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36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33
本帖最後由 chkuo1952 於 2012-6-10 14:53 編輯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內閣會議

    馬車穿過宮門,順著寬敞的車道行駛。高穎靠在車窗上,看著漸行漸近的文淵閣披著一抹金黃的晨曦,既莊重又明朗。心想,什麼時候大殿裡面也像現在這樣光明該多好。

    馬車在大殿前停下,高穎一下車就看見賀若弼乘坐的馬車緩緩地靠了過來。

    「昭玄兄,你來得真早。」賀若弼也看見了高穎,熱情地招呼高穎。

    「你不也一樣早?」高穎見賀若弼精神抖擻地走下車,快步來到面前,也微笑回禮。細看他眼中帶著血絲,便問道:「一宿沒睡吧?」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那能睡得著?昭玄兄,你也沒睡吧?」

    「是啊,想了一夜。」兩人一邊談,一邊順著漢白玉鋪成的台階往大殿走。

    「輔伯,你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

    「太巧了。」賀若弼像是答非所問,不過高穎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前幾天,羅馬駐漢使節梅特羅向漢帝國遞交了一份國書,國書主要表達了羅馬帝國想與漢帝國締結一項為期十年的合約。合約的具體內容是,合約一方在遭到敵國攻擊時,可以向另一方請求出兵。

    這份合約,明眼人都知道是羅馬人的救援請求,可是由高傲的羅馬人隱晦地表達出來,彷彿僅僅是和平年代中雙方磋商約定的互惠互利的條款。尤其軍斗特羅講述合約內容時不容置疑的語氣,聽起來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似乎此刻漢帝國正在遭受敵國的侵略,需要羅馬人的幫助一樣。

    「死到臨頭,還不肯放低姿態。」從這件事情上,高穎對羅馬人的性格瞭解得更加深刻。他本來就認為與羅馬締結這份合約對帝國沒有絲毫好處,加上梅特羅高傲的態度,當時就想一口回絕。

    但太尉表現卻十分客氣,他和藹地告訴梅特羅。要在內閣商議並由皇帝審核後,才能給出最後的答覆。高穎十分不解,下來曾單獨問過太尉。太尉說:「國之事,均要由內閣做出決定,不能以個人地意願為主。」高穎連連點頭,在這些問題上,太尉總比自己細心。

    高穎本認為內閣大臣們會一致反對與羅馬締結這份合約,不料虞世基卻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不僅出兵的費用由羅馬人承擔。還能多報一些出兵費用以減輕國內的財政負擔。

    高穎本來就看不起虞世基,聽見他這種荒唐的理由。心裡更加認定此人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奸賊,居然為了聚斂錢財,不惜把國家捲入到戰爭中去。會上,高穎毫不客氣地痛斥了虞世基一番,把他罵得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要單是虞世基贊成也就罷了,可是宇文苞和新進入內閣的冼孜也贊同與羅馬人締結合約。對這兩個人,高穎不能採用對待虞世基的態度。要知道,宇文苞是恩師的兒子,是自己的師弟。也是尖酸刻薄之人,語氣稍重,就有可能引發一場內部鬥爭。

    可是耐著性格講道理,高穎又顯然不是宇文苞地對手,他伶牙俐齒在朝中是有了名的,何況還加了一個同樣善於詭辯地冼孜,他更加不是對手。王宜、李穆、劉以及太尉等人又不表態。如果不是賀若弼等人出言相助,可能內閣就此事已經做出了決定。

    賀若弼是軍人出身,從軍事角度辯解。內閣中沒有一人能與之辯駁。就這樣,是否簽署合約一事,在內閣中討論了數日,也沒有結果。眼看著這事即將成為一個懸而未決之事,無獨有偶。不料昨日又有軍報傳來鮮卑人「入侵」帝國領土的消息。這兩件事接踵而至。難道只是巧合?高穎隱隱感到此事不簡單。

    為了弄清楚緣由,他昨夜一宿未合眼。反覆研究送來的報告。不管鮮卑人有沒有動機,在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下,他也不得不承認鮮卑軍隊入侵了帝國領土的事實。此刻,聽賀若弼說此事巧合,又激起他心中的疑惑,輕聲念叨著「巧合,巧合……」

    賀若弼心直口快又說道:「依我之見,這事兒有可能是某些人故意為之……」他的話音未落,便被高穎喝止:「輔伯,沒有證據的話,不要妄言。」賀若弼搖搖頭不再說話,跟隨高穎進了如洞穴般深邃的門廳裡。

    他們進去不久,內閣大臣們也都陸陸續續來到文淵閣。十二位內閣大臣中只有太尉,快到會議開始時還沒見蹤影。太尉平日一貫早到,今日要商議大事卻遲遲不來,眾人正在猜測緣由,一名文吏稟道:「各位大人,太尉一早就來了。吩咐下官轉告各位大人,他有要事要去面見陛下。如果不能按時到會,請各位大人先議著。」

    文吏退下後,高穎清清嗓子,說道:「太尉去見陛下,我等也不必再等,現在開會。」太尉不在,三公之一地高穎是有權主持內閣會議的。可在座的虞世基也位列三公,也有主持會議的權利,但高穎甚至連假意謙讓一下也覺得掉了自己的身份,於是毫不客氣地擔起了主持會議之責,宣佈會議開始。

    大殿門關閉後,高穎說道:「各位,今日的議題是關於鮮卑出兵騷擾我國邊境一事。這事不能拖延,今日必須要有結果,所以不必要的話題不要多說。」說罷,高穎掃視了眾人一眼,見大家都沒有疑問,於是又接著說道:「相信戰報大家都已經看過了,現在各位可以發表自己地意見。」

    話音剛落,虞世基起身說道:「這事還有什麼好議的?既然鮮卑人動了手,我建議立即對其宣戰。」

    「西部戰事剛剛平息,叛匪還未完全剿滅,加之在西部的數個軍團都已在外作戰多年,將士們歸心似箭,這個時候與鮮卑宣戰,恐怕不妥。」大司徒劉出言反對。

    「戰事一起,軍費開支又要增加。現在國庫中地餘款不足支撐一場戰事。如果要對鮮卑宣戰,那麼剛剛停下來的募捐就要繼續進行。」左諫議大夫的李穆高聲說道。

    「宣戰?你想過沒有戰爭要控制到什麼規模?參戰部隊需要多少?戰事要進行多久?」樞密院參議長賀若弼輕蔑地質問道。

    顯然虞世基對此早有準備,面對眾多的質問,並沒有驚慌,說道:「現在對鮮卑開戰好處頗多。第一,鮮卑人自從被趕出我國領土後,一直妄圖重返故鄉,對我國懷有很深的敵意,每隔幾十年總會挑起一些事端,以試探我國國力。如果面對挑釁。我們不作出反擊,他們就會變本加厲。以後會更加猖狂,所以必須要打擊他們地囂張氣焰。」「第二,現在鮮卑地主力都在羅馬境內,是我們出兵的最好時機。這種機會稍縱即失,不容我們蹉跎之故。語雲畏首畏尾,身其餘幾。現在對鮮卑出兵,對我們更加有利。」

    「第三,出兵經費地問題不難解決。只要我們答應羅馬人的合約,軍費自然有人幫我們出。這是一石二鳥。總比以後我們自己出錢出兵的好。」

    「第四,將士們在前線征戰多年,的確很疲勞,也很思念家鄉的親人。可是身為軍人,就是為了保家衛國,如果面對敵人的入侵,我們的軍隊不去作戰。反而回家修養的話,我相信絕大多數將士都會感到恥辱。再有,為了鼓勵將士地積極性。可以下令對鮮卑作戰時,除了繳獲的軍用物資外,一切財產軍歸將士私有。這樣一來,將士們地士氣必定會高漲。」

    「第五,我們有五個甲等軍團在西部。現在對鮮卑作戰不必在從內地調兵。至於作戰部隊。我認為以目前鮮卑的兵力來看,動用其中的三到四個軍團即可。至於規模和作戰時間。要看鮮卑人的態度而定。如果鮮卑人肯道歉,並交出右賢王,我們也可以隨時與他們簽訂合約並撤兵……」

    當虞世基滔滔不絕陳述厲害關係之時,在座的內閣大臣們都靜靜的聽著,未多發一言。當他說得差不多的時後,大司空王宜說道:「虞大人,你的想法不錯,可是能用外交解決的事情,為什麼非要動用武力呢?」

    「王大人地意思是先要通過外交方式解決?」虞世基明知顧問。

    王宜點頭稱是,虞世基還未開口,旁邊一人說道:「與其多此一舉,不如快刀斬亂麻的好,至少對方沒有準備。」

    王宜是大司空,平日主管工部和禮部,帝國的外交事務都由他來總負責。他自認為在內閣大臣中,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外交,現在竟被人說成多此一舉,不由升起怒火,剛想呵斥,發現說話的是冼孜,把到嘴邊惡言又嚥了回去。

    冼孜現在是右諫議大夫,之前是禮部尚書,是具體負責外交的大臣。與她相比,王宜自然不能說自己是精通外交。加之她又是女性,王宜也不好惡言對之。忍了忍,問道:「冼夫人,難道你認為用外交手段不可能解決此事嗎?」

    「是的,這事不可能通過外交解決。」冼孜斬釘截鐵地說道。

    「能說說你的理由嗎?」

    「當然。昨日戰報到地時候,下官正在面見陛下。陛下聞之盛怒,發誓要親見右賢王的首級。如果要通過外交手段解決,陛下定會要要求鮮卑交出右賢王,但這對鮮卑人來說是不可能做到的。前年,右賢王預圖趁老單于病重奪位以及與叛匪勾結地事情,老單于後來都知道才一清二楚,可老單于只是象徵性地削去右賢王的一千戶作為懲罰就了事了。要老單于交出這個最疼愛的兒子,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下官說用外交解決是無用的。」

    既然冼孜轉述了同樂地意思,王宜也不再爭辯,徒然坐回原位。高穎心想,可能陛下召太尉去就是為了出兵之事。如果是皇帝下決心要出兵,戰爭是不可避免了。

    高穎出任丞相後,就想著如何振興帝國地經濟,他甚至規劃出了數套方案,只等著平叛結束後就開始執行。現在叛亂倒是結束了,可偏偏又出了這門子事。讓他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高穎正在感慨,聽見賀若弼說道:「我認為不宜對鮮卑宣戰。因為戰事展開後,誰也不能預計其規模和戰事地長短。一旦戰事拖得過久,即便有羅馬人的軍費做支撐,也會出現不利的局面。我建議還是勸說陛下,爭取通過外交途徑解決為好。」

    高穎暗暗搖頭,賀若弼太一廂情願。同樂的個性剛毅,他認定地事情旁人很難勸阻。要說有,也是極個別之人,如以前的宇文護。現在太尉等。但太尉除了原則性的問題外,從不與同樂唱反調。所以也沒有多大可能會在這件事情上去勸說同樂。

    而且高穎從前一段內閣商議是否與羅馬人結盟之事上也可以看出來,太尉似乎對合約感興趣,不然他早就出言反對,而不是一聲不吭地看著眾人爭論不休。既然太尉想與羅馬人結盟,那麼他多半會贊成與鮮卑宣戰。

    高穎已經有了覺悟,可賀若弼卻還未醒悟,喋喋不休地講述出兵的害處。在他的帶動下參謀部參議長柳述,軍機處軍機處參議長薛冑都出言反對出兵,而宇文苞則在冼孜之後。表態支持虞士基的提議,陣營又變得與前幾日一樣。不過以賀若弼為代表的軍人反對出兵,以虞士基為代表的文人則贊成宣戰,雙方辯論激烈。

    無謂的爭論一直持續到門外響起太尉到時才告一段落。太尉進了大殿,笑吟吟地望著眾人說道:「陛下臨時召見,晚來了,望各位見諒。」眾人連聲道無妨。

    待重新落坐後。太尉問高穎道:「事情商議得怎樣了?」

    高穎把虞士基和賀若弼為代表的意見講了一遍,太尉聽罷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陛下召見老夫。也是為了這事。」

    「陛下有什麼意見?」賀若弼心急地問道。

    太尉說道:「陛下地意見是,這一仗必須打,而且要一直打到鮮卑人徹底妥協為止。」

    太尉低沉的聲音在大殿內迴盪,壓抑得高穎喘不過氣來。從太尉地表情和語氣上,可以看出他與皇帝的意見是一致的。之前的預料成了現實。高穎的心裡充滿了失望。

    賀若弼張大嘴巴瞪著太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虞士基嘴角抽動了幾下。然後埋下了頭。其實剛才冼孜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可賀若弼卻還在追問。虞士基心想,這樣木訥的人怎麼也能混到內閣中來,看看王宜、李穆、劉等人自冼孜說話後便不再作聲,這才是識時務者。

    像是在證明虞士基的想法,王宜說道:「下官贊成對鮮卑宣戰。」接著李穆、劉等人也紛紛出言支持用兵,開始一直跟著賀若弼反對的柳述和薛冑相互望了一眼後,也表示支持皇帝的意見。

    「昭玄你地意見如何?」雖然已經得到大多數人的贊成,太尉仍然要徵求高穎的意見,側身問道。

    高穎暗自苦笑了一下,這時他還能有什麼意見?按照規定在八成內閣大臣同意議案後,內閣就可以做出決定,即使自己和賀若弼兩人反對也無濟於事。「我同意。」高穎艱難地說出了這三個字。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太尉臉上閃過一絲笑容,把目光又投向了賀若弼。

    賀若弼猶豫了片刻,搖搖頭道:「我保留意見。」

    「好,十一票贊成,一票棄權。對鮮卑宣戰議案通過。」太尉高聲宣佈結果。緊接著又說道:「下面我們接著討論,對鮮卑的用兵方案。」

    參謀部參議長柳述道:「大人,因為事情緊急,參謀部還未就與鮮卑作戰制定出計劃,是否把這個議案提到明天再議?」

    「不用了。我這裡有一份作戰計劃,請你給大家唸唸。」太尉一邊對柳述說話,一邊拿出一個案卷遞給他。

    柳述滿臉驚訝地接過案卷後,太尉對眾人說道:「這份計劃剛才陛下也看過了。陛下十分欣賞此計劃,讓我們再看看計劃中還有無漏洞,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就照此執行。」

    高穎把頭低下,心想:昨日才接到戰報,只一夜功夫太尉就拿出作戰計劃,由此可見他早就想與鮮卑開戰了。以前他不是這樣的,經常說要盡快結束戰事,讓帝國能夠得到休養生息。可為什麼現在會突然轉變,反而熱衷於戰事起來?

