍我的圈子補充完整。

幾乎所有與我交戰的對手都抱著一往無前、誓死如歸壯烈氣勢。異常優厚的獎勵以及令戰死者親人生活無憂的撫恤金自然是敵人們悍不畏死的原因之一,然而我所表現出的強橫實力,也激發了對手更大的鬥志和殺氣。如果不是已經換上了戰神之鎧,恐怕現在情況會更糟糕吧。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極具信心,我仍舊不免微生懼意。以個人之力,畢竟無法與軍隊抗衡啊。

正準備實施戰略性轉移時,好半天沒有作聲的肯洛突然怨毒地喝道。

“看守齊格菲屍體的將士注意了。如果此人逃跑,立即將齊格菲的屍體碎屍萬段!”

肯洛與那凱琳聖騎士似乎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情誼。凱琳現在的情況極為糟糕,她的生命最多也只延續幾天光景,肯洛不肯輕易放過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有些開始後悔了。以肯洛此刻的表現看,他顯然極為重視凱琳。剛才刺中凱琳後,應該將她俘虜過來才對。可惜,我居然錯過了這個大好機會。

如果大舅子的屍身因為我的緣故而被碎屍萬段,叫我怎麼去見安麗絲?

我早就知道今日之事無法善了,卻未曾想過自己會陷入如此窘境。

英格蘭尼人前仆後繼,給我造成一種殺之不盡的感覺。現在我逃也不能逃,而敵人卻又殺也殺不盡,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殺一個人對十多萬英格蘭尼的大軍來說自然不會造成震撼的效果,那麼我就殺十人、百人、千人……我就不信那樣他們還不怕死。

極目望去,敵人數量大約接近十五萬。常規情況下,軍隊的損失如果超過三分之一士氣絕對會低落,也許我得殺傷五萬才算完成目標。殺普通士兵,我可以作到一秒一個。那就是說,大約十三個小時之後我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想一想,這還真不是人幹的活。蘭僕保佑,但願在敵人產生畏懼感之前,我不至於被累死。也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八部 第十四章

眼前的對手全是正規的軍人,更準確地說,他們都是軍人的中精英。雖然不是長期磨合的小團體,但是這些軍人在一舉手、一投足的細微動作之中,卻流露出深深的默契感。這些至少是校級軍官的精英們,在相互配合的方面,幾乎無法挑剔。精英就精英,這樣的素質還真是令人驚歎呢。

看到這些精英的表現,我想到一個問題。毒尾蠍部隊的訓練方向,似乎有一點瑕疵呢。

附近的英格蘭尼人幾乎總是能夠在同一時間揮舞著武器擊向我,試圖令我顧此失彼。不過,這種戰術對我卻根本沒用。別說戰神之鎧幾乎可以無視敵人的普通攻擊,用終極聖鬥氣製造出護體真氣同樣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當然,終極聖鬥氣會逐漸消耗,而戰神之鎧卻沒這方面的缺點。

所以,我恬不知恥地故意露出明顯的破綻,誘惑敵人向戰神之鎧攻擊。與此同時,光之龍槍瞅准機會就會在一個又一個的強敵身上留下血窟窿作為標記——以獨孤九劍的心法應用光之龍槍,對方的實力縱使已超過白銀騎士或風劍士的階段,同樣無法做到全身而退。而且,在貫注了終極聖鬥氣的光之龍槍面前,如果鎧甲並非極品,那麼鎧甲的防護作用並不比布衣所能起的作用更多。

值得慶倖的是。我的上空只有兩名龍騎士來回盤旋,其他的龍騎士應該是參與暗殺德克薩國師被反噬時受傷過重,無法參加這種高強度的戰鬥。而且,包圍我的敵人實力最高的也只是黃金騎士或是幻劍士。在這種壓力面前,雖說談不上遊刃有餘,但勉強支撐還是不成問題。

就這樣,我在刀光劍影中不停地跳著死亡之舞,毫不留情地屠戮著英格蘭尼軍中的精英。

只可惜,英格蘭尼人在戰鬥付出的鮮血和生命終於獲得了回報。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躲在週邊的肯洛似乎領悟了些什麼,面露喜色。

肯洛大叫道。

“別攻擊他的身體,以他的頭部和坐騎為目標!”

我冷冷地看了肯洛一眼,暗生殺意。肯洛這傢伙武功不低,頭腦又出色,還總是有許多實力不俗的護衛保護,我很難獨自幹掉他。下次找齊幫手,集體圍毆他,這樣子才有勝算……


得到肯洛的提醒後,大多數人都不再徒勞無功地攻擊戰神之鎧所覆蓋,而是攻擊我的頭部或是小火。因為頭盔只是普通貨色的緣故,所以我只好用護體真氣加固頭盔的防禦能力。至於攻擊小火的各種兵器,則被我一一擋開。這樣一來,我自然產生了束手束腳的感覺。而且,終極聖鬥氣的消耗速度也大大地加快了。

作為騎士系的戰士,我比較另類。事實上,即便沒有坐騎我的戰鬥力也不會明顯減少。不過我可不願意小火被別人弄傷——特別是在有能力保護它的前提下。想當初爭奪傭兵協會副會長一職時,小火可是奮不顧身地保護我呢。今天也該輪到我來保護它了。

揮舞著光之龍槍,我的感官及大腦充分應用起來,尋找著每一個稍縱即逝的攻擊機會。雖然有輕微的戰鬥潔癖,並不願意敵人的鮮血濺到我的身上,可是戰鬥了這麼長時間,這種奢望已經完全破滅了。小火的體毛本來就是深紅色,染上血倒也沒什麼。可是戰神之鎧的表面,卻早已濺上了無數的血滴。一些血跡連成一片,使原本散發著柔和聖潔光芒的戰神之鎧,被大片刺眼的暗紅血色所覆蓋。

當我開始覺得有些累了的時候,終於,我從一個敵人的眼中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懼色。

真是好現象,看來我不必做那麼久的苦工了。

事實上,我已經做了一個小時的苦工了。在刀槍劍戟、棍鞭斧錘,以及不時飛來的暗箭、魔法不間斷的攻擊下,我已經硬抗了一個小時了。說真的,體內的終極聖鬥氣已接近告罄,我確實有些撐不住了。

當然,我可不敢絲毫放緩死亡之舞的舞步。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殺敵的速度稍稍放慢,敵人的士氣就會愈加攀升。那樣,就更沒有希望搶出齊格菲的屍體了。

持續作戰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包圍的我英格蘭尼人在之期間換了一批又一批——當然,換下去的多半已經成了屍體,而少數倖存者,傷勢也極為嚴重。至於我自己,直到目前為止仍舊毫髮未傷。就連小火,也只不過受了幾處小小的擦傷。

由於戰鬥的地點位於地勢較高的山坡,所以很多英格蘭尼人都能觀看到戰鬥的情況。雖然由於距離的關係,絕大多數英格蘭尼人都無法看清此戰的細節。可是我在他們眼前的表演,對他們的心靈衝擊卻是極為震撼的。

因為不時有高級狙擊手和高級魔法師等級以上的英格蘭尼人實施偷襲,所以我不得不將探查術稍稍延伸。因此,我清楚地感知到一些英格蘭尼士兵開始對我的身份惶恐不安起來。這些漸漸被恐懼緊緊扼住心臟的英格蘭尼人,開始相互發表自己的見解。有的人猜測我是魔王,也有的人賭咒說確信我是戰神。甚至有一個小隊長神經質地開始大叫。

“我認識他!我認出他是誰了!他是魔王!”大叫之後,那個可憐的傢伙居然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現在,形勢終於好轉了。而且我必須承認,形勢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那個小隊長帶了個好頭。在本來就疑神疑鬼的英格蘭尼士兵之中,恐懼的情緒象暗湧一般悄然無息地迅速相互傳染著。看到英格蘭尼人大軍由騷動逐漸變為混亂,我決定抓住這個機會。事實上,我再也堅持不住了。如果這次無法成功,我二話不說就會立即逃命。

現在圍著我作戰的敵人中,已經有三個人的眼中露出懼意了。我大喝道。

“呔!我已經陪你們玩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還沒玩夠嗎?不知死活的螻蟻們,你們惹我生氣了!讓你們知道我的手段!”

我沖著一個背對齊格菲方向的騎士大喝道。

“放你先逃十秒鐘,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在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取人首級!”

這名戴著開放式頭盔的白銀騎士面色如同死人一般慘白。他一言不發,驅馬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去。

看著那名可悲的犧牲者的後背,我得意地笑了。被我選中的犧牲者很合我意,正朝著齊格菲的所在直線逃去。我的氣勢看來又有進步——要不然,就是精神魔法的水準有了進步。

肯洛看著軍中的精英一個接一個地被我擊斃或殺傷,心神也開始不寧。肯洛雖然深恨那名逃跑的白銀騎士,卻擔心白銀騎士真的被我輕鬆擊斃。如果那樣,英格蘭尼大軍的士氣自然會降入前所未有的穀底。

如果不是肯洛現在也開始心神不寧,他應該可以看出我的目的吧。在長達一個小時的戰鬥中,我駕禦著小火來回衝殺,多次有意無意地接近齊格菲。可是當肯洛開始緊張之後,我又總是不落痕跡地向別的方向沖去。這樣來來回回,肯洛對齊格菲的緊張程度多少也有些麻木了。

十秒鐘已過,我開始名正言順地再次朝著齊格菲的方向衝鋒。

一路上,我不再保留實力,對所有擋在我前進路上的敵人展開了猛烈的血腥殺戮。與以前不同,這次我所經過的地方,鮮血放肆地噴射著,內臟和腦漿飛到空中興奮地狂歡。

當血路即將延伸到齊格菲屍體躺著的地方時,肯洛突然意識到什麼。他又驚又怒,大叫道。

“快!快擋住他!別讓他搶走齊格菲的屍體!”

我已經離得這麼近了,還擋得住嗎?其實肯洛在這種情況下,下達毀屍的命令還差不多。可惜,肯洛領悟的已經太遲了。

我再次從小火的背上騰空而起,施展出短途極速衝刺。在衝刺的途中,我自然不會忘記施展隱藏已久的魔法。

對國民負責的包袱實在太過沉重,背負它之前,我起碼得想想如何對自己交待吧?眼看親愛老婆交待的任務有無法完成的危險,我還能顧忌隱藏身份的問題嗎?

暴露身份就暴露身份吧,只要能夠逃出生天,只要能夠將大舅子的屍身搶回去,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密集的連鎖閃電從天而降,守衛齊格菲屍體的英格蘭尼人立即倒下了七七八八。當剩下的人當中有人想起應該毀壞齊格菲的屍身時,我已經趕到了目的地。

輕蔑地看著離我只有不到一米遠的英格蘭尼戰士,理都不理他們,而是用鬥氣震斷盾牌背後用來固定用的鐵柄,然後將盾牌向逃命的白銀騎士射去。

一道白光過後,白銀騎士仍舊向前沖著,可是他的脖子上已經象噴泉一樣噴射出鮮血,而那顆腦袋也無助地飛向了天空。

橫槍而立,我驕橫地狂笑。

“我要殺的人,還想逃?!”

這時,無論是追趕的人還是擋在我前方的人,全都畏縮不前。將那名逃命的白銀騎士殺掉,並非是因為我嗜殺。其實,這樣做是為了讓英格蘭尼人產生強烈而鮮明的印象,為我的下次行動做好鋪墊。

狂笑之後,我也不敢多作停留,趕緊抱著齊格菲的屍體跳上小火,然後命令它升空逃命。事實上,我的體內早已賊去樓空。如果再這樣打下去,過不了幾分鐘就會露餡了。

……

齊格菲的靈魂原本一直聽得津津有味,此刻,他突然打斷我。

靈魂神情古怪地看著自己的屍體,質問道。

“屍體上的焦痕應該是你的傑作吧?”

齊格菲身上的傷痕太多,我倒沒注意那處焦痕。

我吃吃艾艾地問。

“那……會不會是你生前戰鬥時留下的?”

靈魂笑問。

“你認為穿著鎧甲會留下這種傷痕?”

我可不敢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得罪這個大舅子,於是立即變出一副討好的表情。

“大舅子,你得體諒我的苦衷。我也沒辦法啊。”

靈魂笑了笑。

“真忌妒你。原本你的名氣超過了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時,我還有些不服氣呢。沒想到你居然比我強那麼多。”

“能夠讓肯洛吃那麼個大虧,還真是解氣。不過,你可要記住對我的承諾啊。”

不就是別光明正大地打敗肯洛嗎?這簡直容易極了。事實上,我還打算找個機會將他暗殺掉呢。

“好了,看著你奸詐的表情,我也大概猜得出肯洛的下場了。”靈魂看看周圍混濁陰暗的環境,搖搖頭。

“不知為什麼,我感覺自己越來越無虛弱,反應似乎也越來越遲鈍了。現在,我想自己也該躲進那顆紅寶石戒指裏去了。”

那是自然,現在還是大白天呢。能夠在這種時候將齊格菲的靈魂召喚出來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想要令靈魂在大白天不消散,根本不可能!

還是快些將齊格菲的靈魂收藏起來。如果靈魂真的消散了,那可真是功虧一簣。

於是,在反復叮囑大舅子一定要幫著說好話,而大舅子臉上開始表現出“我很煩”的表情後,我開始默誦咒語。

霧狀體似乎發出了一聲痛呼,然後,化作一縷縷黑色或灰色的煙霧朝著紅寶石湧去。

待煙霧散盡,我隨手將四周的環境恢復正常。

負手抬頭,看著那晴朗的天空,看著那令人賞心悅目的藍天白雲,我的心情開始變得好了起來。

現在大舅子對我很滿意,而且他也許諾幫我說好話,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雖然沒能將齊格菲活生生地帶回去,但是我已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人生在世,但求問心無愧而已。

還是那句老話。下次去米斯特要塞時,我再也不會迷路了。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4 09:01
第八部 第十五章

回到克雷根公爵的府邸,將紅寶石戒指交給馬迪爾並且交待了相關的事情後,我心安理得地回到自己的臥室開始呼呼大睡。

對修練武道的人來說,剛剛經歷過生死劇戰後,往往會鬥氣損耗嚴重、身體極度疲憊。如果武者在這種時候以無上的毅力堅持修練,有超過三成的機會能夠令自己的武道水準升上一個臺階。

卡特琳娜說過,天位力量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我真正擁有終極聖鬥氣只是最近的事,不想也不敢切掉自己的手指或是胳膊,試驗它們是否能夠重新長出來。以常規的情況看,目前我的實力在天位力量中應該只是屬於入門階段。不過,反正我目前的實力在人界已經夠用了,還那麼貪心幹嘛?

所以,我跑進臥室後,舒舒服服地橫成一個大字,毫不猶豫地進入了夢鄉。

……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正準備痛痛快快地伸個懶腰,卻驚訝地發現。寬敞的臥室裏居然擠滿了人——而且居然都是男人。

順次望去,這才發現臥室時的不速之客們全是我的家臣,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我的首席家臣馬迪爾。別的人倒也罷了,馬迪爾向來是知書達理的騎士,他怎麼會帶頭闖進我的臥室?

修煉鬥氣的人擁有超出常人的警覺。鬥氣水準越高,其效果則越明顯。特別是鬥氣水準進入聖鬥氣的階段後,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可以感應到身邊的殺氣。但是憑藉鬥氣所產生的警覺有一個缺點。如果偷偷潛入的人並不懷有殺氣或敵意,鬥氣就不會有任何反應。在這方面,魔法師擁有明顯的優勢。魔法師所布下的魔法陷阱可不管潛入的人是否懷有敵意——問題是,我從來沒有睡前布下魔法陷阱的習慣。幸虧回來時因為太累的緣故沒偷偷摸進蒂絲的臥室,要不然那可出糗出大了。

馬迪爾似乎絲毫沒有注意我的慍意,他的視線牢牢地沾在床邊的戰神之鎧上。那股從我身側穿過的目光,竟然隱約散發出一種灼熱。

由此及彼,我很容易找到了西西王目光的落點。

事實上除了斌之外,其餘家臣火辣辣的目光,要麼牢牢地沾在戰神之鎧上,要麼就是緊緊地盯著光之龍槍,誰都沒發現我已經醒了。連阿拉卡這個死胖子也將我這個主公視若無物。他的目光在戰神之鎧和光之龍矛之間來回移動,眉頭深鎖,顯然無法對兩者的價格進行準確的評估。

當我正在考慮是否應該怒吼一聲以喚醒眾家臣的注意,斌貫注鬥氣用類似獅子吼的技巧輕咳一聲,將那些心神不寧的家臣們震得一驚。

“主公,您醒了?”

“主公?……”馬迪爾仿佛大夢初醒一般茫然地晃晃頭,好不容易才將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主公您醒了?”

正直的騎士面帶羞赧之色。

“那個……因為您告訴我那具屍體就是齊格菲親王,我將此事與眾家臣商議後,大家都覺得事態嚴重,所以我們就一起進來了……”

馬迪爾就是太過正直,連撒個謊都會臉紅。不是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瞧馬迪爾這模樣,也不知道希茜為什麼放棄了西西王反而選擇了他。難道說,希茜是看中馬迪爾老實好欺負?

“事態嚴重到需要進入正在睡覺的主公的臥室?!敵人的大軍是攻到巴勒市了還是已經包圍公爵府了?”

質問令馬迪爾更是羞愧。不過這種程度的詰問,對臉皮厚得刀槍不入的西西王卻絲毫沒有影響。

“主公,您回來後對馬迪爾說了幾句話後就蒙頭大睡倒不要緊。可是您好歹向我們說一下,戰神之鎧和光之龍槍是怎麼回事?”

目光睃向地板上的戰神之鎧和光之龍槍。原來害得我不能睡懶覺的罪魁禍首是它們呀!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很累了,自然懶得特意去武器庫將戰神之鎧和光之龍槍放好。

正打算向家臣們說明情況時,心頭突然一動。臥室外,一個強者的情緒微微波動。我一直沒有察覺那個人,是因為他竟然擁有終極聖鬥氣。我的鬥氣雖然也是終極聖鬥氣,但是如果不是特意探查,同樣無法感應刻意收斂氣息的同級武者。

對於這突然的發現,我頗為震驚。

感覺中,這名強者是男性,因而這位不速之客不會是卡特琳娜;待在門外卻又不進來,自然也不會是凱森。

會是誰呢?該不會是刺客吧!

公爵府內諸如屋頂、小徑、花眾等刺客最喜歡走的地方都設有魔法陷阱,如果不知道魔法陷阱的地點而且只是純粹的武者,似乎不大可能悄聲無息潛入我的臥室門外。而且,門外的聖騎士在情緒波動後仍然沒有洩露出任何殺氣和敵意,應該不會是刺客。再說了,顯然影劍士比聖騎士更為勝任刺客的工作。所以,我覺得門外的聖騎士應該不大可能是刺客。

儘管如此,為了保險起見我仍舊沉聲喝道。

“門外何人?”

我自己倒無所謂。別說是一個聖騎士,就算再多加上幾個,只要刺客不能一擊成功,打不贏我還逃不了嗎?

我只是擔心,萬一來人真是刺客而且突然暴起傷人,家臣們措不及防,萬一有什麼損失可就不妙了。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傳來低沉而又憂鬱的聲音。

“自由伯爵薩弗斯.歐森巴哈,請求覲見歐巴尼亞國王。”

自由伯爵?哈哈,我拍拍自己的腦袋,瞧我是什麼記性!斌告訴過我,阿朗佐已經將所有的家臣驅逐,所以薩弗斯打算投靠我。沒想到他現在就來了。

就算薩弗斯本人毫無武功和軍略,僅僅只需要讓大陸聞名的黑衣眾成為我的軍隊,就能夠令我心動不已。更何況,他可是聖騎士、法蘭西斯五虎將之首耶!

以前我只是一個毫無大志的小小伯爵,所以當凱森機緣巧合成為我的家臣時,感覺只不過增加了一個強力的家臣罷了。可是後來,我的野心就象發酵似地越來越大。

安麗絲昵喃著說想要當王后、皇后時,我就隱約有過成為國王的念頭;小魔女告訴我,她的族人很有可能會追殺我,於是我對擴大疆土又產生特別強烈的願望;好不容易將五個公國聯合成一個小小的王國,安麗絲成了王后,可是我的兒子居然成了愛克斯大陸三大強國之一的德克薩的王位繼承人!

儘管中華語中“兒皇帝”是貶意詞,可是德克薩的實力遠遠超過歐巴尼亞王國,我這個“父國王”才是真正有些尷尬呢。

一般來說,父母往往希望子女將來的成就能夠超過自己,可問題在於。我是個才二十二歲的大好青年,心態根本就沒有老!況且,想想以後的教育我都頭疼。一般貴族父母的殺手鐧是。如果你不按我說的辦,就取消你的繼承權。可是德克薩國王似乎不會將歐巴尼亞王國的繼承權看得無比重要。再說了,兒子不聽話時如果嚇唬說要打他屁屁,他萬一反過來威脅說要攻打我的王國……

所以,雖然薩弗斯的格鬥力未必超過凱森,雖然黑衣眾未必打得過草原邊緣族人組成的輕騎(主要是因為,凱森部下的人數已經遠遠超過了黑衣眾),可是此時此刻能夠收到薩弗斯這樣的強力家臣,給我帶來的愉快感卻更為強烈。

紛雜的念頭在大腦中如同閃電般一閃而逝,這些思緒並沒有影響我從柔軟的大床上一躍而起。我站在床上興奮地大叫。

“薩弗斯你快進來!”

話音結束後,臥室裏閃現出一個佝僂的身影。

因為從小最大的願望只不過成為一名白銀騎士(我的外公是塞斯雙壁之一,也只不過是白銀騎士),所以胸無大志的我,並不象馬迪爾那樣將聖騎士視為自己的偶像。可是對薩弗斯這樣的聖騎士,我還是蠻尊敬的。

眼前的這個人,是薩弗斯嗎?

上次看到薩弗斯時,他的外表只不過三十歲左右,可是現在看起來,薩弗斯卻像是一名超過了七十歲的老人。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因為太過驚訝,所以我光著腳丫子,張大的嘴,亂沒形象地站在床上發起呆來。

“主公!”斌一邊咳嗽著掩飾臉上的笑意,一邊提醒我注意自己的形象。

我不滿地瞪了斌一眼。不就是光著腳丫子張大了嘴站在床上發呆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人家薩弗斯身為聖騎士都成這副模樣了,我此刻的形象算什麼?相比之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呢。

薩弗斯進入臥室後,直直地盯著我。他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佝僂的身子越來越來越直,整個人的氣勢也越來越盛。我竟然產生了這樣一種錯覺。薩弗斯似乎正在膨脹。

薩弗斯緊張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薩弗斯.歐森巴哈覲見歐巴尼亞國王,懇請陛下能收下我這苟活之人為家臣。”

“苟活之人?”我下意識地問跟了一句。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知道,我原本是阿朗佐親王首席武將、次席家臣……”薩弗斯的臉上儘是痛苦之色。

“可是眼睜睜見到主家敗亡消散,我卻無能為力。”

“主公……”薩弗斯艱難地咬咬牙。

“……我的原主公,不願兄弟相殘……竟在而立之年便心灰意冷,進入作為永久中立之地科洛斯進行隱居。”

“無法為主公報仇,又被主公驅出家門,這樣的無能之人本該找一偏僻地點,靜靜等待死神的降臨。可是,我實在放不下對阿科尼奧七世的仇恨!”

哦,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呢。薩弗斯剛才的話語中,隱隱有要求我幫他擊敗阿科尼奧七世的意思。不過這也沒什麼,趁法蘭西斯國內混亂局勢取利,本就是我和馬迪爾他們既定的計畫。

只可惜原來那個自戀的泡沫被無情地擊碎了——我還以為薩弗斯認為我的英俊不遜阿朗佐,文采武功又超過阿朗佐,所以會自願成為我的家臣呢。

我意興索然地點點頭。

“好的,薩弗斯你原來在阿朗佐家就是家老,在我家你同樣也是家老。”

“馬迪爾在我離開佈雷西亞期間治國有功,升為家老,仍為首席家臣。”

“皮耶德和拉西斯立下不世之功,皆上升一級。皮耶德現為家老,位列薩弗斯之上。”

西西王興奮地笑著說。

“謝了。現在我位列凱森之前,他回來後肯定會氣瘋的。”

看來西西王與凱森的心結還不輕呢。不過,你就趁現在多高興一下吧!凱森回來時,肯定會帶著數萬草原邊緣族的輕騎。以他那樣的功勞,我沒道理不升他為家老。而且,如果不讓凱森位列西西王之前,凱森肯定會發飆的。

這個……家臣間強烈的競爭意識雖然並不全是壞事,不過但願他們不要將矛盾表現化——聖騎士與龍騎士之間的決鬥,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制止的。到時候,我這個主公可就要頭疼了。

“至於拉西斯嘛……”我看著拉西斯。

“你暫列中老之末,不會介意吧?反正不久後我國會趁法蘭西斯內亂混水摸魚,想必很快就會再次得到提升。”

這個糅合著貴族之優雅和海盜之彪悍的傢伙,此刻表現出貴族的一面。拉西斯彬彬有禮地對我行了個無可挑剔的禮。

“能夠成為幻劍士,是因為主公教了我鬥氣的修煉方法和格鬥技;能夠訓練出黑衫軍那樣強大的軍隊,是因為主公讓蘭僕老師幫助我收服了眾多海盜,使我能夠從中精選出足夠多的強悍戰士;能夠一舉攻克布裏斯公國,是因為阿拉卡能夠在物資,特別是糧草方面對我毫不保留地提供支援……”

“原本只是一個為生存而四處奔波的潦倒海盜,如今能夠成為顯赫的公爵,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主公了。至於家中的位列,能夠成為中老,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微微一笑。鼎鼎有名的紅鬍子怎麼會是潦倒的海盜呢,這拉西斯也太會謙虛了。

在我得意得幾近驕傲時,阿拉卡可憐兮兮的聲音響起。

“主公,您也聽到了,拉西斯說他立下的功勞中有我一份呢。您難道不打算將我在家中地位提升一下嗎?”


我假裝不滿。

“都升你為二等伯爵了,你還要升家中的地位嗎?”

阿拉卡總是能夠讓我又好笑又好氣。他眼巴巴地望著我,那模樣就象乞求一塊骨頭的小狗,就差沒搖頭晃尾了。

“好吧,你希望在家中擁有什麼樣的地位?”

阿拉卡毫不猶豫。

“中老!位列國師之後就行了!”

我暗自好笑。位列國師之後,意思就是要位列拉西斯之前羅?按愛克斯大陸的習慣,貴族應該主動向上位的貴族行禮。但是如果同為某一家的家臣,行禮的依據則往往是根據他們各自在家中的地位。

我知道阿拉卡在內心中確實希望位列拉西斯之前,因為他畢竟是最早就跟在我身邊的老人了。不過,從阿拉卡在談判中的習慣分析,阿拉卡真正的意圖應該是成為首席大將吧。

笑了笑。

“阿拉卡,你的真實意圖應該是成為首席大將吧?”

阿拉卡先是愣了愣,然後馬上象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

“以後別老是和我玩花花腸子。中老就中老,讓你排在拉西斯之前!”

“以前總壓著你,一方面是因為許多家臣對你還不熟悉,而你又天生一副弄臣的樣子,別人不知道你除了拍馬溜須之外還有什麼真正的本事。驟然將你的位置升得太高,只會令不熟悉你的人更加打壓你,以至於令你在財政方面更加施展不開。”

“你是家臣中唯一純粹的文官,在爵位上,可以上升的空間就那麼大。不過我卻不是那種重武輕文的主公,你的表現和功勞,我都牢牢地記在心裏呢。在家中的地位,不會讓你吃虧的。”

阿拉卡呆呆地看著我,眼中慢慢泛出淚花。阿拉卡如果立即抱住我的大腿並且狼嚎一般地大哭,我倒是習慣。可是他以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卻令我頗為不適。

本想從床上跳下去然後笑駡著踢阿拉卡一腳,改變一下這種奇怪的氣氛,可是阿拉卡卻搶先了一步。他深深地垂下頭,雙手緊緊地抓住地毯。阿拉卡渾身激烈地顫抖著,就像是患上了羊顛瘋一樣。過了好半天,阿拉卡才發出一聲壓抑的啜泣聲。

“主公……”

所以人們總是說笑比哭好嘛。阿拉卡那種諂媚的笑容比這種壓抑的啜泣聲真是好聽多了。

看到阿拉卡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我笑著說。

“我還真沒想到你什麼鬥氣都沒有,居然把我臥室的地毯都幾乎給抓破了。熟歸熟,弄壞的地毯你還是得照樣得賠!”

在場家臣中與阿拉卡私人關係最好的就是馬迪爾和拉西斯了。馬迪爾看到阿拉卡這副模樣,同樣也是頗不習慣的。

馬迪爾笑著打趣讓阿拉卡,以便幫助他快點恢復正常。

“對呀,不能輕饒這死胖子。他最有錢。主公,您打算讓他賠多少?”
 
 



第八部 第十六章

小時候,馬迪爾和阿拉卡經常直接用“你”來直呼我。長大後,馬迪爾就漸漸更多地用上了“您”的尊稱。待阿拉卡成為我的家臣後,他也越來越多地稱呼我為“您”了。我突然有點懷念以前的那種相互間毫無顧忌的童年時光。阿拉卡現在無法踢到我的屁股並且將我弄哭了,可是即便他有那種能力,大約也絕對不會那麼做了吧。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嗎?

看到阿拉卡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想。為了不讓阿拉卡繼續哭下去,看來得下點猛藥了。

“死胖子,不許哭!再哭我就沒收你的爵位和全部的財產!”

“另外,反正你有得是錢,這塊地毯就賠我五十萬金幣吧。”

阿拉卡這次確實太過投入,居然毫無反應。

我只得加大音量。

“死胖子,聽清楚了!是五十萬金幣!”

阿拉卡抬起頭來,目光迷離。

“我好象聽到主公說‘五十萬金幣’這句話?主公,您對我實在太好了……我怎麼還好意思收下您五十萬金幣的賞賜呢?……”

“不過我也是懂規矩的。俗話說。‘君有賜,臣不敢拒。’如果您一定要賞,我也就勉為其難收下就是了。”

我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阿拉卡也樂觀得太過分了吧!他真是敢想。

唉,也不知道肯洛現在還肯不肯按約定支付那五十萬金幣的贖金。

凱琳聖騎士現在應該正處於彌留階段,肯洛軍隊中的精英們也被我卡嚓了不少。那些實力在白銀騎士和風劍士以上的戰士,肯定有許多在軍中擔任不低於大隊長的職位。

真正能夠體現並發揮軍隊戰鬥力的,其實正是那些大隊長和聯隊長們。

一個軍隊中,最高指揮官是軍隊的靈魂,高級指揮官則是軍隊的重要關節,而中、低級指揮官,則是軍隊的骨架。

一支真正的軍隊如果失去了靈魂,假如能夠換上一個與從前極為相似的靈魂,或許這只軍隊還勉強能夠保留以前的風格。如果新的靈魂與軍隊的原先的風格無法順利融合,這只軍隊也就不會再是從前的那支軍隊了。

如果軍隊失去了關節,在非戰鬥時期,還可以挑選出合適的替代品。如果是在戰場上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只軍隊可以發揮出的戰鬥力也就可想而知。

如果軍隊沒有了骨架……

在搶奪齊格菲屍體的過程中,我差點沒給累死,不過戰果確實還不錯。

那些格鬥實力較低的戰士不算,肯洛軍隊中的精英,被我幹掉的應該不少於三百。軍人的職務與格鬥實力未必一定成正比關係,而且,真正參加圍攻的軍人中,肯定以什麼元帥親衛隊、將軍親衛隊之類精銳部隊的成員居多。不過那三百名精英中,多多少少應該還是有些中低級軍官的。也就是說,雖然肯洛的軍隊遭受的損失還談不上骨骼盡碎,但至少應該算得上是傷筋動骨吧。

對個人而言,傷筋動骨一百天。也曾有先哲說過。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按這樣的時間比例推算,如果肯洛軍隊中沒有足夠的後備軍官,那麼那支軍隊想要恢復元氣,恐怕需要一段很漫長的時間才行。

肯洛一定恨我恨得要命,估計那五十萬金幣的贖金多半沒戲了。

可惡!現在阿拉卡居然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算了,不理這個死胖子。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不佳,沒必要和他糾纏不清。

“對了馬迪爾,你知道戰神之鎧我並不奇怪,畢竟它是英格蘭尼的鎮國之寶。可是你怎麼知道這支槍的名字?它很出名嗎?”

馬迪爾搖搖頭,指著西西王說道。

“是西西王告訴我的。他說那支光之龍槍在龍騎士專用武器中非常出名。”

我看著西西王。

“你看中光之龍槍了?”

頭一次見到西西王孩子氣的一面,他一個勁地用力點頭。

西西王理直氣壯而且急不可耐地向我要求光之龍槍的所有權。

“主公,光之龍槍是龍騎士專用武器。對其他騎士而言,光之龍槍稍稍長了一些。我可是歐巴尼亞王國唯一的巨龍騎士!”

我又好氣又好笑,將目光移到馬迪爾的身上。

“而你看中戰神之鎧了。所以你們藉口事態嚴重跑到我臥室來了?”

與西西王那副理所當然的神態正好相反,馬迪爾的目光躲躲閃閃,靦腆得臉都紅了。

能夠看到馬迪爾這副小媳婦的模樣,還真是難得呢。

“你們這些家臣真夠狠的,居然跑到我臥室來強討惡要。”我擺擺手。

“好吧,好吧。光之龍槍給西西王,不過我以前給你的那只屠龍槍記得要還給凱迪啊。”

“屠龍槍?”西西王面色古怪。

“您告訴我它就叫‘槍’的!”

“你知道的,翔龍在場的時候它當然只能叫‘槍’,要不然翔龍會咬我的!”現在輪到我理直氣壯了。

“可是現在翔龍不在場。”

雖然殺神劍並沒有對我明說,不過我也大概猜得出事實的真相。殺神劍本身在兵器譜排名第三,如果與高級智慧生命融合後,便擁有一個新的名字。聖靈甲。聖靈甲可以隨著使用者的心意自動變幻。鎧甲、盾牌或是各種兵器,甚至連普通的衣服的都可以變幻出來。只可惜變幻衣服需要消耗能量,要不然以後我不用再穿衣服了。呵呵……

既然已經擁有了兵器譜排名第一的聖靈甲,我自然樂得將戰神之鎧送給馬迪爾作人情。

“戰神之鎧就歸馬迪爾,大家沒意見吧?”

拉庫裏快樂地大聲嚷嚷。

“沒意見,沒意見!首相大人是主公的首席家臣,戰神之鎧自然應該賞賜給首相大人。”

將目光移到噪音的發源地,這才注意到拉庫裏居然將那柄噬天斧帶在身上。噬天斧或許可以砍開戰神之鎧吧,不過,拉庫裏可沒有終極聖鬥氣。

“好了,馬迪爾說現在事態嚴重,確實沒錯。現在轉入正題開始開會。”

“馬迪爾,你是首席家臣,你先說說對時事的看法。”

“在這裏!”拉庫裏失聲叫道。

“在您的臥室?!”

當然要在臥室,開完會我還想補個覺呢。

“以前英格蘭尼有個亞瑟王,他與騎士圍著圓桌開會。後來,那些騎士以圓桌騎士而聞名於世。”

“現在呢,我冊封在場諸位均為臥室騎士。相信我,你們也能夠以臥室騎士的身份流傳於後世的。”

“臥室騎士?!”阿拉卡臉部肌肉開始抽搐。

“主公明鑒,我是文臣,不配擁有騎士的封號。”

“主公明鑒!”斌抱拳踏上一步。

“我是東方人,而且又是軍師,擁有騎士稱號不妥!”

拉庫裏將海若推了一把,他一個踉蹌沖到床前。海若靦腆地垂著頭。

“主公,現在我已經是高階風劍士了,卻只是青銅騎士。雖然我在騎士協會註冊過騎士資格,不過準確地說,我更應該算作劍士。我……我……”

那天讓海若成為蒂絲的騎士,他可並沒有反對呢。我失望地看著大家,從眾人的表情看出,他們似乎都不喜歡這個封號。

“你們都不喜歡這個封號,就當我沒說。現在還是談正事吧。”

馬迪爾如釋重負地籲口氣,他不自覺地瞟了眼斌,然後開始陳述他的觀點。

“齊格菲親王被英格蘭尼人殺死,這本來是歐巴尼亞國王挑撥德克薩與英格蘭尼繼續戰爭的最好理由。可是目前情況特殊,斌建議先聽聽主公的決定。”

齊格菲被肯洛害死,所以我兒子成了德克薩第一順位繼承人。原定計劃顯然行不通了。

可是,新成立的歐巴尼亞王國實力還是比不上英格蘭尼呀。現在法蘭西斯局勢混亂,錯過這個機會,再去佔便宜可就困難了。

難道說,我必須同時開闢兩條戰線?

這可是兵家大忌呢!

“斌,你說該怎麼辦?”

斌的臉上浮現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很簡單,聯合德克薩抵抗抗英格蘭尼,趁亂攻擊法蘭西斯。”

“這也太簡單了吧。”我的語氣不無揄挪。

“與兩大霸主國同時開戰,你想過後果嗎?”

斌的笑容仍舊是那麼的自信。

“我的意思並非如此。”

“其實,我的意思是,與兩大霸主國都不要開戰。”

斌的這句話就象巨石投入古潭一般,在眾家臣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我皺著眉問。

“什麼意思?”

“主公可以派出使者與德克薩簽訂攻守同盟協議。這樣一來,英格蘭尼想要出兵德克薩或歐巴尼亞之前,自然必須三思而行。”

在休達戰役中德克薩雖然慘敗,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身為霸主國之一的德克薩,其國力仍然不可小覷。

斌說得不錯。如果歐巴尼亞與德克薩正式結盟,英格蘭尼高層自然必須考慮突然出現的變數。英格蘭尼的決策層在做出重大的決定前,至少需要一段時間進行仔細的研究。

肯洛王子肯定恨我入骨,而且他應該已經猜出了我的真實身份。如果肯洛是英格蘭尼國王,或許即便歐巴尼亞與德克薩正式結盟,他照樣會繼續揮兵攻打德克薩或是轉而進攻歐巴尼亞。可是,肯洛畢竟不是英格蘭尼國王。

英格蘭尼決策層中,在肯洛之上有國王,還有大王子達克.詹姆士。如果肯洛胡來,作為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主管內政的達克.詹姆士只需要停止對大軍供應糧草,那就有肯洛好看的。

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正式與德克薩結盟確實可以威嚇英格蘭尼。這個主意不錯。對法蘭西斯呢?如果法蘭西斯內戰結束,那時可就占不了什麼便宜了。再說,當歐巴尼亞與德克薩結盟後,英格蘭尼必須尋找相應的對策。萬一它與宿敵法蘭西斯結盟,那該怎麼辦?”

“主公,傭兵協會現在不是盡在您的掌握之中嗎?”斌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傭兵是無國界的……”

是呀,傭兵協會可真是個好東西。而且,傭兵之中也同樣有戰爭人才。象那個百勝傭兵團的供奉弗西特,就是原法蘭西斯艾文親王手下的頭號戰將。

呵呵,反正目前讓歐巴尼亞與法蘭西斯進行大規模會戰並不現實。傭兵團所擅長的小規模戰鬥正適合目前的形勢。蟻多咬死象,阿科尼奧七世,你等著瞧吧。


凱爾自從學會我教他的鬥氣後,越來越習慣將自己隱藏於陰影之中了。真可惜,原本刺殺風格獨樹一幟的白日刺客,現在也變得俗氣了。

“凱爾,你去和三大傭兵團團長以及弗西特商量一下,以你們這些副會長的名義宣佈,傭兵協會對薩弗斯伯爵雇傭傭兵團一事的明確態度。”

“我雇傭?”薩弗斯一臉迷惑。

“對,以你的名義雇傭傭兵。不過,你不必擔心破產。”

“任何接受你雇傭的傭兵團,都可以從傭兵協會獲得定金以便作占戰爭的啟動資金;戰爭期間,傭金也由傭兵協會支付——嗯,這個時期花費可能會挺多,這個問題由阿拉卡解決;戰爭結束後,再由傭兵協會統一支付酬金……死胖子你別愁眉苦臉的。對許多傭兵團來說,土地會比現金更具吸引力。不會花你太多錢的。”

我的安慰並沒有讓阿拉卡消除愁容。

“這項投資利潤雖然極大,可是風險也不小啊!主公,您難道就沒有想過失敗的可能?那時候,您作為傭兵協會的會長,而我又作為您的家臣,哪能不擔心啊?”

“誰說我沒想過失敗的可能?!”我理直氣壯地訓斥阿拉卡。

“可是那又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雇傭傭兵。”

“萬一失敗了,債務有薩弗斯擔著呢!就算整個傭兵界都追殺他也沒關係,反正他是聖騎士。”

其實這個計畫也可以由拉西斯出面牽頭,因為前一段時間法蘭西斯攻擊過克裏斯,拉西斯有足夠的理由。不過,拉西斯可不比薩弗斯,人家是聖騎士!

得知這是個無本萬利的生意,阿拉卡的眼睛都笑得擠得看不見了。阿拉卡的臉上固然笑開了花,不過薩弗斯卻變為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對了,薩弗斯,你去與羅格親王聯繫一下,與他結盟。將來打敗了阿科尼奧七世,他就是法蘭西斯國王,而你則成為法蘭西斯的一字並肩王。至於領土……就以實際控制線為准。”


“還有那些遊移在兩大勢力之外的地方實權貴族,也要儘量籠絡。只要他們同意站在我們一邊,你只管向那些人許諾。將來成功後,出過大力的候爵、伯爵便可以成為公爵。原本就是公爵的,許諾他們可以成為附屬公國的公爵。實在不行,讓他們擁有自己的獨立公國也無所謂。”

薩弗斯一臉痛苦和掙扎的表情。半晌,他才勉強點頭答應。

按我的計畫,愛克斯三大霸主國之一的法蘭西斯將成為陰謀下的犧牲品。過不了多久,法蘭西斯將分崩離析,它的驕傲將永遠成為歷史。

仇恨的力量真是可怕。在我的印象中,薩弗斯確實可以稱得上騎士的表率。可是現在,因為對阿科尼奧七世的仇恨,薩弗斯已經不在乎賣國賊的惡名了。

光明正大的白日刺客變成了躲在黑暗中的毒蛇;百正直的聖騎士又被迫淪為賣國賊……

唉,我這個主公還真是糟糕——等什麼時候有空了,得好好反省一下。

唯一值得顧慮的是。我以劍的身份宣佈將傭兵協會會長一職讓給蘭特,將來只能以真實的身份擔任傭兵協會會長一職。讓傭兵攻打法蘭西斯卻否認歐巴尼亞對法蘭西斯的敵意,那與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呢?

斌對我的疑問不屑一顧,他連連冷笑。

“政治不就是一塊遮羞布嗎?”

“況且,主公應該聽過這樣的事例。有一個貴族是英王的家臣,可是同時他又以契約的形勢從法王那裏獲得了一塊采邑。結果後來英法戰爭爆發,這個可憐的貴族不得不派出五百名騎兵為法王戰鬥,自己卻率領少量的士兵為英王服務。那個貴族沒在戰爭期間死在自己的騎兵手上,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得也是喔。這件事看來可行——只要將臉皮放厚一點就可以了。

“不過,如果憑藉傭兵的力量,歐巴尼亞王國就不可能獲得太多的利益。如果將軍隊假借傭兵團的名義參戰,不可能瞞得了英格蘭尼。那時候,英格蘭尼趁著歐巴尼亞陷入法蘭西斯泥潭之機,向德克薩或者歐巴尼亞宣戰該怎麼辦?”

聽到我的疑問,斌面無表情。他仰著頭盯著天花板,漠然說道。

“我聽說英格蘭尼北面的獸人現在騷動得厲害,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入侵英格蘭尼。那時候,就該英格蘭尼頭疼,而不是我們或是德克薩去考慮該怎麼辦!”

