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33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1:01
第五部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合作

    在得知巴洛夫有意與本方合作的消息後,張銳決定親自前往洛夫族營地與之見面。他的決定,遭到全體將領反對。大家對巴洛夫是否真心背叛鮮卑表示懷疑,認為如果這是巴洛夫的詭計,張銳此去便凶多吉少。即使再勇猛善戰,陷於數萬敵軍中也難有生還的希望。

    張銳認為,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即使冒險也值得。他不顧眾人的勸阻,帶著少數親隨,跟巴洛夫的信使一道,星夜趕往洛夫族營地。張銳在制定這個進攻計劃時,也從情報中分析到巴洛夫對鮮卑是懷有異心的,在制定對敵計劃時也有與洛夫族合作的設想。

    此前,張銳之所以沒有對部下提到過這個想法,主要原因是拿不準巴洛夫目前的真實意圖。即使認定巴洛夫對鮮卑有異心,也不敢斷定他必然在目前的時局下起兵造反。張銳擔心他告知部下拉攏洛夫族的想法,而最終又沒有如願的話,會打擊部下的信心,影響士氣。所以,他寧願先做最壞的打算,那麼最後即使拉攏不了洛夫族也不會對士氣造成太大的影響;而如果能夠與洛夫族合作,則更能鼓舞士氣。

    張銳親身到訪,令巴洛夫又是驚訝,又是感慨萬分。他早就聽說瘋虎膽略過人,今日方才見其英雄本色。只帶區區二十餘人,就敢到敵友尚未確定的營中,巴洛夫試問,自己無論如何不敢如此冒險。瘋虎的確膽量非凡,他對張銳的敬佩之意又增加了幾分。

    他恭敬地將張銳請入大帳,並設立酒宴為他接風。席間張銳談笑風生,各地天文、地理、風俗、人情都有涉及。話題非常的廣泛又講得風趣,聽得巴洛夫津津有味,從而也更加深刻的認識了瘋虎。巴洛夫心想。難道自己聽到的瘋虎如何如何殘忍好殺的傳言都是捏造出來的?他除了相貌威武外,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知識廣泛地文雅之士,很難將他與殺人不眨眼的屠夫掛上勾。

    席間,巴洛夫發現與張銳同來的一位漢軍上校,竟然是個殘廢。在此之前,巴洛夫的注意力全集中到瘋虎的身上,酒過半巡才發現這個沉默寡言的上校。此人相貌實在難以恭維,臉上疤痕纍纍,眼睛、耳朵、鼻子都不是齊整的,猶如厲鬼一般。

    單是如此也就罷了。軍人打仗受傷是難免的,樣貌被毀也是普遍現象。只是巴洛夫不明白。那個上校不僅是面目被毀,手也缺少了一支。他感到不可思議,漢軍允許缺胳膊斷腿的人繼續留在軍隊中服役嗎?這樣的人,還能上陣殺敵嗎?好奇之下,巴洛夫地目光頻頻注視那個上校。沒多久就被張銳察覺,他笑著對巴洛夫說道:「這位是我的參謀長范明,也是跟隨我從白堡中死裡逃生地患難兄弟。」

    聽到張銳的介紹,巴洛夫對范明肅然起敬。白堡之役之所以在世界各國廣為流傳,不僅是這次戰役注定了突忽人的滅亡。同時漢軍將士展現出的無畏精神,在各國戰史鮮有比肩者。

    巴洛夫在瞭解白堡之戰的詳細過程後,對最後倖存的十八漢軍將士產生了一種非常濃厚的興趣,很想親眼看看他們是什麼樣的人,看看他們到底與常人有何不同之處。可是這十八人中除了聲名遠揚的瘋虎之外,巴洛夫對其他十七位白堡勇士都很陌生,漢軍也沒有刻意宣傳他們。在這次戰役後地便沒了音訊,顯得很神秘。

    此刻,巴洛夫聽說這個殘廢的上校就白堡倖存者之一。敬意油然而生。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對范明行禮,言道:「此前不知您是白堡勇士之一,有所怠慢,請多包涵。」

    范明也站起身來客氣地回禮道:「俺只不過追隨殿下在白堡打了一仗,還搞得渾身是傷留下殘疾。哪裡能稱得上勇士?請族長不必客氣。要說勇士。那些英勇戰死在白堡中的我軍將士才配得上這個稱號。」

    巴洛夫對這位謙虛的漢軍將領敬佩。在之後的酒宴中也頻頻向范明敬酒。范明酒量不差,只要巴洛夫敬酒。從不拖泥帶水,總是一飲而盡。范明的豪爽,甚合巴洛夫的脾性,也越發感覺意氣相投。范明在張銳暗示下,也熱情主動地把酒言歡,好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地熱絡勁兒。

    酒宴之後天色已晚,巴洛夫又請張銳和范明到他的私人營帳中安寢。這一天,張銳與巴洛夫誰都沒有主動提起合作的事情,彷彿張銳地到來,純屬朋友相聚。對於合作之事,張銳也沒有著急。他知道,既然是巴洛夫主動找他們來的,注定沒有太大的耐性,不出兩天就得開口。因為合作之事,由巴洛夫主動提出,自己會有更大的主動權。

    不出張銳所料,第二天一早,巴洛夫便忍不住提起雙方合作的想法。張銳心裡歡喜,但卻做出一副關心巴洛夫地樣子,面帶難色地說道:「合作打擊鮮卑人,對你、我雙方都是件好事。只是我軍地這次出擊,只是為了報復鮮卑人無故殺害我國居民的措施。小懲一番達到目地,我軍便要退回去。我們撤兵之後,鮮卑人會調集全國的兵力來對付你們。我擔心到那個時候,我軍幫不上你們的忙哪,所以還請族長三思啊。」

    巴洛夫堅定地說道:「我早就在做起兵的準備,只是礙於沒有時機。這次將軍來得正是時候,只要將軍答應幫我洛夫族做一件事,我就率莫斯地區的全體部落宣佈脫離鮮卑人的控制,在莫斯建立一個新的國家。即便將軍以後率部回國,我也會繼續與鮮卑人抗爭的。請將軍放心,在北方地區,只要我們聯盟不與鮮卑軍正面作戰,鮮卑人是消滅不了我們的。打上幾年,鮮卑人疲憊不堪了,就會自動退兵的。」

    當張銳問及他到底需要漢軍怎麼樣的幫助時,巴洛夫洛夫臉上顯得有些不自然。見狀。張銳更加好奇,對巴洛夫言道:「請族長明言,只要是我瘋虎能力能夠辦到的,絕不推諉。」

    巴洛夫猶豫再三,還是將請求說了出來,道:「我洛夫家族人丁單薄,幾代都是只有一兩個嫡系子弟。我父親是兄弟兩人,到我這代也是兄弟兩人。前幾年,鮮卑人對我產生了懷疑,部署了大批兵力到莫斯地區周圍。當時起兵地時機不成熟。為了爭取時間,為了暫時贏得鮮卑人的信任。我親自去了一趟基普城,並把我的弟弟和叔叔的兩個兒子,留在基普城當了人質。如果我公開反叛,他們的性命必將不保,所以請將軍想個辦法將他們營救出來。」

    張銳從他的話語中立刻瞭解到巴洛夫的真實意圖,他是想讓自己幫助他奪取基普城。巴洛夫的這個想法與張銳制定的此次目的有不謀而合之處,區別只是張銳沒有想過要攻陷基普城。

    巴洛夫地請求其實不難辦到,不過張銳還是「慎重」地考慮了半晌,才面帶難色地說道:「也只有出其不意攻陷基普城。洛夫家族的三個子弟才有可能獲救。可是我軍此來目地並不是為了攻克基普城,地理狀況不熟,情報不明,實在沒有把握能夠一舉將基普城拿下。如果勉強而為,恐怕奪城未果反而害了洛夫家族弟子。」

    巴洛夫見張銳沒有斷然拒絕這事,頓時喜上眉梢,急切地說道:「這些將軍就不用擔憂了。我之前早就在策劃營救的方案。也派出了大量的探馬摸清了去基普城的沿途情況,並且找到了一條很少人途經的小道。現在基普城只有兩萬守軍,將軍的部隊加上我們莫斯地區聯盟的三萬軍隊。在突襲的情況下,有很大把握拿下基普。」

    張銳聞言心裡暗思,巴洛夫連去基普城的道路都選好了,城中地駐軍情況也瞭解得一清二楚,果然早有奪取基普城的居心。很可能他認為只憑自己的隊沒有確定的把握成功。所以才與我合作。也罷,能在他的幫助下將鮮卑人的老巢一舉攻克。也是奇功一件,這個生意可做。

    而後,張銳轉念又突然想道:也許巴洛夫說的為了營救家族子弟而去奪取基普城只是一個借口,他要是真心念及家族子弟地安全,也不會想到這樣冒險的方法。因為即便突襲得手,也不敢保證人質不被殺。看來這個巴洛夫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也是一個非常有心機地人。不過也好,他越是有心機之人,對鮮卑人越有威脅,對我大漢也越有利。

    明白了前因後果、是非利弊,張銳點頭答應了巴洛夫的請求。而且還好人做到底,對巴洛夫保證,奪取基普城之後,漢軍只拿一些鮮卑人的資料檔案,其他財物均歸巴洛夫。張銳如此豪爽大度,倒讓巴洛夫自己不好意思起來,急忙聲明,如果拿下基普城,所獲財物漢軍將士可獲一半。

    張銳笑著對巴洛夫道:「你拿下基普城後,還想著要還給鮮卑人嗎?從今以後,那裡便是你們洛夫部落的家了,你我是朋友,我去朋友的家裡,怎麼能拿朋友家裡地東西呢?此舉如同竊賊地行徑,不為人恥。我當你是朋友,你也不要把我當成外人,剛才的話就不要再提了。我呢,也不客氣,我軍穿過美卡之後,糧草也不多了,此去基普所需地糧草需要兄弟來供給,你看如何?」

    巴洛夫激動地站起身來擁抱張銳,道:「從今後,你我便是兄弟。以後大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儘管開口,小弟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張銳一邊熱情地與巴洛夫擁抱,一邊暗思,這年頭有了利益就是兄弟,話也說得漂亮。誰知道在沒了利益關係的時候,還有幾個人真正地能和自己稱兄道弟?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05
第五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勝利的代價

    張銳自從軍後就保持著一個優良的習慣,經常在戰鬥或行軍途中的間隙,同部下們一塊談天說地,瞭解他們的需求,聽取他們的意見和想法。這個習慣,即使他成了將軍後,也依然如故。

    在攻陷基普城的第二天,張銳與師部的幾名將領,去駐紮在基普城外的劉文常團巡視。當他們走到二營的駐地時,二營長周楚德紅著臉向張銳說道:「上次屬下不知天高地厚,說了不敬之語,冒犯了殿下。屬下現在知道錯了,隨殿下怎樣處置,屬下都心甘情願受罰。」

    張銳跳下馬,笑著對周楚德說道:「血性男兒哪個沒有幾分脾氣?偶爾發發牢騷、脾氣也是正常的。我是你們的上司,職責之一就是聽你們發牢騷的。你們以後心裡有不痛快的時候,只管來找我。只要你們牢騷發過了,繼續去作戰殺敵就沒有錯,我也不會因此追究你們的罪過。」

    周楚德聽罷甚是感動,自己能在這樣大度而通理的上司麾下服役,實屬幸運。心裡發誓今後要追隨張銳,只有這樣的上司才值得自己心甘情願的賣命。

    這事,還要從部隊穿越美卡那天說起。因為今年的春天提前到來,美卡也提前處於半甦醒狀態。為了繼續執行計劃,張銳下決心冒險通過美卡。

    美卡的氣候就如同愛耍小性子的少女一般變幻無常,時而冰雪交加,時而大霧瀰漫,時而狂風怒吼、時而細雨濛濛。大地一片銀色,放眼看去茫茫一色,如果不是配備了指南針,即使老練的尋路高手,也會在裡面迷失方向。

    首先進入美卡的是高朔的游騎團,他們的任務就是必須設法在這片沼澤中開闢一條道路出來。以便前師的部隊通過。即便游騎團多少受過一些穿越沼澤的訓練,但拼盡全力也很難在這片人跡罕至地荒原中快速前進。

    其中一些地方和別處一樣,看上去都是堅硬的凍土,結果人踩上去卻軟的像豆腐。不幸掉入沼澤的人,夥伴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消失了。雖然後來探路者腰中都繫著繩索,由後面的夥伴拉著。但有時前面的探路者落入泥潭後,就連後面連著繩索的同伴也被一起拉入其中,一同消失在魔鬼的口中。

