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41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9 21:12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借力

    「臣認為劉炯可以接任韓擒的職務。他也在戰區呆了十年,一直是韓擒的副手。前一陣子又去了南波斯州單獨指揮部隊,有能力、有威望,是最佳人選。」

    「劉炯?」同樂先是愣了一下,本來他以為太尉要推薦楊素,結果卻出乎意料。劉炯他也是知道的,因為劉炯是現任東王的弟弟,也是王族成員。當初委任劉炯為戰區副統帥的時候,也是考慮到他身份。

    同樂很清楚,劉炯此人雖勤勉,能力卻很一般。讓他指揮整個戰區內的所有部隊,管理戰區內的所有行政事務,能行嗎?不過這也是轉瞬間的想法,即刻同樂就點頭同意了太尉的提議。因為用劉炯就用在一個放心上,現在叛軍已是垂死之時,誰當統帥都能平定叛亂。既然都一樣,還不如任命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同樂對太尉說道:「「愛卿的提議不錯,這事盡快定下來吧。劉炯上任後,叫他立刻組織進攻。」

    太尉搖頭說道:「陛下,進攻還是到明年開春後再進行吧。」

    同樂不解,皺著眉頭問道:「這是為何?」

    太尉耐心地解釋道:「因為劉炯接手部隊,再組織進攻已經是十一月了。這時叛匪的秋收已經結束,他們可以輕易地聚集上百萬農兵抵抗我軍的進攻,我軍的傷亡會增加許多。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趁著叛匪正在春耕的時候再出兵,成功的把握要大得多。」

    「有理,有理。」同樂連聲贊同,暗道還是太尉考慮得周全,這些年全靠他出謀劃策。才能順利地平定叛亂。而且他為了平叛還冤枉背負了罵名,這樣的人應該好好獎賞。這時,同樂已經有了讓楊堅進凌煙閣地想法,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到叛亂徹底平定後再說。

    「明年春天發動進攻。需要多久才能剿滅叛軍?」同樂還是很急切地問了一句。

    「明年秋天前,一定結束戰事。」太尉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好,好。就這樣定了吧,內閣要盡快統一意見,這事不能拖延。」

    「臣等遵旨。」三公異口同聲回答道。

    「你們退下吧。」同樂便想結束今日的談話。

    不過太尉卻沒有走的意思,繼續說道:「臣還有一事要啟稟陛下。」

    「愛卿儘管說。」

    「這幾日內閣除了在討論韓擒的繼任者外,還在商討戰區內的一些將領地調動。臣想聽聽陛下的意見。」

    同樂奇怪地問道:「還有什麼職務需要替換?」「劉炯升任戰區統帥後,副統帥的職務就空缺了。」

    「愛卿可有人選?」

    「人選不止一個,不過不好定奪。」

    同樂的興趣來,問道:「都是那些人?」

    「飛騎軍指揮官史萬歲也是當世的名將。都著足夠的資格和能力。而暴熊軍團的元景山對步軍戰法頗有研究,也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同樂聽了也很為難,要說史萬歲的名聲和戰績都比元景山強。但是他的脾氣也是出了名地火爆,論沉穩元景山就比他好得多。還是選元景山吧,沉穩一點總是沒有壞處的。

    剛想告訴太尉答案,就聽太尉又說道:「臣認為,何不設立兩個副統帥的位置?史萬歲和元景山,一個擅長騎兵運用,一個擅長步軍戰法,他們聯合起來可謂是相得益彰。」同樂不由點頭。劉炯地確不能讓人放心,如果有史萬歲和元景山當他副手,隨時提醒和指點。相信劉炯不會出現大的失誤。

    「戰區這麼大,設立兩個副統帥也是常理,就這麼定了吧。」

    「可是有些大臣說,如果他倆上調戰區,他們的職位勢必空出來。那麼又該讓誰接任飛騎軍和暴熊軍團呢?」

    「這…….」同樂的頭又疼起來。這兩個軍團都是主力。如果挑選的繼任者能力不佳,勢必會影響兩個軍團的戰力。

    考慮了半晌。他也沒有想出合適的人選,便問太尉:「愛卿是如何考慮的?」

    太尉回答道:「臣地意思是他倆兩個職務都兼任。」

    「這能行嗎?他們有精力管兩個方面的事務嗎?」同樂表示懷疑。

    太尉知道皇帝對戰區內的事務瞭解較少,於是解釋道:「這沒有問題。首先,軍團指揮官一般是不跟隨部隊行動地,各軍團的指揮部都設立在風鈴城,而戰區總部也在風鈴城,所以不用擔心距離過遠,事務處理不及時。其次,副統帥的本身事務很少,主要是與統帥商議確定計劃,所以空閒的時間較多,不必擔心他們會荒廢本身的事務。最後,讓史萬歲和元景山成為副統帥,也是陛下對他們地一種表彰。臣相信,他們會竭盡全力報效陛下地恩典。」

    「既然愛卿說沒有問題,那就擇日晉陞他們。」同樂也反應過來,其實晉陞副統帥,也就要提升他們的軍銜。心想,晉陞就晉陞吧,平叛成功後也要獎賞有功將士,他們倆就權當是提前封賞了。

    「多謝陛下,此外第二十一軍團地指揮官退休已經半年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臣經過仔細的考察,覺得現任飛騎副指揮官楊義臣能夠勝任這個職務。他訓練部隊很有一套辦法,飛騎軍游騎正是在他多年的訓練下,才有強大的戰力。第二十一軍團就是需要他這樣的訓練人才,臣相信,他能夠把這支預備役軍團帶好。」