斌可真是狡猾!他也知道鼓動獸人進攻人類國家會遭到反對,居然只肯暗示而不肯明說。主意倒是不錯,不過如果有人肯幫我背這個黑鍋那就更好了。到時候如果英格蘭尼攻擊德克薩或是歐巴尼亞時真的遭受獸人進攻,誰都知道這件事與我脫不了關係。

對了,這件事可以拜託小魔女。上次她就幹得漂亮極了!

獸人部隊的攻擊力本就強悍無比,由小魔女率領後,獸人兵團的行蹤又變得飄忽不定,攻入內陸後拖住英格蘭尼十個兵團不成問題。獸人兵團還有一個極大的優勢。後備兵源極為充足——獸人的兵源是不成問題的,缺少的只是合格的指揮官。即便小魔女一時大意導致獸人兵團全軍覆沒(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憑她的鎧化能力和飛行能力隻身逃命不會有什麼問題。逃回大草原後,不出三五天,小魔女就又可以率領一支獸人兵團揮兵南下了。

我惡狠狠地揮拳。英格蘭尼,你可別惹我!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4 09:02
第八部 第十七章
 
深夜十二點,獨門獨戶的小院內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屋裏,齊聚著一群漢子。

狂風暴雨中,院中的老樹如鬼似魅般擺著,顯得詭異陰森;間或,一道閃電霹靂般從天而降,照亮了屋裏如同僵屍一般的眾多身影。

狂風從不停搖晃的窗戶吹進小屋,裹著濕漉漉的雨霧。屋中正中位置的老年人似乎感到不勝其寒,他的聲音被寒風吹得飄乎不定。

“你們相互之間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而我是主人身邊的老管家,所以大家都認識我。這次秘密會議,其實並不是主人的意思。而是我,假借主人名義騙大夥前來。”

一名中年壯漢又驚又怒。

“羅賓,你瘋了嗎?!你想背叛主公不成!”

“背叛?”

老管家淒涼一笑,目光移向屋外的狂風暴雨,近乎絕望地呻吟著。

“呵呵,背叛……背叛……”

老管家失神地重複了好幾次背叛這個詞後,突然大怒。他以與自身年紀完全不符的敏捷逼到中年壯漢面前,幾乎貼著他的臉大吼道。

“如果不告訴你們事實的真相,你們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在眾人的印象中,老管家向來和藹。而且,老管家是主公的僕人,而他們卻是主公秘密收下的死士,在地位上比老管家要高。可是現在老者卻一反常態露出猙獰暴怒的神情,令眾人一時無法適應。

“那麼。”一名高瘦的中年人最快恢復平靜,他皺著眉質問。

“管家矯令騙我們來,到底是為什麼?”

老管家聽到質問,一陣恍惚。過了半晌,他從懷中掏出一把黑色的藥丸。隨意從中拿出一顆,拋進嘴中。

“我國的文化受東方影響較深,對這種藥,大家或許沒見過,但一定聽說過。”

“它,就是百日斷腸丸!”

眾人皆驚。這百日斷腸丸正是與鶴頂紅齊名的無解毒藥,其中分別只是前者為慢性,後者為烈性罷了。若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者,就像是突然看見了一個從地獄裏跑出來的曆鬼一般。

管家不理眾人,又從懷中掏出一枚戒指。這枚戒指非常奇怪,指環的金屬材料是世間罕見的紫金,可是戒指上鑲嵌的寶石卻是毫不起眼的綠松石,而且就相對廉價綠松石竟然只有碎米大小。

看到這枚奇怪的戒指後,滿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屋中眾人都知道此物背後真正的含義——見此戒指,如主公親臨。

“想要知道此次集會下面內容的,每人一顆。不吃這種無解毒藥的,請自行離去。”

眾人面面相覷,高瘦的中年人再次皺眉。

“誰會在什麼事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吃這種無解毒藥?你先透露一點大概都不行嗎?”

老者對高瘦中年人的話毫無反應,只是專心致致地盯著手中的黑色藥丸。

高瘦中年人歎了口氣,伸手從老管家手中拿了一顆藥。遲疑片刻之後,他仰頭將藥丸吞下。

眾人猶豫一番後,大多都學著高瘦中年人的模樣吞下了致命的毒藥。只有兩人一聲不吭轉身離去。

老管家看著離去兩人的背影嘿嘿冷笑。

半晌,兩顆頭顱突然從窗外飛進,落到地板上溜溜地打轉。眾人望去,赫然正是離去兩人的首級。隨後,兩名黑衣人從窗口越入屋內。

老管家又是一笑。這一次,再也無人能夠將老管家與和藹一詞聯繫起來。

老管家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從地上的頭顱掠過。

“主人秘密收下死士十八人,現在已全都到齊了。”

“包括我在內,所有的人剩下的日子都不可能超過一百天了。所以,我現在可以講出這個驚天秘密了!”

老管家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一字一句地說道。

“大家或許早已心生疑慮。為什麼主人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與諸位聯繫?對吧。”

一道閃電劃破了沉沉的黑幕,將小屋內照得通亮。老管家臉上那種扭曲的表情,令眾人驚栗。

沒待大家回答,老管家看著窗外無邊的黑夜,似乎在質問,又似乎在控訴。

“蒼天何其不仁!”

“……主人……已經被害了!!!”

待老管家顫顫巍巍說完這句話時,已經泣不成聲。然而,隨閃電而來的悶雷聲,卻將老管家壓抑的哭泣聲完全淹沒。

小屋內,只剩下搖曳的燈光、痛哭的老管家和另外十六個呆若木雞的身影。

半晌,蒼涼而堅定的聲音在小屋裏徐徐響起。

“……諸位皆是主公親自收取的死士。人死無法複生,不過,我們不能放過兇手!……”

——摘自禁書《十七義士》第一章

巴勒市實在是待不下去了。馬迪爾他們這些天總是纏著我,想找蒂絲調個情都很困難,想偷情更是沒可能。這種心驚膽顫的日子實在沒意思,再說馬迪爾又老是強烈要求我回鳩格市去。想想實在沒法,只得依依不捨地離開巴勒市。

因為身份尷尬的緣故,我只能悄悄地離開,因而蒂絲並沒有為我送行。

無精打采地騎著阿呆朝鳩格市前進的路上,阿拉卡拼命逗我開心,可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沒有我,佈雷西亞不是一樣發展得很好嗎,幹嘛非要我回去呢?再說了,如果現在我仍舊是佈雷西亞公爵,總是不回鳩格市還有些說不過去,畢竟那樣多少有點不務正業的味道。可現在我是歐巴尼亞國王,而且首都還沒有確定呢!

要不是擔心卡特琳娜的反應,我真想將蘇庫市確定為歐巴尼亞的首都。

唉……

正長籲短歎地起勁,心頭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我緩緩抬起頭,不遠處,一個俏生生的倩影立即躍入眼簾。

那美麗的人兒恬靜地站在青青翠翠的柳樹下,正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我下意識地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可是一時卻想不起來,而且也確實顧不得那麼多了。興奮地怪叫一聲之後,我從阿呆的身上一躍而下,朝著美人兒沖了過去。

沖到美人的面前,我一把攬住她的纖腰,將她騰空抱起,快樂地轉起圈來。轉著圈的同時,我的嘴裏發出亂七八糟的歡叫聲。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自己不該亂叫,因為嘴巴還有著更大的用處呢。心動不如行動,於是我狠狠地對準美人的玉唇吻了下去。

最初,懷裏的美人只是靦腆地接受我激情的熱吻。不一會兒,她終於按捺不住壓抑已久的熱情,開始熱切地回應我的舉動。

……

美妙的熱吻結束後,我仍舊有些意猶未盡。可惜,懷裏的美人因為長時間的憋氣而滿臉通紅。要知道我向來以憐香惜玉為己任,怎麼捨得讓美人難受呢。所以,我只好勉強將視線從那微微紅腫的誘人玉唇處移開。

按道理說君子本該動口不動手,前面我的表現還不錯。可惜現在口已經閑了下來,如果繼續保持君子那種不動手的風格,我會憋瘋的。所以,一雙魔手開始在曼妙而且極富彈性的身體上四處遊蕩。

“不要……”

可惜略帶喘息的拒絕聲有一種昵喃的味道,不僅僅沒有任何說服性,反而令我更加興奮。

於是我繼續固執地、一絲不苟地、自得其樂地巡遊自己的領地。

“別人都看著呢……”

我勉強抬起頭,發現這個討厭的問題確實存在。

如果是小魔女倒無所謂,可是與安麗絲在大庭廣眾之下太過親熱,會令她不高興的。

將心思從親熱裏轉移出來,我立即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好老婆,你怎麼來了?安潔兒將那個蠱解了嗎?”

安麗絲的嘴角微微翹起,顯出一種調皮的味道。

“可以說沒解,蠱蟲仍舊在我身體的某一部分。”

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什麼!”

“什麼?!你……你說什麼?”

“都是國王了,還這麼大驚小怪。”安麗絲輕摁我的額頭。

“國王怎麼了?!”因為太著急的緣故,我頭一次在安麗絲的面前大聲嚷嚷起來。

“我跟你說過的,所有的權勢金錢對我來說都是過眼雲煙,只有你才是我的最愛!”

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不應該對安麗絲這麼大聲嚷嚷,於是我只好壓下聲音軟弱地問道。

“你是嚇唬我的吧?你別嚇唬我,我會受不了的……真的……”

此刻我覺得胸前就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似的,簡直無法呼吸。看著安麗絲的眼睛,我可憐兮兮地嘟噥。

“你別嚇我……真的……”

善睞的明眸溢出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傻瓜,蠱被安潔兒轉移到小蘭特身體裏了……”

明亮的眼眸裏微微閃著晶瑩的光。

“我沒騙你。小蘭特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所以蠱確實還在我身體的某一部分。”

“雖然希望小蘭特能夠早些見到他父親……”安麗絲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哽咽。

“可是……”

“我實在好想你……”

最難消受美人恩。向來含蓄安麗絲居然也忍不住向我說出這樣的情話,看來我的魅力還真是不一般的大呀。

高興得不行不行的我,開始象個白癡一般。“呵呵、呵呵”地傻笑起來。如果安麗絲沒有象小魔女那樣狠狠地擰我一下,估計我的形象會全都丟光——當然,現在的形勢同樣不容樂觀。

不知道什麼時候,隨行的家臣已經將我圍了起來。他們津津有味地看著我,就好象正在觀看遊吟詩人表演一樣。

熟不拘禮自然是好的,不過他們不該惹得安麗絲害羞——安麗絲害羞了就不許我親她——我想親安麗絲又不能親,自然很不爽。

可是,我不爽也沒辦法。所謂投鼠忌器,本來想好好整治一下正一臉壞笑的西西王,可是馬迪爾這樣正直的騎士也赫然擠在圍觀的家臣之中。算了,我忍。

我無所謂地放下安麗絲,然後朝著圍觀者擺擺手,就象揮趕蒼蠅一下。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美女嗎?該幹什麼都幹什麼去。”

圍觀者一哄而散,只剩下拉庫裏傻傻地一個人站在原地沒動。

我逼視這個傻瓜,差點忍不住將精神魔法施展出來。

拉庫裏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主公,我沒什麼事幹,就在這裏待著不行嗎?”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何況向來端莊的安麗絲現在這副嬌羞的模樣更是惹得我欲火焚身,難道說拉庫裏真是一個傻瓜嗎?

和拉庫裏這笨蛋生氣太不值得,所以我很平靜地對他說。

“如果三秒鐘之內不自動從我的眼前消失,就沒收你的噬天斧!”

待拉庫裏緊緊地抱著噬天斧倉皇而逃之後,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

心滿意足地歎口氣,然後將視線重新轉移到安麗絲美麗的容顏上。我輕輕環住安麗絲,伸出食指,在她柔嫩的臉龐上輕柔地滑動,慢慢地感覺她的體溫,慢慢地享受那種細膩。

我附在安麗絲的耳邊,悄聲說道。

“你自投羅網,我可是不會輕易放過的喲。你覺得,為我們的兒子再添個弟弟或妹妹是不是一個很好的建議?”

白玉般的臉龐飛快地染上了晚霞的顏色,安麗絲含嬌帶嗔輕輕瞪了我一眼,害得我全身的骨頭立即酥了一半。

“今天晚上我必須回去。”安麗絲下意識地揉弄著我的衣領。

“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國內批評哥哥的聲音也開始出現了……再說,我也不放心兒子,他睡覺時看不見我會害怕的。”

真討厭!我兒子怎麼會這麼膽小?想當年我小時候……算了,原諒這小混蛋。

我愛憐地輕吻安麗絲的鬢角。

“我不在佈雷西亞的時候,辛苦你了。”

“放心,歐巴尼亞的國體為邦聯制,大量的民政權力將下放給省長們。那個什麼蠱的限制期結束後,我會去德克薩幫你的。”

安麗絲軟弱地點點頭,露出害羞的表情。

“父親讓我轉告你,他對你這樣的女婿很滿意。”

“還有件事得告訴你,你可別生氣。”

對安麗絲生氣?怎麼可能?

“嗯,卡特琳娜妹妹近期不能回來,因為她去伊桑大草原了。”

我凝神一想,很快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德克薩新敗,安麗絲擔心英格蘭尼趁勢進攻,因而請求卡特琳娜借助獸人的力量威脅英格蘭尼。

其實這也正是我所想的。只不過,我是打算當英格蘭尼真正發動進攻後,再利用獸人的力量。

“還有,安潔兒妹妹已經同意嫁給你了。安潔兒妹妹是精靈族的聖女……”安麗絲此時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捏。

“你可以要求她組建一支由精靈組成的弓箭手部隊呢——反正歐巴尼亞王國前天已經正式與德克薩結盟了,你派她率領精靈部隊駐守德克薩好嗎?”

從安麗絲的表情和語氣猜測,弄不好那支由精靈組成的部隊早已組建起來了——只待一個足夠的理由,就立即介入人類間的戰爭。真沒想到,如今我也成了政治婚姻的犧牲品。

精靈本來就漂亮,安潔兒自然更不用說。這麼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願意嫁給我……不說千肯萬肯吧,良心話,我確實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儘管以安麗絲的冰雪聰明肯定看得出我真正的想法——不過,裝出為難的樣子還是必要的——女人的心思我懂的不是太多,這一點我倒還是懂的。

“你忘了上次安潔兒對你下蠱的事了?再說,精靈向來不直接參預人類之間的戰爭,我哪有這麼大的面子?”

安麗絲念了會兒咒語,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憑空出現。魔法陣裏的白雪看到我後,親熱地噅叫了一聲,然後跑到我的面前用它的大腦袋不停地觸碰我。

當我拼命推擋白雪親熱的舉動時,安麗絲從白雪背上取下一個袋子交給我。

“這是安潔兒妹妹的嫁妝。你既然已經收下了,可不許反悔喔!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什麼跟什麼啊,哪有這樣強娶惡嫁的?再說了,這麼個小袋子,而且又這麼輕,能裝下多少嫁妝?算了算了,看在安潔兒漂亮得誘死人的份上……

安麗絲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緊緊地盯著我。

“告訴我,你真是從千軍萬馬中將我哥哥搶回來的?”

“那是自然!”

我傲然抬頭看著天空的雲朵。

“世界雖大,卻只是在我腳下!”

“強者雖多……”看著自己白皙有力的雙手,我自負地一笑,徐徐問道。

“又有誰能夠與我匹敵?”

“你從萬軍中搶出了齊格菲的屍身,因此小覷天下英豪?”

聽出安麗絲的聲音中有一絲憂慮,我不禁好笑。

“這段時間我另有際遇。你應該聽說過,英格蘭尼那個凱琳聖騎士,也是被我一招重創呢!”

安麗絲的眉頭微顰。

“你別太驕傲了。你想,那天英軍好不容易圍殲了黃甲哥薩旅,本來就疲憊不堪。更何況在暗殺德克薩國師過程中,英軍強者皆受重創。如果你被聖騎士、影劍士、魔導師再加上若干龍騎士圍攻,還能有那樣的僥倖嗎?”

我打個哈哈。

“哪會有那麼巧的事發生?”

“巧?”安麗絲的語氣聽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你的意思是說敵人讓你在軍陣之中隨隨便便殺進殺出才是正常?!以後敵人肯定會專門用聖騎士、影劍士之流纏住你,再用魔法師設下強力結界!”

“而且,你也別因為一招重創凱琳聖騎士而驕傲。恩斯特國師被害前自爆,凱琳聖騎士離得最近,受的反噬也最為嚴重。其實那天她的傷勢未複,只剩下黃金騎士的實力。而你攻擊肯洛王子導致她關心則亂,所以才被你有機可趁的。”

想想也是的哦。不過也說不上什麼有機可趁,是她自己往槍尖上撞的。

安麗絲仔細地看著我。

“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

我笑著答應。

“知道了,知道了。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斬敵奪旗為將才,料敵先機為帥才;將帥各有其道,為帥者不可逞勇與將士爭功。這些馬迪爾和斌他們早就諫過我。馬迪爾是諍諫,斌是巧諫,連阿拉卡那傢伙也譎諫過。”

安麗絲輕籲一口氣,目光變得朦朧。她轉過身,看著天際一朵流雲。半晌,她輕輕地說。

“世界上,我最愛的人有五個。”

五個這麼多?開什麼玩笑!

“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哥哥,前些天也離開了。”

“父親的身體……如今也是不忍言之事……”

……

“現在……我只剩下你和小蘭特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下意識地將安麗絲擁在懷中,輕撫著她的秀髮。

半晌,我呐呐地說道。

“你放心。凱森是聖騎士,皮耶德是龍騎士……那個,那個法蘭西斯五虎將之首的薩弗斯聖騎士也投入了我的麾下……還有,馬迪爾告訴我說,多明戈如今也突破了瓶頸成為了黃金騎士,馬迪爾自己雖然還沒有突破白銀騎士的瓶頸,不過他在射術方面,他已經是高級狙擊手了。”

“總之你放心!如今我的麾下虎賁之士眾多,勇猛悍將如雲,那些親冒矢石衝鋒陷陣、斬將奪旗之類的粗重活交給家臣們足夠了。”

安麗絲抬頭展顏一笑,這一刹那,整個天空都似乎特別地亮了一下。她輕輕摁了一下我的額頭。

“瞧你緊張的。”

她緩緩靠入我的懷中,昵喃道。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夫君是最為英勇的騎士呢?其實,我也以你的武勇之名為傲呢。你不知道,父親將小蘭特列為第一王儲,還有不少大貴族鼓噪呢……可是他們聽說小蘭特的父親是你之後……”

安麗絲閉著眼睛,嘴角露出甜甜的、略帶羞澀的笑意。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呵呵……呵呵……”

怎麼弄的?怎麼弄的?為什麼在安麗絲面前我總有愛傻笑的毛病?
 




第八部 第十八章

在塞維爾十八家伯爵中,羅德曼家的實力原本只屬於中等偏下。然而在家主亞斯的帶領下,羅德曼家只花了十年時間就一躍成為塞維爾北方之雄。塞維爾北部其他三名伯爵以及五名子爵、九名男爵要麼成為羅德曼家的附屬,要麼被羅德曼家所吞併。

塞維爾公爵出於自身的利益需要,希望能夠將塞維爾群雄割據的局面改變;又因為羅德曼家獲得了強大鄰國佈雷西亞的支持,因而當亞斯伯爵進京後,順利獲得了塞維爾護國大將軍一職。

其後,亞斯伯爵之女蒂絲機緣巧合成為塞維爾公爵。可以說,亞斯伯爵比歷史上歷屆護國大將軍所擁有的條件都要好。亞斯伯爵原本可以趁此良機,率領塞維爾人開拓出一片新的天地。可惜的是,亞斯伯爵對被征服的領主們過於寬容,本身又過於自信,以至於沒有做過任何最基本的防範。

亞斯伯爵死于陰謀只是他個人的悲劇,並非改變塞維爾群雄割據的局面不合時宜。事實上,當時的大陸已經風起雲湧,倘若塞維爾人仍舊熱衷於內戰,將錯失這一大好良機。

亞斯伯爵遇難後,被蘭特大帝追封為元帥。

出生在塞維爾、成長於塞維爾的亞斯.羅德曼,是歐巴尼亞帝國的第一位元帥。

——《塞維爾地方誌》

我幾乎是一路哼著小曲進入鳩格市的。事實上,我的心情好極了。

雖然天還沒亮安麗絲就趕緊騎著白雪回德克薩去了。不過昨晚的魚水之歡確實令我身心愉快至極。另外,那個令我又愛又恨的美麗精靈也名正言順地成為了我的妻子——而且還是在安麗絲的壓迫下。

當安潔兒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只是隱隱約約有些期盼,卻並沒有想到這件事真的能夠成為現實。安麗絲和卡特琳娜這樣的嬌嬈,有一個成為我的妻子已經是我極大的幸福了。能夠同時擁有這兩位嬌妻,如果還有什麼奢求,即便幸福女神不唾棄我,我自己也會討厭這種貪婪了。沒想到,少年時的夢想居然真的能夠實現。

呵呵。


安麗絲告訴我說,德克薩除了我老丈人這一支,還有其他三位帝選候。不過現在有了我的存在,其他三位帝選候自然會乖一點,因而一般情況下德克薩暫時不會有什麼內戰的危險了。

為了更妥善,安麗絲的父親,也就是我的老丈人決定策封我為親王。當我的兒子繼位後,我便是德克薩的攝政親王。考慮到我擁有自己的王國,未必能夠總是待在德克薩,所以安麗絲同樣也擁有攝政的權力。雖然說安麗絲的位序排在我的前面,不過我根本就無所謂。別說是德克薩的事務了,隨便什麼事,即便是歐巴尼亞王國的事務,還不照樣可以由安麗絲說了算?!

我只是非常開心這樣一件事。不必擔心兒子不聽話了。小傢伙如果不聽話,我可以打他屁股,而他卻不能攻打我的王國——至少在小混蛋親自主政之前。

唯一令人遺憾的是,為了我們的兒子,安麗絲得長期滯留在德克薩。

將德克薩和歐巴尼亞王國合併的念頭也曾在我的腦海中閃現過,反正將來小傢伙既是德克薩的國王,也會成為歐巴亞尼的國王。可是這件事事關重大,不能草率行事。

將兩個王國合併,牽涉著權力重新分配的問題,挺麻煩的。我這邊反對的聲音可以忽略不計,但德克薩的貴族們未必願意。

說起來,我這邊的事還真是很省心呢。

歐巴尼亞王國諸省中,佈雷西亞原本是我自己的領地;瑪哈亞公爵和布裏斯公爵是我的家臣;新任的塞維爾公爵是我的小蒂絲;只有克雷根公國目前還不算嫡系。可是克雷根公國遭受羅斯公爵的悍然入侵,早已元氣大傷。

至於說伯爵或更低級的領主如果叛亂,我有絕對的信心以雷霆之勢將之鎮壓。況且,好象伯爵或是伯爵以下等級的貴族似乎也沒什麼力量進行反叛。

佈雷西亞三郡叛亂時卡嚓過一大批,剩餘的貴族在我強大實力的威懾下已經老實多了。建立公爵親衛第二大隊時,佈雷西亞的貴族子弟報名就蠻踴躍的。

瑪哈亞的貴族勢力被西西王的妻子狠狠地清洗了一遍,剩餘的貴族還都是些忠於西西王妻子的傢伙,應該沒什麼問題。

布裏斯公國更不必談,拉西斯在布裏斯公國對貴族們的清洗手段殘忍霸道,連我都有些不忍。那些劫後餘生的貴族在獲得喘息的機會後,感謝我還來不及呢。如果不是因為我命令拉西斯立即停止對貴族階層的血洗行動,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布裏斯的貴族階級搞不好就不會複存在。

克雷根公國的貴族勢力在戰爭中損失不小,可是他們的敵人似乎應該是塞維爾而不是我——雖然本人也稍稍有點趁火打劫的嫌疑。不過,克雷根公爵和他的繼承人高登都是聰明人,不會去做以卵擊石的傻事。

唯一需要擔心的則是塞維爾,這個省的地方貴族勢力非常強大。按斌的意見,似乎只能徐徐圖之。好在塞維爾人心目中的神祗已經成為我的奴僕,就這一點看,他們似乎也不至於在短期內對我產生不臣之心。況且,借助目前的國際形勢,我已經為他們開闢出了一條升官發財的捷徑,塞維爾人感激我都還來不及。

唉,無論家事國事,其形勢均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想不開心還真是一件很難的事呢。

就這樣,我幾乎是一路哼著小曲向鳩格市前進的。打前站的西西王提前一夜就到達了鳩格市,因而歡迎的儀式並不是顯得特別倉促。

在如雷的歡呼聲中,我騎著小火,得意洋洋地向夾道歡迎的民眾們揮著手,慢慢進入了鳩格市。

民眾們如此興奮是有理由的。自從我擔任佈雷西亞公爵後,不僅擊敗了原宗主國英格蘭尼,打敗了由人形野獸克勞德公爵率領的不敗兵團,還以佈雷西亞為基礎組建了新的王國。

雖說新的王國是邦聯制,而邦聯制各個邦的原領主子嗣往往可以成為邦聯王國王位繼承人的帝選候,不過其他帝選候繼承王國的前提是我沒有適合的繼承人。現在我合法的妻子就有三位,在繼承人方面怎麼可能出現空缺呢?

原佈雷西亞公爵成為新王國的國王,佈雷西亞人自然會產生一種特別的榮譽感。另外,按歷史上的慣例,新王國的國王往往會將自己原本領地的首府定為首都。而生活在首都的人,不僅僅可以從名譽上獲得的滿足感,還能得到實質上的好處。反正將新王國的首都定為蘇庫市是不可能獲得家臣和佈雷西亞眾大臣同意的,暫時就先將鳩格市定為歐巴尼亞王國的首都好了。

在民眾的狂歡聲中,我提氣揚聲。

“子民們,我,歐巴尼亞國王,現在正式宣佈,鳩格市為歐巴尼亞王國法定的首都!”

於是,民眾沸騰了。他們的歡呼聲甚至比夏天的轟鳴的雷聲還要響,幾乎將整個鳩格市都給掀翻了。

才宣佈這點事情就這麼興奮啊?人民真是很容易滿足呢。

我和眾家臣們在護衛們的護送下,在人群狂亂的潮流中艱難地逆流而行。短短不到十公里的距離,花了足足三個小時才終於回到了久違的公爵府。進入公爵府,一些原本就等在府裏的原佈雷西亞大臣和我的家臣們立即簇擁著我朝著會議廳走去。

待我在主位坐下後,眾人先正式向我行了對國王行使的禮儀,然後紛紛找到座位坐好,府外的歡呼聲仍舊不時一陣一陣襲來,不過會議廳裏的人們全都緊閉著嘴,聚精會神地看著我。

將視線落在拉西斯的身上,我莞爾一笑。

我知道大家的心思。

現在我成了國王,原佈雷西亞的大臣們自然也就水漲船高。古東方有句話,叫作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些大臣們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既然我所控制的領土擴張了,他們的權力自然也跟著變大了。不過其他四個省情況各有不同,在其餘諸省行使權力,未必與在佈雷西亞完全一樣。

在權力分配的問題上,我與幾位公爵只談了個大概。要想讓國家機器正常運轉起來,確實應該馬上將權力分配清楚。拉西斯沒有立即回到布裏斯,應該也是由於這個原因。

現在克雷根公爵和塞維爾公爵都不在場,不過克雷根公爵是個明白人,我只需要將決定告訴他也就行了。至於塞維爾公爵……別說泰坦巨人已經成為我的奴僕,即便沒有這回事,可愛的蒂絲也不會與我為難——當然,這件事除了斌知道,而海若隱隱約約猜得出來外,其餘的人並不清楚。

我緩緩起身。

“先向大家介紹一下。這兩位分別是我新收的家臣斌.王和烏爾裏.羅德曼。斌將暫時擔任王室的總管,而烏爾裏將接替拉庫裏的親衛副首領一職。”

“現在,首先我要特別感謝三個人。第一個人是國師。正是由於國師的鎮守,因而在我離開佈雷西亞期間,沒有敵人敢對佈雷西亞挑戰。為了表彰國師的不戰之戰,我特此任命國師為歐巴尼亞國王的護國國師。”

在眾人半真半假的驚歎聲中,蘭絲半眯著雙眼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在打瞌睡還是在冥思。

“國師以魔導師之尊,積極配合財政大臣發展佈雷西亞的經濟。據財政大臣向我報告,國師令佈雷西亞和財政收入整整提高了一個百分點之多。對此,我特別獎勵國師十萬枚金幣。”

阿拉卡已經是心疼的呲牙咧嘴了,可蘭絲還是一動不動。這個老傢伙對世俗的名譽和金錢全都不動心,這可怎麼辦?別的不說,那次遇上滄日海,老傢伙身為魔法師其表現卻不遜于勇敢的騎士,這個恩還真不小呢。我這個人喜歡快意恩仇。報仇的事,如果時間久了或許還可能漸漸淡忘。可是欠著人家的恩,心裏總是疙疙瘩瘩的不舒服。

想了想,我突然靈光一現。蘭絲對權力、金錢甚至是世俗的名譽全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他未必能夠過得了“情”這一關。

想當初蘭絲在滄日海面前表面得那麼勇敢,不正是因為那位年輕美貌的半精靈的緣故?聽夏默說,鐘斯安全回國後遭受猜忌,差點被抓起來,只得隻身逃離英格蘭尼。至於藏身的地點,夏默只是隱晦地透露鐘斯目前正在鳩格市。據我估計,她搞不好正躲在蘭絲的府中呢。

於是我緩緩說道。

“目前歐巴尼亞王國的魔法師奇缺,所以我特別赦免鐘斯.恩托斯,並且誠肯地邀請她來我國新組建的魔法學校擔任副校長一職。”

蘭絲的眼睛霍然睜開時精光一閃,把我嚇了一跳。他什麼也沒說,不過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逐漸變得異常柔和,令我知道自己碰對了。

下次如果蘭絲如果再建下什麼不賞之功,我也不必賞什麼金錢了,直接將鐘斯許配給他。就外表看起來,蘭絲蒼老得象就像是歷經過無數滄桑似的。可事實上,蘭絲在感情方面卻害羞得象個十五六歲的小男防。據我猜測,蘭絲對鐘斯熱烈感情的態度,應該是欲拒還迎才對。下次我幫個忙就可以省下好多賞賜,真是賺翻了。呵呵。

“第二個特別感謝的人,是馬迪爾首相。作為首相,他協調各個部門的關係,處理各種國家大事時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為此,我冊封馬迪爾為一等伯爵,並任命他為一級上將。”

馬迪爾站起身。

“主公,我只是做了我的本職工作,得到這樣大的獎勵,實在是受之有愧!況且,這段時間裏我並沒有參加過軍事作戰,無緣無故從少將升為一級上將,讓我如何面對那些冒著酷暑嚴寒駐守邊疆的將士們?懇請主公收回任命。”

我擺擺手命令馬迪爾坐下。馬迪爾顧忌的也不無道理。這樣的賞賜,會讓別人誤以為我有任人唯親的嫌疑。問題在於,馬迪爾是我的首席家臣,西西王和拉西斯都已經成為公爵了,而我又不能驟然將馬迪爾由子爵升為公爵,自然只能在軍銜上對他進行提升。

只是,如果只因為離國王近就可以得到那麼大的提升,確實會令前線的將士心寒。

“由於歐巴尼亞王國新建,其政府軍必須重組,你們麾下的部隊都將擴大規模,只是少將怎麼行呢?你放心,其他三大兵團長的軍銜也將得到提升,均升為三級上將。至於其他將士,也會因為擴軍的關係獲得提升的機會。”

“順便說一下,你們的職位也相應提升,都成為軍團長。軍團長共可下轄五個兵團,不過以目前的情況看,沒那麼多兵團給你們率領,所以各個軍團到底下轄多少兵團,以後再專門召開軍事會議決定。”

“三級上將?”馬迪爾有些不解。

“為什麼我是一級上將而他們只是三級上將?凱森……”

馬迪爾突然意識到凱森的事情必須保密,因而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

“凱森就不說了,皮耶德和拉西斯均通過戰鬥成為了公爵,他們的戰功是明擺著的……”

唉,到底是正直的騎士,一點權謀都不懂。

馬迪爾在軍事方面的才能並不比其他三名兵團長更加出色。多明戈還好說,他與馬迪爾私交甚好。皮耶德已經是公爵了,而凱森明擺著將會成為草原之王。這兩個人都是心高氣傲、與凡人不甚兜搭的主,我可無法肯定他們會不會覬覦首席家臣之位。

兩個強力家臣對我的忠誠自然是不必懷疑的。可是人皆有向上之心,我既然無法改變人性,至少也要儘量避免桀驁有為的家臣們鬧出麻煩的可能。

如果四大兵團長都是一級上將,馬迪爾以後就不好做了。如果皮耶德和凱森是二級上將,那麼他們就會想了。只差一級嘛,再進一步就是了。所以還是有麻煩。只有讓馬迪爾一人成為一級上將,而其餘三人成為三級上將,這樣的麻煩才能儘量避免。

想歸想,不過我卻不能就這樣直說。清咳一聲後,我徐徐說道。

“皮耶德和拉西斯雖然戰功赫然,不過他們卻是有功有過。皮耶德的妻子在瑪哈亞大清洗時皮耶德沒有阻止,而拉西斯更是布裏斯大清洗的主使,所以皮耶德只能成為三級上將,而拉西斯只能成為中將。”

想想,覺得對拉西斯還是太苛了一些,而且薩弗斯.歐森巴哈身為聖騎士,他雖然不在這裏,卻也不能太虧待他。於是我補充道。

“拉西斯,你的功勞確實很大,所以我任命你為獨立兵團長,不歸任何軍團長管轄。薩弗斯.歐森巴哈也是如此。”

拉西斯這個人很老實——至少他在我面前很老實。所以拉西斯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我並不指望西西王有什麼老實的表現,他也確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西西王搖頭晃腦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看著我嘻嘻一笑,故意拖長語調說道。

“主公英明……”

聽起來似乎有股諷刺的味道,可惜我不在乎。等馬迪爾在軍隊建立了足夠的人望之後,那時如果其餘家臣立下足夠的功勳,我自然會讓他們與馬迪爾軍銜平級——估計那時都應該是元帥了。

“我第三個特別感謝的人,是財政大臣阿拉卡。這段時間內,佈雷西亞的經濟得到了迅猛的發展。所以,我特此冊封阿拉卡為二等伯爵,並且特許阿拉卡的采邑可以免除五十年的賦稅。”

本以為阿拉卡聽到這些話後要麼會痛哭流涕,要麼會因為五十年的免稅期而興奮異常,卻沒想到阿拉卡剛剛聽完我第三個特別感謝的人是他時就已經癡了。阿拉卡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瞳孔的焦距完全渙散,只是一個勁地在那兒喃喃自語。

“主公感謝我……”

“主公居然說感謝我……”

按以前的經驗,想要將阿拉卡從這種狀態中解救出來只有三個辦法。要麼用力地扇他一巴掌,要麼狠狠地踹他一腳,要麼用一桶冷水從他的頭上淋下去。可是現在正是會議期間,這三種方法都不大可能實施。無法可想,只好不理會他,繼續開會。

“最後,我還要感激眾位在座的大臣。我不在的期間,是你們穩定了佈雷西亞的人心,使佈雷西亞能夠穩定健康的發展。為此,在座諸位今年除了將會得到雙倍年薪外,你們自己相互進行推薦,表現最好的前五名大臣還將獲得一枚金羊毛功勳勳章。”

話音剛落,會議廳內“多謝國王陛下”的聲音早已是此起彼伏。雙份年薪其實倒還沒什麼,最重要的還是那份榮譽。作為文臣想要獲得勳章是非常難的,而金羊毛功勳勳章則是只有國王才能賞賜給為王國立下大功之人的勳章。在坐的大臣們以前甚至從來沒有過這種奢望。雖然說其中有三枚金羊毛勳章極有可能會被蘭絲、馬迪爾、阿拉卡瓜分,不過至少還有兩枚可以由其他的大臣獲得。可以肯定的是,得到金羊毛功勳勳章的大臣們絕對會將勳章作為傳家之寶。

在會議室裏一片洋洋的喜色中,鳩格市市長雷昂一臉漠然的表情顯得格外突兀。

雷昂為人正直,在工作中盡心盡力,向來不避得罪權貴。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未必能得到那枚金羊毛勳章。難道說,他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無法高興?

雷昂雖然不是我的直屬家臣,不過對於能夠讓拉庫裏都害怕的文臣,我確實是非常欣賞的。於是我笑了笑。

“雷昂,你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你的工作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評選時你落選了,我再特別為你頒發一枚金羊毛勳章如何?”

令我不解的是,雷昂的債主臉絲毫沒有改變,他直起身向我行了個禮。

“國王陛下,您沒必要這麼做。事實上,我並不稀罕這種廉價的金羊毛勳章。”

雷昂的話使室內的溫度迅速降低了。很快,會議廳裏變得鴉雀無聲。
 
 

 

第八部 第十九章
 
亞斯伯爵的嫡子亞瑟爵士在舉行了成年禮後便前往塞維爾的首都蘇庫市求學。在求學期間,亞瑟爵士以尚武豪俠聞名于蘇庫市各個學校和武道場。當亞斯伯爵成為護國大將軍後,亞瑟爵士離開學校,幫助父親處理家族的事務。他為人仗義,作戰勇敢,深得家臣的擁戴。大多數歷史學家都猜測,蒂絲公爵將身為羅德曼家長子的烏爾裏爵士推薦給蘭特大帝作家臣,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惜的是,亞瑟爵士頭腦稍稍有些簡單,往往受到別人背後算計,自己卻一無所知。如果當初蒂絲公爵將亞瑟推薦給蘭特大帝作家臣,而烏爾裏留在羅德曼家作第一順序繼承人,則“庫斯伯特叛亂事件”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

——《塞維爾地方誌》

我雖然仍舊微笑著,然而笑容卻免不了有些呆滯。

雷昂的不近人情眾所周知。可是我給他那樣的榮譽,他不接受也就算了,幹嘛非要鬧得大家都不痛快呢?

強行壓住心中的不豫,我繼續微笑。

“金羊毛勳章是只能由國王親自賞賜,而且只能賞賜給為國王做出巨大貢獻的人。如果這樣的獎勵都不珍貴,還有什麼樣的獎勵能夠入你的法眼呢?說吧,你看中了什麼勳章,我都可以賞給你。”

雷昂的聲音乾燥得像是劈材一樣。

“國王陛下,歷史上,英格蘭尼的金雀花王朝持續有二百八十餘年,只頒發過十六枚金羊毛勳章;法蘭西斯的大膽者查理在位五十八年,是在位時間最長的君主,可是他的一生中只頌發過一枚金羊毛勳章。”

“金羊毛勳章無非是用純金、勳帶製作而成的勳章。只是因為獲得金羊毛勳章極為困難,金羊毛勳章才顯得格外珍貴。可是陛下您,卻在一天之中準備頌發五枚……”

雷昂的聲音好不容易有所改變,可惜這種變化卻並不為我所喜,因為他的聲音裏居然明顯含著諷刺的味道。

“……哦,我說錯了。如果加上您剛才準備為我頌發的一枚,那麼陛下您將在一天之內頒發六枚金羊毛勳章。歐巴尼亞王國建立後,將士、大臣所建立的功勳將會更多更大。那時候,如果按今天這種標準頌發金羊毛勳章,那麼這種無比珍貴的勳章將會淪為一種流通貨幣!”

雷昂舔舔嘴唇,終於不再說話了。而這時候,我已經氣得嘴唇直打哆嗦了。

馬迪爾大喝一聲。

“雷昂子爵,有你這麼和國王說話的嗎?還不趕快謝罪,然後回家思過!”

雷昂斜著眼看了馬迪爾一眼,又看看我。他無所謂地向我行了一個禮,然後真的就準備轉身離開會議廳。

眼看雷昂已經推開不知所措的衛士準備走出會議廳了,我大喝道。

“慢著!衛士,將雷昂子爵帶過來。”

雷昂推開準備架住他的兩名衛士,輕蔑地喝道。

“我自己會走!”

雷昂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連續進行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怒火。

雖然說家有諍兒不敗家,國有諍臣不亡國,可是逆耳忠言無論怎麼說也沒有諛媚奉承好聽。我可以不殺雷昂,也可以不處罰他,不過我總還有生氣的權力吧。想當初馬迪爾給我來那個什麼三諫,好歹還是寫在私人信件裏面。這個雷昂太過分了,居然當眾不給我留面子。

“就算我思考不周,這種話你為什麼不私下對我說?你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這麼直言不諱,莫非是打算犧牲國王的威嚴換取你個人的忠貞之名?!”

聽了我的誅心之言,雷昂略微有些驚訝。這時,他才真正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個禮。

“重臣不言,小臣如何能夠緘默呢?”

“小臣?你身為國家安全部部長,怎麼能夠自謙為小臣呢?”


雷昂沉默了一會兒。

“我雖然是國家安全部部長,可是國家安全部的權力卻基本由次長夏默.格裏恩所控制。在陛下的心目中,重臣自然是首相大人,國師大人以及眾兵團長了。”

聽雷昂的語氣,他似乎隱約是在指責我只重用自己的家臣。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至少這次他並沒有太直接。

我氣惱地推開椅子,開始急速地踱步。誰說女人參政不好?如果安麗絲在這兒,她只要輕輕說一聲“請陛下不要太生氣”。我便可以對大家說“看在王后的面子上,我就不和這個狂生生氣了”之類的話,以此借坡下驢。這下該怎麼辦呢?懲罰他還是獎勵他?或者說,既懲罰又獎勵?

當我抬頭看雷昂的表情時,發現他正死死地盯著我。

“你認為今天我的賞賜,除了金羊毛勳章外,還有其他不合適的地方嗎?”

雷昂沉默地搖搖頭。

“那麼好吧……”我長吸一口氣,困難地決定。

“其他的賞賜照舊,只是金羊毛勳章就暫時不發了。”

會議廳內一片譁然。

到口的肥肉就這麼飛走了,誰又能高興呢?僅僅只有怕死和好色這兩個弱點的蘭絲除外,即使是正直無雙的馬迪爾,此時也不由洩露出惋惜不已的情緒。

“至於說雷昂……”

我沉吟了一會兒,霍然立定,直直地看著他。

“你自己說,今天你的行為有錯沒有?”

雷昂的眼中閃出一絲困惑,我知道這是為什麼。他肯定在懷疑我為什麼問他有沒有錯而不是有沒有罪。

出乎我意料的是,雷昂緩緩搖頭。

“如果事後再向國王陛下進諫,國王陛下將發頒發金羊毛勳章的消息肯定會流傳出去。那時候,說什麼也都遲了。如果陛下收回所說的話,那麼您的威嚴將會受到較大的損失;如果陛下不收回賞賜,那麼金羊毛勳章的神聖性將大為降低。我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雷昂,沒被他氣暈簡直可以算是一個奇跡。這麼好一個臺階,他竟然不用。我好歹是國王,他幹嘛非要和我拼出個對錯?!真是頭倔驢!

想想,還真是拿這倔驢沒辦法。如果打壓這個忠臣,那麼歐巴尼亞王國還會有什麼前途?

唉,做人難,做國王更難!

我盯著雷昂的同時,他也就這麼直直地瞪著我。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辦法啊,怎麼找個臺階下呢?

算了,和倔驢較個什麼勁?還是直接認輸得了。反正他是倔驢,我雖敗猶榮嘛。這樣自我安慰著,也就漸漸心安理得了。

我用力地揮手,蠻橫霸道地說道。

“我不管,我是國王,所以我說你錯了就是你錯了!”

“現在我宣佈,雷昂不再擔任鳩格市市長一職,也不再擔任國家安全部部長一職,國家安全部部長由夏默.格裏恩擔任。鳩格市市長一職暫由首相兼任。鳩格市市長一職由首相向我提名,我考慮後再進行宣佈。”

“主公!”