    高朔和他的部下們,花費了三天時間。失去了五百餘名同袍才終於在這片沼澤上開闢出一條可行的通道。後續部隊進入美卡後,憑藉著他們留下地路標行進。開始跟著游騎團留下的路標行進地部隊。還能有驚無險地通過美卡,可到了後來這條通道被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後,地面就變得越來越鬆軟,到最後成為了可怕的食人陷阱。

    周楚德所在的前師一團二營就是最後幾支通過美卡的部隊。他的營剛進入美卡時,還能按照標出的小路走。可是到了後來,在這條通道走,就像走在擺動的浮橋上,每挪動一步就搖晃一下,稍停下來。腳就會陷進雪泥中。

    越往前走,道路越鬆軟,腳不僅陷入的快,而且腳下像膠一樣地粘。有的人停下,便會被往下吸,如果傍邊的人沒在第一時間拉住他,泥土便會在瞬間淹沒到人的腰部。這時無論再想什麼辦法營救也無能為力了,同伴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逐漸被泥水吞沒。

    當二營損失百餘人時,周楚德便下令部隊改變進行路線。他擔心再怎麼走下去,出美卡時自己的營最後剩不了幾個人。二營在周楚德的帶領下,離開了游騎團標明地道路,自己尋找新的通道。但他們沒有受過尋路訓練,在一眼看去。各處的景物都一摸一樣地美卡沼澤裡一再迷路。

    數次迷路的後果不僅讓二營成為是最後一支從美卡中走出的漢軍部隊。而且一個編製滿員的營出美卡時只剩下三百餘人。面對如此慘重的損失,周楚德情緒失控了。他對著前來迎接他們地張銳大聲吼叫道:「你別他媽地裝樣子了,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們地安危,就不會下達穿越美卡的命令。」

    他指著身後的美卡沼澤道:「我的一個營有五百人,留在那裡。五百名身經百戰的勇士,就因為你的狗屁命令在這裡白白的送了性命。你***真是個冷血的屠夫,一點也在乎部下的性命。」

    周楚德的惡言,讓所有在場的漢軍將士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眾所周知,曾經因為吳孟明罵了有侮辱張銳家人的話語,張銳就當著陛下的面發狂,把吳孟明罵得吐血身亡。雖然張銳並沒有親手打他,但大多數人相信,如果那天皇帝沒有在場,張銳極有可能會動手毆打吳孟明。現在周楚德言語中也帶有侮辱張銳家人的話,眾將領十分擔心,張銳會因此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如果他做出當眾毆打周楚德的舉動,很可能會在將士中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出乎他們意外的是,張銳非但沒有發脾氣,反而向周楚德以及二營的將士們行禮致敬。他用沉重的語氣說道:「你們因為執行了我的命令,而損失慘重,是我對不起你們。在這裡我向你們致歉,也向倒在美卡中的將士道歉。同時,我要說你們是真正的軍人,在面對艱難困境的時候,仍然堅持不懈的執行上級的命令。請你們相信我,那些已逝的將士們會得到告慰的。他們雖然倒下了,我將繼續帶領你們去取得勝利,我們會用輝煌的戰果來告慰留在美卡中的戰友們。」

    張銳的話和誠懇的態度,令二營的絕大多數將士平息了怨氣。可這些話並沒有讓周楚德心服,他仍然認為張銳是在演戲。只是見團長劉文常頻頻的向他暗示不要再說話,他強忍住怒火沒有繼續發作,但心裡卻極其鄙視張銳的虛偽功夫。

    他對張銳看法的轉變,是昨日的一戰。部隊在莫斯地區休息了兩天之後,便重新開拔。這次,上級沒有對他們說此行的目的地,一路上晝夜行軍。直到昨日凌晨十分,團長劉文常才把麾下的營長召集起來。對他們說今天要攻打基普城。

    周楚德聽到這個消息後既驚詫又懷疑,他最初認為張銳率領他們深入敵後,只是做騷擾性的攻擊,沒有想過要攻取鮮卑人地大城鎮,更沒有想過要攻克鮮卑人的都城。他驚訝張銳的作出這樣大膽的計劃,又懷疑是否真的能夠一舉將基普城拿下。

    後來的攻城戰進行的非常順利,在有利的天氣掩護下,游騎團兩個營首先奪取了北城門。而守城的鮮卑人又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忘記了拉起吊橋,當全部游騎衝進城後。基普城已經注定將要易手。用了半日時間,只損失數百人。便攻克了敵人地都城,整個過程中周楚德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戰事順利的讓人覺得不真實。等過了一日後,周楚德睡了一覺醒來,看見自己還在基普城中,這才確信昨日發生地一切都是真的。

    這時,他想起了倒在美卡中自己的好友劉藝。當時劉藝與他並肩而行,突然劉藝就陷入了泥潭中。他和親兵們試圖將劉藝拉出來,但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看著劉藝一點點的下沉。周楚德心如刀割,他拿出一些吃的,想讓劉藝再最後吃一點東西。可劉藝這時已經不能咀嚼了,口中含含糊糊喃喃自語:「我要永遠呆在這個荒涼之地,再也回不了家了。這裡沒有人煙,沒有生氣,也不會有人來看我。」

    周楚德記得當時自己像個幼兒似的嚎啕大哭。而後聽見劉藝又說道:「告訴我的親人,我死了。請告訴他們,我是死在與敵人的戰鬥中。不要讓他們知道。我死的沒有價值。」說完這句話後,泥土便淹沒了他地脖子,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不久後,便徹底從周楚德等人的眼前消失。

    正是有這樣的經歷,他才會在那天惡言怒罵張銳。現在想想看。劉藝和倒在美卡的那些部下們都沒有白白死去。也正是有他們的犧牲,才會有今日的戰果。正如張銳說的一樣:「請你們相信我。那些已逝地將士們會得到告慰的。他們雖然倒下了,我將繼續帶領你們去取得勝利,我們會用輝煌的戰果來告慰他們地在天之靈。」

    周楚德徹底對張銳信服了,也徹底消除了心中的怨氣。他默默地向劉藝的在天之靈說道:兄弟,請你放心,我會對你的家人說,你是在攻取基普城的戰鬥中光榮戰死地。

    當張銳巡視完畢一團後,正要返回基普城時。只見留守在城中師部地許士基匆匆趕來,張銳見他神色異常,便問:「可是城中出了事?」

    許士基來到張銳身邊,悄聲對他說道:「殿下剛剛出城,巴洛夫便下令關閉基普城的所有城門,並調集部隊在城中各個要道設卡。屬下以為他想過河拆橋,便通知高將軍暗中做好準備。」

    張銳搖頭道:「這個時候巴洛夫是不會與我們翻臉地,他還得依靠我們與鮮卑人作戰。我猜想洛夫族可能是要屠城吧。」

    眾將聞言都愣住了,巴洛夫竟然要在基普屠城,裡面至少還有二十餘萬沒有來得及逃走的鮮卑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平民。這些漢軍將領自認為自己已經夠冷血,但與巴洛夫此舉相比,他們以前的屠殺行為只是兒戲。

    愣了半響,達須才驚訝地問張銳道:「虎哥,你是怎麼想到巴洛夫準備屠城的?」

    張銳笑了笑回答道:「我猜想巴洛夫的本意也不是要屠盡城中的鮮卑人,他這麼做是有其他的目的。」

    「他有什麼目的呢?」宇文歆好奇地問。

    張銳為眾將分析道:「莫斯地區的各族跟隨巴洛夫起兵反叛鮮卑,現在得了鮮卑人的國都,如果不分給他們一點好處是說不過去的。之前,我們把鮮卑人的國庫和王宮都移交給了洛夫族,巴洛夫定不會拿出這些財物與別的部落平分。他能想出的唯一辦法,就是答應其他各族在基普城中自行尋找財物。基普城中有許多鮮卑大家族的府邸,哪一家沒有些財物?而且鮮卑人逃走的急,很財產都沒有帶走,只要各部落上門去找找,都會有所收穫的。」

    「只是這樣的尋找財物,不可避免的要引發屠殺。到了後來,殺紅眼的各族士卒就很難控制了,屠殺的範圍也會越來越大。巴洛夫本人也極端仇視鮮卑人,我猜想他是不會干涉各部族的屠殺行為。」

    眾將頻頻點頭,認為張銳分析的不錯。接著張銳又對許士基說道:「我就不回城了,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回去告訴高朔,洛夫族及其各部族在基普城中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我們的事,讓他把游騎團的將士看緊些,有擅自違令參與屠殺者格殺勿論。什麼時候城內停止了屠殺,再派人來通知我回去。」就這樣,許士基帶著張銳的指示返回了基普城,而張銳等人則在城外前師營地住了下。

    漢元795年四月十六日起至二十二日止,洛夫族及其聯盟部落在基普城中,一共屠殺了十二萬三千鮮卑人,其中絕大多數是在頭三日被殺,鮮血將基普城染得一片血紅色。

    從這次屠殺後,鮮卑人和洛夫族結下了血海深仇,上至老單于下至鮮卑民眾在得知巴洛夫下令屠城的消息後,便發誓要將巴洛夫及其全族剷除。

    不過巴洛夫既然敢下這樣的命令,也就沒有再想過留下後路。他從與漢軍開始合作起,就已經做好了與鮮卑人徹底決裂的準備。

    世間或許有因果報應,巴洛夫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報應來的如此之快。就在他屠基普城一周後,一支鮮卑的軍隊突然殺入洛夫族留在莫斯地區的營地。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06
第五部        第二百八十八章    鮮卑軍神

    這天,巴洛夫以及各部的族長來到張銳的設定在基普城中的指揮部。一進門,巴洛夫便跪倒在張銳的面前,哭訴道:「殿下,鮮卑人幾乎將我們的親人屠殺殆盡,請殿下一定要為我等報仇。」各部族長也紛紛跪倒,齊聲叫道:「請殿下為我等報仇。」

    張銳先是一怔,而後急忙拉起巴洛夫,道:「有什麼事坐下慢慢道來。行如此大禮,我張銳安能擔當得起?諸位,快快起身。」接著將其餘族長也一一拉起。

    待巴洛夫等人都入座後,張銳見巴洛夫雙目赤紅,神情激動,便問道:「洛夫兄弟,到底出了何事?」

    巴洛夫用哽咽的語氣對張銳說道:「幾日前,有一支鮮卑騎兵突然從西部殺入莫斯地區。我等族人沒有絲毫防備,兩日之間有七、八個部族的營地遭到他們的襲擊,其中以小弟的部族損失最為嚴重,數萬族人遭到殺害,這些族長們的部族也多少受了些損失。請殿下下令,極速啟程趕回莫斯,去剿滅這股該死的鮮卑騎兵。」

    張銳聞言心驚,他驚愕不是鮮卑屠殺了巴洛夫等人族人,而是對這股突然冒出來的鮮卑騎兵感到驚訝。在突襲基普城之前,張銳專門問過巴洛夫鮮卑是否在莫斯地區附近留有鮮卑的軍隊,洛夫等族傾巢而出後,留下的族人是否安全。

    當時,巴洛夫十分肯定地回答道:「鮮卑人的軍隊幾乎盡數調往東南兩個戰場,駐守在莫斯地區周圍的只有幾處要塞中的留守部隊,人數大概在兩萬左右,而且都是步兵。小弟派專人負責監視這些要塞中的駐軍,一旦發現他們出動,族人們就會向北撤離,而我們則返身回去。佔領那些要塞,切斷鮮卑人的退路將他們殲滅。」

    巴洛夫的想法得到了張銳的認可,區區一兩萬步兵,即使知道洛夫族造反,也輕易離開要塞去進攻莫斯地區地洛夫族營地。有了這樣的想法,張銳也放心讓洛夫等族的數萬人跟隨自己一同去突襲基普城。

    可是現在突然出現鮮卑人的騎兵,卻殺入莫斯地區,這不得不讓張銳感到驚訝萬分。按理說巴洛夫肯定是經過多次偵查,才會肯定地說周圍沒有多少鮮卑軍隊。那麼這股鮮卑騎兵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他們又是如此瞞過洛夫族布下的崗哨,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入莫斯地區的呢?