    劉武周的作戰計劃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內閣大臣們同意,就連對出兵持反對意見地賀若弼也連連點頭。接下來,又是商議出兵將領的等事宜,不過這些事太尉都是列好了名單,直接拿出來念,並說都經過了同樂的過目,於是也順利通過。

    下午三點,會議圓滿結束。在結束前,太尉用充滿感情地語氣對眾人說道:「各位,陛下明示,在勝利之日,他會在凌煙閣再舉行一次勝利大典,臨時會邀請各國使節參加,所以這場戰爭必須勝利,要大獲全勝。為此,朝廷今後的重心都要圍繞這這場戰事,也許有人對這次出兵有不同意見,但必須要以國事為重,絕不允許出現推諉、搪塞戰事的事情發生。這次戰爭,不僅是滿足陛下的意願,也是為了國家的安全,為了歷代先帝和凌煙閣中地英豪們打下來地這片國土的安寧。望各位慎之!」

    高穎聽到太尉地這番話後,像是猛然醒悟一般,他突然明白了太尉為什麼遲遲不願意退休,又為什麼熱衷於戰爭,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得到它。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4:12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七章    皇家砸陣大賽

    漢元795年一月十日,這天正值週日。午後,形形色色的人群走上街道,又匯聚成一股洪流,淹沒了寬闊地永樂大街,向城東湧去。

    張銳和幾名親兵也匯聚在人群中,朝著城東步行。不是不想騎馬,在如此擁堵的街道上騎馬,還不如兩條腿走得快。而且,越靠近上都東區,越是摩肩接踵、人頭攢動,似乎全上都的人都集中到了這裡。

    本來按太尉的意思,張銳應先於劉炯等人返回西部,並率部趕往邊境地區擔任警戒。後來因要與參謀部商議組建新軍團的事宜,又多逗留了一天。昨日張銳正想啟程,楊英突然來到驛站,問他是否想觀看今日的皇家砸陣大賽。

    皇家砸陣大賽,自僖帝時期在帝國普及後,就一直是帝國民眾最喜愛、最關注的體育活動。無論男女老幼,平民、貴族,都對這項賽事獨有情衷,特別是在上都城的大競技場觀看決賽階段的賽事,更是每個砸陣迷夢寐以求的。

    皇家砸陣大賽已停辦快十年,去年才恢復。當初同樂下令停辦大賽也是迫於財政吃緊,無力籌辦賽事。當時為籌集軍費,他幾乎將自己內庫的銀兩清囊而盡,後宮也都緊衣縮食、裁減人員,皇家砸陣大賽也只有忍痛割愛、暫時停辦。

    同樂很看重這項賽事,不僅因為這項賽事是祖先流傳下來的傳統,也因為這是老百姓最喜愛的運動項目。在沒有賽事的日子裡,上都的百姓顯得百無聊賴,似乎生活沒有了重心,連吵架、鬥毆事件也多了起來。

    去年,平叛已接近尾聲,同樂的手頭也不再拮据,於是下令恢復賽事。這道政令一下,舉國歡騰。對久違的賽事翹首以待。

    雖然張銳在學校和部隊中都玩過砸陣,但算不上超級砸陣迷。他也從未觀看過正式的砸陣比賽,更不要說最頂尖的砸陣比賽。聽楊英說能搞到票,十分動心,很想去見識見識。於是又把行程推遲了一天,打算看過比賽後再動身。

    儘管早知道砸陣大賽廣受歡迎,但從沒有想到老百姓如此熱情高漲。看著周圍地人們身著盛裝,臉上洋溢著快樂笑容,興沖沖地奔向上賽場。張銳心裡感歎,即使是前世的超級足球賽事。也沒有現在去觀看的人多。這場比賽,還真是令人期待。

    緩步前行了快兩個小時。張銳終於遠遠望見了雄偉的上都大競技場。這座競技場建於二百多年,是僖帝為了推廣砸陣比賽,專門聘請羅馬匠師修建的。初期,只能容納五萬人,幾十年後,隨著砸陣逐漸被國民接受並喜愛後,這個競技場便顯得太狹小了。

    後來,經過三次較大規模的擴建和若干次修整,終於在距今五十年前定型。它長約六百五十米。寬約一百五十米,呈橢圓形,有十五道主要進出口,包括站票最大能容納十六萬人在此觀看比賽。它是上都城中最高大、最雄偉的建築之一,同時它比羅馬大競技場多容納一萬人,因此也是世界上同等規模競技場中的魁首。

    張銳並不是第一次目睹這座壯麗、雄偉的建築物。每次見到它,總會被它迷住。彷彿它有一股不可阻擋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想接近。

    張銳和他地親兵身強力壯,擠開人群快步走向競技場的北大門區。競技場地北面是正面。所以這裡也被稱為「正門」。在這個區觀看比賽的人均是貴族和官宦,也只有他們才能從正門入內,其餘百姓只能從其他十四個出入口進入競技場。

    越接近正門人流越少,周圍空地上停著不少車馬。「也不知這些馬車是怎麼擠過來的?」張銳估計,他們興許是急不可耐。一大早就來了。今天張銳沒有穿軍服。但他那張有著濃重的疤痕印記的面寵早已深入人心,檢票的幾名禁衛軍武士都認出了他。紛紛用崇拜的眼神注視著這位傳奇英雄,鄭重地向他行軍禮。踏著陡峭的台階,穿過高大的拱門,張銳進入了競技場。嘈雜地歡呼聲、嘻笑聲、叫喊聲迎面撲來、不絕於耳,張銳感覺自己置身於歡樂的海洋,被歡聲笑語淹沒了。朝對面看臺望去,只見看臺上過半的座位已被觀眾佔據,成百上千面彩旗揮舞,遠遠望去像是一幅活動的彩色圖畫。不斷從各個拱門中湧入的人群,逐漸填滿剩餘的座位,而彩圖的色彩也更加豐富,歡呼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回頭向上望去,一排排地石階依次向上,直通到最頂部,這些石階便是觀眾的座位。每隔二十餘米,石階邊上都留有一條通道便於人們能順利達到自己的座位。通道上擠滿了人,一些心急地青年,跨越座位石階向上跑去。他們動作敏捷,跳躍時如同岩羊一般靈巧,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很有現場經驗的超級砸陣迷。

    「真是壯觀!怪不得這麼多人愛來觀看砸陣比賽,就算不比賽,單是坐在這座競技場中,聽著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感受著熱烈的氣氛,也讓人熱血沸騰。」看到如節日般歡騰的氣氛,張銳不由感歎。

    一旁地郝青激動得臉色發紫,突然間,他放聲高呼:「大競技場,我來了!」他誇張地表現,沒有令張銳感到特別驚訝,因為誰都知道郝青是一個狂熱的砸陣迷。

    張銳曾聽郝青吹噓,自懂事後便一直迷上了砸陣,上學後一直是校砸陣隊地主力隊員。高考前,他還曾想過,如果考不上騎兵學校,就加入專業砸陣隊。不幸的是,他考上了騎兵學校,不得不暫時告別喜愛的砸陣運動。

    騎兵學校不像步軍學校有砸陣隊,連砸陣場地也沒有。不過騎校裡郝青仍召集了一幫志同道合者,在學習空閒時間比賽一兩場過過癮。據他講,在學校畢業考試的前夜,他們還賽過一場,在那場比賽中他超常發揮得了五分,當時的心情比後來聽說分配到飛騎軍時都要激動。

    被分配到飛騎軍前師後,他組織自己連隊成立了一個砸陣隊。名曰「飛騎隊」。還準備遊說別的連長也成立砸陣隊,試圖在軍中開展砸陣聯賽。後來他這種「荒唐」的想法傳到當時任營長趙無寒的耳中,把他被叫去狠狠地訓了一頓,因此才斷絕了他的癡心妄想。

    正式的聯賽雖沒有搞起來,但郝青仍然在連隊訓練之餘開展內部比賽。趙無寒也知道這些情況,不過看在他地部隊每次都能在比武時取得優異成績的面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

    再後來郝青被張銳調到了前師師部,擔任師部護衛長。上任沒多久,他就把師部護衛以及張銳的親兵組織起來。成立三四個砸陣隊,只要有業餘時間。他就會安排這幾個隊進行比賽。沒多久這事就傳到張銳的耳中,張銳認為,玩砸陣也能鍛煉騎士的體格,只要不影響戰鬥和訓練,就不是壞事,於是也沒有阻止,自己有空時也臨時加入一隊,上場玩玩。

    郝青曾經對張銳說過,他今生最大的心願之一。便是去上都的大競技場觀看皇家砸陣大賽。張銳還記得他說話時無限神往的語氣和無比癡迷的神態,似乎完成了這個心願,就不枉此生。

    昨日楊英對張銳提到看比賽的事情,郝青也在場。因為不確知楊英是否能多搞到幾張票,他急得抓耳撓腮,在房門外不停地轉悠。直到張銳見他焦躁不安,問他緣由地時候。他才吞吞吐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銳平日對自己身邊人甚好,只要是合理要求一律答應。為了達成郝青地心願,張銳對他保證說。如果沒有多餘的票,明日就把自己的機會讓給他。郝青雖是嘴上不答應,可是臉上的興奮勁兒,早就出賣了他的想法。

    知道能去看比賽,郝青昨夜興奮得一夜未入睡。早上起來。便不斷催促著張銳上路。直到張銳提醒他。大競技場要午後才開放,他才停止了嘟嚷。不過仍是一個人在院子裡來回地轉悠。口中還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麼。所以,張銳現在見他吼叫兩聲一點都不意外,就算他脫衣裸奔,也不會感到奇怪。一個人在癡迷狀態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因為楊英給的票數有限,所以除了郝青,今日跟著張銳來看比賽的親兵都是抽籤決定的。其他幾名親兵雖不像郝青一樣狂熱,但能去大競技場看比賽必竟也是十年不遇的好機會,也十分嚮往。一路上都好奇地四處觀望,如不是張銳不時招呼他們,只怕他們早就走散。張銳好幾次暗自歎息,他們這個樣子哪裡還記得自己地安全,也不知到底誰是誰的親兵?

    楊英找的票位置很好,在北面的最下方,兩米的高台下便是比賽場地,離皇家專席區只不到五十米。這附近座位已不是石階了,而是由石頭打造成的一張張椅子,上面鋪上了軟墊,按前世的話講,這裡是VIP座席區。

    張銳心想,說不定楊英給地位置都是太尉家族的專席,不然看今日的架勢,他哪裡能搞到這麼多好位置地票?果然,張銳找到座位時,看見楊英和他的幾個兄弟以及十餘名親朋好友都坐在那裡。楊英見他到來,又把位置換到了他身邊。

    「怎麼現在才到,我還以為你有事來不了呢。」楊英大聲問道。

    雖然天氣很冷,這一路擠來,張銳已是滿頭大汗。他一邊擦汗,一邊抱怨道:「別提了,未到午時我就出來了。可從城西走到城東這一路整整用了近三個小時,特別是永樂大街這段全擠滿了人,如果不是我身體強壯,一路硬擠過來,恐怕還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

    「你是走過來的?」楊英驚叫一聲,「你放著馬不騎,要走路來,而且還走永樂大街,你不是瘋了吧?」

    張銳以為他在說風涼話,於是沒好氣地說道:「不走永樂大街走哪兒?那些小道也擠滿了人,而且我對那些小道不熟悉。走小道,恐怕還不如走永樂大街快。」

    楊英問道:「福臨大街你知道吧?」

    「知道,怎麼了?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從哪兒走?可是福臨大街在城北。我要是從城北繞過來,現在還到不了呢。」

    楊英一副被他打敗的樣子,拍著腦門哀歎著道:「福臨大街是專門給陛下預備著看比賽用地通道。在比賽日,除陛下就只有貴族才能走這條道,平民百姓一律不能入內,你難道不知道?」

    張銳茫然地搖搖頭,他以前在上都上學時從未在比賽日到大競技場,當然也沒有關心過哪條道路可以快捷地到達。現在才知道北門外停的那些馬車,感情都是從福臨大街過來地。

    「你出來前,難道不會問問驛站的官吏?」楊英大聲地叫道。

    張銳也知道自己傻了一回。不過不能當面認輸,於是嘴硬道:「就是知道可以騎馬來。我也會步行地。你知道嗎?和興致高昂的人群一起步行,別有一番趣味,不信你問郝青。」

    楊英向隔著張銳的郝青望去。郝青顯然沒有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正手舞足蹈地與一名親兵說話。「別看了,他是一路被人群激起了興奮頭,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嫂夫人來了嗎?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張銳怕楊英真的去問郝青,於是連忙岔開話題。

    果然這一招有用,楊英立即忘先前之事,帶著張銳向女眷區走去。一路上張銳也分別與楊勇等人打了招呼。他去太尉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楊英的幾個兄弟當然都認識。

    張銳見到楊英夫人的時候,感到了一點意外。說起楊英的夫人來,與張銳還有一點親戚關係。她是衛公陸氏家出身,是陸斐的妹妹。據楊英說,他的親事是太尉一早就定下地,不由他作主。所以經常在張銳耳邊提他羨慕自己與董小意是自由戀愛。

    他老這樣講,給張銳的感覺就是陸斐地妹妹很醜。可是張銳還是有點奇怪,陸斐生得如奶油小生一般俊秀。他的妹妹怎麼會是醜八怪呢?按理說,衛公不會娶醜女為妻妾,所以從基因上講,他子女不會是醜八怪。但如果陸斐的妹妹不是醜女,那楊英為什麼會不滿意呢!?

    只見她眉目間,卻有幾分像陸斐。而且她非但不是醜女,反而生得十分清秀。容貌雖比不過烏蘭,卻比董小意還強上兩分。加之她是大家出身,所以舉止言語都很得體。這就更加得加深了張銳的好奇心,楊英怎麼會對這樣的漂亮、賢淑的老婆不滿意呢?

    有了陸斐地這層關係,張銳也順便與她多聊了兩句。問問陸斐的情況,這才知道陸斐已是福州巡撫。張銳心想,乖乖十幾年不見,他已是四品的地方大員了,這樣的升起速度真是令人羨慕啊。

    突然間,張銳又想到,陸柯娶楊英的姐姐,楊英娶了陸斐的妹妹。看來太尉是想與衛公家族建立親族關係,就如同如胡公張氏家族與武英侯劉氏家族那樣的關係。因為時間地太短,這兩家還不比張、劉兩家那樣血濃。不過照此發展下去,也有這樣的趨勢。

    既然太尉與衛公家攪得這樣緊,那麼自己也不能白白放棄已有的關係。從現在起要努力加深與陸斐地友誼,每月至少給他寫一封書信,難保有一天不會用到這層關係上,現在的努力,便是為以後做準備。

    回座位的路上,張銳開玩笑地對楊英道:「我與陸斐是表兄弟,你娶了他的妹妹,算起來我應該是你的兄長,快叫聲兄長來聽聽。」

    楊英比張銳年長一歲,本來以前是張銳一直稱他兄長地,現在竟然妄想要越級。楊英笑著說道:「好啊,你要當我地兄長也行,起碼要給我點好處。別的就不說了,上次我見你帶地那把腰刀不錯,可否送給小弟當見面禮?」

    「快走,快走,快開始了。」張銳一邊叫,一邊飛快地跑了。

    楊英笑了笑,他早知道張銳捨不得那把刀。楊英所要的那把刀,刀鞘為黃金打造,上面鑲嵌了上百顆寶石,十分名貴。單是名貴,或許張銳還有可送給他,但那把刀不僅是名貴,而且對張銳還有特殊的意義。因為那刀的上任主人是特安達。去年,特安達在黑蘭城向張銳所部投降,這把刀被作為繳械的證物送到了張銳的手中。這可是炫耀戰功的資本,張銳哪捨得把它送與別人?所以楊英一提要它,張銳便不敢再提什麼兄長的事情,夾著尾巴跑了。

    北面正中的這塊看臺雖不像別處一樣擁擠,但通道上還是擠有不少人。張銳跑得急,一不小心差點迎面撞上一人。待張銳看清楚來人是誰時,立刻閃到一旁立正敬禮。那人只是輕輕揮了揮手,連正眼也沒給張銳便擦肩走過。