    同樂根本記不得楊義臣這個人,聽見太尉說合適,就答應了下來。太尉又接著說了幾個人的變動情況,準備委任陸柯為陷陣軍團指揮官,委派杜陵去南波斯州。任南波斯州各部的臨時指揮官,委任王仲民代理武勇軍團指揮官。

    同樂也沒有細想,都答應了下來。這時,新任的御史大夫虞世基奏道:「飛騎軍的副指揮官的位置空閒下來,臣舉薦張銳擔任這個職務。」

    太尉反對道:「不行。張銳剛剛才接手飛騎軍前師,才把整個師整合到一起。前師是飛騎軍中地主力,一年內兩次更換師長,對部隊的戰力會有很大的影響。」

    虞世基道:「可是副指揮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閒著。」

    這時,同樂眼前一亮,說道:「讓他暫時也兼著前師師長不就行了?以後有了合適的人選,再另行委派他人。」

    已經成為丞相地高穎反對道:「不可,前師需要隨時出動,那裡能有多餘的時間管理軍團的事務?這不是白白佔著一個職務嗎?臣以為還是另選他人為好。」

    同樂的臉沉了下來,心想。剛才楊堅說讓史萬歲和元景山兼任戰區副統帥的時候,也沒有見你反對,我剛剛才說了一句。你就迫不及待地出言阻止。這不是誠心跟我作對嗎?

    顯然虞世基也是這樣想的,挑撥道:「副指揮要處理的事務很少,也就是防止指揮官突然不能理事才設置的。既然沒有多少事務,由張銳兼職怎麼就不行了?我以為,這樣反倒節省了一個人才是。」

    他的很有道理,高穎也找不到適合的反駁理由,只能說:「擔任副指揮是要晉陞軍銜地,張銳才二十六歲就成為中將。這是自聖祖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我的意思,還是等張銳三十歲以後再晉陞他地軍銜比較合適,否則陞遷得太快會惹人非議。」

    「惹人非議」虞世基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張銳自從軍以來身經百戰,身上的戰傷無數。按照他所立的軍功,升他中將軍銜綽綽有餘。是何人要非議?不就是那些整個高叫他是屠夫的那些人嗎?他們當然看不得張銳晉陞,他們巴不得張銳早點死才會趁人如意。」

    虞世基的話,讓同樂眼前浮現出張銳滿身的傷痕。聽說白堡之役裡。他的身上又增加五十餘處戰傷。據頒旨太監回報。張銳接旨的時候,身上地傷疤破裂、血流如注。可是他還是按照禮儀謝恩後,才去治療。最讓同樂感動的是張銳一心為國,從不估計自己的名聲。與韓擒相比,他地品性好上百倍,對國家,對自己也更加的盡心盡力。

    想到這裡,同樂說道:「世人越罵張銳,朕越要晉陞他。誰是一心為國之人,朕看得清清楚楚。不要以為有人說幾句壞話,就能害了好人。朕不是昏君,眼睛也沒有瞎。虞愛卿,朕就升了他的職,當然也能升張銳的軍銜。」

    虞世基聞言跪倒在地,哽咽道:「臣做的都是份內之事,陛下卻一直念念不忘。聖恩浩蕩,臣九死不能報答萬一。」

    同樂用充滿感情地眼光看著他,說道:「只要卿盡心盡力為國家做事,朕就會封賞。」

    虞世基再三磕頭謝恩:「臣自當全心為陛下盡忠,為朝廷效力!」

    見太尉沒有反對,同樂便道:「這事就這樣定了吧,剛才所奏之事,朕就等著內閣地上表!」

    太尉躬身回答道:「臣遵旨,三日內,表章便會送給陛下過目。」

    從內宮出來之後,高穎似乎不願與虞世基同行,對太尉說了一聲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便匆匆離去。虞世基看著他的背影,對太尉說道:「大人,高大人最近與我們地意見一直相左。他是不是……」

    「不要胡亂猜疑!」太尉及時制止了虞世基的話,說道:「高大人有不同的意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與計較,只做好份內的事情就行了。」說罷也轉身離去。

    虞世基愣了片刻,彷彿抓住了什麼東西,卻又不十分確定。心想,我還是暗地準備著,如果需要動手的時候,我就能隨時拿出證據。

    他心裡對高穎是深惡痛絕,因為獨孤信退隱後。高朔接任的丞相之職。太尉就在內閣會議上提出他任御史大夫,可高穎卻反對。反對的理由不外乎有兩個,一是他曾經在高穎手下任督察處參議,高穎對他能力不信任。二是不能違背民意提升他。

    他在內閣會議上對眾人說:「新羅州和度信州加入突忽聯盟的時候,虞世基就失職沒有提前發現。後來突忽人發起對西海州的戰役時。他沒有能察覺叛軍組織平民參戰,再一次失職。而且現在全國內指責他的人比比皆是,如果讓這樣地人擔任三公職務,就是辱了朝廷的顏面,也是違背民意的。」

    虞世基在楊素那裡知道這件事後,在心裡怒罵道,我雖然是失職了,你總負責監察三司就沒有一點責任?後來只是在皇帝和大臣面前假惺惺自責了一番,也沒有見你寫辭呈。看不順眼我也就算了,還用得著找這些鬼話來騙人嗎?