    將這些問題問巴洛夫。巴洛夫也無從得知,道:「他們是從何而來。小弟也不清楚。小弟的族人將偵查重點都放在莫斯地區的南方,西邊沒有派太多地探馬,據來前來報信的族人說,這股鮮卑騎兵是從西邊殺入莫斯地區地。他們的具體人數也不清楚,單是偷襲小弟族人營地的騎兵就在萬人以上。但他們的人數肯定不止這些,因為小弟族人的營地在遭襲擊的同時,另有幾處族長們的營地也遭到鮮卑人的襲擊。」

    張銳剛想再問一些細節,只見范明匆匆走進來。他快步來到張銳身邊,附耳低聲稟報道:「殿下。高將軍剛剛派人送來急報,游騎三營在據基普城南方二百里處,發現數萬鮮卑正規軍,正向基普城開來。另外,游騎五營在基普城的東方百餘里處,也同樣發現了不少鮮卑人地軍隊的蹤跡,只是由於鮮卑人布哨嚴密。至今無法查清具體人數。」

    南、北、東三個方向都有鮮卑軍隊出現,張銳明白了這是鮮卑人已展開了對基普城的反攻。這些突然出現的鮮卑軍隊應該都是從羅馬境內撤退回來的。張銳早就預料到大批鮮卑軍隊會瘋狂地湧向基普城,只是沒有料到鮮卑人的動作會如此的果斷、快捷。在不到十日地功夫便完成了戰略上對基普城的包圍。

    現在鮮卑人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唯一的缺口--西面,不過張銳並不想往去。越往西走,離烏河戰場越遠,所能起到地牽制敵軍的作用越小。而且往西走最終也沒有出路,在糧草耗盡後。在陌生而又人煙稀少的鮮卑西部地區。不用鮮卑軍隊圍殲,大家都得餓死。

    不能往西。就只能從剩餘的三個方向尋找出路。南部鮮卑軍隊應該最多,從羅馬境內撤出的鮮卑軍隊,首先都彙集在南部地區。張銳還沒有自大到,以區區數萬混雜了洛夫等族地數萬軍隊,去與鮮卑人數十萬正規軍作戰。

    往東部去,看似是最明智地選擇。只要動作迅捷,一舉衝過鮮卑人的封鎖,便到達右賢王地地盤,那時或是突襲右賢王的居城,或是直接趕到烏河戰場,都能起到牽制鮮卑人的作用。

    可是張銳仔細一想,覺得不妥。據剛才的情報,鮮卑在東部佈置了嚴密的崗哨,自己如果帶人往東部去,不久便會被鮮卑發現。那時,南部大批的鮮卑軍隊就會蜂擁而至,加之東去一路有很多鮮卑人的要塞城鎮,沿途如果遭到阻截,行動稍有遲緩,就很有可能被鮮卑人徹底包圍。

    而往北路撤退,面臨同樣的困境。洛夫等族被鮮卑騎兵殺得落花流水,已經失去了對莫斯地區的控制,即使自己的部隊回到莫斯地區,擊退鮮卑人的騎兵,但同樣也沒有出路。要返回東部,只能又重新穿過美卡沼澤。但現在不比半個月前,此時的美卡已經甦醒,萬餘人進去,只怕沒有一人能活著走出來。

    張銳抬眼看了看范明,只見他獨眼中充滿憂慮之色,顯然他也明白己方現在的危險處境,而且也沒有想到可行的辦法。張銳暗歎一口氣,自己還是太低估鮮卑人的本事了。本來按張銳的計劃在佔領基普城後,就與巴洛夫分兵。由巴洛夫留在基普吸引鮮卑人的注意力,自己則帶著漢軍直奔烏河戰場鮮卑人的背後。

    可是當張銳對巴洛夫分兵時,巴洛夫卻不願意。他對張銳道:「現在基普城與莫斯地區還沒有合成一片,中間還隔著一些鮮卑人的控制區。請大哥幫助兄弟奪取這些地區再走,不然小弟的糧草供給都成問題,如何能守住基普城?」

    張銳從這話當中聽出了威脅的成分。巴洛夫地意思很明白,如果張銳執意要走,那麼他將不會供應漢軍所需的糧草。張銳暗恨之,這個巴洛夫顯然是薄情寡義之人,自己在佔領基普城後,把城內鮮卑人遺留下來的所有財物都原封不動的移交給了洛夫人,可現在巴洛夫卻拿不供給糧草來威脅自己。

    張銳恨巴洛夫也沒有辦法,他的威脅十分有效,眼下漢軍的糧草全靠洛夫族供給,一旦斷糧後果不堪設想。早在出兵之前巴洛夫就對張銳說。漢軍帶著大批糧草不方便行動,糧草就有本族人押送。三到四天一次,按時給漢軍補充。由此看來,在那個時候巴洛夫就有了以糧草來控制漢軍的想法,此人城府的確很深,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無奈,現在不是與巴洛夫翻臉的時候,鮮卑人才是他們眼下共同地敵人。幫助巴洛夫壯大,也是在打擊鮮卑人的手段。於是張銳答應了巴洛夫地請求,派出前師的一個團。協同巴洛夫的軍隊,去攻打基普城與莫斯只見的地區。

    按照張銳的推測,這些地區應該能在一周內拿下,那時鮮卑人的軍隊也未必能部署到位。可就在這會功夫,鮮卑人的大批軍隊已經對基普城實施了戰略上的包圍。決策之果斷、反應之迅速,不得不讓張銳對鮮卑人的指揮官產生敬意。

    而目前能調控大批軍隊對基普城實施包圍地鮮卑將領只有兩人,一是鮮卑左賢王。再是鮮卑的大將軍尉遲暉。張銳從情報中對兩人的瞭解,左賢王雖然手握重兵,卻不是個有能力的統帥。手下也沒有什麼突出的將軍,指揮調派軍隊對基普城實施進攻的不大可能是他。

    「是尉遲暉。」張銳與范明不約而同地說出尉遲暉的名字。他們近來越來越默契,連所想地事都幾乎一摸一樣。

    尉遲暉出身於鮮卑的顯赫世家,少年時便參加了鮮卑軍隊。在幾十年的軍旅生涯中,參加過地戰役。都以勝利告終。到現在一直保持著不敗的戰績。

    一名將軍,在一生中能取得絕大多數戰鬥的勝利已是不易之事。能保持長久不敗者。自古以來就沒有幾人。尉遲暉到目前為止,就享有這一榮耀,也難怪鮮卑人會視他為軍中之神。

    以前張銳曾對尉遲易格說,自己非常敬仰他的父親,其實這不是真心話。張銳是很想與這位鮮卑軍神交交手,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能被人稱為軍神。現在他的心願達到了,可是尉遲暉一出手,就讓張銳感到異常難受。

    張銳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與一位圍棋大師對弈,對方離自己遠遠布下寥寥數子,便取得了大勢,自己地處境就變得岌岌可危起來。這就是軍神地手段,張銳暗思,自己會不會成為證明尉遲暉無敵的另一個佐證?

    不,我絕不甘心就這樣敗在尉遲暉地手下,也不會跟著他的棋路走。這時,張銳心中已有打算。他轉頭對宇文歆下令道:「傳令,命趙無寒團在兩日內返回基普,其餘各部做好隨時開拔的準備。」

    宇文歆高聲接令轉身離去,巴洛夫站起身來說道:「殿下,我們是不是要返回莫斯地區?如果是要返回莫斯地區,趙長官的部隊不用返回基普城,我們直接往北去,就能會合他的部隊。」

    張銳搖頭道:「不回莫斯,我們往南去,我要去會會這個尉遲暉。」當張銳說這句話的時候,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鎮內,尉遲暉正換好朝服,進殿覲見老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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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八十九章    掌握命運之人

    近來,老單于的心情很不好,這是由多種原因促成的。基普城丟了,自己狼狽而逃;匆忙出逃之時,有幾個心愛的嬪妃沒有來得及帶上,現在生死不明;逃到南部的這座小鎮中,安全是得到了保證,可是簡陋的條件,讓他難以忍受。

    目前,他呆著的這座大殿,名義上叫大殿,其實就是一座普通商戶家的大廳,設使也許在本地算得上是條件優越,可是老單于的眼裡,這裡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連日來,他寢食難安,每日拿身邊的近侍撒氣。這日,老單于才處罰完一名近侍,尉遲暉就來了。

    尉遲暉先給老單于行了禮,然後站在一旁,心情不佳的老單于沉著臉問:「朕今日並無宣你,你來何事?」

    老單于此言說的尉遲暉心中非常不快,暗道:這純粹是廢話,沒事我能見你來嗎?有心反駁幾句,又怕越軌,只好暗氣暗憋,強壓怒火,施禮道:「陛下,竊得基普城的巴洛夫下令屠城,我國的十餘萬民眾慘死在洛夫族的屠刀下。臣得到這個消息後,便趕來向陛下稟明。」

    「該死的巴洛夫,該死的巴洛夫!」老單于霍然站起,把桌子拍得很響,「巴洛夫竟然屠殺我鮮卑子民,其罪不可恕。尉遲暉,你傳令下去,誰能生擒此賊,朕重重封賞。朕一定要讓這個孽賊遍嘗酷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尉遲暉見老單于氣得全身顫抖不止,擔心他氣極而病,便接著說道:「請陛下息怒。臣在領到陛下的退兵旨意時,就派了一支輕騎繞道前往莫斯地區,此刻他們已經攻佔了洛夫人的老巢。巴洛夫已經無家可回了,生擒他只是早晚的事情。」

    聽得此言,老單于極度氣憤之心,才得以稍稍平復。喘息了半天後。奇怪地看了尉遲暉一眼,問道:「你接到朕的旨意時,應該並不知道巴洛夫已經造反,你怎麼會想起派一支騎兵前往莫斯地區?」

    尉遲暉回答道:「臣當時確是不知巴洛夫已經反了,只不過臣一直認為巴洛夫此人懷有異心,以前也多次力勸過陛下要對他多加防範。臣在得知漢對我國宣戰,國內的大批部隊都調往東部戰場後,就擔心巴洛夫會趁火打劫。因此撤兵之時,臣就派了一支騎兵輕裝急行繞道趕往莫斯地區以防萬一。臣對這支騎兵的將領下令,在得知巴洛夫反叛後。他就率領所部突襲洛夫等部族的營地。」

    「哼,哼。哼!」老單于冷哼數聲,心裡對尉遲暉極度不滿。在尉遲暉的言語中,他聽出了尉遲暉有責怪自己地意思,什麼叫早就知道巴洛夫懷有異心;什麼叫以前多次力勸自己要防備他。說來說去,就是怪自己當初沒有聽他的建議,真是豈有此理。

    老單于剛想怒斥尉遲暉幾句,可轉念一想:他救駕是有功的,並且以後還得靠他去打敗巴洛夫和漢軍。目前正在用人的時候,切不可自相矛盾。如果在這個時候處罰了他。可能會影響軍心士氣。也罷,朕就暫且忍他這次,以後如果再這般居功自傲,再與他算帳不遲。

    正在這時尉遲暉又稟告道:「陛下,我軍在羅馬境內的部隊大多已經撤回,臣調派大批部隊從東、北、南三個方向將基普城包圍。按臣的估算,不出數日。基普城便能光復。」

    老單于見尉遲暉把話又拉回去了,也順勢下了台階。他沉思片刻說道:「三面包圍基普城,漢軍與巴洛夫就只能向西逃竄了。卿一定要緊緊追趕。爭取早日消滅他們。一日不消滅他們,後方就一日不得安寧。要是他們一直在後面搗亂,我軍將士如何能專心在前線作戰?」

    「請陛下寬心,漢軍與巴洛夫是不會向西而逃的。」尉遲暉自信滿滿地說道:「臣料定他們會南下,最有可能是來偷襲我軍的指揮部。臣已做好了安排。只要他們來。準保叫他們插翅難飛。」

    老單于心懷疑慮道:「我軍在南部地區有三十餘萬軍隊,漢軍與巴洛夫南下是自尋死路。以朕之見。他們是不會南下的。」

    「此言差矣!陛下,如果指揮漢軍的是別地將領,或許他們會向西逃竄,再不然就向東部突圍。可這支漢軍的指揮官是大名鼎鼎地瘋虎,臣斷定他不會西去,向東突圍的可能性也很小,南下是他的第一選擇。」

    老單于仍然不信,道:「朕聽說瘋虎作戰勇猛,但也不至於魯莽。他真的傻到南下來送死?」

    「陛下,南下並不是送死。如果臣換在瘋虎所處的地步,也會首先選擇南下的。」

    老單于被尉遲暉的話說得更加糊塗,遲疑了一會兒問道:「此言怎講?」

    尉遲暉為老單于解釋道:「陛下,打仗靠的是士氣,靠的是糧餉,請問大王,將士們如果不吃飽肚子如何爭鬥?又如何能保持高昂地士氣?巴洛夫已丟了老巢,漢軍向北撤,得不到足夠的糧草。沒有糧草的漢軍,就好比將死的老虎,不用我們動手也很快會斃命。同理,往西部去,漢軍也沒有辦法得到所需糧草,所以他們的出路只能選擇東、南兩個方向。」

    「而臣在東部伏下多數疑兵,瘋虎曾經在白堡上過突忽人的當。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往東突圍地可能性很小。加之,此人最喜突襲戰,作戰時往往突襲對手預料不到的地方。我軍雖然在南部擁有大量的軍隊,不過將士們地警覺反而不如東、北兩個方面的部隊。他突然率部南下,而我們又沒有做好相應的準備,很可能會被他偷襲得手。」

    「這麼說,卿已有計劃?」

    「是的,陛下。臣是這樣安排的……」尉遲暉把自己地計劃向老單于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通過一番講解,老單于終於明白尉遲暉地具體安排。心中暗暗佩服尉遲暉:此人果然是打仗地一把好手,也難怪他能常勝不敗。敵軍還沒有行動,他便預測出了對方的下一步行動。並且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以此部署,安能不勝?