竟然是馬迪爾和西西王同時大呼。其餘在場的的人當中,也有一些位份較低與我並不熟悉的大臣僅僅是眼中露出不然之色,卻並沒有說什麼。

馬迪爾走到我身旁,聲音壓抑而又急切。

“主公,這樣做不妥啊。”

我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有什麼不妥,對國家安全部長這一職務來說,無論是過於正直還是太倔,都是不合適的。雷昂身兼這兩種品德,根本就不適宜擔任這一職務。”

馬迪爾被我說得啞口無言,而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西西王也悄然走到我附近,輕輕對我說。

“雖然如此,可是主公你現在這樣處理,會令旁人產生誤解的。”

切,有什麼好誤解的。如果不是他們倆打擾,別人根本就不會產生任何誤解。

我盯著面帶倔強之色的雷昂,笑著說道。

“而雷昂.阿詩瑪子爵,將擔任歐巴尼亞王國首席大法官一職。”

雷昂現在終於露出了令我滿意的表情,他有些迷惑。

“首席大法官?最高司法權屬于國王,首席大法官是幹什麼的?”

“首席大法官下轄九名巡迴法官,平時可在王國境內四處巡遊,發現不平之事可就地召開特別法庭進行審判。巡迴法官在特別法庭宣判伯爵或伯爵以上貴族有罪的結論,必須得到國王本人的追認才能生效。而首席法官本人,對公爵以下貴族的宣判均有效。”

低級的司法權原本屬於領主,我這樣一弄,貴族們的權力受損,自然不會樂意。好在新成立的歐巴尼亞王國的貴族勢力嚴重受損,這項改革所受的阻力應該不會太大。首席法官再加上九名巡迴法官,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區區十個人未必能夠真正改變現在的司法現狀。不過,一些過於殘暴的貴族如果倒楣碰上了雷昂這倔驢,那也就只能算他們活該了。以目前的現狀看,我沒有能力建立完全平等的國度,不過令國內的階級矛盾減緩一些,總還是有些好處的。

說完這些話,我四處張望了一下。雷昂擔任這個新職位,總得幫他再造一點勢。

“拉庫裏,你過來!”

拉庫裏縮頭縮腦走到我旁邊,滿臉的擔心。我想,這可能是因為上次雷昂將他送進監獄的記憶太過深刻的緣故。

在拉庫裏做出反應前,我已抽出拉庫裏的配劍。他現在的這柄配劍比我送給家臣的極品魔法劍略遜一籌,不過也還勉強可以算是寶劍了。這柄寶劍裏摻雜了少許了玄鐵,可惜鐵匠的水準實在是差了一點。不過無所謂,反正雷昂是文官,不大可能上戰場。

用手中的寶劍割了半天,直到催動終極聖鬥氣才好不容易將右手食指割破。然後,我在寶劍的劍身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四個血字。先斬後奏。

血液很快就完全溶入劍身之中,配合著那隱隱散發著紅光的四個大字,竟然有一股猙獰的味道。

轉身面對雷昂,右手握著劍柄,左手輕抬劍身,我裝出莊嚴肅穆的表情。

“跪下。”

站在我身旁的雷昂早已看清了劍身上的四個大字,當我要求他跪下之前,他早已激動得全身發抖,幾乎無法站立。當我一本正經地下達命令後,雷昂順勢跪下,恭順地低著頭,雙手虛舉,準備接受這柄長劍。

將長劍輕輕放在雷昂的手中,我問道。

“雷昂.阿詩瑪,你知道騎士的職責嗎?”

“知道!”雷昂激動得幾乎無法自製,他幾乎是在呐喊。

“一個真正的騎士,將用手中的劍維護正義,保護婦孺使之免受不公和傷害!”

看著五十多歲,而且向來都是一臉嚴肅的雷昂此刻卻這麼激動,我不免有些迷惑。能夠成為騎士就真的那麼令人激動嗎?我為什麼總是不能理解這種感情呢?

不管了,反正馬迪爾、海若和雷昂他們想成為真正的騎士,對我有利無害就是了。

“你願意緊握著我賜給你的寶劍,掃盡歐巴尼亞王國一切不平之事嗎?”

“我願意!”

“我鄭重宣佈,從現在起,雷昂.阿詩瑪正式成為我的御用騎士。當雷昂以首席大法官的身份代我出巡時,任何人不得對雷昂有一絲無禮的舉動。否則,以蔑視王權罪進行處罰!”

“國王陛下!……”雷昂激動得幾乎說出不話來。

“士為知己者死,我願為陛下貢獻自己所有的力量。”

現在看起來,當國王確實也還有趣。我的本意自然是最大限度地榨幹大臣的能力,而雷昂此時的眼神卻似乎將我引為了最大的知己。不過以雷昂的耿直而不知變通的性格看,弄出一些亂子恐怕是免不了的。

馬迪爾我是放心的,而凱森、西西王和多明戈之流,被雷昂逮住的話可就不太妙了。如果雷昂真的想對凱森那種桀驁不馴的人先斬後奏,恐怕先丟掉小命的將會是雷昂。還有拉庫裏,瞧他現在偷偷地睃著劍身上的先斬後奏四個字,臉色慘白如紙。如果拉庫裏犯了什麼事(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以拉庫裏對我尊重的程度,搞不好這個屠狗將軍真的會引頸受戳。還有,阿拉卡這傢伙此時雖然強行保持著鎮定,可他不時用胖胖的手撫摸著自己胖胖的脖子,看起來對這件事同樣非常不安。阿拉卡這傢伙只要有足夠的利潤,什麼事幹不出來?他違法的事未必比拉庫裏幹得少。

國王雖然有赦免權,可砍掉的腦袋卻長不出來。

看來,雷昂的權力還是需要有些限制才行。

我咳嗽一聲。

“雷昂,有一點我得申明。這是地方司法權,因而並不包括對在籍軍人的處罰。如果你發現有在籍軍人違法,告訴我,由我來處理好了。”

雷昂低著著想了想,點點頭。

這時候,拉庫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過,阿拉卡卻更加害怕了。別人不知道,我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阿拉卡的心跳比平時快了好多。

雷昂這時候抬起頭。

“國王陛下,在籍軍人的定義是什麼呢?其他省的情況我不清楚,不過佈雷西亞大多數地方貴族都是預備役軍人呢。”

“你問得很好,我以前確實沒有明確定義過在籍軍人的含義……”裝模作樣沉吟的同時,我心中竊喜。

“王牌部隊、主力部隊和普通部隊屬於在籍軍人。而預備役軍人則不在此例。另外,前面三種部隊的商會負責人也屬於在籍軍人之例。”

話音落後,阿拉卡長長地籲氣的同時,投給我一個感激的目光。而雷昂此刻則大有深意地掃視了阿拉卡一眼,卻什麼也沒說。

在座的人當中不少都是聰明人,知道我這樣定義“在籍軍人”是為了包庇阿拉卡。所以,我並不想沿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好了,雷昂你回到座位上去,我們繼續開會。”

“歐巴尼亞王國新建,國家大的框架還沒有完全確定,我先簡單地說一下。至於細則呢,就由首相、國師和內閣成員進行討論吧。”

“大家都知道歐巴尼亞王國屬於邦聯制國家,目前的內閣成員暫時仍舊由佈雷西亞內閣大臣充當。不過,其他四省均可向各部派出一名次長。一年後,由首相根據各位大臣的表現向我提名內閣成員的名單。”

“至於郡守一級官員,由各省省長自行任命。郡守每一任為四年,可以連任。不過,如果巡迴法官或是首席大法官找出了那些郡守的不法證據,除了處罰違法犯罪的郡守外,其郡守的任命權則回歸中央。瑪哈亞公爵、布裏斯公爵,你們沒意見吧?”

拉西斯拘謹地回答。

“一切聽主公吩咐。”

西西王則懶洋洋地搖了搖頭。

“照這樣下去,省長的權力遲早會全部消失。我和拉西斯倒是沒什麼意見,可是另外兩個省長恐怕會不滿吧。”

說得也是。不過,解決的辦法也簡單。

“這好辦。雷昂,你手下的巡迴法官有五名由你確定,剩下四名由四位省長推薦。巡迴法官如果扳倒郡守,則郡守的任命權交給巡迴法官原籍的最高首長。皮耶德,這下你滿意了吧?”

皮耶德想了想,詭異地一笑之後說道。

“主公這個想法真是絕妙之極。我自然是原則上同意。”

什麼叫原則上同意,那就是說他還有保留意見羅?而且,西西王笑得那麼詭異幹嘛,其中肯定有什麼玄虛!

反正在場的兩名省長已經同意了我的提議,所以這個問題已經沒必要再糾纏下去了。接下來,我又宣佈了保民官制度。

保民官制度是古代就有的一種制度,可惜的是,這項官職卻在歷史的進程中逐漸消失了。我個人覺得這項制度非常好,既然現在大權在握,自然忍不住玩一玩復古的遊戲。當然,我所推行的保民官制度與以往略有不同。

首先,保民官必須出自于平民,而且家庭財產必須少於當地平均水準。保民官由平民推舉而出,他們的薪水由國家支付,其金額僅相當於當地平均收入水準。如果保民官在擔任這項職務過程中家庭財產增加並超過規定的情況,保民官必須自動辭職。

其次,保民官也分等級。其等級分別與省長、郡守、市長、鎮長、村長同級。

再次,保民官只擁有唯一一項權力。撤銷同級或者下級政府官員的職務。為了避免濫用權力的可能,我對保民官實施這項權力的前提條件進行了極為苛刻的限制。如果被撤銷職務的官員不服,省長以下級別政府官員可向巡迴法官提請行政復核;而省長級官員可以向首席法官和國王提請行政復核。如果巡迴法官或首席法官、國王認為案件中的官員清正廉明,不應該撤銷職務,則保民官必須自盡謝罪;反之,提請行政復核的官員將失去爵位和所有的財產,並且被追究瀆職的責任。

任何政治體制中,官員或吏員欺壓百姓都幾乎總是無法避免的。可是重新實施保民官制度後,想必官員們會有所收斂。之所以限制保民官的權力,是因為任何權力都應該有所限制。另外,有許多事並不容易分清對錯,讓保民官權力太大,則政府的做任何事都會縛手縛腳。

比如說,為了應付戰爭而徵收戰爭稅,從保民官的角度來說,他很可能不會認同。又比如說,為了修路、修水壩等公益事業,很有可能會損害某些個人的利益。保民官同樣有理由為他們出頭。所以說,我只能讓保民官擁有對付貪官污吏的權力。

在政體方面,大體方向就是如此,剩下的事由馬迪爾他們去弄好了。所以,我很乾脆地宣佈會議結束,然後特意將西西王留了下來。

待眾人走出會議廳後,我質問西西王。

“你剛才為什麼笑得那麼詭異?我那麼好的奇思妙想你竟然只是原則上同意?!太不給面子了吧。”

“主公,你既是我的主公,又是我的國王,我再不同意那個建議豈不是太不識趣?”西西王嘻笑著雙手一攤。

“問題是你那番話聽起來大義凜然,其實卻是道貌岸然。這個遊戲規則根本就不公平。”

西西王說完這番話後,扔下陷入迷惑的我,背著手施施然離開了會議廳。

西西王不會無的放矢。不過,我怎麼會道貌岸然呢?

難道說,在權力平衡的遊戲中,我所制定的遊戲規則真的有什麼漏洞?

我覺得自己制定的規則還是蠻不錯的。

雖然說另外四個省所推薦的巡迴法官名額只占四名,可是換一個方向思考。中央派往其他省的巡迴法官平均起來一個省只一個人,而其他省卻可以往佈雷西亞省派四個巡迴法官。

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對呢?……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6 14:38
第八部 第二十章
 
伊桑大草原北部廣袤的原野是獸人的發源地。這片地域還有另一種稱呼。詛咒之地。

凡是進入詛咒之地的人,在三天內都無法施展出三級以上魔法。不知道是不是受詛咒之地影響的緣故,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獸人能夠施展出三級以上的魔法。

平心而論,如果在開闊地交戰時不使用魔法,則其他任何種族都不是獸人的對手。不過,因為獸人的魔法水準受極大限制的緣故,獸人與其他種族如果正面交戰往往總是處於不利的局面。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獸人從來就沒有過與人類軍隊正面擺出正規陣型交戰的概念;另一方面,人類即使在最強盛的時期也未曾產生過剿滅獸人的念頭——如果獸人交戰失利退入詛咒之地,沒有任何軍隊敢深入這片地域剿殺獸人部落。

——摘自《山海經.獸人篇》

在我實施一系列改革之前,愛克斯大陸最為開明的政體是科洛斯。現在……

改革中的好多東東都是蘭僕告訴我的。據他說,任何法律與制度都應該與當時的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相適應。我希望自己的王國強盛,也絕對相信蘭僕。事實上,改革的內容是蘭僕依據吾爾漢的實際情況度身定做的。只可惜當時無論是我還是蘭僕都沒想過,日後我居然能夠擁有一個王國。針對吾爾漢的改革自然無法絲毫不變地完全移植,所以我不得不對改革的內容稍稍進行了改動。

西西王離開會議廳時的神秘笑容令我一直困惑著。或許,我什麼地方弄錯了?

會議結束後,西西王和拉西斯旋即離開鳩格市向自己的領地出發了,因而無法向西西王詢問問題出在哪兒。蘭絲稱得上睿智不假,可惜人無完人——蘭絲在政治方面的能力似乎並不比一隻山羊強上多少。

雖然認識斌的日子並不長,不過我知道他是一個聰明人——特別是斌向我解釋了西西王哂笑的原因之後。

斌告訴我說。由於“巡迴法官在特別法庭宣判伯爵或伯爵以上貴族有罪的結論,必須得到國王本人的追認才能生效”。雖然郡守一級的官員未必一定要伯爵以上貴族才能擔任,可是這個級別的官員畢竟通常以伯爵居多。這樣一來,巡迴法官對郡守級官員的處置權便幾乎只是一個擺設了。

原來如此。

可是怎麼辦呢?似乎沒什麼特別好的改善方法。難道說讓我將王權完全下放?但蘭僕說這個時代並不適宜完全的民主啊?算了,不管那麼多了。朝令夕改可不是什麼好主意,這個漏洞以後再說。

除了西西王這件事外,最近我還遇到其他好多想不明白的事。真懷疑殺神劍是不是進行融合時把我給弄傻了!

拉庫裏去薩弗斯那兒了。這件事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拉庫裏是被斌用激將法給騙去的。

那天我在王宮宴請留在鳩格市的家臣,斌當著眾人的面向我提出讓某位將領去薩弗斯的領地去率領那些傭兵部隊。他還說,從制衡的角度考慮,這名將領的名聲、實力不能太差;為了避免薩弗斯產生“主公並不信任他”的錯覺,這名將領的地位又不能太高。

手頭上符合這些條件而且暫時沒什麼重要任務的將領似乎只有拉庫裏和凱迪。讓拉庫裏獨當一面的想法在我看來,實在過於荒謬,所以我打算讓凱迪去完成這個任務。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我用善意的謊言安撫拉庫裏說更需要他待在我身邊,凱迪也矜持而喜悅地準備接受這個任務了,斌卻插上一句。

“主公英明,這項任務非凱迪不能完成。如果交給拉庫裏,絕對會被搞砸。”

拉庫裏聽到這句話自然氣得幾乎暴走。普通人都知道“不爭饅頭爭口氣”的道理,拉庫裏這種單細胞生物自然更無法忍受如此的污辱。接下來,他大吵大鬧,並且在斌的挑撥下立下了軍令狀,終於將那個任務搶到手。本來我還想勸說拉庫裏放棄這個任務,可是斌卻用眼神制止了我。斌的激將法成功了,而我卻被弄糊塗了。斌為什麼一定要派拉庫裏去完成這項任務呢?拉庫裏作為一名勇將還行,可他為將還行,為帥哪行?還有,讓拉庫裏去戰鬥根本不必廢話,斌偏偏要對這個嗜戰狂使用激將法,真讓人弄不明白。

法蘭西斯目前雖然國力減弱,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根本就沒有將之完全佔領的念頭。我所能想像的最好結果就是。法蘭西斯分裂為幾個部分;原附屬公國取得完整的自治;歐巴尼亞趁亂從強佔一些領土,再取得一些政治上的利益也就足夠了。

斌到底是怎麼想的?

所謂上級動動嘴,下級跑斷腿。自上次的改革會議之後,除我之外所有的人全都忙得恨不得多生出幾隻手。不過效果還真不錯。國內的改革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民眾高呼萬歲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外交上我國也獲得了不俗的成績。

和德克薩的盟約很順利地簽訂了。令我奇怪的是,派往英格蘭尼的外交代表竟然也完成了任務。英格蘭尼方面只提出了兩個要求,一是雙方未經對方同意,不得與第三國簽訂攻守同盟協定,二是三年內歐巴尼亞或其同盟國不得向法蘭西斯宣戰。第一個條件本就合理,第二個條件也不算苛刻——英格蘭尼不願意坐視歐巴尼亞進攻法蘭西斯進而壯大自然正常。不過歐巴尼亞本來就不會向法蘭西斯宣戰——與之交戰的是傭兵,與歐巴尼亞有什麼關係?

說實話,我原本對與英格蘭尼簽訂和平條約並不抱乙太大的信心。即便肯洛王子迫于壓力不至於在近期內向歐巴尼亞或德克薩開戰,也不應該這麼輕易就與我們簽訂為期三年的和平條約啊?英格蘭尼打敗了德克薩後雖然俘獲了不少俘虜,不過在政治上並沒有占太大的便宜。英格蘭尼就這樣見好就收了?

雖然說歷史上悍然撕毀和平條約的先例還是有的,不過這樣做會對國王的名譽有較大的傷害。以目前的情況看,三年的期限已經足夠我從法蘭西斯那邊騰出手來了。

不過這件事起碼有一個好處。三年內人形野獸沒法再找我麻煩了。說實話,我不怕算無遺策的對手——畢竟這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對於克勞德公爵那近乎于野獸的敏銳直覺,我確實有些發怵。

入侵克裏斯的塞維爾人略作整編之後,已經打著傭兵的幌子進入羅格親王的控制區了。羅格親王得到這樣的助力後,一反以往的頹勢,已經開始轉守為攻。

其餘想要去法蘭西斯混水摸魚的傭兵,大都由瑪哈亞進入薩弗斯的控制區。不過薩弗斯現在還沒有發動真正的攻勢,畢竟傭兵大軍集結尚需要一段時間。再說拉庫裏也需要時間與部下建立最起碼的信任。

拉西斯再次擅自行動,這一次他沒有成功。其實不必聽戰報,我也猜得出結果。

布裏斯先是奴隸起義造成了內亂,其後又與原宗主國法蘭西斯之間爆發了戰爭,好不容易法蘭西斯政府軍退出了布裏斯,拉西斯又找布裏斯貴族勢力的麻煩。雖然說我禁止拉西斯在布裏斯繼續進行革命,不過布裏斯目前人心肯定仍舊不穩。剛剛經歷過那麼多戰亂,布裏斯有什麼力量向原宗主國發動戰爭?強行出兵如果會有什麼好結果,那麼“窮兵黷武”就不會是貶義詞。

再者說,拉西斯海戰擅長,陸戰未必及得上馬迪爾他們。還有,他的軍隊結構主要以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為主。不經過長期訓練,不打次幾硬仗,一支精銳的(哪怕只是一支成熟的部隊),難道能夠從天而降不成?在布里斯本土作戰的時候,拉西斯以遊擊戰和守城戰為主,所以局面勉強還看得過去。可是進入法蘭西斯後拉西斯部面臨的大多是野戰,而野戰偏偏最能檢驗軍隊的真正戰鬥力。以新兵為主的拉西斯部沒被殲滅已經是萬幸了。

報說,拉西斯的部隊已經被打散過好幾次了——好在那支由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所組成的軍隊雖然很容易被擊敗,卻很難被征服——拉西斯部已經重新集結過好幾次了。

本來想命令拉西斯率領部隊退回布裏斯的,可是想想這種趁火打劫、混水摸魚的勾當正是盜賊們的最愛。拉西斯畢竟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海盜,打擊他這方面的積極性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算了,隨他自由發揮吧。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也越來越寂寞難耐。

蘭絲總是找我研究魔法,而阿拉卡也盡著最大的努力壓榨我在鍛冶兵器方面的心得,所以我並非真的沒事可做,而是在心靈上非常寂寞。每天面對的都是蘭絲這樣的人瑞或是鬍子拉渣的矮人,哪有陪著安麗絲她們舒心呢?雖然說人的身體大部分都是由水構成,可是人家安麗絲皮膚表面的張力……

不可同日而語啊……

軍事方面我沒操什麼心,也操不了心。政務方面的事卻很多很繁瑣。

我兒子有我和他媽攝政,我卻沒人來為我攝政,想起來還真是有點不公平。

幸好有馬迪爾盡心盡力統管全局,斌的表現也令我滿意極了。這麼好的人才如果不用,那我豈不是會白白背上“不知人、不善用”的惡名?為了自己的名譽著想,我勉為其難將幾乎所有的政務都推給馬迪爾和斌去處理了。

財政方面由阿拉卡負責,國家經濟越來越好,即便突然發生個什麼天災人禍,百姓一時半會不至於有饑謹之險;國家安全方面交給夏默和凱爾,暫時也看不出有什麼宮延政變的可能;至於外敵,現在我們正在找別人麻煩呢,有哪個敢不開眼來惹我?

民無饑謹之災;內無宮庭政變;外無強敵覬覦。我這個國王現在總體說來還是挺舒心的。所以,我覺得應該趁此機會出巡散散心。

在出巡這件事上,馬迪爾他們也認同我的決定。畢竟歐巴尼亞王國建立後我還沒有對自己的新國家巡視過呢。馬迪爾和斌唯一反對的只是微服私訪。可是在這一點上,我自己不必開口,自有阿拉卡為我出頭。

阿拉卡死活不肯出錢讓我光風出巡。

守財奴是這樣說的。

“目前國家的經濟正處於蓬勃發展地最佳時機,應該將每一個銅板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國王出巡如果太過寒酸,只會令別人恥笑;如果太過奢華,則會拖累國家的經濟發展。三年,諸位,我頂多只需要三年,就能夠為主公舉辦超躍歷史上任何一個國王出巡規模的巡視活動。”

在金錢方面,除我之外沒人能強迫守財奴多花哪怕一個銅板。況且我實在不想搞什麼風光巡遊,麻煩。再說了,沒有安麗絲和小魔女陪著我,風光巡遊就好象錦衣夜行一樣沒意思。因此我名正言順地借助微服私訪的名義,將一攤子政務扔給家臣和大臣們,只帶著烏爾裏秘密出巡了。

本來按我的想法,是希望自己一個人海闊天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該有多爽啊。可是現在烏爾裏和重新組建的親衛第二大隊象跟屁蟲一樣死死地盯著我,向路邊的美女拋個眼神都得偷偷摸摸,實在讓人不痛快。

問題在於我沒辦法拋下烏爾裏獨自去偷歡。離開由公爵府改建而成的王宮前,馬迪爾對烏爾裏說了,如果烏爾裏把我這個主公給弄丟了,直接讓親衛將他的頭送回去就行。而烏爾裏這傻瓜居然自信滿滿地答應了這個可怕的要求。

烏爾裏真傻,他都不知道自己簡直就是一個人質。

現在可好,我只能在一大票人馬的監視下毫無目的地亂逛了。

安麗絲現在是隨時可以見的,可是蠱蟲轉移到我兒子身上去了,而安麗絲肯定總是陪著兒子,如果不想讓別人知道而偷偷去見安麗絲,那麼我兒子蠱發身亡怎麼辦?代價太大,所以這個念頭只能打消。

小美人又去與獸人為伍了。我去找獸人倒也容易,可是從獸人的聚集地回來卻有些麻煩。獸人居住的地方頗有古怪,居然不能施展三級以上魔法。去找小美人倒是小事,只是必須施展飛行術慢慢飛回來。如果不告而別,萬一烏爾裏想不開真的讓親衛將他的頭送給馬迪爾,那樣我的名聲就全毀了。

游吟詩人會向民眾廣泛宣傳。蘭特的家臣烏爾裏是怎麼死的?是被蘭特偷偷去見老婆給害死的!

老老實實告訴烏爾裏吧,那也不是人的心情。去見老婆還要家臣批准,而且還是讓自己某種意義上的大舅子批准,我實在是無法產生這種興致。

去找蒂絲吧,似乎也不妥。與蒂絲其實是在新婚燕爾之際分離的。離開時蒂絲嬌癡不依,哭得傷心透了。去找她容易,想要從她身邊離開就麻煩了——我最怕女人哭,明知山有虎,幹嘛還向虎山行呢?我打著微服私訪名義出來,卻在塞維爾女大公的寢宮裏待著,實在也說不過去。

特別想去的地方都不能去,而一大群蒼蠅又總是圍著我,心情自然好不起來。第二大隊的親衛們跟著我出來時最初也是很興奮的,可是看見我的心情不大好,於是也一個個都變成了啞巴。

還是烏爾裏看出了點什麼。他開始旁敲側擊地琢磨著我的心事,而我則以長籲短歎相回應。

最後,烏爾裏終於下定了決心。

“主公,我們這麼多人一起行動,想傾聽民眾的聲音確實很困難。我們這麼一大票人,那些親衛們個個都帶著無法掩飾的彪悍氣息,老百姓怎麼敢對您說真話呢?”

“要不,您將親衛團打散,分成前鋒、後衛。您身邊只留十幾個親衛,我們裝成小商人的模樣。前鋒、後衛相距不到十公里,有什麼事一個信號馬上就可以彙集。”烏爾裏想了想,補充說。

“您已經以傭兵協會會長的名義下達了總動員令,一路上我們也看見了許多前往法蘭西斯的傭兵團。前鋒、後衛都打著傭兵團的招牌,一百多人的傭兵團一點都不招眼。”

我看了看烏爾裏,大樂。去偷會妻子或情人確實不現實,那麼能夠真正的微服私訪也不錯。

不過烏爾裏這傢伙未必不存私心。打著傭兵團的幌子,那麼前進的方向就基本被限制了。只能先經過瑪哈亞,去阿朗佐原來的領地——薩弗斯現在控制的那片地區,大批的傭兵團都往那兒湧呢。

說起來,烏爾裏成為我的家臣也有些裙帶關係的原因。雖然目前知道我和蒂絲關係沒幾個人,不過烏爾裏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想法的。烏爾裏固然未必知道我就是那天的“塞維爾公爵”。不過他至少已經知道,劍與蘭特實際上就是同一個人——雖然這是個禁忌話題,別人不會當面問我,而且我也絕對不肯明確回答。

聯想烏爾裏提出的建議,再看看他眼中那股無法掩飾的衝動,很容易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恐怕烏爾裏是想唆使我一路前往法蘭西斯,帶著他去建功呢。

其實烏爾裏的這個建議確實可行。去法蘭西斯又有什麼關係?別的我不管,至少薩弗斯現在佔領的領地,在我看來遲早會成為歐巴尼亞王國的領土。去看看也不錯。再說,我也想看看拉庫裏現在幹得怎麼樣。我得弄明白,為什麼斌一定要派拉庫裏去。

至於打仗的事……

打仗雖然也是一種娛樂,可是如果我被別人認出來,那麻煩可就大了。到了薩弗斯的地頭上再說吧。

我的點頭換來了親衛們快樂的歡呼聲。

新組建的親衛第二大隊成員與我還不熟,而我的名聲又太大。看得出來,這些親衛們在我面前還是頗有些壓抑的。不在長官的監視下旅行,誰不願意呢?

“烏爾裏,你說我們裝著小商人,我們的商品呢?”

“這容易。”烏爾裏胸有成竹地指著親衛們騎的馬。

“我們裝成馬販,而法蘭西斯內戰正需要大量的戰馬,一路上明正言順。至於親衛們,他們既然是裝成小傭兵團的樣子,騎著太昂貴的戰馬也不象。讓他們一路在市集上買些可以代步的工具也就是了。”

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烏爾裏確實想得周到。重組建的親衛第二大隊沿襲先例,同樣是由騎士和精通步戰的精英戰士混合組建而成。親衛第二大隊的戰馬不到兩百匹,身邊留十幾個人,充作我這個馬販的護衛正合適。

於是,整支隊伍一分為三,作為前鋒的親衛撒開了腿以急行軍的速度向前跑去,充當後衛的親衛原地休息,而我們一行十八個人則帶著馬群施施然前行。

由於心情好轉,因而我的話也變得多了。於是,一行人中那十六個精選出來的親衛很快就與我混熟了。

聽他們自我介紹,重組建的親衛第二大隊成員仍舊主要來自佈雷西亞那些歷史悠久的貴族家庭。不同的是,上次的成員,許多都只是那些貴族家族旁支的子弟。而這次的成員中,大部分都是那些貴族家族家主之位繼承人最有力的競爭者。上次親衛第二大隊幾乎全軍覆沒,而馬迪爾和阿拉卡他們對參加戰役者的獎勵和撫恤極厚。活下來的人,每個人都至少官升兩級,爵位上調一級。戰死者,更是官升三級(拉庫裏就是鑽了這個空子),自己或是直系親人的爵位三代不減。

看來,我確實已經逐步獲得了佈雷西亞人的人心呢。
 
 

 

第八部 第二十一章

相對於法蘭西斯廣闊的地域空間和數千萬的人口,互不統屬、野戰能力有限的傭兵想要發揮最大的作用,必須採取破壞性、屠殺性以及恐怖性的非常手段。

愛克斯大陸的將領們通常都出身于貴族家庭,而且騎士思想極其渾厚。讓正規的軍隊實施這種戰略簡直是不可想像的。幸好大多數傭兵多少會有些顧忌,卻不至於從道德上根本抵制這種戰略。只要某個強國默許,或者從某種意義上做出一點暗示,那麼情況就會完全不同。

神魔大戰中,獸人對人類施展了“略作抵抗便屠村屠城”的戰略。從戰爭的角度看,這種戰略極為有效。雖然這種戰略對民心的傷害極大,不過傭兵界本就良莠不齊,戰後主公可以以此為藉口對傭兵界進行一番整頓。這樣一來,不僅可以令主公對傭兵的控制程度更為加深,還能夠令主公在民間擁有更大的聲望,可以收到一箭雙雕的效果。

草原雙雄雖然出身于草原邊緣族人,但凱森聖騎士曾深入內陸學習,受騎士影響頗深。而凱迪加入主公麾下後,騎士化傾向比其兄更甚。在主公的麾下,完全不受騎士道義所束縛的將領只有拉庫裏一人。

拉庫裏平民出身,在加入軍隊前曾經有過一段做落草為寇的經歷。雖本性良善,然情緒激動時極易失控——這大約也是主公不願讓拉庫裏獨領一軍的原因所在。

我說服拉庫裏去法蘭西斯,給他獨領一軍的機會,又騙之立下軍領狀。一旦戰事不順,拉庫裏多半會匪性復發,行事將粗魯而暴戾。在拉庫裏作出榜樣之後,學習“不降則屠”野蠻戰術的傭兵就會象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

主公麾下名將聚集、猛將如雲,但唯有拉庫裏才能取得最大的戰果。

戰後對拉庫裏的處理稍有些麻煩。為了保護主公正直、仁厚的形象,主公本該殺掉拉庫裏以泄民憤。不過,自然會有大臣向主公求情,起碼我和馬迪爾會這樣做。那時主公就可以順勢赦免拉庫裏。

為了主公的大業,施展陰暗卑鄙的手段有時候是無法避免的。主公必須而且應當在陽光下生存,身為家臣及主公首席智囊,我必須代替主公做那些他無法或不能做的事。

——《歐巴尼亞第二任首相斌.王回憶錄》

就這樣與親衛們說說笑笑,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太陽即將下山的時候,前面探路的親衛回來報告說,前面不到三公里處有一個很大的客棧。

帶兵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平常多關心他們,戰鬥時他們才肯為你賣命。雖然我毫無倦意,可親衛們已經走了一天了,早點休息自然是好的。於是我們稍稍加快了點速度,朝著客棧馳去。

將戰馬在客棧附近的草地上系好後,留下三個人守著馬群,我們進了客棧。

客棧很大,中央有一道梨木製成的屏風,大廳裏桌椅傢俱的風格簡潔樸素,幾乎全都是新的。看起來客棧似乎剛剛翻新過,我甚至隱約能夠聞到木屑的那種特殊清香。

如果說有什麼遺憾的事,那就是客人實在是太多了。客人中,以商人和傭兵居多。我們本想單獨包一個院子,可惜客棧裏居然只剩下三間客房。親衛絕大多數出身于貴族家庭,住宿條件的惡劣或許會令親衛的心情變糟,但是光燦燦的金幣足以改變一切——對金錢持抗拒態度的人畢竟還是極為少見。比茲堡困窘的經歷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教訓,出巡時便帶上了足夠金幣,因而賞賜的豐厚程度並沒有辱沒我的國王身份。

戰士和僕人的作用就是不同。如果前鋒裏有個僕人的話,肯定會為我們包下足夠的房間。今天是沒辦法了,明天得派一名親衛騎著馬追上前鋒,提醒他們這件事。

大廳裏吃飯的人特別多,鬧哄哄的環境讓我實在沒味口。所以,親衛們先去進食,而我則待在房間裏一直修煉蘭僕教的那套功法,直到大廳裏幾乎沒什麼人了才下去。

客棧裏的食物對我來說沒什麼吸引力。菜譜中除了蔬菜、水果,便是那種大塊的肉。我也知道“在家事事好,出門萬事難”的道理,在這種地方,食物能夠填飽肚皮也就夠了,所以我只點了一個蘋果派,一個煙熏肉。

既然是微服私訪,總得裝模作樣傾聽一下民聲才行。於是我叫住老闆,讓他陪我聊聊天。現在天已經黑了,客棧也沒什麼大的生意,所以老闆樂顛顛地跑過來陪著我這個“富家少爺”聊天。

“老闆,現在日子過得怎麼樣?”

“托您的福。”這個身材略微發福的客棧老闆,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西西王在這裏的時候,對咱們老百姓自然是沒話說。可惜我們郡以山地為主,原先只是窮壤僻壤,人們活得可真是夠艱難的。”

“可是自從蘭特國王當政後,將我國的礦業全部收歸國有,國家的經濟一下就發展起來了。這還不算,沒幾天,西西王又奉了國王陛下的密令攻下了瑪哈亞公國。佈雷西亞的糧食少,而瑪哈亞除了糧食,又沒別的什麼特產。這下子,我這個小店前面的路一下子就變得繁忙起來了。您老不知道,我們開客棧的,怕就怕路上的客人少。”

“您大約還不知道,國王陛下前些時候又成了傭兵協會的會長,他打算借用傭兵的力量與法蘭西斯開戰。可是傭兵們想要進攻法蘭西斯,只有在克裏斯省或者是薩弗斯聖騎士的領地集結才行。想要去薩弗斯聖騎士的領地,又只能通過瑪哈亞省。您看,客棧的院子和客房大多都是新建起來的。可是就是這樣,每天幾乎還總是客滿。”

我一下子被勾起了興趣。

“哦,照你這樣說,那你不是很快就可以發大財了?”

“是啊,是啊。”客棧老闆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其實我不是很快就可以發大財,而是已經發大財了。您瞧我這生意,今天還不算最好的!最好的時候,連馬廄裏都會住上客人呢。不瞞您說,這段日子,客棧平均每天都可以有兩個金幣左右的收入的進帳呢。”

“兩個金幣?”兩個金幣對於一般的老百姓而言自然是一筆很大的收入,可是客棧的規模這麼大,生意又這麼好,怎麼會只有兩個金幣的收入呢?

我的微笑有些呆滯了。

“你們這兒的稅特別高嗎?”

“客人您誤會了。說起來蘭特國王還是佈雷西亞公爵的時候,我們先是和英格蘭尼打了一仗,後來西西王又去攻打瑪哈亞,可是我們的稅率仍舊和西西王當郡守的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提高。您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大一個客棧,生意又這麼好,每天兩個金幣的收入少了點?”

我還沒來得及點頭,這個饒舌的客棧老闆已經神神秘秘地靠到我的身旁,小聲說道。

“您不知道,我的客棧原本只是個擁有七間客房的小屋子,後來有個大人物投資擴建,客棧才有現在這種規模的。”

客棧位於通往瑪哈亞的大道旁不假,可是以前佈雷西亞的糧食大多從英格蘭尼那邊運進來,而瑪哈亞所需要的物資往往也是由法蘭西斯那邊運輸,所以這條大道只是最近才興旺起來的。是誰有這麼好的眼光?

“您猜不是這間客棧的合夥人是誰吧?”客棧老闆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告訴您吧,他就是財政大臣阿拉卡.繆爾閣下!”

失笑。為什麼只要有錢賺的地方總是能夠看到阿拉卡的影子?

“財政大臣應該很忙才對,他怎麼會有空與你合作這種小生意?”

“是啊,人家財政大臣是多大的官啊?”客棧老闆興奮地伸出大拇指。

“可是他到我客棧的時候,我愣是沒看出他就是佈雷西亞的財政大臣。”

“您老知道,我這家客棧離瑪哈亞的邊境站只有半個小時的路,而瑪哈亞那邊離邊境站最近的客棧也需要四個半小時才能到。我還記得,那天天已經完全黑了,先是一個男人陪著一個女人進了我的小店。”

“那兩人真是絕配,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一看就知道是這對年青夫妻都是大貴族。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出眾的人物呢。大約過了一刻鐘,阿拉卡大人也進來了。阿拉卡大人進來後,被那對夫妻的侍從直接引進了他們的房間。他們在房間裏面談了好半天,不時還爭吵些什麼。”

“您知道。”老闆此時略微有些尷尬。

“那時候這間客棧還很破舊,屋頂的天棚又都是相通的,聲音稍大點都可以傳到別的屋子裏去。”

“那個男的,說什麼在家臣位序中還在阿拉卡大人之前,責問阿拉卡大人為什麼不肯幫個小忙。而阿拉卡大人一直強調‘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總是不肯鬆口。後來還是那個女的說自己對權勢興趣不大,爵位將直接由丈夫當任,阿拉卡大人這時才松了口,答應給那個男的提供最好的鎧甲和兵器。”

“他們談完後,那對夫妻馬上就結帳出去了。後來阿拉卡大人就出來了,還和我談起了合作生意的事。新建客棧的本錢,由阿拉卡大人的商會借給我。阿拉卡大人的條件是。翻修客棧的本錢完全由他提供,自新客房建起的十年內,虧本算阿拉卡大人的,如果贏利,八成利潤歸阿拉卡大人,兩成歸我自己。十年過後,客棧就完全歸我自己。”

老闆嘮嘮叨叨總算將事情的經過說完後,似乎仍然有些意猶未盡,喝了口水後又接著補充。

“那時候阿拉卡大人和我簽訂協議時,我都不知道在協定上署名的阿拉卡就是我們的財政大臣。財政大臣是多大的官啊!我活了一輩子,在見到阿拉卡大人之前,見到最大的官就是鎮長和稅務官了。那鎮長和稅務官在我們面前,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可是人家阿拉卡大人那麼年輕卻做了那麼大的官,卻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盛氣淩人的樣子。人啊,這是從哪兒說起呢?”

我莞爾一笑。客棧老闆真是個老實人。如果他的眼光能夠比得上阿拉卡,那麼即便是借高利貸翻修客棧也比與阿拉卡合作這筆生意強。

阿拉卡這小子的眼光自然是沒得說,不過,這點小生意也不放過,還真有點“蚊子腿上剔肉,蒼蠅腹中榨油”的奸商本質。

我轉了個話題。

“這個郡現在屬於多明戈伯爵管理,他對老百姓怎麼樣?”

客棧老闆略微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即恍悟。這種問法似乎有點高高在上的味道。

我趕緊亡羊補牢。

“不知道與法蘭西斯的仗會打到什麼時候,我打算在史都郡開個分部,所以問一下。”

客棧老闆恍然大悟地點著頭。

“要說多明戈大人哪,只要自己采邑上的年金按時收得到手,他也不大理會我們這些老百姓的。”

“至於別的方面嘛……”客棧老闆舔舔嘴。

“我們這裏一直都是窮鄉僻壤,只是最近才突然興旺起來。貴族們還來不及搬到這裏來騷擾我們呢。而且,聽說國王陛下還規定了什麼巡迴法官制度、保民官制度,即便是以後我們郡的貴族們紛紛從首府搬到附近的城鎮來住,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說起來,我們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能夠攤上這麼好一個國王。反正我的生活變得這麼好,還不是托國王陛下的福?”客棧老闆眨眨眼睛,突然大聲冒出一句。

“國王陛下萬歲!”

我大笑著推開餐具。

“賞!”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6 14:39
第八部 第二十二章

在旅行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最令愛克斯大陸人畏懼的並非是野蠻兇殘的獸人,而是一支被稱為“死囚兵團”的部隊。人們稱呼那支部隊為“死囚兵團”。其實並非完全是出於蔑稱。雖然兵團長將兵團命名為“死神兵團”。然而在組建之初,兵團確實由大量的死囚組成——事實上,連他們兵團長也曾經在死牢裏待過一段時間。

眾所周知,獸人軍隊實施搶掠作戰的時候,村莊或城鎮中的婦孺老幼仍舊會遭受殺戮,而男人則被迫成為奴隸。如果略作抵抗,一場毫無人性的大屠殺則不可避免。因而在最初的時候,我並不明白為什麼“死囚兵團”而不是獸人成為了愛克斯人最畏懼的夢魘。

後來,一位智者為我解除了這個疑惑。

狼吃人固然可怕,可是如果一棵樹突然吃人,普通人的心靈遭受的震憾則更大。另外,獸人雖然可怕,卻總是從某幾個固定的地方發動攻擊。然而“死囚兵團”卻不同,它隸屬于歐巴尼亞王國的戰鬥序列之中。在歐巴尼亞王國全力擴張的時期,它的身影活躍在愛克斯大陸的各處——甚至有些兄弟部隊為了不戰而勝,還假冒過這支臭名昭著的部隊。

——菲利浦大陸著名旅遊家偉軍.陳《愛克斯大陸旅遊見聞》

一男一女坐在溫泉的旁邊。此刻遠處天穹一抹紅霞耀眼,水面上波光粼粼,照得裙角處不經意露出的潔白小腿顯得愈加誘人。可惜的是,潔白的小腿處正有一隻大手正快樂地遊移著,為這副景象增添了一股淫靡的味道。

“老公,別鬧了,在這兒看看風景不是很好嗎?”

“風景哪有你美啊?”男人在說話的同時,湊到妻子的玉頸處輕咬起來。

一股紅潮升到美女的臉上。她咬著嘴唇,昵聲說道。

“晚上好嗎?現在還有侍女在一旁看著呢。”

妻子的原意原本只是希望男人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羞人的事,無恥的男人卻將前一句話看成了重點。從不吝嗇自我表揚的男人這個時候自然有些沾沾自喜。還沒對妻子提出要求,妻子已經主動邀約晚上的特別活動了。看來自己的魅力還真是無人可擋啊!

於是,陷入自我陶醉的男人開始嘻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對丈夫瞭解甚深的妻子有些害羞,她橫了丈夫一眼,卻發現沒有任何效果,不禁嬌嗔。

“自戀狂!你老是嘻嘻、嘻嘻地笑,怪不得會有西西王的綽號呢。”

西西王回過神來,正色道。

“史都郡的人民稱我為西西王,還有另一層意思。他們都希望我能夠成為他們的王。”

“臭美!”琳達.格雷爾再次嬌嗔。

“還王呢。作為一個國家,瑪哈亞的權利雖說並不完整,原本好歹還是附屬公國。現在可好,我嫁給你後將瑪哈亞公國讓給你,沒想到你為了討好國王,卻將瑪哈亞公國變成了歐巴尼亞王國的一個行政省!”

女人是水做的果然不假。說到這裏,公爵夫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事,背過後,委屈地抽泣起來。

只要男人愛,這一招永遠是管用的。西西王本來有些惱火,此時卻不由輕輕環住琳達,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

“我知道你委屈。不過,凡事都要向好的方面想嘛。瑪哈亞現在雖然只是王國的一個行政省,可是我畢竟是歐巴尼亞王國的帝選候之一。我這一代雖然不行,可是繼續我們血脈的子孫後代中,說不準會有人成為歐巴尼亞的國王呢。”

聽了這樣的安撫,琳達感覺稍稍好了一些。不過,好了還想更好,這原本就是人類的天性。

“老公,為什麼你會說你這一代不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果歐巴尼亞王國的王位空了出來,你難道就沒有機會嗎?”