    不過高穎的話還是影響了一批內閣大臣。他們都不同意他出任御史大夫之職。虞世基雖然很想得到這個職務,可也只能自認倒霉,認為錯過了良機。後來還是因為同樂的介入。事情才出現轉機。

    據傳,也是太尉去徵求皇帝地意見,在同樂的堅決支持下,內閣才勉強通過了這個議案。虞世基在心裡感激太尉,也更加的憎恨高穎。雖然想報復高穎,但也成功的機會渺茫。因為高穎不僅朝廷重臣,而且還是趙公家族的家主,和太尉又是從小的好友。關係非同一般。這樣的人,他那裡能夠招惹。

    自上任後,虞世基把怨恨深深埋在心裡。像是不知高穎曾反對過自己,對他是禮敬有加。不過高穎卻對他的態度也像以前一樣冷淡,有時還會不顧顏面的斥責他,彷彿他們現在不是平級,還是他的上司。

    這些虞世基都容忍了下來。一次都沒有當面與之頂撞。就在虞世基以為今生報仇無望地時候。卻看到一絲希望。

    最近一段時間,高穎在內閣中一直與太尉的意見相左。他堅決不同意韓擒辭職。與自己爭的面紅耳赤;他不同意晉陞張銳,與王宜等人聯手反對;他不同意把杜陵調往南波斯州,說「那個職務只是暫時性地,如果戰事結束,杜陵該如何安排?」;他不同意調楊義臣去預備役軍團,說「一個主力軍團的副指揮官,去預備役任職是在浪費人才。」

    說到底就是公開反對太尉的提議,雖然這些提議不是由太尉本人提出的,可是他難道真的不知道這些是太尉的意思嗎?他與太尉相處了這麼多年,不知才是怪事。那麼知道了又為何要反對呢?這不是故意與太尉作對嗎?

    既然自己無力扳倒高穎,那麼可以接著太尉的力量打擊他。可太尉卻對他一直忍讓,也當眾表示要尊重他的意見。虞世基認為太尉太過婦人之仁,哪能這樣地忍讓?如果不是藉著皇帝的名義,這些事情就算再過三個月也定不下來。

    但剛才虞世基從太尉的話語裡,聽出了一些味道。太尉沒有叫高穎地表字,而是稱呼他為「高大人」,這就證明關係已經有些微妙的變化。而且叫他不要與高穎當面衝突,而是做好份內的事。

    份內事是什麼?虞世基清楚得很。心想,誰沒有點把柄?這事可以放到第一位來辦,總會找出些問題。到了太尉需要這些證據的時候,也就是自己報仇之日。高穎啊,高穎,你就等著吧。我就不信,你真的如聖人一樣,沒有一點過失。

    虞世基想通之後,心滿意足地去做自己地事情。這時,太尉回到自己地家中,而楊素正在等著他。

    楊素一見面,就問道:「大哥,事情辦理得如何?」

    太尉輕言細語地答道:「陛下聖明,都准了。」

    楊素臉上樂開了花,連聲說道:「這就好,這就好。小弟就怕時間拖久了,恐怕事情有變。」轉而又道:「高大人,這段時間是怎麼了?老是與您作對。您沒有對他說明緣由?」

    太尉沉默一會兒,說道:「昭玄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他是很有主見地,雖然小事上他可以與我保持一致,但遇到大事,他是不會輕易聽別人的話。從最近的表現上看,我當初沒有對他說明原因是慶幸之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楊素聽後露出與虞世基一樣的表情,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們要不要……」

    太尉歎息道:「我與昭玄相處數十年,彼此如同手足。唉!不能為了政見不合,就影響交情。我寧願他先負我,也不願意我先負他。」

    「那有一天,他負了您呢?」

    「有一天?有一天……」太尉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往內屋走去。彷彿見楊素看他的模樣,像是一下子變得蒼老許多。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9 21:28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送別

    朝廷的旨意很快傳回戰區,早有心理準備的韓擒,與劉炯交接完畢後離開了生活了十年的風鈴城。一個連的騎士護衛著他,踏上了返回老家豫州東桓郡的路程。

    劉炯、劉武周、史萬歲、元景山、尚顯等總部將領都來相送,他們大部分人心懷愧疚。韓擒被撤職並非能力不濟,而是運氣太背,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其中已史萬歲和元景山最為羞愧,其實他們並非真想擠走韓擒,韓擒被迫離開,他們也感到惋惜。

    倒是韓擒自己淡泊從容,自從遞交了辭呈,心情豁達開朗,也沒有怨恨這些老夥計。他認為,水往低處流,人往高出走,人各有志,政見不同、選擇不同,誰也不能強求他人一直追隨自己,何況自己也不能給予他們現在的地位和身份,他們投靠太尉也是可以理解的。

    從這次戰區的人員調動情況,可以看出太尉的手段和決心。韓擒和杜陵等人離開以後,戰區內的高級軍官基本上都算是太尉的人。通常,一個國家的最高軍事長官對部隊有絕對的控制力,是能力突出的表現,無可非議。

    但這次情況不同,太尉此舉不是出於公心,明顯是排擠異已。從這次人事調動上,韓擒徹底瞭解了太尉的品行。以韓擒的看法,太尉這番舉動並沒有謀反的意思,只是專權而已。

    朝中歷代都有專權者,如太尉之前的老丞相宇文護,就是一個極端專權之人。在他掌控朝廷之時,內閣基本上是他的一言堂,連皇帝也是對他言聽計從。在他當政的後期,辦事的效率極高。只要宇文護認為可行的事情,立馬就得到朝廷和皇帝地支持。如果他認為不可行,便會就此作罷從此不會再議。所以,當時朝中幾乎沒有出現過久議未決之事。

    辦事效率高,這是專權的長處。只要獨攬大權之人沒有謀反之心。以他的威信就能使朝廷上下一心,處理事情也很少推諉扯皮。

    韓擒看透了專權者的心態,認為楊堅不過也是想專權,但他最難接受的是,朝堂上爭權奪利地矛盾不應該擴大到軍隊。軍隊只是執行者,並沒有參與決策過程,也不應遭受無妄之災。因為無論誰把握朝政,都有權掌握軍隊,有什麼指示只需以朝廷的名義下達,軍隊必然會聽從指揮。