    老單于鬱悶了很久的心情,現在有了好轉,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道:「愛卿的計劃很好,朕甚是滿意。愛卿儘管按照計劃行事,朕全力支持你。」說罷,轉頭向一名內侍道:「傳朕的旨意,從今日起到,南部地區的所有部隊歸大將軍尉遲暉統一調遣。有誰敢不聽從其指揮者,定斬不赦!」

    尉遲暉跪下磕頭謝恩道:「臣定不負陛下信任。臣定會取得瘋虎首級和生擒巴洛夫獻與陛下這次的覲見,尉遲暉獲得了更大地權利,整個南部地區的將近四十萬鮮卑軍隊地指揮權,都落在了他的手中。他獲得更大的權利的同時,當然有人因此不滿,特別是自己的權利都到影響的人。

    在這些不滿尉遲暉的人中,當屬左賢王地位最高,恨他也最深。左賢王本來是單獨指揮其領下部隊,而被老單于的一紙命令。就奪了他的權,讓他變成了光桿司令。說他能霍然地接受,是騙人的鬼話。

    左賢王打仗不在行,但他長期處在權利鬥爭的漩渦中,練就了極深的城府,他不敢對父王旨意露出半點不滿意的意思,確在暗地裡把所有的怨恨都轉移到尉遲暉身上。又見尉遲暉連句客氣話都說。便接過他的指揮權,心裡便更加對尉遲暉恨之入骨。

    當天晚上,左賢王把幕僚們召集起來。商量對策。有幕僚對左賢王道:「尉遲暉長期以來,聲稱自己在王位繼承上保持中立。其實以屬下看來,他是右賢王地人。主公請想,他的兩個兒子都在右賢王軍中服役,其中一個還被右賢王視為親子對待。他怎麼可能保持中立?現今。陛下將主公的軍權都移交到尉遲暉手中,也等於是把主公和我等地性命都交到了右賢王手上。主公要盡快想辦法挽回目前的局勢。不然我等性命難保。」

    左賢王雖然恨尉遲暉,可並沒有想過他會與右賢王勾結到一起。經這名幕僚的提醒,便有戒心。心想,的確如他所言,如果尉遲暉是暗中支持弟弟的,而現今自己又沒了軍隊,只要弟弟一句話,自己便會淪為階下囚。這該如何是好?

    自己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解決辦法,又詢問幕僚有何對策。還是剛才地那個幕僚說道:「主公暫且放心,在瘋虎所部沒有被消滅之前,尉遲暉還騰不出手來對付主公,因此我們還有時間來安排對策。不過時間緊急,一旦尉遲暉將瘋虎所部擊敗,我等地性命也就到頭了。」

    左賢王心中不悅,道:「剛才我去父王那裡,聽父王講了尉遲暉的計劃。按尉遲暉地計劃,瘋虎很可能就會上當,他打敗漢軍和巴洛夫的可能性很大。」

    那名幕僚笑了笑,將頭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主公,現在瘋虎的命運不是掌握在尉遲暉手上,而是掌握在您的手中。您想讓他敗,他就敗。您如果不想讓他敗,他便不會敗。」

    左賢王聞言大驚失色,而後怒容滿面的起身呵斥道:「爾竟然敢出此大孽不道之言?來人啊,將此人推出去斬首!」

    那名幕僚毫無懼色,仍由殿下武士捆綁,口中言道:「主公要斬便斬,只是要謹記屬下之言,不然屬下在不久的將來便會與主公會與黃泉之下了。」說罷,轉身向屋外走去。

    屋中其他謀士們,不知那名幕僚是說了何話將主公惹怒,一時不知該怎樣勸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僚將要被推出斬首。就在那名幕僚的腳將要跨出屋門的一霎那,屋內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叫道:「且慢!」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07
第五部       第二百九十章    舉棋未定

    清晨,太陽升起以後,白烏澗兩岸山谷地帶,霧靄濃濃。在山澗的北麓的某處山坳中,透過濃霧,隱約之間可看山坳中樹立著一座軍營。

    這裡便是張銳所部的臨時營地。數日前,巴洛夫帶著聯盟部落的數萬人往西而去,他的目的是吸引鮮卑人的注意力。張銳則帶著漢軍在洛夫族嚮導的指引下,從小道悄悄南下,在鮮卑人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進入了白烏山區。

    翻過白烏山,再往南不到百里,就到了波爾鎮。據之前洛夫族偵查得到的情報,波爾鎮便是南部鮮卑軍的大本營,從基普城出逃的老單于很有可能就在那裡。

    張銳此次南下的目的就是突襲波爾鎮。能生擒老單于當然最好,不然逼著他再倉皇而逃也可,只要鮮卑大軍陷入混亂,張銳便可帶著部隊轉道東去。

    到目前為止,一路都很順利。進入白烏山,就等於到了鮮卑人的眼皮低下。鮮卑人是萬萬不會想到漢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到達這個地方,算來突襲波爾的成功的把握很大。

    在大帳中,張銳的興致很高,問帳下眾將道:「諸位,你們看我們能不能生擒鮮卑人單于?」

    劉文常、趙無寒和高朔三位團長搶著回答道:「請殿下放屬下必將生擒鮮卑單于。」

    張銳心情大悅,捋著鬍鬚哈哈大笑。忽然間,見范明眉頭緊皺,像是有滿腹心事,便問:「我的參謀長大人,你覺得有何不妥嗎?」

    「也沒什麼不妥的,……」范明低著頭,只隨口應了一聲,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像是在說:我覺得有問題。

    張銳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癖性,見他樣子便知他有不同意見,於是追問道:「你有什麼話就給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不要給我藏著掖著。你的職責就是要提醒我,是否有疏忽的地方。你可是覺得,我們的計劃還有問題?」

    范明抬起頭來,說道:「殿下,到目前為止計劃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屬下正是因為計劃進行地過於順利,總是覺得這可能是鮮卑人給我們設的一個局。」

    「你的意思是說,鮮卑人早就知道我要南下來突襲他們的大本營?」張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若有所思的問道。

    「如果,屬下是鮮卑人的指揮官。在現今這個狀況下,不會如此輕忽大意。殿下,我們南下的一路,雖然走的都是偏僻的小道,可如果換成您是鮮卑人地指揮官,能不在這些小道上安排一些游哨嗎?可是這一路,我們遇到過一個鮮卑人嗎?連一個平民都沒有見到,這正常嗎?」

    「嗯,……」通過范明這麼一說。張銳也感到有些疑惑。先前的那股興奮勁兒,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張銳反省自己,之前他一直感到自己很幸運,總覺得是上天在保佑他,讓他能順利的渡過一道道難關。在美卡如此,在基普如此,到白烏山還是如此。在一切都很順利的情況下。他不由自主的就放鬆了警惕,也忽視了平時早就應該察覺的異常情況。今天如果不是范明提出來,他很可能還蒙在鼓裡。

    鮮卑人的軍神就在波爾。別人也許會一時疏忽,忘記安排巡哨偵查各處要道,可尉遲暉絕不會如此大意,如果他沒有想過在這些地方安排崗哨,那他也就是徒有虛名而已。想明白這點後。張銳就知道這很可能是尉遲暉給自己設下圈套。

    突然間。張銳背後冒出了冷汗。尉遲暉果然厲害角色,他已經摸清了自己的打算。張銳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感覺。打仗就跟對弈一樣。技術當等的高手之間地對弈,就是在猜測對手的心思,只要瞭解了對方的思路,也就等於取得了勝利。現在自己的心思都被尉遲暉看破,面對一個掌握了自己心思的對手,自己還能戰勝他嗎?

    張銳努力控制自己,不讓部下看出自己內心的恐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高朔下令道:「高朔,你地游騎團加大搜索範圍,仔細偵查周圍兩百里內的地區。一有情況,立即來通知我。」

    「屬下遵令。」

    「宇文歆,你立即派人通知巴洛夫,讓他把人帶回來,在寮而卡地區接應我們。」

    「是。」

    「劉文常。」

    「屬下在。」

    「一旦我下令撤軍,你的團擔任後衛。如果有敵軍追擊,你必須把他們拖住,直到接到我地命令才能後撤。」

    「請殿下放心,屬下就是拼了這條命,在沒有接到您命令前也不會擅自撤退。」

    「趙無寒,你的團,從現在開始一直跟隨中軍部,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擊。」

    「屬下接令。」

    「好,你們都去吧。叫將士們都做好準備,接到命令立即開拔。」張銳一口氣連下了數道命令,眾將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下這樣的命令,但都習慣性的接受了命令。

    「是,屬下先告退了。」高朔、劉文常、趙無寒三位團長,向張銳行了一禮,轉身大步走出營帳。

    他們出去後,宇文歆帶著達須也出去安排人通知巴洛夫,營帳中只剩下范明、張通和許士基三人。張通見眾人離去,遲疑一會兒對張銳道:「或許事情並不像想像那麼糟,也許真是鮮卑人疏忽了對我們來這一路地防範。如今我們已經到了這裡,突然又後撤有傷將士們地士氣。再說,我們不進攻波爾,又該往那裡去呢?我們離開後,基普城肯定被鮮卑人奪了回去,巴洛夫又失去了對莫斯地區的控制,難道殿下是想向東突圍?」

    張銳也正在為這些問題困繞,張通提出來,他也無從給出準確地答案。到現在他自己也沒有想好。下一步全軍該往那裡去。

    許士基見張銳沉默不語,便接口道:「殿下,屬下建議,我們當前應以靜制動,全軍暫且留在這裡,等游騎團偵查的結果出來,再確定我軍的下一步行動。」

    張銳看了許士基一眼,而後對張通道:「士基的建議不錯,我們暫時就留在這裡。也許是我太多疑了,但小心點總是沒有錯的。」

    「對。對。小心謹慎些是沒有錯的。」張通連連點頭,他一貫也是主張謹慎行事。總是在規勸在他看來張銳地一些冒險行動。現在能張銳出於謹慎而暫停了計劃,他感到很滿意,認為自己平日的規勸對張銳起了作用。

    張銳沒有再說話,繼續想著心事。他之所以沒有對張通講明自己的猜測,是因為他有所顧慮。如果真如他所想,這是尉遲暉給他設的套,既然他已經一頭鑽了進來,尉遲暉是不會輕易將他放跑。

    眼下張銳感到自己所處的境地比當初被突忽人圍困在白堡時還要絕望。在白堡,自己和全軍將士都知道援軍遲早會來營救他們的。所以大家都懷有希望,有了希望也能保持高昂的士氣和戰鬥力。

    而現在不同於在白堡,不會有援軍出現,一切只能靠自己。張銳擔心部下們如果知道全軍已陷入敵人的包圍中,會不會產生動搖和混亂。所以他寧願先瞞著他們,等最後有結果後再來對他們說。

    張銳又看了一眼許士基,暗歎一口氣。心想:他心細如髮,是個人才。只讓他當自己的侍從官,是屈才了。如果這次還有命回去。一定給他換一個合適他發揮才能的位置。

    張銳地猜測是正確的,兩天後游騎團把偵查結果交到張銳地手中--在白烏山周圍至少有二到三十萬鮮卑軍。這些鮮卑軍雖然沒有向白烏山靠近,但張銳從他們的佈防上就可以看出,自己已經陷入了他們的包圍中。

    當張銳把偵查結果如實的向師部將領說後,大部分人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只有范明和許士基沒有感到驚訝。「既然我們已經陷入鮮卑人的包圍中。他們為什麼不進攻?」宇文歆最先提出疑問。

    「尉遲暉之所以沒有下令進攻,很可能是在等我再進一步的落入陷阱。我敢肯定,只要我們走出白烏山,這幾十萬鮮卑軍便會蜂擁而至。」情況明朗後,張銳的心情反而不像兩天前那麼緊張。說這話,就像在說別人被自己包圍了一樣。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宇文歆又問道。

    現在該怎麼辦?張銳把目光投向范明,可見范明也在不斷的繞著頭,知道他也沒有好地辦法,接著又把目光轉向許士基。

    許士基倒是乾脆地建議道:「既然已經被包圍了,不如我們破釜沉舟,全軍向波爾突擊。據游騎的偵查,波爾周圍有五萬餘鮮卑軍,只要我們的行動果斷、迅速,一舉戰勝他們,還是有拿下波爾的希望。如果生擒了鮮卑單于,四面而來的鮮卑軍也不敢貿然進攻我們。那時,我們以釋放單于作為條件,與鮮卑人談判,叫他們讓出一條我們東去的路。」

