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40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35
第五部       第二百零六章    爭執

    天上下著小雨,空氣裡潮濕得可以滴下水來。在新羅州的霍拉郡馬丹城二十里附近,一隊漢軍騎兵縱馬疾馳,身上的披風隨風飛舞,「呼啦啦」的響聲與馬蹄聲交織在一起。騎兵們端坐在馬背上,神情肅穆而專注。

    第一批騎兵飛馳而過之後,約摸一袋煙的功夫又有一隊騎兵趕了上來。在這個騎兵隊列裡,有十餘人落在最後,其中一人瘦得皮包骨頭,臉色異常蒼白,不知是在風雨中時間太長凍得臉色發白,還是本來就如此。

    他身旁的一人也很瘦,看上去很憔悴,臉色紅得很不自然,還輕微地打著寒顫。看得出來是在發燒,打擺子。他的眼睛卻又大又亮,透出一股股寒光。

    「營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第一個瘦小的騎兵問他。

    「副指揮官殿下和團長就在我們的身後,沒有到馬丹城不能休息。」面色憔悴的軍官斷然拒絕了這個提議。

    「你兩天前就發燒了,又在雨裡行進了一天,如果再不休息一下,你的身體很可能垮掉……」

    發燒的軍官一邊把沾滿泥漿的披風裹緊,一邊說道:「當初我跟著殿下在白堡與突忽人作戰,身上受傷數十處,也沒有要了我的命。這點小病還能難倒我?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挺過這陣就沒事了。」

    旁邊那人也不好再勸,只能在心裡暗暗咒罵這鬼天氣。什麼時候不好下雨,偏偏在部隊開始急行軍的時候下,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彷彿故意與他們作對似的。可罵也沒有用,雨還是不停地下,把他們淋得渾身濕透。

    「營長你看。前面的隊伍停下來了。」那人眼尖透過濛濛細雨,看見前方的騎兵都下馬坐在路旁,立刻向營長報告。

    「定是出了什麼事兒。我過去看看,你命令部隊下馬休息。」營長吩咐一聲後,催馬跑到前面。

    行之不遠。忽然路旁有一人在叫:「三耀,鄧三耀。」

    鄧三耀拉住座下戰馬,側目看去,只見呼叫他的人是三營長程節。程節向他招手,示意過去說話。於是他下了馬走向程節。程節站在一處茅草棚下,草棚四面漏風,但也能遮蔽些細雨。

    草棚裡鋪著稻草,十餘名騎士或坐或躺正在休息。程節騰出些地方,讓他坐下,又望了望他的臉色。拿出一張乾毛巾遞給他,問道:「燒還沒有退?」

    鄧三耀接過一邊擦著臉,一邊埋怨道:「都怪這鬼天氣。如果早放晴,我地燒早退了。」接著又問道:「前面怎麼停下了?出了什麼事兒?」

    「一營傳來消息,說前面的一座橋樑斷了。」程節撇著嘴說道:「媽的,老子敢肯定是附近的人村民干的。不然哪能這麼巧,我們剛到橋就斷了?」

    「什麼時候能修復?」

    「估計也要兩三個小時吧。奶奶地,如果沒有找到這個地方,就只能在雨裡等了。」

    「找地地方不錯,不過我怎麼覺得有些怪味道?」鄧三耀邊說。還邊用鼻子聞著氣味的來源。

    「哈哈…….」程節見他用鼻子嗅著,不由放聲大笑起來,越笑越厲害。連眼角都滲出淚水來。周圍的騎士或是背身,或是低頭,看樣子也在笑。

    「笑什麼?」鄧三耀見他們笑得有些古怪,奇怪地問道。

    好半天程節才止住笑聲,說道:「老實對你講吧。咱們現在就坐在糞坑上面。」

    「糞坑?」鄧三耀聞言「騰」地跳了起來。接著又低頭去看腳下。

    程節看見他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放心。不會掉下去的。我叫人砍了些樹鋪在上面,然後又在上面鋪上稻草,除了偶爾有些難聞的味道,倒也比較舒適。總比站在外面被雨淋強吧。」

    鄧三耀仔細查看了一番,確認下面的樹幹非常結實後,才慢慢地坐回原位。看見程節笑得直不起腰來,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笑著說道:「說的也是,作戰的時候,就是糞坑也得跳下去。」

    程節突然問道:「三耀,你是大家族的世子出身,為什麼還要到游騎來受罪呢?」

    「受罪?我不覺得在受罪。如果我不從軍,哪能經歷這麼事情,又哪能結識這麼多好友?」

    「我只是奇怪,你們在家中嬌生慣養地,現在如此艱苦的部隊生活還都受得了。」

    「你以為大家族出身的弟子都是嬌生慣養地?你敢把這麼說當著殿下的面講嗎?」

    程節不敢再說話,他忘了張銳也是大家族出來的。如果被他聽見這話,估計得挨上幾鞭子。於是轉移話題,問道:「殿下他們也快到了吧?」

    「殿下距我營有一個小時的路程,看樣子,殿下他們到的時候,橋也修不好。」

    程節感歎道:「雖說殿下已經是軍團副指揮,但心裡還認為是咱們游騎的人。」

    「此話怎講?」

    「你沒看見,他把前師的兩個團都給放了出去,自己帶著師部的人跟著團長一起行動嗎?說到底,他還是願意常看見我們這些老部下。你說是嗎?」

    鄧三耀雖然認同程節地話說得有理,但此話傳出去,會影響前師將士的情緒。便繃著臉,教訓道:「胡說八道。殿下跟著咱們游騎行動,自然有他的道理,哪能是為了私情?這話不要到處亂說,以免引起旁人誤會。」

    雖然程節和鄧三耀平級,都是營長,按序號還比他高一級。但他對鄧三耀還是很尊敬地,不說別的,單說鄧三耀是白堡之戰的倖存者,就不能不讓他服氣。聽他教訓,也不反駁。也不生氣,只是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一笑了之。

    兩人說話間,五營營長宋金剛和六營營長秦書都陸續來到。秦書問明前面的情況後。歎息道:「如果單是咱們,直接浮渡過河便可。現在有前師的部分人跟隨,就非得搭橋不可。這一路為了補路修橋花費地時間,加起來都有一整天了。」

    程節開玩笑地說道:「你是不是嫌殿下連累了咱們?」

    秦書推了他一把,說道:「我可沒有這樣說,當初殿下率領著咱們時,還一樣是牽馬渡河,什麼時候等過修橋?」

    宋金剛說道:「權當修整,如果沒有下雨就好了。三耀,你不要緊吧?」

    這時。鄧三耀已把皮毯裹在身上,但渾身還是顫抖不停,臉色也轉青。聽見宋金剛問話。勉強地笑了笑說道:「不要緊,挺過這陣就好了。」

    宋金剛看地他樣子越發不放心,伸手在他的額頭上摸了摸,只覺得滾燙。說道:「你不能再拖了,等師部地大夫上來後,要馬上治療,否則有可能轉為傷寒。」

    「沒這麼嚴重,這點小病。我還能撐過去。」

    「不行,絕不能再拖。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四營的將士們著想。難道非要等自己病得不能騎馬。才讓部下抬著你走嗎?我建議你馬上放棄四營的指揮權,讓一連長代替你指揮。」

    鄧三耀不再作聲,他知道宋金剛地性格。雖然這兩年已經改了許多,但脾氣還是很倔強,他認準的事情。絕不會輕易讓步。加之他說的話有理。如果勉強跟著部下一行前線,一旦病情加重。很有可能拖累大家。

    宋金剛見鄧三耀不再吭聲,知道他同意自己的建議,於是命令一個傳令兵去四營傳令一連長接替鄧三耀指揮。程節聽見這個命令時臉色立刻變得鐵青,為了不讓人察覺猛地把臉轉向外側。

    宋金剛做這事兒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程節是三營長,按照序號,應該由程節來下令。不過做者無心,觀者卻有意。在不知不覺中,此產生了矛盾。

    剛處理好這事兒,前面的騎士一陣騷亂,程節站起身來,吼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名騎士跑了過來,對著幾個營長敬禮,報道:「一隊巡哨的被叛匪襲擊,隊裡有人受了重傷。」

    幾人都吃了一驚,立即命令巡哨隊長過來回話。不一會,十餘名騎士抬著兩名傷員走了過來。草棚中的騎士自覺地走到了外面,把位置騰給傷員使用。

    宋金剛一邊檢查傷員的傷勢,一邊問這隊巡哨的排長道:「在哪兒受到地襲擊?敵人有多少人?」

    排長回答道:「我們是在離大路五里的地方受到的襲擊,對方躲在草叢中向我們射箭。大約人數在五十左右。地形不利,我們無法包抄,他們射了一陣箭便退走了。因為隊裡有兩人受了重傷,我們也只好放棄追擊。」

    「奶奶地,盡給老子丟臉。」程節對著那名排長怒罵道。這隊巡哨是三營地人員,是程節的直接下屬。見長官發怒,都低下頭不敢作聲。

    「先救護傷者,沒有錯。你也別責罵他們了。」宋金剛出言勸道。

    他不勸還好,越勸越讓程節的怒火上升,朝著外面喊道:「兄弟們都起來了,把襲擊的叛軍揪出來。」三營的將士,聽見他的喊叫聲,吩咐起身,翻身上馬準備行動。

    程節剛想往外面跑,便被宋金剛一把拉住,說道:「不要胡鬧!」

    「你說我這是胡鬧?」程節把他拉著他的手拍開,怒視著宋金剛吼道。

    「咱們有正經的事情要做,不能為了這事耽誤時間。」宋金剛沒有介意他地態度,進一步解釋道。

    「奶奶地,你隨處打聽打聽。我們三營有吃了虧不報仇的時候嗎?」程節對著外面馬上的騎士喊道:「兄弟們,你們說呢?」

    「沒有!」騎士一口同聲地回答道。

    「你聽聽!」程節指著騎士們對著宋金剛說道:「難道你覺得我們都是在做不正經地事情嗎?你沒有在三營呆過,不知道三營的傳統也可以理解。」

    這話把宋金剛也給激怒了,他說道:「我不是三營的怎麼了?難道不是三營的出身,就不會為同袍報仇了?你要記住,現在是全團在執行任務。如果由此耽誤軍情,你負得起責任嗎?」

    「現在前方正在修橋。一個小時內不可能修好。我利用這段時間去尋找襲擊我們地叛匪總行吧。」

    「不行,也許橋要不了一個小時就會修好。你們去了,能及時趕回來嗎?」

    「奶奶地,你以為你是誰啊?是團長嗎?是一營長嗎?想管老子,等當正了職務之後再說。」

    雖然這話很刺人。但宋金剛還是沒有退縮,繼續說道:「任何正確地建議,都應該坦然接受。」

    「你地意見就一定正確?笑話,我看某些人就是大言不慚。」

    「程節!你不要胡攪蠻纏。」

    眼看著兩人越吵越厲害,鄧三耀虛弱地站起身來,制止道:「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要這樣吵鬧不休。」轉而對宋金剛說道:「不就是去巡查一番嗎?這樣也好,就算抓不到那些人,偵查偵查周圍地情況也好。」接著又問程節道:「你能答應一個小時內,一定返回嗎?」

    程節瞪著眼睛反問道:「你什麼時候見我說話不算話了?」

    見宋金剛已不再出聲。鄧三耀說道:「那你就去吧。記住無論有沒有結果,一個小時內一定要回來。」

    程節一面興沖沖地往外面跑去,一面保證道:「放心。絕不會耽誤地。」

    片刻之後,三營的數百騎兵,在程節的帶領下,朝著巡查隊被襲的方向疾馳而去。

    宋金剛走到鄧三耀的身旁坐下,問道:「為什麼要答應程節去?」

    「你沒有看見三營將士們,都想去嗎?你能阻止他們嗎?」

    「依我看,三營都是被程節慣壞的。」

    「錯了。」鄧三耀搖著頭說道:「不是程節帶壞的。三營將士的習慣,是從殿下當營長時就養成的。不信。你問問秦書。」

    宋金剛這才想起來,鄧三耀和秦書也是三營出來的。宋金剛默算了一下,一營長張旭義。二營長羅濟、三營長程節、四營長鄧三耀、六營長秦書,再加上團長高朔,全團團長及營長中,只有他不是老三營出身。

    這時,宋金剛有點明白了。鄧三耀剛才無論從那個方面都不會向著自己說話。在他們地眼中。自己只是一個外人。也許沒有帖過三營標記的人,他們都會視為外人。他不明白。什麼時候游騎團變成三營的天下,什麼時候這些三營出身地將領又形成了一股派系。

    宋金剛不再說話,低著頭想心事。一旁秦書與鄧三耀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草棚內的氣氛一時變得沉悶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馬蹄聲由遠而進,轟鳴聲越來越大。秦書站起來,向後面望去,說道:「應該是殿下與將軍到了。」

    鄧三耀也站起身來,說道:「我們去迎接吧。」

    秦書把他摁回原處,說道:「你病得這樣厲害,哪能去?你先坐著,我去為你叫大夫。」說罷,向著後面跑去。

    鄧三耀看見宋金剛像是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似的,還在低頭坐著。於是叫了他兩聲:「金剛,金剛。」

    宋金剛猛然驚醒,抬頭問道:「什麼事兒?」

    鄧三耀指著後面,說道:「殿下與將軍快到了。」

    宋金剛掏出懷表看了看,說道:「有運輸隊跟著,他們還能這麼準時。也真難為他們了,現在就等一營修橋了。」

    鄧三耀暗自搖頭,心想,叫他是讓他去迎迎殿下和將軍,他可倒好,反而算起後隊有沒有耽誤時間。這人啊,不知道什麼是人情事故。如果他不是殿下的好友,恐怕現在還在當排長吧。