西西王嗅著琳達發梢的清香,懶洋洋地說道。

“蘭特的命比貓還硬,我從來不曾想過他會死在我之前。”

“即使你的假設成立,蘭特又不是沒子嗣,仍舊輪不到我。”

琳達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起來。

“可是歐巴尼亞王國建立才不久,大權仍舊掌握在幾位重臣的手裏。你不僅有瑪哈亞省的民政權,還是軍團長。瑪哈亞共有一百七十萬人口,以3%的徵兵上限計算,剛好可以組建五個兵團。你曾經對我說過,即便是凱森.卓索圖的兵團也不可能擊敗你的部隊。現在,公認戰鬥力最強的飛熊兵團並不在……”

看著琳達眼中隱約的期盼,西西王的語氣卻開始逐漸變得生硬。

“我是這麼說過。”

“可是反過來,我也無法擊敗凱森。佈雷西亞的四大兵團長,誰也不比誰差多少。那個多明戈雖然吃過我的大虧,可是現在他的作戰水準日趨提高,假如與我敵對,估計也不會再深入山區與我作戰了。”

琳達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的族人中有那麼多魔獸使和超級魔獸使,竟然無法在平原作戰中擊敗他們?”

“倒也不是一定無法擊敗,不過我可以確信一點。極難取得完勝。”西西王一臉木然。

“魔獸使雖然在某種情況下可以代替魔法師,但是在大規模作戰中弱點就會很明顯。魔獸使強大的地方不在本身,而在他控制的魔獸。你想像一下,單獨一隻猛虎與一名士兵角鬥,誰會是勝利者?”

“當然多半是猛虎了。”

“那麼如果一萬隻猛虎與一萬訓練有素的士兵角鬥呢?”

琳達遲疑了。

“我對軍事方面的知識並不是很瞭解……”

西西王木無表情地說。

“士兵將會勝利!”

“魔獸通常只會施展固定的某種魔法,而且還不懂得隨機應變。在大規模作戰中,魔獸使無法起到魔法師的作用。所以,我雖然得到蘭特從魔界帶回來的魔獸,但是我的兵團並不象外界想像得那麼強大。”

“另外,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要知道,馬迪爾是首席家臣,在王國中又是首相。能力暫且不說,馬迪爾在王國的凝聚力也是不可忽視的。還有,王國的經濟完全被阿拉卡所控制。瑪哈亞不缺糧,但是箭矢庫存卻僅僅只能維持戰時一個月的消耗。”

“哦……”琳達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你不知道馬迪爾這個人。他雖然既不是聖騎士,也不是龍騎士,而且行事中規中矩,似乎光芒遠不如我和凱森耀眼。不過,那只是因為馬迪爾此人內斂而已……”西西王突然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於是嘎然而止。

半響,西西王重新開口。

“你嫁給我並不久,而且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不過,有道是白髮如新,傾蓋如舊,雖然我倆未必能夠達到心心相映的水準,至少也可以算得上心有靈犀一點通。”

“瑪哈亞才變為歐巴尼亞的行省不久,中央就設置了首席法官和巡迴法官這些職位,更加限制了省長的權力。你是不是因為這個而憤憤不平?”

琳達的臉稍稍有點紅。

“你才是省長,你都不急,我才不管那麼多呢。”

望著琳達嬌媚的表情,西西王嘻嘻一笑。

“我和蘭特至少有三點相同。第一,我們都同情平民;第二,我們都沒有太大的權力欲;第三,我們都怕老婆。”

琳達的臉更紅了,她用力地捏了捏西西王強壯的胳膊,然後稍稍向他的懷裏靠了靠,調整出一個更為舒適的姿態。

“連龍都不怕的勇士會怕老婆?鬼才相信你!”

西西王誇張地痛呼一聲。

“老婆,龍是不會掐人的,可是你卻會!”

看到琳達害羞得即將再次對自己施加暴力,西西王趕緊言歸正傳。

“我知道你現在在擔心什麼。”

“我確實和蘭特一樣對政務興趣不大。所以,蘭特總是喜歡將政務交給信任的大臣處理,而我則默許由你處理瑪哈亞絕大多數事務。”

西西王正色道。

“不過,那並不代表我對瑪哈亞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你對那些親法蘭西斯的貴族進行清洗時我無動於衷,那是因為我對貴族並不抱特別的好感;戰勝法蘭西斯後你對一直支持你的兩個家族大行封賞,並且放任他們的許多違法行為,我仍舊裝聾作啞,那是因為我愛你。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便是快意恩仇。因此,雖然你的某些作法在我看來有些過分,可是我並沒有進行任何干涉。”

“現在,首席大法官來到比巴薩並且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查活動,因而引起了你的不安。由不安而恐懼,由恐懼而生出人臣本不該有的念頭。我分析得沒錯吧。”

琳達側過頭看著西西王的眼睛,緩緩點頭。

西西王輕輕握住琳達的小手,柔聲說道。

“放心,一切有我。”

“可是……”琳達有些遲疑。

“雷昂子爵鐵面無私,連國王也敢頂撞。他這次查得非常認真。我的眼線還報告說,雷昂子爵將在後天的審判中改判那些被關押在死牢裏的貴族罪行……”

“要知道,雷昂剛剛被蘭特冊封為御用騎士,一顆心火熱火熱的,正想著該如何報效國王。他是首席法官,較小的案件自然也就瞧不上眼。現在雷昂子爵既然跑來了,怎麼肯無功而返呢?”

西西王輕笑。

“你既然沒收了那些貴族的領地和財產,剝奪了他們的貴族稱號,還判處了他們死刑,為什麼不索性立即執行死刑呢?”

琳達的表情有些迷茫。

“失去領地、財產和貴族頭銜會受什麼樣的苦,我嘗過。那些當初背叛我父親的貴族確實該死,但是如果真的將他們處死,他們的妻子和兒女怎麼辦?”

“既然你不忍心處死他們,讓雷昂改判他們罪行不就得了?”

“但是那樣的話,國王會不會減少對你的信任呢?那我不是害了你……”

看到琳達憂愁的表情,西西王反而大笑起來。

“你們女人總是愛杞人憂天!你該知道,法無追溯之權力。對那些貴族的宣判是在歐巴尼亞王國成立之前的司法行為。我任由雷昂調查和收集情報,並不是因為心虛,只不過是懶得和他計較。即便現在將那些貴族處死,雷昂也拿我沒辦法。”

“雷昂雖然梗直,不過卻管得太寬了。任命他為首席大法官只是前不久的事,我猜他連法律條文都還沒完全弄明白就跑出來了!去蘭特那兒打官司,我也肯定能贏!”

“真的嗎?”

“真的!”西西王看著琳達的眼睛,認真地說。

“我什麼事都不會有。而且,雖然說瑪哈亞成了歐巴尼亞的行省,不過我的爵位或許還能上升。因為……你瞧著吧,將來有的是仗打。蘭特對家臣的封賞並不吝嗇。元帥的軍銜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要再努把力,說不準還能讓你過把親王夫人的癮呢。”

“不過,以後你可得乖點。”西西王輕輕彈了一下琳達的鼻子。

“報恩是應該的,你可以是用金錢或土地來報恩。即便用權力來報答曾經幫助你的家族,也要對這種權力進行合理的限制。那兩個家族很有些不懂事的傢伙,仗著你的默許,已經將瑪哈亞搞得烏煙瘴氣。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會給我帶來麻煩的。懂了嗎?”

“知道了。”琳達將臉貼進西西王的胸膛,整個身子蜷縮得象一隻小貓一樣。

“我會警告他們的。”

西西王心滿意足地抱著琳達,體驗這種恬靜的享受。可惜的是,這美妙的享受終於還是被破壞了。

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到西西王的身邊。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小心翼翼地報告。

“公爵殿下,死牢的犯人越獄了。而且,首席法官大人被劫為了人質!”
 


 

第八部 第二十三章
 
前往比巴薩的途中,發現了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我知道無論哪里都有窮人可是一路上見到缺衣少食的瑪哈亞農民反而比佈雷西亞還要多。瑪哈亞是大陸上有名的糧倉,可是這裏的農民倒多半面黃肌瘦,這可真是叫人弄不明白了。

雖然一眼就可以看出很多瑪哈亞農民營養不良,不過,哪座廟沒有屈死鬼呢?至少,看那些農民的模樣倒也不像是鬧了饑荒的樣子,只不過就是吃得不太飽罷了。各省的內政主要還是由他們的公爵管,我插手似乎不大好。

帶著疑惑,我們進入了比巴薩城。

對比巴薩城的印象並不好。上次就是為了來這座城,結果吃了大虧。親衛第二大隊幾乎全軍覆沒,我自己也弄得落荒而逃——還沒真正逃出去,結果被搞得像是流亡似的大半年不敢回布裏西亞。總算西西王施展美男計將瑪哈亞納入了他的治下,算是幫我出了口氣。

這次來比巴薩城,印象仍舊不好。剛剛進城與前鋒匯合,城中就是一陣騷動。隨著實力的加強,我的膽量也就更大了。可是上次還沒進城就吃了老大一個虧,結果多多少少也就有點驚弓之鳥的後遺症。城中開始騷動的時候,我立即抽出寶劍準備率領親衛們殺出城去,還是烏爾裏冷靜地拉住了我。

“主公,城裏的居民和傭兵們都朝著城中心跑,好象是去看什麼熱鬧。我們也跟著去看看吧?”

我立即將長劍瀟灑地插入劍鞘。是啊,現在瑪哈亞是我的領土了,我還擔心個什麼?上次是法蘭西斯和英格蘭尼兩個超級強國聯手對付我,可是現在阿科尼奧七世被我報復得焦頭爛額,英格蘭尼也與我國簽訂了和平條約。黑衣眾已經是我的部隊,日尊者現在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我還擔心個什麼勁?

“好,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一路走來,我們並沒有遇到什麼新鮮事。面黃肌瘦的農民多是多了點,可是這種事無論是我還是親衛,誰也不覺得稀罕。也曾遇到過兩起傭兵鬧事,可是我們並沒有插手。一次被聞訊而來的軍隊用軍用強弩指著,被押走了。另一起稍微有點意思,是兩夥傭兵言語不合打了起來。我立即坐莊和親衛們打賭哪一方會贏,結果小贏了一把。當然,贏的錢還是請了客。

人潮的規模不小,這個熱鬧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懷著這個的期盼,我們順著人潮湧向了市中心。

比巴薩的市中心是一個廣場。廣場是個標準的正方形,起碼有兩萬平方米。廣場的中央是一個面積為三百平方米、高一米的大理石平臺。在平臺上,聳立著用汗白玉雕刻而成的瑪哈亞第一任公爵的雕像。個人覺得,瑪哈亞第一任公爵的雕像還算威風凜凜,不過,用汗白玉還不如用鐵黑澆鑄更好——如果不考慮腐蝕。

這個平臺,本應該是瑪哈亞進行大型慶典用的。不過現在,卻被一群人佔據了。

平臺上的情況奇怪極了。那群人衣衫倒也整齊,不過氣色並不好。可笑的是,這六十多個人中至少有一半人沒有武器,而且其中至少有十多柄短劍全都指著一個看起來正被劫持的人。

平臺的四周被瑪哈亞士兵包圍著。那些士兵分成兩隊,一隊包圍著平臺,看來是為了防備那群人突圍,另一隊手持兵器虎視眈眈地盯著圍觀的群眾,不允許圍觀者離得太近。不過群眾的熱情卻並不因為士兵手持的兵器有所減弱,離平臺越近的地方人群密度越大。

我倒是不怕擠,可是烏爾裏和親衛們死活不肯讓我去湊熱鬧,所以我們全都站在人群的週邊。

烏爾裏正眯著眼睛觀察,突然輕呼一聲。

“那不是首席法官大人嗎?”

我無所謂地點點頭,結果親衛們“唰”地整齊劃一抽出長劍,等待我的命令。看他們那股熱乎勁,似乎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

“急什麼。這是西西王的地頭,他會處理的。你們如果真的救出了雷洛,那不是掃了西西王的面子嗎?”

“可是……”烏爾裏呐呐地問道。

“如果首席法官受到傷害,那麼無論于歐巴尼亞王國還是皮耶德大人的面子都不好看啊。”

“那群人有殺氣卻沒有殺意,雷洛不會受傷害的。在生與死戰場上經歷得越多,對殺氣就會越敏感。你們大多都沒上過戰場,不過,你們這些親衛遲早都是要上戰場的。從我這裏出去,你們一般都會從小隊長幹起。”


我指著平臺上的一群人,環顧自己的親衛。

“我對你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們到時候能夠達到他們的水準也就行了。”

一名年輕的親衛驚訝地問道。

“他們是軍人?而且還都是軍官?”

我沉默地點點頭。

“可是。”那名年輕氣盛的親衛有點不服氣。

“如果他們都是軍官,為什麼許多人手上都沒有武器?”

烏爾裏這時候插話道。

“他們手上的短劍應該是搶的。因為這種短劍是大陸上持盾劍手最通行配置。從這些人的氣質、身體狀況看,他們不會是小兵。”

我贊許地點點頭,然後補充道。

“從氣勢和神態看,他們應該都是軍官。而軍官平時應該隨身配帶武器才對。如果這是一次有計劃、有準備的行動,沒道理這麼多人都沒有兵器。由此可以推測,這些都是被囚禁的軍官。”

在一片推崇的目光中,我又開始飄飄然起來。

“既然知道他們都是越獄的軍官,你們分析一下。他們為什麼不退入某個住宅堅守,卻佔據廣場上的平臺呢?”

眾人陷入了思索。

烏爾裏剛剛露出恍然的神情,我孩子氣地趕緊向大家說出自己的猜測。

“因為,那些軍官並非真正想越獄,而是想當眾說些什麼。”

我得意地一笑。

“他們劫持首席法官,只是為了保證說話的時候不被打斷。所以,雷洛不會有什麼危險。”

年輕的親衛再次不服氣地反駁。

“陛下,您說他們是為了當眾說些什麼。可是直到現在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呢!”

烏爾裏呵斥道。

“不懂就別亂說,自己多動腦子。他們或許是為了與某人當面對質,懂嗎?”

親衛還待爭執,然而西西王的出現卻令他只得緊緊地閉上了嘴。

西西王的出場依舊象以往那般瀟灑,不同的是,這次他輕輕地挽著一名漂亮的女子。

西西王挽著的女子不算高,不過高個美女的比例完全縮小後正好符合她的尺碼。這名女子的眼睛很大,笑容很甜,加上那頭柔軟的淡金色頭髮,客觀地說,她比希茜要漂亮一些、回頭率要高一些。更何況,這個女子很會打扮。她佩戴的首飾並不多,但是每件首飾都名貴而精緻;淡黃色的禮裙有點緊,令她的腰肢顯得更細;將頭髮束成兩束長鬢的髮卡並不是貴金屬,而是烏木製成,不過,這更讓她平添一種淡雅的氣質。

奇怪了,西西王有膽子挽著情人當眾露面不成?可是,我想像中的博麗斯.格雷爾不是這樣的!即便看起來不兇悍,至少也一眼應該看出她的堅強才對啊?怎麼她看起來這麼柔弱呢?

西西王挽著博麗斯緩緩登上平臺。帥男靚女永遠是受人歡迎的。西西王夫婦登上平臺後,圍觀的民眾爆發了興奮的歡呼聲。

這時候,那群人警慎地讓出一片空地,與西西王對峙著。

待歡呼聲逐漸變小後,西西王大手一揮,示意大家停止。他失聲一笑。

“這麼緊張幹嘛?不是你們要求我和夫人前來與你們當眾談一談的嗎?”

那群人中走出一人。這個人年紀大約在四五十歲左右,身形高大,體格健壯。

“皮耶德公爵,傳聞你為人磊落而且一諾千金。不過事關我們的身家性命,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以這種方式與你會談,希望你不要介意。”


“介意?事無不可對人言,我不會介意的。”

“公爵殿下應該認識我吧。我是薩拉丁。”

“認識!”西西王仍舊淡淡地微笑著。

“當然認識!我們打過那麼交道,都是老朋友了。只不過我們沒有在這種場合下見過面罷了。”

“我們是俘虜沒錯,交贖金也就是了。可公爵殿下為什麼下收我們的領地、剝奪我們的財產、褫奪我們的貴族稱號?!”

西西王看了博麗斯一眼,將目光重新落在對方的身上。

“沒收你們領地什麼的與俘虜不相干系。那些只是針對你們的罪行作出的處罰。”

薩拉丁非常激動。

“什麼罪行?!”

“叛國罪!”西西王面無表情。

薩拉丁更加激動。

“我怎麼叛國了?!前任公爵是合法的!”

西西王將目光投向博麗斯。博麗斯輕蔑地反駁。

“合法?他只不過是法蘭西斯所立的傀儡!”

“即便是吧。”薩拉丁反退為進。

“可是您父親被宗主國處死後您失蹤了。您說說看,我們應該效忠誰?”

博麗斯語塞,於是西西王介面道。

“無論如何,故主複國,對原先叛變的貴族進行清理也是正常的。”

“叛變?呵呵……”薩拉丁蒼涼一笑。

“那麼是誰背叛了人民!瑪哈亞是農業發達的國家,存糧極多。可是現在瑪哈亞的糧食卻只能實行配給制了!為什麼?!”

西西王嘻嘻一笑。

“哦,糧食被我投資給傭兵協會了。你沒聽說嗎?傭兵現在正與阿科尼奧七世打仗呢。打完仗後,那些糧食所換得的回報將會是土地。瑪哈亞人不參加戰爭就可以獲得更多的土地,你不覺得這個投資很好嗎?”

圍觀的民眾再次歡呼起來。圍觀者中也有些傭兵。當他們知道自己戰鬥時的糧食來源時,不由對西西王也產生了好感。傭兵們也高呼起“西西王好樣的”之類的口號。

薩拉丁看了看臺下的情況,轉變了話題。

“當初我強烈反對老公爵輕率宣佈獨立,老公爵不聽良言,怪誰?老公爵宣佈獨立後,我強烈反對在平原與敵軍正面交戰,老公爵固執己見,怪誰?激烈交戰中,我們尚在前線與敵軍激烈戰鬥,老公爵卻蒼皇而逃,導致我軍慘敗,這又怪誰?”

西西王看了看博麗絲,看出她眼中那股固執和堅決後,無奈地搖搖頭。

“老公爵是上位者,而你是下位者。他可以錯,但你不能錯。”

薩拉丁痛苦地長嘯一聲。嘯聲結束後,他苦澀地說道。

“我明白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還有來生……”

薩拉丁對西西王痛苦地搖搖頭。

“首席法官也是這麼分析的。所以,我們不得不挺而走險。現在,首席法官的性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希望您能夠答應我們一個要求。”

西西王略微有些驚訝地瞟了雷洛一眼。他原本以為雷洛是來找麻煩的,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公正。


“什麼要求?”

薩拉丁悶聲悶氣地說道。

“雖然說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形勢所迫,不過,形勢比人強。現在您是勝利者,我們商量過了。我們每個人都願意承受您任何處罰,無論是絞刑還是砍頭都無所謂。可是,希望您能夠對我們的家族高抬貴手,不要完全沒收財產,也不要褫奪我們家族的貴族封號。”

西西王又看看博麗斯。博麗斯咬緊了下唇,緊張地思考著。

時間,就在這沉悶得令人幾乎窒息的情況下一分一秒地過去。大約三分鐘後,博麗斯輕聲說道。

“連你們的性命我也可以放過。”

“不過……你們家族必須完全離開瑪哈亞——以平民的身份帶上少許財產離開。”

薩拉丁呆呆地看著博麗斯決然的表情,失望地歎了口氣。他轉過身開始與身後的越獄軍人商議。

傭兵個人的戰鬥力倒也不差,可是他們缺的不正是薩拉丁這種人材嗎?我不想干涉瑪哈亞內政,可是看到這些優秀的軍官可能被白白殺掉時,還是覺得非常痛惜的。那些軍官在瑪哈亞內戰中久經戰陣,已經被戰火錘煉好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殺,只能算是內耗。當博麗斯終於放棄了原先那種偏激的想法時,我大為高興。

按道理說,施展一個瞬間轉移出現在平臺上應該是最有型的出場方式。不過,無論是蘭僕還是殺神劍都對毫無必要地浪費能量持反對的態度,所以我只得放棄這個方案。

手臂一揮。

“開路。”

對於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任何一個親衛會誤解。烏爾裏施展鬥氣大聲喊到。

“國王陛下駕到……”

親衛們迅速分為兩隊,從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路。

以自認為最瀟灑的形象走上平臺,我威嚴地向下壓手,示意歡呼的群眾靜下來。

“所有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按理,薩拉丁等人確實不對。按情,他們又有可以原諒之處。所以,我有個建議。”

“我想買下薩拉丁這些死囚,讓他們以傭兵的身份前往法蘭西斯。在此之前,他們家族的貴族稱號仍然保留,而且由國家對他們的家族進行補貼,以免他們的家人生活陷於困境。戰爭結束後,相信他們多少可以建立一些功勳,也可以獲得相應的領地和報酬,那時薩拉丁等人的家族再遷移過去。大家覺得如何?”

於是,除了獲得民眾的歡呼外,薩拉丁等人也對我感激涕淋。最讓我驕傲的是,那個冷面人雷洛也露出了欽佩的眼神。西西王雖然也是面帶笑容,不過我並不把他的笑容當回事,因為西西王總是笑。當然,博麗斯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開心。

博麗斯不開心也是正常的。她原本應該想殺掉薩拉丁這些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將他們關入死牢這麼久,仍舊沒有執行死刑。現在可好,這些人一下子全都被我強行買走了——如果是阿拉卡,那麼他最痛苦的應該是這次交易所獲得的只是空頭支票。

當然,這也不能怪我。按這些騎士或者軍官的身價,我暫時還付不起,而阿拉卡又未必肯從國庫掏錢。反正我是國王,這筆帳嚇不倒我,以後再說。

拉庫裏和斌簽下了軍令狀的,我可不想他吃虧。本來不放心還想偷偷溜到法蘭西斯去的,現在看來似乎不可行了。只好派薩拉丁他們投靠拉庫裏了,多少對他有點幫助。

在西西王面前露了面,他還會任由我獨自去法蘭西斯嗎?除非拉他下水。不過,我是太無聊了才希望從戰爭中獲得一點刺激,而西西王身邊有個嬌媚的美人兒陪著,會不會有異性沒人性呢……
 

 

 

第八部 第二十四章

擂鼓和號角四面八方的傳出,破空的箭弩如同飛蝗一般的湧來,地動山搖的鐵蹄和如怒濤般起伏的旌旗,無一例外指向了阿科尼奧七世所控制的最後一座城市——法蘭西斯的首都巴塞市。

濃煙滾滾,烈火熏天。享受了四百餘年和平的巴塞市終於被攻克了。廝殺的聲響、平民驚慌失措的尖叫很快遍佈了巴塞市所有的角落,兵器的撞擊聲和戰士們的怒吼聲離王宮越來越近。守衛王宮的士兵開始混亂,阿科尼奧七世嘶聲力竭地命令士兵進行最後的抵抗,可是仍舊有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逃跑。當面目猙獰的敵兵沖進寢宮時,整個寢宮裏只剩下阿科尼奧七世孤零零一個人。

阿科尼奧七世用顫抖的雙手試圖將寶劍折斷,卻因為過於緊張而無法成功。無奈之下,他只得絕望地將寶劍拋在地上,表達投降的意圖。可是兇殘野蠻的敵兵根本不理會阿科尼奧七世投降的舉動,仍舊提著滴著血的長劍一步一步向前逼近。阿科尼奧七世高呼救命,然而平日寵倖的重臣這時候卻一個也沒有出現。

阿科尼奧七世突然發現那個敵兵長著一張和薩弗斯.歐森巴哈伯爵一模一樣的臉,於是他高聲呼叫阿朗佐的名字。阿科尼奧七世下意識地知道,現在只有那個被他陷害過的幼弟才能救他。阿朗佐出現了,可是他只是一個勁地冷笑,並沒有禁止薩弗斯的行為。那種嘲諷的冷笑令阿科尼奧七世越來越慌張。阿科尼奧七世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突然間,阿朗佐猶如出現時那麼突然一樣,又突然消失了。

阿科尼奧七世再看那名想要殺害自己的敵兵時,卻發現那名敵兵的臉變得特別模糊。不知道為什麼,阿科尼奧七世清楚地知道那名敵兵的名字。拉西斯.維克。

……

“啊!……”

在長劍刺入胸膛之前,阿科尼奧七世慘叫一聲,終於擺脫噩夢醒來。最近幾天,阿科尼奧七世做噩夢的頻率越來越高。不僅僅是晚上,就連中午,阿科尼奧七世也無法獲得良好的休息。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悶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豆大的汗滴順著額頭滴下,阿科尼奧七世神經質地緊抓著金絲繡枕,就好象它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一般。

全亂了,一切全都亂了!

阿科尼奧七世原以為,消滅了阿朗佐的勢力之後,他便可以安心作自己的國王。可是現在,他雖然仍舊是法蘭西斯名義上的國王,可是附屬公國已經全部獨立。更糟糕的是,阿科尼奧七世完全控制下的領土,只剩下全國的三分之一。即便是眼下這可憐的三分之一國土,也在一天比一天減少。

在貴族的領地裏,中央政府的影響往往比領主要小得多。在某些強勢貴族的領地中,農民常常只知有領主而不知有國王。當羅格再次反叛之後,一些貴族響應國王的號召率領私兵勤王,也有一些貴族投靠了羅格。然而,更多的貴族卻選擇了中立。

保持中立的貴族分為兩種情況。

一種是真正的中立。東部的貴族大多如此。這些貴族雖然沒有打出獨立或反叛的大旗,可是他們對國王的命令卻推三陰四、陽奉陰違,不肯率領自己的私兵勤王。阿科尼奧七世在軍事方面的才能或許並不出眾,然而他對那些貴族的心態卻是一清二楚。中央政府的力量越來越弱,無論自己還是羅格獲得最終的勝利,都沒有力量對中立的貴族進行懲罰。這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們肯定只會戰爭即將結束之後,才會有出兵的意圖。

另一種情況則比較危險。這些貴族打著中立的旗幟,卻無視《采邑制度》的規定紛紛召兵買馬。這些野心極大的貴族往往相互結成聯盟,導致法蘭西斯的國土上已經形成了許多事實上的獨立王國。為了擴充實力,聯盟之間往往會相互爆發戰爭。情況最為嚴重的是法蘭西斯的西部,占全部國土四分之一的領土基本上已經陷入了這種可怕的混亂。

一般情況下,中央政府自然無法容忍這種局面。然而羅格親王一日不滅,阿科尼奧七世就一日無法將視線轉移到別的方面。解決貴族們“明為中立,實為獨立”的難題,看來只能等待羅格親王敗亡之後再作考慮了。

東部的貴族雖然並不聽從國王的命令,然而事實上卻為阿科尼奧七世幫了忙。塞斯這個剛剛從戰爭中解脫出來,還來不及喘口氣的公國,在堅強、倔強的女公爵率領下,以百年前的“蘋果汁戰爭”結束後被迫割讓三個郡為藉口,居然向法蘭西斯宣戰。塞斯公國的實力雖然並不可怕,但比起那些私兵只有幾千甚至只有幾百地方貴族還是強大得多。因而,到目前為止塞斯公國已經攻克了好幾座城堡了。不過,在塞斯與阿科尼奧七世之間是那些“中立”貴族的領地,因而暫時還輪不到阿科尼奧七世來頭疼。

另外。“中立”的貴族們還為阿科尼奧七世擋住了另一個更為可怕的敵人。法蘭西斯五虎將之首的薩弗斯.歐森巴哈聖騎士。阿科尼奧七世有信心用陰謀詭計對付薩弗斯,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取得過成功。不過,他卻絕對沒有信心在野戰中打敗薩弗斯麾下的黑衣眾——整個法蘭西斯也沒有任何勢力有這個信心。到目前為止,薩弗斯還沒有正式展開軍事行動,只是通過政治和外交的途徑壓迫附近的貴族投降或是與之結盟。不過,仍舊有許多貴族並沒有在聖騎士的壓迫下屈服。黑衣眾在野戰中的衝擊力固然天下無雙,但是在攻城戰中,黑衣眾卻並不可怕。

北面的情況稍稍好些,大多數領主都忠於國王。遺憾的是,位於法蘭西斯北部的布裏斯公國獨立後不久,居然成為新成立的歐巴尼亞王國的一個省,而且還揮軍南犯。當阿科尼奧七世正在擔心布裏斯進犯背後的含義時,歐巴尼亞王國卻派來外交代表誠懇地道歉,解釋說布裏斯軍隊的行為只是省長一意孤行,並非是國王的命令。阿科尼奧七世雖然極為氣憤,卻也不敢與歐巴尼亞王國決裂,只得打斷牙齒往肚裏咽。幸運的是,布裏斯的軍隊數量不多,而且士兵的素質也並不高,因而被法蘭西斯軍隊輕易地擋住。

最令阿科尼奧七世頭疼的,是盤踞在南部的羅格親王。兩個月前,忠於羅格親王的軍隊還被政府軍所壓制著。可是後來傭兵協會的一紙通告改變了法蘭西斯內戰的力量對比。

那些傭兵在大規模的野戰中並不強。排行榜上排名前三的蘇克傭兵團、百勝傭兵團、炎龍傭兵團,人數均超過五千。然而即使他們聯合起來進行大規模的野戰,其戰鬥力也僅僅只略勝於一個普通兵團。討厭的是,自從法蘭西斯的兩個常規兵團擊敗了三大傭兵團所組成的聯軍後,傭兵就不再進行任何大規模的野戰了。

偶爾,傭兵團會趁著阿科尼奧七世的大股部隊距離較遠的時候,攻擊某個城鎮或城堡。傭兵在攻城戰中的表現同樣也不算上佳——他們攻克城堡所付出的代價,遠遠超過了正規部隊。不過,一旦這些討厭的傭兵攻克了某座城堡之後,想要再從他們的手中奪回這座城堡就非常困難了——其難度並不比饑餓的惡狗口中搶回骨頭容易。毫無疑問,這是緣於傭兵協會會長所公佈的戰爭政策。先到先得。

雖然說誰攻克的領土和城堡就歸誰所有,然而從某個角度來說,傭兵團或多或少沾染了商人的習性。只要有足夠的代價,傭兵團可以做任何事。反過來,如果傭兵團認為付出與獲得未必相襯的時候,傭兵團最喜歡做的事卻是襲擊輜重部隊、攻擊農莊、搶掠農民的糧食、偵察政府軍的情報、暗殺或是策反將領。這些事情,傭兵們做得非常出色,因而令阿科尼奧七世非常頭疼。

幸運的是,並非所有的傭兵團都選擇與阿科尼奧七世為敵。一些法蘭西斯籍的傭兵團長選擇站在祖國這一邊,還有一些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的傭兵團同樣也接受了阿科尼奧七世的雇傭。當然,這樣的傭兵團相對較少,估計只占整個傭兵界的十分之一。因此,與忠於羅格親王的軍隊的交戰中,阿科尼奧七世的部隊現在已經處於了下風。

“嘶”的一聲,阿科尼奧七世手中淡黃色的金絲繡枕提早地結束了它的一生。漫天的鵝毛在空中飛舞,然後又一片一片無力地落下。

阿科尼奧七世發了一會兒呆,突然一把扯開湖綠色的流蘇帳幔,跳下那張華麗無比的大床。

國王的侍衛緊緊地跟在阿科尼奧七世的身後,然而當國王進入一扇大門之後,侍衛不得不停在門外無奈地等待。

在這扇大門的後面,是法蘭西斯國師的實驗室,同時也是國師休息的地方。這間房屋除了國師和他的弟子,便只剩下國王才能自由進入這間房屋而不受懲罰。

沒有人願意接受魔法師的懲罰。魔法師的懲罰往往非常古怪而且令人難以忍受,更何況蜜雪兒國師是當今世界上實力最強的魔法師!由蜜雪兒國師所施展出的魔法,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火球術也足夠予以擁有鬥氣的騎士可怕的重創。

正如阿科尼奧七世所猜想的那樣,蜜雪兒國師並沒有休息,而是在孜孜不倦地做著魔法實驗。

“國師大人,請您幫助我吧。據戰報說,羅格的前線今天又向前推進了三十公里,而那個瘸子也將于後天正式出兵。”

蜜雪兒仍舊漫不經心地擺弄著他的試驗器皿。

“羅格親王的前線離巴塞不是還有五百公里嗎?向前推進三十公里又有什麼關係?至於說薩弗斯……”

“在他與你之前還有那些半獨立的領主擋著,更不必著急。”

感覺到阿科尼奧七世仍然準備說些什麼,蜜雪兒國師不快地打斷他。

“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等我把這個試驗做完!”

在其他人面前威風凜凜的國王,此時卻只得象一個小小的學徒一樣,老老實實地待一旁等待實驗的結束。

當蜜雪兒做完一個試驗後,阿科尼奧七世趕緊開口說道。

“國師大人。雖然說敵人目前還沒有打到巴塞城下,可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忠於羅格的軍隊已經處於上風了,等那個瘸子正式出兵後,形勢將越加嚴竣……您能不能……”

在阿科尼奧七世的感覺中,蜜雪兒國師只是隨便咕噥了幾聲,結果實驗室就被一種柔和的光芒所包圍起來。阿科尼奧雖然無法施展出任何魔法,不過根據經驗,他知道這個魔法的作用是不讓外面任何人知道這間實驗室裏所發生的一切。

阿科尼奧七世敬畏地看著國師,什麼話也沒說。雖然就世俗的地位而言,國王比國師還要略高一些。然而,很少有魔法師會看重世俗的地位。而且就自身的實力來看,國師與阿科尼奧七世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所以,儘管歷史上背叛國王的事件層出不窮,然而忤逆國師的人,卻極為罕見。

“你的意思,是讓我施展禁忌魔法?!”

聽出蜜雪兒國師語氣中的嚴厲和不快,阿科尼奧七世更加謹慎了。大多數實力高深的魔法師對權勢並不在乎,甚至也並不關心民眾。因為如果魔法師將注意力投向其他方面,他提高魔法水準的速度往往不會很快。不過阿科尼奧七世卻知道,蜜雪兒國師出身貧民,對普通民眾多少有一絲憐憫之情。

“國師閣下,現在法蘭西斯已經陷於嚴重的內亂,民眾正遭受著極大的痛苦。您只需要施展禁忌魔法給予忠於羅格的軍隊一個沉重的打擊,羅格自然會喪失信心,然後向我投降。接著,那些中立的貴族們也會紛紛上表向我效忠。法蘭西斯內亂的局面就會改變。民眾也不必再承受內戰之苦。”

“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將禁忌魔法施展在法蘭西斯軍人的頭上!”

“可是,羅格的軍隊現在已經站了上風。當薩弗斯出兵後,局勢可能會更加嚴竣。數不清的證據表明,無論是羅格還是薩弗斯,背後都有歐巴尼亞暗中支持的痕跡。”

“歐巴尼亞國王蘭特現在是傭兵協會的會長,劍、另外一個同樣神秘的女傭兵和凱爾分別將會長和副會長的位置全都讓給了蘭特。現在蘭特一個人就擁有了傭兵協會的五票投票權,所以整個傭兵界的大事完全由蘭特一個人說了算!可恨的是,蘭特已經與我為敵!……”

阿科尼奧七世憤怒的幾乎喊叫起來。

“英格蘭尼說好站在我一邊,可是現在,英格蘭尼已經與德克薩和歐巴尼亞簽訂了和平條約,已經將我拋棄了!”

“有歐巴尼亞王國插手?”蜜雪兒國師似乎對此產生了興趣。

“歐巴尼亞的國師出手了嗎?”

“沒有。他仍舊待在鳩格市。”

蜜雪兒國師的目光似乎穿透牆壁望著遠方,仿佛有些失落。

“蘭絲……他是個有趣的人。無論是共同研究還是與他比試魔法高低,都是一件令人神往的事……”

半晌,蜜雪兒國師回過神來。

“陛下,您不必擔心。雖然說國師並不在意世俗的權力,可是有關英格蘭尼國運的大事,必須有聖東尼奧點頭才行。無論英格蘭尼出於什麼意圖與德克薩和歐巴尼亞簽訂和平條約,總之聖東尼奧不會看著敵國坐大。”

“北面的布裏斯只是跳樑小丑。以布裏斯的實力,自保也只是勉強,對法蘭西斯根本就沒有威脅。東部和西部的貴族大多中立,這也暫時不用擔心。”

“原先法蘭西斯的五虎將中,史蒂夫和迪亞斯成為您的直屬家臣。雖然說弗西特也在羅格親王那裏出現了,不過他並沒有自己直屬的軍隊,相信迪亞斯可以利用這一點將之擊敗。”

“史蒂夫與薩弗斯由最初的互不相讓,變為現在的勢不兩立,相信他也會盡全力擋住薩弗斯。”

“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傭兵大多都站在陛下的對立面。不過,對此我也無能為力。我並不忌諱對傭兵施展禁忌魔法,可是,我也大約知道目前的情況。傭兵們基本上是一團散沙。這種情況雖然制約了傭兵在戰略高度發揮作用,不過同時,也令我無法對他們施展禁忌魔法。”

“你要知道,施展禁忌魔法之後,至少有一個月無法再次使用禁忌魔法。而且,如果一個禁忌魔法一次只能消滅一、兩千傭兵,甚至只是幾百個傭兵,那樣就太得不償失了。”

阿科尼奧七世的性格中絕對沒有婦人之仁這一缺點。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四弟阿朗佐有著不臣野心,僅僅只是因為他的實力太強,阿科尼奧七世就毫不猶豫地對阿朗佐下了毒手。聽完蜜雪兒國師的話,阿科尼奧七世若有所悟。

“國師閣下,您的意思是,當大量的傭兵彙集之後,您才肯出手?”


得到蜜雪兒的默認後,阿科尼奧臉上的表情變得決然而猙獰。

“我明白了!”

當法蘭西斯國王離開實驗室後,蜜雪兒國師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氣這麼熱,應該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兆吧……”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6 14:40
第八部 第二十五章

拉庫裏一聲怒吼。

“為弟兄們報仇!”

在三千餘人憤怒的呐喊聲中,攻城戰開始了。

巨大的投石車發出隆隆的轟鳴聲,將一塊塊的巨石投向城堡。弓弦的響聲自從戰鬥開始就不曾停止過,弓箭手中站在離城堡不遠的地方,冒著敵人的箭雨拼命地反擊。護城河已經在一個小時前被填平了,所以帶著鉤子的雲梯很輕易地搭在城堡的城牆上。傭兵們採取攻城戰最為原始的方法。采著同夥的屍體前進。傭兵們扛著笨重的盾牌,試圖擋住守城士兵潑下來的一瓢瓢滾燙的熱油,也試圖擋住如冰雹般密集的滾木和檑石。不時有傭兵慘叫著從雲梯上摔落,這些倒楣的傢伙通常在落地後便停止了聲息——當然,也有少數身體特別強壯的傭兵摔落到地面後,慘叫聲仍然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守城方雖然佔據著極大的地形優勢,然而因為攻城方的弓箭手人數眾多的緣故,守城的士兵同樣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地受傷或是死去。攻城戰極其激烈地進行著。不時有勇敢的傭兵攀上城頭,然而再勇猛的獅子也敵不過悍不畏死、綿綿不絕撲上來的群狼。因而,那些在傭兵界頗有名氣,而且確實擁有相當實力的傭兵即使爬上了城牆,仍舊往往會被敵人射成刺蝟或是被對方逼得跳下城頭。

當第四次攻上城頭的傭兵被守城方殺得乾乾淨淨之之後,拉庫裏在副手薩拉丁的催促下無奈下達了收兵的命令。

當傭兵們紛紛退出城頭敵兵的射程之後,守城士兵再次趾高氣揚地將傭兵的屍體或是重傷的士兵從城頭上無情地拋下。前兩天攻城被打退後,守城士兵還用匕首割斷攻上城頭的傭兵的喉嚨再拋下來。可是今天,對方連這個步驟也省略了,所以在拋下傭兵時候,不時有垂死的傭兵無助地掙扎或呼救。傭兵們看著那些曾經在一起喝酒嬉鬧的同夥一個接一個地被拋下城頭,眼中充滿了仇恨的凶光。

自從進入法蘭西斯境內作戰,情況一直就不是很好。即便是與薩弗斯聖騎士達成了和平約定的貴族,也對拉庫裏率領的傭兵部隊報以極端仇視的態度。畢竟,薩弗斯聖騎士率領的部隊仍舊是法蘭西斯人,而傭兵相對於法蘭西斯的貴族來說,卻是侵略者。

糧食的問題由財政大臣阿拉卡和瑪哈亞省長皮耶德解決,傭兵的糧草還算充足。然而水源卻是個大問題。在拉庫裏所負責的方向上,一路上幾乎所有的水井都被法蘭西斯人隱蔽起來或是投入毒藥。所以,飲水就成了大問題。每次紮營,都要注意不能離水源太遠。

法蘭西斯人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不願意與薩弗斯聖騎士合作的領主們,紛紛組成遊擊隊,向取水的落單士兵展開突然襲擊。敵人的遊擊隊對地形極為熟悉,而且又都是騎兵,因而拉庫裏根本就無法對他們進行清剿。所以每次取水的時候,取水的傭兵不得不成群結隊地出動。

這種程度的騷擾,只能令傭兵們略微增加一些疲憊感,無法從根本上阻擋傭兵前進的步伐。然而糟糕的是,傭兵們每前進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

這半個月來,每天睡上六個小時簡直成了一種奢望。白天,傭兵們憑藉人數上的優勢,以巨大的代價攻克敵人的村莊或城堡。然而到了晚上,敵人又利用對地形的熟悉以及村民為內應發動突襲。這種可怕的拉鋸戰每天都在不停地令一個又一個的傭兵走向死亡。

戰鬥!不停地戰鬥!

殺人!不停地殺人!

這些天來,傭兵們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所以,傭兵們憑藉著本能和習慣,一次又一次地機械地揮舞著兵器,麻木地斫殺著不知姓名,甚至不知容貌的敵人,也同樣被敵人麻木地斫殺著。

日子,就是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而傭兵在能夠到享受夢想中的榮華富貴之前,就這樣一個又一個地倒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不知道其他較大的傭兵隊伍情況如何,反正拉庫裏所率領的這一支傭兵隊伍,已經由最初的五千人減員為了不到四千。

能夠充分享受這種戰鬥樂趣的人也不是沒有,傭兵的總指揮拉庫裏就是其中的代表。

戰場上嗆人的濃煙和腐敗屍體的臭味,令普通的傭兵無不掩鼻。而拉庫裏卻站在城堡的不遠處,興奮地大口呼吸。拉庫裏沒有參加這次攻城戰,那是因為他的副手薩拉丁堅決不允許他冒這個風險。當拉庫裏還只是小孩的時候,薩拉丁就早已是瑪哈亞的名將。況且,薩拉丁是蘭特國王特意交待前來作拉庫裏副手的。在拉庫裏所率領的傭兵部隊中,唯有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所說的話,拉庫裏還能夠聽得進去。不過,聽與薩拉丁一同前的傢伙說,蘭特國王暗示薩拉丁成為拉庫裏的家臣,可是薩拉丁投奔拉庫裏後,卻從來沒有過任何類似的表示。這一點,多少令拉庫裏有些不滿。

“老頭,這座城已經攻了三天了,我們在這座城前至少損失了五百個傭兵。聽附近的村民說,這座城堡裏的守衛總共還不到四百名呢。照這樣打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薩拉丁的心裏同樣著急。在瑪哈亞的領地和爵位,已經被博麗斯沒收了。自己妻子早逝,兒子也在前不久的內戰中戰死。可是,薩拉丁還有兩個至親的親人。小女兒和孫子。為了小女兒和孫子今後的生活,薩拉丁迫切地希望能夠在這次的戰爭中取得足夠的領地和耀眼的爵位。成為拉庫裏這種粗魯莽撞的傢伙的家臣,令薩拉丁的自尊大受傷害。在薩拉丁看來,如果能夠成為西西王的家臣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的是,西西王的妻子……

看到薩拉丁默不作聲,拉庫裏憤懣地說道。

“這樣打下去根本不是個辦法。這些法蘭西斯人太不合作了。一方面,在他們看來我們是異族。另一方面,法蘭西斯人寧願向薩弗斯投降也不肯向傭兵投降,就好象傭兵有多低賤似的。他媽的,這些該死的高高在上的混蛋貴族!”