    太尉又何必把軍隊牽扯入朝堂之爭呢?韓擒歎息。這表明太尉在朝廷上還沒有達到宇文護一言九鼎的程度,也就是說還沒有達到專權的地步。他的意見和決定還是有人反對,所以才想到從軍隊和地方入手。再逐漸向上掌控朝廷。從眼下看,太尉是辦到了,至少整個戰區的部隊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這些道理都是他在這段時間裡分析出來的,而以前並沒有這種覺悟。也正是因為遠離朝廷,在軍隊中呆得太久,讓他逐漸淡忘了權利鬥爭。特別是在戰區內他一言九鼎,彷彿就是這裡的皇帝,所有的軍政事務都由他一人獨斷。根本沒有想過還有人在背後整他。

    因為大意,導致了失敗。不過反過來想,能「激流勇退、與世無爭」。也是一件好事。他知道一個典故,武帝最寵幸地是李夫人,當李夫人因病臨終時,武帝要去見她,卻被她派人阻止了。她的理由是「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她知道要是武帝看到她久病後憔悴醜陋的面容後,必然會對她產生「色衰愛馳」地心理。如果武帝對她沒有了愛。自然在她死後也就不會憑「愛」來恩待她的父兄家人。

    這個典故雖然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但一直沒有仔細思考過其中的道理。最近這段時間,才有所感悟。一個人要保持自己的英名,就必須在自己的事業達到顛峰的時候激流勇退,否則只能是「勝極而衰」,說不定還會落得個狼狽不堪、被迫下台的局面,更甚者還會丟了性命。現在他的事業雖然還沒有達到頂峰,突忽人還沒有被最後地消滅,可是反過來想,現在就離開也許最安全。即使後世提起這次平叛,自然會有公論,何必又強求最後的名聲呢?

    想通了道理,他對自己的離職並不在意,只是心裡放不下曾經支持過他地人。杜陵的前途渺茫,他被安排擔任某個臨時的職務,戰事完結後,能不能返回原來的部隊,還是未知數。楊義臣被安排擔任某個預備役軍團的指揮官,更加沒有前途,最好地結局便是終老在這個職務上。

    還有尚顯,這次不知是什麼原因,並沒有調動他地職位。韓擒還是暗自為他擔心,或許他這次逃過一劫,以後能不能繼續保住職位,還要看劉炯是否信任他。一般主將把中軍官位置都留給心腹之人擔當,所以尚顯前途未卜。

    為了尚顯的前途著想,韓擒昨晚把他叫到自己地房間談了一夜,教他如何才能取得劉炯的信任。尚顯口中應承著答應照辦,但韓擒感覺他沒有真心想去討好劉炯,表現出言聽計從的樣子只是為了讓他放心。

    「還是太年輕了,什麼事都由著性子來,遲早是要吃虧的。」其實尚顯也不年輕了,已經四十有餘,但在韓擒的眼中,他還是太年輕,太任性。在為人處事方面,尚顯比不上張銳。張銳貌似粗曠,卻是年輕人當中深諳世事之人。說起張銳,韓擒便暗自責怪自己當初對他的認識太淺薄,只知道他是一員勇將,從沒想到他也是有心機、有城府之人。

    這次事情的挑頭者中必定有張銳,極有可能是張銳與陸柯發起的。他們一個說服了史萬歲和飛騎軍的將領,一個說服了元景山和暴熊軍團的將領,至於王仲民的作用嘛,可能遠遠不及他倆。

    這些事情,可以從朝廷下達的任命中看出。陸柯升任陷陣軍團指揮官,張銳晉陞中將兼任飛騎軍副指揮官。而王仲民則只是代理勇武軍團。他們在這次事件中地作用,與受到的獎賞應該成正比。

    「三百多年來,朝廷是第一次晉陞不滿三十歲的中將,張銳可謂前途無量!」韓擒感歎,他不僅年輕。又能審時度勢,自然前途光明。尚顯與他相比才是一介莽夫。他是典型的「心事宜明,才華須韞」,假如張銳一開始就鋒芒畢露、炫耀才華,自己必定會多關注他。

    現在終於看清楚了他,但為時已晚。張銳已不用再對他有所顧忌,因為他現在只是一個修生養性的老頭子而已,對他沒有半點威脅。可見他是深思熟慮,感覺成功地把握極大,風險相對較小。才決心實施「倒韓」計謀的。「謀定而後動」,僅憑借這點,他就是一個優秀的將軍。

    韓擒對張銳的評價很高。也怕尚顯不知深淺地得罪他。於是囑咐尚顯:「今後能與張銳結交成朋友最好,如果不與之結交,也不要與之為敵。」這是韓擒出於對尚顯的愛護之心,並不想在背後說人的品行,所以也就點到為止。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重要事項,都一一囑咐了尚顯一遍。如此,他也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也走得安心。至於尚顯的結果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韓擒走得無牽無掛,戰區內地將軍們卻深感了惋惜和愧疚。不管當初是否反對過他,對他都十分敬重。也在衷心祝福他能安享晚年。相比之下,楊義臣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不僅是自己想不開,而且還受到大夥兒的嘲笑。

    他想不開是因為,自己當時眼水咋就那麼差。沒有看出來這事一場有後台、有預謀的反韓擒事件。真是觸了霉頭。先就遇上韓擒對飛騎軍下達任務。而張銳地拒戰行為,他誤以為只是張銳自己的意思。所以想借此打擊他。

    隨著事情的發展,楊義臣才看出其中端倪,暗叫不妙,但又不可能陡然轉變態度。會議結束後,他也曾想挽回自己的失誤。找到了劉武周,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不是想支持韓擒,只是針對張銳。