    鄧三耀也懶得再理他,閉上眼睛養神。直到遠處一陣爽朗地笑聲傳來,他聽出是張銳到了,於是扶著靠著的柱子站了起來。

    「是誰找到這麼好的躲雨的地方?」張銳離草棚還有十餘步地方大聲問道。

    一旁跟著地秦書回道:「是喜子。」

    「他人呢?」張銳沒有看見程節便問道。秦書還沒回答,張銳看見鄧三耀,又關切地問道:「三耀,你病得這麼厲害,也不派人來說一聲。」一邊說一邊扶住他。

    鄧三耀行軍的時候還能堅持,休息了一陣後,感覺渾身發軟,站立都很困難。見張銳如此關心他,心裡感動,說道:「剛才感覺不好,之前一直能支撐。」跟著張銳一起進來的高朔說道:「三耀,你跟我們一起走,四營就暫時交給老徐吧。」

    鄧三耀道:「金剛已經派人通知徐連長了。」

    張銳讚道:「有金剛在,這些事情就不需吩咐。」高朔朝著宋金剛點點頭,已示讚賞。

    隨後叫來地隨軍大夫,為鄧三耀看了病。張銳看見草棚中還躺著了兩個傷員,於是問他們是什麼受得傷。

    兩名騎士便把受襲擊的事情說了一遍,張銳聽罷,轉頭問秦書:「喜子是不是帶著三營去尋找襲擊的叛匪了?」秦書不敢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高朔聞言大怒,喝道:「這小子,成天不安份。現在帶隊去報仇,虧他想得出來?要是耽誤了正事,看我怎麼收拾他。」轉而埋怨宋金剛道:「怎麼你也不攔一下呢?」

    宋金剛苦笑道:「屬下是攔了,但哪能攔得住。」

    張銳轉身就往外走,高朔叫道:「殿下,要去哪兒?」

    「我去找那小子,不然他不知要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正在接受大夫看病的鄧三耀說道:「程節走的時候已經說好,一個小時之內,必定返回。」

    高朔聞言便勸道:「既然已經約好回來地時間,殿下就不要再去了。」

    張銳沒有止步,邊走邊說:「那小子地脾氣我最清楚,牛性子上來,誰都勸不住。要是真找到偷襲的叛匪,不剿滅他們,那小子能回來嗎?」

    高朔見狀,也只好跑出了草棚,跟著張銳一起上馬,去尋找程節。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35
第五部       第二百零七章   將軍的眼淚

    下了大路後,便進入了小道。小道更加泥濘不堪,三營數百騎通過後,只剩下深淺不一的泥坑。馬也深一腳、淺一腳地緩緩而行。

    雨不大,但隨著風斜斜地迎面撲來,落在臉上,落在披風上,落在馬上,冰涼冰涼的。張銳貓著腰坐在馬背上,不時用手掀起遮蓋到眼睛上方的披風帽,往前方眺望。

    小道旁邊全是耕田。一些耕田已被犁過,犁過的田地與灰黑的殘茬一襯,顯得烏黑油亮,跟黑玉一般。可犁過的田地很少,大多田地還是灰濛濛一片,如果不是有壟道隔開,與莽原上的土地沒有什麼區別。

    可能看見漢軍到來,附近的人不敢出門。極目遠眺,看不見一個人影。有田地,一定就有村莊,張銳一縱身站立在馬背上,往前面望了望。果然,數里之外,一座不小的村莊出現在視線裡。

    「三營應該是朝著村莊去了。」高朔也看見了那座村莊,對張銳說道。

    「不錯,應該是去那裡……」張銳的話還有說完,就看見前面一股股濃煙沖天而起。張銳心裡怒罵了一句,這小子,又開始殺人放火了。

    「加快速度。」張銳向身後傳令,同時用腳猛踢馬的肚子。「加快速度!」身後的騎士一個接一個的傳著命令,也努力想讓坐下的馬提起速度。但厚厚的泥漿彷彿粘住了馬匹的四蹄,戰馬步履蹣跚,行動緩慢。任其如何選擇,也找不到一塊乾燥的土地。

    十餘分鐘後,張銳一行人抵達村口。只見一部分房屋在雨中燃燒著,一股股刺鼻的焦臭味迎面撲來。街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屍體。滿身全是黑乎乎的泥水。屍體地周圍看不到血,也許是血流入泥中被雨沖刷後便消失了。看不到血水,讓這些黑乎乎地屍體顯得更加的詭異,彷彿像是從地下才挖出一樣。

    這樣的場面,張銳應該是見慣不驚了。更加噁心、恐怖的場面。他都見識過。可是不知何故,他突然感到一股悲傷之意。他不敢看那些屍體,不願看見那些死不瞑目的空洞地眼睛。那些眼睛似乎都緊緊盯著他,空洞而冷漠。

    他繼續催馬而行,小心地拉著馬韁,盡量不讓馬蹄踐踏上那些屍體。可是無論他怎樣小心,也不能完全避過幾乎佔滿街面的屍體。每感覺馬蹄踏著凸出物,張銳的心就像是被某種東西狠狠地擊打了一下,身體也隨之搖晃了一下。身後跟隨的高朔見狀驚訝不已。

    眾人正行走時,突然傳來一陣哭聲。張銳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路尋去。轉過一條街口,張銳勒住了戰馬,呆立著望著前方。

    高朔催馬來到他的身邊。往前看去。只見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正坐在路中間,雙手緊緊抓住身旁一個死者的手,哇哇大哭,邊哭邊叫「阿媽,阿媽」。再看那死者,頭已被刀劈成兩半,白花花的腦漿流了一地。早已斃命。周圍還有幾具屍體,有老有少,像是一家人。

    高朔黯然。他知道孩子的全家已被手下地騎士所殺。也許騎士不忍心對孩子下手,便刀下留人任其留地上。也許他想讓其他騎士殺死這個小孩,然而其他的騎士也沒有殺死他,甚至連經過的馬也沒有踩到他,孩子僥倖地存活下來。

    見到有人到來。那孩子也不知害怕。只是一直哭鬧著叫阿媽。緊隨其後的騎兵們也停下步伐,都看見了那個哭叫的孩子。有的自責地低下了頭。有的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多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那孩子。

    過了一會兒,後面的騎士突然看見張銳催馬上前,直奔著那名小孩而去。大多數騎士心頭一緊,以為張銳會親手殺死他。他們非常瞭解張銳對待敵人決不心慈手軟。如果是他想殺,就算是孩子也不能倖免。看著張銳催馬衝向孩子,都以為是想用馬把踩死他。一些心腸軟的騎士,趕緊閉上了眼睛,不忍親眼目睹即將發生地慘狀。

    高朔也把頭扭向一旁,而且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隨即聽到孩子的慘叫聲。但奇怪的是,直到馬蹄聲停止,那孩子還一直在啼哭,哭聲還越來越響亮。

    身後地騎士又發出短促的驚呼聲,像是看到難以置信的事情。高朔急忙回轉頭來,也被眼前的情形給驚呆了。

    只見張銳抱起那個泥人一般的孩子,抱得很緊,彷彿放手後孩子就會飛走。他地頭深深地低著,一直埋到孩子地背上。孩子的頭從他地肩膀上拚命往外鑽,試圖掙脫他回到女屍身旁。拚命哭叫,大聲叫著阿媽。

    張銳沒有挪動位置,後面的人當然也只能在原地不動。現場除了孩子的啼哭聲外,沒有一絲雜音。連戰馬彷彿也被怪異的氣氛所感染,百餘匹戰馬出奇地安靜,沒有一聲鳴叫。

    不知過了多久,高朔實在忍不住,催馬來到張銳身邊,想問問他抱著孩子到底有何意。來到近前時,高朔被眼前所見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一滴眼淚,不錯是眼淚,不是雨水,正從張銳的眼中流出。流淌過帶疤的臉頰,滲入濃密的鬍鬚叢中,最後又匯聚到鬍鬚的下方,最後滴落在馬背上。

    同時,他也看到了張銳的臉,那是一張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臉。眉毛緊皺,眼角抽搐,牙關緊咬,胸口在急促的上下起伏著。可以看出他在極力的壓抑著情緒,但他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他似乎無力掌控自己的情緒了,似乎下一刻眼淚就要決堤。

    在高朔的心目中或是說是在眾人的心目中,張銳是硬漢,是鐵漢,沒有人見過他哭泣。即使是面對親密的戰友離去,他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但今日不止看他哭了。而且哭得如此的悲傷。

    終於,張銳也忍不住發出「嗚嗚」的哭聲。雖然聲音很小,但幾乎所有地騎士都都能聽見。高朔沒有再停留,轉馬悄悄地又退到了後面。他知道張銳現在不想與任何人說話,他只想靜靜地一個人抱著那個孩子呆著。

    許士基等人看見了張銳顫抖的背影。也聽到了他的哭聲,莫名驚詫,不知所措。大家齊刷刷把目光投向退回來的高朔,像是想詢問他的意見。高朔對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靜靜地等候。許士基對他點點頭,明白了他地意思,然後對著周圍的將士示意。

    大家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立馬停在細雨中,眼睛呆呆地看著前方。不過大家的心裡都在疑惑不解,是什麼原因。讓這個大家心目中的硬漢哭得如此傷心?如此悲痛?難道是見到那個可憐的孩子,一時起了惻隱之心?

    高朔也在想著這個問題,不過他想的與眾人不同。因為他突然間把張銳的傷感。和另一件事情聯繫到了一起。

    上月,戰區總部曾交給他一項任務。那是一個沒有人願意主動接手的任務,派給他這個任務,目的也為了他適合當替罪羊。張銳知道後,去找統帥替他接下了這項任務。高朔知道後,既感激又感動。認為張銳此舉都是為了他,能主動出面為屬下扛下這種事兒地人十分難得。當時他就想今生能成為張銳部下,是自己最大的幸運。心裡也打定主意。今後無論任何事也絕不負張銳。

    後來,他的想法又有所改變,因為接下任務不久。張銳就找他單獨談話。雖然說得很含蓄、很隱諱,高朔還是能聽出了弦外之音,事後不會讓他白忙,他也會分到應有地一部分。

    高朔這才明白,原來張銳接下那項任務。並不是為了他。或者說。還利用了他。同時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脾氣、出身。根本不可能成為將軍。之所以自己有今日的地位,都是張銳刻意提拔的緣故。就算是為了報答,張銳提出的要求他也不會拒絕。

    從這件事情上,高朔更好的理解了,人性本惡的道理。這個世界是沒有君子的,為了能撈好處,即便在險惡地戰場上,也會費盡心思的想辦法。不過張銳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君子,甚至還自稱是只重利的小人。幹出此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地。

    高朔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可說到底心裡不是滋味。回來後又仔細琢磨了一番,覺得這事不僅是張銳和自己能得好處,戰區的某些高層也應該從中得到不少好處,還有參與此事的利西族也不會白干。

    此後高朔的情緒一直不高,一些事情也懶得再去管,接受任務的時候也只是敷衍一聲,連一句豪言壯語也沒有說。明顯張銳看了出來,部隊開始行動後,就一直帶著師部跟著游騎團行動。

    這幾日隨著戰事地進行,高朔地心思也逐漸轉為到戰事上,情緒也漸漸地恢復到常態。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張銳流淚、哭泣。突然間他豁然開朗,像是明白了張銳接受那個任務真正的意思。

    原來在張銳心中,生命也是如此重要。這時地哭泣不僅是為了那個孩子,也許是在向他以前屠殺的那些人贖罪。在戰爭當中,一切沒有商量的餘地,任何事情都不能憑感情用事。所以他動了手,而且是惡狠狠地屠殺。

    眼看著戰事就要結束,內心中善良感性的一面漸漸顯露出來。從今日進村起,高朔就感覺到張銳神態不對勁兒。開始還不知是為了何故,直到他抱起倖存的孩子痛哭時,高朔才徹底理解了。

    由此可見,他接那項任務也不僅僅是撈好處。他要救的是什麼人,高朔很清楚。如果按照正常的途經,那些人沒有一絲活下來的希望,也許只有用他想出來的辦法,才能挽救其中一些人的性命。

    幾分鐘之後,低沉的哭聲消失了。張銳沒有立即回轉身,還是停留原處呆呆地矗立著。孤單的背影,顯出幾分寂寞與無奈。又過十餘分鐘,眾人才看見張銳拉轉馬身回過身來,並緩緩地朝著這邊走來。

    隨著戰馬的前行,他懷抱著的孩子看見母親的身影逐漸遠去,越來越小。他竭力掙脫出雙手伸向母親的方向,還想去抓母親的手,哭喊聲越來越聲嘶力竭。張銳把嘴帖在孩子的耳邊,輕聲哄騙,雖然作用不大,卻仍然耐心地哄著孩子。

    來到近前,高朔看見張銳的模樣甚是疲乏,像是經過數日的長途疾行似的。也許他的身體並不疲倦,但可以看出他的心已是疲憊不堪。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懷抱中的孩子,高朔能從那個目光中讀懂蘊含的意思--那就是憐愛。

    高朔突然間想扇自己一耳光,心裡狠狠地罵自己,「你這個目光短淺的傢伙,怎能去胡亂猜測殿下的心思?還朝著醜惡的方面去想,這只能說明你是一個十足的小人。」想到自己誤會了張銳,他感到羞愧萬分。

    「傳令,所有人返回大路。」張銳用簡潔的語言對許士基下令,然後朝著來的方向回轉馬頭。身後的騎士,趕忙閃出一條路來。待他通過之後,也紛紛回轉馬頭跟隨其後。

    許士基明白張銳這個命令的意思,不僅是指這隊人要會回去,而且也要通知程節等人返回。他派了一排人去通知程節營,自己則催馬去追趕張銳。同時,他心裡也十分好奇:殿下會怎樣處理那個孩子呢?