薩拉丁還是保持著沉默。雖然薩拉丁的爵位已經被剝奪了,而拉庫裏現在卻擁有了上位貴族的爵位,可是薩拉丁仍舊是貴族的思維方式,而拉庫裏卻正好相反。

“中路的薩弗斯聖騎士已經領先我們左路軍近二十公里了。昨天薩弗斯聖騎士已經派出信使,要求我們跟上中路軍的步伐,避免中路軍的側翼暴露給敵人。可是沒想到,這座城堡這麼難以攻克。老頭,今天我不能再聽你的了!等一會兒我一定要親自上陣!”

拉庫裏以挑釁的眼神盯著薩拉丁,可是薩拉丁這次卻完全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這讓拉庫裏感覺就像是蓄滿了力氣一拳打過去,卻沒有打中目標,只是擊中了空氣。

正在這時候,一個騎著馬的傭兵迅速地來到拉庫裏的附近。

“左路指揮使大人,我們身後八公里處又發生了村民襲擊輜重部隊的事情!”

拉庫裏壓抑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地方。他一個馬鞭劈頭蓋臉地抽過去,幾乎將那個傭兵抽下馬去。

“媽的,這麼簡單的事還用告訴我嗎?派兩個小隊去將那個村莊攻克。將所有的人都賣給跟在我們後面的那些吸血鬼!!!”

挨打的傭兵捂著臉,膽顫心驚地問道。

“左路指揮使大人,您說的那些吸血鬼是指跟在我們後面的商人吧。可是,那些奴隸商人只會買下身強力壯的男人和年輕的婦女。奴隸商人不肯買的人怎麼處理?”


拉庫裏暴怒地吼道。

“殺掉!全部殺掉!老子的任務完不成連頭都保不住,他們還給老子添亂!”

看著挨打的傭兵驚掉了魂似的準備離開,拉庫裏喊住他。

“剛才我太衝動所以打了你。你去軍需官那裏領二十個金幣,養傷用。還有,攻打那座村莊的收益,一半歸那兩個小隊所有,另一半交給軍需官處理。”

傭兵突然感覺挨打的地方不再那麼火辣辣地疼了,他甚至隱約希望每次向拉庫裏報告都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傭兵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坐騎,絕塵而去。

拉庫裏斜眼看著薩拉丁。

“怎麼樣,等會兒攻城,我們一起上?”

等薩拉丁木然地點頭後,拉庫裏大吼道。

“兔崽子們,集合!看老子給你們軟腳蝦演示一下,城堡應該怎樣攻下來!”

一刻鐘後,剛剛休息了兩個小時的傭兵們再次在城堡下面集合起來。

拉庫裏縱馬向前,對著城堡上的守衛者們大喊。

“聽好了,我是這支部隊的總指揮。我的耐心已經被你們消磨得一乾二淨了!現在,限你們十分鐘內作出回應。投降或是死亡!聽清楚!如果你們拒絕我的好意,城堡內所有的人都會被處決……”

拉庫裏冷酷地看著城堡上隱約閃動的人影,補充道。

“……所有的人!”

白銀騎士在喊話時注入了鬥氣,因而城堡的每一個角落裏都可以清楚地聽到拉庫裏那冷酷而充滿威脅意味的宣佈。這個地區最大的城堡裏,不僅僅只是不到四百的守衛,還有附近莊園裏的平民以及更遠處的逃難者。整個城堡裏目前已經擠滿至少兩千人。在拉庫裏的喊話結束不久,城堡裏便充斥了哭泣和哀求的聲音。


十分鐘過後,城堡的大門並沒有打開。當拉庫裏大吼“進攻”之前,薩拉丁插上了一句話“城堡的守衛者們,你們關閉了和平的大門,你們必須承受所有的後果!”

象往常一樣,弓箭手和投石車進行壓制攻擊,然後戰士們開始向城堡衝鋒。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這支部隊的正副指揮官沖到部隊的最前面。薩拉丁知道,這種由若干傭兵團組成的隊伍只是烏合之眾。從某個角度說,拉庫裏正是這支部隊的靈魂。如果拉庫裏戰死,這支部隊很快就會混亂、分裂。可是現在,薩拉丁已經不再考慮那麼多了。

“沖啊!……”

一手持著盾牌,一手拿著殺人武器,起著突擊作用的傭兵們緊緊地跟在拉庫裏和薩拉丁的身後,扯著沙啞的嗓子大聲呐喊著。

拉庫裏雖然是騎士系的戰士,但是他對於攀爬顯然並不陌生。擊飛了幾支射向他的箭後,拉庫裏舉著奇形怪狀的武器第一個爬上的城牆。風聲響起,一柄長劍夾著淩厲的氣勁刺向拉庫裏的頭部。

敵人雖然全副鎧甲,但卻並不能給拉庫裏多大的威懾力。因為從身形看,敵人似乎只是一個尚未發育成熟的孩子。

“真奇怪,一個小孩子也擁有迅劍士的實力。”拉庫裏不滿地嘟噥著。

如果是別的白銀騎士孤身一人沖上城牆陷入敵人的圍攻,而且敵人之中還有一個擁有迅劍士實力的對手,或許會採取先避其鋒芒,採取遊鬥的方式,等待身後的援兵沖上來再作打算。

然而拉庫裏的選擇卻與常人絕對不同!拉庫裏只懂得“以攻對攻”、“狹路相逢勇者勝”之類的簡單道理。

拉庫裏怒吼一聲,用左臂的大盾儘量擋住敵人的攻擊,同時揮舞著噬天斧朝著那個矮小的敵人劈去。拉庫裏雖然已經是白銀騎士,但是如果單論格鬥的技巧,那個身材矮小的敵人並不比拉庫裏遜色太多。而且在拉庫裏尚未狂化的前提下,敵人那種悍不畏死的的氣勢也是拉庫裏無法比擬的。

敵人太多,拉庫裏的大盾只能護住了胸腹間的要害。那迅劍士的長劍似乎化做數條毒龍,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在雙腿留下了四處傷痕。然而就在此時,迅劍士似乎體力不足,劍勢猛然一窒,露出老大一個破綻。受傷後的拉庫裏憤怒不已,發現這個機會後,他趕緊用噬天斧頂端二十五釐米長的彎月型利刃猛地刺入對方的胸膛。

拉庫裏自然早就知道噬天斧的鋒利,然而受害者卻並不知道。迅劍士捂著傷口處緩緩地倒下,眼中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是似乎有些不甘。拉庫裏對於能夠如此迅速地解決這個敵人有些迷惑,在他的印象中,迅劍士在有十幾個幫手的情況下,本來應該可以支撐很長一段時間的。雖然拉庫裏嗜武如命,不過,現在顯然並不是弄明白這個問題最佳的時機。

當那名迅劍士倒下後,敵人的士氣明顯降低了。這時候,拉庫裏身後的士兵也爬上的城頭。

出於對軍令狀的恐懼,拉庫裏的精神在過於緊張的狀態下,導致他不由自主地狂化了。拉庫裏甚至沒有回頭看自己的士兵一眼,拋下巨大的盾牌,揮舞著噬天斧朝著敵群最為密集的地方撲去。

拉庫裏手中的噬天斧不停地旋轉、飛舞著,凡是在他攻擊範圍內的守城士兵無不被捲入這死亡和毀滅的暴風之中。

鮮血激射,伴隨著驚恐的呼叫聲嘎然而止的,是那割裂的肢體和破碎的身軀。

當城堡裏的戰鬥完全結束的時候,拉庫裏的附近完全沒有一個人,甚至他的親兵也畏畏縮縮地不敢靠近。拉庫裏此刻全身上下,只有噬天斧上沒有血跡。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拉庫裏的野蠻與殘暴簡直無以復加——他居然用人血洗澡!

對於這種異常的情況,拉庫裏並沒有太在意。他大大咧咧地命令傭兵們將所有的俘虜集中起來。當親兵離開後,拉庫裏獨自回到了自己沖上城牆的地方。這裏躺著的,是拉庫裏在城堡中所遇到的實力最強的武者。

拉庫裏來到那位一動不動的對手面前,蹲下身掀開他頭上的面罩。出乎拉庫裏意料的是,被拉庫裏重創的居然是一名女子。這名女子大約有三四十歲,容貌頗為秀美。她臉上的線條顯得高傲和不馴,不過確實很漂亮。可惜的是,因為身負重傷的關係,漂亮迷人的雙唇此刻卻顫抖著、嬌喘著。

如果換成一名真正的騎士,他或許會立即抱上這名嬌媚的女士,將她送往最近的可以進行醫療的地方。然而拉庫裏卻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概念,他只是迷惑地研究著這名垂死女子的眼神。在女子的眼睛裏,拉庫裏看到了這半個月來看到的太多相似的神情。拉庫裏並不知道,這種眼神的含義代表著不屈,代表著憤怒,代表著反抗。

“夫人,我原本以為解決一個迅劍士需要一段比較長的時間,可是你為什麼……”

“我沒想到……你的武器那麼鋒利……我原打算……拼著受傷也要將你重創……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守住城堡……”

拉庫裏終於弄明白了剛才那個令他迷惑的問題。原來對方故意露出破綻是想引誘自己進攻,對方原打算趁自己門戶大開之際與自己同歸於盡的。人算不如天算,主公賜予自己的噬天斧輕易地刺穿了她的胸鎧,導致她的計畫功敗垂成。

“你雖然是個女人,不過也是一名優秀的武者。”

拉庫裏對女人進行肯定,然而女人卻向拉庫裏怒駡。

“強盜……侵略者……你們是沒有好下場的!……”

正當拉庫裏不知該如何反駁時,身旁傳來了薩拉丁的聲音。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女人的眼神迸發出激烈而狂亂的神采,然而她的身體狀況卻不足以承受太過激動的情緒。在激烈而短促的喘息之後,女人沒來得及進行任何反駁,漂亮的大眼睛裏,神采逐漸暗淡渙散。

拉庫裏站起身,他那兩米高的身材以及令人無法忍受的血腥氣給人一種壓迫感。拉庫裏面對薩拉丁攤開手、聳著肩。

“薩拉丁,你把我的俘虜氣死了。”

“我很抱歉。”不過,薩拉丁的神態裏卻根本沒有抱歉的意思。

“要不然,我把自己陪給你吧。”

拉庫裏咧開大嘴興奮地哈哈大笑。他雖然已經擁有二十多個家臣,可是名氣象薩拉丁這麼大的騎士卻是頭一個。

“哦,很好,你就作我的首席家臣!”

薩拉丁過去的爵位是伯爵。而伯爵級的貴族,通常都是向國王直接效忠的。所以,雖然獲得了菲爾德家首席家臣的位置,薩拉丁並沒有感到特別高興。他聳聳肩。

“俘虜已經集中起來了,您準備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拉庫裏惡狠狠地吐了口痰。

“當然是全部處決!”

“可是……”薩拉丁有些遲疑。

“那是一千五百多名平民。賣給奴隸商人,可以獲得不菲的收入……”

“攻城前我就說過,如果他們不投降,城破就全部處決!”面對剛剛收下的首席家臣,拉庫裏好不容易才忍住暴跳如雷的衝動。

“我不在乎什麼收入,我只要有仗打就好!”拉庫裏似乎想到了什麼,略有不甘的摸著自己的脖子,補充道。

“而且還要打勝仗!”

“將反抗我的人全殺掉,以後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平民偷襲我的軍隊。”

“要不……”薩拉丁猶豫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

“暫時不處決那些俘虜。等下次攻城時,驅使他們打頭陣,同樣也算是一種處決方式。讓他們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不僅可以消耗守城方的箭矢,還可以極大地打擊他們的士氣……”

“好主意!以後就這樣處理!到底是聰明人……”拉庫裏正興奮地拍打著薩拉丁的肩膀,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以看著陌生人的眼光盯著薩拉丁。

“你不是騎士嗎?怎麼會想出這麼損的主意?”

薩拉丁看著遠處,漠然地回答。

“我失敗過,知道失敗的可怕後果。如果僅僅只是自己還無所謂,可是為了親人,我不得不拋棄很多東西。現在我不是騎士,而是一個苟存性命的死囚罷了。”

“總之。”薩拉丁從牙縫裏迸出一句話。

“我不能再失敗了。”
 

 


 
第八部 第二十六章

“你說什麼?!”

“我說,公爵殿下不能再騎馬或是做其他激烈的運動了。”

“那種很溫順的小馬也不行嗎?”蒂絲公爵緊張地拉扯著床單,美目一眨不眨地盯著為之診斷的宮廷醫生。

“……從健康的角度考慮,殿下連小馬也不要騎。要不然,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對話的兩個人互不相讓地對視著。塞維爾公爵的眼眶裏漸漸蓄滿了淚,然而宮廷醫生的表情裏露出沒有絲毫讓步餘地。最後,塞維爾公爵終於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她根本不顧及自己公爵的身份,轉過身撲到床上象受傷的小貓一樣嚶嚶地哭了起來。

“嗚……”

“嗚嗚……以後連馬都不能騎了……我的病情真的這麼嚴重?嗚嗚……”

“泰坦神在上,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在獲得了巨大的幸福後這麼興奮的……”

一臉愕然的宮廷醫生打斷了女公爵的自怨自艾。

“公爵殿下,您的病情並不嚴重。而且,這甚至算不上是醫。”

“還不嚴重……”蒂絲公爵象任性的小孩子一樣將枕頭亂扔。

“自從六歲學會騎馬後,我就從來沒有摔下來過。可是剛才我卻在騎馬的時候昏了過去……”

宮廷醫生解釋道。

“殿下您並沒有從馬上摔下來。您忠誠的騎士及時將您接住了。”

“嗚……我不管啦……嗚嗚,沒想到我雖然得到了幸福,卻這麼短暫……”

“公爵大人。第一次生孩子雖然會比較痛,但是也不至於象您想像得那麼可怕。”

“生孩子?”蒂絲公爵坐起身,臉上猶然掛著淚珠,然而白皙的臉龐上顯現出一種豔麗的紅色。

“你剛才說什麼?你是說……”

蒂絲公爵直愣愣地盯著宮廷醫生。

“我……有孩子了?”

宮廷醫生涕笑皆非。女公爵的孕期已經接近三個月了。作為女人,即便對此不能肯定,起碼也應該有所懷疑才對。可是這位女公爵居然對此毫無所知。

宮廷醫生一本正經地說道。

“您說得沒錯。根據我的判斷,您懷孕的時間應該是在七十天前。”

他用手指算了算,然後肯定地說。

“是的,應該就是您新婚的那一天。”

“啊!……”

蒂絲公爵大聲地尖叫著。讓宮廷醫生慶倖的是,女公爵雖然大聲尖叫著,卻沒有象別的貴族小姐那樣在驚叫之後暈倒。

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不相信,蒂絲公爵此刻的聲音輕得像是鬼魂的歎息。

“真的?”

宮廷醫生感覺自己的專業知識受到了污辱,因而臉色不太好看。

“絕對沒錯。就是殿下新婚的那一天……要不,就是第二天……”

宮廷醫生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不必再浪費口舌了。因為女公爵只顧捂著自己的臉,害羞地不停地嘟噥著什麼。就醫學上來說,女公爵已經陷入了那種所謂“恍惚”的精神狀態。除非能夠令她恢復正常,否則,對她說任何話都是白廢口舌。

蒂絲公爵斷斷續續、嘟嘟囔囔咕噥著“大色狼”、“只知道自己快活”、“狠心的壞東西”之類的話。憑藉經驗,宮廷醫生知道公爵殿下的精神狀態並不至於對身體有太大的損害。所以,宮廷醫生當作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一本正經地為公爵殿下開著安神、保胎之類的藥。

宮廷醫生行禮離開後好半天,蒂絲公爵的意識才回復到現實中。

“醫生呢?”

貼身侍女忍著笑回答。

“剛才離開了。醫生走前給您打招呼,可是您硬是不理會人家。”

“哎呀,太失禮了。對了,你可不許將剛才的事說出去。”蒂絲公爵裝出惡狠狠的樣子地揮舞著拳頭,可是她臉上的紅暈卻將威脅的有效性減少到最低。

這名貼身侍女從小就是蒂絲的玩伴。或許是剛剛成為公爵還不到兩個月的緣故吧,在貼身侍女的感受中,現在的蒂絲公爵與以前的蒂絲小姐相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所以,貼身侍女根本就不將這種威脅放在心上。

“羅斯公爵殿下在某方面的能力可真是厲害呀,公爵殿下,您能不能談談當時的感受?對了,您最開始不是曾經說過。如果羅斯公爵敢碰您,用您的雌雄寶劍將他砍個稀巴爛嗎?”

“你……你再說……我就拿雌雄寶劍把你砍個稀巴爛!”

如果說有什麼比羞紅著臉的威脅更沒有威懾力,那麼就是紅著臉並且結結巴巴地進行威脅吧。

貼身侍女徹底無法保持首席女宮的形象了。她捧著肚子,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

無法可想的女公爵終於使出了她的殺手鐧。

“你……你再取笑我,我……我就告訴海若,說你暗戀他!”

年青、英俊,有著和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老練和高強的武技,知識廣博,談吐高雅。歷史悠久的子爵爵位本已是一道耀眼的光環,然而在大多數人看來,海若的前途根本就不可限量。如果說史麥爾家族的子爵爵位會因為海若的緣故升為伯爵或是候爵,根本就不會有人提出任何質疑。毫無疑問,集這些優點於一身的海若.史麥爾,對於涉世未深、充滿幻想的女孩子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在蒂絲公爵的第二次婚禮上,海若出人意料的舉動以及其後的“騎士宣言”。不知打動了多少少女的心。正是這種浪漫、勇敢(或者稱之為鹵莽)的行為,卻吸引了更多的女孩子暗戀上了這個真正的騎士。

可憐的貼身侍女只不過是眾多撲向火焰的飛蛾中的一個罷了。

“我才不怕呢。”蒂絲的貼身侍女雖然口頭上仍然堅持強硬,可是由於少女固有的天性,卻害羞地低下了頭。

正當蒂絲準備趁勝追擊的時候,門外進來一名侍女恭恭敬敬地說道。

“公爵殿下,海若騎士來了。他問您現在是否打算出發。”

“當然!”蒂絲快樂地掀開羊絨薄毯,赤著腳跳下床。她蹦跳到櫃子的旁邊,開始尋找自己最喜歡的那張合成弓。

“告訴海若讓他等一下,我一會兒就出去。”

“喂,愣著幹嘛。快來幫我找一件獵裝。”

“可是公爵殿下。”考慮到自己的職責,貼身侍女提出了質疑。

“醫生說過您不能再騎馬了。”

“不騎馬有什麼關係,我可以坐車。對了,你通知侍衛們準備一輛馬車。”蒂絲想了想,懷疑如果不給貼身侍女一點好處,她有可能會向亞斯伯爵或是亞瑟爵士、海若子爵告密。

“如果你幫我保守一下秘密,明天我會邀請海若子爵共餐——你可以在一旁想看他多久就看他多久。”

“誰想看他了?”貼身侍女先是嬌嗔著不依,然後就乖乖地配合蒂絲公爵挑選最好看的獵裝起來。

當蒂絲到海若面前的時候,海若已經在門外等候了至少一個小時。當然,這種浪費掉的等待時間早就在海若的計畫之中。海若曾經和別的女孩子約會過,等待最長的時間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小時——當然,也有一些女孩子會在一刻鐘甚至十分鐘內出現在海若的面前。不過,海若仍舊覺得這次的等待是非常值得的。

蒂絲公爵穿著雪白的絲織襯衫,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亞龍皮獵裝馬甲,下面穿著一件貼身馬褲。與平日女裝的那種美麗比較起來,海若顯然更加欣賞蒂絲公爵英俊帥氣的另一面。令海若不解的是,以往蒂絲公爵如果穿上了獵裝或是鎧甲,肯定會騎上馬,可是今天卻並非如此。

雖然蒂絲此刻離馬車只有幾步之遙,不過出於禮儀,她仍舊伸出臂彎讓海若扶住,將她恭恭敬敬地送上了馬車。

“我的父親和弟弟呢?”

海若展顏一笑。事實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亞瑟是哥哥,可是蒂絲公爵卻總是稱呼亞瑟為弟弟——當然,偶爾在某些正式或是特別的場合下,可憐的亞瑟才能享受到哥哥的待遇。

“護國大將軍和亞瑟爵士正在城外等著您呢,殿下。”

蒂絲只是喔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於是,在海若等一行人的護衛下,公爵的馬車及護衛們向城處走去。

到了城外,亞斯伯爵和亞瑟爵士正恭恭敬敬地等待著公爵的到來。眾人匯合之後,開始向遠處的獵場前進。

蒂絲公爵命令馬車駛到與亞斯伯爵並列的地方,然後探出頭。

“父親,您為什麼一定要在城門口而不是公爵府外等著我呢?”

“公爵殿下!”亞斯伯爵裝出生氣的樣子,可是他的語氣裏卻充滿了太多的溺愛。

“護國大將軍應該在城外等待公爵的到來,然而一同去庫斯伯特獵場進行秋獵,這是塞維爾歷來的傳統。把頭縮回去,你看你現在有一點淑女的樣子嗎?”

蒂絲吐了吐舌頭,象小偷似地將頭縮回到馬車裏。她躲在馬車裏裝出悶悶的語氣說道。

“父親,您都不愛我了!幹嘛稱呼我為公爵殿下呢?您以前生氣的時候不都是稱我為臭丫頭或是壞丫頭嗎?”

亞斯伯爵語塞許久,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

“臭丫頭!”

馬車裏,傳出了嘻嘻的笑聲。過了一會兒,蒂絲做賊似地悄悄對亞斯伯爵說。

“父親,您到車上來吧,我有話和您說呢。”

……

“父親大人,求您了。”

……

被纏得沒辦法的亞斯伯爵,只好進入了那輛馬車。進入馬車後,亞斯伯爵開始板著臉訓人。

“雖然你是我的女兒,但現在你同樣也是塞維爾的公爵。你在禮儀有什麼差錯,別人還可以用年輕這個藉口來原諒。而我這張老臉可丟不起人!”

沉默了一會兒,蒂絲擺出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

“護國大將軍,現在好多傭兵都去法蘭西斯發展了,您為什麼沒去呢?”

亞斯伯爵顯然對這樣的稱呼並不滿意,他怒哼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

“壞丫頭……”

大約是想到剛才確實是自己要求蒂絲注重禮儀的,亞斯伯爵最終還是沒有就稱呼的問題批評被寵壞的女兒。

“你不知道,蘭特國王曾經給我發過一個私函,希望塞維爾的公爵和護國大將軍不要摻合到進攻法蘭西斯的戰爭中去。畢竟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有太大的政治含義。國王陛下並不希望將與法蘭西斯之間的那層紙捅破。”

“那亞瑟為什麼不去呢?我聽說,傭兵在這次與法蘭西斯的戰爭中可以獲得很大的利益呢。”

亞斯伯爵搖搖頭。

“誰說不是呢?你以為我不想嗎?克裏斯省處於半託管狀態省略不計,另外三個省長中,只有你不是國王陛下的家臣。雖然說烏爾裏也成了國王陛下的直屬家臣,不過這多半只是為了安慰人心。”

亞斯伯爵鬱悶地分析。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薩弗斯聖騎士那一路才是真正的國王陛下更注重的主攻方向啊。與羅格親王合作的這一路傭兵,糧草主要是由羅格親王所提供。而薩弗斯聖騎士那一路,糧草卻主要由那個叫阿拉卡的傢伙解決。”

“這場仗,多半是別人吃肉我們啃骨頭。既然羅格親王這一路並非國王陛下屬意的主攻方向,那麼讓亞瑟去冒這個風險又有什麼意義呢?”

“唉,這次倒也罷了。以歐巴尼亞五個行政省目前的實力,都不足以支撐長期的戰爭。所以,這次戰爭多半會見好就收。問題是,下一次國王陛下會怎麼看待塞維爾人。我有些擔心,國王陛下會不會只是利用塞維爾人當炮灰。唉,後娘懷裏不好撒嬌啊。”

亞斯伯爵歎口氣,自言自語道。

“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但願烏爾裏能夠獲得國王陛下最大的信任才好。”

蒂絲紅著臉想著自己的心思。朝中有人好做官嗎?自己肚子裏的小傢伙,無論于公于私都是歐巴尼亞王國的繼承人呢!雖然說只是蘭特的情人,不過如果父親和兩個哥哥成為蘭特得力的助手,相信蘭特會對自己更加另眼相看吧?只是,應該怎麼對蘭特呢說?

……

當蒂絲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庫斯伯特獵場已經到了。

蒂絲公爵走下馬車。這時候,宮廷侍衛們牽著四匹神駿異常的純種馬走到她的身旁,等待她進行挑選。

蒂絲猶猶豫豫地看著那些高頭大馬,又向庫斯伯特獵場望瞭望。

塞維爾地少人多,專用的獵場不僅少,而且面積比較小。庫斯伯特獵場是隸屬于公爵的專用獵場,也是塞維爾最大的一個獵場。蒂絲從小就喜歡打獵,對於這次機會,她早就渴望了好長時間。想了想,蒂絲靦腆地要求宮廷侍衛牽來一匹個子比較矮小的小母馬。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蒂絲紅著臉騎上小母馬,宣佈出發。

精神抖擻的宮廷侍衛在前面開路。蒂絲的身後,一名侍從拿著那張合成弓,另一名侍從則拎著插滿箭矢的箭筒。

突然間,號角聲再次響起。

蒂絲顯然並不打算騎著那匹小母馬沖上前去。她接過機靈的侍從遞來的弓箭,將弓拉成半開,迅速射擊。

雖然許多人都在詫異公爵殿下為什麼不象傳聞的那樣沖在最前面,不過在打獵的時候,大多數人都不打算為這件事情分心。地位相對較高的貴族駕禦著坐騎,跟在狂吠著的獵犬後面,向前面的黃羊群沖去。而其他的侍衛、侍衛則跟著他們的身後,搖旗呐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如果獵物被射中,蒂絲就會象小孩子一樣高興。可是如果獵物逃跑了,蒂絲根本不去追,而只是一個勁地嘟著嘴抱怨。雖然蒂絲在這場狩獵中沒有完全放開,不過,她的收穫仍然不小。至少有一隻黃羊、一隻獾豬以及兩隻灰雁的身上插上了蒂絲射出的箭。

當蒂絲仍然興致勃勃地準備繼續前進時,亞斯伯爵面色沉重地舉起手,示意大家停下來。這時候,海若來到蒂絲公爵的身邊。雖然海若的表情仍舊鎮靜,不過,他卻將打獵中極少需要用到的寶劍抽出了劍鞘。

看到這一切,蒂絲反而興奮起來。剛才的獵物雖然並不少,可是相對于她的公爵身份,而且打獵的地點是庫斯伯特獵場,蒂絲對自己的收穫就不免有些不滿足了。

“怎麼回事?有大型的猛獸出現嗎?”

海若微笑著回答。

“公爵殿下,我想,或許今天並不適宜打獵吧。”

亞斯伯爵指著一處坡地。

“到那裏集合。”

護國大將軍的命令下達後,眾人退上了那個山坡。

海若非常佩服亞斯伯爵的眼光。這個地形正適合以逸待勞。當敵人在山坡下的窪地集合時,從高處直下分幾處進擊,能夠擁有極大的優勢。

雖然敵人並未露面,戎馬一生的老人憑藉戰場上培養出的敏銳直覺,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

他回頭看著興奮的亞瑟和蒂絲,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不戰而退的念頭。
 

 

 

第八部 第二十七章
 
毒尾蠍戰士層出不窮的暗殺方法中,有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歷史上,死於暗殺的聖騎士和魔導師只有三人。其中,魔導師被七名龍騎士、一名聖騎士、一名影劍士再加上英格蘭尼國師聖東尼奧魔導師合力擊殺;一名聖騎士為月尊者以黃金戰神弓射殺;而另一名聖騎士則死于毒尾蠍戰士之手。

蘭特大帝在建立歐巴尼亞王國不久,也曾遭受過毒尾蠍戰士的暗殺。事實上,蘭特大帝是唯一遭受毒尾蠍戰士狙殺卻未曾身亡的人。不過,蘭特大帝在這次暗殺中遭受不知名病毒的侵襲,身染重病、生命垂危。

聞訊後,主持歐巴尼亞國政的馬迪爾慌忙扔下政事,趕往蘭特大帝的所在地比巴薩市。而另一名被蘭特大帝拜託主持國事的家臣斌,卻因為沒有足夠的威望,無法使中樞機構繼續正常運轉。因而,蘭特大帝遭受暗殺一事雖然列為歐巴尼亞最高機密,即便直至大帝恢復健康後也沒有多少人知道此事,可是歐巴尼亞最高權力機構卻因為這一事件確實曾經一片混亂。

——《毒尾蠍部隊密史》

英格蘭尼大勝德克薩後,出乎世人意料地與德克薩和新近崛起的歐巴尼亞王國締結了和平條約。大多數觀察家認為,英格蘭尼在極為有利的局勢下放棄對戰敗方的應有權利,多半是由於兩個原因。

一、在此之前,英格蘭尼入侵塞斯失敗,入侵佈雷西亞仍舊是失敗。這次雖然打敗了宿敵德克薩,然而國力畢竟消耗太大,因而無力將戰果進一步擴大。

二、新近崛起的歐巴尼亞王國軍事實力不弱,同時,歐巴尼亞國王蘭特又是德克薩王儲的親生父親。如果繼續對德克薩王國施壓,則必須考慮蘭特國王的反應。眾所周知,蘭特國王是一個擁有眾多的傳奇色彩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人們都知道蘭特國王非常護短——傳說,英格蘭尼只是傷害了蘭特國王家臣的女兒,他就以率領獸人血屠敵城的方式進行報復——如果過於壓迫蘭特才幾個月大的兒子,誰也無法猜測蘭特國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在試探性地進攻法蘭西斯並且取得勝利之後,伊莉大公更加確信。大陸三大霸主國已經是外強中乾。英格蘭尼人正是對於蘭特極為忌憚,所以才急忙簽訂了那個和平條約。

得出這個結論後,伊莉大公的內心同時彌漫了甜蜜和酸楚這兩種感覺。初戀情人是那麼的優秀,令她無比驕傲;然而情人已經結婚,妻子卻不是自己。每當想到這裏,伊莉總是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在他人面前洩露出痛苦和悲傷的情緒。

伊莉希望能夠立即飛到蘭特的身邊,投入那寬廣的懷抱,享受他的溫柔、體貼以及細心的呵護——可是,每當伊莉想起蘭特的妻子安麗絲王后,她就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安麗絲太美麗了,美麗得令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會產生一種壓迫感——哪怕是擁有塞斯第一美女之稱的伊莉,同樣也不免有自慚形穢的感覺。另外,伊莉清楚地知道,自己愛蘭特並不象安麗絲愛蘭特愛得那麼無私、那麼純潔。伊莉因為自己的國家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蘭特,而安麗絲卻正好相反。安麗絲是德克薩的公主。以她那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尊貴身份,卻愛上了當時只是伯爵的蘭特。即便是最為苛刻的人,也無法從這份浪漫的愛情中找出任何雜質。

為此,伊莉害怕面對安麗絲。雖然知道安麗絲並非那種尖酸刻薄的人,可是無論如何,伊莉仍舊不敢去面對那個與蘭特真心相愛的女人。

伊莉怯于去面對安麗絲,因而希望蘭特能夠主動來找自己。

伊莉大公不顧剛剛經歷過長期的戰爭,塞斯的正規軍隊規模嚴重減少,也沒有足夠的剩餘產品投入到戰爭中去,毅然對法蘭西斯實施了襲擊。這次軍事行動固然是以蘋果汗戰爭中被割讓的三郡為藉口,但伊莉的內心中,未必沒有希望引起蘭特更多關注的念頭。

塞斯雙壁之一奧古斯都.波羅伯蒂的女婿白瑞拉.保羅雖然只學會了岳父三成的本領,但奧古斯都的老部下們以及法阿哥伯爵昔日的部下看在塞斯雙壁的面子上,大多還願意聽從白瑞拉.保羅的指使。所以,伊莉大公將襲擊法蘭西斯的戰爭由白瑞拉全權指揮。

為了應付羅格親王的威脅,阿科尼奧七世早已將許多邊境上的軍隊召集到自認為更需要他們的地方。雖然邊境上少了軍隊的坐鎮,可是鄰近塞斯的貴族們並不擔心,因為他們根本就無法想像。小小的塞斯公國怎麼敢向法蘭西斯發起挑戰?!

所以,當白瑞拉.保羅率領塞斯人向半獨立的貴族勢力發動襲擊時,法蘭西斯的貴族們無論是在思想上、物資上還是人員上,根本就不曾有過任何的準備。白瑞拉子爵向培拉鎮開進,並且很快就發起了實際上很短暫的圍城。在人數的威懾和弓箭手無情的打擊下,白瑞拉很快就佔領了培拉鎮,而當地的領主則率領他損失極小的私兵部隊倉皇逃跑了。

培拉鎮的勝利激起了塞斯人的榮譽心,也令伊莉大公更為自信。伊莉的大公抽調了幾乎所有能夠抽調的戰士,組建出一支更為龐大的部隊向培拉鎮進發。

白瑞拉在培拉鎮等待了三天。與第二批軍隊匯合後,白瑞拉的大軍已經多達一萬兩千餘人——這幾乎是塞斯目前傾全國之力能夠派出的合格野戰軍隊了。於是,兵力增強後的白瑞拉繼續向前推進。

由於攻克一座守衛只有兩百人的城堡卻付出了三百人陣亡、五百人負傷的慘重代價,因而接下來,白瑞拉幾乎總是下意識地避開法蘭西斯人的城堡和要塞。白瑞拉避開法蘭西斯領主堅固的堡壘和要塞的作戰思想取得了成功。接下來的一周裏,他成功地又佔領了三個城鎮,其中甚至包括一座人口多達一萬人的小型城市。期間,法蘭西斯領主聯軍進行了反攻,他們圍困了培拉鎮,並且對之實施了猛烈的攻擊。

雖然白瑞拉在戰略上犯了錯誤,以至於培拉鎮遭受了法蘭西斯的領主們的突然襲擊,但是在塞斯人頑強的抵抗下,培拉鎮終於堅持等到了白瑞拉大軍的回援。白瑞拉的大軍擊敗了法蘭西斯領主們鬆散的聯軍,令塞斯人對取得戰爭勝利的信心再次高漲。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塞斯大軍幾乎佔領了法蘭西斯整整一個郡的領地——可惜的是,眾多的城堡和要塞仍舊在法蘭西斯貴族的控制之中。

然而正當塞斯人興高彩烈地等待著三個郡重新回歸塞斯懷抱的時候,英格蘭尼卻對塞斯發動了突然襲擊。正如法蘭西斯人根本就不曾想過塞斯會襲擊他們一樣,塞斯人同樣也未曾想過英格蘭尼人居然會對他們發動戰爭——其中最為詫異的,當屬伊莉大公。

誠然,英格蘭尼是大陸三大霸主國之一,實力強大;雖然知道英格蘭尼曾經侵略過塞斯,對塞斯報著強烈的敵意。可是在伊莉大公的潛意識中,英格蘭尼是絕對不敢進攻塞斯公國的。

塞斯是什麼樣的公國?它是歐巴尼亞國王的出生地,是蘭特的祖國!

塞斯的統治者伊莉大公是誰?她是蘭特的初戀情人。為了伊莉,蘭特甚至敢於直面死亡!

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英格蘭尼冒著激怒歐巴尼亞國王的風險,突然襲擊塞斯公國呢?

緊急求援的書信不顧伊莉焦急、迷惑的心情,一封封出現在伊莉的書桌前。

據估計,英格蘭尼此次出動了六萬大軍。這次入侵塞斯的軍隊不僅數量龐大,而且或許是為了保密起見,這六萬大軍全都是英格蘭尼的正規兵團——歷史上英格蘭尼侵略小的公國,正規軍在大軍中的比例往往不到一半,其餘的士兵多半只是貴族們的私兵組成。

迷惑歸迷惑,塞斯遭受英格蘭尼入侵畢竟是事實。所以伊莉不得急令白瑞拉的軍隊撤出法蘭西斯回援首都曼城。同時,她也向吾爾漢和卡敖奇兩城的代領主發去了緊急求援信。

歐巴尼亞與英格蘭尼簽訂了和平條約。按常理,在這種情況下吾爾漢和卡敖奇的立場要麼是配合英格蘭尼進攻塞斯公國以求分一杯羹,要麼就只能保持中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伊莉大公隱約覺得,這件事或許會有另外一種結果出現。對於克洛斯對自己的感情,伊莉大公只是裝作不知道而並非真的不知道!

當伊莉大公焦急地等待吾爾漢和卡敖奇代領主回信的時候,克洛斯男爵正在吾爾漢的會議大廳召開緊急軍事會議。大廳內的氣氛,壓抑而又詭異。

代理領主主克洛斯在大廳內極為煩燥地不停來回走動,而吾爾漢和卡敖奇兩城地位較高的官員和貴族,一個個卻噤若寒蟬。

此刻,最令會議廳內諸人困惑的問題是。作為歐巴尼亞王國的一塊飛地,對於這場突然降臨的戰爭中應該採取什麼樣的立場。

按慣例,沒有國王授權,無論是將領還是領主均無權對其他國家發動戰爭。可是代領主深深地暗戀著塞斯的女大公,而且在座的貴族和將領們原先本來就是塞斯人。所以,參加會議的眾人均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半晌,最受克洛斯所信任的家臣若默.萊特男爵終於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主公,我有一計。不如派出信使與塞斯公爵商量,讓塞斯公國臣服于我歐巴尼亞王國。由於我國與英格蘭尼簽訂了和平條約,這樣一來,英格蘭尼自然只得退兵。”

克洛斯似乎吃了一驚。他盯著若默,半晌無語。最終,克洛斯否定了這個計策。

“若默,你的計策確實不錯,可是你不瞭解伊莉公爵,她不會接受這個提議的……絕對不會……”

“可是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塞斯國力疲憊,根本就無力阻擋英格蘭尼大軍的侵略。英格蘭尼這次入侵準備極為充分。相形之下,塞斯本就地寡人少,更何況還抽調了許多戰士前往法蘭西斯作戰,因而大多數城堡和要塞的守衛兵力嚴重缺乏。在充足的攻城器械的幫助下,英格蘭尼大軍一路上不停地攻陷塞斯的城堡,幾乎不曾停歇過前進的步伐。”

“……即使我們冒天下之大不韙與英格蘭尼交戰,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為什麼?”克洛斯更加鬱悶了。

“吾爾漢和卡敖奇兩城得到主公的援助,城牆的防禦能力已經比塞斯公國的任何城堡和要塞都要高。而且兩城的守城器械和物資充足,軍事人員的數量和品質都足夠。難道擋不住英格蘭尼的軍隊?”

“主公!”若默悲憤地大喊。

“如果您這樣做,至自己于何地?!”

“自從雪拉郡主失蹤後,我們和塞斯均沒有能夠施展空間轉移的魔法師。不過,伊莉公爵已經派出能夠施展飛行術的魔法師前往鳩格市。按正常情況分析,魔法師已抵達鳩格市了。鳩格市有能夠施展空間轉移的魔導士,甚至是魔導師,可是為什麼至今我們還沒有收到任何回饋的消息呢?!”

“……主公。至今我們仍然不知道妁格市對這次戰爭的態度,您難道就沒有任何懷疑嗎?”

“你知道的,我的主公有時候做事出人意料,或許他現在不在鳩格市也說不定的。唔……什麼意思?”克洛斯到底還是有所察覺。看到若默欲言又止,他說道。

“你怎麼想的就直說吧,我不會怪罪於你。”

若默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放膽說道。

“如果不是中樞機構陷入混亂,中央政府必然會對這樣的大事迅速作出反應並且告知我們應該怎麼做。即便國王陛下目前確實不在鳩格市,可是首相和國師也可以事急從權,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作出決定!……”

克洛斯止住了若默後面的話,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若默的意思。主公不對此事作出任何表示,有可能是故意放任自己自行處理,任由自己攻擊英格蘭尼人。待戰爭結束後,再由自己來背黑鍋。

克洛斯對自己說。不會的。主公不是這樣的人。

主公或許確實不願意違背與英格蘭尼的協定,同時也非常想幫助伊莉公爵,但是主公絕對不會採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

克洛斯搖搖頭,仿佛希望將這個想法從腦袋裏甩出去。他看著若默說道。

“伊莉公爵多半會拒絕你的那種提議。你覺得,我們能不能說服各地的領主在城堡上插上歐巴尼亞的國旗,以便保存實力。”

“……不行。”若默搖頭。

“如果有插上我國國旗的塞斯領主主動攻擊英格蘭尼軍隊,我們就被動了。”

“可是我們不能主動攻擊英格蘭尼的軍隊,你說說看,我們應該怎麼辦?”

若默的家臣,狄福.傑米勒看到自己的主公陷入了沉思,插言道。

“那麼我們就等待英格蘭尼主動進攻!”

若默的眼睛一亮。

“不錯。英格蘭尼的軍事目標明顯是塞斯的首都曼城。我們不必去主動進攻英格蘭尼人。卡敖奇和吾爾漢都扼守著前往曼城的重要道路,如果英格蘭尼不進攻我們,他們就必須繞很大一個圈子。而且,英格蘭尼人還必須擔心我們威脅他們的糧道和後路!英格蘭尼人會忍住我們這樣的眼中釘嗎?”

克洛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吾爾漢和卡敖奇的正規士兵再加上傭兵,才只不過四個聯隊。守城時可以發動貴族們的私兵以及民壯參戰,但是在野戰中,能夠給英格蘭尼人足夠的威脅嗎?英格蘭尼人有六個正規兵團,只需要派出幾個聯隊監視兩城的動向就可以了,似乎不必向兩城發動攻擊。”

若默語塞,參加會議的眾人同樣也沒有解決的辦法。畢竟英格蘭尼進攻塞斯的兵力,簡直就是獅子搏兔。吾爾漢和卡敖奇的背後有著歐巴尼亞王國作為後盾,因而英格蘭尼多半不會主動進攻。可是僅憑兩城自身的實力,對於解決塞斯的難題卻根本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克洛斯的拳頭漸漸握緊。

至多明天上午,英格蘭尼大軍的前鋒就會抵達卡敖奇。卡敖奇和吾爾漢之間是塞斯的領土。也就是說,今天過後兩城之間多半就會失去正常的聯繫。現在,他必須作出決定!

一邊是主公,一邊是伊莉。該如何抉擇?
 