    他的建議得到了一些人地支持,但也有一部分人反對。兩方的支持者爭論良久沒有結果,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張銳,等待他最後的決定。

    張銳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同意許士基地這條建議。尉遲暉既然已經看出自己要突襲波爾,斷然不會將老單于在留在那裡冒險。即使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擊敗數萬鮮卑軍,拿下波爾,得到的很可能也是一座空城。

    不採納許士基的建議,可出路又在哪兒呢?正當張銳舉棋起未定之時,一名親兵從營帳外進來,對張銳稟報道:「報殿下,游騎團送來一名剛剛抓獲的鮮卑俘虜。」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08
第五部       第二百九十一章    花巖店之戰

    白烏山北麓十餘里處,有一個鎮名叫花巖店,據說這裡盛產花崗岩而得名。這裡並不是重要的關口要道,所以鮮卑人以前在這裡並沒有駐紮軍隊,鎮上只有一些維護治安的捕頭、衙役。

    前幾日,突然來了三萬餘步騎齊整的鮮卑禁衛軍。鎮上的平民從沒見過這麼多軍隊,又是驚訝又是好奇。經過一番打探,才知道幾天前有一股漢軍夜間從小鎮邊經過,進入了白烏山裡,現在來的軍隊就是要堵住漢軍的退路。

    鎮上的居民們估摸此地很有可能變成戰場,紛紛忍痛收拾細軟出門避難去了。鎮上十室九空,空閒出來的房屋,就被禁衛軍佔用,作為臨時駐地,此時的花巖店儼然是一座大型軍營。

    鎮上居民們的擔心果然成了現實。漢元795年5月12日這天,在白烏山內停留了兩天的漢軍突然在夜間殺出,直奔花巖店而來。鮮卑人雖然在白烏山外派了大量的游哨、探馬,無奈漢軍均是騎兵,他們行動快速、果斷,許多鮮卑的巡哨即使發現漢軍出動,也來不及將情報傳回。凌晨四時,漢軍的先行部隊已經抵達鎮口。

    漢軍先鋒營的將領是以勇猛著稱的羅濟,部隊剛到鎮外,他便下令進攻。緊跟在先鋒營後面的是游騎團的鄧三耀營、程節營以及秦書營,這個三員將領也是赫赫有名的猛將,見羅濟發動進攻,立即命令本部人馬向鎮內攻去。

    按以往的經驗,在凌晨時突襲敵軍,游騎們很少失手。羅濟在這個時候進攻花巖店應該說時機把握得非常好,一則,鎮內的鮮卑人大多都還在夢鄉,突然進攻會讓驚醒的鮮卑將士驚慌失措、混亂不堪。極有可能全軍崩潰;二則,再過一個多小時,天色就漸漸放亮,正好可以在視野較好的情況下追殺崩潰的鮮卑

    但這次不同以往,羅濟剛剛帶著部下衝入鎮內,猛聽鑼鼓聲大作。剎那間喊殺聲四起,無數的火堆被點燃,將整個市鎮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就在羅濟錯愕之間,一彪鮮卑騎兵從小巷中殺出,直奔羅濟營殺來。

    情況緊急。容不得羅濟細想,他舉起手中長槍。大喝一聲:「兄弟們,跟我沖----」話音未落,拍馬挺槍迎向殺來的鮮卑騎兵而去。羅濟不愧是游騎團第一猛將,殺入敵陣中越戰越勇,舉手之間便取走一人性命。羅濟營因羅濟本人喜愛搏殺地緣故,在平時的訓練中也加入了搏殺項目,日久天長麾下將士都練有一手精湛的搏殺技能。此時,他們個個如下山猛虎,跟隨在羅濟身後。在敵陣中左突右殺銳不可擋。

    這股鮮卑騎兵也異常驍勇,交手之後雖然傷亡慘重,但仍然十分頑強,前仆後繼,死死地拖住羅濟的去路。羅濟一邊廝殺,一邊留意周圍的情況,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是戰還是退。當他發現越來越多鮮卑的弓弩手向這裡匯聚而來。當即判斷不能再在鎮內廝殺,一旦這股鮮卑騎兵找機會脫離本方的糾纏,那麼己方的將士就會成為鮮卑弓弩手的活靶子。

    在衝殺了數分鐘後。羅濟瞅空帶隊衝入一條小巷。運氣不錯,從小巷的另一頭出來,正遇上前來接應地張旭義營。兩營會合之後,合力殺出了鎮區。退到鎮外,他們又遇到了剛剛到達的六營。三個營會合後。羅濟才放下心來。本部地人馬算是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還沒容他好好將息片刻,他那顆剛剛放下的心。又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廝殺聲提了起來。

    他這才想起,除了本營之外程節、秦書、鄧三耀的三個營還在鎮內。為了火速將他們接應出來,羅濟對張旭義道:「我再殺入鎮內,接應程節他們出來,你和傅南就這裡接應我們。」

    說罷,他策馬揚鞭,想帶隊重新殺入鎮內,這時,六營營長傅南拉住他,懇切地請戰道:「羅營長,你部剛剛才廝殺了一陣,將士們都已疲乏,還是由我的營前去接應程營長他們吧。」說完,也不等羅濟答覆,對著身後喊道:「六營的將士們,跟我來!」六營的數百將士高呼一聲「前進!」跟隨傅南向鎮內殺去。

    此時,鎮內的程節營和鄧三耀營已會合到一起,但他們遭了上萬鮮卑軍的圍攻。好在程節機警,帶隊躲入了一條狹窄地小巷中,只需把兩頭守住,就可暫時抵擋。可隨著越來越多的鮮卑弓弩到來,巷內的漢軍傷亡也逐漸增多。

    正在危機之時,全力進攻小巷北段的鮮卑軍背後殺出數百游騎,鮮卑人沒有防備,頓時被衝亂了陣腳,紛紛抱頭逃竄。心急如焚的程節見鮮卑陣腳大亂,順勢率部衝出了小巷。雙方會合後,程節才發現,來的竟然是秦書營。

    原來秦書衝入鎮後,便發現中了鮮卑人的埋伏,他不敢戀戰,一直帶著本營將士在鎮內四處游動。不知是鮮卑人都去對付羅濟和程節等營了,還是一時沒有調動過來,秦書營在鎮內遊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受到較強地阻擊。

    他原本可以帶著本營殺出鎮去,可他估計其他幾個營被敵軍困住了還沒能突圍出來,得去營救他們。在他進入游騎團的第一天,張銳就對他們訓過話,訓話的大多數內容秦書已經忘了,就有一條,他記得非常清楚:在三營,絕不允許拋棄自己地戰友!

    光陰飛逝,這麼多年過去了,三營以及後來的整個游騎團,都遵守著張銳的這條訓言。游騎們都沒有放棄過自己的戰友,戰友越是遇到危險情況越要竭力去營救他們。這條訓言,幾乎是游騎團的一條鐵律,深入人心。

    三個營會合後,剛才陷入混亂地鮮卑人已恢復過來,又展開了圍攻。程節等人邊打邊退,逐漸向鎮外撤退。鮮卑人看出了他們地意圖,調集人馬繞道包抄,在游騎撤退的地必經之路上堵截。秦書營奮勇突圍,擔任開路先鋒的秦書身負十餘處戰傷仍然奮力廝殺,無奈鮮卑人實在太多,無論他們衝向哪個方向,始終有數倍於他們的敵人在阻擊。

    眼看著形勢又陷入危急關頭,從側旁又殺出一支游騎。這次來的,正是傅南所帶領的六營。鮮卑人遭到兩面夾擊,又一次陷入混亂,程節營由傅南營斷後,迅速朝鎮外衝去。

    見程節等脫離敵軍的包圍,傅南也不戀戰,立即下令撤退。不料剛剛下達完命令,冷不防一箭射來,正中前額。傅南大叫一聲,從馬上墜下,當即身亡。這時,數千鮮卑弓弩手一齊射擊,箭如同雨點一般密集,六營將士一片一片地倒下。只是一次齊射,六營便陣亡近一半將士,剩下的大半也受了箭傷,所幸一連長傷勢不重,他當即命令剩下的將士趕快撤離。見漢軍大敗,鮮卑將士士氣大增,緊追不捨,其中數千騎兵跟在六營的身後,衝出鎮外。

    六營殘部退出鎮外,被張旭義接應入陣。游騎已然擺好了陣型,但鮮卑人士氣如虹,並未停止追擊的步伐,直接衝入陣來。雙方又經過短暫的廝殺,張旭義見不斷有鮮卑軍沖鎮內殺出,便下令全軍撤退。

    游騎們迅速向南撤退,鮮卑人大多都是步軍,只有數千騎兵有能力追擊。鮮卑軍指揮官當機立斷,命令騎兵追殺退敗的游騎。

    退卻幾里路,張旭義發現身後仍跟隨著鮮卑騎兵,他並沒有下令轉身與其交戰,繼續帶著游騎團速速後撤。又退了兩三里,天色已漸漸放亮,眼看要到白烏山腳下。追擊他們的鮮卑騎兵將領非常著急,如果不能在進山前追上漢軍,讓他們退入山裡,便無法一舉將他們殲滅。於是他下令,命全軍以最快的速度追擊。

    命令一下達,鮮卑騎兵們開始不惜馬力,鞭策戰馬前進。這樣做雖然拉近了雙方的距離,但也消耗了戰馬的大量體力。眼看著就要追上漢軍,突然一聲號角響起,上萬漢騎兵從四周殺了出來,將追擊的鮮卑騎兵團團圍住。

    漢軍以逸待勞,鮮卑騎兵的戰馬又已疲憊,雙方交戰不到半個小時,鮮卑騎兵就崩潰了,而退路又被漢軍切斷,頓時人仰馬翻,一片混亂。又過了十數分鐘,除了被漢軍斬殺的以外,其餘數百人皆被漢軍俘虜。

    當鮮卑步軍追擊到這裡的時候,漢軍早就退入了山裡。到達白烏山腳下,鮮卑指揮官見己方騎兵被圍殲,其屍首橫臥,鮮血橫流,慘狀不忍目睹,不敢再輕易入山追擊。他一面派人將戰報傳給大將軍尉遲暉,一面在山外駐下營寨,半個小時後,又有三萬餘鮮卑達到山腳營寨。

    與此同時,在白烏山的南麓,也有近十萬鮮卑軍在靠近山口處築起營壘。同日,白烏山的其他出山要道,均出現鮮卑軍的身影,也都築起了營壘。當天夜裡,鮮卑大將軍尉遲暉親自來到花巖店,組織進下一步對漢軍的清剿行動。濃烈的硝煙味已在白烏山腳瀰漫開來了。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09
第五部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死局

    羅濟一進中軍大帳,帶著沉重的心情,向張銳和高朔請罪:「屬下有罪,在花巖店沒有察覺鮮卑人有埋伏,請殿下治罪。」羅濟說罷滿臉通紅,低著頭等待張銳宣佈對他的處罰。帳中諸將皆沉默不語,某些暗自嫉恨羅濟的甚至隱隱浮現出喜色,等著看他受罰。

    羅濟在飛騎軍中人際關係並不好,除了與游騎團的幾位老三營出身的營長關係密切外,很少與其他人來往。加之他是游騎團中鼎鼎有名的猛將,戰功顯赫,身上漸漸帶有一絲傲氣。正是如此,前師的許多將領對他都沒有好感。

    這次出戰前,前師的劉文常團和趙無寒團爭著執行先鋒的任務。游騎團的高朔當然不想放棄這個本來應該由游騎擔任的任務,於是與劉、趙二人爭得面紅耳赤。爭執不下之時,羅濟站出來向張銳請命:「我們游騎擅長的便是偵查敵情,擔任開路先鋒再合適不過。屬下所部擔任過數十次先行任務,試問全軍有那支部隊,有本營經驗豐富?望殿下把先行的任務交給我們二營,屬下保證一舉拿下花巖店,如有失言,甘願受軍法處置!」

    他的這話雖然顯得有些自滿自大,但也是實情。張銳在游騎團任團長時,儘管羅濟不是一營營長,他也總是派遣羅濟所在營擔任先行。羅濟也不負張銳厚望,每次都能圓滿完成任務。張銳調任後,高朔接手了游騎團。高朔上任後,保留了張銳在時的作風和習慣,其中包括派遣羅濟營擔任先行的慣例。漸漸地,羅濟也就成了游騎團先行的頭號人選。而游騎又常常被張銳指派為全軍的先頭部隊,所以羅濟營也成了全軍的先行官。劉、趙二人雖承認他所言無虛,但也不服氣,認為他是時運好、機會多。只可惜自己沒這樣的機會出頭,打心眼裡反感這個驕傲自大的傢伙。