[ 本帖最後由 chkuo1952 於 2011-9-20 03:09 PM 編輯 ]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36
第五部       第二百零八章   撿來的女兒

    「去拿點吃的過來。」張銳對許士基說道。「是!」許士基知道張銳想給那個小孩子充飢,騎士們隨身攜帶的都是行軍口糧,孩子哪能吃得下去?只有去後面的輜重營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合適的食物。

    許士基走後,張銳抱著孩子進了草棚,為孩子擦臉,又為孩子脫下了沾滿污泥的衣裳。叫人拿來自己備用的內衣裹在孩子身上,再罩上一件軍服,用皮帶紮緊。孩子太小,衣服穿在身上大得像被單,但總能遮風避雨。

    給孩子穿好衣裳,張銳身旁的高朔說道:「看看,這小閨女長得多可愛。」高朔伸過頭去看,只見小孩子的臉白淨多了,也許是她哭累了,或是感覺抱著她的人沒有惡意,她已止住了哭泣,正眨巴著清澈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

    她的五官生得恰到好處,圓圓的臉蛋兒,彎彎的柳葉眉,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樑,眼角還掛著淚花,惹人憐愛。可以推測,長大後是個美人兒。她似乎有點害怕高朔,見高朔伸頭過來,忙往張銳的懷裡鑽。

    張銳見狀哈哈大笑,「打擊」高朔:「小孩怕你不怕我,可見你的面目比我兇惡。」接著對小孩道:「別怕,這是你高叔叔,以後讓他教你騎馬。」孩子還是不敢看高朔,頭轉向一邊,小手緊緊抓住張銳的衣裳不放。高朔見狀乾笑了兩聲,縮回頭去。

    張銳又問孩子道:「你叫什麼名字?」一連問了許多遍,孩子也沒出聲。張銳沒有著急,又耐心地問了幾遍,孩子終於說了一聲「蘭蘭。」

    「你叫蘭蘭嗎?」孩子點點頭。

    「蘭蘭寶貝,從今以後我當你的爹爹好嗎?」蘭蘭眨著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晌才點了點頭。

    張銳大喜,在孩子的臉上親了親,大聲宣佈道:「好孩子,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乖女

    張銳的這個決定。讓周圍地人大跌眼鏡。他們都瞪大眼睛看著張銳,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今日他的舉動,讓大家很難把他與「帝國第一猛士」、「屠夫」、「瘋虎」的稱號聯繫到一起。

    不少人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有的人還悄悄用手掐了自己一把,感覺到了疼痛,才確定自己是清醒地,才確信自己目睹的一切是真實的。

    「三耀,殿下難道真要收留這個小孩當養女?」秦書感到難以置信,悄悄地問鄧三耀。

    「既然殿下已經說出口了。還會有假?」鄧三耀喝了大夫熬製的湯藥後,出了一身大汗,頓感身體輕鬆了不少。也有精神說話了。

    「殿下為何這麼做?」秦書又追問了一句。

    鄧三耀道:「什麼事兒都問我,我哪裡知道?」

    秦書也感覺問得有些唐突,還是跟他開玩笑:「你是殿下的身邊人,當然應該瞭解殿下的心思。」

    鄧三耀笑罵道:「操,我早就不在殿下的身邊了。再說,即使在身邊又如何?難道殿下的心思,我都能猜到?那豈不是神算子了?你也在殿下身邊呆過一段時間呀,你咋不知道呢?」

    本來秦書在張銳升任前師師長的時候。也被調到前師部隊當護衛長。擔任這個職務,能經常跟隨張銳的左右,也算是張銳最信任地人之一。

    可後來游騎團六營營長文旌宇身患重病。團長高朔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代替。無奈之下,只能請求張銳把秦書調回游騎團。本來張銳不樂意,可架不住高朔的軟磨硬泡,最後只能推到秦書地身上,說只要他本人願意。他就不會阻攔。

    高朔要的就是這句話。歡天喜地去勸說秦書。高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加之秦書骨子裡就喜歡冒險,所以最終選擇返回游騎團。張銳不能失言,只能惋惜地看著秦書離去他在張銳身邊呆了半年左右,所以鄧三耀說的有理有據。按他的說法,他也跟過張銳半年,也算是張銳的身邊人,當然就應該瞭解張銳的心思。秦書覺得理虧,無言再辯,嘿嘿一笑沒有再回嘴。

    他們兩人交談的時候,高朔輕聲問張銳道:「殿下,你真打算認養這個小孩子?」

    「自然是真的,難道我會拿這事開玩笑?」

    「這麼說殿下是打算帶著孩子一些走了?」

    「當然要把他帶走,不然還能把她扔在荒野之中?」張銳瞪著眼睛說道。

    高朔就算再狠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勸說張銳把孩子丟掉。何況他本來就很同情這個孩子,從未起過殺心,只是擔心孩子受不了部隊地急行軍,他覺得張銳太過興奮,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他有必要提醒一聲。

    高朔說了自己的擔憂後,張銳收起了笑容,問道:「依你看,該怎麼辦?」

    「屬下覺得應該找一戶人家,把她寄養在那裡。以後等平叛結束後,再來尋她。」

    「不行。」張銳斷然拒絕了這個提議,說道:「如果後面經過的部隊中有程節那樣地軍官怎麼辦?再如果突忽平民把她當成我們的孩子,等我們走遠後,殺了她報仇怎麼辦?絕不能把她留下!」

    高朔耐心地勸道:「可我們不止要行軍,還要作戰。即使殿下不用親自參加戰鬥,也不能整日抱著她吧。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孩子像是聽懂了高朔的話,嚇得雙手摟住張銳不放,哭喊道:「蘭蘭不離開爹爹,蘭蘭不離開爹爹。」

    張銳輕聲地安慰她道:「放心吧乖女兒,爹爹也不會離開你的。」好半天,蘭蘭才止住了哭聲。

    高朔似乎還想給張銳講道理,張銳對他搖搖頭說:「到了馬丹城後,再商議此事。」

    高朔心想,張銳是怕孩子聽見對話,才不想現在談這事。不過馬丹城今日就能拿下來,晚上再找個機會談談也好。於是高朔退到一旁不再吭聲。

    這時許士基拿著食物返回,張銳接過來,親自喂孩子吃。一邊餵食,一邊講故事。蘭蘭本餓急了,感覺特別香,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張銳講地故事也很吸引人。不多會兒,她便忘了父母親人亡故地情景,情緒好多了。張銳見狀心想,幸虧她的年齡幼小,以後或許能忘記父母被殺地事情,如果再大一點的話,只怕親人慘死的狀況永遠銘記在她的心裡,一生也不會淡忘。

    三營返回後,張銳也沒有叫程節過來問話。而程節遠遠的就看見他正在逗一個小孩玩,心裡有鬼,也不敢主動上前報告,溜到一旁與鄧三耀等人閒聊。

    又過了一會兒,前方傳來橋已修好的消息。眾人立刻上馬,準備出發。張銳抱著蘭蘭騎上馬,還用披風把她包裹起來為她擋雨。

    這時,許士基上前問他,是否等師部人員趕上來再前進。張銳回頭望了望,說道:「不必了,他們還在數里之外,我們還是跟著六營走吧。你派人去通知范明一聲,讓他們及時跟上來。」

    正說著,只見許士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趕緊捂上嘴,低下頭去。張銳正奇怪,又發現周圍的騎士都在偷偷地笑,他們或轉頭,或低頭,都想避開張銳的眼睛。

    張銳低頭看去,也差點笑出聲來。原來,蘭蘭在披風裡感到氣悶,便將披風拉開一條縫,探出頭來往外面瞧。張銳感覺自己活像只袋鼠,育兒袋裡裝著一隻小袋鼠。這模樣,誰見了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張銳沒有絲毫感到難為情或是尷尬。心想,笑就笑吧。或許現在的我在將士們眼中更有人情味。有人情味的人,總比一個殘酷的人要好,也更能得到他們的擁護。如果真的改變了將士們對我的印象,還算蘭蘭的功勞呢。

    下午五點,前面傳來消息,一營和二營拿下了馬丹城。能這樣輕鬆、迅速地拿下馬丹,張銳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早知道,馬丹城只有一千突忽預備役,而且馬丹沒有城牆。如果一千六百名驍勇善戰的游騎都拿不下來,那才是怪事。

    進城時,雨已經停了。城內的百姓,沒有想到漢軍會來得這樣神速,大多沒有逃走。張旭義佔領全城後,便下令讓城中的百姓都走出來,此舉也是為了搜查有無躲在平民家中的叛軍。不過百姓卻誤認為漢軍要屠殺他們,都嚇得面如土色,呆立在路兩旁。眼看著不斷湧進城來的漢騎,驚恐萬狀,更有甚者嚇得渾身發軟,如果不是旁人攙扶,早就癱倒在地。

    張銳把披風稍稍拉開,讓蘭蘭整個頭都露出來。蘭蘭轉動著小腦袋,好奇地左顧右盼,樣子非常可愛。張銳則沒有功夫看路旁的人。他在考慮如何安置蘭蘭。

    正走著,突然聽到路旁有一個女聲驚叫道:「蘭蘭?!」張銳猛然一驚,在這個地方,還有人認識蘭蘭?她會是誰呢?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36
第五部       第二百零九章    謎之少女

    「蘭蘭!」路邊一個聲音驚叫道。張銳側目看去,喊叫的是一個少女。她臉上滿是灰塵,看不出本來面目。不過張銳從她關切的目光中,知道她與蘭蘭之間的關係定不簡單。

    「叫她過來。」既然與蘭蘭有關係,張銳也想趁機問問蘭蘭家的情況,於是叫人將那個少女帶過來詢問。沒想到,這個舉動倒惹出了一番事兒。

    幾名騎士朝著少女走去時,突然從少女身邊閃出一名壯漢,把她擋在身後。一邊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刃,一邊叫道:「小姐,快跑!」

    張銳的護衛們自進城後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弓在手、箭上弦,發現此人亮出武器,以為他想行刺將軍。霎那間,百餘支箭齊刷刷射了過去。密集如雨點般的箭羽即使是神仙也躲不開,那人自然不能倖免,身中數十箭撲地而亡。他周圍的人也紛紛中箭。街道兩邊的百姓,看見漢軍殺人,以為又將開始新一輪屠殺,驚叫著倉惶逃命,也有急紅了眼的想衝上來拚命。

    許士基看見場面混亂不堪,擔心有人趁機行刺主官,便一邊拔出騎刀擋在張銳身前,一邊高聲喝道:「全體抱頭蹲下,膽敢跑動者,殺無赦!」周圍的騎士也跟著他高聲喝令。一時間,突忽人的驚叫聲和漢軍的警告聲交織在一起,場面顯得喧鬧不堪。

    接著,漢軍射殺了數十個不聽警告之人,終於控制住了局勢。好漢不吃眼前虧,要跑,跑不過漢軍的座下的馬,拚命,絕不是彪悍漢軍的對手。都放棄了逃跑和拚命,老老實實地又呆在道路兩旁。

    混亂之時,張銳的心思都放在蘭蘭身上,擔心誤傷到她。等到場面平定後,才發現那個少女還活著。剛才是那個大漢把她擋在身後。她才僥倖撿了一命。此刻,她正撲在大漢的屍體上放聲痛哭。

    此地不宜久留,張銳下令部隊繼續前進,並吩咐許士基把那個少女也帶上。來到臨時落腳地,張旭義等人已在這裡等候多時。

    「殿下,是屬下疏忽,讓您受驚了。」張旭義早得到通知,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在師部和團部沒有進城之前,他是負責城內漢軍地最高指揮官。有責任穩定城內的形勢,但剛才卻發生了行刺事件。他覺得自己罪責難得其疚,便向張銳請罪。

    「不關你的事。大武,攻城時部隊的傷亡大嗎?」顯然張銳不想提剛才的事情。把話題轉開。

    張旭義答道:「進攻時一營和二營,傷亡八十三人,之後搜城時,又傷亡六十三人。加起來陣亡人數為四十七人。」

    張銳面露笑容,誇獎道:「攻佔一座城市,陣亡還不到百人,證明游騎將士地作戰經驗已經非常非一般部隊可以比擬。只要以後能保持這樣的戰績,即可。」

    「殿下說過要把每戰的傷亡人數降到最低。屬下一直謹記。屬下希望有朝一日,我方每戰都能做到毫髮無傷。」

    「零傷亡?」張銳暗自搖頭,他從來不敢奢望有這樣的戰績。自從軍一來。每次作戰或多或少都有傷亡出現。現在是冷兵器時代,沒有飛機、大炮、坦克的掩護,要想達到這個目標可以說是癡心妄想。別說現在,在前世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也沒有達到過「零傷亡」的目標。

    不過張旭義也不是指的一場戰爭。如果單是其中的一場戰鬥。或許也有可能實現這個目標。他也不能打擊張旭義的信心,便鼓勵道:「你有這樣地想法很好。以後就向著這個目標鼓勵吧。」

    進了臨時駐地,才知道這裡是以前城守的府邸,也是全城最好、最大的住所。師部地數百人住進去後,也不顯擁擠。

    稍事安頓後,張銳便讓人把那個少女帶進來。少女進來時,情緒一定穩定下來。她的眼睛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盯在蘭蘭身上。

    「你認識蘭蘭?」張銳直截了當地詢問道。

    那個少女還沒有說話,蘭蘭就已伸出粉嫩的小手朝她叫道:「姐姐,姐姐抱抱。」

    「你是蘭蘭的姐姐?」張銳低聲安慰了蘭蘭幾句,又問接著問道。

    「小女子確是蘭蘭的大姐,將軍不信可以問蘭蘭。」

    「蘭蘭,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姐姐叫碧斯。」

    見蘭蘭能準確地說出少女的名字,張銳這才相信,她是蘭蘭的姐姐。心想,蘭蘭全家在二十里外被殺,她的姐姐怎麼會在馬丹城內呢?而且這個少女面目雖看不清楚,但身上流露出來地不凡氣質,說明她的家境不錯。