 


第八部 第二十八章
 
隨著醫學的發展,一些醫學研究人員發現。當越來越多的病菌或疾病被消滅後,馬上就會有一些新的病菌或是原病菌的變種出現。而且,當人們的生活環境越來越衛生後,他們的抵抗力也越來越差。一些長期生活在不衛生的環境中的居民極少感染的病,生活在衛生環境中的居民卻很容易感染。一些小時候喜歡亂摸東西,甚至亂吃東西的小孩,抵抗力及免疫力明顯高出被父母管教較嚴的小孩。

修煉鬥氣可以提高身體的素質。有這樣一種說法。當一個人修煉到終極聖鬥氣時,他就能夠抵禦所有的病菌侵襲——按古代的說法,這種現象叫作百毒不侵。

當一個人修煉到終極聖鬥氣的程度時,他反而無法抵禦一種對普通人完全無效的病毒。擁有終極聖鬥氣的人染上這種病菌後,一般很快就會死亡。在古代,這種病被稱之為“強者之瘟”。

通過研究,我們知道這種罕見的病毒可以在普通人的體內生存,卻對此人的日常生活沒有任何影響。擁有聖鬥氣的人攜帶這種病毒同樣對身體沒有任何影響,但是,通過某種特殊的手段,擁有聖鬥氣的人可以催發這種病毒,啟動病毒的傳染性。事實上,古代一支被稱為毒尾蠍的部隊就知道這種醫學知識,並且積極地將之應用於實踐之中。

大陸曆1419年10月12日,已經擁有終極聖鬥氣的蘭特大帝突然身患重病。雖然許多學者以蘭特大帝並沒有因此而身亡,質疑蘭特大帝是否確實感染了“強者之瘟”。不過通過若干佐證,例如蘭特大帝患病初期的病症、毒尾蠍戰士與此事件有關的各種證明,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次事件正是因為蘭特大帝被感染了“強者之瘟”的結果。

所以我認為,現代醫學必須向古醫學學習才是正確的發展方向。

——摘自《大陸3003年聖華學校研究生畢業論文節選》

敵人出現後,並沒有立即進攻。

當敵人越來越近後,海若認出了最前面的一個人。公爵府的老管家。他回過頭,發現亞斯伯爵也皺起眉頭。顯然,亞斯伯爵也認出了這個人。老管家知道的事情非常多,如果這次陰謀是他策劃的,那麼……

一股不詳的念頭升起,卻又馬上被海若強壓了下去。他對自己說。想別的都沒有用,只要將蒂絲公爵保護好就行了。


這時候,令海若驚訝的是,老管家單人匹馬朝著眾人聚集的山坡徑直而來。

“管家,你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是些什麼人?”

管家冷冷地回答。

“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他們是鐵鷹傭兵團的成員!”

“鐵鷹傭兵團?”亞瑟一聲驚呼。

“排名第五的鐵鷹傭兵團?!怎麼可能?他們明明更象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你的眼光不錯。”管家眼中的欣賞轉瞬即逝。

“他們本來就是羅斯公爵殿下當作正規軍隊親自訓練出來的。羅斯公爵的志向之大,在歷代塞斯爾公爵中可以說是名列前茅。可是羅斯公爵殿下清楚毒尾蠍戰士並不是合格的近衛,而塞維爾戰士雖然大多曾經以傭兵的身份參加過戰鬥,但往往只是參加那種小型的戰鬥,仍然不能滿足公爵殿下的要求。”

“公爵殿下希望能夠擁有一支經驗豐富、戰鬥力強的親衛隊,所以,殿下組建了鐵鷹傭兵團,並且親任團長。你們一定想不到,其實你們幾乎都見過羅斯公爵的本來面目吧?”

亞瑟恍然大悟。

“我知道為什麼鐵鷹傭兵團只接受中、大型戰爭雇傭的原因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為了保密,我們只帶來了最忠誠可靠的一千名傭兵。不過我必須告誡一聲。鐵鷹傭兵團名列傭兵排行榜第五,憑的是鮮血和毫無虛假的戰果。你們只有不到三百人。最重要的是,你們的坐騎在此之前至少已經奔跑了兩個小時,無論如何逃不掉的。”

管家的目光愈發冷冽。

“現在告訴你們我來的目的。如果告訴我羅斯公爵現在的下落,我還可以考慮放過你們。否則……”

管家沒有接著說下去。不過,大家都清楚他的冷哼聲到底是什麼含義。

“閉嘴!”蒂絲有些心虛地喝斥管家。

“除了我外,誰見過羅斯公爵的真面目?你在信口胡說!”

管家的語氣變得蒼涼。

“我知道了……我其實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希望那不是真的……”

管家眯起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管家此刻卻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他舉起右臂。

“好了……你們現在可以殺掉我了。”

眾人皆愕然。這時候,山坡下的傭兵看到管家發出的信號後,開始衝鋒。在大多數人處於驚疑之中時,蒂絲果斷地抽出陽狂,將之深深刺入管家的胸膛。

海若毫不猶豫舉起魔法劍高呼。

“平叛殺敵!有我無敵!”

公爵護衛很快反應過來,也開始應和。

“平叛殺敵!有我無敵!”

騎兵最可怕的地方正是在於他們的強衝擊力,可是在通過山坡下的窪地時,速度不免放慢。這時,山坡上的護衛們開始為打獵用的弓箭找到了另一種用途。

海若跳下馬,走到蒂絲的面前,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語氣幾乎是命令她。

“公爵殿下,您換上這匹馬,先走!”

蒂絲下意識地瞟了眼小腹,堅定地搖搖頭——她擔心腹中的小生命因此受到傷害。

海若英俊的臉龐開始扭曲。

“來兩個護衛,將公爵駕走!”

亞斯伯爵對海若的果斷決定非常滿意。最希望蒂絲離開的自然是向來溺愛她的父親。可是亞斯伯爵是蒂絲的父親,如果亞斯伯爵要求自己的女兒先逃,在外人看來無私也有私了。

兩名距離最近的護衛果然迅速向蒂絲靠近。蒂絲慌張地看了看父親,卻發現亞斯伯爵看著海若的眼神中儘是贊許。她又向亞瑟看去,結果更加生氣。亞瑟居然向海若豎起了大拇指。

“父親,您怎麼辦呢?”

亞斯伯爵淡淡一笑。

“你先走,我等會兒會追上你的。”

蒂絲看著傭兵完善的作戰裝備,又看了看護衛們打獵時所穿的輕便衣著,淚水忍不住湧出眼眶。她跳下那匹矮小的母馬,一劍將之捅死。

“羅德曼家的子女,怎麼能扔下戰士先逃呢?!”

蒂絲含淚盯著海若的眼睛。

“如果你強迫我騎上別的坐騎,我一樣會捅死它!”

從海若的眼中看出一絲猶豫,蒂絲轉身向護衛們高呼。

“英雄的騎士,請為我打敗敵人!”

護衛們感動不已,他們紛紛高呼。

“為了公爵殿下,打敗敵人!”

護衛們開始向越來越近的敵人射箭。箭雨非常密集——因為每個參加打獵的人都帶上了弓箭。許多射向傭兵的箭頭上還沾著獵物的血,不過這不並妨礙箭支的準確性。當傭兵通過那一小片窪地時,付出了二十多名死者和四十多名傷者的代價,而且他們的隊形已亂。然而此時,護衛們在亞瑟爵士率領下,展開了堅決的反擊。他們從山坡上順勢沖下,狠狠地撞到傭兵的佇列中。

傭兵們還沒有站穩陣腳就遭受了如此可怕的衝擊,雖然人數占優,在戰鬥的初期卻仍舊無法避免劣勢。

傭兵的裝備雖然整齊,卻只不過是輕騎兵罷了。他們比蒂絲的護衛只不過多了一張盾牌。護衛也沒有象平時那樣裝備正規的鎧甲。皮革軟甲雖然輕便而且好看,可是防禦能力卻明顯不夠。這種情況下,交戰雙方往往是刀刀見血、槍槍見紅。

一邊是傭兵界排名第五的鐵鷹傭兵團經過無數戰火錘煉的精銳傭兵,一邊是經過嚴格選拔才能加入的公爵親衛,交戰雙方都是格鬥技出類拔萃的精英。傭兵被勝利後便可獲得巨額財富的許諾所誘惑著,而公爵親衛們的戰鬥熱情絲毫不比對方遜色——公爵沒有拋下他們逃跑,而是在後面緊張地關注著他們戰鬥。當兵沒有怕死的,只要他們的長官與他們在一起。更何況,他們的長官還是一位漂亮迷人的女性。只要是男性,誰能夠在這種時候不熱血沸騰呢?

傭兵雖然被打亂了陣腳,卻亂而不潰,因為他們畢竟在人數上佔據著明顯的優勢。在這種慘烈的戰鬥中,所有的人都象瘋了一樣,沒有任何人後退。窪地在一千多騎兵瘋狂地來回拼殺中,變得越來越泥濘。騎兵在這種地形裏,根本就無法發揮自身的優勢。好在雙方都是騎兵,大家都不吃虧。他們艱難地駕禦著坐騎在這片擁擠的戰場打旋,向每一個靠近自己的敵人發動兇狠的進攻。慘叫聲中,不斷有人失去了胳膊或是丟掉腦袋。

金錢的刺激或許並不比榮譽、男人的自尊對戰士的刺激小,不過,傭兵確實無法擺脫公爵親衛的糾纏殺向山坡。偶爾有兩三個傭兵拼命拼殺沖過了公爵親衛的防線,可是迎接他們的,卻是一支支奪命的箭矢。鐵鷹傭兵團已經全部投入了戰鬥,在山坡上,公爵的侍從、護國大將軍的親衛、海若的親衛,加起來還有接近五十人。無論是亞斯伯爵還是海若,都清楚地知道保留預備隊的重要性。

窪地這種自然地形雖然迫使敵人無法將陣形完全展開,以至於真正能夠與公爵護衛進行戰鬥的不到三分之一,可是敵人的數量畢竟太多。激烈交戰的地點離蒂絲只有七十多米,在這個距離上,蒂絲幾乎可以作到箭無虛發。冷箭不停地奪取著交戰傭兵的生命,為公爵護衛減緩了不少壓力。可惜的是,能夠做到射中交戰中不停移動的敵人卻又不誤傷自己人,只有蒂絲一個人能夠作到。其餘的人,最多只能儘量將箭射到交戰地點的後方,給對方不大的傷害以及少許的心理壓力。

公爵護衛能夠勉強穩住陣線,亞斯伯爵身旁的水系高級魔法師功不可沒。

羅德曼家的高級貴賓旁若無人地念著模糊不清的咒語,做出神秘的手勢。然後,連續不斷的冰箭便朝著敵人密集的地方飛去。雖然在一百米左右的距離上冰箭根本就談不上任何準確性,可是由於人群過於密集,而傭兵又都只是輕騎兵的裝備,因而密集的冰箭不停地殺傷著傭兵,打擊他們的士氣。可惜的是,即便是高級魔法師,他的魔法力仍舊有限。在射出了數百支冰箭後,由於魔力消耗過大,他顧上魔法師高貴的形象,不得不立即坐在地上進行冥思。


當高級魔法師停止施展魔法的時候,傭兵趁著這寶貴的間隙展開了更為猛烈的攻擊。

眼看形勢越來越嚴竣,亞斯伯爵突然大吼一聲。

“鐵鷹傭兵團的傭兵聽著,我,塞維爾護國大將軍向泰坦神發誓。如果有傭兵現在立即退出戰場,放棄這次的任務,我將赦免他的一切罪行,並且支付他這次行動原本應該獲得的全部報酬。另外,由於傭兵聲譽上受到損失,我將以價值不低於五千枚金幣的莊園作為補償,並且授予他勳爵的稱號!”

傭兵的攻勢在這一瞬間突然一滯。有些傭兵開始彷徨地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安全的撤退道路。雖然沒有任何一個傭兵退出戰鬥,可是有些傭兵在戰鬥時卻不象剛才那麼兇狠了。

海若在一旁小聲地問亞斯伯爵。

“閣下,您為什麼不提出讓傭兵反戈一擊的要求。只要有一個傭兵捅了自己人,他們的攻勢很快就會崩潰。而且,您提出的條件是不是太高了些。只要有一百個傭兵退出戰鬥,您就不得不付出至少五十萬枚金幣。”

亞斯伯爵搖搖頭。

“其實我的本意只是希望動搖傭兵的戰鬥意志罷了。你不瞭解傭兵規則。即便是這種條件,也不會有多少傭兵接受。傭兵如果放棄任務,聲譽上會遭受極大的損失,甚至今後再也無法在傭兵界立足。”

“如果傭兵在接受任務後投向敵對方,並且向隊友的後背捅刀子,那麼他就必須有承受整個傭兵界追殺的心理準備。你能夠提出什麼足以令傭兵心動的條件嗎?”

這時候,蒂絲清脆的聲音出響徹整個戰場。

“可敬的傭兵們,這是一個根本無法得到任何利益的任務!攻擊塞維爾公爵,你們將遭受毒尾蠍戰士永無休止的追殺,直至死去;攻擊歐巴尼亞王國的省長,你們必須承受蘭特國王可怕的怒火。你們應該聽說過蘭特國王各種各樣的傳奇故事,你們能夠承受他的怒火嗎?”

“蘭特國王是傭兵協會的會長,並且一共擁有五票投票權。想一想,完成這次任務後你們有可能遭受整個傭兵界的追殺,值得嗎?”

傭兵更怯。終於開始有三三兩兩的傭兵脫離戰場,退到附近的空地上。雖然退出戰場的傭兵總共還不到三十人,可是傭兵們的士氣卻遭受了可怕的打擊。在人數只有四分之人的敵人面前,他們卻逐漸開始混亂。

鐵鷹傭兵團的副團長是羅斯公爵的死士之一。他是個戰鬥經驗豐富的戰士,看到這種情況,他大聲吼叫。

“大家不必擔心蘭特國王的抱複,羅斯公爵的死士之中有能夠殺掉聖騎士的毒尾蠍戰士。在他的暗殺下,蘭特國王必死無疑!沖啊,殺掉偽公爵和護國大將軍,你們就可以平分羅斯公爵留下的價值五十萬枚金幣的珠寶!”

傭兵像是被了一針強心劑似的,象野狼般地嚎叫著進行反撲。在傭兵們瘋狂的攻擊下,公爵護衛的陣線硬生生地被撼動了。公爵護衛越來越少,已經不足一百五十人了。整個戰線上只能勉勉強強地維持,不少地方甚至出現了漏洞。一些傭兵強行突破了公爵護衛的防線,沖向山坡。

聽到鐵鷹傭兵團副團長的話,蒂絲和海若因為關心則亂,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海若原本很成熟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慌亂神情——海若雖然優秀,不過他畢竟還只是剛剛十八歲。在他的人生中,還沒有經受足夠多的考驗。至於蒂絲,她卻在這個時候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後,蒂絲從裏面拿出一顆寶石和一個鋼鉗子。令旁人不解的是,蒂絲似乎打算用鋼鉗子將那顆寶石夾碎。

當蒂絲打開盒子時,正在冥思的高級魔法師被驚醒了。他看著蒂絲手上的寶石,面露驚疑不定的神情。

雖然以前沒有見過,但高級魔法師幾乎可以肯定,那是一顆被稱之為“靈魂之眼”的極為珍貴的寶石。魔法師們通常用這種寶石與異界進行溝通。但是根據蒂絲使用這顆“靈魂之眼”的方法,高級魔法師推測,這顆“靈魂之眼”極有可能已經被改造成了召喚石。

高級魔法師簡直不敢想像,以“靈魂之眼”製作出的召喚石,將會召喚出什麼樣可怕的東西?!

正當蒂絲猶豫不決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的亞斯伯爵冷哼一聲。揚聲喊道。

“傭兵們……一個人能夠收服泰坦人為奴僕,能夠在十幾萬英格蘭尼人當中酣戰一個多小時毫毛未傷,並且還能搶出齊格菲親王的屍體……你們相信這樣的人可能被殺死嗎?”

“……你說你的同夥去暗殺蘭特國王,可是你自己說。你相信他會成功嗎?!”

亞斯伯爵施展鬥氣沖著鐵鷹傭兵團副團長的方向吼道。

“你是因為羅斯公爵攻擊我們,那麼請你發誓,以羅斯公爵的生命的靈魂發誓!如果你撒謊,那麼羅斯公爵將立即死去,而且他的靈魂將永遠沉淪在地獄的最底層永受煎熬!”

“發誓啊!”

“說出你的判斷啊!”

“我相信你的同夥確實去暗殺蘭特國王。可是,蘭特國王必將為此而展開殘酷的報復!傭兵們,為了自己……”

“退出戰場吧!”

亞斯伯爵的吼聲越來越響,甚至壓過了戰場上戰士們的廝殺聲。而鐵鷹傭兵團副團長猶豫彷徨的模樣,也令傭兵們的士氣急速下降。

海若對戰場的形勢有著敏銳的洞察力。眼見機不可失,他大呼道。

“隨我來!”

發佈命令的同時,海若高舉著長劍率先向戰場沖去。山坡上的近五十個人尾隨著海若,如果出籠的猛虎一般,猛地撲向了士氣急速下降的傭兵。

與此同時,蒂絲緩緩舒了口氣,將“靈魂之眼”和鋼鉗收入盒中。

蘭特離開前將這個魔法道具交給她時,鄭重地交待過。將“靈魂之眼”捏碎後,將會召喚起一個冥界的恐怖騎士。這名不畏生死、力大無窮、招術精妙的恐怖騎士可以抵得上兩名初階黃金騎士,可以輕鬆消滅一個小隊的騎兵。不過因為召喚死靈會受到魔法協會的制裁,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使用這種方法。

蒂絲崇拜蘭特,她相信蘭特勝過相信自己。聽到父親的分析,再看到鐵鷹傭兵團副團長的表情,蒂絲完全放心了。她開始為自己的慌張難為情起來——她剛才差點打算不顧一切召喚出恐怖騎士殺掉那個胡說八道的副團長。

士氣如虹的生力軍立即擊潰了從缺口處沖出來的傭兵。海若等人養精蓄銳,而傭兵們卻戰鬥了將近一刻鐘;前者的士氣高漲,而後者卻只是勉強留在戰場堅持戰鬥。所以,海若率領著這支人數不足五十人的援軍象利刃一般向傭兵的指揮官沖去。

在海若的面前,幾乎沒有有三合之敵。海若所使用的魔法寶劍極為鋒利,相當多的傭兵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就被海若連人帶兵器給劈成兩半。

鐵鷹傭兵團的副團長眼見士氣越來越低,而對方被海若英勇的表現激勵得越來越興奮,因而做出了一個一般情況下非常正確,這次卻非常錯誤的選擇。

副團長是鐵鷹傭兵團中除羅斯公爵格鬥技最高的勇士。海若手中魔法寶劍的威力他也見識到了。如果海若只是使用普通的武器,副團長有信心打敗他。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副團長卻沒有足夠的信心。但是,為了振奮傭兵們的士氣,副團長拼了老命也必須擊敗或者是纏住海若,將對方的銳氣壓制下去。

他推開前面擋著的傭兵,朝著海若沖去。

“我是鐵鷹傭兵團的副團長!前面的騎士,與我決一死戰吧!”

海若看著副團長,毫不猶豫地沖向對自己挑戰的敵人。可是戰鬥了幾個回合後,海若意識到。自己很難戰勝這個對手。

騎士系的戰士達到青銀騎士的水準後,通常都能夠與坐騎達成極佳的默契——白銀以上等級的騎士甚至能夠達到人馬合一的高超境界。劍士系的戰士在這方面就略微差一些。海若的騎術至今也只不過稍勝普通的騎兵,與對手完全不在一個檔次。而且,對手的格鬥技巧也略高於海若。每次魔法寶劍砍向對手,都被他用左臂上精鋼盾以高超的技巧所化解。

海若所使用的魔法寶劍可以砍斷相同厚度的精鋼,卻對副團長左臂上的精鋼盾沒有明顯的作用。幾次交擊過後,精鋼盾上只留下了幾道細微的白痕,而海若在對方的反擊下,如果不是身著內甲,早已身負重傷。

當海若被副團長纏住後,他身後的騎兵們立即感受到了更大的壓力。傭兵們看到海若被擋住後,重新鼓起勇氣撲向海若周圍的騎兵。海若看著身旁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地受傷、被殺死,不由開始猶豫起來。無意中,海若看到蒂絲關切的眼神,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海若對魔法寶劍催發鬥氣,一個風刃突然出現,並且射向副團長的心臟。

副團長毫無思想準備,勉強躲過被風刃射中心臟的命運,然而左胸卻被風刃射中。劇痛中的副團長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海若砍掉了腦袋。

海若敏捷地撿起副團長的首級,高高舉起。他揚聲大呼。

“你們的指揮官已經斃命,你們已經敗了!膽敢頑抗者,殺無赦!”

海若發起第一波衝擊的時候,他所率領的戰士就向利刃刺入軟木一般。當鐵鷹傭兵團的副團長被殺死後,海若繼續向敵軍縱深插入時,感覺就像是燒紅的鐵棍插入乳酪一樣。這種情況下,傭兵們終於將後背讓給敵人,四散奔逃起來。

一直在山坡上觀戰的亞斯伯爵,終於松了口氣。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6 14:41
第八部 二十九章

事件經過。

蒂絲公爵一方以利誘、分化、恐嚇等手段打擊對方士氣後,擁有“騎士之花”綽號的海若出乎意料地放棄騎士原則,催發魔法劍發出風刃暗算了鐵鷹傭兵指揮官,這才終於艱難地取得了戰鬥的勝利。

鐵鷹傭兵團潰敗後,大部分傭兵瘋狂地逃離了戰場,共計近三百名傭兵下馬請降。混亂中,一名擁有男爵爵位的貴族扔下兵器伏地痛哭,膝行至前往戰場的亞斯伯爵面前。

男爵痛哭流涕,高呼饒命。亞斯伯爵見此貴族如此不堪,因而面露不豫。男爵因此高呼亞瑟之名,自稱與亞瑟有同窗之誼,懇求亞瑟為之說情。亞瑟爵士近前後認出男爵確實曾為同窗。然而亞瑟爵士對同窗此刻的表現深感不恥,因而大加痛斥。

男爵表現出慌張失措的模樣,慌忙向亞斯伯爵告發同謀名單,並詳細說明十七名同謀在此事件中分別所起作用。亞斯伯爵得到名單後進行分析,因而略解疑惑。畢竟一千名傭兵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庫斯伯特狩獵場實在令人難以理解。原來,男爵告發名單中除已知的公爵管家外,還有塞維爾情報人員、庫斯伯特狩獵場管理人員以及糧商等人。

雖不恥男爵行徑,亞斯伯爵考慮再三後仍然當場赦免了男爵的罪行。男爵大喜之余懇請遠處觀望的公爵殿下前來做出同樣保證。亞瑟爵士因此大怒,下馬欲揪打男爵。

在此瞬間男爵暴起襲擊,男爵袖中寒光一閃,兩筒價值十萬金的暴雨梨花針突然射出。毫無戒心亞瑟爵士立即僕地,亞斯伯爵掙扎片刻後,亦頹然墜馬。

附近的公爵護衛立即上前將毫不反抗的男爵斬為肉泥,然亞斯伯爵與亞瑟爵士終回天無力,就此身亡。

附驗屍單兩份。

日期。大陸曆1419年10月13日,亞斯.羅德曼伯爵,左胸及左臂受五枚劇毒暴雨梨花針射中。雖立即接受高級魔法師救護,然因毒性過烈,同時又因高級魔法師魔法力不繼,亞斯伯爵終於在半個小時後死亡。

日期。大陸曆1419年10月13日,亞瑟.羅德曼爵士胸前遭近距離暴雨梨花針攢射,立斃,再起不能。

評價。

庫斯伯特暗殺事件中最成功之處便是。策劃者以鐵鷹傭兵團大張旗鼓地進攻掩蓋了暗殺的意圖。

而失敗之處在於。暗殺執行者忍耐性不足。即便觸怒亞瑟爵士而遭受毆打,只要袖中的兩筒暴雨梨花針不被發現即可。況且,亞瑟爵士大怒而毆打暗殺執行者其實未必一定是壞事,因為,蒂絲公爵或許會因為好奇而走近。

——摘自《經典暗殺案例分析》

聽著清晨的鳥雀嘰嘰喳喳地叫聲,薩拉丁有一種寧靜安詳的感覺。然而薩拉丁身旁的主公拉庫裏卻心神不寧地長籲短歎。

身為家臣,薩拉丁感覺到拉庫裏的不安,自然打算盡其義務為之分憂。

“不知主公為何事煩惱?”

“為什麼只不過為了活下去就會那麼困難呢?”

在他人的眼中,拉庫裏是粗魯、野蠻、殺人不眨眼的代名詞。雖然是拉庫裏的首席家臣,不過薩拉丁並不否認這種觀點。因此,拉庫裏發出這種游吟詩人才會發出的感歎,令薩拉丁愕然之極。

在薩拉丁張嘴結舌不知所措時,拉庫裏拍著自己的光頭懊悔地自言自語。

“如果不能在三個月內打下安特衛普市,斌會憑藉我立下的軍令狀取我的腦袋。可是前些時候我腦門發熱,屠了那些村莊城鎮,主公會饒了我嗎?大好頭顱……好象危險得很呐……”

薩拉丁對此也不是很確定。

屠殺平民的行徑在貴族之中其實也不算罕見——在某些國家,這樣的事情甚至司空見慣。

領主之間爆發的戰鬥,很多時候指揮官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打敗敵人,而是焚毀村莊、屠殺農民,削弱對方的經濟來源。畢竟,一般領主所擁有的私兵並不會很多,並不足以正面攻克對方的城堡——即便足以攻克敵方的城堡,也很少有領主會這樣做。如果領主在攻克敵方城堡的過程中損耗了太多的兵力,那麼鄰近的領主們就很有可能會對實力被削弱的勝利者產生覬覦之心。

然而拉庫裏的所做所為卻與那些貴族並不完全一樣。攻克進行過頑抗的城堡後,暴跳如雷的拉庫裏並不僅僅殺掉普通的平民和士卒,還往往會殺掉那些價值不菲的貴族。事實上,真正的貴族間的戰鬥,被俘虜的貴族往往可以受到客人一般的對待——畢竟沒人哪個貴族能夠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當俘虜。少量的屠殺農民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真正關鍵的問題是。拉庫裏對俘虜不分貴賤一視同仁,這就犯了貴族的大忌。

按說,拉庫裏深受蘭特國王的寵愛,不會有什麼事。可是如果受到外界的壓力過大,卻又難保蘭特國王丟車保卒——上位者這樣進行處理的事例還少嗎?

雖然不敢肯定,薩拉丁還是盡力安慰愁眉苦臉的主公。

“主公,事情倒不至於那麼嚴重。國王陛下如果就屠殺的事進行責難,您可以將此事推給那些傭兵,就說屠城事件是因為傭兵們不聽軍令擅自而為。國王陛下應該會因此而原諒主公的。”

拉庫裏原先正擔心自己的腦袋,聽到薩拉丁的勸慰後,突然悖然大怒。拉庫裏象隨時準備撲上去廝咬獵物的野狼一般,兇狠地盯著薩拉丁。

“媽拉個吧子!推給部下,老子這個指揮官白當了?!那些攻城拔寨的功勞老子有份,有了過錯就推給部下?!你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扇死你!”

雖然被拉庫裏毫不留情地怒吼,薩拉丁卻無法生氣。事實上,這個曾經被他暗中鄙視的主公,現在已經逐漸贏得了薩拉丁的好感。不錯,拉庫裏粗魯、野蠻、衝動、沒有文化,可是直爽、大方、熱情、公正的個性卻完全可以抵消他的缺點。拉庫裏的怒吼甚至令薩拉丁對主公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一個真心願意為下位者承擔責任的上位者,通常很容易獲得下位者的忠誠。

薩拉丁下意識地駕禦坐騎稍稍遠離拉庫裏。自從薩拉丁正式成為拉庫裏的首席家臣後,拉庫裏對薩拉丁的態度就改變了——由客氣的尊敬逐漸變為粗魯的親昵。拉庫裏對越是信任越是喜歡的家臣或部下往往越是粗魯——甚至偶爾還會動手打人。薩拉丁雖然已經從心底裏逐漸認可了這個粗魯的主公,不過他仍舊無法理解或認同拉庫裏這種怪異的習慣——而且也不打算成為拉庫裏這種怪異愛好的下一個受害者。

“主公不必擔心。國王陛下或許會因為過分的屠殺而生氣,不過主公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國王陛下是無法視而不見的。”

拉庫裏興奮得連舌頭都險些打結了。

“那是當然!老子還從來沒打過這麼爽的仗。開頭還有些艱難,可是越到後來越是簡單,大多數領主簡直是聞風而降!你想想,中路由薩弗斯聖騎士所率領,而且他的部隊中還有天下聞名的黑衣眾,可是我們這一路都拋下中路軍一百多公里了!”

“說到這裏,我想對主公進諫。薩弗斯伯爵畢竟是名義上的主帥,他已經多次派傳信兵命令我軍停止前進,等待中路及右路大軍。”

拉庫裏悻悻然摸著光禿禿的腦門。

“媽拉個吧子……薩弗斯聖騎士身為法蘭西斯五虎將之首,推進的速度還沒我快,他這是忌妒我。”

拉庫裏很快就高興起來。

“上次你不是說過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們不等他——打到安特衛普市再說!”

拉庫裏興奮地揮舞著拳頭,滿臉地陶醉。

“你知道嗎,薩弗斯聖騎士是我小時候的偶像。能夠被偶像忌妒……”

薩拉丁啼笑皆非。拉庫裏確實直爽得可愛。薩拉丁猜測,拉庫裏之所以拒不服從主帥的命令,是因為他的主公有著強烈的孩子氣的欲望。就是象淘氣的孩子希望引起大人的注意一樣。

“不過,從軍事角度而言,我軍確實太過孤軍深入,而且後路並不穩固。”

薩拉丁確實對近來一段時間軍事行動太過順利有些擔心。

自從拉庫裏表現出他野蠻、兇殘、毫無顧忌的一面後,不斷有新的傭兵團加入拉庫裏的麾下,以至於拉庫裏的隊伍越來越大。另一方面,敵人的反抗也越來越微弱,大多數堅固的城堡甚至聞風而降——這種情況,即便在神魔大戰期間也是極為罕見的。薩拉丁猜測,這或許是因為儘管傭兵在拉庫裏允許搶掠時無惡不做,但是拉庫裏對軍紀的管理卻極為嚴厲的緣故。

村莊或是莊園如果不主動襲擊部隊,拉庫裏就毫不理會。前進路上的堡壘或城鎮如果主動投降,拉庫裏同樣不允許傭兵進行搶掠。凡是違反這項命令的傭兵,拉庫裏全都毫不留情地對他們處以“什殺一”嚴酷懲罰。最開始,違反這項命令的情況總是經常出現。可是傭兵在付出了近六百條性命後,終於充分地領略了拉庫裏的殘酷無情——一個新近加入的大約有三百二十人的傭兵團,搶掠之後拒絕接受拉庫裏“什殺一”的懲罰,在反抗中被拉庫裏下令全部格殺。現在,已經幾乎沒有傭兵膽敢違反那條禁令了。

當然,如果僅僅只有殘酷的軍紀,傭兵或許早已嘩變。與殘酷無情的軍紀相對應的,是拉庫裏極為大方的獎賞。

最先加入拉庫裏麾下的傭兵有五千人,可是現在能夠繼續戰鬥的只剩下三千人。接近百分之四十的陣亡率足以令其他軍隊的士兵對戰爭產生無比的恐懼和厭倦,可是那三千傭兵卻完全不同。他們經過激烈、連續的廝殺,瘦了,黑了,即便是最幸運的人,身上也至少增添了好幾道傷痕。可是他們現在所擁有的財富,已經比過去三年所能掙到的錢還要多。這三千傭兵甚至無法將搶掠的財富裝進自己的錢袋——因為錢袋實在太小。無奈之餘,他們只得將搶掠所得的財富交給隸屬于阿拉卡的商團,以百分之十的傭金拜託商團將財富運往安全之地,並且每天繳納千分之一的保管費。儘管傭兵們都認為這個商團比鬣狗還要貪婪,不過傭兵們仍舊總是毫不猶豫地將搶掠到地財富交給商團處理。這不僅僅是因為阿拉卡的商團本身就擁有非常可靠的信用,還因為,阿拉卡的商團是傭兵協會唯一認可的商團。

現在,這三千傭兵已經成為拉庫裏最忠實的獵狗。他們之中收穫最少的人回到家鄉已經可以過上小康的生活,可是沒有任何人肯離開。所有的人都渴望著更大的財富……以及權勢。

前進路上投降的村莊或城鎮,均派遣了一到三個傭兵進行管理和監視。大多數臨時的管理者是嚴重受傷甚至已經殘疾的傭兵。不過,所有的人都認為拉庫裏的這種任命是理所當然的。在傭兵界,嚴重受傷甚至在任務中殘疾的傭兵分配到更多的傭金早已是一種慣例。另一方面,即便沒有這種慣例,健康的傭兵也不會願意接受這種眼前的利益。拉庫裏說過,現在派往村莊城鎮的傭兵只不過是管理者。將來,隨著功勳的增加,某些傭兵或許會成為村莊和城鎮的所有者。所以,幾乎沒有健康的傭兵願意停留在佔領的村莊城鎮裏。他們哭著喊著要求跟隨在拉庫裏的身後,乞求能夠跟隨“偉大的領袖”參加每一場戰鬥。這樣一來,儘管所有投降的村莊城鎮裏都留有傭兵,事實上卻僅僅只有威懾的作用。那些已經投降的村莊城鎮如果反叛,拉庫裏根本沒有辦法。

“後路?……”拉庫裏絞盡腦汁打算賣弄他那少得可憐的軍事知識。

“是啊,後路太……太瘦了……”

“過於狹長。”薩拉丁控制著臉部肌肉,裝出沒有任何表情的模樣。

“對,過於狹長。我早就想到這個詞了。”拉庫裏肯定地點點頭。

“過於狹長,所以就……所以就……”

“沒有戰略縱深,因而很容易被敵人截斷。”

“對,是沒有戰略縱深,我知道。”

“你不慚我的首席家臣,這方面你比我還強一點點。”拉庫裏高興地拍著薩拉丁的肩膀,眼中透出一股天真。

“我想得到,但就是說不出來。那你說說,對於這個情況我們該怎麼辦?”

薩拉丁很想勸說拉庫裏按照主帥的命令停止前進。因為他對這麼順利的進軍感到一絲不安。拉庫裏猛則猛矣,在戰術上勉強可以用不拘一格來形容(拉庫裏根本就沒有學過任何軍事戰術知識),但是在大局觀等方面實在很難令薩拉丁佩服。挺進的路上,越來越多的領主不戰而降。薩拉丁得知,阿科尼奧七世下令。當拉庫裏大軍進攻時投降將不會受到處罰。

所謂反常即妖。薩拉丁很難相信,阿科尼奧七世為了自己的王位甚至可以對毫無反跡的阿朗佐親王下毒手,他怎麼可能對被傭兵屠殺的平民和貴族抱以同情?那麼,阿科尼奧七世為什麼放任拉庫裏的大軍前進呢?

在部隊節節勝利之時,幾乎所有的傭兵團都首選加入拉庫裏的麾下。拉庫裏和薩拉丁都清楚地知道,新加入的團夥當中甚至有強盜、馬賊之類的人,不過他們對此都只是睜隻眼閉只眼。現在,拉庫裏的部隊已經多達一萬二千人。後路確實存在著可能被截斷的危險。但是法蘭西斯人並沒有實行緊壁清野的戰略。如果敵人打算誘敵深入後圍而殲之,那麼就不應該留下足夠的糧食。傭兵們在野戰中比不上正規軍隊,但是在守城戰中的表現卻並不差。薩拉丁確信其中有陰謀,只是一時想不出陰謀在哪里。

當薩拉丁沉吟思考的時候,一名騎兵氣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向拉庫裏報告軍情。

“報告指揮官,德尼特城反叛,襲擊了我們的輜重部隊。”

“德尼特城裏的人呢?他們幹什麼去了?!”

“德尼特城將我們留下的三名重傷患全部處死了,將屍體掛在城頭上。”

拉庫裏雙目怒睜,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媽拉個……吧子!”

拉庫裏憤怒地吼叫著發佈著命令。

“全軍停止前進,後隊變為前隊,回攻德尼特城!”

薩拉丁趕緊拉住拉庫裏坐騎的韁繩。

“主公,德尼特城雖然有將近一千駐軍,卻並不值得我們全軍回撤。而且,德尼特城離這裏的路程有兩天,來回奔襲很容易令大軍疲憊。要不,讓我率領一部分軍隊回去將它攻下來?”

拉庫裏想了想,覺得一千駐軍確實用不著全軍回攻。不過,他的理智也僅剩下這些了。拉庫裏的腦海裏,充斥著被德尼特城背叛而引發的火辣辣的污辱感。

“不,我一定要親自殺掉反叛者!”

拉庫裏用馬鞭抽開薩拉丁拉住韁繩的手,駕禦著坐騎發了瘋似地往回沖去,一路上嚇壞了不少不知情的傭兵。

“第一、二、三聯隊隨我回攻德尼特城!其餘的部隊繼續前進!……”

薩拉丁得了癔症似地發了半天呆。他遲疑地看著手背上的血痕,又看了看被拉庫里弄得一團糟的部隊,哭笑不得。

第一、二、三聯隊的士兵聽到拉庫裏的命令,興奮得嗷嗷怪叫。他們跟在拉庫裏的後面,將其他的部隊沖得四分五散。

“我怎麼攤上這麼個主公?跟著他,多少條命也不夠他瞎搞啊……”

“雖然說第一、二、三聯隊的戰鬥力最強,可是他們是前軍,率領他們回攻,起碼應該通知後面的部隊讓開道路嘛……”

“如果現在突然出現一支敵人的部隊,哪怕只有一個聯隊的騎兵,我們全軍也會被擊潰。”

“對了,這難道就是法蘭西斯人的陰謀。利用主公的衝動,引誘主公部隊分開,然後分而殲之?……”

……

“聯隊長,我們是不是應該趕快跟上指揮官?”

正在苦惱的薩拉丁被親衛打斷了思考。糟糕,作為第一聯隊的聯隊長,手下的士兵已經全跑光了!
 


 

第八部 第三十章

從噩夢中醒來時,我的額頭上滿是冷汗。

在夢中,一個長著麒麟頭、蛇身、魚尾、鷹爪的怪物將我痛揍了一頓。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慘狀,腿肚子都還忍不住抽筋——挨揍的地方仍舊痛得厲害!

太可怕了。在夢境中,我與殺神劍聯手都打不過那個怪物。現在我已經知道。殺神劍擁有不成熟的意志,與擁有者的默契越高,發揮的能力便越強,甚至可以因此而進階為聖靈甲。以我現在的實力以及與殺神劍的默契程度,已經可以將殺神劍變為不完全的聖靈甲了。所以在挨打的時候,我將聖靈甲變為一個封閉式頭盔以便保護自己的臉。

我似乎是生病了,全身都沒有力氣。不過,施展魔法的能力似乎並沒有受什麼影響。施展出一個簡單的氣系魔法作為鏡子照了一下臉,還好,臉上確實沒受傷。又以氣系魔法掀開蓋在我身上的薄毯,然後利用精細的魔法控制力解開衣服。愕然……夢中挨打的地方居然真的變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媽的,明明是夢,怎麼會這樣?

那個怪物是怎麼說來著?對了,他好象自稱是龍神,還說是娜弗麗的父親。可是娜弗麗的模樣與他完全不一樣嘛。我稍稍表示了一下懷疑,龍神就直爽告訴我。娜弗麗象她的媽——不過,龍神回答這個問題的代價是抓住我一頓狠揍。

我在夢中的格鬥技仍然與現實中一樣高超(當然,只是相對於人類,與那個怪物不能比),而且還有殺神劍幫我。擁有獨立格鬥意志的殺神劍像是被某個隱身人控制著,在空中輕舞時射出一道道華麗的劍芒。在我看來,殺神劍似乎比我還要厲害一些。

可是我和殺神劍的聯手仍然被龍神打得一敗塗地。龍神先是不知施展了什麼卑鄙手段令殺神劍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然後就一把抓住了殺神劍的劍柄。當殺神劍被抓住後,我就開始正式品嘗痛苦的滋味了。龍神一邊慢條斯理地揍我,還一邊說一些我根本就聽不懂的話,說什麼“你喜歡玩遊戲就玩個痛快,我管你去死?!可是你為什麼引誘我女兒和你訂下生命盟約?混蛋!還這麼不小心中了“強者之瘟”。害得我的女兒也感冒了!”

娜弗麗確實與我簽訂過生命盟約,可是並不是我引誘的。當時我委屈得不行不行的,幾乎連眼淚都流出來了——也有可能是疼的。問題是,龍神根本就不理會我的討饒,仍舊不停地追著我打……

對了。“強者之瘟”。我想起來了!

聖騎士、影劍士是強者中的至尊,但是他們有可能會突然得一種奇怪的疾病。那個疾病只對聖騎士、影劍士有效,而且一旦患上此病就會很快死亡。人們將這種奇怪的疾病通俗地稱為“強者之瘟”。在昏迷前,我好象患上了“強者之瘟”!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好象是……那天,西西王帶我去喝花酒……

我帶著三分激動(我還從來沒喝過花酒呢)、三分猶豫(畢竟是第一次)、三分害怕(萬一卡特琳娜突然出現)和一分興奮(人們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嘛)等待著“野花”的出現。等了好半天,終於有一個漂亮的女子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那女子的容貌和伊莉、蒂絲相差仿佛,沒有安麗絲和卡特琳娜漂亮。不過,她的彎月般的眼睛很媚,高挺的鼻樑有一絲野性,那碩大的耳環顯示出一種異國風情。最令我奇怪的是,那女子體內居然隱約有著一股難以察覺的聖鬥氣。

我正在奇怪擁有這麼強的實力為什麼還要做“野花”。結果就中了暗算。當她沒有具體行動時,我居然絲毫無法感覺到她的殺氣和殺意。只是當她施展蠱術時泄出一絲殺意後,我才意識到她並非真正的舞女。這時候,一種細微的病菌已經侵入了西西王和我的體內。

沖上前去用手刀對準美女的頸動脈砍了一下後,美女暈倒了。然後我就想。這名美女刺客的表現,是不是凱爾所說的那種殺手的最高境界呢?

西西王對於我的舉動大驚失色,因為他以為我瘋了——無緣無故毆打這麼漂亮的女子,不是瘋了還有什麼?

我沒有立即回答西西王的疑問,而是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他受了暗算。

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真正受了暗算的並不是他,而是已經擁有了終極聖鬥氣的我。

我笑咪咪地看著西西王,打算當他的病情發作後再用終極聖鬥氣幫他煉化病毒,讓他再多欠我一份情。要知道,終極聖鬥氣是可以煉化幾乎所有病菌的。誰知道,我嘿嘿嘿地笑著笑著就失去了知覺……

媽的,我可真沒想到。“強者之瘟”居然可以當秘密武器使用?!

不過奇怪的是,我為什麼沒有死呢?

對了,我與娜弗麗簽訂了生命盟約!當“強者之瘟”對我發揮作用後,真正被消耗的卻是娜弗麗的生命力。而神龍的後代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力,因而“強者之瘟”對娜弗麗的影響只不過是令她感冒了——事實上,龍是絕對不會感冒的,更何況神龍的嫡親女兒呢?這下好了,娜弗麗只不過得了場感冒,而我被“強者之瘟”感染後就對這種病毒產生了免疫,就象得過天花後再也不會患上天花一樣。

呼……

逃過一劫!娜弗麗,我愛你!!!

準備跳起來歡呼以便表達我的興奮之情——誰知道力不從心,我勉強起身之後,結果卻身子一歪,居然摔到床下去了……我的頭撞在地上撞得好響,而且好象還撞出了一個大苞。

“主公!主公……你終於醒了!”

馬迪爾出現在我眼前,他滿臉激動,還不停地流著淚。如果他沒有拼命搖晃我的話,我想我會更加感動的。

“不要搖我……”

不由有些害羞,因為此刻我所能發出的聲音並不比蚊子大多少。

馬迪爾輕輕將我抱上床。房間裏的魔法燈亮了,這時候,我發現房間裏居然有好幾個人。依次望去,分別是馬迪爾、阿拉卡、蘭絲、皮耶德。

他們看起來都很疲憊。這令我很奇怪。馬迪爾和皮耶德已經擁有聖鬥氣了,三五天不睡根本就沒關係。魔法師的精神力本來就比同級的武者強,而蘭絲是魔導師,可是他的臉上同樣也全都是疲憊。至於阿拉卡則是瘦了不少,而且兩眼通紅,臉上全是淚痕。

“怎麼了……你們……”

阿拉卡的聲音有些哽咽。

“主公,您急死我們了。國師大人說您患上了‘強者之瘟’,而且您已經昏迷了將近一個月了……”

我又看了看了他們,恍然大悟。這些天來,他們全都陪著我。

閉上眼睛,以便掩飾那股洶湧而來的感動。

過了好半天,我徐徐張開眼睛。

“你們都在這裏,國事現在如何?”