    這次,有著豐富經驗羅濟吃了大虧,他身為全軍先行卻沒有發現鎮內有敵軍埋伏,使得游騎團將士傷亡慘重,致使張銳制定的計劃徹底成了泡影。此時此刻,見平時高傲無比地羅濟低頭請罪,劉、趙二人心裡終於了一口惡氣。心道,現在不給你個落井下石,已是看在戰友一場的份上。但也休想我們為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求情。

    而有心為他求情的高朔,此刻又深深自責。游騎團與鮮卑人交手的過程中。高朔一直沒有出現。他沒有及時跟上自己部隊的原因,是因為團部在出山的時候,正遇到數百鮮卑人騎兵,高朔便帶著團部人員與之交戰。誰知那股鮮卑騎兵異常狡猾,既不轉身逃離,又不與高朔正面交戰,他們邊打邊走漸漸地把高朔引到遠處。高朔追出很遠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主要的任務是指揮游騎團攻克花巖店。而不是來消滅這一小股鮮卑騎兵的。

    可是等高朔再轉身回來時,前面游騎已敗退回來。高朔非常悔恨,如果自己一直跟隨部下前進的話,也許游騎團就不會出現如此大地損失。高朔也正想向張銳請罪,卻被羅濟搶了先,作為游騎團長,他也罪責難逃。所以也不好意思出面為羅濟求情。

    羅濟請罪後,張銳卻沒有立即表態。眾將各自想著心事,也都沉默不語。大帳裡顯得異常安靜。靜得幾乎能聽到各自心跳的聲音。

    「請殿下處罰。」羅濟忐忑不安地垂首等待了許久,沒聽見張銳開口,又再次高聲請罪。同時偷眼看去,只見張銳正在捋鬚沉思,也不知道他是在考慮如何處罰。還是在考慮其他問題。

    這次他地話音剛落。張銳有反應了,他先是「哦」了一聲。接著用沉重、緩慢的語氣責罵道:「真是白長腦子了,怎麼就輕易上當了呢?就因為一時的衝動,丟了兩千餘人的性命,真是該死!」

    羅濟還從來沒有見過脾氣火爆的張銳如此慢條斯理地指責手下將領,感覺很不好受,他寧願被張銳痛痛快快一頓狠批,此刻,他大腦一片空白,帳中諸將也一時呆住了。大家都知道張銳的脾氣,他生氣、發怒的時候,罵人的嗓門兒越大,氣也消得越快,幾乎在罵聲停止的同時,怒氣也消得差不多了。而張銳現在這種罵人地語氣,讓羅濟和其他所有人都感覺到他在拚命壓制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其話中帶話,似乎隱含了要羅濟以死謝罪的意思。

    張銳的話語聲落下片刻後,羅濟抬起頭來,面色慘白地對張銳和高朔敬禮道:「屬下有負殿下的厚望,有負與高將軍的信任,愧對陣亡的將士們,屬下這就到九泉下向戰死地將士們請罪。」說罷,他突然拔出自己腰中的短刃,對著心臟猛插下去。

    「啊……」大帳中的諸將大多都還未反應過來,看著羅濟將要自裁,都來不及阻止,眼看著這位猛將就要斃命在帳內,不由得驚叫聲連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羅濟地短刃將要插入胸膛的一剎那,將領中有一人,已經衝到羅濟面前,只見他飛起一腳將羅濟踹翻在地,緊接著又是一腳將羅濟手中的短刃踢飛。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阻止羅濟自殺的原來是前師軍法官百里楊。

    羅濟倒在地上對百里楊大聲喊叫:「楊子,你為何要阻止我自裁?」

    百里楊冷冷地回答道:「在我們軍法處定你的罪之前,你不能死。即使我們軍法處定了你地死罪,在殿下沒有准許前,你也不能死。」

    羅濟大怒,翻身跳起對著百里楊吼道:「難道你想我被斬首示眾?我真是錯交了你這個無情無意地朋友。」

    「來人啊----,將羅濟抓起來!」百里楊一聲令下,帳外擁進來十幾名騎士,便要去捆綁羅濟。

    「住手!」正在這時,張銳突然站起身來大喝一聲,阻止了騎士們的行動。待眾人地目光都轉向他時,張銳走到羅濟的身邊,伸手拍打起他身上的灰塵。

    羅濟一陣錯愕後,趕緊避讓。口中叫道:「怎敢勞動殿下的為屬下拂塵?請殿下快快住手!」無奈張銳一隻手為他拍打,另一隻手將他拉住,無論他怎樣避讓,也無法掙脫張銳的手掌。

    張銳一邊為羅濟拍打塵土,一邊對百里楊道:「楊子要不是你及時出手,今天幾乎要折我一員猛將。」百里楊「哼」了一聲,並未說什麼,又回到諸將的隊列中。

    張銳又對羅濟道:「都怪我開始沒有把話說清楚。我地意思並不是責怪你,而是在責備我自己。是我又上了他的當,才導致這次的突襲失敗。這人果然難已對付。」

    「殿下…….殿下說的是上了誰的當?」通過張銳的一番解釋。羅濟才明白,原來張銳之前所講的話。並不是針對他。他非常想知道,張銳所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張銳苦笑了一下,說道:「還能有誰?他就是鮮卑人的大將軍尉遲暉。」張銳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極其懊惱。心想,這已是他第二次算準我地行動,難道他真是我的剋星嗎?

    一天前,高朔送來師部一個被游騎抓獲地鮮卑兵。這名鮮卑士卒十分頑固,無論怎樣詢問,他拒不回答。甚至動了幾次刑,他也沒有透露半點有用的情報。也正是他的頑固,讓張銳產生了懷疑,一般的鮮卑士卒是不會有他這樣的表現。於是命人仔細地搜那名鮮卑士卒的身上,果然在他衣服的夾層內搜出了一封信。

    張銳打開信,見這是鮮卑大將軍尉遲暉給一支部隊的調動命令。命令非常簡短,是命一支部隊必須在兩日後的日出前抵達花巖店聽候下一步指令。別地什麼都沒有提。

    張銳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尉遲暉不會無緣無故的調遣部隊到一個偏僻的小鎮去,他調兵去那裡的目的是什麼呢?為了弄清楚具體情況。張銳命程節親自去審訊那名鮮卑傳令兵。程節不愧是心狠手辣之人,那名鮮卑傳令兵在他手上沒有過上幾個回合就什麼都招了。

    據那名傳令兵招供,大將軍是見漢軍已被包圍在白烏山中,便準備命各部向白烏山靠攏。為了方便下一步指揮各部圍剿漢軍,他決定將指揮部設到靠近山腳的花巖店。他下達的命令。便是讓一支部隊趕到花巖店保護指揮部地安全。

    張銳不是沒有對這個情報產生過懷疑。可是這個情報對張銳的誘惑實在太大,不由得不讓他去嘗試一下。就如當初突忽人把白堡讓出來一樣。他明明察覺到有危險存在,也決心冒險去試試。尉遲暉給張銳的心理壓力很大,如果能一舉將他擊殺,從此後,也不用再擔心鮮卑人地追剿。如果能在花巖店將尉遲暉抓獲或斬首,鮮卑各部失去統一的指揮,必定會產生混亂,張銳便可出奇制勝,利用鮮卑軍混亂之際突出包圍圈。

    最終,張銳走了這步險棋,下定決心突襲花巖店,結果卻證明,這只是尉遲暉為他設的一個陷阱。張銳剛才背心一直在冒冷汗。總結這次遭遇戰,可以說,鮮卑人也犯了一個錯誤,如果他們不是太心急要消滅進入鎮中的游騎,而是逐漸後撤的話,很有可能便把全軍都引出山外。那時,只需派一支部隊繞道己方背後堵住進山之路,那全軍就真成了甕中之鱉,在劫難逃。

    不過張銳在慶幸之餘,也在發愁。雖然剛剛躲過了一次滅頂之災,可是現在全軍仍被鮮卑人包圍著。即使鮮卑軍不進山圍剿他們,十日後,糧食耗盡,等待他們地依舊是全軍覆滅地結局。張銳已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陷入了死局當中,自己、以及全軍的命運都掌握在尉遲暉手中。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10
第五部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將軍尉遲暉

    花巖店之戰的當晚,大將軍尉遲暉來到這個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火的小鎮上。要瞭解尉遲暉這個人,還要從二十多年以前說起。二十多年前,尉遲暉任北部都衛時,正好遇上莫斯地區的部落首領巴洛夫的父親因不願去基普覲見單于而起兵造反。

    數萬莫斯聯盟的軍隊朝著尉遲暉的防地開來,年輕的尉遲暉初戰就面臨如此眾多的敵軍並未驚慌失措,他帶著麾下千餘名騎兵,主動出擊迎戰。此戰中,尉遲暉將騎兵機動、靈活的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給予了聯盟軍隊以沉重的打擊。後又就將聯盟軍引入趕來援軍的包圍圈中,斬殺、擒獲了兩萬餘聯盟軍隊,連巴洛夫的父親都差一點被他擒獲。

    尉遲暉正是憑藉著此戰一舉成名,幾年以後被老單于任命為近衛少將。近衛少將在鮮卑朝廷是非常的重要的一個職務,相當於漢帝國的近衛軍統領,具體負責基普城的防務,手中掌握著數萬部隊的軍事調動權。

    老單于之所以任命他為近衛軍少將,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武藝、勇敢和才幹樣樣出眾,更重要的是考慮到他的出身。尉遲家族一直在鮮卑朝輪流擔任幾個高級軍事職務,尉遲暉的父親當年時任右將軍,年事已高,而尉遲暉又是尉遲家族的長子,從軍歷練幾年後,自然要提拔他的職務,以便他以後能接任父親的官職。

    在升任近衛軍少將後,左右賢王都想盡辦法積極地拉攏尉遲暉,以便間接控制基普城的軍事力量,但尉遲暉卻不為所動,始終保持中立立場。正是因為他中立的立場,讓老單于對他更加放心,在此後刻意的對他提拔任用。

    漢元780年。也就是張銳剛剛高中探花的那一年,鮮卑國與西部的日耳曼人爆發了戰爭。戰爭初期,鮮卑人與日耳曼人相持數年沒有分出勝負。原本想盡速打贏這場戰爭的老單于對鮮卑軍地統帥十分失望,在一次局部戰役失敗後,老單于便下決心撤換統帥。

    撤人容易,找一個合適的接替者難。在考慮新的統帥人選時,老單于遲遲沒有選中合適的人選。後來還是右賢王向老單于推薦尉遲暉,稱讚尉遲暉的軍事才幹在國內無人能及,由他出任統帥一定能盡快打敗日耳曼人。左賢王當然明白弟弟的意圖,於是也向父王舉薦尉遲暉。

    老單于也曾考慮過讓尉遲暉出任統帥。可是又擔心他太過年輕,無法鎮住前方那些驕兵悍將。但見兩個平日總是愛唱反調的兒子。竟然在尉遲暉出任統帥的問題上意見相同,不由得既欣慰、又歡喜,也就順勢答應了他們的提議。

    就這樣才三十多歲的尉遲暉便就任了數十萬鮮卑軍地統帥之職。他初到前線,便召集各部將領來中軍開會。在會上,尉遲暉用嚴肅地語氣對諸將說道:「本帥深荷陛下厚恩,委以重任,誓必破敵,以報恩德。諸位或世受國恩,或為陛下所識拔。均應同心協力,破敵報恩。本帥與諸位約法三章,整肅軍紀、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如有違抗軍令者,將軍以下者先斬後奏,將軍以上嚴懲治罪,決不寬貸。」

    「本帥的話會不會有失言地地方,諸位以後自會知曉。只是本帥望諸位自重。不要以身試法,以免自誤。本帥把話說在前面,不管是誰違反了軍法。一律按軍法處置,你們也不要向本帥求情,也休怪本帥無情。」

    尉遲暉的一番訓示,給眾將留下深刻的印象。有的感到畏懼,有的感到振奮。此前。正是因為主帥的威令不行。軍律廢馳,成了鮮卑軍中的普遍現象。所以鮮卑軍才一直沒能取得較大的戰果。諸將都知道現在來的這位主帥,不僅家族高貴,深得老單于信任,而且還是左右兩位賢王同時舉薦地人。前方的將領不論是分屬那個陣營,都不敢違他的命令。

    尉遲暉在整頓了軍紀之後,便發動了對日耳曼人的攻勢。日耳曼人雖然勇猛善戰,卻少謀略,而謀略正是尉遲暉所擅長的。尉遲暉以己之長,攻其所短,數次大敗日耳曼軍,最後逼迫日耳曼王不得不割讓國土請和休戰。在這場戰爭中,尉遲暉不僅確定了自己在軍中的威信,也被鮮卑民眾視為戰神般的人物。