    「你的家在哪裡?父親是做什麼地?」張銳問碧斯。

    「小女子的家就在馬丹城,父親是城衛。」碧斯沒有絲毫猶豫,張口便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科蘭古。」

    張銳低頭問蘭蘭道:「蘭蘭,爹爹叫什麼名字?」

    蘭蘭想了一會兒,說道:「爹爹就叫爹爹。」

    張銳對她笑了笑,心想,蘭蘭年齡太小,可能真的不知他的父親叫什麼名字。於是又接著問碧斯道:「你的母親叫什麼?」「安茹。」

    「他們現在何處?」

    「昨日小女子出去遊玩,沒想到回來地時候,家中已經空無一人。全家人不知去了哪裡,小女子正在城中到處尋找,便看見你們來了。現在小女子也不知他們在哪兒?將軍既然抱著蘭蘭,自然知道家父、家母地下落,還請將軍告知。」

    張銳向少女問話的時候,許士基就在旁邊。他一邊聽她講,一邊查看繳獲來地檔案,從上面找到了城衛的名字。看見碧斯說的與上面記錄相符。便對張銳輕輕地點頭。

    張銳看見了許士基的示意,沒有回答碧斯地問題,又接著問道:「剛才欲行刺於我之人是誰?」

    「將軍,他是小女子家中的僕人。昨日由他架車,帶著小女子出城遊玩。回來之後。他跟著小女子尋找家人。他不是想行刺將軍,是怕將軍傷了小女子,想保護小女子逃走。不料他的舉動引起了誤會,說起來,都是小女子害了他。」碧斯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你們沒有去城內的叛軍處問過嗎?」

    「沒有。」

    「為什麼不去問一問?」

    「因為昨日回城後,就聽說城內的士卒也在找父親。而且偶然聽他們說地一句話,小女子就不敢去軍營裡找了。」

    「你聽到了什麼話?」

    「這……」碧斯的表情像是很羞愧,低下了頭沒有回答。這是她進來後,第一次沒有爽快地回答問題。

    張銳沒有崔問。只是靜靜地等待著。過了好一會兒,碧斯抬頭看見張銳一直盯著她,又猶豫了一下。才輕聲地說道:「他們說家父是膽小鬼,聽見漢軍來了就獨自逃跑了。還說如果抓到家父,要殺了他。」

    張旭義像是在證實這話的真實性,在旁邊不斷點頭。他攻克城後,便聽說城守在昨日就逃跑了。內城的叛軍沒了統一的指揮,所以在攻城的時候,也少了許多傷亡。

    蘭蘭這時似乎又想起了死去的媽媽,哭叫起來:「蘭蘭要媽媽。蘭蘭要媽媽。」張銳忙著又去哄她。碧斯突然問蘭蘭道:「蘭蘭,媽媽呢?」

    「媽媽躺在地上,不理蘭蘭了。」

    「媽!嗚嗚……」從蘭蘭的話語中。碧斯已經猜到了母親和全家的遭遇。她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悲痛,撲倒在地上放聲痛哭。

    許士基和張旭義等人都很同情碧斯姐妹地遭遇,用憐憫的眼光看著姐妹倆哭泣。張銳費了很大勁兒,才把蘭蘭勸住,又對碧斯說道:「事情已經如此。傷心還是等以後在說。現在你首先要做的事。是考慮你們姐妹倆將來該怎麼辦。」

    這話似乎很有效,碧斯立即止住了哭泣。也緩緩地站起身子。深埋著頭,彷彿是在考慮姐妹倆以後地出路。

    「你有什麼打算?」過了一會兒,張銳又問道。碧斯無助地搖了搖頭。

    「我打算認蘭蘭為女兒。」碧斯猛然抬起頭來,目光中充滿了疑惑,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打算認養蘭蘭為女兒,還會把她送到帝國內地去居住。」張銳見她不可思議的眼光,,又重複了一遍。

    碧斯終於發現自己並沒有聽錯,驚訝又轉為感激。他朝張銳深施一禮,謝道:「多謝將軍,小女子今生今世也不會忘記您的恩情。家父、家母的在天之靈,也會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張銳問道:「你還有親人在城裡嗎?」

    「沒有了。家父的祖籍是烏孫州。但聽說家族中的人已經沒有人健在地了,都已經去世了。」

    「你的母親家在哪兒?」

    「母親家在度信州的木爾郡,去年上半年被漢軍攻克後,就失去了聯繫,不知還有沒有活下來地。」碧斯一邊回答一邊落淚。從碧斯的話語中,大家都知道她已成了孤兒。都很同情她,很擔心她今後的出路。

    「你今年多大了?」張銳問道。

    「小女子今年十三歲。」

    「十三歲?」一旁的張旭義忍不住叫出聲來。從碧斯標緻的身材上看,她即使沒有十八歲,也至少滿了十六歲,根本沒想到她只有十三歲。她地外表年齡和實際年齡也相差太大了,讓人不敢相信。

    張銳聽後也是半信半疑,有地女孩發育的較早。前世一些外國女子,十三、四歲地時候,就已經發育的很成熟,或許碧斯也是這樣的。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碧斯在隱瞞年齡,因為現在的生活條件畢竟不能與一千多年以後相比,沒有多少含有激素的食品,發育的這麼快,似乎有點不可能。

    但碧斯為何要撒謊呢?難道她擔心自己說出真實年齡後,會引起他人的非份之想,所以才說自己未成年。張銳也不打算具體追問,就權當默認她所說的年齡。

    「既然你也沒有好的出路,不如也認我為父親吧。」張銳緩緩地說道。

    「認你做父親?!」碧斯又一次睜大了眼睛。

    「當然,還得看你是否願意。如果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張銳說完後緊緊盯著碧斯看,她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

    沉吟片刻,碧斯下定了決心,向張銳行跪拜大禮,一邊磕頭,一邊說道:「碧斯拜見爹爹。」

    「好吧,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女兒了,我就有責任撫養你。我會派人把你與蘭蘭送到吉州去。」張銳讓碧斯起身。

    「多謝爹爹。」碧斯起身後,又一次謝道。

    張銳把蘭蘭遞給了碧斯,說道:「你的名字不太適合漢人的叫法,我準備給你改一個名字,你看可好?」

    「一切憑爹爹作主。」碧斯乖巧地回答道。

    「從今以後你就叫張昭雪,蘭蘭叫張莉姿。」張銳略微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昭是充滿活力的意思,雪是願她像雪一樣純潔、美麗。而莉姿的含義是具備公主、王后的風度與姿色。

    「非常好聽,女兒多謝爹爹起名。」

    張銳大笑對張旭義等人說道:「從今往後,我又有了兩個女兒。」張旭義等人正為碧斯的將來擔心,見張銳也收了她為養女,也放下心來,一齊向他道賀。

    談笑了一陣,張銳見昭雪滿身泥土,隱隱還帶有血跡,模樣甚是狼狽。便吩咐許士基派人準備熱水,讓她能洗澡更衣。還命人準備一個單獨的房間,讓姐妹倆踏踏實實睡一覺。

    待張昭雪抱著蘭蘭下去後,張銳又是一臉嚴肅。他感覺昭雪今日沒有全說實話,但也不清楚她到底說了多少假話。不過,從她的表現,張銳已經知道了她的性格,心裡暗自嘀咕,收她當養女,會不會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37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章    準備

    漢元794年五月二日,北波斯州黑蘭城,特安達彷彿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漢軍對北波斯州發動的攻勢已經快兩個月,現在還被突忽控制的地區只有北部的兩個郡而已。

    特安達早在去年初就向阿巴亥上表,建議主動放棄北波斯,把部隊都集中到新州的邊境地區。但阿巴亥沒有採納這個建議,他還寄希望於鮮卑能回心轉意。北波斯州是唯一能與鮮卑人取得聯繫的地方,如果放棄北波斯灣,那麼想與鮮卑人聯絡,至少需要半年時間。

    阿巴亥不僅反對這個建議,還把金卡派到了北波斯。名義上是幫助特安達,但特安達知道汗王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於是,特安達也不再提收縮兵力的事,而是全心全意準備防禦。

    其實早在攻克北波斯州後,特安達就一直在做防禦準備,他知道漢軍會捲土重來。可惜北波斯州有利於突忽的優勢太少,即使特安達意識到漢軍會進攻,也難以找到有效的防禦措施,沒有信心長期守住北波斯。

    劣勢主要有三點:其一,特安達手上只有十萬部隊,雖然其中大半是突忽最精銳的部隊,但要防守諾大的一個州,顯然人數遠遠不夠。其二,北波斯人雖然在突忽控制的期間沒有反抗,但明顯也不信任他們。因此,特安達連各府縣基本上沒有人志願參加預備役部隊。其三,一旦漢軍進攻,很有可能是從東、南兩個方向夾攻。倘若返回新羅州的通道被漢軍堵死,在北波斯的十萬人,就真成了甕中之鱉。

    金卡不是笨蛋,他來的時候悄悄的帶著家眷。到了北波斯之後就秘密地把一家老小送到鮮卑國。安頓好家人後,他找到特安達,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他的意思是,在形勢危急地情況下,部隊可以暫時撤到鮮卑國去。

    這個建議讓特安達隱隱心動。沒有退路的防守,最終的結果就是送死。這十萬部隊是他親手組建和訓練出來的,他不願意眼看著這些人白白送死。可是如果帶領部隊撤退,又對不起阿巴亥。

    正在猶豫不決之時,阿巴貢來了一封信。特安達從字裡行間看出,阿巴貢對汗國的前途憂心忡忡,甚至喪失了信心。為了保全阿巴貢及家人,特安達決心向阿巴貢提出建議,把家眷接到北波斯州,為阿巴貢留一條後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還活著,以後還有東山再起地機會。他打算在最後時刻,力勸阿巴貢一起去鮮卑。漢軍不可能長期在西部長駐龐大的軍隊。等一、兩年後漢軍主力撤回內地,阿巴貢便可以帶領人馬,返回突忽重振雄風。

    特安達給阿巴貢回了一封信,信中暗示了這個意思。阿巴貢看懂其中的意思,很快把家人送到了北波斯。特安達把阿巴貢的家人連同自己的家人一起送去了鮮卑,終於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不料在幾個月前,鮮卑國不知是遭受漢帝國的威脅還是得了恩惠。突然宣佈關閉邊境。從此後不再接納任何突忽人進入國境,如果偷渡入境者發現後一律送交漢帝國官府。這意味著之前的打算全部作廢,今後不能再以鮮卑國為反攻基地。

    特安達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了阿巴貢。讓其有所準備。阿巴貢倒是處之泰然,回信說,鮮卑人只說以後不再接納我們的人,並沒有說要驅除以前進入鮮卑國境的人。因此,我們沒有後顧之憂。也能竭盡全力的反抗漢軍。

    沒有了退路。特安達又開始準備防禦。他知道,自己地終結之地就在北波斯州。麾下的十萬大軍也逃不過被消滅的命運。所幸家人都平安無事,他也能從容面對死亡。

    不幸地是,命運似乎在與他作對。漢軍開始進攻之後,鮮卑人突然宣佈,之前進入的突忽人一律遣返回來。這個時候,特安達明白鮮卑人為什麼要極力的討好漢人了,原因是他們參加了反羅馬聯盟,正準備進攻羅馬人的領土。

    特安達得到通知後,立刻派人向鮮卑右賢王求情。希望他看在兩家多年交往的份上,手下留情。他意思很明顯,希望鮮卑人留下主要官員的家眷。而使者回來後轉達的右賢王的話讓他十分寒心。使者說,本來鮮卑王下令要把這些人直接送交漢軍處置,右賢王念及兩家多年來情意,才違背了國王地命令,擅自作主將人遣送回來。

    特安達幾乎被氣得吐血,他不敢將這個可怕的事實透露給柳都中的大臣們。他們一旦知道此事,定會心神不寧,絕不會安心作戰。如此一來,豈不是不戰自敗?對阿巴貢也是如此,他不知該如何去告訴他。

    當進入鮮卑地人都遣返回來時,特安達正在南方指揮部隊。其中一部分人想返回新羅州,有人勸阻說,有漢騎正在霍拉郡活動,目的就是切斷兩州之間的聯繫。要回柳都,路上就有可能要遇到漢軍。但這些人立場堅定,說即使死,也要與親人死在一起,仍堅持上路。

    等到南部的戰鬥結束,邊境處的幾個城堡相繼被漢軍攻克。特安達無奈,只能率領剩餘部隊往北撤退。回到黑蘭城時,才知道阿巴貢地家人也在離開地人群中。他們怎麼可能能躲過漢軍的封堵回到柳都?