    張銳望著他的背影,心道,他是真的沒有注意我,還是故意裝作沒有看見?如果是後者,怕是又多了一個敵人。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4:13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八章    極品蠢材

    張銳眼看著那人一直走到皇室專席邊才停下腳步,似乎與誰打了個招呼,然後落座。因為視線被遮擋,張銳沒有看清他跟誰打招呼,不過根據目測出的離皇室座席的遠近推測,與他說話的人至少有公侯身份。

    返回自己的座席後,張銳佯裝不知情,稱讚楊英道:「你能拿到這麼多好座位,真是了得。」楊英沒想到張銳會冒出這種傻話,用怪異的眼光盯著他,確認他並不是開玩笑,才長舒一口氣,耐著性子為他解釋。

    聽了楊英的一番話,張銳才知道砸陣大賽決賽階段的貴族區座席,早在上一年就預定一空。原來按照慣例,每年皇家砸陣大賽決賽階段的比賽是每個週日賽一場,所以賽事要持續數月之久。一般貴族們在本年的比賽結束後,就開始預定次年的座席。

    每年十月,朝廷都會派專人詢問帝國各大家族及朝廷大員們是否要預定次年比賽的座位。如果要預定,朝廷派出的登記官吏便按照該家族的地位或者在朝中官職的高低,分配席位。座席位置,是按照家族顯赫程度、身份高低來安排的。誰家越靠近皇室專席區,誰家的身份越高貴。

    當然也有一些遠在外地的顯赫家族放棄席位,那麼這些空餘的席位就會在比賽前出售,以便一些臨時有時間又想觀看比賽的外地貴族趕來後能買到票。只是零售的價格比提前預定的價格貴很多,也許還不能如願買到。

    比賽期間,各場次的觀眾人數可能相差很大。一些沒有懸念的場次或是實力較次的賽事,觀眾只有幾萬人。而如果預期比賽很激烈,兩個勢均力敵的砸陣隊或兩個高水平的砸陣隊對陣,觀眾就會蜂擁蜂擁而至,門票一搶而空。比賽當天,黑壓壓地人群會把諾大一個競技場塞得水洩不通。遇到這種情況,不少貴族也不再顧忌身份。只要能拿到票,寧願到平民區去擠一擠。那裡的條件雖比貴族區差,但總好過看不到精彩的比賽。

    如果能拿到貴族區的票,誰也不願意去平民區看比賽。在上都居住的貴族們寧願多掏些錢,也要盡可能多地預定幾張整個賽季的套票。即使到時候本家族的人去不了,也可以騰出幾張票做人情。

    楊英送給張銳的票,就是以太尉身份預定的。太尉家去年一共預定了二十張套票,而家中幾兄弟大多在外地從軍或是任職,加之太尉本人對砸陣的興趣不大,所以他們家地席位平日很少能坐滿。絕大多數情況下。票都被他們家老五送人了。

    「這麼說,經常觀看比賽的各家族座席都是固定地?」張銳聽罷問道。

    「對。都是固定的。」楊英肯定地回答。

    「你知道各家族的座位都在哪兒嗎?」

    「當然知道!你別忘了,我從小就常來這裡看比賽。」

    「那可否請你介紹介紹。」張銳裝作好奇的樣子,一邊張望,一邊說。

    既然張銳這麼說,楊英也當仁不讓,他邊指,邊為張銳介紹起來。無獨有偶,楊英第一個介紹的家族便是剛才差點與張銳撞上的那人落座的地方。

    「看見沒?那兒是趙公家族的席位。丞相與父親一樣對砸陣的興趣不大,所以他家地座位經常空著大半。以前。高鴻那小子常帶一幫狐朋狗友來。那些人絕大多數都是因為他能搞到這裡的票,才平日裡跟他廝混,否則以那小子的性格,誰願意與他結交?」楊英提到高鴻,臉上便露出不快。

    張銳略感奇怪。據他瞭解,楊英以前與高鴻關係一般,談不上厭惡。可是看他現在的表情。是從心裡恨透了高鴻。不知高鴻怎麼得罪他了?於是便問楊英緣由。

    楊英恨恨而道:「那小子畢業後,想留在上都,便來求我父親。父親看在丞相的面上。收他進府中任職,後來還想提拔他。可這小子,非但不記情,反而四處對人說父親的話壞,實是可惡之極!」

    張銳聽罷更加好奇。追問楊英詳情。楊英也不瞞他。附耳把大概經過講了一遍。

    原來,前年太尉念高鴻已在府中干了近十年。便想安排他去雲州的一個郡任行政史。這在張銳看來是好事,這說明太尉有意要提拔他。可是高鴻卻不這樣認為,他認為自己在太尉府干了近十年才混到從五品,現在下放到地方還是當從五品官吏,而且還要去偏遠地雲州任職,頓時心裡不平衡起來。

    他以為是太尉不需要他了,所以隨便把他調到一個偏遠的地方。於是便回絕了太尉,又四處托關係,最後走了大司空的門路,被調到工部建築司任職正五品吏。去年,又升到從四品地位置。

    他升了職,在得意之餘四處對人說,「我在太尉府拚死拚活干了十年,還不如在別處幹一年升職快。早知如此,十年前我就不應該去太尉府。唉!現在知道已經晚了,可憐十年的青春就這樣白白的浪費了。」

    張銳聽楊英學完高鴻的語氣,啞然失笑。張銳給了他一個評語:此人是極品蠢材。為什麼這樣說?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跟著太尉混是不會吃虧地。別地不提,單說陸柯、劉武周和自己跟了太尉以後,升職的速度就像是坐了火箭一般快速。最多不過十年,軍銜個個都是中將。

    高鴻地境況和他們還不一樣,他是太尉府內的人,按理與太尉的親近關係和信任度應該比自己和劉武周更勝一籌,他的前途至少不會比自己差多少。太尉短期內沒有直接提拔他,是怕影響不好。

    如果太尉從府中直接提拔他,在京城這麼個彈丸之地,肯定很惹眼。也必定會有不少人認為太尉是任人唯親,為自己提拔親信。要是遇到辦事認真的諫官,很可能還會捅到皇帝那兒去。如此一來,好事都變成了壞事。但如果先讓他在外地擔任一兩年地方官後,再逐漸從地方上提拔起來,那麼就不會那麼扎眼,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也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高鴻的頭腦太簡單,根本沒有體會到太尉的良苦用心,就說明他蠢。加之,後來他還恩將仇報,四處損害太尉的名聲,說自己在太尉府浪費了十年青春,更加招惹怨恨,不是蠢上加蠢又是什麼?他這樣沒心沒肺,不僅真是浪費了十年時間,而且還自己給自己製造了一個死對頭。這個對手還是他一輩子也無法抗衡的,能量巨大的團體。

    面對這樣的敵人,張銳單是想想就感到害怕,高鴻卻絲毫不知,還洋洋自得。「真是無知者無畏啊!」張銳在心裡感歎不已,同時也在為高鴻致哀。

    高鴻今後的命運已注定,就是他的老子只怕也救不了他。即使太尉還念丞相的舊情現在不動他,以後等他老子不在了,他的命也就到頭了。別人不說,單是楊英就把他恨之入骨。可以想像,如果一天他落在楊英的手中是什麼樣的結果。

    張銳正在感歎的時候,在趙公家座席上,賀若弼正對高穎說:「昭玄兄,在成立新軍團的問題上,你怎麼也不說說話?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亂搞?你以前說的減稅賦的政策還要不要執行了?」

    面對賀若弼的質問,高穎苦笑了笑。不是他不想爭,而是他知道爭了也沒用。他知道這些是誰的想法,提出議案的虞士基不過是一個傳話筒罷了。他能痛斥虞士基,但虞士基身後那人他能說服讓他放棄想法嗎?

    顯然不能。太尉平日看起來平易近人、能聽勸言,但他與太尉相交數十年,早對太尉的個性有充分的認識。太尉是能接受別人的勸言,可是細心的人也能發現太尉接受別人意見那些事情,都是他沒有下定決心的。而一旦他決心已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的意志。

    上次在內閣會議上,他猜測到了太尉的心思。知道太尉極力想得到的是什麼之後,就肯定自己無法左右戰爭的走向,同時也確定,太尉在得到它之前,會把戰爭進行到底。如果鮮卑戰爭打完了沒有得到,太尉還會發動別的戰爭,一直到達成他的心願才會停止。

    想到這些,高穎長歎一聲,反問道:「輔伯,你這輩子最大的理想是什麼?實現了嗎?」

    賀若弼一怔,他沒有想到高穎會反問這麼個問題。想了想,老實回答道:「自幼我的夢想就是要出將入相。我早年領兵作戰,當過一方戰區的統帥,這些年又在內閣討論治理國家,所以我的理想算是都已實現。」

    「實現就好,實現了就好。不像一些人都快入土了還在拚命想實現自己的理想,甚至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不惜手段。」高穎滿懷感慨地說道。

    「你的意思……」賀若弼就算再遲鈍,也聽出他話中有話。不過心中尚存疑惑,抬眼望著高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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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九章    偏執

    大競技場內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在場的每一個人血脈膨脹,目光專注,臉上泛著亢奮的紅光。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此時的賀若弼,非但沒有一點熱血沸騰的感覺,反而感到背心有絲絲涼意向上竄,如同一條冰冷的蛇正在身上爬行。

    高穎的話讓他幡然醒悟,原來太尉費盡心機是想進入凌煙閣。再看高穎,正意味深長地微微點頭,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頃刻間,賀若弼感慨萬千,隨即陷入了一段往事的回憶中。

    幾十年前,賀若弼的啟蒙先生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什麼能使你英名永垂百世?什麼能讓你的後代世代興旺昌盛?」

    賀若弼回答不出來,先生語重心長地講道:「進凌煙閣,才能成為人上人;進凌煙閣,才能被後代永遠銘記;進凌煙閣,才能確保子孫後代永世流傳下去。凌煙閣,應該是你畢生追求的目標。」先生說話時充滿感情的聲音、神往的表情,深深烙印在賀若弼幼小的心靈。打那以後,他便把自己的目標定為進凌煙閣。

    先生又說,想進凌煙閣,首先要刻苦學習。你可知道,每年以此作為自己奮鬥目標的帝國少年,少說也有萬人。你不努力就無法超越那些有同樣理想的人,甚至只能望其項背,最後失去成功的機會。所以,要想超越別人,達成目標,就必須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多的汗水。

    當賀若弼成功超越了絕大多數同齡人,稍顯得意時,先生又提醒他,現在不是往後看的時候,你距離自己的目標還很遠,別忘了。還有不少遠在你之上的抱有同樣理想的前輩。這些人,往少了估算也上百萬。想在百萬人中脫穎而出,沒有堅定的意志、傑出地才智、不懈的努力,想都別想。切忌有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通往目標的路很艱辛、很漫長。

    先生的這番話,強烈地撞擊著賀若弼的心靈。他時刻謹記先生的教誨,用它鞭策自己,努力、進取、向上、超越。賀若弼本就天生聰慧,加之後天刻苦,在十一、二歲時。他的才學已在京城小有名氣。宇文護聽說他的名字後,特意召見了這個神童。

    宇文護與賀若弼交談不久。便喜歡上了這個聰明、睿智的少年郎,當下把他收為座下弟子。賀若弼也正是通過宇文護的關係,正式接觸到了帝國上層社會。並通過與「帝國精英」們面對面地交流,逐漸瞭解了他們的思想,而後,又影響了他地人生觀和對仕途的理解。

    漸漸的,賀若弼已不再把讀書放在首位。書讀得再好,也不能實現他進入凌煙閣的目標。看看啟蒙先生以及教導過他的其他先生,哪個不是才高八斗、品學兼優的帝國名士。每個人的才學都比宇文護強。但無一例外,他們的地位與宇文護相差甚遠。

    由此,賀若弼認識到,現在學習知識,是為以後能用得上。關鍵不在於如何拚命地讀書,而是要懂得今後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學有所用。通過靈活運用所知所學,把公務處理得漂亮。同時積累經驗、擴大人脈、提高名聲,以求高昇。

    這不妨理解為,今後要把自己學識賣出去。賣得好,就能像宇文護一樣,身份、地位不斷提高,最終能名至實歸,進入進凌煙閣。反之。學識賣得不好或是無人問津。就只能如一般的官吏和自己地啟蒙先生一樣,終身廝混在官場下層。只能把自己的夢想寄托到下一代身上。

    賀若弼決心要把自己的學識賣個好價錢,遍尋途徑,發現帝國最看重軍功,也是實現自己目標的最佳途徑。於是毅然投筆從戎,考入了帝國軍事學院。

    在軍校期間,他比別人更刻苦,更用心,為今後的飛黃騰達儲備足夠的才學。功夫不負有心人,畢業時他的努力就得到了回報,他榮升中尉,又一次超越了同期中地絕大多數人,又一次站在了前列。

    在部隊服役初期,他第一次感到超越別人是件困難的事情。在部隊晉陞與官府一樣,只能按資論輩,他用了整整十年時間,才混到上校軍銜。眼看著光陰荏苒、歲月流逝,目標仍然遙不可及,賀若弼悔恨交加,暗地裡不知落過多少淚水。軍功固然很重,晉陞的機會固然比官府快捷,但他時運不佳,當時是和平年代。

    當時,帝國內外環境都相對比較平靜。沒有戰爭,軍人就沒有體現自我價值地機會,賀若弼也只能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白白虛度光陰。偶爾遇到帝國發生一兩處小型叛亂,許久不戰的帝國軍人們如同飢腸轆轆的猛虎嗅到美味的食物一般,都想撲上去大啖一番以解飢渴。

    食物有限,填不飽眾多猛虎的肚腹。賀若弼所在地軍團運氣不好,連塞牙縫地機會也沒有爭取到。正在賀若弼心灰意冷之時,上天有好生之德,幸運之光忽而降臨,第一次突忽叛亂發生了。

    英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賀若弼的機會和運氣猶如久旱逢甘霖地小草、青籐一般,迅猛地生長、蔓延起來。第一年,他便跨入了將軍行列。第三年,成為了主力軍團的指揮官。第五年,他進入戰區統帥部任參謀長。平叛的最後一年,原戰區統帥忽然因病去世,本應是第一續任者的張熙又陷入是非之中,朝野上下一致反對他接任統帥之位。於是,賀若弼恍如做夢般,成了執掌數十萬帝國大軍的戰區臨時統帥。

    不可否認,賀若弼軍事才能非常突出,從領兵作戰,到謀劃戰略、最後到執掌全局,他都表現出應有的水準,因此後來被評為當今四大名將之首,而他的運氣卻比他的才華更加突出。

    戰後,他作為戰區最後一位統帥,同時還因為這個職務還是代理的。所有的責難都砸向張熙,所有的榮耀都落在他的身上。憑借指揮平叛這條功勳,他便有了進入凌煙閣的資格。吏部在次年,正式向內閣遞上題名報告。

    賀若弼當知道自己被題名後,激動得熱淚盈眶,一切過往依次在腦海中回放。與突忽作戰前幾乎終其一生也達不到地目標,戰後卻奇跡般的來到眼前,感覺真像在做夢。他思緒萬千、感慨良多,連續一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所有的努力、艱辛都沒有白費,早年定下的目標。為之奮鬥了幾十年的理想,眼看不久就要實現。怎能不激動萬分?