    劉武周顯然對他的「解釋」很不滿意,也不客氣地告訴他,他怎麼決定是他的自由,別人無權干涉。從劉武周的話語裡,他感到自己已經被排斥出太尉黨外,也斷定自己將付出應有地代價。

    他走投無路,便決心自尋出路。他的計劃是利用韓擒在會上的指示,接管前師和游騎團,想要在這兩支部隊中尋求支持者。這兩支部隊倒是被他接管,不過明顯所部地將領都不買他的帳。

    游騎團已經不是他任職時候的游騎團,其中的營級軍官,幾乎都是張銳時期提拔上來的新人。就連高朔在他當團長地時候,也只是一個小小地連長,與他也少有接觸。而且高朔還被韓擒給解職了,整日去醫院與張銳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們嘀嘀咕咕商量些什麼。從各營長對他的態度,他明白,想在游騎中找到自己地擁護者,基本上是白日做夢。

    對游騎團死了心的楊義臣,又把目光轉向前師。張銳也剛剛接手前師,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應該能爭取到一部分支持力量。所以他在前師所在地白水鎮足足呆了兩個月,還經常去兩個團部。

    一去團部,就邀約劉文常和趙無寒喝酒。只要他請客,劉文常和趙無寒都很樂意去。席上只說風花雪月之事,別的一概不談。只要楊義臣把話題轉入師內之事,他們二人不是裝醉,就是東拉西扯又轉到其他話題。

    兩人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楊義臣感到有點希望,他既需要維持現在的關係,又想進一步發展彼此的關係。直到有一天偶然得知真相才死了這條心。他的侍從官報告他,偶然聽見劉文常對部下說,:「那個老小子自以為用點酒肉就能收買老子?做夢,老子吃他的、喝他的,什麼事兒只聽師長的。讓他先數數自己身上的傷疤,如果還沒有老子多,他憑什麼指揮老子?」

    侍從官把劉文常說的話轉述得很委婉。但也夠楊義臣受的,差點氣得他吐血。搞了半天,他們兩人是在玩自己,自己卻被蒙在鼓裡,心甘情願被他們玩弄。從那天以後。楊義臣就徹底放棄了這個不現實地想法,老老實實回到風鈴城,等待著自己最終的命運。

    果然,他的預感很正確,朝廷下旨任命他為第二十一軍團的指揮官。看似升了一級,但二十一軍團是預備役,軍團駐紮在秦州、夏州兩個州的大州府郡縣中,說白了也就是地方守備隊。連乙等軍團都不如。乙等軍團起碼還有著單獨地駐地,而預備役軍團,部隊基本上都被各州的都督管轄著。除非以後將二十一軍團集中起來開赴前線。否則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

    楊義臣接到調令,欲哭無淚。別人都是預備役的往乙等軍團調,乙等軍團的往甲等軍團調。可他倒好。逆向調任,且不說以後再也沒有晉陞的機會,單是說起調動的事情,就會把人的牙齒笑掉。

    就在這個時候,他想拉攏劉文常和趙無寒的事情,不知怎麼也在部隊傳得沸沸揚揚,劉文常取笑他的話也廣為流傳。他簡直成了大家地笑柄。

    最令楊義臣怨恨的還是張銳。就在他接到調令的時候,也知道張銳要代替他地職位。而且他走的時候。張銳竟然專門趕來送行。他連韓擒都沒有送別,反倒來送自己?

    楊義臣知道張銳來是想當面羞辱自己,但他也無計可施。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拒絕他送行?最令他奇怪的是,張銳送了他三十里都沒有說一個字。楊義臣正大惑不解的時候,張銳的侍從官許士基騎著快馬趕來上來,對張銳說道:「殿下,統帥正找你開會。說要商議軍務。請您趕快回去。」

    張銳怒罵道:「你做事不長腦子嗎?沒有看見我正在送別老上司嗎?你以後要機靈點。否則誰也不敢留你,就等著退役吧。」

    許士基唯唯諾諾地答應一聲。不再出聲。張銳對楊義臣道歉道:「這些人平日就少點頭腦,難怪一直得不到晉陞。」

    楊義臣面色蒼白,嘴唇抖擻了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張銳對他笑了笑,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下官就送到這裡吧。願將軍此去,前途遠大。只是以後將軍要是發達了,不要忘記順便提攜一下我們這些老部下。哈哈……就此告辭。」說罷,在楊義臣還沒有發作的時,揚鞭縱馬而去。

    楊義臣是否被氣得吐血,張銳也不想知道。回來的路上見許士基一直樂得合不攏嘴,笑問道:「我罵了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許士基呵呵一笑:「殿下,這些話要是屬下還聽不出來,就真是沒有腦子的人了。」

    張銳見他明白自己罵人地含義,也很開心。許士基又說道:「這樣的挖苦方式和話語屬下還是第一次看見,第一次聽見。」

    「你說,我是否做太過分了?」張銳問道。

    「過分?」許士基愣了一下,接著說道:「就因為你殺了黃濤,他就一直對你懷恨在心,這些年來時時刻刻想整你。這次他倒霉也是自己的原因,並不是殿下故意設計害他地。天作孽、尤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他就是自己平日作孽太多,終遭報應。所以殿下做得並不過分,他活該挨罵!」

    張銳聞之連連點頭,許士基說得不錯。楊義臣錯就錯在自己作孽太多,明明是他的侄兒不對,卻一直耿耿於懷,無時無刻不忘害自己,結果終於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所以常言道,害人終害己。

    通過這事,張銳也深感到當初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路線問題不能錯,一錯便很有可能喪失前途。看看楊義臣,其實他還不是誠心幫助韓擒,就落得如此下場。當初要是拒絕陸柯和劉武周的提議,與太尉唱反調,現在就不是陞官了,只怕也和楊義臣一樣,不知被調到哪個旮旯裡去擔任沒有任何前途地職務。