    一旦他們出了事兒,自己如何向阿巴貢交待?特安達後悔不已,暗自責怪自己以前怎麼沒有與部下交待,不能讓他們隨意走。現在急也沒有用,據傳來地消息說,所有主要通道都被漢軍堵死,即使他想派人去尋找,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安達只能暗自祈禱,希望他們不要走大路,如果走一些偏遠的小路。還有希望躲過沿途的漢軍。不久,南部的漢軍繼續北上,而在霍拉郡的漢騎也同時西進,從兩面進攻。以前地設想成了現實,特安達無力兩面迎戰。只能再次收縮防線,讓部隊漸漸的往黑蘭城靠攏。

    前面的部隊退到黑蘭城後,就再沒有了退路。北面不遠就是裡海,只有黑蘭城還可以防守,這裡是北波斯州最堅固的城池。如果再退,無險可守的突忽軍,就有可能直接被趕到裡海中去。

    特安達把手下地將領們召集起來,對他們說道:「目前的形勢大家都很清楚,黑蘭城就是我們的最後之地。守住陣地,我們或許還有活的希望。如果被漢軍攻克,會有什麼的下場各位應該都很清楚。」

    金卡也陷入了絕望,他瞪著赤紅的眼珠說道:「反正沒有了活路。我們與漢軍拼了!不到二千的漢軍能在白堡守一個多月,我們還剩六萬餘人,守半年到一年沒有問題。」

    一名將領遲疑地說道:「漢軍的攻城武器太厲害,我們防守城牆傷亡會很慘重的。」

    特安達問道:「那麼,你有什麼建議?」

    「我們可以學習漢軍在白堡的辦法,與他們展開巷戰。我軍將士都知道已被逼到了絕路,自然會拚死作戰。漢軍地進攻部隊中,步軍只有兩個是正規師。其餘的都是的預備役。士卒基本上是南北波斯州地人,他們不會拚命的。」

    金卡聞言大喜,讚道:「元帥。這個辦法不錯!一旦漢軍的正規師失去了戰鬥力,他們也沒有能力奪下此城。」

    特安達想了下,說道:「辦法雖好,但我們的存糧不多。如果漢軍採取圍困戰術,我們最多能堅持兩個月。」

    金卡道:「這個問題好解決。我們把城內的波斯平民都趕出城去。把他們的存糧全部沒收。預計能收到三到五個月的糧食,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堅持半年以上。漢軍要圍困我們。也需要大批的糧草。只要他們地供應出現問題,就只能撤退。」

    另一名將領說道:「強行驅除城內的人離開,可能會引起民變。」金卡道:「我們可以對他們說,出於安全考慮,才讓他們離城。而且規定最後期限,告訴他們只有半天的時間開城,一旦錯過機會,他們就不能再出城。此時,城中地百姓會爭先恐後地離城。走得匆忙,自然不能帶多少東西,家中的糧食也不可能全部帶走。」在座眾將紛紛拍手叫好,盛讚這個主意不錯。

    最終特安達接受了這個建議,委任金卡全權負責此事。金卡也些才幹,只有了兩天時間準備,計劃也安排得很周密。在各部配合下,城中的十餘萬百姓在不到半日功夫,便逃離出城。收集上來的糧食,足夠守軍食用半年,加上之前的存糧,這樣在七、八個月裡,守軍不用擔心斷糧。

    城內地百姓撤離後,守軍整日整夜開始為巷戰做準備。特安達和金卡等人在白堡之戰後,都專門研究過漢軍地戰法。他們也比照著瘋虎的做法,堵塞了一些街道,又修建了一些簡易堡壘,讓將士們有空就在城裡熟悉地形。他們為各部分配了防守區域,也制定夜間反攻計劃,可以說能想到地,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同時,特安達每日都親自到士卒們中去視察,把眼下的形勢講給他們聽,讓他們清楚只有堅守,才是唯一的出路。就這樣,在漢軍主力到來之前的十幾天裡,城中的數萬突忽軍都統一了認識,做好了準備。

    今日,兩路漢軍主力分別到達城下。特安達聽人稟報,從東面來的部隊中,有瘋虎的旗號。特安達猛然心驚,瘋虎是白堡之戰的策劃者,對巷戰再熟悉不過。他的到來很有可能破壞之前的計劃,難道他真是我們突忽人的剋星嗎?特安達從這時起,焦慮不安起來。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38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一章    矛盾

    騎兵們到達黑蘭城下時,早一步到來的步軍已經設立好營寨。張銳眼尖,老遠就看見尚顯站立在營門處。

    張銳馳馬來到近前,跳下馬背對著尚顯行禮問道:「尚將軍,你在等人嗎?」

    尚顯一邊還禮,一邊答道:「不錯,下官奉主帥之令在這裡迎接您。」

    張銳微微吃了一驚,連忙謙讓道:「怎敢勞將軍出迎,真是失禮了。」

    尚顯伸手相請,說道:「您是中將,下官只是少將,自當出來迎接。將軍不必多禮,裡面請。」

    剛進營寨大門,張銳就看見士卒們紛紛忙碌著,有的在設立營帳,有的在樹立隔斷,有的在搭建哨塔。看得出來,他們也剛剛安置好營寨的外圍,營寨裡面還沒有來得及佈置。

    張銳向尚顯問明分配給騎兵的區域,便讓張通和高朔分別帶著前師和游騎的騎士,去佈置自己的營地,自己則跟著尚顯往中軍大帳走去。

    路上,張銳向尚顯打聽前一段時間的戰況。尚顯說道:「這部叛軍是突忽的精銳,又在特安達的指揮下,所以前段時間,也給我們造成了一些麻煩。不然的話,我們在一周前,就應該到達這裡。」

    「戰前情報說,整個北波斯州只有十萬叛軍。是這樣嗎?」

    「沒錯。現在叛軍人數已經不足十萬人了,守在邊境處幾個城堡內的叛軍已被我們消滅,估計現在他們只剩下不到七萬人。」

    張銳搖著頭笑道:「明知守不住,還不肯放手。依我看,這個特安達也不過如此。」

    尚顯道:「不是特安達不肯放手,而是阿巴亥捨不得。據最近我們繳獲的一些書信看,特安達早在去年就向阿巴亥建議。把這十萬人撤到新羅州的霍拉郡。」

    「哦?」張銳心裡吃驚,如果阿巴亥真的照著特安達的建議做,在熟悉的環境裡,又有民眾地支持,這十萬人將會激發出更大的戰力。就像突忽人現在還在堅守的崖頂城堡一樣。

    張銳率隊出發時,曾經從崖頂城堡路過。當時,第十軍團兩個師正在攻城,聽說城堡內只有五千叛軍,負責攻城的將領非常有信心,聲稱只需兩天便可拿下城堡。結果一個月後,張銳派人將昭雪和蘭蘭送回利西人的領地,回來時聽說崖頂城堡還沒有攻克。

    他先是吃驚,可仔細分析了原因也就釋然了。畢竟攻城地漢軍只有兩萬餘人,雖然攻城器械不少。但攻進城堡後,難免會陷入巷戰。一旦開始巷戰,漢軍的重型武器就不可能指望用上。失去優勢。漢軍人數不足的問題就凸顯出來了。加之守軍也是突忽人的精銳,自然不可能輕易攻克。

    送蘭蘭等二人去利西族的騎士回來說,達須已經接到戰區統帥命令,命他動員草原各部去參加攻城。達須正在為這事忙著,人也沒在耷侗城。他們把兩位小姐交給了達須的夫人,就急著趕了回來。

    張銳心想,如果沒有利西人,在西部地區想找大批的預備役協助攻城根本不可能。有數萬草原部落聯軍參戰。崖頂城堡也堅持不了多久,說不定現在已被我軍攻克。那只是五千人,如果是特安達的十萬人在霍拉郡。就算草原人也派十萬人助戰,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來。

    由此可見,阿巴亥此人沒有多少謀略,又不肯聽人意見,也許這就是突忽失敗的主要原因。按說這些事情。由高照山向阿巴亥建議最好。說來也奇怪。最近沒有一點他的消息,像是人失蹤了似地。可惜啊。十萬突忽人就這樣白白地命喪北波斯。

    張銳正在想著心事的時候,尚顯又說道:「十幾日前,黑蘭城的百姓都逃出城外。據說是叛軍為了他們安全著想,才放他們出城地。」

    張銳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問道:「這麼說,特安達是準備死守黑蘭城?杜將軍有什麼打算?」

    「這是叛軍在北波斯的最後據點,拿下之後戰事就結束了。主帥打算部隊都到達後,再進行攻城戰。」

    「剩餘的部隊還有多少天,可以到達?」

    「兩三天吧。趁著這幾日有時間,我們也可以商議一下攻城之策。」

    張銳遠遠向黑蘭城方向望去,隱隱能看見高聳的城牆。從城牆的高度看,不比白堡低。不過張銳知道,按照險要程度來說,黑蘭城比白堡要差些。這裡不是專門的軍事城堡,只有一道城牆,而且可以四面進攻。看來要拿下這座城池,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只要用重型武器攻破外牆,戰事也就結束了。

    進入中軍大帳,張銳看見杜陵正坐在主將位置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想是看得正入神,沒有發現他們進來。尚顯咳了兩聲,也沒見他有反應,只得高聲回報道:「將軍,飛騎軍副指揮官張銳將軍到。」

    話音過去好一陣,杜陵才說話,問道:「來了多少人馬?」他說話時,仍低著頭看書。

    張銳立正敬禮,高聲地回答道:「報告將軍,我部包括飛騎軍前師和游騎,到達人員共計一萬三千兩百三十七人,能夠參加作戰的人員共計一萬兩千六百二十五人。請求主帥允許我部將士入營。」

    其實張銳說請求入營地話,也就是場面話,是出於對杜陵的尊重。實際上,尚顯早就同意了騎兵入營。不過從杜陵的態度上,張銳知道他是為了韓擒之事,心中還有怨氣,他很可能對太尉深惡痛絕,不幸地是,自己就太尉黨的一員,要想從他這裡看到好臉色是不可能的。

    杜陵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把頭抬了起來。張銳從他嚴肅的表情和凌厲地目光上。可以看出自己地猜想沒有錯,他果然對自己有成見。審視了一番之後,杜陵才下令道:「准許飛騎軍將士入營。至於你們的營地,由尚將軍安排。」

    「末將接令!」張銳又是立正敬禮,高聲地接令。他的表現像是才入伍的新兵對長官一樣。絲毫看不出來他們是同等地軍銜。

    張銳不僅沒有介意杜陵對他的態度,反而對他十分尊重。是因為他能理解杜陵的心情,也同情他的遭遇。在他看來杜陵是個正直的人,敢於直抒己見,這樣的人,本來就應該尊重。杜陵對他冷淡是必然的,可他不能與杜陵頂著幹。如果兩人矛盾激化,很有可能影響戰事。

    張銳打定主意,不與他發生爭執。平時多他尊重些,多忍耐些。他相信杜陵過一段時間,會平息心中的怨氣,不會一直像今日這樣對待他。畢竟他也是一員老將。應該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不會為了個人的恩怨,而耽誤攻城戰。

    正是張銳地讓步,讓杜陵的臉色略顯平和。站起身來,走下帥位。對張銳說道:「你來得正好。恰好有任務,需要你部騎兵去執行。」

    「請將軍吩咐,末將自當遵命。」

    「很好。」杜陵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了張銳兩眼後。繼續說道:「兩天後,你部迅速北進,把裡海邊的幾座海港都拿下。」

    張銳沒有像剛才一樣毫不猶豫地接令。他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杜陵,彷彿不敢相信,這個命令是他下達的。

    見張銳沒有接令,杜陵臉又沉了下來,嚴厲地問道:「張將軍。你又不接令嗎?」

    這個「又」字。讓張銳心裡怒火騰燒起來。他極力忍耐,才沒有發作。「末將遵令!沒有他事。末將就告退了。」說罷,也不等杜陵說話,便轉身走出了大帳。

    大帳中除了杜陵和張銳外,就只有尚顯。整個事情,他親眼目睹。他可以理解杜陵對張銳的態度,但不能理解杜陵命令。直到看不見張銳的身影後,尚顯才低聲地問道:「將軍,您讓張銳離開黑蘭城,是什麼意思?」

    杜陵臉上充滿了笑意,對尚顯說道:「攻城戰中,騎兵沒有作用。與其讓他們閒著,還不如找點事情給他們做。北邊還有幾座海港城市,在叛軍的控制中。反正那幾座城市也沒有城牆,他們也能完成這項任務。等他們完成任務後,我們這邊也結束了。整個北波斯州的戰事也能早點結束,這樣豈不很好?」

    尚顯不再說話,因為他知道那幾座城市一共才不到五千叛軍駐守。如果想早日收復,派一部分騎兵去就行,哪用得著萬餘騎兵一起去。他暗自猜想,也許是杜陵看見張銳就煩,所以才想出這麼辦法,把他支開。

    他知道杜陵的性格剛直,對待不喜歡的人,就會毫不遮掩地顯露出來。可是他也從張銳開始對杜陵的態度中看出,張銳是想極力化解雙方的恩怨。只是杜陵最後地這道命令,把張銳惹怒了。

    他心裡很是擔心,不是擔心將帥不合耽誤戰事。而是但戰事結束以後,張銳會不會報復杜陵?他知道張銳的關係複雜,也會為人處事。別的不說,單說他在離開戰區總部時,就聽說他與新任統帥劉炯的關係也搞的很好。

    劉炯以前怎麼看待張銳地,他知道得很清楚。可是在上任後不久,就能改變之前地看法,對張銳異常親熱。雖然他不知道張銳是用什麼辦法,讓劉炯改變對他的態度。但由此可以看出張銳對待上級很有辦法,能輕易地獲得他們的信任和喜愛。

    這時,他想起韓擒臨走時對他說的話,叫他與張銳搞好關係,至少不要得罪他。看來殿下是瞭解張銳的特點,所以才會囑咐他。他雖沒有特意去結交張銳,但也沒有去招惹他。可杜陵不知道這些事情,如果張銳要報復的話,只怕杜陵今後的命運堪憂。

    再說張銳出來營帳,回到騎兵的營地。師部營帳已經設好,范明正指揮著騎士,把地圖、資料等文件搬進來。看見張銳返回,范明便上前匯報:「將軍,再有半個小時營地便設好了。」

    張銳用手指著那些搬運的騎士說道:「叫他們停下,把東西裝回馬車上。」

    張通驚訝地問道:「為什麼要搬回去?」

    張銳冷笑道:「因為我們馬上就要開拔。」

    「開拔?」張通和范明同時叫出聲來,部隊剛剛到達城下。又要開拔?難道什麼地方戰事吃緊,需要我們快速馳援?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39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二章    度假