馬迪爾露出羞赧之色。

“我……不知道。是我失職。不過您現在剛清醒,不宜勞神費力,我馬上就去處理。”

我目視皮耶德。

“現在應該是在你的公爵府吧?你去將最近的邸報拿過來。”

皮耶德嘻嘻一笑。不過,他的笑聲似乎有些嘶啞。

“主公,你已經偷了二十七天懶了,不在乎再多偷幾天懶。放心,我們不會向別人揭露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的。”

按道理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可是我醒來後卻清晰地感覺到,身體恢復得極為明顯。我想,這就是終極聖鬥氣的作用吧。感覺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體力,於是我一言不發坐起身。這時候,皮耶德慌忙虛按住我。

“我去拿就是了,主公你別亂動。得了‘強者之瘟’還能活下來簡直是一種奇跡。如果因為亂動從床上摔到地上而摔死,那就又創造了一個奇跡。你可不要一下子連續創造幾個奇跡啊,也得給我們留幾個機會不是?”

說完,皮耶德看著蘭絲。蘭絲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暗捏手訣,念了一段咒語。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皮耶德在推開門之前,回頭又沖著我一笑。

“主公,我可不是自願留在這裏陪你的。國師對這個房間施展了大型幻術,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也出不去。”

我一聽就明白了。

蘭絲擔心還會有刺客暗殺我,又害怕刺客太強、太多,因而索性對這個房間實施了大型幻術。幻術只是最簡直的魔法,可是大型幻術所需要的魔法力卻並不少——而且,蘭絲至少連續施展了二十多天,這種魔法消耗……於是我又閉上了眼。

至於西西王這個人啊,對別人好居然還怕別人知道……壞了,難道西西王對我產生了那種特殊的情感?

阿拉卡發現我的臉部肌肉在抽搐,於是大喊大叫起來。

“國師,主公病情反復了,你快救救主公啊!”

我睜開眼大喝。

“死胖子!你再胡說,小心我把你降成子爵!”

阿拉卡的喊叫聲愕然而止。於是房屋裏突然一片寂靜。我霍然而起,深吸一口氣。

“我的病已經好了。阿拉卡,這段時間你陪在這裏,一定少賺了很多錢吧。”

阿拉卡委屈地點點頭。

“你已經是伯爵了,可是你的封地仍舊是繆拉氏的男爵采邑。現在我正式賜給你與爵位相稱的采邑。沙絲那亞城!不過,你必須每年向國庫上交五十萬枚金幣的稅金!”

“五十萬?!”阿拉卡失聲叫喊起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互助會已經掌握了沙絲那亞城將近五分之一的產業,可是去年的收益也只不過三十萬呢!”

我滿意地點點頭。

只有狠狠地嚇唬阿拉卡,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我才有可能在關於金錢的談判中占一點便宜。

“那麼好吧。將近五分之一的收益是三十萬,那麼也就是說沙絲那亞城目前全年總收益為一百五十萬。以後每年你上交國庫十五萬金幣吧。”

什一稅並不輕。不過我知道,沙絲那亞完全成為阿拉卡的采邑後,會發展得更好。況且,從阿拉卡臉上樂不可支的表情看,我開始懷疑這次的賞賜是否太過大方了。

看著蘭絲一臉的疲憊,我想了想,對馬迪爾和阿拉卡施展了靜音魔法,然後對蘭絲說道。

“你知道如何製作恐怖騎士嗎?”

“只是隱約聽說過,好象必須要有白銀騎士以上等級的騎士……”蘭絲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不由自主地瞟向馬迪爾。

馬迪爾一陣惡寒,開始不安地扭動。

我對蘭絲解釋說。

“我有一個恐怖騎士,過兩天和你交流一下。”

恐怖騎士只與製造者存在精神上的聯繫。我可以隨時召喚恐怖騎士,但是其他人卻必須使用我預先用“靈魂之眼”製造出的魔法道具來召喚,這個方法實在是太奢侈了——市面上“靈魂之眼”的價格高達一萬枚金幣呢。蒂絲是沒辦法,可是蘭絲是魔導師,他完全可以自己製作一個恐怖騎士。每個魔導師都有自己特殊的保命方法,上次被暗殺的德克薩國師的保命術就是召喚出純粹的火精靈。我不知道蘭絲的保命術是什麼,反正再讓國師多一種保命的方法是不會有錯的。不過,國師幹嘛用那種眼神瞟馬迪爾——他應該不會亂來吧?

“至於你。”解除了靜音魔法後,我轉過頭看著馬迪爾。

“你身為首相卻不顧輕重。這二十多天歐巴尼亞應該基本處於無政府狀態,你知道錯了嗎?”

馬迪爾單膝跪地,一臉鄭重。

“請主公責罰。”

馬迪爾還真不好處罰。降他軍銜吧,那會影響他的首席家臣的地位;降他的爵位吧,馬迪爾現在只不過是一等伯爵,再降就和阿拉卡一樣了;削減他的采邑吧,他的采邑本來就少得可憐,還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子爵。我猶豫了一會兒,歎口氣。

“罰你一個月的薪水吧。”

“主公,馬迪爾沒處理政務就處罰他。”西西王沒有敲門就闖了進來。

“可是主公你自己呢?”

“我不是病了嗎!”

“那之前呢?”

指那段在塞維爾的日子?

“還不是身不由己。”

西西王搖搖頭,將邸報交給馬迪爾。

“邸報我已經過看了。你大病初愈,還是不要勞神看東西的好。我來對你講述吧。你遇刺的期間,有很反常的事發生!”

“按時間順序一件件說吧。先是英格蘭尼大舉入侵塞斯。”

我不由一呆。

……

怪不得英格蘭尼為什麼會簽訂和平條約呢!

我深吸一口氣。這期間我昏迷不醒,連馬迪爾也在這裏陪著我,那麼就絕對不會有人向英格蘭尼宣戰!

“英格蘭尼人這次入侵的軍隊為六萬正規軍。”

我差點一翻白眼再次暈過去。六萬正規軍?!

開什麼玩笑?雖然我已經將四大兵團長提升為軍團長了,可是真正拿得出手的卻仍舊只是那四個兵團——飛熊兵團目前還不在。

六萬正規軍?入侵歐巴尼亞也絕對不算寒酸!

英格蘭尼不再擔心德克薩和法蘭西斯,況且又和我簽訂了和平條約,所以就毫地顧忌了?

“曼城陷落後,塞斯公爵下落不明。”

我失神地坐在床上,無語中。這下可麻煩大了。

可憐的伊莉……

“卡敖奇也被英格蘭尼攻克了。不過,英格蘭尼至少付出了三千人的代價,另外大約還有近一千也在攻城戰中受重傷而不能繼續作戰。”

怎麼搞的?卡敖奇也被英格蘭尼攻克了?該不是克洛斯擅自與英格蘭尼交戰?

我知道克洛斯暗戀伊莉,可是同時我也知道克洛斯絕對忠誠於我,這也正是我為什麼讓克洛斯長駐吾爾漢而並不讓他來佈雷西亞的緣故。吾爾漢和卡敖奇的代領主,再也沒有比克洛斯更好的人選了。

難道說,伊莉的魅力最終還是戰勝了克洛斯對我的忠誠心。

“吾爾漢也正受到圍攻。從最近的邸報看,按目前消耗戰的速度,吾爾漢最多還能堅守一個月。”

完蛋了,我的名聲被克洛斯給毀掉了。雖說這段時間事實上我一直昏迷不醒,與英格蘭尼開戰也完全不關我的事。可是克洛斯畢竟是我的直屬家臣,如果我否認知道這件事,誰信?

馬迪爾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

“主公,雖然已經遲了,我們還是向英格蘭尼宣戰吧!”

宣戰?馬迪爾和克洛斯的私交雖然不錯,但是也不至於這麼公私不分吧?

克洛斯擅自與英格蘭尼交戰已經讓歐巴尼亞的外交極端不利了,我這個國王再對簽訂了和平條約的英格蘭尼宣戰,那國際名聲就算全完了。不說別的,我也不能給兒子做那種壞榜樣啊。我現在是有兒子的人了,不能再象年青時那麼衝動了。

雖然不打算接受馬迪爾的提案,不過我也不忍心讓他下不了臺。

“宣戰的事,與大臣們研究研究再說吧。”

馬迪爾的眼中露出痛苦的神情。

“大臣們和其他幾位省長全都強烈要求與英格蘭尼宣戰。可是您不在,而我也玩乎職守了……”

“如果這些天我看過邸報,雖然知道只有國王才有向其他國家宣戰的權力,可是我仍舊會假傳您的命令向英格蘭尼宣戰的!”

我徹底糊塗了。
 
 

 


第八部 第三十一章

傳說黃金戰神弓由神王、魔王、龍王合作製造而成。弓臂由神王和魔王各提供一條肋骨製成,龍王提供龍筋作成弓弦。

如果使用黃金戰神弓專門匹配的逐日箭,其最遠射程可達一千五百米。既便使用普通的箭矢,其最遠射程亦可達到六百米——大多數四級以下魔法的有效攻擊距離也只不過如此。

安潔兒王妃知悉蘭特大帝有著收集神器級的兵器的愛好,因而將黃金戰神弓作為嫁妝送與蘭特大帝。不過,當時安潔兒王妃並沒有將與之匹配的逐日箭一同送去,而是打算在新婚之日將逐日箭交給蘭特大帝——大多數歷史學家認為,這是精靈聖女不自信的表現。

讓世人無法相信的是,蘭特在獲得黃金戰神弓卻又沒有逐日箭的情況下,居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黃金戰神弓根本就不需要所謂的箭矢——被黃金戰神弓所認可的主人,只需拉動弓弦後便可射出帶有混沌神力的純能量箭。

在兵器譜排名中,黃金戰神弓名列第二。

——摘自《兵器譜》

如果說大臣們都是好戰的獸人,那麼這種情況我還容易理解。可是……

西西王看出我的迷惑,笑了起來。

“主公,是英格蘭尼悍然撕毀和平條約,首先進攻我國的。”

西西王不說我還明白三分,他這樣說了之後我卻完全糊塗了。

當英格蘭尼進攻塞斯時,歐巴尼亞王國立即陷於兩難之中。

幫塞斯打英格蘭尼吧,歐巴尼亞的外交信用就會貶值得一錢不值。

不幫塞斯吧,我又哪忍得住。即便不看在伊莉的面子上,塞斯好歹還是我的祖國呢。

英格蘭尼有什麼理由要首先向我國發動進攻?英格蘭尼首先動手,外交方面的優劣態勢立即就會逆轉。英格蘭尼與我國簽訂和平條約,不正是為了給我們設陷阱?沒道理自己挖陷阱自己跳啊。

況且,英格蘭尼根本就沒理由進攻卡敖奇和吾爾漢。塞斯的地理我還不清楚嗎?吾爾漢只不過是扼守了曼城的門戶之一,英格蘭尼完全可以繞道。至於說卡敖奇,它只能說是吾爾漢的門戶之一,對英格蘭尼的進軍路線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為什麼?英格蘭尼軍隊裏的高級將領中有我國派出去的間諜?要不然,是某個高級將領被我們收買了?”

“都不是。”西西王大笑。

“克洛斯在英格蘭尼向塞斯宣戰後不久,以協防的名義向塞斯的一些城堡派出士兵。您想啊,誰都知道您是不會對塞斯不利的,所以城堡的守衛者沒有絲毫懷疑便讓克洛斯的部隊進城了。”

“可是克洛斯的部隊進城後,立即將城堡裏的守衛者制服。然後將他們俘虜到吾爾漢去了。就這樣,克洛斯在短短的三個小時內一共佔領了塞斯控制著大小道路的十六座城堡和十多處莊園,將前往曼城的大小道路完全堵死了。所以,英格蘭尼要麼放棄進攻曼城,要麼就只能向我國宣戰。”

阿拉卡小聲嘟噥。

“我還真沒想到克洛斯居然這麼陰險。”

我狠狠地瞪了阿拉卡一眼。

“什麼陰險?那叫急智!”

“西西王,佔領十六座城堡和十多處莊園應該需要不少兵力吧。卡敖奇怎麼還能在城破之前消耗敵人三千多人?”

“哪兒啊。克洛斯強行將城堡和莊園的士兵遷至卡敖奇和吾爾漢,只在這些城堡和莊園裏留下十幾名傭兵。那些傭兵的作用並非作戰,而是控制塞斯民眾,不允許他們魯莽地襲擊英格蘭尼軍隊。”西西王略帶欽佩地笑了笑。

“當英格蘭尼向歐巴尼亞宣戰後,那十八座城堡和十幾座莊園立即宣佈投降了。”

我想了想。傭兵對塞斯不存所謂的歸屬感,當然不會因為衝動而襲擊英格蘭尼人。一開戰就可以投降,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將這項任務交給傭兵,克洛斯放心,傭兵也開心。

我將克洛斯留在吾爾漢還真是英明呢。呵呵。

這下可真爽,克洛斯居然能夠將英格蘭尼激得老羞成怒首先進攻我國,太爽了!

“主公,別傻樂了。再這樣傻樂下去,我們的大功臣就可能會被英格蘭尼人抓住,並且被殺之洩憤了。”

“你不是說吾爾漢還可以支撐一個月嗎?”

“那只是正常情況。如果有什麼意外,克洛斯自然也就只能殉國了。還有,您的伊莉公爵目前也下落不明,您難道不想快點將她找出來?”

“什麼叫我的伊莉公爵?塞斯又不是歐巴尼亞的附屬公國。”我紅著臉堅決地否認,也不管會不會有人相信。

“向英格蘭尼宣戰,只是為了救援克洛斯!”

“馬迪爾,你去向德克薩發出照會,請求德克薩配合我國向英格蘭尼發動進攻。”

馬迪爾一邊看著邸報,一邊搖著頭。

“恐怕不大可能。德克薩的兩名帝選候宣稱質疑王儲的合法性,已經叛亂了。德克薩的政府軍遭受重創後元氣根本沒有恢復,況且兩名帝選候與德克薩王國的上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王后陛下所能控制的軍隊,並不明顯強於兩名帝選候所擁有的實力。如果不是突然有一支由精靈組成的軍隊出現並且站在王后陛下那一邊,弄不好王后陛下還需要我國派兵援助呢。”

靠,這肯定是英格蘭尼的陰謀!煽動兩名帝選候在這種關鍵的時期叛亂,意圖讓我手忙腳亂,顧得了東頭就顧不了西頭。

我已經煩惱不已了,西西王卻似乎還嫌不夠。

“對了,還有幾件事您需要知道。”

“拉庫裏率領傭兵在法蘭西斯境內弄出了好幾起屠殺事件,而且還強迫平民進行攻城,結果許多國家對我國提出嚴厲遣責,並且強烈要求我國嚴懲兇手。”

“混蛋!”

我忍不住低聲咒駡。天啊,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好消息嗎?!我就知道拉庫裏這總是惹事生非的混蛋不會安份的。把他放出去獨領一軍,結果給我鬧出這麼大的麻煩!

“法蘭西斯方面怎麼反應?沒把拉庫裏幹掉吧?”

“沒有。本來法蘭西斯軍對拉庫裏設下了一個圈套,可是拉庫裏因為後路上有個城堡反叛,他急匆匆率領三千傭兵去報復,結果逃過此劫。但是拉庫裏部隊的近九千傭兵繼續前進後,卻被法蘭西斯軍隊圍攻,最近被迫退入一座城市因守待援。近九千名傭兵退守城市後,法蘭西斯國師連勸降這個程式都省略了,直接對包圍的傭兵們施展了禁忌魔法。”

“在野外,如果發現敵對方的魔導師施展禁忌魔法,還可以四散逃命,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可是法蘭西斯的魔法師們配合蜜雪兒國師,對準城門不停地施展連株火球。能夠冒著那種猛烈魔法攻擊而沖出城門的傭兵十不存一。在法蘭西斯國師的禁忌魔法下,城內來不及沖出去的八千餘傭兵幾乎死傷殆盡。”

這也就是說,拉庫裏的軍隊已損失了四分之三。現在法蘭西斯人肯定恨拉庫裏恨得牙癢,他危險了!

“快傳我的命令,讓拉庫裏回鳩格市領罪!”

“主公不必著急。雖然主帥薩弗斯和軍事代理大臣多明戈讓拉庫裏回撤的命令都沒有起作用,不過斌傳了一個消息卻讓拉庫裏老老實實地回撤了。”

“哦,還有這種事?斌是怎麼弄的?”以我對拉庫裏的瞭解,這個腦袋裏長滿了肌肉的傢伙只要打得爽,別的什麼都無所謂,他根本就不會考慮軍事力量方面的對比。斌是怎麼讓拉庫裏乖乖回撤的呢?

西西王聳聳肩。

“從邸報上看不出拉庫裏為什麼會聽斌的命令。估計拉庫裏有什麼把柄落在斌手裏了吧。我猜,多半是那份軍令狀的原因。”

我點點頭,認同了西西王的分析。

“另外還有一個壞消息,請主公做好思想準備。”

我深吸一口氣,呲著牙說道。

“還有一個壞消息?你說吧。”

“塞維爾公爵和塞斯大將軍在秋獵的時候遭受襲擊。亞斯伯爵、亞瑟爵士在此事件中身亡。”

我的心頭一緊。

“蒂絲沒事吧?”

西西王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讓我立即意識到對蒂絲的稱呼太過親熱。不過一連串的壞消息簡直弄得我暈頭轉向,這種時候我也顧不上別人怎麼想了。

“塞維爾公爵沒事,海若也沒事。烏爾裏聽到這個噩耗後,急匆匆回塞維爾去了。”

“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嗎?”

“塞維爾的官方報告中說,這次事件是塞維爾與亞斯伯爵敵對的勢力所操縱的。不過,夏默在報告後面注明,有S級絕密情報需要面向主公報告。”

現在的形勢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獸人發動進攻後,可以遏制英格蘭尼的囂張氣焰。可是,伊莉到底在哪兒呢?如果她被英格蘭尼抓住了,那樣麻煩可就大了。

還有,法蘭西斯的問題怎麼解決呢?法蘭西斯國師已經用禁忌魔法表明了他的態度。不允許傭兵干涉法蘭西斯的內戰。現在看起來,我似乎有點騎虎難下了。

該怎麼辦呢?讓蘭絲也對法蘭西斯來一下?

……

在強者的遊戲中,弱者是無法抗拒的。不過,我可不是什麼弱者。既然如此,就讓我們一起來玩一玩這個精彩的遊戲吧!

“我生病的事,外界清楚嗎?”

馬迪爾謹慎地回答。

“這件事被列為S+級絕密情報,應該暫時不會有人知道。不過,由於您一個月沒有露面,而我的擅離職守可能也造成了中樞機構一定的混亂……也許某些敏感的國家會有所猜測。”

哼,趁我病要我命,當我好欺負?!既然你做初一,那就別怨我做十五!

默念咒語之後,阿呆從憑空出現的空間魔法陣出現,見到我後,阿呆興奮地向我撲過來。我的身體雖然恢復得極為神速,可惜還是經不住這個胖乎乎的猞猁壓迫。我被阿呆撲到床上,然後……精緻華麗的床,轟然垮塌。

房裏其餘的人呆呆地看著眼見發生的一切,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才從阿呆胖胖的身軀下爬了出來,我立即狠狠地敲著阿呆的腦袋,並且怒斥這個笨蛋。

“傻瓜,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胖了!要減肥!”我捏著阿呆現在已經稱得上胖嘟嘟的臉。

“你看,你身上儘是肥肉。這樣下去不會有母猞猁看得中你了,一定要減肥!”

阿呆以無辜的眼神看著我,討好地舔著我的臉。

“好了好了,現在交給你一項任務。”我湊近阿呆的耳朵對它悄悄說道。

“去北方大草原找到卡特琳娜,讓她立即出兵。我沒有特定的戰略目的,由她自由發揮好了。去吧!”

阿呆興奮地點頭,然後迅速竄出房間。看不出來,阿呆居然這麼喜歡人類之間的戰爭。

“西西王,你去伊桑大草原通知凱森,讓他不必回國,直接進入德克薩,幫助王后平叛!”

“主公,您的命令已經遲了。”西西王嘿嘿一笑。

“當兩名帝選候公開叛亂後,王后陛下就向凱森傳達了相同的命令。現在,凱森差不多應該已經進入德克薩了。”

我無奈地摸摸鼻子。

“西西王,你去派個信使通知凱森,幫王后平息叛亂後不必馬上回國,先陳兵於德克薩與英格蘭尼接壤的邊境線上,等待後命。”

四大兵團中,只有迅狼兵團能夠與凱森的飛熊兵團抗衡。凱森這段時間不知道征了多少兵,如果能夠組建成兩個兵團,那戰鬥力可就大得嚇死人了。反正凱森這傢伙對安麗絲的忠誠甚至超過我,我也樂得順水推舟。將手下最強的部隊派給好老婆指揮,她會給我什麼樣的獎勵呢?僅僅一個感激的吻肯定是不夠的,最起碼……嘿嘿……

“還有一點我必須提醒您注意。今天是11月17日。”

我摸摸下巴,對喲,再過兩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幸好今天我醒了,要不然今年的生日說不準就過不成了!

我笑咪咪地向西西王伸出手。

“難得你有心,還記得我的生日。有什麼禮物快送過來。”

西西王哭笑不得。

“主公!您難道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

“明天?明天不就是我生日的前一天嘛?”

阿拉卡拍拍腦袋,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主公,我想起來了。明天就是不敗兵團被打敗一年的日子。您如果派凱森聖騎士去幫德克薩,那我們怎麼辦?將薩弗斯聖騎士調到佈雷西亞來嗎?”

“不過調薩弗斯聖騎士去佈雷西亞也好。黑衣眾成名已久,肯定不比飛熊兵團差。再次擊敗不敗兵團後,我的國旗作坊就又可以有一筆不小的收入了。呵呵……”

看著完全沉浸在美夢中的阿拉卡,我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拉庫裏新敗,旋即再將薩弗斯調走,那支部隊軍心不渙散才怪!

也許,凡是與商業無關的事都當那個死胖子是透明人才是最佳的選擇。


“克勞德公爵就由我來解決吧。”

“西西王你做好準備。我率領猞猁兵團、迅狼兵團擊敗克勞德公爵後,會留下猞猁兵團作機動力量防備英格蘭尼。然後,我會率領迅狼兵團與你匯合,經由薩弗斯的控制區轉道進入佈雷西亞,去援救克洛斯。”

阿拉卡立即換成一副可憐巴巴的神情。

“飛熊兵團去支援德克薩、猞猁兵團留守佈雷西亞、迅狼和石頭兵團去救援克洛斯。主公,我們在法蘭西斯的利益怎麼辦呢?薩弗斯聖騎士雖然是五虎將之首,可是拉庫裏慘敗後,薩弗斯聖騎士獨木難支,目前的情況可能不太妙呢。難道主公打算放棄我們在法蘭西斯的利益嗎?我在前期的投入……”

“我沒打算放棄在法蘭西斯的利益……”沉吟片刻,我大手一揮。

“派人通知飛翼大隊出擊,讓他們帶上三百顆雷神彈。一旦發現法蘭西斯國師的具體位置,就進行密集轟炸!”

蘭絲搖搖頭。

“主公,我清楚雷神彈的威力。即使真的炸到蜜雪兒,最多也只能令他受傷。況且魔導師逃跑是非常容易的,蜜雪兒那老狐狸不會待著不動,等著被我們炸死。”

我想了想。

“那就修改一下作戰計畫吧。命令飛翼部隊對敵軍實施報復性轟炸,以大量殺傷敵軍有生力量為戰鬥目標。同時派使者警告阿科尼奧七世。如果蜜雪兒國師再次施展禁忌魔法,那麼下一次更大的轟炸將降臨在法蘭西斯的首都巴塞市。而且,我方也將施展禁書魔法予以報復。”

馬迪爾吃驚極了。

“主公,您打算向英格蘭尼和法蘭西斯同時宣戰?我國的國力恐怕撐不住啊!”

“別說是兩個傳統大陸霸主國,就是與其中一個展開生死決戰,我國也撐不住。”我笑著搖搖頭。

“不過,我並不打算真的與這兩個國家展開生死之戰。我的願望只是以打促和。”

在眾人迷惑的眼神中,我得意地笑了。

獸人有組織地南下能夠讓英格蘭尼人頭疼一陣子了,再加上凱森的草原邊緣族人陳兵于德、英兩國的邊境線上,想必英格蘭尼不會有興趣與我國正面發生衝突吧?

至於說阿科尼奧七世,他最大的敵人是羅格親王而不是我。

所以,目的實現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至於和平之後……

英格蘭尼有大王子和肯洛王子;法蘭西斯有阿科尼奧七世和羅格親王。

我喜歡和平。
 
 

 
magicpig 發表於 2008-3-16 14:42
第八部 第三十二章
 
鑽石、翡翠、玉石等結晶體可以作為魔法師施展魔法時的介質,它們可以令魔法師的魔法力大幅增加或者節省魔法師的魔力值,某些罕見的結晶體甚至能夠增強魔法師的魔控力。遺憾的是,在施展魔法的過程中結晶體會不斷消耗。為了節省結晶體的消耗以及更大地發揮結晶體的作用,人類發明了魔導器。

魔導器往往用某種特殊的貴金屬為載體,當魔法師在貴金屬上刻下相應的魔法陣之後,再將結晶體鑲嵌在貴金屬上。

象兵器一樣,魔導器也劃分為不同的等級。不同的是,魔導器的價格往往遠遠超過同等級的兵器。當然,神器級例外——無論是魔導器還武器,只要是神器級,根本就沒有價格。

《魔法常識》第十章——魔法師的武器

到達與克勞德公爵約定地點的時候,迎接我的是數以萬計感情複雜的眼神。這些眼神中有激動、有仇恨、也有少許畏懼。

那些人之所以畏懼,不外乎有兩個原因。一、去年今日,英格蘭尼第四兵團品嘗了三十年來第一次失敗的苦果,在戰爭中減員率高達四成,而這一切都是拜我所賜。二、我的傳奇故事太過神奇,或多或少都會對第四兵團將士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

在眾多的目光中,有一股極為熾熱。是的,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肯定,那種眼神確實是熾熱而並非仇恨。不必刻意觀察就可以知道,目光的主人是克勞德公爵。如果眼神能夠散發溫度,那麼此刻我早已被克勞德公爵的目光烤成一團焦碳了。

我能夠理解克勞德公爵此刻的心情。毫無疑問,在過去的一年裏他日思夜想的事就是如何擊敗我。只有擊敗我之後,克勞德公爵才能挽回不敗兵團的名譽。

所以,得到這樣的注目禮我並不吃驚。

敵人是不敗兵團的一萬多人。不敗兵團畢竟是王牌中的王牌,這個兵強馬壯啊……每個士兵都是五大三粗、牛高馬大的,看來克勞德公爵挑選士兵的標準參照了自身的體格特點。騎兵胯下的坐騎是清一色的高頭大馬,雄壯、威武。敵人的人數雖多,可是除了偶爾有駿馬不耐煩的鼻嘶聲之外,整只部隊都靜悄悄的。在戰鬥真正展開之前,無聲的殺氣往往比激烈的怒吼更能打擊敵方的士氣。

再看看我的身後,只有凱迪率領的國王衛隊第一大隊。卓索圖人彪悍歸彪悍,只可惜人數實在少了點,所以在氣勢上比敵方的萬人大陣遜色多了。讓我掉面子的是,卓索圖人在我的身後嘻嘻哈哈地肆意交談,就好象一群從來沒經受過訓練的馬賊。不過這也怪不得卓索圖人。事實上,我沒打算要求卓索圖人在軍紀方面能夠象正規的騎士一樣。卓索圖人嘛,自小就自由散漫慣了,只要他們能打仗就行。

總的來說,我對英格蘭尼第四兵團頗為戒懼。如果讓迅狼兵團和猞猁兵團合擊不敗兵團,一般來說勝利女神多半還是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可是我承受不起那種硬拼的損失,畢竟再過幾天我還得率兵去救援吾爾漢。

事實上,這次越境與克勞德公爵秘密決鬥的事馬迪爾和多明戈都不知情。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會只帶上一個大隊的親衛秘密潛入英格蘭尼境內與不敗兵團對決,別人不說,馬迪爾搞不好會死諫。

從馬迪爾的角度講,他如果拼死不讓我冒險也合情合理。可是我仔細考慮過得失利弊。日月雙星是大陸上最出色的殺手,日尊者的實力現在已經不足以威脅我(卡特琳娜語);而月尊者也將她最厲害的暗殺工具送給我了。再說,現在我連“強者之瘟”都免疫了。只要保持警惕,即便冒一下險,最起碼我也能保住性命。既然如此,我幹嘛不嘗試一下呢?能夠智取,我是絕對不肯力敵的。

騎著小火悠悠然向敵軍陣地馳去,而克勞德公爵也騎著他那匹異常雄壯的照夜獅子馬向我沖了過來。

當我們相距不到五米的時候,我們倆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對於擁有終極聖鬥氣而且相互有敵意的人來說,正好適合。如果再接近,雙方的終極聖鬥氣就會對對方造成無形的壓迫。我可不願意緊張兮兮地與克勞德大眼瞪小眼。

對著克勞德公爵報以微笑。

“很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還好。”克勞德公爵遙望著我身後的戰士們,似乎非常沮喪。

“你為什麼只帶來這麼一點人?你在污辱我嗎?”

我笑了,笑得非常開心。明天是我的生日,如果計畫能夠成功,那麼今年的生日禮物比去年的還要好。

“我對你很有好感,所以也不瞞你。你看看我的這支衛隊,都是草原邊緣族人。一般來說,國王衛隊的成員首要條件必須是長相英俊,因為國王衛隊畢竟有著儀仗隊的功能。不過我成為國王之後,仍舊堅持讓那些草原邊緣族人成為我的親衛。因為他們非常合我的脾氣。”

“假如你率領大軍向我衝鋒,那些草原邊緣族人馬上就會四散逃命——那是我的命令。要知道,如果是貴族子弟組成的衛隊,他們很可能出於所謂的騎士榮譽感因而拒絕不戰而逃。”

“至於我自己,可以駕禦坐騎飛上天空然後繼續與你們作戰。對了,你這次來為什麼沒有邀請龍騎士?你應該知道我的坐騎會飛,而且上次你已經吃過虧了。”

“為什麼你的坐騎總是能飛?!”克勞德低聲咒駡著。由於他那極為罕見的特大嗓門,雖然對他來說只是低語,可是聲量仍然非常大。

克勞德咬牙切齒地盯著我,令我不由擔心他會不會突然發狂沖上來咬我。

“第四兵團的恥辱必須由我們自己親手洗刷!所以,你不必擔心會有龍騎士參戰。我實在沒有料到,你居然向我發出挑戰的同時卻做好了逃命的準備。”

從這段話中隱約可以感覺到諷刺的味道,不過我不在乎——勝利才是硬道理,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則是真理!

“不,我沒打算逃跑。之所以帶衛隊而不是獨自一人來,是因為我的身份畢竟是一國之主,總得表現點國王的架勢。打敗你的部隊,只需要我一個人就夠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克勞德公爵的頭髮好象豎了起來。他緩緩抬起手中的長矛,眯起眼睛,呼吸聲急促而沉重。

我可不希望在達到目的之前就打起來,所以趕緊擺手示意對方不要激動。

“別衝動,請聽我說完。”

“相信你聽說過齊格菲親王的屍體在萬軍之中被人奪走的事……那確實是我幹的。”

克勞德公爵進攻的架勢沒有改變,不過他的瞳孔縮小了。

“我不相信。”

凡是自信驕傲的人都不會相信這件事。如果是以前,如果故事的主角不是我,我同樣會認為那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想到這裏,我驕傲地解開遮掩得嚴嚴實實的雪白披風。

“看,戰神之鎧。相信了嗎?”

克勞德的表情變得平靜——更準確地說,是變得冷漠。

“那又怎麼樣?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難道你想憑藉戰神之鎧以一人之力打敗我的兵團?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凱琳那種柔弱的女人!”

可惜卡特琳娜不在這兒,要不然克勞德就該倒大黴了。

雖然克勞德公爵此刻的表情很冷漠,不過憑敏銳的感應力可以知道,在那副冷漠的面孔的下卻隱藏了細微的情緒波動。

“我承認,憑我一個人無法打敗第四兵團。不過,我還可以再給你看一樣東西。”

從小火的背上取下一個袋子,然後從裏面掏出一張纖細修長、散發著柔和金色光芒的弓。

看著手中的弓,我會心一笑。記得昨天剛剛拿著這張弓的時候,它一下子突然發起光來,雖然那種猶如皎潔月光的白色光芒很柔和,不過確實還是嚇了我一大跳。後來殺神劍告訴我。黃金神戰弓發出這種光芒是神器認主的現象罷了——就好象它認我為主時發出那種朦朧的紅光一樣。

現在我已經能自由控制這張弓了,所以想讓它發光就發光,不想讓它發光就不發光——想想就高興,以後我的臥室還可以節約不少蠟燭呢。

另外,殺神劍還告訴我一個秘密。黃金戰神弓雖然不具有真正意義上的人格意識,不過凡是神器都能夠自主選擇主人。如果使用者不是黃金戰神弓所認可的主人,那麼使用者只能以普通弓的方法使用這張弓;反之,使用者就可以發揮出這張弓特殊的能力——射出無箭之箭。

象小孩子賣弄自己喜愛的玩具似的,我得意揚揚地舉起黃金戰神弓。

“你也擁有終極聖鬥氣,自然可以感應到這張弓隱約散發的神力,不是嗎?所以,就算以前你從來不曾沒見過它,也應該猜得出它的名字。”


克勞德呐呐地說出了它的名字。

“黃金戰神弓……”

“我可以騎著小火從天空不停地向你的將士射擊,而能夠躲過黃金戰神弓射擊的戰士萬中無一。相應的,你們對我的攻擊手段無非有兩種。”

“第一種方法是騎著能飛的坐騎與我在空中交戰。而你又說過,第四兵團的恥辱必須由你們自己親手洗刷!如果沒有龍騎士幫忙,獅鷲騎士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去年已經有過這樣的戰例,你不必再進行這種徒勞的嘗試。”

“第二種方法是由魔法師從地面向我發動攻擊。高級魔法師施展的魔法確實可以攻擊到我,可是你要知道,我同時也是個魔法師,可以製作結界。”

我覺得,透露的情報已經足以打消克勞德公爵的戰意了,所以我不打算將黃金戰神真實的威力說出來。在牌桌上一下子將所有的好牌都打出來的,只會是菜鳥!

“憑我一人之力或許無法打敗第四兵團……”

對克勞德這種人,恐嚇和威脅往往會事得其反。平和謙虛一點反而可能獲得更好的效果。在空中使用黃金戰神弓和雷神彈確實可以重創敵軍。令我顧忌的是,除惡不盡就會遭受反噬。最有效的作戰方法無非是使用雷神彈。可是蘭僕現在不知所蹤,雷神彈是用一顆少一顆。就算將手頭上僅有的一百多顆雷神彈全部用光,也絕對不可能全殲第四兵團。一來,雷神彈的數量有限。二來,對於那些全身重鎧的重步兵和鬥氣等級較高的戰士來說,雷神彈並不致命。

在現在的形勢下與克勞德公爵結下無法緩和的生死之仇,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我還急著去救援吾爾漢呢,被克勞德公爵纏住可不行。

“我有戰神之鎧,有黃金戰神弓,有屠龍槍,還有進階過的可以飛行的火焰獅子作為的坐騎。這種情況下,即便以我一人之力也可以給予第四兵團重創,哪怕最終我不得不逃跑,但是你必須清楚一點。這樣的戰鬥只能給第四兵團帶來更大的恥辱。”

克勞德仍舊面無表情,不過我卻清楚地知道,他的情緒波動已經越來越大了。自從上次打敗這個人形野獸後,我就一直很擔心他的報復。那時候我只知道克勞德極為愛護自己的士兵,甚至達到了“婦人之仁”的程度,可是當時我想不出應該怎樣利用他的這個缺點。幸運的是,昨天我終於想出了應對之策。


克勞德不是愛惜士兵嗎?那麼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可以大量地殺傷他的士兵,而自己卻可以毫髮不傷。

並不指望克勞德公爵臣服于我,因為我知道。克勞德公爵只會臣服于能夠憑武力直接打敗他的人。如果穿上戰神之鎧並且使用屠龍槍,勝負自然不消說,可是克勞德不會口服心服。如果不穿戰神之鎧而且只使用普通的武器,勝負就很難說了。我現在的實力應該是很強,可惜畢竟沒有與同級強者實戰的經驗。萬一弄出什麼好歹來,怎麼向安麗絲和兒子交待呢?我還沒見過兒子呢!

我不是怕死,只是現在責任太大了……好了,還是坦誠地說吧。我只願意為自己、親人和喜愛的女人而戰(哪怕戰死)。別的理由嘛……

至於說獨自挑戰不敗兵團,其實風險並不如別人想像中那麼大。克勞德公爵擁有一種獨特的驕傲。我早就預料到克勞德公爵不會邀請第四兵團以外的人與我交戰——萬一看到三名以上的龍騎士或是別的什麼特別強的敵人,我可以藉口克勞德公爵違反了決鬥的規定(不得邀請第三方參加決鬥),光明正大地逃之夭夭。

事實上,我只不過希望克勞德許下承諾不再與我為敵也就夠了。

英格蘭尼有兩支部隊屬於王牌中的王牌。肯洛王子的第一兵團被我殺掉了不少精英軍官,戰鬥力已經受到嚴重的損害。如果只是普通士兵還好說,可是優秀的軍官哪那麼容易補充?況且,即便強行從其他兵團調集足夠的優秀軍官,但是軍官與士兵相互磨合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如果克勞德不再與我為敵,那麼我就輕鬆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克勞德公爵仍舊低著頭保持著沉默。我一點都不著急。反正剛才我已經用探查術偵察過了,不敗兵團裏中只有一個魔導士,而且也沒有神器級的魔導器。對於軍隊來說,兵團裏配置一名魔導士簡直駭人聽聞,畢竟一些小的公國、自由城邦甚至連國師(首席魔法師)也只是高級魔法師罷了。不過對於我來說,沒有神器級魔導器的魔導士實在不值一提,因為他不可能制止我施展空間轉移魔法逃命。

克勞德公爵吃軟不吃硬。既然現在他的精神壓力已經那麼大了,我又何必催促他立即作出決定呢。

……


“我不明白,以你自身的實力再加上那些神器,你已經擁有近乎於神的能力了,為什麼……?”克勞德憤懣地看著我,眼中的突然出現一絲怒火。

人類還真是難以理解野獸的思維方式呢。

接近於神?克勞德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神魔的概念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神魔泛指神族和魔族,狹義的則指十二主神和魔族長老。卡特琳娜前些時候實力達到了長老級,她也算真正的魔了?

傳說神魔是不會干涉人間活動的。那卡特琳娜為什麼對人間的活動那麼感興趣?

不想那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克勞德公爵的情緒。

“你剛才也說了,我是加上幾件神器才擁有幾近於神的實力。從本質上說,我的實力未必強於你。”

“那麼……你放下神器與我決鬥!如果你贏了,我就向你臣服!”

面對咄咄逼人的人形野獸,我鬱悶不已。真是怕什麼就有什麼。真是一個固執而且沒大腦的傢伙!憑什麼要我在占盡上風的時候答應這個無理的要求?

突然間,一個計謀浮現在我的腦海。

“說到臣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聽說詹姆士三世曾經向你提出過要求,可是你卻拒絕成為他的直屬家臣。為什麼?”

“他打不過我!”人形野獸言簡意賅。

“可是你就任公爵時曾向國王效忠過,就這樣成為我的家臣似乎不大好吧。”

看到克勞德公爵面露猶豫之色,我趁熱打鐵,悄聲對克勞德公爵說道。

“要不我們這樣約定。等詹姆士三世逝世後我們再進行這場決鬥如何?決鬥時,我們都不得使用神器,也不得飛到天上去。如果你戰敗就必須向我臣服。如果你勝利了,我就將自己的長劍交給你。不過在決鬥之前你不得與我為敵——當然,我也不得與你為敵。同意嗎?”