    既然這次已經跟著太尉走了,那麼明年對鮮卑人地行動也別無選擇。張銳暗自安慰自己,我也該履行誓言了,不殺路西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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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外交

    漢元793年十一月二日的早晨,羅馬城裡百姓幾乎傾巢而出向大鬥技場湧去。今天是羅馬皇帝的壽辰,由皇家出資組織了一場盛大的角鬥表演。為了觀看激動人心的角鬥賽事,誰都想早早地去佔據一個好位置。

    吉維爾.盧古魯斯也隨著湧動的人群前行,他不緊不慢踱著步,不像其他人那樣爭先恐後、步履如飛。周圍嘈雜的聲音彷彿離他很遠,眾人興奮渴盼的情緒似乎沒有感染到他。他偶爾被飛奔路人撞到,但仍然保持著他那四平八穩的步伐。

    盧古魯斯此行的目的不是去看角鬥表演,而是去見羅馬皇帝本人。本來他也打算去觀看角鬥士表演,只不過今日天還沒亮,皇帝便傳旨召見他,說有要事相商。他只能忍痛割愛放棄自己的愛好,轉而去見圖拉。

    吉維爾.盧古魯斯是羅馬帝國的兩個執政官之一。這時的羅馬執行官與共和時期的執政官,已有根本的區別。因為此時執政官的職能,相當於漢帝國的丞相。按照漢帝國的官職,他們應該是左右丞相。

    儀仗隊取消了,法西斯取消了,戰事也不再統兵出征,唯一保留的傳統就是執政官中,有一個必須是從平民中選舉出來的。吉維爾.盧古魯斯身份不是平民,他家族可以追溯到漢元前的年代。

    家族中最著名的先祖盧齊烏斯.裡齊尼烏斯.盧古魯斯,他是烏拉的黨羽。漢元132年他的先祖出任執政官時期,發動了第二次米特裡達梯斯戰爭,並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他退休之後,繼任者就是「偉大的人」龐培。

    後來,他的先祖們先後還有二十七人曾經當過羅馬地執政官,其中一人當執行官時遭遇到羅馬歷史上最大的奴隸暴動。不過這位先祖沒有辱沒家族的榮耀。在任期內成功平定了暴亂。

    但是,吉維爾.盧古魯斯年輕的時候,家裡卻很窮。因為家族到了他這一代時,除了祖先留下高貴的姓氏外,別無他物。吉維爾.盧古魯斯自從瞭解了家族地歷史之後。便發誓要重振家族。為此他發奮讀書,在二十歲時,就成了羅馬城中名聲赫赫的辯論家。

    他沒有滿足於現狀,申請到漢帝國留學。以他的學識和身份,順利地被漢帝國中央大學錄取。在漢帝國生活的四年裡,他拓展了自己的眼界,開闊了自己的思想。漢帝國的求學經歷對他的人生也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

    回國之後,吉維爾.盧古魯斯便被委任到漢帝國當本國使節的助手。十年之後,又出任羅馬駐漢使節。任期滿回國後,出任西班牙行省地監察官。羅馬帝國的監察官與漢帝國不同。他們的主要職責是審查市民地財產,負責制定稅收,同時監視、調查某些市民的隱秘行為。關注他們有無異常舉動。

    吉維爾.盧古魯斯的官運較為順利,在兩年前,他被推舉為本屆的執政官之一。雖然他本人來自平民階層,但他家族曾經是羅馬歷史上顯赫一時的家族,人們還是把他視為貴族中的一員,他所佔據的執政官名額也是貴族的那份。

    也許吉維爾.盧古魯斯運氣用盡,噩運也隨之而來,他剛剛上台沒有多久。便發生了羅馬歷史上有名地戰役--蘇丹之戰。會戰的結果讓全世界人大為驚訝,羅馬人自己也羞憤不已。九萬最精銳的羅馬軍團,被穆萊.哈桑所率領地蘇丹軍全殲。噩耗傳來後。舉國上下一片嘩然。也有罵盧古魯斯是無能之輩,欲轟他下台。

    面對非議,盧古魯斯沒有退縮,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扭轉世人的看法。就如他的祖先曾遭遇斯巴達克斯起義一樣,他也要迎著困難而上。把家族的、自己的聲譽挽回。為此。盧古魯斯近幾個月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整日忙著調派物資、調派軍團去埃及。

    眼看著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也該喘口氣地時候,皇帝又有要事召見。一邊走,盧古魯斯一邊想,到底是什麼原因皇帝急於在這個時候叫他。應該不是小事兒,估計還是昨晚才發生地。因為昨日皇帝見他的時候,還讓他今日好好放鬆一天,去觀看角鬥賽事。

    「大人,您來了。」一名當值地皇宮將領見盧古魯斯緩步行來,上前問候。

    「你好,摩羅。」盧古魯斯彬彬有禮地回應。

    「大人,陛下才賞賜了您一輛馬車,您怎麼又徒步而來呢?」摩羅每次都看見盧古魯斯步行到皇宮,十分不解。今日實在按捺不住,便問了一句。

    盧古魯斯可以算是羅馬貴族中的異類,也是貴族們經常談論的對象。因為雖然他的家已搬到帕拉丁山的富人區,但家中沒有像別的貴族一樣建澡堂。家中沒有澡堂還算什麼貴族?羅馬的貴族們有權申請從引水渠分一條水源到自己的家中,如果家中很富有的話,還可以再接一根熱水管,這樣他們可以隨時隨地在家中洗熱水澡。澡堂可是尊貴身份的象徵啊。