    五月十五日,張銳的部隊終於在迪埃附近看見了海。這就是裡海,世界上最大的湖泊,可為什麼又被稱為「海」呢?原來從自然特點來看,裡海水域遼闊,煙波浩淼,一望無垠,經常出現狂風惡浪,猶如大海翻滾的波濤。同時,海水是鹹的,有許多水生動植物也和海洋生物差不多,所以自古以來人們一直把它叫做「海」。

    離開黑蘭城之後,騎兵們迅速北上,三天內便到達這裡。擔任前鋒的游騎團將士童心大起,騎著馬衝到沙灘上,任憑撲面而來的海浪擊打在身上,讓奔湧過來的海水沖刷著馬身。將士們難得如此放鬆,玩笑打鬧著,歡聲笑語不斷。

    在張銳到達迪埃的時候,張旭義把一千二百名俘虜交給了他,並說這些人是主動投降的。這隊人的將領本已帶著部下乘船逃離這裡,逃到裡海對面的鮮卑國,無奈鮮卑國堅決不允許他們入境,其他地區他們也去不了。他們艱難地在海上漂流了二十餘日,眼看著斷糧了,只好返回迪埃。不料剛剛到達,就遇到了漢軍。

    這些人已經餓得頭昏眼花,根本沒有力氣與漢軍對抗,只能選擇投降。張銳將這些突忽人的將領叫來,當面給他們定性為主動投誠。幾個將領見張銳如此寬大處理,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然後齊刷刷跪倒在地上,磕頭謝恩。本來得知這支漢軍的主將是瘋虎時他們的心涼了大半截,幾乎看不到生的希望。他們早就聽說瘋虎對敵人從不手軟,不僅是對叛軍,對平民也想殺就殺,誰要是落在他的手裡,能死個痛快就算造化了。

    萬萬沒有想到會絕處逢生。瘋虎除了樣子可怕之外。對他們非常友善。甚至還屈尊和他們一起共進晚餐。在席間,瘋虎談笑風生,對待他們就像老朋友一樣。這又讓投降的將領大大地受寵若驚,暗自思忖,難道自己以前聽說的關於瘋虎地傳言都是假的?是朝廷編造出來。讓他們仇視漢人的。

    有了投降將領的介紹,張銳等人更加深入地瞭解了駐紮在裡海邊叛軍的佈防。部隊進攻也更有針對性,人員地傷亡將大為減少。還有一個好處在於,一些叛軍將領得知漢人待第一批投降者不薄的待遇,也起了心要投降。所以,漢軍所向披靡,更有甚者,當騎兵們到達某海港時,會驚訝地發現數百叛軍已經整齊地列隊在城外,準備接受漢軍的受降。

    以後的進攻越來越順利。在五月底,前師一團拿下了最後一個進攻目標南安港,不久後張銳帶著師部也趕到了這裡。宣佈戰事到這裡就告一段落。從這裡在往西再走五十里便是東塞國,這裡也是帝國的邊境城鎮。

    東塞國是中東地區的十餘個小國之一,它們的存在還是托漢帝國和羅馬帝國之福。三百多年前,漢帝國和羅馬帝國交過一次手。

    戰爭後期漢帝國曾經在局部戰役中取得勝利,甚至一度攻克了羅馬的重鎮大馬士革。受到鼓舞的一些大臣向聖祖建議,一舉將羅馬帝國擊敗,從而取得更大片的國土,將漢帝國地國土一直延伸到地中海。

    但這個建議被聖祖否決了。聖祖很清楚羅馬帝國是絕不會答應漢帝國把勢力延伸到地中海地區。為此羅馬人很可能會與漢帝國死拼到底。羅馬的國力強大,漢帝國是絕沒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打垮它。

    加之當時漢帝國剛剛結束內亂不久,雖然將士都是能征貫戰之輩。但國家的綜合實力還很弱,戰線離漢帝國內地遙遠,運輸十分困難。一旦戰事拖得過久,很容易讓國家大傷元氣。

    再則,漢帝國有很多疆土也是新斬獲地。人心尚未安定。有可能新州之人,會趁著漢帝國用兵之時發起叛亂。如果出現那樣的局面。很可能連這些新擴張的土地都保不住,還談什麼爭取更多的國土?

    所以當羅馬人提議和談的時候,聖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還親自指派譙公諸葛亮代表漢帝國與羅馬人談判。和談地點經過雙方商議過後,決定設立在漢帝國的國都進行。談判中雙方最大的爭議就是邊界問題,為這個問題雙方談了半年多的時間。

    早在百餘年前,羅馬人就與波斯人在爭奪幼發拉底地區,美索不達米亞行省就是在波斯人地手中奪得,繼續向東擴張也是羅馬人的國策。現在突然從東方殺出一匹黑馬,不僅滅了波斯王朝,也擋住了羅馬人東進的道路,這是羅馬人所不願見到地。

    可是較量的結果,漢帝國的軍事力量比波斯人強大百倍。羅馬人也徹底放棄了東進的打算,但對一些的地區,羅馬人始終不肯鬆手。這些地區在波斯人地控制下,但羅馬人曾經得到過,一直以來都宣傳是自己地國土。如果輕易放棄這些地區,恐怕會引起國民的不滿,特別是貴族們地不滿。

    漢帝國絕不願意讓煮熟的鴨子飛了,所以談判一度陷入僵局。後來還是譙公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雙方都讓步,都不控制這些地區,並且在這些地區成立十餘個小國,把雙方分隔來。看似這些讓步,是漢帝國實際上吃了虧,因為這些地方都在漢帝國的實際控制區內。最後聖祖同意了,因為這些地方都是搶來了,以前並不屬於漢帝國,如果能以此讓羅馬人有台階下,相信羅馬統治者會給國民一個解釋的理由。

    不出所料,羅馬人同意了這個建議,並提出這些國家不屬雙方屬國,要保持其獨立性,漢帝國也接受了這個建議。於是該地區的一些部落酋長,搖身一變成了國君。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誰都感到不可思議。兩個大國相爭,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部落首領,還能擁有自己的國家。想想都覺得是在做夢。

    但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離奇,不管他們相不相信,都成了貨真價實的國王,有了自己的國家。都說小國難,特別是夾在兩個大國中間更難。如果一旦雙方發生爭執,很可能自己的國家就會變成兩個大國地角鬥場,所以這些國家的國君,自國家成立以後,一直戰戰兢兢,生怕惹怒兩個國家中的任何一個。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憂是多餘的,漢帝國和羅馬帝國為了避免對方地誤會,都沒有插手過這些國家的事務。數百年來,這些國家成了緊挨著兩個超級大國的,唯一沒有被干涉過內政的地區。所以這些國家非常幸運。數百年來,一直沒有遭受過戰火的摧殘。

    這些國家的歷代國王都知道本國為什麼能安然無恙,所以一直尊敬兩個大國。對於兩個大國內發生的內亂。他們從不瞎攙和。就如突忽人佔領北波斯州後,曾派使節想與挨著北波斯的幾個小國商談通商的事宜,結果被異口同聲地拒絕了。不僅如此,這些小國還本國的所有軍隊都派駐在邊境上,做出一副備戰地架勢,讓突忽人很緊張了一段時間。

    最後,這些小國並沒有真地進攻北波斯州的突忽人,不過卻給漢帝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本次漢軍對突忽人展開最後地進攻時。朝廷就下令,所有漢軍部隊達到邊境後,必須停止前進的步伐。如果有突忽人逃入這些國家。朝廷會用外交方式解決,絕不允許任何部隊擅自越過邊境追擊。

    張銳也接到了這樣的通知,部隊在攻佔南安港後便停下來。現在整個北波斯州除了黑蘭城還有叛軍外,其他所有地區的叛匪都已肅清。對他們來說,戰事也暫時告一段落。張銳鑒於前一段時間的行軍作戰比較辛苦。部隊也有些疲乏。尤其是第一次參加長途行軍的前師來說,更是疲憊不堪。張銳考慮到將士們太疲勞。便下令部隊輪流放假修整。

    此令一下,騎兵們歡欣雀躍。在前線的這幾年,除了年底偶爾能放幾天假外,部隊基本上保持著高度戒備。現在能有機會放假修整,將士們當然興奮不已。已輪到放假的將士們或是三五成群湧入城鎮大快朵頤,或是購買當地地特產,準備帶回家去,一連半個多月,沒有發生一例欺壓良民、搶劫或強姦的違紀事情。

    本來當地居民對官軍到來還惶恐了一陣,他們擔心官軍借剿匪的名義大肆搶劫。可是後來見漢軍將士公平買賣,對他們也沒有任何不友善地舉動,這才長舒一口氣。再後來,居民們開始喜歡上這些漢軍將士。因為漢軍將士的到來搞活了當地的經濟,他們希望這些漢騎兵永遠留在本地,這樣他們也能永遠的掙錢。

    六月是裡海一年中最美的季節,這裡湖畔芳草如茵、湖水清澈、遠山蒼翠、風景如畫,加之各種種類繁多地鳥類都在彙集到此,顯得生機勃勃,是一處極好地度假勝地。萬餘名漢騎兵,就這樣在美麗的裡海邊逍遙度假。

    這日閒來無事,張銳牽著自己地三匹戰馬,到裡海邊洗馬。洗完後,已是日落時分,望著西落的夕陽,張銳心裡突然間產生出一種莫名的激動。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在裡海洗馬,對於自己的國家能擁有這樣廣闊的版圖感到無比自豪。

    在前世,這些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現在居然都實現了。望著漸漸落下的夕陽,心裡暗想,以後有時間我便去旅遊,從東自西、由北而南,遊遍漢帝國的山山水水,這該是何等的美事。為此,一定要捍衛這個的國家。不論誰對她產生威脅,都要除之而後快。

    在回師部的途中,一名販賣水果的婦人拉住張銳,向他兜售自己的水果。張銳的護衛們都沒有阻攔,因為這事已不是第一次發生。最初時,他們也阻攔過,但是被張銳給喝止了。他對護衛們說:「百姓能有這種舉動,就證明本地人對我們很友善。我不希望破壞這種友善的關係,所以以後你們誰也不能阻攔百姓接近我。」

    許士基想以安全為由勸住張銳不要親自這樣做,但張銳哈哈大笑道:「想刺殺我?找死啊?哈哈……別說來一人,就算來上幾十人,也不一定能成功。我身經百戰,什麼樣的惡鬥沒有參加過,現在還能活著,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搏殺技能精通,在這個世界上能刺殺我的人,還沒有出世呢。」

    許士基雖然覺得張銳過於托大,但他說得也有道理。平常的百十個人,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加之瞭解張銳脾氣,所以也沒有再勸說,只是吩咐護衛們暗中留意,但不要阻攔百姓的接近。

    張銳也隨意買了幾樣水果,遞了一枚銀幣給那名婦人,並說剩餘的錢不用找了。那名婦人前恩萬謝後,滿意地離去。張銳笑著對許士基說道:「還是這裡好,天天能吃上水果。不像在烏孫州時,幾個月才能吃上一回。」

    許士基也笑道:「前幾日,屬下到城裡去大吃了一頓,味道很不錯。說實話,屬下都有點不想離開這裡了。」

    「哦?味道很好嗎?何時時候我也嘗嘗?」部隊是在城外紮營,除了來的第一天進過一次城外,這些日子張銳還沒有進過城。聽許士基說吃的東西不錯,勾起了張銳的食慾,忍不住想嘗嘗。

    許士基說道:「殿下什麼時候有空,屬下自當奉陪。」張銳點頭答應,說好明日就進城。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著,離營地還有一里時,見一人飛馳而來。到了近前,見是范明的一名親兵。張銳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來人回道:「軍法官百里楊正在召集部下,準備進城去拿人。」

    張銳大驚,他知道不是大事百里楊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問道:「她要去拿誰?」

    「聽說去拿一團長劉文常。」

    「劉文常?」張銳暗叫不好,他的身份特殊,怎能說拿就拿?這個百里楊,在游騎呆了幾年,性子和程節、羅濟等人差不了多少,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先派人來報告我一聲,總是擅作主張。要是出了什麼紕漏,還不是我去背黑鍋?