    能進凌煙閣,是何等的榮耀,他意氣風發、傲氣沖天,在他眼中,鮮有能與自己比肩之人。大有放眼天下,誰人能敵的意味。正是勝利沖昏了頭惱,言語不慎,他才在宇文護的酒宴上說出品論天下名將的那番話來。

    於是,他地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最終沒能如願進入凌煙閣。他後悔、憤恨、不甘心,通過各種途徑嘗試進入凌煙閣,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最後,他這個目標在宇文護去世後自己放棄了。因為他看到了,帝國內最具權勢的人、世人公認是近幾十年來對帝國貢獻最大地人、皇帝最信任的人,直到死去也沒有能得到這項殊榮,那麼他沒有得到也不足為奇了。

    這時。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凌煙閣裡只有六十一人了。除去開國時的四十八英豪,為什麼三百多年來只有十三個人能取得這項殊榮,在凌煙閣內享受世代供奉。

    從三百多年前算起。與自己有過同樣理想的人到底有多少?他算不過來,至少上億吧。上億的人向著一個目標進發,為什麼只有十三個人到達終點?賀若弼以前沒有仔細考慮這個問題,現在是他該思索的時候了。

    仔細想來,他與恩師都失敗在一個環節上。他的兩次題名。恩師宇文護的三次題名。都失敗在世襲家、王族投票環節上,最終與凌煙閣失之交臂。這個環節不僅是他與恩師沒有邁過去。也是從前乃至將來無數英雄豪傑倒下去的檻。

    這個環節難在何處?會把這些一路經過無數磨難,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地英雄豪傑們給絆倒呢?關鍵還在聖祖定下的一條規定。

    按聖祖制定下的規矩,進凌煙閣必須要經過帝國世襲貴族投票,在取得八成以上贊成票後才能通過。換句話說,題名人要在帝國的六十一個世家以及三個王族中,至少要取得五十二人以上的支持才行。

    這些世襲貴族們哪個不是身份尊貴、地位崇高之人,他們吃穿不愁、用度豐厚,一些家族甚至數代皆無弟子出仕,百事不求人,要取得這他們的支持,是件非常不簡單的事。

    首先需要用大量地時間來與他們周旋,培養感情、取得他們的信任。其次,要摸清每家的利益所在,不能有絲毫觸及。最後,還要把他們整合起來投贊成票。每一項,都是常人無法做到地。

    能取得進入凌煙閣題名之人,必是朝中重臣,平日事務繁忙,誰又能有大把的時間去與世家家主們聯絡感情?在京城內的世襲貴族到比較好辦,無非是多花點時間,少睡點瞌睡,耗上兩三年的時間取得一定進展。

    關鍵是絕大多數世襲家族的家主,都世代生活在自己地領地上,並沒有出來做官,即使出來做官也不一定在京城。帝國幅員遼闊,各家主天南海北各異,單是每家去上一次,沒一年兩載無法走遍。這樣算下來,要多少時間才能把他們都結交成知己、好友?

    這還不算幾十個世襲貴族,他們之間地人際關係也各異。也許剛取得這個家族的信任和支持,又得罪了其他家族,兩邊逢迎地結果,則有可能兩個都不討好,竹籃打水一場空。單是處理與各世襲家族的關係,只怕從出生算起,一直忙活到死,也不一定能成功籠絡到其中八成家族。

    再則,在朝為官,朝廷法紀、制度,不能不遵守吧。在執行朝廷制度時,難免不會涉及一些家族的利益。即便八面玲瓏、費盡心思。幾十年的時間如此漫長,總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特殊背景下,出現事與願違的狀況。一旦不小心斷了誰家的財路,懲治了誰家的弟子,不被其背後使陰招,都算萬幸,還想爭取人家的支持,豈不是異想天開?

    最後還要講人性地問題。人性本惡,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誰會願意讓別人來分一杯羹?那些世襲家族的家主們,難免抱有這種思想。這種人多了。即使題名人八面玲瓏的把所有人都討好了,到投票時也必定有不少人投出反對票。

    也不知聖祖怎麼就想出這麼個投票方式,他的思維總是與常人不同,也許這就是偉人與常人的區別。但他老人家這麼一規定,就徹底把水攪渾。投了反對票的人,也許下來還會親熱地拉著題名人的手謊言連篇,說自己堅定地支持過他。題名人不是神仙,無法洞穿數十人的內心。不知道栽在何人,也無法採取彌補手段。更談不上報復,極有可能一直陷入謎團之中。

    正是以上原因,三百年來,只有十三人處理好了這些問題,他們的這項本事絲毫不遜於他們對大漢所立地功勳。賀若弼暗自想,不管別人如何,反正自己對那十三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耗費在這些事情上的精力。可能遠遠超出他們當初建功立業時所用地精力。他們縝密的心思,完整計劃、圓滑的手腕,不得不叫人欽佩。不得不令人心服口服。與他們相比,自己如稚童般幼稚。從這點上講,即便僥倖進入凌煙閣也無顏與他們同列。

    現在看來,早年先生對自己灌輸的理想,只是先生對自己的激勵一種手段。不管怎麼樣。沒有那番激勵。也不可能有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所以總得來說。自己多年的艱辛沒有白費。俗語:知足者長樂。有了今天的地位,自己也該知足了,再要執著的去實現早年地理想,就未免有些偏執了。

    賀若弼徹底放棄了早年的理想,心中的怨氣也隨之消散。雖然現今在他的身上還殘留有了一點傲氣,但已比當年不知好了多少。

    也許世上很多人,都有賀若弼一樣的經歷,一樣的想法,在最終明白自己永遠不能達成目標的情況下,知難而退,畢竟偏執狂還是極少數。還是那句話,凡事都有例外。

    從高穎那兒得知太尉心中所想後,賀若弼就確認太尉屬於這些少數地偏執狂。不達目標誓不罷休誓言,甚至不擇手段的用發動戰爭來獲取,不是偏執到極點是不會這樣幹的。對於這樣地偏執狂,用言語能勸阻嗎?他的回答是否定的。

    這時,他又明白了高穎的另一層話中的含義,既然無法阻擋他,那就幫他實現心願。他本人經歷過兩次失敗,對進凌煙閣有本能地畏懼心理。他估摸了一番,還是覺得此事沒有成功地希望,用懷疑的口氣問了一句:「能行嗎?」

    「有了主政期間平叛這條,便有題名地資格。陛下那兒也沒問題,剩下的關鍵一方面需要我們努力,另一方只能靠運氣了。」高穎捋著長鬚,話音低沉而有力。從這番話裡,賀若弼明白顯然高穎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賀若弼搖搖頭,歎了口氣,對此事不再抱有希望。高穎見他過於悲觀,為他打氣道:「輔伯,凡事不能老往壞處想。這事由我來挑頭,能取得兩、三成人的支持。太尉本人也有一定的關係,必要的時請陛下出面再勸說一部份人,我算了算,也相差無幾。」

    這句話,提起了賀若弼的精神。高穎是頭號世襲家族的家主,與一些世襲家族關係緊密,具備一定的號召力。太尉為官多年,自然也有些門路。別的不說,衛公家族肯定會全力支持他的,而衛公家族在南方世襲家族中也有一定的號召力,說服五、六家沒有問題。運氣好,說動十家以上也有可能的。

    想起太尉很久以前就在刻意的提拔張銳和馬鈺兩人的舉動,這時他的用意就十分明顯了。投桃報李,胡公、涼公應該不會在此事上與他為難。一旦取得胡公、涼公這兩個在北方和西方最有號召力的家族支持,陛下再把三個王族的意見統一,這事就有了很大的成功希望。

    「昭玄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吩咐。」賀若弼知道自己在這事上幫不了多大忙,不過他也想力所能及多做一些事情。雖然不能親自去勸說那些家主們,但至少能幫忙跑跑腿,送送邀請函什麼的事總是可以做的。賀若弼信高穎的話,看好此事。但高穎自己卻沒有之前說的那樣有把握,心裡正七上八下。又想到今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要與那些家族們廝混在一起,說違心的話,甚至做違心的事,心裡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見賀若弼興致頗高,又不好掃了他興,只能強壓心裡的煩躁,理了理思緒,對他說道:「明日起,你、我二人,分別去各家先探探底,再詳細商議。」

    「此事要不要先告知太尉?」

    「算了吧,一切待探底過後,再說。」

    「既然如此,我們來議一下,分別去哪家。」

    高穎一面與賀若弼商議細節,一面心想:我只能傾盡全力來促成此事,其結果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俗語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是上天不成全他,我也沒有辦法。

    在大競技場內的嘈雜聲中兩人低頭接耳交談,謀劃起下一步的具體步驟。直到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響起,才把他們驚醒過來。皇家砸陣大賽開始了。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4:15
第五部       第二百五十章    揭幕戰

    張銳與楊英正說話呢,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傳來,蓋過了場內所有的嘈雜聲。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肅殺中帶著歡快,低沉中帶著高亢。令張銳驚奇的是,自己意志彷彿被這種聲響左右,他感覺自己時而熱血沸騰,鬥志昂揚,恨不得立馬騎上戰馬衝鋒陷陣;時而情緒高漲,彷彿看見敵軍正在潰散;時而酣暢淋漓,彷彿剛取得一場艱苦戰役勝利;時而悲痛不已,眼前閃過一個個已逝去的戰友的身影。

    什麼東西能發出的有如此魔力的聲音?張銳好奇的把目光投向聲音傳出的地方,又吃一驚。聲音是從賽場內發出的,不知什麼時候賽場兩端已佈置了上百面戰鼓以及同樣數量的銅鑼,每面鑼鼓後站著兩三名身材魁梧的大漢,當中一人正奮力敲擊。

    敲擊鑼鼓的大漢動作嫻熟、落點一致,幾百人敲擊出的聲響,就如同是從一處發出來的。張銳知道,這些人如果沒有經過長期的專業訓練,不可能有如此默契的配合。而且他也從未想到過,只需鑼鼓配合就能敲擊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聲音。

    心中感歎,正所謂「人有所長、術有專攻」,這些人被訓練到現在的水平,境界就完全不同於簡單的敲鑼打鼓了,他們擊打出的音律,竟已能操控人的情緒。看來無論做什麼事,只要達到精深地步,都能給他人以震撼的感受。

    張銳正在感歎,鑼鼓聲嘎然而止,整齊得令人不可思議。如不是一絲餘音還在場內迴盪,張銳甚至不敢確認剛才自己聽到的都是真實的聲響。

    這時,又是一陣嘹亮的聲音從場內傳出。這個聲音,張銳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它是每隻騎兵部隊必備的工具之一--號角。而這裡發出的號角聲,比張銳在部隊甚至是戰場上聽過的都要大得多。仔細一看。又是百人齊吹。

    張銳不解這些鑼鼓、號角的含義,正想詢問傍邊坐著地楊英。突然整個大競技場像是猛然被點燃的火藥桶,頃刻間爆發了。這時大競技場內的聲音比之張銳剛入場時聽到的聲音又大的數十倍,即便是張銳這樣久經戰場考驗的「老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暴給驚了一跳。

    場內的所有人都在振臂高呼,就連楊英也在高舉雙臂高聲吶喊,另一邊的郝青如大多數人一樣,早已站起來在跳躍歡呼。他的嘴張得大大地,不知在喊叫著什麼,單看他冒著青筋的脖頸。就知道他用了全力。不過他全力發出地喊叫聲,一混入巨大的聲暴中就被吞噬得無影無蹤。

    張銳見郝青的嘴一張一合卻沒有聽見他發出的聲音。不由覺得好笑。轉眼向四周望去,只見場內觀眾表情更是千奇百怪,相對而言,張銳也不覺得郝青的舉動好笑。同時他也不敢取笑這些陷入瘋狂的人,他笑別人的同時,極有可能會被場內的所有人視為瘋子。

    「將軍,你看。出來了,出來了。」張銳正東張西望,「欣賞」場內眾人地表情。郝青在自己興奮的同時。也沒忘了他,把嘴湊到他地耳邊大叫的同時,手指著場內。

    張銳把目光再次投嚮往賽場,只見對面看臺下方的一道門被打開。這道門,張銳知道在羅馬被稱為凱旋門,是供角鬥士出入場使用的。角鬥士雖然都從這裡進來,可是出去時就不同了。勝利者還是從這裡出去。因此它被稱為凱旋門。失敗者則從場地右邊的一道出去,又因為失敗者通常是被長長的撓鉤拖著出去,所以這道門又被稱為「死門」。

    以文明著稱的漢民族當然不會學羅馬人幹這樣野蠻、殘忍地事情。以殺人來取樂。雖然羅馬人也已文明人自居,但不少漢人都打心眼兒裡鄙視羅馬人。認為他們也不過是在野蠻人中稱文明人罷了,其骨子裡還是野蠻人的成分居多。

    暫且不提這些種族間的誰更優秀地問題,說也說不清楚,每個民族都會稱自己是最文明、最優秀的。當然各自衡量的標準是有差異的。還是轉回到賽場內。去看正在進入場地的運動員們。

    第一個從門內出來地大漢,手中高舉著一面旗幟。紅底白字。上面寫著「小牛」二字。這讓正在全神觀望地張銳,很容易聯想到前世NBA中的一支球隊。再看小牛隊地成員們,身高一個個都在一米八九左右、膀大腰圓,頭戴皮盔,身著皮甲背心,四肢關節處都帶著護具,足蹬軟底快靴,精神抖擻、威風凜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進來的是一支軍隊。

    張銳也暗自對小牛隊的隊員稱讚不已,他們身體素質以及表現出來的氣勢,都足以證明,他們要從軍,都能成為主力軍團中的一員。

    看著看著突然張銳覺得自己眼睛一花,眼前像是出現了重影。他使勁的揉揉眼睛,再看過去,那個重影非但沒有重合起來,反而又多出了一個。就在張銳沒有摸清頭腦的時候,那個重影再次分裂,到最後張銳眼裡居然出現了五個一摸一樣的人。

    這樣的情景讓張銳感到不可思議,驚訝了好半天,才拍了拍身邊忘乎所以、竭力歡呼的郝青。郝青疑惑地俯下身,張銳指著場內問道:「你知道那五個人是怎麼回事?」

    郝青見將軍問的這事,便來了興趣。只要是與砸陣沾邊的問題,郝青沒有不感興趣的。他興致勃勃地為張銳介紹:「那五個人是同胞兄弟,人稱小牛五虎。聽說他們都是隊中的攻擊手,非常厲害。他們運氣不好,剛剛出道砸陣大賽便停止舉辦。可惜整整耽誤了十年光陰,不然現在的名氣要大得多。唉!這該死的戰爭耽誤了多少人?」

    張銳知道一般的砸陣隊員,到了三十三、四歲就要退役。畢竟這時一項要耗費大量體力的運動,而且非常容易受傷,年齡大的選手雖然經驗豐富,但沒有足夠的體能和體格,是不能支撐一場比賽。看「小牛五虎」的樣子,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左右。黃金時期即將結束。正如郝青所說,他們的運動生涯,被這該死地戰爭給耽誤了。

    小牛的隊員出場完畢,並繞全場一周後,另一隊出場了。這隊出場時,場內觀眾的歡呼聲再次高亢起來。「將軍,這支隊非常厲害,近幾十年參加歷屆皇家大賽成績都在前三甲內。去年,他們以不敗的戰績進的決賽。」

    雖然砸陣大賽早在去年就已經在全國開始進行,但那時只是選拔賽。全國的各支砸陣隊都在為每州一個決賽階段的名額而拚搏。今天大家看到的,都是各州的勝利者。皆是砸陣界的高水平團隊。所以本場比賽也是皇家大賽地揭幕戰,也難怪會有如此多的觀眾來觀看比賽。

    這支砸陣隊,有光榮地歷史以及去年的選拔賽不敗的戰績,至少可以肯定它有本隊的傳統。其實,每支砸陣隊只要成立的時間夠長,都會逐步形成本隊的傳統。但有著輝煌歷史成績的隊,其傳統更勝於成績普通的隊,就如同一支戰績輝煌的部隊一樣。

    在戰場上,有著輝煌戰績地部隊通常能發揮出比普通部隊更強的戰鬥力。部隊的將士甚至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維護本隊的榮譽,這樣的部隊會被稱為精銳部隊。球隊與部隊都講究團體性,所以情況也應該相差無幾。這支剛剛出場的隊伍,雖然戰績都已是十年以前地,但張銳相信,只要他們還沒有丟棄本隊榮譽感,就仍是一支實力強大的隊伍。也是冠軍的有力爭奪者。

    但張銳看過這支隊伍地組成隊員後,對自己剛才的判斷有些懷疑了。這支砸陣隊的隊員們雖然看起來也很精神,也能從他們的身上看出強烈的自信。但他們與之前地小牛隊相比。個頭與體魄都相差甚遠。

    這支隊伍中,身材最高大、體格最健壯之人,還不及小牛隊普通隊員,更不要說與包括小牛五虎在內地十幾名體格如張銳前世看過的健身運動員地隊員相比較。在張銳看來,在身體接觸頻繁的砸陣比賽中。當然是身體越強壯越佔優勢。而這支剛剛進場的砸陣隊。大多數隊員身材都在一米七左右,身材更是消瘦者居多。這樣的隊員怎麼會取得優異的成績呢?