    而盧古魯斯家中用水都是到山下取水。每天清早,居住在帕拉丁山的貴族一出門,總能看到他家拉水的馬車。正是因為盧古魯斯特立獨行、不合潮流,所以大家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拉水的盧古魯斯」。

    其實,盧古魯斯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標新立異,而是他從小養成了節儉的習慣。加之考慮到家族剛剛有點起色,他不想鋪張浪費,和其他的貴族攀比,也沒有心思去享受這些貴族特權。眼下,他一門心思考慮著如何打敗蘇丹人。

    不過這些事情,他也不能直接對摩羅講,只能笑著回答說:「走路有益健康。一個漢帝國的大夫曾經對我說過,只要每日堅持走路一兩個小時,就能活到一百歲。我想健康長壽,所以堅持步行。」

    摩羅半信半疑。他知道盧古魯斯學問高深,他說的話肯定是有道理的。當真每天走路,就能長命百歲?這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直到盧古魯斯進去很久,他還在想,難道如此簡單的辦法就能長壽?不過試試也無妨。我以後也學一學,沒準兒真能活到一百歲呢。

    盧古魯斯來到圖拉的寢宮時,見另一位執政官艾米裡烏斯.馬林已經在這裡。盧古魯斯恭恭敬敬朝躺在床上的皇帝行禮,接著又問候了馬林。寒暄結束,盧古魯斯問皇帝:「不知陛下找臣來,要商議何事?」

    圖拉因為上次羅馬軍團全軍覆滅氣得中了風,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落得個癱瘓在床。不能行動,吃得也少,所以此時已瘦得皮包骨頭。面色也是青中透著慘白。他用顫抖地聲音說道:「昨夜,梅特羅地信使給我送來了一封信。信上說,蘇丹人為了對抗我們。組成了聯盟。」

    盧古魯斯和馬林聞言大驚失色,蘇丹人就已經夠讓他們頭疼了,現在又多出一個聯盟出來。馬林更是感覺到形勢危急,既是梅特羅派人送的信,那麼蘇丹人多半與漢帝國聯手了。想到要面對強大的漢帝國軍隊,馬林就憂心如焚。

    他急切地問道:「是不是蘇丹人與漢人聯合了?」

    圖拉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盧古魯斯搖頭說道:「漢帝國不會參加這個聯盟的。」

    馬林奇怪地問道:「大人是怎麼知道地?」

    盧古魯斯說道:「我在漢帝國呆過十餘年,瞭解漢帝國。蘇丹人能用什麼引誘他國參加聯盟?還不是靠著許諾把我們的領土分給他們。漢帝國現在沒有對外擴張的野心,所以不會勞師費力地遠道而來與我們交戰。我想也許是漢帝國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我們的。」說罷把眼睛轉向圖拉,像是要證實自己的猜測。

    圖拉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笑意。讚道:「盧古魯斯啊,盧古魯斯。別都說你是天才,以前我還有些懷疑,現在總算相信了。你是怎樣猜測到的?」

    「很簡單。蘇丹人肯定去拉攏過漢帝國,而被他們拒絕了。知道這個聯盟的存在後。漢帝國便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我們。」

    「可是漢帝國為什麼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我們?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圖拉越發感興趣。連連追問。

    「這個,臣也不清楚具體原因。只是猜測。漢帝國很有可能要對付聯盟中的某個國家,所以會借我們的力量,先拖住聯盟,而後在時機成熟地時候,出兵攻打他們。」

    「大人不是認為漢帝國沒有對外擴張的野心嗎,他們又為什麼要出兵攻打聯盟中的某個國家呢?」馬林疑惑地問道。

    「馬林大人,這是因為你對漢人不夠瞭解。他們信奉地是有仇必報,有一句話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什麼話?」

    「敢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盧古魯斯是用漢語說的這句話,馬林雖然懂漢語,但也只是日常用語,像這樣深奧的話,他不能理解,只好又請教道:「請問大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只要讓漢人認為是仇人的,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把他抓回去殺死。」

    「天啊!漢人真是霸道。」

    盧古魯斯沒有再解釋,對於馬林來說這些道理深奧了一些。他哪裡知道,漢人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心態,才會與羅馬人一樣稱霸世界。如果是挨了打還不還手的話,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國家對其下手了。

    圖拉也聽說過這句話,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比較了一下參與聯盟的國家後,已經知道漢帝國要對付地那個國家了。緊張的情緒也稍微放鬆了一些,只要不是本國單獨對付聯盟,羅馬帝國便沒有危險。

    當下圖拉便把梅特羅信上所說的內容,對他二人講了一遍。盧古魯斯認為鮮卑國就是漢帝國即將打擊地對象,便對圖拉說道:「我們自從建立羅馬城以來,外交攻勢就是我們賴以立身的本錢。特別是漢尼拔給我們上過一次課後,外交就成為了我國的首要打擊敵國的手段。這次蘇丹人也想利用外交來打擊我們。我們也可以利用外交去打擊他們。」

    盧古魯斯說地外交戰例,圖拉瞭解得很清楚。與漢尼拔進行地那次戰爭,就是被成為「第二次布匿戰爭」。那次,迦太基人在軍事天才漢尼拔地統帥下,冒險翻越阿爾卑斯山進入羅馬境內。沒有準備的羅馬人被漢尼拔接二連三被打敗。在著名地坎尼戰役裡。圍殲了七萬羅馬人。

    當時讓羅馬人最懼怕地還不是漢尼拔的大軍,畢竟漢尼拔當時只有兩萬步軍和六千名沒有了馬匹的騎兵,還有一頭大象。他是如論如何也攻不進羅馬城的,即使取得局部的勝利,也不會影響到羅馬的根基。