    張銳問道:「劉文常到底犯了何事?」結果來人的回話,讓張銳哭笑不得。

[ 本帖最後由 chkuo1952 於 2011-9-20 03:52 PM 編輯 ]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40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三章    花酒

    「劉文常到底犯了何事?」張銳問道。

    「聽說在城裡喝花酒。」

    回答讓張銳又好氣又好笑。這個朝代,男人三妻四妾,外出喝花酒稀鬆平常,沒啥大驚小怪的,就是當事者的正室也對這種事掙只眼、閉只眼。只有極少數像楊素的老婆一樣吃醋,為這些事情對夫君河東獅吼。而鬧的結果不僅不會使夫君有所收斂,還會被世人視為悍婦,既毀了自己的名聲,也讓家族名譽下降。

    當然,也有人不能隨便去喝花酒。聖祖明文規定,凡朝廷官員在公務時間不能出入煙花柳巷,如有違反一律免職。再就是,漢軍將士不能在軍營內或是執行任務期間不能嫖妓,如有違反者皆收回爵位、強制退役。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某些有此嗜好之人,就像貓忍不住偷腥,禁不起生色誘惑,老是挖空心思鑽空子。按規定,朝廷官員在節假日,須換了便服才能去。平時一些人也會在晚上偷偷地溜去,若被人告發,他們會狡辯說當時不是公務時間,而且他們並沒有穿官服,不算違背聖祖的規定。這些事兒歷代的內閣和皇帝也都知道,但都沒有做過補充規定,他們認為這些都是小事兒,不值得朝廷明令禁止。雖然不敢說聖祖的規定不對,也不會在此基礎上再補充出更細緻的規定。

    不僅是地方官員,就連帝國軍人也有這種行為。軍人的行為,更被朝廷理解。因為他們長年在外,慾望不能發洩的話,很容易影響士氣。也許聖祖說不能在軍營內或是執行任務其間有此行為,也是想到了有這方面的原因。

    當初張銳殺黃濤的時候,羅列的罪名中。也是主要提到他們曾召妓入營地事,至於在休息日去小鎮嫖妓的事情一個字也沒有提。因為他知道就是算是提出來,也不會認定黃濤有罪。現在百里楊要以嫖妓罪名抓劉文常,張銳覺得過於嚴厲。畢竟他們是在修整期間,不能按照軍規處置。

    張銳立即催馬往營地趕去。希望攔住百里楊。來到營門口時,看見百里楊正帶著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出來。張銳裝作巧遇的,一臉不解地問道:「百里楊,你帶這麼多人哪裡去?」他可不想讓百里楊知道有人來告知了她要去抓劉文常,因為這樣很容易讓百里楊誤會他暗中派人監視她的舉動。

    百里楊如實地對張銳匯報了事情地經過,並說道:「屬下正要去城裡,把他們抓回來。」

    「有這樣的事情?」張銳露出驚訝的樣子。

    「千真萬確!一團的劉文常帶頭去的,舉報人連他們去的地方都說的一清二楚。」

    「劉文常是在休假嗎?」張銳轉頭問身後的許士基。

    許士基回答道:「是的,前日劉團長派人送來報告,他需要休假三天。其間一團由何副團長代理。」

    百里楊聽見張銳這樣問話,便知道他有心為劉文常說情,便說道:「劉文常雖然在休假。但這裡是戰區。在戰區內更應該嚴格執行軍紀,即使在修整其間,也絕不允許有嫖妓的事情發生。不然我們部隊地良好聲譽,都被這些敗類給毀了。」

    百里楊說得義正詞嚴,張銳也不好反駁。想了想,對百里楊說道:「開始不是說劉文常等人在喝花酒嗎?怎麼有扯到嫖妓上了?喝酒作樂和嫖妓是有區別的,你能保證你們到了後,劉文常等人就在嫖妓。如果他們沒有嫖妓怎麼辦?」

    「這…….」百里楊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接到舉報的時候,就把劉文常等人地行為定為了嫖妓。因為男人到了那種地方,還能真的光喝喝酒就算了?可是現在張銳所說也有理。如果去的時候劉文常等人真的只是在喝酒,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張銳見百里楊已經有所動搖,接著說道:「不如這樣吧,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如果真的是嫖妓,那麼你就抓人。如果只是在喝酒。那麼權當沒有這回事兒。」

    百里楊點頭答應。帶著部下就想進城。張銳又把她叫住,說道:「你就這樣去?」

    百里楊愣了愣。說道:「當然是這樣去,不然還能怎樣?」

    張銳笑道:「這樣去,劉文常肯定會猜到你們的意圖。如果你們又沒有抓到證據,他要反告你濫用職權,我該如何處理?」

    百里楊正有這樣的擔心,被張銳說出來後,更是不知該怎辦才好。自己沒了主意,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張銳,希望他能幫自己想個辦法。

    張銳知道了她地意思,便說道:「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不過要先換了衣服才行。還有不要這麼多人跟著,就你跟著就行了。」百里楊同意了,由張銳出面最好。即使抓到劉文常等人的罪證,在張銳的面前他們也不敢反抗或是逃逸。

    於是張銳回營帳換了一身便服,只帶了也換了便裝地百里楊、許士基以及四五名護衛,朝著安南城而去。百里楊早就問明了劉文常等人去的地點,進了城之後,便帶著張銳等人往百花樓走去。

    剛到樓前,幾名迎客的小二跑了上來,一邊為他們拉馬,一邊招呼著:「幾位軍爺來我們百花樓吧,我們這裡的姑娘眾多、色藝俱佳,包各位爺玩得稱心如意!」

    張銳跳下馬背,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軍人?」

    小二心想,單嫖聚賭,三五成群而來的,也只有你們這些軍人。不過話不能這樣說,陪著笑臉道:「幾位爺英武不凡,小地誤打誤撞猜地,倘若猜錯了,還望幾位爺別介意。」

    「最近軍人來你們這裡的不少吧?」張銳像是隨口問了一句。

    小二很滑頭,顯然不想如實回答。敷衍道:「偶爾,偶爾。」緊接又問道:「幾位爺需要包房間,還是包座小院?」

    張銳回頭看著百里楊,示意讓她接話。百里楊對小二說道:「我們是來找人地!」

    小二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今日來地軍爺不多,也不知幾個爺要找的在不在我們樓裡。」

    百里楊說道:「我們早約好了。他們已先到一步包了廳香閣。」

    小二臉上立刻浮現出燦爛笑容,熱情地招呼道:「原來是劉爺的朋友,小的失敬了。快裡面請,小的這就帶你們過去。」從小二地表現和言語中,張銳知道劉文常不是第一次來百花樓了。估計這樣小二得了他不少好處,才會這樣熱情。

    一行人跟著小二往裡走,並沒有進大廳,從偏門進了一個院子。院子裡種著各類花草,在微風吹拂下,陣陣清香迎面撲來。本來張銳走最前面。他故意放慢腳步,待百里楊與他平行時,低聲地問道:「是誰舉報的劉文常?」

    百里楊沉默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道:「屬下答應過他,替他保密,不會對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

    張銳見百里楊不說,也沒有再接著問。心想,應該是劉文常身邊的人,不然怎麼可能連他包的地點都說的出來?

    又轉過幾個彎,張銳看見一座獨立的小院座落在前面。小二指著小院說道:「這就是廳香閣了。」

    就在這時,一陣悅耳動聽的的樂曲悠揚來。裡面還隱隱夾雜著唱音,只是離得太遠聽得不太真切。待走到小院門口時,正好這曲唱完。只聽裡面傳來一陣喝彩聲。其中那個嗓門最大的,張銳一聽便知道是劉文常叫地。

    「幾位爺稍等片刻,小的進去回稟一聲。」小二說罷,就想獨自進去。

    張銳一把拉住他,說道:「不用通報了。我們和劉爺很熟。」

    小二為難地說道:「軍爺。這樣不好。劉爺會怪罪小的……唉!來人啊,有人闖門了。」他還沒有說完。百里楊心急一把將他推到一邊,直接往裡面走去。張銳等人見狀也跟著她後面,進了院子。小二這才發覺其中有問題,便放聲高呼起來。

    百里楊剛走到小院地中間時,大廳內的房門便被推開,從裡面跳出七八個大漢,其中一個高聲喝道:「是誰如此放肆?敢闖老子包的院子?」

    「雲卿兄,是小弟來了。怎麼不歡迎嗎?」張銳怕真的引起誤會,便在後面叫道。

    「是無鋒嗎?」天色已經轉暗,劉文常看不真切,聽聲音像是張銳的,但不又不敢相信張銳會到這種地方來,故此一問。

    張銳三步並成兩步,超過百里楊來到廳門處。藉著廳內的燈燭的光線,劉文常看見來的果然是張銳,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愣了一下問道:「無鋒,你怎麼來了?」

    張銳笑著打了他一拳,開玩笑道:「奶奶地,你請客也不通知我一聲,是不是怕我把你吃窮了?」

    張銳雖沒有正面回答,但那一拳也把劉文常打醒了,連忙拉著張銳往裡走,說道:「兄弟能來,為兄高興還來不及呢。走,裡面請,今日為兄請客,咱們好好喝一頓。」

    遠處的小二見到這樣場面也閉上了嘴巴,心裡暗自責備自己,他們果然是朋友,只是軍人都是急脾氣,等不得通報,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進了大廳,百里楊看見裡面確實有不少女子,她們受了驚嚇,一個個臉上都帶著驚恐的表情。不過她們地衣裙都很整齊,雲發也未散亂,再看劉文常等人也是衣冠整潔,完全不是那種不堪入目的樣子,不由愣住了。心道,難道是我想歪了,其實他們到此地果真是單純地聽聽女子唱曲兒?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41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四章    臨池柳

    張銳被劉文常請到上位。坐定後,張銳環視了一下房間。地上鋪著最優質的木板,門窗作工精巧,擺設典雅精緻,絲綢靠墊和薄紗窗簾,一切都顯得高雅華貴。

    「這裡環境不錯嘛。」張銳看罷對劉文常說道。

    「這裡與內地的環境相比還是差多了,不過在西部能有這樣的地方,也算是相當不錯了,你喜歡就好。無鋒,我敬你一杯!」劉文常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來,大家一起,共敬一杯!」張銳向在座的所有人舉杯。這些跟著劉文常來的人,見張銳突然來到,都有點惴惴不安。見張銳主動敬酒,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紛紛站起身來舉起酒杯。

    「為了勝利乾杯!」張銳舉杯高呼。

    「為了勝利乾杯!」眾人一起舉杯歡呼,一口飲乾杯中酒。

    張銳滿意地放下酒杯,用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為了緩和稍顯緊張的氣氛,半開玩笑地說道:「今日是聚會,隨意最好。如果大夥兒因為我在場而過於拘謹,我可就來得不是時候了,應該告辭了。」

    劉文常附和道:「對,對。我們是在休假,不是在軍營。這裡大夥兒都是兄弟,沒有那麼多規矩,難得放鬆放鬆,理當喝酒盡興!」

    兩位身份最高的長官開了口,打消了顧慮,大家也恢復了常態,又開始了猜拳行令、推杯換盞,聲音也漸漸嘈雜起來。有的又開始與身邊的女子說起話來,不過舉止都很文雅,像是聊著家常。

    張銳看見百里楊迷惑不解的神色時。心裡暗暗好笑。劉文常是什麼身份?他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哪能庸俗到在席上做出不堪入目的事情?即使今日他真的想來嫖妓,也會等眾人散去之後再說。而且有劉文常在,相信他地手下也不會恣意妄為。所以張銳放心的百里楊一起帶來,好讓她親眼看看怎樣「喝花酒」的。

    「我剛才進來之前,聽見裡面在唱小曲兒。是何人在唱?」張銳問劉文常。

    「剛才就是她在唱。」劉文常指著一個坐在角落裡的女子說道。

    那個女子見劉文常提到她。便站起身朝張銳裊裊地行了一禮,舒緩地說道:「小女柳欣拜見將軍。」

    「哦?你知道我的身份?」張銳十分驚訝,沒有想到一個歌伎都認識自己。

    「將軍威名遠揚,容貌雄武不凡,故而小女子能一眼認出。」柳欣說話時目光流轉,恰是夜空中劃過地一抹流光。張銳隨著那流光極速的沉落下去,心裡一種輕狂在悄悄地升起。這也是瞬間的感覺,隨著柳欣的話音結束,張銳也恢復了常態。

    「你再唱一曲吧。」張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是,將軍。」柳欣坐下。熟練的手指緊緊地夾著琴,素指輕撥琴弦,開始唱起來:「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玉階空停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清脆的歌聲在靜寂的夜空裡蕩漾,有時又會變成一股細線,把人的心漸漸釣起,越升越高直到九霄天外。她衣裙山金線在火燭的光亮映照下,一閃一閃,彷彿是浩瀚星空中閃爍的群星,耀人眼目。她奇特地魅力在詞曲間完全的散發出來。讓眾人都沉醉在美妙的意境中。

    歌曲聲已經散去許久,張銳才驚醒過來,率先鼓掌讚歎道:「妙。妙,妙!單聽此一曲,今日就來得太值得了。」

    劉文常鼓掌後,又對張銳舉杯說道:「此女是百花樓地頭牌,平日很難請她出場。我來了三次。今日才能將她請出。不過已經說好了。今日是包場,聽多少曲都行。來。咱們邊聽邊喝。」

    張銳想:有姿容、有神態、有才藝、有架子,不愧能當頭牌。看來這位的出場費不低,也只有劉文常這樣的人才包得起她。

    「我們說話時,請彈奏點樂曲。」張銳很有禮貌地對柳欣說道。

    「是的,將軍。」微微對張銳點頭,那種神態更加讓她顯得優美、動人。

    奶奶地,專業就是厲害,老子快受不了了。張銳心裡暗罵了一聲,不再看她。轉而與劉文常說起話來。

    過了十餘分鐘,百里楊過來請辭。得到同意後,百里楊也沒有對主人劉文常說話轉身而去。百里楊走後,屋內的氣氛更加高漲,將領們也頻頻上來向張銳和劉文常敬酒,張銳是來者不拒,爽快喝下。而劉文常則是開始鬧酒了,不是要敬酒者說清楚敬酒的理由,便是等對方先飲下去之後,推說對方的酒少不肯飲,非要對方再喝一杯。

    而後柳欣主動上來要與張銳划拳喝酒,張銳笑著說道:「先說好了,輸了可不許賴。」柳欣輕聲笑道:「我雖是女子,但願賭服輸的道理還是懂得地。將軍放心,小女子輸了絕不抵賴。」

    劉文常笑道:「最好是連人都輸給將軍,哈哈……」

    「劉爺……」柳欣不依地對劉文常叫了一聲,神情間顯出的媚態讓人神魂顛倒。

    劉文常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吃不消,吃不消划拳的結果,張銳輸得慘不忍睹。每次輸了,柳欣會親自為他端起酒遞到手中,並且含笑看著他。因為有了之前地約定,張銳就連想賴賬也找不到理由,只能一杯杯喝下去。到了深夜時分,張銳已被灌得頭暈目眩,醉眼朦朧。

    整個划拳過程中,柳欣只喝了不到十杯,而且像是故意讓著他,才輸了這幾拳。張銳暗罵道:奶奶地,前世的時候知道酒吧女不好惹,現在知道了藝伎的能耐也不少,幸虧老子酒量大,不然早就被她灌趴下了。