    從那時到今天,又過去了十餘年。在這十幾年裡,由他領兵出戰地戰役均已勝利告終,漸漸的他在民間的威望甚至高過單于王,軍中地青年將領們,無一不把他視為自己奮鬥的目標。

    大將軍到來,花巖店附近的鮮卑軍佈防異常嚴密。自白烏山腳到花巖店一路佈滿了崗哨,臨時行轅外,將兵如林,明盔亮甲,刀槍在淡淡的薄霧中閃著寒光。一對十幾米高的大旗桿上懸掛著兩面紅色旗幟。左邊一面繡著「大將軍尉遲」,右邊一面繡著「三軍統帥」。另外轅門外還樹立著兩行旌旗,每行五面,相對成偶,旗方七尺,一律是火焰形地旗邊,每面旗幟上繡著一隻猛獸,這些旗幟便是統帥才有資格用地中軍門旗。只要看見它們,就意味著統帥就在這裡。

    從轅門到臨時的中軍大殿,是深深地兩進大院,中間一道二門。二門外肅立著八名衛士;從二門到大堂階下,兩旁也站著兩行侍衛,另外還有一大群將領站在階梯下。台階下還樹立著一桿旗幟,旗上繡著一把利刃,這旗名叫中軍營旗。這是軍事重地的標誌,門外樹立此旗,各部將領非統帥命令不得擅自入內,違者格殺勿論。

    在尉遲暉之前,這個旗幟的作用似乎不大,一些將領仗著自己有戰功,或者是有後台,對此旗視而不見,可隨意的可闖入中軍大殿面見統帥。但在尉遲暉擔任統帥期間,還沒有遇到過一例闖營事件,即使是右賢王跟隨他出征羅馬時,來到中軍大帳外,見到樹立此旗,也會止步命人通報後才敢進入。由此可見,尉遲暉的軍紀之嚴。

    在二門外肅立等候多時的將領們,在聽見宣召聲後,才按級別高低,排成兩列進入大殿。在大殿內,尉遲暉端坐在公案後,兩名年輕的侍衛官侍立在他左右身後,一人手中捧著印信,一人手中捧著戰刀。眾將報名參拜後,躬身肅立,恭候他的訓示。

    尉遲暉今年四十九歲,體格魁梧,紫銅色面皮,頷下一捋微黃色的長鬚,目光中閃爍著精光,顯得格外的威武。眾人行禮完畢後,他沒有馬上訓話,只是捋著鬍鬚用炯炯目光掃視諸將。眾將被他看得心裡發慌,更加端正自己的站姿,大殿內一時屏息無聲。半響,尉遲暉站起身來,清了一下喉嚨,開始說話:「阿爾泰何在?」

    「末將阿爾泰在!」一名將軍從隊列中站出,報名行禮。

    「阿爾泰你可知罪?」尉遲暉冷冷地問道。

    「末將……末將不知犯了何罪?」阿爾泰聞主帥的責問,大驚失色,遲疑了好一陣,結結巴巴地反問一句。

    尉遲暉面目越發嚴峻,他並未搭理阿爾泰反而對殿下的一名軍官說道:「班圖,你告訴他犯了何罪。」

    「是!」那名軍官名叫班圖的軍官出列,來到阿爾泰身邊,對他說道:「阿爾泰將軍!五日前,大帥是怎樣吩咐你的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大帥命末將所部在漢軍進入白烏山後就趕到本鎮佈防。末將執行了大帥的命令,漢軍隨後發動的攻勢,也被末將擊退。就算末將所部在作戰中損失多了一些,也是功過相抵,不用治末將的罪吧。」阿爾泰振振有詞地辯解道。

    「阿爾泰,到這個時候你還不知自己犯了何罪?如此愚蠢之人,何以為將?來人啊,把阿爾泰拿下。」尉遲暉聽了他的話,猛然拍著桌案大喝道。大殿下的侍衛聞得主帥命令,立刻湧進十餘人,上前欲捆綁阿爾泰。

    阿爾泰一邊掙扎,一邊吼叫道:「末將冤枉!大帥可以治末將的罪,但是要給末將一個理由,不然末將不服。」

    尉遲暉揮手示意侍衛且慢動手,接著對阿爾泰說道:「也罷,今天就給你個理由,讓你心服口服的領罪。」隨後又對班圖說道:「你對他說明白吧。」

    「是!」班圖接令後,質問阿爾泰道:「阿爾泰將軍,當日大帥給你的命令中明確提到,你部在遭遇漢軍進攻時,應逐步撤出花巖店。可是你呢?不僅不執行大帥的命令,反而率部與漢軍在鎮中廝殺多時,後來漢軍撤退,你還派兵追擊。你這樣做,是在執行大帥的命令嗎?」

    「末將見來犯的漢軍人數不多,我部可以圍殲他們,故此才……」阿爾泰面紅耳赤地辯解道。

    「你不用再解釋了,你昨日的行動已經違反了大帥的命令,並且也破壞了大帥的破敵計劃,大帥有足夠的理由治你的罪。」

    「這……這……」阿爾泰被班圖辯無言以對,半天說不出話來。

    尉遲暉見他無言可辯,便對眾將說道:「本帥早就說過,違反軍令者嚴懲不殆。你既然犯了軍令,就休怪本帥無情了。來人啊,將阿爾泰推出去斬首。」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11
第五部       第二百九十四章    禍端

    按鮮卑軍法規定,尉遲暉即使身為全軍統帥也沒有權利斬殺將軍以上的將領。以往遇到類似情況,統帥都是將違令的將軍先行關押起來,然後送回基普城交與老單于親自審理定罪。所以當堂下的將領們聽尉遲暉說要斬阿爾泰,都露出驚訝之色。

    驚詫之間,見侍衛們要將已捆綁起來的阿爾泰推出時,一些將領忍不住了,其中有一人站出來對尉遲暉高聲說道:「請大帥息怒。阿爾泰雖然違背了您的將令,但畢竟他剛打了一場勝仗。您這樣將他處斬,恐怕會寒了將士們的心。」這人的話音剛落,又十餘名將領站出來為阿爾泰求情。

    這些將領的求情並未勸動尉遲暉,他對求情的將領們說道:「身為將軍,理應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阿爾泰卻明知故犯,其罪不可恕。本帥決心已定,各位將領就不要再為他說情了。」眾人面面相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勸他改變決定。

    這時,處於昏沉狀態的阿爾泰清醒過來,他一直不敢相信大帥下令要斬殺他。清醒之後,阿爾泰高聲吼叫道:「我要見陛下,我要見左賢王,我要上告。」

    尉遲暉揮手示意正在推搡阿爾泰出去的侍衛們停下,問阿爾泰道:「你要上告何事?」阿爾泰神情激憤的叫道:「我是將軍,你沒有權利斬我。你殺我,就是濫用職權。」

    「笑話,本帥會濫用職權?睜大你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尉遲暉邊說,邊從衣袋中掏出一個由錦絲綢緞包著的事物。他小心翼翼的打開絲緞,將裡面包裹著的物品取出舉在手中。

    待阿爾泰抬眼看清尉遲暉手中拿的是何物時,心裡涼了半截。堂下眾將也紛紛向尉遲暉望去,看見他手中拿著一面玉珮。玉珮因年代久遠已經變得泛黃。有一邊角還略有破損。在場之人都知道這面玉珮的來歷,它便是鮮卑國的傳國之寶-人首蛇形墜。

    這件鮮卑國寶的來歷,還要從幾百年前說起。當時鮮卑人還生活在漢帝國的北方,雖然當時還沒有形成國家體制,各部之間也有爭端,但遇到外敵,特別是與漢帝國作戰時,大多部落都能暫且放下內部恩怨,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東漢末年,漢帝國國力日漸衰弱。也無力出兵討伐不斷滋擾邊境地鮮卑人。有大臣便向桓帝提議,採用和親的方式拉攏一部分鮮卑人。待國力強大後,再出兵征討。這個建議得到了桓帝的認可,在宮中挑出一名宮女認作女兒,準備與鮮卑人和親。

    和親使去到北方,找到當時鮮卑人最大的部落拓跋族首領提出和親請求。鮮卑人在北方稱雄已有些時日,但那時還沒有起過要徹底將漢帝國消滅的念頭,在他們的觀念中,漢帝國仍然是個龐然大物,自己雖然有時能在其身上撈些便宜。但如論如何也撼動不了這個巨人。

    而且拓跋部落的首領也需要得到漢帝國的認可。因為拓跋部落雖然得到一部鮮卑部落的擁護,部落首領也取得了單于的稱號,但始終有一些鮮卑部落在猶豫、在觀望,還有一些部落公開反對不肯臣服,甚者還想取而代之。這時拓跋部落如果能得到漢帝國地承認,也能影響一部分鮮卑部落的選擇。既然漢帝國已將拓跋部落首領視為鮮卑單于,那麼其地位也就相對正統了。

    於是當時地拓跋部落首領爽快的答應了漢使節的和親請求。並立即派人去將漢「公主」接回草原成親。桓帝見此事如此順利,心中大喜。一時高興,便破例大方了一回。賞賜許多宮中財物作為「女兒」的嫁妝。人首蛇形墜便在這些嫁妝中,隨著漢「公主」一起來到拓跋部落。

    人首蛇形墜是佩戴在身上的組佩玉,是由兩件人首蛇形玉飾組成。這對玉是春秋時代的產物,流入漢宮廷時已呈黃色。玉飾小巧玲瓏,能直接握在人的手掌中。兩面雕琢相同的人首蛇身紋飾。雕工非常細緻。整件玉飾顯得華貴精雅。拓跋部落首領見之甚是喜愛,從此後便一直佩戴在身上。臨終時,又把這對玉飾傳給了自己的兒子。

    光陰似箭,轉眼幾百年過去了。這時地鮮卑人已遷移到遙遠的西方,拓跋部已成了鮮卑人真正的王族,單于也換了無數個,唯一沒有改變的是,這對人首蛇形墜一代傳一代始終作為單于王的配飾物,以至於後來鮮卑人把它們視為單于王的象徵,只有佩戴了這對玉飾的人,才能被認為是合法地單于繼承人,其重要程度可以與漢帝國的傳國玉璽相提並論。

    此時,尉遲暉手中拿著這對玉飾其中的一個,大有「見此物如見朕親臨」地意思。眾將皆對著玉飾行大禮參拜,口中高呼「萬歲」。

    尉遲暉舉著人首蛇形玉,對阿爾泰而道:「此戰前,陛下親手將此玉交與本帥。陛下言道凡不尊將令者,無論職務高低,卿皆可先斬後奏。本帥就是奉旨斬你,此物便是憑證。你還有何話可說?」

    阿爾泰見到此玉,已絕了生念,垂頭不再言語。那些開始為他求情的將領,也紛紛站回隊列,看樣子也不打算再多言。尉遲暉正想下令將阿爾泰退出斬首,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一名將領上前低聲說道:「大帥,此人乃左賢王舊部。大帥斬了他,恐怕左賢王面子上過不去。屬下以為,還是將阿爾泰暫時收押,待戰事結束後,將交與陛下親自處置更為妥當。」

    尉遲暉略微想了想,搖頭輕聲言道:「軍無戲言!我已下令要殺他,怎能失言?他雖然違了軍令,但也打了一場勝仗,罪行要追究,功勞也應獎賞。這樣吧,你起草一份為阿爾泰請功的奏報,派人送交單于為他請功。」說罷,揮手命令侍衛將阿爾泰推出斬首。

    最後勸諫的那人心想。人都殺了,還請什麼功?不過他也沒有再勸,他知道尉遲暉已下了決心要拿阿爾泰立威。一旦尉遲暉拿定主意地事情,自己無論再怎麼勸,他也不會聽地。他正在想,可不要為了這事,影響到大帥的前途才好。可尉遲暉接下來地一道命令,更讓那人吃了一驚。

    「嵇於汗聽令。」

    「末將在。」

    「從現在起,阿爾泰所部歸你指揮。本帥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要將此部整合完畢。你可能做到?」

    「末將接令。末將保證三天後,各部都能隨時聽從大帥的調遣。」

    勸諫的那名將領先是一怔。往下面看去,果然將領中地一些人變了臉色,有的還用仇視的目光看向尉遲暉。但可能他們都畏懼尉遲暉的威嚴,所以即使心懷不滿也沒有人站出來反對。他心想:大帥啊,大帥。你難道不知道這道命令下達後,你便會多了一個死敵嗎?