    張銳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看見這隊的旗幟後,差點笑出聲來。原來這隊的旗幟上繡著一隻彩色的錦雞,它長長而華麗的尾部證實了它的身份,如果還有人對此還有疑問的話,旗幟上的兩個大字,可以幫助他解除所有的懷疑。在迎風飄揚的旗幟上,隸書寫著的「山雞」兩個大字分外的醒目。

    山雞?也不知當初給這只隊起名的人,是出於何種考慮。張銳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實在太遜了。不取虎啊、豹啊、熊啊什麼的猛獸也就罷了,也至少應該取奇珍異獸的名字或是具有地方特色的名字,哪怕叫鴿隊也好,起碼代表了和平。山雞能代表什麼?遇到食肉動物,就只有死路一條。

    話又說回來,這樣「別緻」「另類」的名字倒是能讓人立馬記住。不說別人,單是自己從今以後,只要提起砸陣大賽,山雞這個名字肯定會首先出現在腦海中。也許當初給這支隊起名字的人,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吧。

    張銳正在胡思亂想,場內的歡呼聲再次高漲起來。這次連楊英也站起身來激動地邊跳邊對張銳喊叫,只是場內歡呼聲太嘈雜,張銳沒有聽清楚他在喊什麼話。直到楊英見他仍一臉茫然地坐著,才不得不將嘴湊到他的耳邊大叫。

    這下,張銳終於聽清他在說什麼了:「快看----,真正的頂尖高手出來了!」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4:16
第五部       第二百五十一章    飛天鷂子

    「飛天鷂子----,飛天鷂子----」楊英話音未落,場內響起熱情高漲的呼喊聲,並伴以雷鳴般的掌聲。張銳尋思,大家喊的飛天鷂子應該就是楊英所說的高手了,看來此人廣受歡迎,場內少說也有七八萬人是他的粉絲。

    「誰是飛天鷂子?」張銳見進場的隊員個個神氣十足,一時看不出誰是觀眾最崇拜的明星。

    「看,走在隊伍最後那人就是。」

    張銳所在的位置離比賽場地很近,他的視力也非常好,能將場內隊員們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山雞隊最後面那人,慢悠悠地邁著四方步落在最後,與其他隊員相隔很長一段距離,而別的隊員都是一路小跑入場。張銳尋思,也不知他是否故意這樣做,刻意突出自己。

    再仔細打量一番,只見他的年齡在三十歲開外,身形偏瘦,唇上一簇八字鬍修剪得非常精細,增添了幾分成熟、儒雅的味道。如果換在別的地方看見他,張銳絕不會將他與砸陣聯繫在一起。哪怕有人說他是教書先生,也會相信。這樣文質彬彬的人,怎麼會是砸陣高手呢?張銳甚覺疑惑。

    此時,飛天鷂子見觀眾不停地呼喊他的綽號,於是舉起雙手原地轉了一圈向觀眾致意。致意完畢,仍一步一步緩緩而行。看著他的身影,張銳心裡忽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正巧這時飛天鷂子向正面看臺望了望,當張銳看見他那略帶憂鬱的眼神時,猛然知道之前的感覺從何而來。不是自己曾經見過他,而是他身上的氣質與自己前世喜歡的一位足球明星有幾分神似。

    「這個飛天鷂子是貴族出身?」張銳問楊英道。

    「他是忠義伯家弟子,你怎麼看出來的?」楊英驚訝地反問。

    「猜的。」張銳直截了當地回答。心想,小時候的生活環境,以及養成地習慣,能影響人的一生。即使成年後落魄。他身上的氣質也不會改變。不過,他是大家族出身,怎麼會以砸陣為職業?

    大家族,最看重的就是家族聲譽。家中弟子成年離家後,可以從軍、可以從商甚至可以當農夫,但絕不允許他們從事戲子、店小二等「低賤職業」。而砸陣也屬於這種「低賤職業」之一,偶爾玩玩可以,當當票友也無妨,可要想成為自己的職業,那就得冒被家族除名的危險。

    飛天鷂子的家族是世襲貴族。會更加看中家族聲譽,而他還要參加砸陣大賽。難道忠義伯家主的思想已如此開放?楊英看出了張銳的疑惑,他是黃希的粉絲,黃希地事情他瞭解得一清二楚,於是為張銳細細道來。

    原來,飛天鷂子本名黃希,是世襲忠義伯第十三代家主的三子。自幼喜愛砸陣,少年時常在一隻半業餘砸陣隊客串,由於技術突出,在撫州小有名氣。

    黃希十五歲那年。一次在衛公家舉行地狩獵會上與晉公家的小姐邂逅。荀小姐也很喜歡砸陣,兩人愛好相同,相談甚歡,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狩獵會結束時,兩人都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對方。

    不料晉公堅決反對。原來他讓女兒去參加這次狩獵會,本意是想召一位世子為婿,沒想到女兒喜歡上了一個沒有繼承權的小子。而且除了砸陣外別無所長,所以堅決反對。晉公對女兒說:「此子胸無大志,只知沉迷玩耍。以後只怕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又拿什麼來養活你?」

    荀家小姐正處在熱戀中,哪能聽進這些話?嗚咽道:「女兒非他不嫁……」

    晉公大怒,將荀家小姐軟禁起來,然後四處為她張羅合適的人家,好早日把她嫁出去。黃希聽聞後。上門求婚。結果被晉公給趕了出來,還聲稱再來就打斷他的腿。後來。晉公終於為女兒找了一戶門當戶對的親事,不料荀家小姐知道後憂憤成疾,還未拖到定親便病逝。

    黃希聽到荀家小姐的死訊,悲痛欲絕,發誓終身不娶。可能是受了刺激,不久後他向父親提出要參加職業砸陣隊。忠義伯當然不允許他幹出這樣有損家族聲譽的事情,堅決反對,威脅要將他從家譜中除名。

    黃希心意已決,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家族,於次年加入了山雞隊,成了一名職業砸陣運動員。忠義伯也踐行了諾言,把他從家族中除了名,與他斷絕了一切往來。

    黃希在砸陣上頗有天賦,出道只一年就戰績不俗,在帝國內名聲雀起。而後,隨著刻苦地訓練和比賽經驗的積累,技術越來越精湛,他逐漸成為攻擊手的翹楚,並有了「飛天鷂子」的綽號。他有兩項記錄,至今無人打破,皇家大賽單場比賽得分最多的選手,獲得皇家大賽最佳攻擊手時最年輕的選手。

    可惜的是,正當他處於巔峰狀態時,皇家大賽因經費緊張而停辦了。職業砸陣隊,皇家大賽地參賽獎金和排名獎金是他們主要的收入來源,大賽停辦也意味著他們沒了經濟來源。晉公曾經對女兒說過的預言,不幸成了現實。曾有一段時間黃希窮困潦倒,甚至吃了上頓沒下頓,熬到最後連離家時家裡給他買地房子也不得不賤賣掉。

    走投無路,黃希只好去了衛公當府士混口飯吃。世襲家族嫡系子弟落魄到去別的家族當府士,他也算是開了先河。去年,皇帝昭告天下恢復皇家砸陣大賽,他才終於盼到揚眉吐氣的一天,於是向衛公請辭,重新加入了山雞隊。

    去年他已三十三歲,與他同時期的高手們,沒有一人再回賽場,所以他也成了唯一的頂級高手。不過大多數人當時都不看好他,認為他地年紀太大,又是攻擊手,體力根本不能支撐一場激烈地比賽。

    但他的表現卻令所有人震驚不已,在預賽裡,他作為山雞隊地主力傳球手出現在賽場。並帶領著山雞隊。以不敗的戰績闖入決賽階段。正是如此,他的聲名更勝從前,有人甚至把他比作續影子後地又一砸陣界的王者。

    聽罷楊英的介紹,張銳也對飛天鷂子砸陣天賦稱讚不已。眾所周知,砸陣是聖祖為了鍛煉步軍士卒的突擊能力以及增強士卒的體質而發明的一項軍中遊戲。在這項遊戲中,上場隊員都有專門位置和作用。

    一般按照場上位置劃分,隊員可分為攻擊手、突破手、阻擊手和傳球手。顧名思義,攻擊手的職責就是進攻,他們類時現代足球賽場上的前鋒,得分是他們唯一目的。攻擊手平日除了奔跑躲閃外。就只是練習接球,別的可以一概不學。所以定型以後,很難轉換位置。

    而傳球手則類似一隻部隊地指揮官,是進攻的指揮者和組織者,一般每隻砸陣隊只在場上安排一到兩名傳球手。一名優秀地傳球手不僅需要一手精準的傳球技術,還需要有瞬間的判斷能力,能在對方阻擊手的逼迫下,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對方的防守薄弱地區,並把球投向負責衝擊那個地段的攻擊手手中。

    傳球手更難培養,一般都是從小開始針對性訓練。通常十年才能培養出一名合格的傳球手,沒有天賦終其一生也無法成為優秀的傳球手。飛天鷂子卻從一名優秀地攻擊手轉職成了一名優秀的傳球手,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難怪這麼多人視他為偶像。

    「看來他的卻可以與影子相媲美。」張銳不由自主把他放到與影子一樣的高度,別的不提,單是他的天賦和對砸陣的那份執著,就不得不令人佩服。不得不令人景仰。

    可也有人對他不服,例如郝青。張銳稱讚聲剛落,郝青便在一旁說道:「飛天鷂子地實力的卻不錯。但他與黑旋風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

    楊英聽見有人說自己偶像地壞話,立即不願意了,反駁道:「黑旋風早退役十幾年了,怎麼能拿他來與飛天鷂子相比?要比。黑旋風能比過影子?更何況。黑旋風的實力遠遠不及飛天鷂子。」

    郝青不服氣地嘟囔道:「黑旋風和飛天鷂子同場競技過,我記得比賽結果好像是飛天鷂子所在的山雞隊輸了吧。」

    楊英伸著頭。對著張銳另一側的郝青叫道:「你說的那場比賽我也知道,那時飛天鷂子剛剛才出道,黑旋風卻正處在頂峰狀態,而且那場比賽中,飛天鷂子只是在比賽結束前,替補出場地。」

    郝青嘿嘿一笑,說道:「反正他倆是較量過,黑旋風贏了。」

    楊英怒道:「把黑旋風叫來,看飛天鷂子現在能不能贏他?」

    「黑旋風已經退役十幾年了,哪還能重回賽場……」

    楊英與郝青為了證明誰地偶像更厲害非要爭個輸贏,鬧得面紅耳赤,夾在中間的張銳被他倆孩童般幼稚地舉動逗樂了。郝青說的黑旋風張銳也聽說過此人。黑旋風曾率領著吉州清河隊,連續五次奪得皇家大賽冠軍。所以他與張銳一樣,被吉州人稱為三大驕傲之一。

    讓張銳感到好笑的不是黑旋風,而是見楊英與郝青為了誇讚各自的偶像,像孩子般爭論不休。張銳終於理解了前世時聽說過的一句話,「球場無父子」。此時就是這樣情景,按說楊英無論是家世、爵位、軍銜、職務都比郝青高得多,要是平時郝青斷不敢與楊英發生爭執。但在球場上,郝青像是忘了對方的身份,毫無顧忌地與楊英鬥嘴。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場內的鼓聲再次響起。這頓鼓響起後,原本場內喧鬧不止的嘈雜聲突然小了許多,楊英與郝青也停止了爭論,都把目光轉向了場內。

    張銳也好奇地往場內看去。只見兩隊各有十餘名隊員,在場地中央排列成隊。兩隊中間相隔十餘米,都前手觸地,趴伏著身軀,口中還不時發出陣陣吼聲,如同一群將要衝出去的公牛。張銳知道,這些人是兩隊的阻擊手。他們防守時,是攔截對方進攻的主力,進攻時。是給傳球手爭取時間的護衛。

    這時候,裁判把球放到離小牛隊阻擊手一米遠的地方,這表明,由小牛隊首先進攻。裁判退出很遠後,確保自己沒有處在雙方第一波人員的行動路線上,才把自己手中的令旗舉行並猛得向下一揮,隨即場邊的鼓聲再次響起。

    這通鼓一響,兩隊地頭排阻擊手如潮水般地向對方場地衝了過去。山雞隊的阻擊手的目標是奪球,而小牛的阻擊手的目標是阻擋他們,並為本方的攻擊手開闢前進道路。最先搶到球的一名小牛隊員。把球向後傳去,交到背後十餘米的傳球手手中。那名傳球手一邊持球後退。一邊觀察本方攻擊手和突破手的行動路線。

    這時,小牛五虎已在阻擊手的協助下,穿過了賽場中間地段,向著山雞隊十分區狂奔而去。五兄弟相貌、體態幾乎一摸一樣,外人實在無法區分。山雞隊地後防阻擊手,無法判斷五兄弟中,那個是攻擊手,那個是突破手,只能平均分配。分別向著五兄弟湧去。

    張銳暗自道,原來孿生兄弟多了,有這樣的好處。一般砸陣隊地優秀攻擊手,對方都認識,能分主次進行攔截。但遇到這五兄弟,那樣的攔截戰術就會失效。平均分配阻擊手的結果,很有可能被對方抓住機會。以實力較強者突破防線。小牛隊有這樣的「人才」,加之身體素質遠遠好於對方,取勝的幾率應該很大。

    正當張銳初步判斷小牛隊是在本場比賽中會獲勝時。山雞隊員們表現出來的絕對速度和靈巧躲避技術,令張銳改變了之前的看法。只見四、五名山雞隊阻擊手,閃過小牛隊阻擊手的攔截,又用迅速將他們扔在腦後,朝小牛隊的傳球手撲去。