    有點喝高的張銳,也沒了多少顧忌。見柳欣雲鬢間插著一朵小花,便伸手摘下。放在鼻尖聞了聞:「真香。」

    這個舉動又被劉文常看見,拍手叫道:「柳姑娘,將軍伸手摘花了,今夜你可要好好陪陪將軍。」柳欣聞言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低頭玩著裙角。

    劉文常看見她這樣的舉動,便笑著對張銳說道:「無鋒時間太晚了,今夜就留在這裡休息吧。」

    張銳猛然一驚,連忙回絕道:「不行,不行。明日一早我還有事,今夜一定要返回軍營。」

    劉文常以為他怕柳欣不乾淨,便湊過頭來,低聲說道:「柳姑娘是藝伎,平日能得到她青睞地人很少。今日難得她沒有拒絕,,兄弟萬萬不可錯過這樣地機會。」

    張銳雖然沒有嫖過妓,但藝伎和一般妓女是有區別的。相對一般地妓女來說,客人們更願意與藝伎過夜。東西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藝伎主要是出賣的是才藝,如果不能得到她們的同意,客人是不能點她們過夜的,即使青樓老闆也不能強迫她們。

    正是因為這樣特殊的身份,藝伎自願與客人過夜是不收費的,當然客人們要是主動打賞,她們也不會拒絕。還有一點藝伎接客少,所以也相對一般妓女來說乾淨些,染病的幾率當然也小得多。

    今日張銳來是為了劉文常,並沒有想過要在這裡過夜。於是推脫道:「明日我的確有事,下次吧。」

    他二人的說話聲雖小,但柳欣就坐在張銳的身邊,像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話語,抬起頭,看了張銳一眼,說道:「既然將軍要走,那小女子就再唱一曲,權當為將軍送行。」

    她幽怨的目光,讓張銳不忍拒絕,說道:「那就煩請姑娘再唱一曲。」

    柳欣從一名女僕手中接過琴,微微調了幾下音色,又彈奏了起來。這次曲調與上次迥然不同,儘是幽怨哀婉之意。調門過後,柳欣微張唇齒,吟唱道:「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去那人攀。恩愛一時間……」

    那幽怨的聲音,那哀婉詞曲,那一行滴落而下的眼淚,讓張銳失神、茫然,彷彿心中某個角落被揭開了,融化了……

    這曲彈罷,柳欣起身對著張銳和劉文常各行一禮,告辭退下。直到她出了廳門,眾人才徹底清醒過來。劉文常滿臉驚訝地問張銳道:「這首曲詞是誰寫的?」

    張銳搖搖頭,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一名坐下面的女子說道:「這曲子就是柳妹妹作的,平日只有在她特別傷心的時候才唱,也從來沒有對客人們唱過。」

    劉文常聞言扼腕歎息道:「可惜,可惜了。」

    張銳也在心裡為柳欣可惜,她如果是老州之人,憑藉著她的才華,或許會有一番作為。只是因為她是新州人,現在只能寄生青樓。張銳由此感悟了在一個國家裡兩種不同的命運,在這種不公平待遇下,如果自己是新州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拿起武器反抗。自己在捍衛一方人美滿幸福日子的同時,無情地把另一方人的希望摧毀。這樣做,對,還是不對?張銳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通。

    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劉文常見張銳一直呆呆地出神,便問他還走不走。問了數聲也沒見他回話,推了一把,結果張銳應聲倒地。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41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五章    聰明的副官

    「是誰?」看見黑暗中有兩三個人影走過來,一名護衛高聲喝問。

    「小女子柳欣。」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聽見門外有動靜,許士基從屋裡出來,見來人是柳欣,客氣地問道:「柳姑娘,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小女子聽聞將軍酒後不適,特送來一壺醒酒湯。」柳欣指了指身後那個侍女捧著的湯壺。

    「有勞姑娘了,我替將軍感謝你的好意。」許士基揮手示意護衛接過湯壺,禮貌地道謝。

    柳欣望了望屋內,裡面沒有掌燈,黑漆漆的一片。許士基看見她關切的模樣,說道:「將軍已經安睡了。」

    柳欣略顯失望,猶豫了一陣,開口道:「可否麻煩軍爺一件事情?」

    「姑娘旦請吩咐,只要在下能辦到的絕不推諉。」

    「將軍酒醒後,煩請轉告將軍,就說小女子不是故意灌醉將軍的,希望將軍能原諒。」

    許士基說道:「姑娘請放心,我家將軍不會把這些小事兒放在心上的。當然姑娘的話,在下一定轉告。」柳欣稍愣了一下,而後道謝離去。

    「長官,要不要把醒酒湯端給將軍喝?」直到柳欣出了小院,一旁手捧湯壺的護衛才低聲請示許士基。「不必了,將軍已經睡了,不宜打擾。」

    「那麼這湯擱哪兒?」護衛捧著湯壺,為難地問道。

    許士基歎了口氣:「隨便放哪兒都行,只要將軍醒後看不見就好。」

    護衛揭開湯壺蓋,聞了聞,讚道:「好香。」

    許士基笑道:「你要喜歡。喝掉也行。不過喝完後,要把湯壺扔遠些。」

    護衛高興地點點頭,正想張嘴嘗嘗,就聽裡面張銳在叫:「有人嗎?來人。」

    許士基與那名護衛趕忙跑進屋。屋內沒有點燈,許士基摸出隨身攜帶的火石。點燃桌上的蠟。藉著亮光看見張銳已經坐起身來,可能是不適應猛然間亮起的***,一手遮著雙眼。

    「將軍,您醒了?」許士基三步並兩步走到床前扶住張銳。

    過了會兒,張銳放下手,看了看周圍,奇怪地問道:「這是

    「在廳香閣。」

    「劉文常呢?」

    「剛才散席的時候,劉團長見您醉了,便把這裡留給您住,他到別的地方安歇去了。」

    「我剛才似乎聽見外面有女子在說話?」張銳一邊穿鞋。一邊問。

    許士基見瞞不過去,只好回道:「剛才是柳姑娘來了。」

    「她來幹什麼許士基指著護衛端著的湯壺說道:「今日她灌了殿下許多酒,為了表示歉意。送來一些醒酒湯。」

    端著湯壺地護衛看了看許士基,心想,他先前叫我喝,現在又照實對殿下講,他該不會是整我吧?接著又暗暗稱幸,如果自己動作再快點,殿下問起,我吐都來不及了。

    張銳從護衛手中接過湯壺。猛喝了一口。本來酒後口乾,喝上一口酸甜可口的醒酒湯,乾澀的喉嚨特別舒爽。回味特別暢快。或許醒酒湯是祖傳密制、湯到酒醒,也或許是心理作用,一連幾口喝完後,頓時覺得清醒了許多,腦袋也不沉了。思維也活躍起來了。

    張銳把喝得一滴不剩的湯壺放到桌上。連連讚道:「湯做得相當不錯,很合我的口味

    許士基見張銳欲穿衣下床。勸道:「殿下現在離天亮還早,您就再睡一會兒吧。」

    「不睡了,我去見見柳欣。」

    「你要去見柳姑娘?」許士基驚訝地問道。

    「難為她惦記著我醉酒,還親自送湯來。我不當面去道謝,就失禮了。」

    許士基見張銳似乎是下定決心要見柳欣,攔也攔不住,於是建議道:「夜深了,將軍親自去怕是不便,還是屬下把她叫來吧。張銳略微想了想,說道:「也好。你去。」

    許士基剛想走,張銳又說道:「如果她不願意來就算了,不要勉強她。」

    「屬下知道了。」許士基答應一聲出了房間,剛才一同進來地護衛也告退,出了房間。

    張銳走到窗前,推開窗。窗外是花園,因為沒有***,外面一片漆黑,黑暗中還隱隱看得見正在移動的人影,在黑暗的灌木叢中忽隱忽現如飄動的鬼魂一般。張銳到沒有受驚嚇,他知道那是護衛在巡視。

    寂靜的夜裡,白日裡毫無聲息的各色昆蟲活躍起來了,鳴叫聲也顯得聒噪起來。張銳抬頭,見天空沒有一絲雲,整個天空如同鑲滿鑽石的掛帳。張銳覺得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識,他努力回憶著,在什麼地方見過。

    「那顆星星就是你,有你的存在,滿天星辰都黯然失色。」張銳猛然一驚,他突然想起幾年前,他對烏蘭說話的一句話。

    「你們是璀璨群星中地兩顆雙子星,發出的光彩都是令人目眩。」接著他又想起了小意,張銳的臉頓時紅得如果一顆熟透了地蘋果一樣。

    「混蛋,我真是個混蛋。」張銳惡狠狠地罵了自己幾句,他為自己開始的想法感到羞愧。從這件事上,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定力還不夠。

    「來人,快來人!」張銳向外大聲叫嚷著。

    「什麼事,殿下?」幾名護衛像是就在門口一樣,一聽將軍叫喚,「呼啦」一下全湧了進來。他們還以為來了刺客,進來後便拔刀相向,眼睛在房間內搜尋刺客的身影。結果沒有發現房間內有什麼異常,都疑惑地望著張銳,不知他為何這麼十萬火急。

    張銳也顧不得多說什麼。急切地吩咐道:「趕快去把許士基給我叫回來。」

    護衛們心想,不就是叫許長官進來嗎?用得著這樣大呼小叫的嗎?答應一聲,把刀插回刀鞘中便往門外走去。張銳在後面氣急敗壞地罵道:「看來我平日是對你們放鬆慣了,你們什麼事都不上心,慢條斯理。再不改正。我把你們全撤換掉。」

    護衛們不知他為何突然發如此大的脾氣,都面面相覷。只有一名護衛膽大些,試探著問道:「請問殿下,屬下等哪裡做錯了?」

    張銳見他們還不知措,呆立著不動,怒氣直往上竄,喝道:「你們知道到哪裡去找許士基嗎?也不問一問,依我看,你們是故意不執行命令!」

    護衛們聞言感覺特別委屈,那名回話的護衛稍稍猶豫了一下。指著門外說道:「許長官從將軍房內出來後,就一直站在院門口,屬下當然知道到那裡去找他。」

    張銳目瞪口呆。愣了一會兒,知道自己錯怪他們了,忙對護衛正式敬禮道歉:「是我沒有弄清情況,亂發脾氣,讓你們受委屈了。對不起,請原諒。」

    護衛們連忙還禮,口稱:「不敢,不敢。」此刻他們心中受的委屈盡消。同時也更對殿下地脾氣有所認識。殿下有時會大聲吼叫,指責他們。只要發現是自己不對,便會立刻道歉。沒有一次例外。能在這樣心胸寬廣地人手下做事,算是自己的運氣。

    護衛們出去不一會兒,許士基便在門口喊報告。張銳叫他進來,見他心氣平和,嘴角邊有一絲不易察覺地笑意。故意沉著臉問道:「我讓你去請柳姑娘過來。你怎麼不去?」

    許士基回答道:「因為屬下知道殿下馬上就會叫我,所以沒急著去。而是在外面等候。」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叫你?如果我不叫你,難道你一直在院門口等上一夜?」張銳的臉色越發難看,聲音低沉。

    許士基面不改色地回答:「沒有如果,殿下不就是命人叫我立刻來嗎?」

    張銳頓時無語,沉默了一陣,放緩語氣問道:「是不是你開始就看出來了?」

    「看出什麼來了?屬下不知道殿下是指的是何事。」許士基繼續裝糊塗。

    「哈哈……」突然間,張銳哈哈大笑起來,用拳打了許士基一下,說道:「別在跟我繞***了。今日多虧了有你,不然事情可就麻煩了。」

    許士基也笑了,但他誤解了張銳所指,說道:「殿下能想到這些最好。這裡是戰區,雖然是在修整期間,但行為舉止最好多考慮一點。一旦被人知道,又會授人以口實。」

    張銳大為感動,他能看得出來許士基是處處為自己著想。能有這樣地人在自己身邊,自己犯錯的機會也就會少了許多。張銳拍著許士基地肩膀說道:「士基啊,以後你要是發現我頭腦發熱,要及時提醒我,不要老等我自己醒悟。」

    許士基笑著點點頭,但心說,你地牛脾氣上了,誰勸得動啊。不過你醒悟得也快,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兒,我還是放著不去辦,等你自己醒悟好了,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你就能想通。

    張銳不知他心裡所想,見他答應,更加歡喜。從此刻起,他把許士基看成了可以信賴地夥伴,也把他當成了一面鏡子,隨時提醒自己的錯誤。

    經過這事兒後,張銳也睡不著覺了,便和許士基閒談起來。在談論中,張銳不知不覺又把話題扯到柳欣身上,歎息地說道:「這個女子有才,只可惜淪落風塵。」

    許士基知道如果不想個辦法,張銳會一直惦記著這個女子。略微想了想,說道:「屬下相信,柳姑娘在這裡也是迫不得已。殿下如果同情她的遭遇,就為她贖身好了。」

    張銳大喜,興奮地站起身來,來回的轉了幾圈,說道:「好,就為她贖身。」可是停了一下,又有些擔心地問道:「就不知價格會不會太貴,我還有多少錢?」

    「還有四千二百枚金幣。」秦書走後,張銳的錢由許士基接管,為了不辜負張銳地信任,許士基每筆賬目都及時的做了記錄,每隔幾天都要核對一下數額。現在張銳問起,他想都不用想就能隨口答出。

    張銳無奈地說道:「明日,你問問老闆,如果錢數夠,就為她贖身吧。如果不夠,只有以後再說了。」

    第二天,張銳一早便回軍營,許士基留下詢問為柳欣贖身的價格。張銳剛到營門,便看見范明等人騎著馬飛馳出來。張銳心想,范明原來是個急脾氣,可自從當了參謀長後就變得謹慎了許多,凡事都要三思而行。今日出了什麼事居然讓范明這個「慢半拍」地人著急?看來,事關緊急,清閒日子過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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