    轉眼又看見尉遲暉面色如此,像是沒有察覺那些人的反應,又接著對諸將下達命令。他心裡又疑惑起來,難道大帥是放棄了以前的中立立場。改為支持右賢王了?如果真是選擇支持了右賢王,他這樣做也就有能解釋通了。

    將領中有類似想法的人很多,他們都認為大帥已經倒向了右賢王。就屬於右賢王的將領喜形於色,心想,看來大帥是真的投靠了王爺,不然也不會殺了左賢王的人,還把他地部隊交給己方的將領指揮。大帥能投靠王爺太好了。王爺成功地把握又大了許多,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而向著左賢王的將領,特別是原隸屬於左賢王的舊部各將領則對尉遲暉產生了怨恨和警惕之心。認為尉遲暉殺阿爾泰的舉動是在向右賢王表忠心。心想,從今後多留點心眼兒吧,不然很可能被他奪去軍權,甚至還有可能向阿爾泰一樣連性命都保不住。

    還有一些本和尉遲暉一樣保持中立的將領,也開始猶豫了。心想。連一貫保持中立的大帥都在這時做出了選擇。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考慮要選擇一方支持呢?

    接下來大部分將領心事重重、情緒不高,會議在沉悶的氣氛中進行一個多小時。當會議結束後。一些支持左賢王的將領,立即派人將這裡發生地事情報告遠在百里之外的左賢王。

    當左賢王接到這些報告時,頓時變了臉色,拍案大呼道:「豈有此理!尉遲老兒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本王與他誓不兩立。」

    旁邊有一人道:「屬下早就說過尉遲暉已投靠了右賢王,可主公就是不信。現在主公該信了吧,他要不是投靠了那邊,怎麼會幹出這些事情來?」

    左賢王氣憤地叫罵了一陣,對那人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那人反問道:「主公還記得屬下上次提過的建議嗎?」

    左賢王呆愣了片刻,接著又用猶豫的目光看向那人。那人道:「主公,俗話道無毒不丈夫。尉遲暉已在想方設法剷除您的支持者了,屬下可以斷言,這樣的事情還會不斷發生,如果您再不下決心反擊,您的支持者會逐漸地被他剷除掉,剩下的也會對您喪失信心。那時,悔之晚矣!」

    那人說罷,見左賢王仍然成默不語,又接著再勸道:「屬下知道您心裡尚有疑慮。要成大事者,遇事哪能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現在是您該下決心的時候了,請您速速做出決定,不然等尉遲暉剿滅了山中地漢軍後,咱們也就徹底喪失了機會。」

    在那人再三的勸說下,左賢王終於下了決心,道:「這事需要你親自去辦,你可願意冒險走一趟?」說完,怕他不願意去,接著又加了一句:「只要你辦好此事,回來後,本王自會重重有賞。」

    那人一口答應,道:「為主公效命,是屬下的職責。請主公放心,屬下一定把事情辦妥。」

    左賢王大喜,當下又與那人商議整整一日的細節問題。入夜後,那人帶著兩名侍從出了鎮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1 08:12
第五部       第二百九十五章    左賢王的使者

    「你要見我,是為何事?」張銳向帳下一個被五花大綁著的鮮卑人問道。

    那鮮卑人回答道:「我來此,是想與將軍談一筆交易的。」

    「與我談交易?哈哈……」張銳聞言放聲大笑。良久,才止住笑聲,對那鮮卑人道:「閣下是來勸我投降的吧?」

    那人還未回答,張銳又笑著對帳下的諸將道:「看來尉遲暉也有不瞭解我的地方啊,他竟然會派人來勸我投降?你們說,我會答應嗎?」

    「***,敢來勸老子們投降,老子先殺了你祭旗!」劉文常脾氣火爆,拔出腰中戰刀,惡狠狠地瞪著那鮮卑人,只待張銳一聲令下,就斬下他的人頭。

    「對,先殺了他!然後全軍衝出山去,與鮮卑拚個魚死網破。就是戰死,也要多拉些鮮卑狗墊背!」宇文歆也不甘落後,跳出來大聲叫道。

    「殺了他,殺了他----……」其餘諸將隨後也群情激憤地高喊要殺掉那鮮卑人。

    張銳很滿意部下的表現,揮揮手示意諸將暫且不要動手。轉而對那鮮卑人道:「你可看見了?我軍將士寧願戰死,也不願背負恥辱,所以你們不要癡心妄想了。不僅如此,恐怕你自己也是自尋死路。」

    張銳的威脅,帳內諸將凶狠的目光,並未使那鮮卑人恐懼不安。他神色從容自若、言語舒緩而平和地說道:「在下知道將軍及其所部是不會投降的,將軍被困白堡時,還斬殺過突忽人的勸降使。因此,在下怎敢勸將軍投降?在下來此,是有別的事情要與將軍商議。」

    「哦?」張銳聞言吃了一驚。

    原來,這名鮮卑人是在凌晨時,被巡哨的游騎三營將士擒獲的。據俘獲他的騎士講,此人一見到他們出現。便高喊著自己是使者,專程來拜見虎威將軍的。游騎將他送到營部交與程節,程節又將他帶到團部。團長高朔不敢擅作主張,與程節一起,將他押送到臨時中軍營地。

    正被尉遲暉打擊得懊惱沮喪的張銳,聽說此事地第一反應是,此人是尉遲暉派來勸我投降的使者。他的信心又恢復了一些,心想,尉遲老兒,你也有算不準的時候。我張銳豈是貪生怕死之人?我飛騎軍將士又怎會答應向敵軍投降?你想必也知道我曾在白堡斬敵使者激勵部下之事。還敢派人來勸我投降,這不是白白派人來送死嗎?所以早在審那鮮卑使者之前就下定決心。要斬了他。

    可現在聽那鮮卑人說,來此並不是勸降的,而是有另外的事情要與自己商議。不由得又是驚訝,又是疑惑。暗思,在這個時候,鮮卑除了勸我投降之外,還會為什麼事情,派人來與我商議?

    「有話就說。」張銳猜測不出其中的原由,便直截了當問那鮮卑人。

    那鮮卑人環顧左右一遍。而後道:「將軍,在下所言之事十分機密。請將軍退去左右人等。」

    「在這裡的人都是值得我信賴的人。對於他們,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如果你覺得不方便說,那就不要說了。」張銳的這席話,讓帳下諸將大為感動。主將能如此信任自己,自己怎能不拚死報答?

    那鮮卑人點點頭,沒有再說讓諸將退去地話。他又側過身子。將自己被捆綁的雙手朝向張銳,道:「請將軍下令,去掉這些繩索。在下才好細細道來。」

    「殿下。這傢伙得寸進尺。依屬下之見,還是斬了算了。」劉文常手中地刀還未入鞘,此時用刀指著那鮮卑人叫道。

    「給他鬆綁。」那鮮卑人越是從容不迫,張銳越是好奇他要講的事情,於是下令為他鬆綁。劉文常雖然氣憤。但見張銳已下令。也只好將刀入鞘站回隊列。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張銳見那鮮卑人鬆綁之後。一個勁兒的揉自己的雙臂,像是忘了有事要對張銳講。張銳忍了半天,最後終於忍不住追問道。

    在張銳的追問下,那鮮卑停止了揉搓,抬頭回道:「在講正事之前,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拓跋,在左賢王府中混口飯吃。來此,是受王爺所托給將軍傳句話。」

    張銳得知此人身份後,又吃一驚。原來他不是尉遲暉派來的人,而是左賢王的使者。可左賢王會有什麼事情要找自己呢?張銳略微思索了一番後,心中大概有了數。

    「左賢王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王爺要在下問問將軍,可否想離開此地?」

    「什麼意思?」張銳明知故問道。

    「意思是說,將軍如果想離開白烏山,王爺可以幫助你安全離開。」

    「王爺怎樣幫助我部離開?」

    「由在下帶路往東走,從一條小道出山。」

    說到這裡,宇文歆按耐不住,道:「殿下,屬下看這人是尉遲暉派來的,目的是妄圖誘使我軍進入他們地包圍圈,一舉消滅我們。殿下千萬不可輕信此人,依屬下之見,還是先殺了他,然後全軍殺出山去,咱們硬闖也能闖出一條生路來。」

    「哈哈……」拓跋聞言大笑起來。

    「被我識破了奸計,還敢放肆?」宇文歆怒視拓跋而道。拓跋止住笑,說道:「這位將軍,無論貴軍往北還是往南突圍都不可能成功。現在南北兩個方向的入山道路都被封鎖,每個路口修築了營壘。貴軍要想攻下營壘,必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即使貴軍能如願拼出一條血路,又能朝哪兒去呢?南方我軍有十萬機動部隊嚴陣以待,北方更是有十五萬人,而且大將軍尉遲暉親自那裡指揮。貴軍真的有把握從這兩個方向突圍出去嗎?」

    「難道東面的出山路口就沒有你們的部隊把守?不要妄圖用這樣的鬼話騙人,我軍早就偵查清楚,東方地出山口也被你們堵死了。」

    「正是因為貴軍目前處境危急,所以更應該與我家王爺合作。東部的出山口,是都被我軍封鎖的。但只要有我跟隨貴軍行動。自會找出一條通道。」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左賢王地人,你能拿出證據來嗎?你可有左賢王的親筆信或證物?」

    「我拿不出這些東西來證明我是王爺的人,我來此是機密之事,又怎能把王爺的書信、信物揣在身上?」

    「既然你拿不出證據,就證明你是來誘使我們上當的。」宇文歆認定他是奸細,對張銳道:「殿下,已可確認他是奸細。不必再理會他了,殺掉,我們再想辦法突圍。此刻,張銳大腦中正在激烈地做著思想鬥爭。應不應該相信這個鮮卑人說地話?現在全軍已被尉遲暉逼到絕路上。正如拓跋剛才所言,硬闖是闖不出去的。如果拓跋真是左賢王地人。還值得一試。但如果拓跋是尉遲暉派來的誘使自己上當地人,跟著他去,豈不是又要落入尉遲暉為自己設的陷阱中?

    「尉遲暉投靠了右賢王?」張銳打算將話挑明,看看拓跋地反應。

    「將軍猜的不錯。」拓跋知道如果不對張銳講明其中的原由,他是不會輕易下決心與自己合作的,於是將尉遲暉在花巖店會議上的所作所為對張銳細細地講了一遍。最後說道:「將軍與我家王爺合作,對雙方都有好處。將軍可以帶著人安全的離開,而我家王爺也可以自保。」

    張銳點點頭對拓跋道:「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待我與部下商議後。再答覆你。」

    拓跋又道:「如果將軍決心合作,就盡快答覆在下。雖然在下已安排好離開路線,但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出現不測。」

    「放心吧,一個小時內,就給你答覆。」

    拓跋朝張銳行禮告辭:「如此,在下就先退下了,靜等將軍的消息。」

    等拓跋出去後。宇文歆急不可待地問道:「殿下,你不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話吧?」

    張銳沉默了片刻,問張通道:「六叔。你怎看此事?」

    張通皺著眉頭回答道:「六分似真,四分似假。其中真偽,老夫也分辨不出。」

    張銳又看向范明。范明道:「俺覺得即使這事是真地,而且機會只有一次,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為何如此說?」

    「從剛才拓跋的講述中。可以看出鮮卑單于是非常想在此戰中將我們一舉殲滅。為此。他賦予尉遲暉極大的權限,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尉遲暉身上。而結果要是我們從尉遲暉設立的包圍圈中溜走的話。可以想像一下鮮卑單于會是怎樣的失望。也許他會把全部地罪責都歸咎於尉遲暉,而左賢王等人再趁機落井下石,他最好的結果也是被撤免去大將軍職務,搞不好性命都難保住。所以俺認為,左賢王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才來找我們合作,這事八九分是真地。」

    「不過俺認為,即使左賢王及其心腹有這樣的打算,但此舉無疑與叛國沒有區別。拓跋說是已安排好一切,但他們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對忠於他們的將士下達放走我們的命令。最有可能地是,左賢王給一部忠於他地將領下令,在我們經過時,將把守在山口的部隊調走。可這樣做還是有危險,一旦鮮卑人地防守部隊沒有及時撤走,發現我軍後,肯定會下令阻截。如果突圍行動失敗,必會引起尉遲暉的注意,從而加強佈防兵力。那時,左賢王也不可能再派人來與我們合作,所以俺說機會只有一次。」

    范明分析得很合理,大多數將領都同意他的看法。只有宇文歆還在懷疑,不過他也沒有出言表示反對,只是在心裡想,現在全軍已陷於絕路,就是遇到懸崖峭壁也要闖已闖。即使這是尉遲暉設的一個圈套,也只能試試了。

    而這時,張銳的思路已沒有停留在如何突圍上了,他在聽范明分析說此戰如果尉遲暉失利,很有可能被鮮卑單于追究罪責時,突然腦海裡出現一個計劃。如果這個計劃,實施得當的話,尉遲暉將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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