    小牛隊地傳球手。本想等五虎再突入一段距離後傳球。見幾名山雞隊的隊員從前面成散開隊形朝他撲來,估摸著無法避開。只能匆忙把球傳出。球剛剛離手,他便被兩個山雞隊員撞翻在地。

    小牛五虎雖然一直在向前跑,不過也時時留意著本方後場。見球傳出,幾兄弟同時放慢了步伐,判斷球的落點。這一耽擱,便被山雞隊抓住機會。

    球雖然被場內最右側的五虎老三接住,但在他等球接球的這段時間裡,三四名山雞隊阻擊手已朝著對他撲來,還有幾名山雞隊員,把附近的小牛隊的接應隊員擠開,徹底將他孤立。

    虎老三拿住球後,見周圍都是山雞隊員,球無法再傳出。一咬牙,夾著球仍朝前方衝去。前面地兩名山雞隊員,一人被他強壯的身軀撞飛,但另一人卻趁機將他攔腰抱住。虎老三用盡全力甩動身子,那名山雞隊員死死地扣住雙手,搖動數下也沒能把他拋開。

    兩三秒後,數名隨後趕到的山雞隊員同時向虎老三撞來。虎老三身軀雖壯,也經不起這麼多人地同時撞擊,瞬間便被撞倒在地。在他倒地的同時,場外的鑼聲也向了起來。裁判跑過來示意,球已落地,山雞隊從此地發起反擊。看臺上的觀眾對山雞隊這次精彩的攔截,報以持久熱烈地掌聲。

    張銳也忍不住鼓掌叫好。山雞隊隊員身體雖不強壯,但他們有絕對地迅速,加之攔截技術也不差,致使小牛隊這次進攻推進不到三十米。單從防守上看,山雞就不愧為一支強隊。

    鼓聲再次響起時,山雞隊的隊員如水銀瀉地似地四散而出。兩名攻擊手在數名突破手的掩護下,沿場地兩側高速前進。小牛隊的阻擊手們拚命接近飛天鷂子,但飛天鷂子在本方隊員的掩護下,靈巧地躲避過他們的撲擊。直到場地右側的攻擊手甩開了追擊的小牛隊員時,他才將球高高扔出。

    球如同空中劃過的一道彩虹,向著前放落去。那名山雞隊攻擊手,自擺脫追擊後,埋著頭全速朝十分區奔去。一些性急的觀眾見飛天鷂子球朝他傳去,便大聲呼叫起來,提醒他身後來球。

    那名攻擊手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仍埋頭急奔。說來也怪,飛天鷂子的傳球像張了眼睛一樣,準確的落到那名攻擊手身前。由於落地極佳,那名攻擊手伸手接到球的同時速度絲毫沒有減緩。

    「精彩!」張銳忍不住喝彩。

    當那名攻擊手將球砸在小牛隊的十分區時,絕大多數觀眾被飛天鷂子的傳球技術和山雞隊員們的默契配合折服。高聲呼喊起來:「山雞……山雞……」「飛天鷂子…….飛天鷂子……」。

    那名山雞隊得分的攻擊手還很年輕,沒有經歷過如此熱烈的歡呼聲。聽見十餘萬人的歡呼聲,他的臉部肌肉抽動起來,雙目中飽含著淚水,雙腿似乎也發軟了,愣了片刻,高舉著手搖搖晃晃地往回跑。沒跑幾步,便被狂喜奔來的隊友們給撲倒在地。

    「太精彩了!」張銳贊不絕

    楊英一面點頭,一面說道:「飛天鷂子轉為傳球手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比賽。他哪兒像是轉行的傳球手?看來,這場比賽山雞隊是贏定了。」

    「那可不一定。」郝青不合時宜地跳出說道。

    「你是說小牛能贏山雞?」楊英怒視道。

    郝青非常專業的點評道:「山雞隊得的這分,是小牛隊失誤送的。他們對那名山雞隊攻擊手的速度估計不足,後防線站位過平。還好,現在比賽才開始,只要小牛隊加強對那名攻擊手的防守,山雞隊再得分的機會不大。而只要防住了山雞隊的攻擊手,飛天鷂子球傳的再準確,也無濟於事。」

    他的這番話,楊英當然不認同,於是兩人又開始隔著張銳爭論起來。張銳聽了幾句,站起身來對楊英說道:「你們倆乾脆坐在一起,老隔著我鬧,我還怎麼觀賞比賽?」

    就在這時,張銳聽見有人在叫自己:「開遠侯殿下,開遠侯殿下----」

    張銳順著叫聲傳來的地方看去,只見在通道的另一側有一人正對自己招手示意。待看清那人容貌時,張銳吃了一驚,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4:18
第五部       第二百五十二章    偶遇故友

    張銳看見的那人,正是已闊別十餘載的帝大同學劉效國。張銳進校初期因種種原因很反感劉效國,後來見劉效國處處尊敬他,人又勤快,到了學校最後一兩年,張銳才把他視為朋友看待。

    沒想到今天故友重逢,張銳特別高興,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說話。劉效國擠了過來,對著張銳深深施禮:「開遠侯殿下,一別多年,沒想到您還記得在下。」

    「我哪能忘記你?看看,一別十餘年,你基本上沒有變,只是比以前瘦些。」張銳一面將他扶起,一面打量這位久別的同學。

    劉效國今年已是三十多歲,原本那張圓圓胖胖尤顯憨厚的臉,已變得消瘦,人看上去比以前更精幹。他寬闊的前額上也留下歲月的痕跡,兩片薄薄的嘴唇上留有一簇細細的鬍鬚。眉毛顯然是修過的,短而烏黑。一雙淺黑色的眼睛,顯得靈活而又明亮,眼中流露喜悅之色。

    張銳打量劉效國的同時,劉效國也在細細地打量他。張銳現在的面目與在帝大時相比變化實在太大了。其面目給人可怕的感覺,不僅因為他臉上的那條濃重的傷疤,更因為他五官相貌搭配在一起時,給一種冷峻、威嚴的感覺。尤其是覆蓋了整個臉頰下半部的濃密的絡腮鬍,顯得威武而狂野,一雙如山鷹般銳利的雙目,不經意間散發出凜冽的寒光。劉效國彷彿在那雙眼中,看到了嗜血、殘忍的意味。

    避開那道刺人心肺的眼光,劉效國低著頭說道:「開遠侯殿下,您可是變得讓在下不敢認了。十幾年前帝大的高材生,現在確是帝國聞名遐邇的猛將,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誰能相信。」

    張銳哈哈大笑道:「什麼高材生?我在學校裡讀書的時間有限得很,整日不是忙著練馬。就是忙著練劍,如不是仗著有幾分好記性,哪能畢業?不像你,在學校時一直勤奮、努力,是個標準的優秀生。怎麼樣?回扶桑後仕途可還順暢?只是你回扶桑這麼多年也不來封信,是不是把我們這些老朋友都忘了?」

    這一連串地問題,劉效國還未回答,他們身後的一人叫道:「開遠侯殿下,你們能不能坐下來說話?」張銳一看,原來是比賽已經重新開始。身後坐著的一人被他倆擋住了視線,急得不行。才大著膽子嚷嚷了一聲。

    本場比賽座無虛席,張銳只好叫一名親兵與劉效國互換座位,然後拉著劉效國並肩坐下繼續說話。

    「開遠侯殿下……」劉效國剛一張口,便被張銳打斷。

    「你張口閉口的叫我殿下,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忘記了從前的兄弟情誼?」雖然劉效國自帝大那會就對自己十分恭敬,張銳也習慣了。不過這裡是貴族區,在這裡看球的絕大多數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要是被他們認為自己是十分在乎這個爵位,才讓劉效國以此稱呼。那過不了多久自己又會成為貴族中的笑話。再則,既然是老同學、老朋友,這樣的稱呼,聽著也彆扭。

    可劉效國卻道:「您現在已位列公侯,又是帝國將軍,在下哪敢放肆?」

    「效國,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同學、朋友。就不要再客套了。」

    劉效國抬起頭來,看張銳說得認真,不像是假意謙讓。心裡一暖。憑張銳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還能認自己是朋友。看來這麼多年來,他沒有忘了我。「三郎!」劉效國終於叫出了在學校時的稱謂。

    「對嘛,這樣叫才想是多年地朋友。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的上都?」張銳好奇地問道。

    「有幾年了。」

    張銳想起。上次回上都晉陞將軍地時候。曾經在路上見過劉效國。只是當時他坐著使館的車,像是要出門辦事。加上太尉又催著自己返回前線,所以才沒空招呼他。這麼說,從那時起他就應該在上都了,算來確實有數年了。「你常駐上都,應該知道我回來了,怎麼十幾天都沒見你來驛站找我?」張銳很奇怪,既然他常駐上都,自己回京的消息,他自會聽聞。可一連十幾天,他也沒有驛站找過自己,這是為何?

    劉效國聽了張銳這個問題,一絲不自然的表情在臉上瞬間閃過,片刻後,恢復了常態。說道:「我去過驛站,只是你的公務繁忙,每次都沒有見到。」

    「你難道不會在驛站留一張你的名刺?我見到後,自然會去找你。」張銳哭笑不得,沒有想到一向聰明劉效國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誤。

    劉效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在驛站留了名刺的。」

    「你留了名刺?不可能,我怎麼會沒有見到?郝青,在驛站留下的名刺,你都交給了我嗎?」張銳甚是驚訝,他在上都地這陣子,也有很多人上驛站來拜訪。只要有時間,張銳都會與他們寒暄一陣。即便他不在驛站,也會特別交待親兵把前來拜訪者的名刺收好,回來後他要一一過目,有些必要的,還要抽時間回訪。按理說,親兵是絕不敢違反他的命令,可劉效國卻說遞交過名刺,自己卻沒有看見。驚訝之餘,轉頭大聲地喝問郝青。

    郝青正在一邊看球,一邊與楊英鬥嘴,冷不丁被張銳一聲喝問問的愣住,想了想,說道:「每天收的名刺,晚上都交你了。」

    「你確定?」

    「確定。」

    張銳見郝青回答的十分肯定,又疑惑起來。想了想,有點明白了。於是又問劉效國:「你名刺上留地什麼名字?」

    「籐原秀真。」劉效國說話間,臉上又閃過一絲紅暈。張銳大笑起來。他不禁又想起十幾年前,初見劉效國時的情景。

    籐原秀真的名刺張銳是看見過地,他還以為是扶桑使節想要見自己。當時張銳想,與外國使節交往過密,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則他本來就看扶桑人不順眼,也不想與他們有任何接觸。所以就把那張名刺丟到一邊,沒有理會。現在才知道,原來劉效國的本名叫籐原秀真。

    張銳不知道劉效國的本名不奇怪。在帝大時期,劉效國為了不受漢族同學歧視,處處表現得比漢人還像漢人,從不輕易透露自己的國籍。即使對知道他國籍地人,也從不說自己地扶桑名字,同學們也沒專門打聽過他的扶桑名字,所以直到畢業,像張銳這樣與他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地同室學友也不知道他的本名。

    弄明白了緣由。張銳笑道:「放著劉效國這個名字不用,卻用一個我不知道的名字。讓我如何知道是你?」

    劉效國也不自然跟著笑了幾聲。他早年在上都讀書時,的確不想讓人知道他的本名。可畢業回國後,他就沒有再用過劉效國這個名字。畢竟籐原是扶桑除了小皇之外,最高貴的姓氏。在國內,他再時刻把漢名掛在嘴邊,恐怕就要影響仕途。

    出任駐漢使節後,他又代表著扶桑國。無論是遞交國書,還是上請奏文,落款都是用的籐原秀真。漸漸地也就養成了習慣,所以在驛站給張銳留名刺時,自然而然地就寫上了自己地本名。現在想來,是自己疏忽大意,忘了張銳從來不知道他的本名。只知道自己叫劉效國地張銳,怎麼可能把籐原秀真這個名字與他聯繫在一起?

    「原來你就是扶桑駐漢使節籐原秀真啊!」張銳吧嗒著嘴,滿臉笑意拍了拍劉效國的肩膀。說道:「混得不錯嘛,看來過不了幾年,大納言的職務非你莫屬了。有朝一日。要是我沒有飯吃,就可以找你這個貴人接濟接濟。」

    以張銳現在的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上一大截,卻說要找他接濟,不是擺明了在挖苦他嗎?要是換成別人,他早就變了臉色。可是對張銳。他只能嘿嘿陪著笑臉。早年在帝大時。他已被張銳挖苦慣了,習慣成自然了。雖然心裡尷尬,但臉上的笑容卻顯得十分自然。

    張銳挖苦他並不是出於惡意,也是習慣所致。見他也像以前似的毫不在意,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也不再繼續挖苦他,轉而與他閒聊起來。

    經過交談,張銳才知道劉效國是扶桑國最大的世家子弟。心想,難怪他升得如此之快,原來也是有家族背景的。只在十幾年時間裡,他就先後擔任了數個重要職務。由此可見,他的前途是光明地,與他保持良好的關係大有裨益。於是,張銳與他交談的言語也更加熱情了。

    張銳這樣的態度,反而讓劉效國倍感意外。他知道從前張銳在心裡看不起他,如果不是同室的緣故,恐怕理都不會理他。後來他在驛站留了名刺沒有回音,也不覺奇怪,心想,可能現在他更加看不起我。

    今日,他早就看見張銳。他知道張銳坐的位置是太尉預定的,與他交談之人可能是太尉地子侄,自己貿然與他打招呼,有可能會遭冷眼。可是他又很想與這位漢朝的猛將拉近關係,錯過這個機會,以後怕是見他更不容易。心裡猶豫不絕,所以他遲遲不願過去相見。直到場上得分,張銳站起身來,劉效國才厚著臉皮叫了兩聲。

    沒有想到見面後,張銳並沒有拿腔拿調地擺架子,除了愛開玩笑的毛病沒改外,態度十分謙和。即使他言辭中有一些挖苦,但劉效國感覺這才是張銳真性情地表現。能與張銳結下友情,是他夢寐以求之事。見張銳對他的態度不錯,也很滿足。

    兩人越談越「投機」,似乎忘了場中的比賽,互相詢問和講述這些年的經歷。特別是劉效國,對張銳的軍旅生活非常好奇,一直追問不休,最後成了張銳在給他講故事。在不知不覺中,比賽到了關鍵地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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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五十三章    驚鴻一擊

    張銳與劉效國正聊得起勁,忽聽一片掌聲響起,從最初的稀稀落落,到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整齊,掌聲雷動,在大競技場上迴響。

    「我說的如何?現在小牛隊不就得分了?」郝青巴掌拍得震天響,得意地對楊英示威。

    楊英輕輕地鼓掌,笑而不語。張銳看見場上山雞隊的大多數隊員都低著頭,知道他們的士氣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不由有些奇怪,問道:「剛才山雞隊還士氣如虹,現在怎麼就跟一群鬥敗的公雞似的?」

    郝青興奮地為他解釋:「說到底還是山雞隊太年輕了,隊中只有飛天鷂子參加過上次皇家大賽,其他隊員大都缺乏大賽經驗。而且去年他們又順風順水,以一場未敗的成績進入決賽,不免有些輕敵。今日第一次遭遇強敵,又先得了分,更加驕傲了。」

    「小牛隊則正好相反,隊中至少有十人在戰前參加過比賽,很有比賽經驗,他們知道進入決賽階段的砸陣隊實力都強,早就有心理準備,即使開始丟了分也沒有亂了陣腳。如我剛才所說,他們遏制住了山雞隊的攻擊手的行動,以至於山雞隊每次進攻均無功而返。最後又趁著山雞隊員情緒急躁,抓住機會得了分。」

    郝青說到這兒,又轉頭問楊英道:「山雞隊被追平比分後,大多隊員將亂了章法,小牛勝利已是顯而易見的了。你覺得呢?」

    郝青分析得不錯,聽得張銳與劉效國兩人頻頻點頭,但他仍不滿足,與楊英斗了半天嘴,就是想楊英對自己精準的眼光心服口服。心想,這回你該服氣了吧。

    沒料到,楊英還在嘴硬。說道:「你別忘了場上還有一個飛天鷂子。只要有他在,就不能說小牛隊一準兒能獲勝。」

    「飛天鷂子真有這麼厲害?」張銳問道。他對楊英的看法有不同意見,砸陣是五十人比賽的集體運動。飛天鷂子再厲害,如果失去隊友的支持,他也無法改變局面。

    「我小時候看過他比賽,他有多大能耐我很清楚。只要他在場上發揮出以前一半的實力,山雞隊就能取勝。」楊英還是自信滿滿地回答道。張銳又有些懷疑起自己的推測,心想,看樣子楊英不像是單憑他對飛天鷂子的崇拜,說出這番話。也許他還有絕招沒有使出來?