克勞德公爵愈發猶豫。憑他野獸般敏銳的直覺,他應該能夠感覺我的實力略遜於他。事實上,我的實力確實還不如他。別看都是聖騎士,但是其中的強者與剛剛入門者的差距是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只有當殺神劍直接控制我身體的時候,小魔女才無法戰勝我。如果沒有殺神劍幫助,我根本就不是小魔女的對手。

被假像所欺騙的克勞德公爵對我的提議無法不動心。如果他不答應我就會飛到天上去與他作戰——克勞德公爵對於這種情況是極為頭疼的。

趁著他正在猶豫,我迅速脫下金屬手套。輕叱一聲之後,掌中幻化出一柄散發朦朧白光的由純能量變成的匕首。用匕首將左手手指割開,我鄭重地發誓。

“我以我血發誓。只要詹姆士三世一死,我立即履行與克勞德公爵的約定!如若不然,但凡流淌此血液之人,將承受無盡的痛苦。”

克勞德驚訝地看著我手中的能量匕首,愣了愣,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士兵後,毫不猶豫地割破了手指。

克勞德公爵盯著我,發洩似地怒吼。

“我以我血發誓。只要詹姆士三世一死,我立即履行與蘭特國王的約定!如若不然,但凡流淌此血液之人,將承受無盡的痛苦。”

等克勞德發完血盟之誓後,我簡直高興極了。言多必有失。既然已經取得了比預想更好的成果,那就沒理由再多作停留了。

“克勞德公爵,我先回去了。另外,我真的很期盼那一天早日到來。”

大聲說完這句話後,我大笑著回到自己人之中,然後像是被追殺一般立即帶領親衛們急馳而去。
 

 

 

第八部 第三十三章
 
從地圖上看,鳩格市與曼城之間的直線距離只不過四百公里。可是我們的行軍路線必須穿過瑪哈亞,經由薩弗斯的控制區繞道塞斯,而這條線路長達一千公里,更糟糕的是,穿越瑪哈亞省的路上有將近三百公里山路。儘管輕騎簡裝,儘管每天只休息八個小時,可是抵達薩弗斯控制區與塞斯交界處仍舊耗費了三天的時間。

在三天的長途奔襲中,親衛第一大隊表現良好。親衛平均擁有至少三匹草原馬。草原馬雖然矮小難看,可是耐力卻比內陸的高頭大馬強一些。再加上草原邊緣族號稱馬背上的民族,所以雖然連續三天都在馬背上顛簸,可是卓索圖人的戰鬥力並沒有明顯減弱。

表現得最好的還是泰坦巨人。我從來沒見過比泰坦巨人更適合打仗的種族。泰坦巨人喜歡人類的食物,可是行軍打仗的時候,他們卻幾乎不需要所謂的補給。只要是有植物和動物的地方,泰坦巨人的食物就有保障。無論是短途衝刺還是長途奔襲,泰坦巨人都可以保持著快逾奔馬的速度。泰坦巨人畢竟是亞神種族,他們的戰鬥力絕對在我軍排名第一。甚至可以這麼說,泰坦巨人簡直就是戰爭機器。

唯一可惜的是,泰坦巨人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些。塞維爾的泰坦巨人只不過三百零八人,其中成年泰坦巨人僅二百三十一人,連一個大隊的編制都不夠。而且由於不久前護國大將軍被暗殺,塞維爾的政局似乎有不穩的跡象。為了保證塞維爾的穩定,我只要求一百名泰坦巨人加入了遠征部隊。

如果我的部隊只是卓索圖人和泰坦巨人,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立即揮兵挺進塞斯。可是經過三天的高強度急行軍,別說是迅狼兵團的步兵(雖然迅狼兵團已經為所有的步兵裝配了馬車用來提高兵團的機動力),馬迪爾的兩支輕騎兵聯隊和狼牙部隊的坐騎全都掉了驃。很多戰士的大腿內側已經磨出了血泡。更糟糕的是,行軍過程中掉隊的騎兵將近有四百人(步兵根本就沒來,因為馬車在山路上速度較慢)。因為這個緣故,我們不得不在臨近塞斯的邊境線上進行休整。

休整時,我收到了多明戈報來的好消息。飛翼部隊取得了建立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全殲法蘭西斯一個兵團。

不過,這次勝利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必然的。飛翼所搭乘的戰鬥人員簡直是前所未有的豪華陣容。多明戈親自坐鎮指揮,三十名魔法師之中,還有包括國師和他的魔導士弟子鐘斯。

多明戈首先按騎士的規則向對方遞交了戰書。在戰鬥開始後,蘭絲和鐘斯合力施展了一個巨大的移動火牆。看到長達一公里的移動火牆後,稍有魔法知識的法蘭西斯人都明白,這意味著我方有魔導師參戰。

大陸流行這樣一個觀點。與魔導師為敵時,如果己方沒有魔導師,那麼撤退並非恥辱。所以,在移動雖然緩慢,卻絕對足以致命的移動火牆緩緩逼近下,法蘭西斯人立即騷動起來。在總指揮作出榜樣之後,士兵們毫不猶豫地開始爭先恐後地逃跑。

這時候,飛翼部隊象牧羊犬一樣在敵人的上空幫助他們保持相對穩定的陣型。嚇得毫無戰意的法蘭西斯人最終沒能四散潰敗,而是被迫逃進了一個中型的城堡。這座最多只適宜二千守軍作戰的城堡強行擠入了八千多潰兵後,再加上城堡中原有的一千多守軍,立即變得擁擠不堪。

由於在追擊的過程中敵人的魔法師接受了飛翼部隊特別的照顧,因而大多數魔法師在逃進城堡之前就被雷神彈或是強弩狙殺。當然,也有聰明一些的魔法師施展飛行術逃過了屠殺。但是因為這些魔法師太聰明,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是魔導師的對手,所以僥倖逃得一命的魔法師們只顧著逃得越遠越好,因而那座中型城堡裏根本就沒有任何魔法師留下來參與防守。

交戰雙方中如果有一方沒有魔法師,那麼這一方在戰鬥過程中已經不能夠僅僅用悲慘來形容——也許,慘不忍睹來形容或許是勉強合適的。

近六十駕飛翼不停地在城堡上空來回盤旋,每一個火球或是閃電落下,都可以殺死數十個士兵;如果是遭受地獄烈火或是連鎖閃電之類的大型魔法襲擊,那麼每次的傷亡數都是數以百計(太過擁擠的緣故)。不到半個小時,法蘭西斯人便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打,根本就無法攻擊到敵人。

逃,無論是靠雙腿還是坐騎,均無法逃脫飛翼的追殺。

如果沒有奇跡發生,那麼這座擁擠的城堡中所有的人,最終都會被敵人的魔法師毫不費力地一一殺掉。覺悟後,敵方的指揮官只得命令守軍樹起了白旗。

多明戈輕取了戰鬥的勝利,自身無一傷亡,抓獲了俘虜七千。由於飛翼部隊的人數畢竟太少,所以多明戈只得命令飛翼部隊再次扮演牧羊犬的角色。押解全副武裝卻又毫無鬥志的近七千俘虜往回走。雖然多明戈沒有繼續前進,可是蘭絲和雷神彈對法蘭西斯人造成的威懾實在是太大。法蘭西斯的政府軍不由地退卻或是收縮了防線。

這一戰,消耗雷神彈八十餘枚。如果敵人無法在短期內找出應對之策,那麼給交給多明戈的雷神彈足夠他完成三次這樣的戰鬥。雷神彈的具體數目只有我和夏默知道,但願多明戈不會對這種戰鬥方式上癮。


在薩弗斯的控制區休整了一天后,我實在忍耐不住了。吾爾漢畢竟是我外公的領地。在外公的三十多年的治理下,吾爾漢的人口從五萬發展到八萬,其中包含了外公多少心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我命令馬迪爾部原地繼續休整直到與步兵匯合,而我自己則率領親衛第一大隊和泰坦巨人率先出發。

以迅狼兵團戰士目前的狀況,基本上相當於全員帶傷。馬迪爾清楚強行率領傷患戰鬥會有什麼後果,也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他只是擔心我的安全。對於馬迪爾的疑問,我一言不發,只是揚著下巴示意他注意卓索圖戰士和泰坦巨人的存在。猶豫了半天,馬迪爾最終勉強接受了我的計畫。

臨行的時候,薩弗斯留守將領中地位最高的家臣自薦率領三千士兵跟隨我軍作戰,不過我婉拒了。薩弗斯最恨兩個人,一個是阿科尼奧七世,另一個就是史蒂夫。此刻薩弗斯的主力正在與史蒂夫部作戰。留守的部隊的人數不多,戰鬥力不強,而且還都是步兵。在我的計畫中,暫時還不需要步兵。首批進入塞斯的親衛第一大隊和泰坦巨人戰鬥力且不說,最重要的是,這支部隊的機動力極強。率領這支來如風、去如電的部隊,逢強則避,遇弱則擊,要有多爽就有多爽。戰爭的才能就是運動的才能。讓我指揮卓索圖人和泰坦戰士以超過步兵的速度運動沒任何問題,可是如果讓我在這次戰鬥中帶上步兵,那簡直就是自虐。

在薩弗斯的控制區與塞斯的邊境上,英格蘭尼人部屬了大約三個聯隊的軍隊。當我軍越過邊境與這三個聯隊對峙時,英格蘭尼人看見泰坦巨人,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可是因為人數上的巨大懸殊,那些經受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人並沒有露出畏懼的神情。

我經歷過幾個人之間的戰鬥,也經歷過超過十萬人規模的大型戰役。經驗告訴我。決定戰爭勝負的主要是精神力量,而不是數量。我現在已經有不小的名氣了。合理地利用任何有效的資源同樣是獲得戰爭勝利的保障。所以,我命令常旗官迎風揚起歐巴尼亞國王王旗。

繡著夢中見過的神龍形象的王旗迎風飄起,在英格蘭尼人的迷惑中,卓索圖人開始高呼“國王萬歲”。於是英格蘭尼人士氣大挫。不過,我並沒有趁機發動攻擊。

英格蘭尼人的軍隊佈置在山坡上。這支軍隊主要由步兵組成,而且弓箭手的比例相對較高。敵方的指揮官將弓箭手擺在中路,而且在弓箭手的前面設置了足夠的拒馬。在敵軍的兩側,只有兩支人數不多的騎兵。這種陣勢正是典型的防禦陣型,可惜的是,他們遇上了非典型的敵人。

泰坦巨人怎麼可能用普通的方法防禦呢?

我喃喃自語。

“敵人的指揮官腦子進了水嗎?泰坦巨人可以施展魔法,弓箭手對他們根本就沒用。”

凱迪敬畏地看了一眼泰坦巨人,問道。

“主公,您說敵人的指揮官腦子進了水,可是如果您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辦?我是說,如果您現在假如是敵人的指揮官,無法憑藉主將實力打敗對方的情況下。”

我瞟了瞟這個好學的青年,斬釘截鐵地說道。

“很簡單,如果那支部隊象不敗兵團的士兵那樣悍不畏死,那就擺出衝鋒陣型。雖然最後也未必能夠取得戰鬥的勝利,可是敵方人少,只要在戰鬥中令敵人有一定的損失那就是勝利。”

“如果部隊的戰鬥意識一般,那麼我就會命令部隊四散逃跑。對方既然人少,自然就不會分兵追擊。能夠儘量保存有生力量,同樣也是一種勝利。英格蘭尼人擺出這樣的陣型,既不能令我軍有什麼損失,也無法擺脫遭受嚴重打擊的命運,當然是敗著。”

為好學的青年解釋完之後,我命令泰坦巨人前進到魔法可以攻擊到對方的距離,向敵人發動攻擊。

普通弓箭最遠射程也只不過一百五至兩百米,在這個距離上,幾乎連皮甲也無法射穿。可是魔法攻擊的距離卻是四百米。泰坦巨人們用霹靂閃電優先攻擊穿著魔法袍的人。敵方魔法師僅有七人,而且只有兩名魔法師,另外五名不過是見習魔法師。相反,泰坦戰士卻有一百人,而且每個泰坦戰士都能施展出的霹靂閃電。

由於交戰雙方的實力太過懸殊,對方的魔法師毫不猶豫選擇以結界進行防守。儘管施展結界的一方可以節省魔法力,可是英格蘭尼人的魔法師只支撐了五分鐘,就成為了此戰中最早的犧牲品。

解決了敵方的魔法師後,泰坦巨人開始對毫無保護的敵方士兵進行有條不紊的殺戮。伴隨著一聲聲的慘叫,冥神開始興高彩烈地接受人類慷慨的祭祀。雖然這些泰坦戰士平均每分鐘只能施展出五個霹靂閃電,可是由於這是一場單方面的、不受干擾的屠殺,因而戰果同樣不菲。在短短的一分鐘時間裏,英格蘭尼人已經損失了將近四百名士兵。

敵方指揮官迫不得已,只得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看到敵方被迫轉守為攻,我微微一笑。敵方指揮官此刻發動衝鋒相對明智,要不然,那些英格蘭尼人不消交戰就會崩潰。不過,現在衝鋒還是遲了。敵軍此刻衝鋒的隊型已經混亂不堪,而且,他們的士兵也大為低落。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選擇防守呢?

敵人越逼越近。在敵軍士兵衝鋒的時候,泰坦戰士在巨力的率領下逐漸向我靠近,將優先打擊的對象變為了敵方的騎兵。敵人的騎兵只有兩個小隊,快要衝到我面前的時候,已經幾乎損失殆盡。這時候,三百名親衛齊聲呐喊,然後開始蹂躪那少得可憐的敵方騎兵。由於狼多肉少,敵方的騎兵很快就變成了歷史的塵埃。按凱迪的說法。他根本還沒完成熱身,結果敵人的騎兵就全部死光了。

騎兵的悲慘經歷並沒有完全阻止步兵衝鋒的步伐,因為他們離我已經不足一百米了。這時候,我命令親衛和泰坦戰士們與敵方士兵保持相同的速度後退,同時,泰坦戰士仍然向敵人施展霹靂閃電。

敵人仍舊在追擊,只是,這是一種絕望的追擊。步兵的速度無論如何也趕不上泰坦戰士和卓索圖騎兵,更為痛苦的是,在追擊的同時,步兵們一個接一個地被霹靂閃電擊倒。

本能的恐懼最終戰勝了軍紀和榮譽。當第一個無法承受這種壓力的英格蘭尼人開始逃跑後,敵方的攻勢終於完全瓦解了。

剩餘的近兩千敵軍開始歇斯底里地逃跑,看到敵人兵敗如山倒,我命令早已躍躍欲試的凱迪率領親衛們開始追擊。泰坦戰士則簇擁著我,以正常的速度向敵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這一戰已經大獲全勝,沒必要浪費泰坦戰士的體力和鬥氣了。泰坦巨人雖然屬於亞神族,可是他們畢竟並不是神族。三天的長途奔襲再加上剛才的戰鬥,泰坦巨人的鬥氣已經耗費了至少三成。保持泰坦戰士的體力和鬥氣是取勝的保障。接下來的戰鬥中,敵人會更多,戰鬥也會將更為激烈。所以,擴大戰果的任務交給卓索圖人已經足夠了。

看著追擊的卓索圖人毫無憐憫地收割著人命,我索然搖頭。在這場戰鬥中我沒有參戰,興致極高的小火也沒有從這場戰鬥中得到任何實戰經驗。三個聯隊就這麼輕易地被我軍擊敗了。可見,如果再次前來的敵人只是普通的、常規的士兵,那麼勝利也太沒懸念了。

接下來的兩天裏,我的預言變成了現實。所以,寂寞和惆悵不停地騷擾著我。在這兩天,我逐漸體會神族並不干涉人類活動的原因了。因為,以神的力量去干涉人類的活動,實在是一件太過無聊的事。

兩天裏,我們輕輕鬆松擊敗了兩支敢於前來迎戰的部隊。

這兩支部隊一支有五千人,另一支將近有八千人。而且他們吸取了上次失敗的經驗,一開始就擺出了衝鋒的陣型。

可惜的是,他們仍然無法克服追不上卓索圖人和泰坦戰士的致命弱點。戰鬥的過程一層不變、極為單調。

敵方衝鋒,我軍保持著不被敵人追上的速度開始後退(如果敵人用騎兵包抄,我軍則以擊潰兩冀騎兵為首要目標);敵方士兵不停地被泰坦戰士單方面屠殺;敵方士氣下降;敵人停止追擊;我軍稍稍前進後繼續遠程攻擊;敵軍再衝鋒;我軍再後退;敵方士兵再次不停地被泰坦戰士單方面屠殺;敵方士氣繼續下降……直至完全崩潰;然後,早已忍耐不住的卓索圖人開始追殺潰兵。

卓索圖騎兵用來攻城肯定是不適合的。泰坦戰士雖然擅長任何形勢的戰鬥,可是為了保存實力,所以一路上我軍並沒有攻擊任何城堡。就這樣,經過三場完勝之後,我軍幾乎毫無損失就抵達了吾爾漢——如果泰坦戰士損耗鬥氣不算損失的話。

望著不遠處集結的敵軍,我終於產生了一絲興趣。
 

 

 

第八部 第三十四章
 
儘管情報顯示伊莉在曼城陷落後失蹤了,不過,我並不認為伊莉會躲在曼城的某個角落。即使伊莉那種剛烈、不知變通的性格有所改變,知道城破後躲在某處以便某一天東山再起。可是如果伊莉在曼城被攻克後仍然停留在城內,那麼英格蘭尼人佔領曼城這麼多天,肯定早就將她秘密俘獲了。

無論伊莉是逃出曼城躲藏在某處還是被英格蘭尼人秘密俘獲,總之,她不可能在曼城就是了。所以在繞過曼城時,我並沒有多作停留。再說了,即使我心有餘,力也不足啊。以我目前的兵力結構和數量看,向曼城這種大型城市發動進攻簡直和找死差不多。

繞過曼城前往吾爾漢的路上,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一路上,敵人全都龜縮在城堡裏。通過探察術得知,那些適宜兩百名士兵防守的城堡裏,往往擠滿了超過一千的士兵;適宜一千名士兵防守的城堡裏,駐守的戰士通常超過三千。他媽的,如果手頭上的士兵再多一些,我非要留下一部隊軍隊圍住城堡,將裏面的士兵活活餓死。

我知道敵人打得什麼鬼主意。無非是誘敵深入,在敵軍後路上建成一條封鎖鏈。截斷我軍的糧道以及阻止後援軍隊。雖然明知敵軍的總指揮為我設置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不過我卻夷然不懼。我自已當然是不怕被包圍的,泰坦巨人和卓索圖人同樣也不怕這種程度的包圍網。

不就是糧道被斷以及沒有援軍嗎?

我們需要援軍嗎?似乎不需要吧。我們只不過四百人,卻已經打敗了三支分別為三千、五千、八千的部隊,而且自身幾乎沒有傷亡。雖然不是什麼殲滅戰,可是這三場戰鬥至少消滅了敵軍五千士兵。說起來,我似乎又創造了一次傳奇經典。

至於說糧道,對我來說同樣不重要。

泰坦戰士根本不需要所謂的補給,任何植物和動物都可以補充泰坦巨人所需要的營養。卓索圖人倒是需要吃糧食。可是他們人均有三匹馬,離開薩弗斯的控制區之前,為了不影響行軍的速度,另外兩匹馬只不過馱了三十公斤的乾糧。也就是說,即使一路上我們無法獲取任何補給(這一點很難想像),靠馬背上的乾糧卓索圖人也可以飽飽地吃上三十天。而卓索圖人騎的草原馬比起內陸的馬還有另外一個明顯的優勢。它們並不需要特製的馬糧。只要有草(有時候樹葉也行),這些個子矮小、衝刺速度偏慢但卻吃苦耐勞的草原馬就不會挨餓。

所以說,敵方的總指揮雖然陰險,可惜卻施展了一個對我幾乎無效的陰謀——之所以說幾乎無效而不說完全無效,是因為我覺得,有援軍總不會是一件壞事。


帶著好奇,我率領著四百名戰士,以一種茫然無知的姿態筆直地朝著敵人預設好的陷阱闖去。

在行軍的路上,我越是思索,就越是對敵方的總指揮充滿了好奇。俘虜們都說這次侵略塞斯的總指揮是儒尼奧爾.柏格中將。可是我總是隱約覺得這種大氣的策略似曾相見,應該不是儒尼奧爾的手筆。

雖然部隊只有區區四百人,不過我仍然將軍隊詳細地劃分為前隊、中軍與後隊。所謂的前隊和後隊其實只有十人,他們的任務只不過是進行偵察。由斥候偵察的情報可知,敵軍主力集結在吾爾漢東北方向五公里處,明顯正在等待與我軍決一死戰。

前進的路上沒有任何埋伏或阻饒,甚至連騷擾也沒有。可是在後路上,敵軍部隊卻開始逐漸集結。雖然離我們很遠,卻隱隱有夾擊之勢。

我最佩服敵方總指揮的地方並非是“誘敵深入”這一戰略決策,而是他所選擇的決戰地點。

草原馬並非最適合爬山路的馬種,可是它們在山路上的表現比起內陸的高頭大馬卻強得多。如果敵軍選擇的地點不是吾爾漢,我管他去死!哪怕是爬山路,我也要繞道去營救克洛斯。克洛斯這傢伙平時不哼不哈,在關鍵時刻的表現可真是沒得說。既然英格蘭尼悍然進攻塞斯,那麼我總歸會與英格蘭尼翻臉。克洛斯那麼一鬧,逼得英格蘭尼不得不首先向我國開戰,令我高興得不得了。就沖著這一點,我也得將克洛斯救出來。可惜的是,敵人將主力集結在吾爾漢。

且不說這樣一來解吾爾漢之圍的難度大多了,更重要的是,我不得不朝著敵軍主力集結的方向闖去。雖說藝高人膽大,可是想想,吾爾漢地區敵軍總兵力大概在三萬以上,再加上配合主力包抄我軍後路的其他部隊,總兵力應該超過四萬五千吧。雖然說敵人的四萬五千人當中至少有一萬人是潰兵,士氣絕對不高。可是,以四百對四萬五千,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就這樣一路帶著好奇與佩服,我終於來到了敵軍陣前。

看到敵軍的總指揮官,看到敵軍鼎盛的軍力。雖然因為挑戰難度大大提高而產生了興趣,不過,我多少還是有些遺憾。

敵軍的總指揮官居然是肯洛王子!

於是,我終於明白這些天為什麼對這種大手筆的策略有熟悉的感覺了。

這套技倆,肯洛王子對我的大舅子施展過。都是誘敵深入,都是以敵方捨不得放棄的目標為誘餌!

答應過大舅子要以陰謀詭計打敗肯洛,可惜的是,我卻反而被肯洛設計了。

上次與肯洛打交道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肯洛武功不低,頭腦又出色,還總是有足夠的護衛保護他,下次要找齊幫手圍毆他。可是現在,我再次落於這種不利的境地。雖說這次並非孤身一人。可是與面前將近三萬大軍比起來,身旁的四百將士不僅僅算不上助力,反而是一種拖累。看著這個命中註定的,曾經讓我吃過虧的狡猾敵人,看著那鼎盛的軍容,我暗生退意。

可是憑藉比精靈更佳的視力,那隱約可見的吾爾漢城廓又令我很難做出撤退的決定。

想想,克洛斯此刻正堅守著我的領地,每天都在苦苦期盼著援軍的到來。況且,克洛斯迫使英格蘭尼不得不首先撕毀和平條約,雖然動機未必與伊莉完全無關,可是他的所做所為畢竟深合我意。拋下這種忠誠的家臣不管,似乎太說不過去。

猶豫間,一輛豪華的馬車從敵陣中筆直向我駛來。嗯,這樣很好。先談再打,正是文明人在戰鬥前應有的過程。對我來說,談判的時間正好用來考慮得失。如果敵軍不是派出使者而是全軍攻擊,我當然是率領著部隊逃跑再說。如果敵軍追得太急,搞不好我會一下子跑不見的。

很難想像,在戰場上居然會出現一輛這麼華麗的馬車。因為距離的緣故,我無法判斷馬車的材質究竟是什麼,可是馬車外表上貼滿的金箔,足以證明馬車主人的奢侈與豪華。更何況,用來拉車的八匹駿馬居然是那種血統極為純正的阿拉伯馬。那八匹駿馬中隨便挑出一匹,也比我的部隊中任何馬匹都要昂貴。那些矮小、便宜的草原馬暫且不說,凱迪所騎的馬可是我親賜的!

看看用來拉馬車的那八匹駿馬,再回頭看看凱迪的坐騎,我很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馬車近了,車廂處的玫瑰徽章躍入我的眼簾。凡是帶有玫瑰的徽章都必須是國王親自頒發。縱使從來沒見過這個徽章,我也知道馬車的主人與英格蘭尼王室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徽章裏的玫瑰極為完整,相信除了英格蘭尼國王自己的徽章外,再也沒有比這個徽章中更為完整的玫瑰圖案了。

這會是誰的馬車呢?肯洛王子倒是有資格用這樣的徽章,可是他的徽章我見過,並不是這副圖案。

馬車駛到我的面前。當車門打開後,從馬車裏走出一個侍從,隨後,一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走出馬車後,那個中年人的身體裏隱約散發出連我都幾乎無法察覺的魔法波動。從這一現象中,我可以得出兩點結論。一、馬車裏有非常高明的魔法陣或者是魔法裝置。二、此人的魔法造詣極高——與蘭絲不相上下。

我閉上眼睛,強按住內心的殺機。

我知道他是誰!

聖東尼奧.詹姆士,英格蘭尼的國師,現任國王的叔叔,英格蘭尼目前唯一的魔導師——雖然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年輕。

無論是從政治上還是從實力上,幹掉聖東尼奧.詹姆士比幹掉肯洛王子更能令英格蘭尼遭受巨大的損失。可惜的是,魔導師都是深不可測的人。

隨著實力的提升,我越來越意識到,蘭絲的實力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雖然蘭絲同樣也不可能清楚我的實力)。而且,德克薩國師恩斯特.洛佩斯被暗殺的例子告訴我。魔導師不是不可能被殺掉,只是,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雖然表面看起來魔法師的身體極其單薄,可是等級越高,他們的能力就越是神秘。我琢磨著,聖東尼奧既然敢來到我的面前,肯定有自保的方法。

恩斯特.洛佩斯斃命時自爆,即便是聖騎士、影劍士也因此身負重傷。萬一我在殺掉聖東尼奧時,他也自爆呢?

深吸一口氣之後,我睜開眼睛。

“聖東尼奧.詹姆士國師?”

聖東尼奧的表情平靜,可是他那深邃銳利的目光卻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點頭後,雖然明知我是誰,他仍然按社交的禮儀禮貌地問道。

“蘭特.蕭國王陛下?”

理論上,一個王國中國王的權力最大。不過,王國中與其地位互為國體者同樣存在。例如王妃,又例如國師。

如今英格蘭尼就這麼派出國師徑直前來與我談判,可以說是給足了我面子。對於這一點,我倒是比較滿意的。當然,如果身為王位繼承人、全軍統帥的肯洛前來同樣可以表達對我的善意和尊重。只不過,如果肯洛真的單獨前來與我談判,弄不好我會趁此機會俘虜或殺掉他。聖東尼奧就不同了——雖然我已經日漸驕傲,甚至幾乎接近狂妄的地步……

無論怎麼說,肯洛的心機令我更加忌憚了——也就是說。

“一定要幹掉肯洛”這個念頭更加熾熱了。

“你想對我說什麼?”

聖東尼奧盯著我的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

“言和。”

“哦。”我無所謂的笑了笑。

“條件呢?”

“我國放棄對吾爾漢的圍攻,兩國再次簽訂和平條約。”

我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一言不發。

長時間的對視後,聖東尼奧歎了口氣。

“好吧,我國放棄對吾爾漢、卡敖奇甚至包括戰爭前克洛斯男爵所佔領的土地,如何?”

很想繼續沉默,但我對和平確實報以希望。現在歐巴尼亞王國的領土雖然擴大了,可是在資金、糧食儲備等方面反而比前一段時間更為窘迫,實在不宜再打一場大仗。英格蘭尼現在的情況雖然也不是很好,但是綜合實力仍舊比我國強得多。讓歐巴尼亞和英格蘭尼拼個兩敗俱傷,並不符合我的根本利益。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假如說我向英格蘭尼發動侵略戰爭,打了一陣子後又宣佈以‘退出佔領區’為條件談和,你們會同意嗎?”

“為什麼不呢?”聖東尼奧很認真地看著我。

“即使加上薩弗斯聖騎士和若干傭兵團的實際控制區,歐巴尼亞的國土面積仍然不足我國的四分之一。如果歐巴尼亞王國的實力比我國強,我國當然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我誠懇地提醒您注意。國土面積並非衡量戰爭實力的唯一標準。您要知道,英格蘭尼與歐巴尼亞國情不同。如果政府軍損失太大,地方豪強對中央的身心力就會大減——就象法蘭西斯目前的情況一樣。”

“再者說,你如果確實希望與我國再次簽訂和平條約,肯定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

我揚起手示意聖東尼奧魔導師不必解釋。

“對於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無須繞來繞去。我並不需要知道那個具體的原因,但是我至少知道,這個突發事件有利於歐巴尼亞王國。”

聖東尼奧盯著我,緩緩點頭。

“是的,當初促使肯洛向克洛斯男爵發動進攻,是因為我們從某個特殊的管道得到一個消息。陛下貴體將會染恙。而且,我們從側面的情報證實了這一點。歐巴尼亞的政府機構從10月中旬便陷入了某種程度的混亂。”

“現在陛下貴體已愈,所以我國打算撤軍。如果您確實有誠意與我國達成諒解,您可以提出條件。”

聽完聖東尼奧的話後,我好不容易好忍住殺人的衝動。染恙?!我他媽差點被害死!那個什麼所謂的十七死士居然還將暗殺我的消息透露給英格蘭尼人了,真可惡!

聖東尼奧對我解釋的理由根本作不得數。羅斯公爵的死士已經被完全清除了,他說的這個消息對我來說沒什麼利用價值。

我想,迫使英格蘭尼改變強勢作風主動言和,肯定是由於獸人南下的緣故。再不然,就是英格蘭尼權力中心的人對克勞德公爵產生了疑心。

前些天我和他私下達成約定,而且,那個約定還特別惹人懷疑。約定的內容我是小聲對克勞德一個人說的。其他人能夠聽清楚的內容只是“我以我血發誓。只要詹姆士三世一死,立即履行約定……”

克勞德公爵本來就桀驁不馴,上次被擊敗後,拒絕任何英格蘭尼軍隊從他的領地攻擊佈雷西亞,早就惹得英格蘭尼上層人物不滿。這次,與我達成約定後所說的話聽起來又是那麼的曖昧……

如果我再次與英格蘭尼達成協定,那麼騰出兵力的英格蘭尼接下來會幹什麼呢?

首先肯定是想辦法擊退獸人的進攻。然後呢……只怕克勞德公爵會有難了。

一想到克勞德公爵有可能被英格蘭尼殺掉或是迫反,我真是愉快極了。哎呀,我的本性還真是邪惡呢。不行不行,我現在還不能笑,而且也不能那麼輕易就答應聖東尼奧的要求。這樣做不符合我的行事風格,平白惹人懷疑。萬一讓英格蘭尼權力中心的哪個較為理智的人看出那是反間計,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我的條件嘛,很簡單。將塞斯交由歐巴尼亞王國託管。”

之所以不提出要求對方交還伊莉,一方面是由於我沒有確鑿的證據。如果提出這樣的條件,英格蘭尼人只需要矢口否認就行了,我根本就沒什麼辦法。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夠掩耳盜鈴。雖然覺得對方肯定知道伊莉對我的重要程度,不過我還是乞求他們並不知道這一點。

令我錯愕的是,聖東尼奧居然一口答應了原本以為他絕對不可能立即答應的條件。

聖東尼奧施展擬音術,使附近三公里內所有的人都聽得到自己的聲音。

“我以英格蘭尼國師的身份宣佈,將塞斯公國交由歐巴尼亞王國託管。從現在開始,英格蘭尼與歐巴尼亞王國互不侵犯……”

“現在,請歐巴尼亞國王大聲宣佈與我國達成的共識。”

聖東尼奧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而我的臉色卻一陣青一陣紅。

開什麼玩笑?肯洛花這麼大的力氣將我誘來,只是為了重新簽訂和平條約?

雖然以歐巴尼亞目前的狀況看同樣需要和平,可是,我為什麼會有上當的感覺呢?

對了,伊莉怎麼辦?

我知道了!

如果現在當著幾萬人的面橫生枝節,向對方要求釋放伊莉之類的條件,受對方嘲笑因而名聲掃地不說,肯洛的佈置也可以起作用。且不說被激怒的戰士擁有更高的士氣,肯洛的麾下還有好幾名龍騎士呢!

壞了,剛才我怎麼忘了龍騎士的存在呢?“驕傲讓人失敗”這句大陸名言確實正確無比!如果我再次使用以往的戰術,那些龍騎士在天空可以向泰坦巨人和卓索圖人發動攻擊。我當然能夠逃得掉,可是在龍騎士的追擊下泰坦戰士不可能沒有任何損失!

看著面露微笑的聖東尼奧,我突然不知該如何抉擇。

打,肯定是不贏的。即便是落荒而逃,也會有不小的損失。

和,其實非常有利。但問題是。可憐的伊莉怎麼辦?

好歹相戀一場,就這麼扔下她不管?

嘴裏就好象含了一顆已經破裂的苦膽一般。那種苦澀的滋味,令我難受極了。

“我……蘭特.蕭……”

“以歐巴尼亞國王的名義……宣佈……”

……

“再次相信曾經背信棄義的英格蘭尼一次……”

敵方陣營引發了陣陣騷動。可是,這又關我什麼事呢?英格蘭尼本來就背信棄義了嘛。是它在簽訂了和平條約後攻打我國的。

“如果英格蘭尼軍隊在三天內完全撤離塞斯並將塞斯交由歐巴尼亞王國託管,那麼……歐巴尼亞王國與英格蘭尼王國將互不侵犯!”

我抬起頭,仰望著天空。

原來“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就是這麼一回事。

作出取捨的決定後,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感悟。看來,我與伊莉之間的感情只不過是年青時的一種激情衝動……

如果是安麗絲,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世界滅亡又有什麼關係呢?

至於說卡特琳娜……

擁有魔族長老實力的她,自己就可以將這個世界鬧得天翻地覆……
 

 

 

第八部座談會
 
大帝傳寫完第八部,參演人員的陣容也越來越龐大了,有些參演人員相互之間甚至並不相識。為了加深演員們相互之間的瞭解,以利於後面的拍攝,導演特意為參演人員舉辦了一次座談會。令人不解的是,在座談會結束不久市面上就有座談會的DV開始流傳起來。

鏡頭一:

五六個膚色不同,年齡不等的小孩子抱著蘭特的大腿,沖著他“爸爸、爸爸”地喊個不停。

卡特琳娜此時表現出嚴重暴力傾向,她反扭著蘭特的左臂,將他強行按在桌上,氣憤地質詢這一事件的真實性。以賢妻良母素稱安麗絲這時也似乎有些克制不住,正用力地抓著蘭特的右手,試圖強迫讓他在一份協議上按下手印。

“不要啊~~老婆,我發誓,他們絕對不是我生的~~啊!~~也不是別的女人為我生的……”

“我不管那麼多!你太花心了,我實在不放心。你現在快點簽下這份退位書,將歐巴尼亞王國的國位傳給我們的兒子!”

“嗚嗚……我才二十三歲,哪有這麼早就退位的?再說,作者打算讓我稱帝,現在就退休,留給兒子的就只是王國而非帝國了……卡特琳娜你輕點……安潔兒,救命!救命!我們還沒同房呢,你不想這麼早就當寡婦吧?……不是吧,安潔兒你在幹什麼?!”

“老婆,好老婆,我真的是被陷害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安麗絲用力的搖晃著那只不聽話的右手,想要將它移到適當的位置上,可惜總是不能成功。

“伊莉的事也就算了,塞維爾公爵是怎麼回事?”

“嗚嗚……老天,我造了什麼孽啊……雖說現在野蠻女友很流行,可是攤上野蠻老婆也實在太命苦了!……嗚嗚……”

男一號淒苦的哀號聲雖然能夠讓石頭人流下眼淚,可惜卻無法令處於暴走狀態的兩位元老婆停止她們的暴行。

暴行之所以不受干擾地持續著,並非是參加座談會的演員們都失去了同情心。真正的原因在於,男一號的精靈老婆正施展著魔法,將這個角落所發生的罪行完全遮罩了起來。精靈施展對魔法的領悟,僅次於神魔。作為精靈族的聖女,安潔兒的魔法實力在歐巴尼亞王國完全可以排入前三。這種簡單的遮罩魔法對於安潔兒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事實上,安潔兒現在比安麗絲和卡特琳娜還要火大。不管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小孩是誰的孩子,反正不是安潔兒的。因為安潔兒還沒和蘭特這個花心大羅蔔同房呢!所以,安潔兒賣力地施展著遮罩魔法,那種執著的、咬牙切齒的態度,令蘭特在飽受肉體傷害的同時不得不承受更為可怕著精神折磨。

鏡頭二。

喬欣慰地看著自己的繼子和女婿,滿臉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

他用力地拍拍夏默的肩。

“好傢伙,看不出你居然能夠做得這麼好。任何和玫瑰有關的紋章,全都只能由國王陛下親自賜予。現在好了,格裏恩家庭的家徽上終於有一隻玫瑰了。對了,主公說要將希茜的兒子立為格裏恩家的家督,對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夏默,你是我真正的兒子。家族之聲名是依靠你才能夠發揚光大,而我的血脈能夠在高貴的門第中延續下去,已經完全滿足了。我覺得主公對希茜說的話對你實在有些不公平。”

“父親大人,妹夫體諒我。對這件事,他已經和我達成了共識。”夏默的臉上仍舊掛著那種牢不可破的微笑。

“將來格裏恩家族的男丁娶哈伯家族的女兒,就可以取得家督的優先繼承權。”

喬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他狠狠地捶了捶馬迪爾的胸膛。

“好傢伙,成了首相後果然和從前不同了。這種大度,這種睿智……嘿,好女婿,你在看什麼呢?!”

馬迪爾的精神明顯有些不集中,他神不守舍地指著不遠處的蘭妮、希茜兩姐妹。

“她們……她們是怎麼回事?”

喬回頭觀察。兩姐妹在角落裏親熱地竊竊私語。她們時而微笑,時而又抱頭痛哭。

喬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拍了馬迪爾一巴掌。

“別管她們,她們兩姐妹小時候就總是這樣。”

“女人的事,咱大老爺們是搞不懂的。來,咱翁婿好好幹一杯。對了,夏默雖然深得主公信任,不過他肯定無法立下太大的軍功。沒有足夠的軍功,爵位上總是有限的。我的好女婿,格裏恩氏的家徽想要變成兩柄交叉的金色長劍,就全得靠你了。”

“好的,好的,這是應該的。”馬迪爾一邊偷偷看著旁邊的妻子,一邊連聲答應著。馬迪爾突然回過神來。

“岳父大人,您剛才說什麼來著?”

“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夏默嘿嘿一笑。

“所謂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父親的意思是將重任交給你,要你再接再勵,混個親王當當。”

“親王?”馬迪爾失聲大叫。

“哪那麼容易?!”

夏默嘿嘿一笑。

“路漫漫其修遠兮……你就好好努力吧。”

鏡頭三。

鐘斯的嘴角微微上翹,臉上浮現出迷人的酒渦。

“蘭絲啊,聽從你從國王陛下那裏要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咳、咳!你應該叫我老師!”蘭絲的臉漲得通紅。他並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害羞。

鐘斯似笑非笑地望著蘭絲。

“國王陛下已經親口赦免我了,而且他還告訴我,打算命令你娶我。現在我已經是你的未婚妻了,還叫什麼老師?你別想轉移話題。快告訴我,那個漂亮女人是怎麼回事?”

蘭絲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蘭特和我探討了有關死靈術的魔法,我打算製造一個恐怖騎士。那個女人是暗殺蘭特的兇手,而我正好缺一個擁有聖鬥氣的……”

看到鐘斯皺眉,蘭絲慌忙解釋。

“那女人的意志極為堅定,根本就沒有可能收服。當她看到蘭特仍舊活蹦亂跳時,怨念極強。況且,她還服用了一種無法可解的毒藥……”

“你感覺到沒有,蘭特那邊有一股非常隱蔽的魔力波動,現在我們看到的是幻相。你猜,蘭特現在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

這一次,鐘斯的注意力終於被成功轉移。

“國王陛下和他的女人們在一起,那種所謂的危險……恐怕國王陛下樂於承受吧。”

鏡頭四。

角落裏,克洛斯緊緊地拽著阿拉卡胖乎乎的手,阿拉卡幾次想要將手抽回都沒有成功。

“阿拉卡,我們都是《大帝傳》的老人,你如今已經出人頭地了,可是我……”克洛斯說到這裏,語氣中不免帶上了一點淒淒慘慘味道。

阿拉卡言不由衷地安慰著克洛斯。

“你其實也不錯嘛。現在你是吾爾漢和卡敖奇兩座城市的城主。伊莉公爵管不了你,主公也不方便管你。你現在是天高皇帝遠,在那裏當土皇帝多舒服啊。”

這時候,阿拉卡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地說。

“人家拉西斯好忌妒你呢。他辛辛苦苦打下布裏斯,被主公一句話就兼併了。他雖說是公爵,在布裏斯還是三天兩頭接到主公的命令,還沒有你來得自在呢。”

克洛斯呆呆地看著阿拉卡,搖搖頭,語氣卻愈發淒涼。

“阿拉卡,在商業上,你確實是一把好手。可是在別的方面,你確實不行。所謂旁觀者清。我遠離政治漩渦的中心,有些事比你看得更清楚。”

阿拉卡的語氣不免有些生硬起來。

“你不也就是個小商人的子弟?!好象有多大遠見似的!”

克洛斯長歎一聲。

“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阿拉卡,你不必緊張,我對你並沒有敵意。”

阿拉卡被克洛斯的語氣弄得有些迷惑起來。

“你到底是怎麼了,得了什麼絕症嗎?”

“我雖然遠離政治中心,可是邸報卻是每天都讀的。作者在文中,已經對下一部的情節略有暗示。”克洛斯痛苦地搖搖頭。

“在大好形勢下,你們都太過樂觀了。”

“舉世皆醉,唯我獨醒啊……阿拉卡,你知道和珅這個人嗎?”

阿拉卡迷惑地搖頭。

克洛斯拍拍阿拉卡。

“主公厚愛你那是沒話說。不過將來小主公未必也能象主公那樣信任你。多讀些歷史書吧。”

阿拉卡怔怔地看著克洛斯離去的背影,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似乎有點癔症的模樣。

鏡頭五。

正鬧得不可開交,蘭特突然輕噫一聲。他不知使了什麼手法,一下子從許多人的圍繞中消失不見了。待眾人再次看見蘭特時,卻發現他穩穩地抱著一個憑空出現的小女孩。

那粉雕玉鑿的小女孩年紀在總角之間,只是似乎剛剛哭過,臉上還帶著淚痕。

蘭特親昵地安慰她。

“小可愛,哭什麼呢?”

小女孩精巧的五官因為專心回憶而皺在一起了。小女孩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的表情逐漸變化。最後,小女孩的嘴癟了起來,銀豆豆不停地掉落。

“哇……我想起來了……”她伸出潔白的小手,掌心上躺著一顆散發著奇特光芒的牙齒。

“嗚……我的牙掉了……”

“掉乳牙沒什麼關係的,別哭,別哭。小可愛一直都很乖的,別哭了。”

卡特琳娜大怒,沖到蘭特面前準備施加掐、擰、捏等暴力手段。

“你還說要我們相信你,她是誰?!”

蘭特淡淡一笑。

“別把小可愛教壞了。小孩子總是喜歡模仿大人的。”

說話間,蘭特一隻手抱著那小女孩,另一隻手不知怎麼弄的,成功地將卡特琳娜所有的攻擊化解於無形。

小女孩專心致致地看著卡特琳娜和蘭特,臉上淚痕未幹,卻突然拍手笑道。

“這個阿姨的武功好高。可是蘭特哥哥你武功怎麼也這麼高了?我纏著爸爸教了我好多東西,進步好大呢,可現在還是打過贏你喲。”

卡特琳娜迷惑地停了下來。不過,小魔女旋即變得更加生氣。

“小丫頭片子,怎麼會蘭特是哥哥我卻是阿姨呢?小傻瓜!”

安麗絲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她指著那小女孩。

“你是……”


小女孩伸出食指放在嘴前輕噓一聲,調皮地一笑。

“安麗絲阿姨,你要給我保密呀,要不然我會被爸爸抓回去的。”

鏡頭六。

薩弗斯和拉庫裏正大眼瞪小眼地瞪得不亦樂乎。

半晌,薩弗斯的牙縫中終於迸出一句話。

“你居然敢在法蘭西斯犯下反人類罪!”

“我有什麼辦法?如果不儘快完成任務,自己的腦袋都保不住!”

薩弗斯更加氣憤。

“你難道不是貴族嗎?你難道沒有受過騎士教育嗎?”

“自然不是!我以前不是貴族,現在也不是。我的貴族爵位已經被主公褫奪了,還成了死囚。”拉庫裏滿不在乎的搖搖頭。

“至於說騎士教育……我的第一個格鬥技老師是一名老山賊,你想我可能受過騎士教育嗎?”

拉庫裏看到薩弗斯一言不發朝著廚房走去,開始警惕了。薩弗斯在廚房里弄的動靜雖然很大,不過翻弄了一會兒就出來。拉庫裏一看到薩弗斯出來,就象兔子一樣竄出了大廳。因為他看得很清楚,薩弗斯的手裏拿著一把大號的菜刀。

鏡頭七。

一個雖然蒙著面,卻仍舊帥得一塌糊塗的神秘人和滄日海、木力躲在一個角落裏喝悶酒。

木力越喝越生氣,他悶悶地向神秘人抱怨。

“你是怎麼回事?俺長得這麼帥,在《大帝傳》裏只能演個配角嗎?這麼多打仗的機會,你卻不讓我去!”


神秘人嘿嘿一笑。

“喝酒,喝酒。這時候享受一下美酒豈不是更舒服?談什麼正事啊。”

滄日海似笑非笑地說道。

“木力,你就別抱怨了。從劇情看,下一部你多半還有個出場的機會——雖然多半仍舊是個配角。”

滄日海的視線象釘子一樣落在神秘人的身上。

神秘人先是坦然承受滄日海的逼視,可是總被一個同性盯著看,神秘人終於有些受不了了。他尷尬地一笑。

“滄日海,我也不騙你。在大帝傳接下來的情節中,木力的出場機會固然不多,你出場的機會更少。”

“一個好的遊戲,最重要的就是平衡性。爭霸小說亦是如此。”

“獸人是以蒙古人為原型的。蒙古人入侵歐洲時,野戰中只有威爾士的長弓兵能夠克制他們,其他的兵種完全不是蒙古人的對手。如果蘭特麾下的主力是獸人,那麼對交戰雙方來說太不公平了。”

“至於你……”神秘人自失地一笑。

“你的實力太強了。”

“我原本計畫蘭特統一愛克斯大陸再打征服一個大陸,控制了三維空間再向神、魔兩界進軍。那時候,你自然可以風光登場。”

“現在《大帝傳》已經有一百二十萬字了,如果這樣打下去,我簡直不敢想像《大帝傳》最終會寫下多少字。所以說,文中的伏筆算是浪費了,頂多也只能作為外傳、後傳之類的東東作鋪墊。”

“你出演的機會不多好歹還是因為實力太強而並非實力太差,想開一些就好了。可愛的娜弗麗比你的人氣該旺得多吧,可是對於她將來該以什麼面貌出場,什麼時候出場,我也還沒決定呢。”

“別廢話了。來,為了慶祝《大帝傳》第八部順利完成,幹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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