    郝青自然不能認同楊英地話。又不易不饒地與他爭論起來。正在他們倆爭得不可開交時,場上又出了變故。原來。為山雞隊先得一分的那個攻擊手,在進攻時被小牛的阻擊手放倒。當小牛隊的人走開後,那個年輕的攻擊手還沒有起身。

    裁判上前查看了一番後,宣佈暫停比賽,並對山雞隊示意換人,原來那名攻擊手在對方的攔擊時受傷,無法再繼續比賽。

    郝青見狀更是得意,大笑著說道:「山雞隊的攻擊手中,只有這個受傷的隊員對小牛隊有一定的威脅。現在這個攻擊手又受傷。山雞隊還拿什麼來進攻?飛天鷂子的球傳得再好,也無法直接把球扔在小牛隊地十分區裡吧。幸好開始我們沒打賭,不然哈哈……」言下之意,如果開始定了賭約,楊英就輸定了。

    楊英雖然也暗自為山雞隊捏了一把汗,但現在絕不能向郝青認輸。他心想,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能定論,賭一賭也無防,索性說道:「現在賭也來得及。一百個金幣如何?」

    一百枚金幣對楊英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郝青來說就是一大筆錢了。他的家境雖不算差,可還沒到把一百枚金幣不放在眼裡地地步。即便贏面很大,面對這麼大的賭約,郝青猶豫了。衡量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賭。郝青的囂張氣焰暫時被楊英打掉,悶悶地坐在那裡不再吭聲

    張銳與楊英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可郝青沒安靜一會兒,又嚷嚷道:「怎麼回事兒?飛天鷂子怎麼轉到攻擊手的位置上了?」

    張銳向場內看去,只見重新整隊準備開始防禦的山雞隊,陣容出現了變化。一名新上場的替補接替了飛天鷂子的傳球手位置,而飛天鷂子卻頂到攻擊手的位置上。場內嗡嗡聲突然大震,顯然觀眾都看見了山雞隊的改變,紛紛與旁人議論起來。

    楊英興奮地對郝青說道:「小牛隊地老隊員多,有利也有弊。好處就暫且不提,壞處嘛,是他們曾經與飛天鷂子比賽過,見識過他過人的本領。你看看,小牛隊的隊員看見他改變了位置,立馬緊張起來了。」

    張銳細看,果然如楊英所說。場上小牛隊的隊員們,都把目光投向飛天鷂子,看著他走向攻擊手的位置。有的隊員顯得焦躁不安起來,有的隊員開始面色凝重,與剛才輕鬆自如地表現判若兩人。

    張銳暗自稱讚,單憑小牛隊員聞之變色,就可以推斷出飛天鷂子以前在對手心目中的地位。僅憑這點,他就具有了王者風範。可惜整整耽誤了十年光陰,不然山雞隊很可能早已稱霸全國多年了。

    劉效國雖然以前沒有看過飛天鷂子的比賽,但就從今天他傳球地本領上看,就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現在又看到飛天鷂子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由自主地感歎道:「他才是真正的高人如果他能去扶桑該多好!」

    張銳奇怪地問:「為何你希望他去扶桑?」

    劉效國歎息道:「我們小皇也很喜歡砸陣,也學著帝國辦了一個砸陣比賽,其中代表京都的風之隊是我們小皇陛下出資組建起來地。只是各砸陣隊地水平普遍不高,精彩程度遠遠不及皇家大賽。我來上都之前,小皇還專門對我說,如果遇到高手,就聘請去扶桑任教頭。我到任後,也找過一些當年的高手,可是沒有一個願意去。這個飛天鷂子絕對是天賦極高地高手,如果他願意去日本。必將被小皇奉為貴賓。但是,只怕他不肯答應。」

    之前失敗的教訓讓劉效國明白了一個道理,越是高人越不願意去扶桑。既是高人,他們掙的錢自然不少,完全能在帝國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誰願意跑到「窮鄉僻壤」地扶桑去討生活?就連那小皇在他們眼中,也跟草原上的大部落的頭領地位相同。部落頭領的邀請,吸引力對他們來說自然不夠。

    劉效國心想,這個飛天鷂子既然是頂級高手,那麼成功的把握就極其渺茫。心裡正在歎息。忽聽張銳說道:「原來如此!如果你真是想讓飛天鷂子去扶桑,我倒是可以幫幫你。」

    劉效國又是歡喜。又是感動。他認為張銳幫他,全是看在朋友的份上。謝道:「無論三郎能不能最終促成此事,我都非常感激。你不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們小皇陛下的朋友。今後如有用的著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

    張銳見他說得認真,就更加認定自己此舉沒有錯。他之所以要幫劉效國這個忙,也是出於各種考慮。他知道扶桑人極善於模仿、學習,只要是被他們認為好地事物,總是要不擇手段地學到手。

    如前世。他們勸誘鑒真東渡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由於種種原因,鑒真一行數次都沒有偷渡成功。可扶桑人卻不捨不棄,失敗了接著再來,最後整整用了數十年,才獲得成功。

    現在扶桑人既然認為砸陣是好東西,就會想方設法學到手。劉效國花了數年時間,失敗了無數次。可並沒有放棄,時刻想著請人。也許他到離任回國時也不會成功,但張銳可以肯定。下一任駐漢使節仍會繼續接著努力。

    張銳心想,砸陣能鍛煉人地體魄不假,但也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事務。扶桑人喜歡砸陣,總比他們喜歡別的技術含量高的事務好。把砸陣引進到扶桑,對帝國來說沒有什麼損失。或許還能讓他們沉迷進去。不會再想著搞別的東西。

    張銳謙讓了一番,又指了指楊英。對劉效國低語道:「能不能讓飛天鷂子去扶桑,全要靠他去說。」

    劉效國坐在這裡半天,還沒有來得及問楊英的身份。這時聽張銳主動提起,便出言詢問。待得知他是當今太尉的次子時,又有些疑惑,飛天鷂子與他有什麼關係?

    張銳又為他解釋說,楊英的姐夫是衛公家出身,而飛天鷂子之前數年在衛公家當府士。如果請楊英的姐夫去找衛公家主說,你給他地條件再優越一些,這事十有八九能成。

    劉效國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來上都後,沒有聽人提起過飛天鷂子,原來他是被大家族養起來了。心想,既然他曾做過衛公家的府士,對原主子的請求自然不會斷然拒絕。

    當下,張銳便把劉效國引薦給楊英認識,而後又把想請飛天鷂子的事簡述了一遍。不看僧面看佛面,見是張銳在中間穿針引線,楊英也不能拒絕,答應回去給陸柯說一聲。

    這時,張銳才想起陸柯今天沒有來,於是問楊英緣由。楊英嘿嘿一笑,說道:「他是想來的,不過大姐早幾天,聽人說西苑附近的一座園子要賣,於是一大早就拉著他出城去了。說是如果看上眼,就買下來。幸好他沒來,不然也給不了你這麼多票。」

    張銳也笑了,沒想到陸柯也是個怕老婆的主。可話又說回來,要置一項物業,與老婆一起決定也是天經地義地事。

    他們說話的這時,場內輪到山雞隊進攻。可山雞隊並沒有立即展開進攻隊形,隊員們在飛天鷂子的示意下都跑到他地身邊,聽他交待什麼事情。直到裁判過去發出警告,山雞隊隊員才歸位。

    楊英猜測,肯定是飛天鷂子在為隊員佈置這次進攻的任務。張銳與劉效國都點頭同意,只有郝青還是不以為然地說,這麼短的時間,哪能把所有隊員的行動步驟都交待清楚?這麼做不過是給小牛對增加心理壓力罷了。不過從這點上說,他雖然不算是頂級高手,但也能算是一名優秀的砸陣選手。

    事實證明郝青確是小看了飛天鷂子。山雞隊地進攻在鼓聲響起後開始,隊員們如同水銀瀉地般地四散而出。飛天鷂子沒有直接往前而去,而是不斷變換路線。在隊友們的掩護下蛇形而進。

    他動作靈活,如同一隻躲避獅群撲擊地羚羊,讓小牛隊地阻擊手屢屢撲空。他的平衡性極佳,能數次做過急閃後又加速跑,至少有兩名小牛隊的隊員,被他晃倒在地。他的速度極快耐力也不錯,這時人們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員年紀超過三十歲的「老將」。只是瞬間功夫,飛天鷂子已經突破了小牛隊的第一道防線。小牛隊不愧經驗豐富,在第二道防線上前阻擊的同時,小牛五虎等進攻隊員退到十分區附近。開始準備起第三道防線。

    小牛隊的第二道防線,讓山雞隊進攻隊員倒下了十餘人。不過還是讓飛天鷂子和其他五名山雞隊隊員突了過去。而且飛天鷂子還從傳球手中接到了球。第三道防線,就成了小牛隊最後的屏障。

    不過這時,小牛五虎等人已經把防守陣勢布好。正面是小牛五虎,兩側也有數名小牛隊員,沒有留下一絲空隙。他們現在還沒有放棄希望,只要不給山雞隊留下空檔,以他們的身體素質,任何隊想正面突破,都不是容易地事情。而山雞隊隊員身體普遍不夠強壯的這一弱點。始終沒有改變,這些「瘦弱之人」,根本沒有可能擠進來。

    不出所料,跑在最前面地三名山雞隊員與小牛五虎撞在一起。五虎紋絲不動,而三名山雞隊員卻倒在地下。這一切,後面跟著來的三名山雞隊員像是沒有看見,他們仍是直直衝向五虎。其中就包括飛天鷂子。

    小牛隊的隊員們都鬆了一口氣,眼看著這次危機就要被化解。雖然在接近十分區才攔住對方的進攻,換成與別的隊交手這可能是非常失面子的事情。但這次進攻是飛天鷂子指揮的,能讓他無功而返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兩名山雞隊的隊員跑到五虎面前數步地地方突然止步,像是準備轉向,但巨大的慣力把他們的身體往前推,人也隨之失去了平衡向前摔去。就在小牛五虎準備專心對付落後幾步而來的飛天鷂子時。只見飛天鷂子猛地加快速度。腳踏上兩名隊員的背,身體一躍而起。

    瞬間場內一片寂靜。似乎大家連呼吸都屏住了。飛天鷂子的彈跳力實在驚人,在藉著隊友的背力一送,整個人如同飛鳥一般騰空而起。他在空中地姿態非常優美,仿若一隻雄鷹。當他的身體到達最高點時,他的身體又向前翻滾而去,恰如一隻在空中掠過地鷂子。

    觀眾被驚呆了,小牛隊的隊員們也目瞪口呆地看入神了,沒有誰想再去阻擋他。就這樣,場內場外的十餘萬人一起看著他一飛沖天;看著他翻轉向前;看著他在小牛五虎的頭頂掠過;看著他平穩落地;看著他狠狠地把球砸在小牛隊的十分區空地上。

    這一球,讓張銳變成了飛天鷂子地忠實支持者。他表現出來地技術和創造力已不是常人所能抗衡的,不愧為新一代地王者!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4:19
第五部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返回西部

    二月,南方已是早春。萬物復甦,新芽處露,處處生機盎然。然而此時西部草原卻仍是千里一片蒼茫,昔日裡叢草此起彼伏,綠浪翻滾的草原,此刻安靜的如同白衣少女在悍然沉睡,世界悄然無聲,似乎能聽到雪落的聲音。

    往日,高大、峻峭葉納山與卡木山時而被朝霞照耀,閃爍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時而晚霞映成的通紅,顯得華麗多姿。如同一個愛美的少女一樣,總是希望自己光彩奪目。但現在的葉納山與卡木山忽而變得深邃起來,有時還會隱身在天地一色中,像是一個羞澀的少女用巨大的白色絨棉將自己遮蓋。

    風已不像一月時那麼暴虐,像是已用盡了自己的能量。當下雪時,細細的微風夾雜著落雪,在天空中瀰漫飄蕩,遠遠望去像是升起的一團雲霧,如雲如紗般的迎面拂來。一切都顯得那麼純淨、自然。

    也有些事物不肯融入到這份寧靜、純淨中來,甚至是還在刻意破壞這種氣氛。這日,一隊戰馬在草原上疾馳,它們重重落下的馬蹄踏破了絨棉,行過之後一片狼籍,像是在一張美麗的圖畫上,抹上一道不和諧的白線。

    這群破壞者正是張銳和他的親兵們。又累又冷的親兵們沒心情欣賞美麗的風景,只想早點趕到營地圍坐在火爐邊,烤烤發僵的身子。而張銳此時滿腦子都是即將展開的戰事,別的任何事物對他來說都失去了吸引力。

    「已看到營地了。」最前面的一名親兵大聲在叫,張銳放眼向前看去,數里外的營地已依稀可見,它就像是在潔白的地毯上,鑲嵌著的一顆珍珠。

    親兵們都興奮地高呼一聲,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馬速。到了營地,意味著一個月來地辛苦奔波終於告一段落,意味著他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陣子。

    進了營門。張銳一行直接到了師部大帳。軍帳中,張通、范明、宇文歆都在,猛然見他進來,臉上都驚訝的表情。

    「不是說要三月底才回來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宇文歆一邊把自己剛倒的一碗馬奶張銳,一邊問道。

    張銳也不客氣,接過馬奶一口氣灌下肚,抹了抹鬍鬚說道:「出了件大事,我不得不提起回來。你立即傳令前師、游騎營長以上將領來大帳商議軍務。」宇文歆從張銳的說話口氣中,知道這事不簡單,也沒再多問。立即出帳去安排人下發張銳的命令。

    「又有作戰任務了?」范明試探的問了一句。

    張銳開玩笑地回答道:「不錯!這次咱們師是前鋒,將士們應該感到滿意了吧。」

    「要與鮮卑人開戰?」去年過年的時。他張通聽張銳提過平叛之後有可能對鮮卑開戰。此刻立即意識到這次出戰,是要與鮮卑人算帳了。

    張銳點點頭回答道:「不錯。去年底一隻隸屬鮮卑右賢王的部隊進去我國境內,洗劫我們數個村莊,屠殺了我數百平民。陛下以及內閣一致決定對鮮卑宣戰,直到他們肯交出右賢王以及參與屠殺的人為止。開戰之日,就在二十五天以後。」

    張通與范明聽完後,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地表情。也難怪,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相信鮮卑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招惹漢帝國。而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暗思,這是準備報復前幾年鮮卑預勾結叛匪的借口。不論願不願意。既然朝廷下命令,這場戰爭在所難免。

    兩人互望了一眼,范明又問道:「二十五天後開戰?可我幾天前才去了一趟風鈴城,高級將領一個也沒有回來?沒有統一地指揮,沒有作戰計劃,這仗怎麼打?還有,我們的所需的作戰物資都準備好了?」

    范明現在已習慣從參謀角度考慮問題。既然不可避免的要開戰,自然首先要考慮制定完備的作戰計劃。二十五天時間,只怕計劃還沒有完成。而且以往開戰。部隊沒有兩到三個月時間是無法做到集結到位、物資調配齊整、將士明確任務等一系列準備事宜,現在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來做這些事情,想想都覺得不可能完成。

    張銳卻輕鬆地說道:「朝廷的旨意可能只比我快兩天到風鈴城,統帥等人還要一周後才能回風鈴城。至於我們的物資,二十天內就能送到我們手中。你就不必擔心了。」

    他的話並沒有讓范明放心。搖頭嘀咕:「二十五天?時間怎麼夠用?」

    「怎麼不夠用?咱們來去如風地騎兵部隊,平日又一直保持著作戰狀態。說走就能走。十日內,咱們趕到集結地,二十日內補充完畢,二十五後出擊,時間不是剛剛好嗎?」張銳信心十足地說道。

    這話也有些有道理,前師和游騎都是飛騎軍的精銳,即使是在和平年代,這兩隻部隊也都保持著警戒狀態,以便接到任務後,能隨時出動。所以張銳說二十五日,前師和游騎能投入戰場,也不是說的空話。可范明還是覺得那裡不對,只是一時想不起。

    「這麼說,先行出擊的部隊只是騎兵吧?」張通到底比范明老練,立刻意識到這樣高效的臨戰準備,也只有騎兵才能勉強達到要求。步軍別說二十五天,只怕一個月還在趕來的路上。

    張銳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張通,誇讚道:「六叔,真被你老人家猜對了,這次只有我們騎兵出擊。再說準確點,就只有我們前師和游騎。」

    范明把獨眼瞪瞪得圓圓地,問道:「前師和游騎加起來還不到兩萬人,難道說只用兩萬人與數十萬鮮卑軍隊作戰?」雖然鮮卑人把國內的大部分軍隊都調派到羅馬戰場上去,但留下的部隊至少還有三十萬。聽說張銳說只有兩萬人出擊,還以為自己聽錯,又追問了一句。

    張銳笑著解釋道:「參戰部隊當然不止兩萬人。除了我們,前期與鮮卑人交戰地還有陷陣軍團和咱們飛騎軍的左右兩個師,而後陸陸續續還會有步軍團達到,預計整個參戰部隊在二十五萬左右。不過他們只是打打下手,在邊境上把鮮卑的主力拖住即可。而我們才是真正的主角,能不能徹底打敗鮮卑關鍵還得看我們的。」

    「這麼說已經有了作戰幾乎?」

    「沒有作戰計劃,哪能如此匆忙地開戰?這個計劃還是戰區參謀長提出地,經陛下過目,內閣審議通過的。」

    張通和范明又相互望了一眼。既然作戰計劃是經過皇帝和內閣同意地,他倆自然不能再有所質疑。不過身為同行,他們對劉武周越發的敬重。心想,也只有他才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拿出一個能得到朝廷支持的計劃。難怪他「賽諸葛」的名號越叫越響亮,以他的天賦來看,我們即使再努力,一輩子也甭想超過他。

    「那這裡的俘虜怎麼辦?」范明轉而開始為部隊出動做準備。

    「朝廷已經同意,俘虜不再運往這裡。已在這裡的俘虜,全部移交給利西人。我來的路上已經派人去通知達須了,讓立即帶人趕過來接手,只有他們一到,部隊立即開拔。」

    「達須?達須現在就這裡。」

    張銳聽聞達須在營地,又驚又喜,叫道:「他人在哪兒?」

    「他是來接受一批審理完畢的俘虜,現在可能在二團那邊吧。」

    「速速派人叫他來。」

    「是!」范明高聲答應,轉身出帳。

    張銳興奮的搓搓了手,心想,這可能太巧了,本來還想多等達須幾日。他現在在這裡又能節省幾天時間,部隊能早日趕到集結地,也能準備的更充分一些。

    這時張通見帳內無人,悄聲對張銳說道:「老虎,這次出戰的準備時間太短,可能會影響到將士們的士氣。要想點辦法解決才行。」

    張銳連連點頭,他可以立即將士們的心情,特別是普通騎士的想法。部隊已來西部數年,幾乎沒有得到過長期的休整。將士們的疲憊程度可以想像,與身體相比,心理疲憊更能影響部隊的戰鬥力。這個問題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還未等他想解決辦法,帳外響起一陣吼聲:「奶奶地,老子們拚死、拚活的苦練就是為了等這一天,現在終於等到了有施展拳腳的時候。我說,咱們這次可不能了丟了殿下顏面。」

    另一個聲音說道:「我們團是沒有問題,你用只擔心你的一團就行了。」

    先一人怒道:「媽的,咱們戰場上比比,看誰能得到頭功。」

    另一人笑道:「比就比,還怕你不成?先說好了,輸了,可不能罵娘。」先一人,爽快地答應了,可是轉念一想,這話擺明就是認準自己好輸,接著又是一陣怒罵聲傳來。

    張銳與張通相視一笑,只有劉文常這個活寶,才會有這樣的舉動。張銳整理了一下衣裝,快步向大帳門口走去。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4:25
第五部      第二百五十五章    達須的憂慮

    張銳出了大帳,見達須正站在趙無寒身後偷笑,便高聲叫道:「五弟,你來得太巧了,正有事與你商議。」

    「虎哥有何吩咐,只管說。」達須答應得非常爽快。

    劉文常、趙無寒見張銳出來,不敢再大聲喧嘩,對他行禮問候。禮畢劉文常問道:「殿下,是不是要與鮮卑開戰了?」

    「待會兒人到齊了一併通報,你們先去大帳等候吧。」張銳說罷,又轉頭對張通道:「六叔,我先與達須談點要緊的事,大家到齊後,勞煩你通知我一聲。」張通點頭答應,張銳帶著達須到了大帳後面的自己私人營帳中。

    進了帳,達須正打算問劉文常之前的問題,張銳卻先開口說道:「五弟,你先坐下。為兄有兩件事情要對你講。」

    待達須坐下後,張銳又說道:「第一件事情,朝廷決定要與鮮卑開戰,所以這裡的部隊馬上要開拔。營地裡剩餘的俘虜,朝廷的意思是交給你代為處理。」

    「俘虜的事你儘管放心,絕不會出現差錯。」達須拍著胸脯保證。

    張銳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要用多少時間處理和具體用什麼方式處理都行,可只有一條,其中的一些十惡不赦的匪首必須盡快處置。以免夜長夢多,惹出禍事。」

    達須明白了張銳話中的意思,他是怕自己貪心,把所有的俘虜都隱藏下來。特別是將朝廷點名的匪首留下來,便會落下證據。如果以後有人以此告發,即使是皇帝也救不了他。到那時,恐怕虎哥和自己的人頭都保不住。

    想明白這點,達須嚴肅地對張銳說道:「小弟雖魯莽,但事情輕重還是分得清楚。請虎哥放心,在一個月內小弟一定把那些要犯處理完畢。」

    張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但你要嚴查你的手下,絕不能出現私藏俘虜的事。」

    達須暗思,自己雖能保證不貪,但族人們未必會那麼老實。見到有機會,貪下幾個俘虜也是有可能地。對張銳說道:「虎哥提醒得好,小弟會與克商量,立下嚴格的規矩來約束手下。」

    「如此甚好。」張銳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接著又問道:「你這次帶了多少人來?」

    「還是三千。」

    張銳想了想,說道:「這裡俘虜還有數萬,你的人手少了點。這樣吧。你火速派人去調一萬護衛隊過來。」

    「沒問題,小弟馬上就派人去。」達須說著就起身。準備派人給塔爾等頭領送信,讓他們調集人馬過來。

    不料張銳一把將他摁住,說道:「別急,這只是一件事情,還有另一件要事跟你講,講完你再做準備。」

    達須愣了一下,猛然頓悟,驚喜地說道:「可是楊將軍答應小弟的事情兌現了?是不是要我們族人也派兵去與鮮卑人作戰?」

    張銳看著達須用期待的目光緊盯著自己,不由心歎道:他天生就應該是戰士。

    以前達須雖在草原上有些勇名。但他親身參加過的戰鬥並不多。據張銳知道應該只有上次利西族被迫向北遷移時,為了阻截草原聯軍的追擊他親自率隊斷後的那一次。從那以後,利西族參加過的上百場大小戰鬥,大多由別地頭領帶隊作戰,他即使跟去了,也不會讓他親臨前線。

    誰都知道利西家只剩下他這根獨苗,如果他有什麼閃失。很可能利西族便會四分五裂。所以無論他怎麼求張銳,張銳始終不予理睬。而且上次達埴原戰敗時,張銳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先讓達須脫險。

    達須對此心情複雜。身為男兒,特別是利西家族地男丁。不能親率族人去戰鬥,是恥辱的。可他知道張銳做這樣決定是為了自己家族的將來考慮,同時也有可能是為了對得起大哥的在天之靈。所以他沒有理由,也不敢違抗張銳的決定。

    求了幾次。見張銳決心不變。也就斷了念頭。可是他身上流淌著好戰的血液,他對作戰有著強烈的嚮往。即使自己去不了,他也要為族人爭取。上次聽了楊英的一番蠱惑,又勾起了他打仗的癮兒。回去以後,日思夜想就盼望著有這麼一天。這時,他預感到張銳提地就是這件事情,激動之下臉色也微微泛紅。

    看他緊張的樣子,張銳很想逗逗他,可是時間不允許,於是長話短說:「這次回去,朝廷正在商議要組建一個新的軍團。參謀部曾問為兄,你們利西族能出多少人加入軍團。為兄已經幫你答覆了,出一萬人沒有問題。你覺得有困難嗎?」

    這話對達須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呆愣了半天沒有說話。加入軍團,就意味著成了帝國的正式軍人,這是他從來不敢奢求之事。當初張銳為他爭取護衛隊的明目,也是打著郡預備役的旗號,而預備役除了軍官之外其餘的根本不能算是正式軍人。突聞有這樣地機會,感覺像是在做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張銳連叫數聲,他才回過神來。遲疑道:「這個……這個新組建的軍團是乙等軍團還是預備役軍團?」

    張銳也沒有隱瞞他,說道:「朝廷是想組建一個甲等軍團,只是考慮到初建,部隊還不能形成一定地戰鬥力,所以仍按照乙等軍團的標準組建,編號為五十一軍團。到時機成熟後,便會立即轉為甲等軍團,也許會授予第九軍團的稱號。」

    達須的心「砰砰」作響。甲等軍團,整個帝國也只有十個,每個軍團都是有著光榮傳統的老牌精銳部隊。開始他想,能成編為乙等軍團,已是皇帝和朝廷看著利西族人平叛其間立地功勞格外開恩了,沒有想到皇恩如此浩蕩。想到自己能成為帝國甲等軍團中地一員,他禁不住激動地熱淚盈眶。

    張銳見他激動不已,知道他已無心聽自己下面的話,只能先給他降降溫。說道:「你先別高興得太早,組建軍團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地,能在三五年內成型就不錯了。」

    這話讓達須心情平復了許多,人冷靜下來後,心思又活動開了,轉念想到,虎哥現在對我說這事,肯定有別的原因。於是又專注地望著張銳,想聽聽他下面還要講什麼話。

    張銳為他介紹起情況來:「第五十一軍團與現在帝國軍團地建制有所區別,它不再是一個單純的騎軍團或是步軍團。而是騎步混合。初步打算,由兩個騎兵師加兩個步兵師為主要作戰主力。中軍師則要擔負起後勤任務。另外,成立一個單獨的游騎營,歸軍團總部直接指揮。」

    「朝廷已經決定,軍團中的絕大多數將士從西部各州招募。其中騎兵人員主要來至你的利西族,另外也要在北部族和亞和族招收一些。而朝廷考慮到你們中將要擔任各級將領人員沒有進過軍校,沒受過專業的培訓,所以打算藉著這次與鮮卑人開戰之際,把這些軍官分配到參戰部隊中做實戰訓練。這些人被稱為預備軍官。」

    「每個預備軍官,將分配到自己以後所擔任的同等軍職的軍官身邊學習指揮作戰。戰後。如果正式軍官認為這些預備軍官有能力擔任本職務,才會正式任命他們擔任軍官。而後還要送他們去培訓一到兩年,畢業後再把他們分配到五十一軍團服役。」

    達須聽明白了張銳的意思,面露難色,說道:「虎哥,我們族人你也是知道的,這幾年他們仗沒有少打。其中也有一些很有前途地青年,但他們都沒讀過幾年書。我相信他們能通過實戰訓練,可是去軍校學習。恐怕能畢業只是極少數。」

    張銳哈哈一笑,他要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就白和利西人交往這麼多年了。他與參謀部商議這個問題的時候,也爭取到不少政策。張銳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是去軍校學習。而是去帝國參謀部專門為成立五十一軍團辦地培訓學校學習。學習內容也主要結合實戰來講解。我認為,有過實戰經驗的人。應該不難畢業。除非是連名字都不會寫的人,這樣的人,你別送來白白耽誤時間,其他方面你不必有顧慮。」

    達須大喜,心裡非常感激朝廷對他們的照顧。當初他是迫不得已才投靠了漢人,現在看來這一步真是走對了。知恩要圖報,他發誓要用生命捍衛給他以及族人帶來極大財富和恩惠的朝廷。自此,達須把自己視為了漢人,再也沒有異族人的念頭。

    張銳捋著的鬍鬚又說道:「你要盡快把族裡有才幹的青年人挑選出來,送一百名來前師,送五十名去游騎團。這事不能耽誤,我最多在集結地等你二十天。過了這個期限,我地部隊將從集結地開拔。」

    「十日內,小弟定會帶著人來找你。」

    「很好。」說到這裡張銳,望著達須看了半天,一字一句地說道:「五弟,為兄知道你很想加入軍團,可是你想清楚了嗎?」

    達須剛想回答,張銳又攔阻了他,嚴肅地說道:「你要考慮清楚。你是族長,還有十餘萬族人需要你,加入軍隊之後,你就沒有時間再去管理族內的事務。再則,加入軍隊後,無論在什麼職務,都有陣亡的可能性存在。你現在還沒有子嗣,如果你陣亡了,利西家該怎麼辦?」

    達須聞言又是一愣,他知道張銳說的都是實話。不解決好這兩個問題,他也無法加入軍隊。自己可以不怕絕後,但利西族的延續都寄托在自己身上。族人以及各部頭領一定會堅決反對自己從軍,想要說服他們可不容易。

    這可是個兩難的選擇,達須苦惱不已,此事,聽見宇文歆在屋外叫張銳,報告說各部將領都到齊了,等他去宣佈命令。張銳起身,拍了拍達須的肩膀說道:「這些事情你可要考慮清楚,想好後再來告訴我也不遲。」說罷轉身離去,只剩達須一人在帳內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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