    讓羅馬人感到害怕的是漢尼拔沒有進入羅馬半島,而是轉道去了高盧。他那裡贏得了當地人的支持,許多高盧人踴躍加入到漢尼拔的軍隊。補充完兵力之後漢尼拔又開始聯絡敘拉古、加普等國家。而這些國家本是羅馬人的同盟者,這對羅馬人造成了極大地威脅。為防備這些國家,羅馬軍團不能集中,後來讓漢尼拔打到離羅馬城只有十六漢裡的地方。

    與此同時。漢尼拔又把目光轉向了東方,與馬其頓取得了聯繫。如果此時,迦太基與馬其頓聯盟。羅馬人的歷史也許就到此結束了。幸好上天眷顧羅馬,在這個時候迦太基對漢尼拔產生了懷疑,斷絕了給他地援助,也不肯與馬其頓聯合。這才讓羅馬逃過了一劫,也讓羅馬人深刻領悟到了外交的重要性。從此之後,羅馬在對外作戰前,都是外交先行,在確認對方沒有組成強大的聯盟前。是不會輕易發動外戰的。

    「你有什麼意見?」圖拉滿懷希望地問道。

    「第一,漢帝國雖然對鮮卑國起了心思,但我們也不要以為就萬事大吉了。還要不斷地誘導漢帝國出兵的決心。為了達成一致,我們可以付出一些代價。」

    「需要用什麼代價?」馬林問道。

    「漢帝國的財政一直很緊張,對內平叛耗費了十年光景。現在,漢帝國已經到了向平民伸手的地步。我們可以對漢帝國許諾,只要他們出兵。費用由我們承擔。」

    「這筆錢的數目可不小。」馬林一邊板著指頭算賬。一邊小聲念叨著。

    「無論多少我都給,只要漢帝國出兵就行。」圖拉知道如果不把漢帝國拉下水。損失地就不僅僅是錢了,說不定東方各行省都會丟失。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寧願損失金錢也要力保國家版圖的完整。

    盧古魯斯也沒有理會馬林,又接著對圖拉說道:「第二,聯絡馬裡人,而且這事要做得大張旗鼓。」

    馬林還沒有算清需要付給漢帝國多少錢,聽到盧古魯斯的這條計策,又問道:「聯絡當然是越隱蔽越好,哪能讓世人皆知?」

    盧古魯斯輕描淡寫地說道:「因為這事不一定成功。」

    馬林更加不懂,問道:「明知成功把握不大,還用去做?」

    「雖然顯然蘇丹王地母親是馬裡公主,而穆萊.哈桑在世時,又把一些有爭議的領土割讓給了馬裡。兩個國家貌似沒有多大的利益衝突,但因為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誰又能絕對保證一直友好下去。只要蘇丹人知道我們曾經去聯絡過馬裡人,他們就不可能不起防備之心。只要蘇丹有了這樣的心思,就不可能專心地來對付我們。」圖拉和馬林聽完盧古魯斯地解釋後,連連點頭並稱讚這個離間計用得不錯。曼人,這時不能讓他們在參與進來。雖然日耳曼的幾個王子正在爭奪王位,與蘇丹人聯手地可能性不大。但為了絕對的把穩,還是先把日耳曼人安撫下來才是。臣建議,之前一些有爭議的地區,我們就暫時先讓給日耳曼人,這樣無論是誰在近期得到王位,也不會對我們用兵的。只要日耳曼人重新統一,我們還可以讓他們從單于國的背後出兵。」

    最後,盧古魯斯用講演般慷慨激昂的語氣結尾道:「相信這次的戰爭不是短時時間可以結束的,不要怕戰爭會持續若干年,也不要怕戰爭中我們會遭遇挫折。只要我們把敵人控制在有限的範圍內,號召國民一致對外,再聯合一些國家,最終我國必將取得戰爭的勝利!」

    圖拉聞言歡喜,高聲讚道:「盧古魯斯,你必定會成為你家先祖一樣的英雄,你是羅馬人的驕傲!只要你化解了這次危機,我就授予你凱撒稱號。」

    能被授予凱撒稱號,與漢帝國進入凌煙閣一樣,是羅馬人能夠得到的最大榮耀。盧古魯斯聽到圖拉的許願,也暗自激動不已,他的心願很有可能在幾年後就會實現。

    他從內心裡,想讓羅馬帝國進行一段時間的戰爭。因為他知道適當的戰爭,會讓羅馬人民更加團結,會讓羅馬軍團恢復往日的威武。看看漢帝國就知道,他們的人民能夠為國捐款,他們的軍隊越打越強。他們經受住了考驗,也在考驗中變得更加強大。現在是輪到羅馬人來經受考驗的時候,他相信羅馬人做得一定不會比漢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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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九章    前師的改造

    儘管張銳榮升飛騎軍副指揮兼前師師長,他仍然在白水鎮前師師部辦公。自從與劉武周達成一致後,便陸陸續續有物資送來。其中主要是北馬,到了十一月底,前師戰鬥人員,基本上能保證每人一匹北馬。張銳還是嫌少,他希望每名騎士至少配備兩匹北馬,這樣才能基本滿足需要。

    如果能達到游騎的配置標準,每人配備三匹北馬,最為理想。可惜這種願望短時間內無法達成。劉武周也是竭盡全力了,為了籌集北馬,他把駐紮在涼州和夏州內的赤騎軍團的備用北馬都調到前線。現在赤騎軍團的游騎,每人只有一匹馬,將士們紛紛抱怨調走北馬影響了他們的正常訓練。

    為了達到每人兩匹馬的標準,張銳幾次三番找到劉武周,好說歹說請他把黑騎軍中的北馬也調上來。劉武周考慮到這些事情是答應過他的,也不好失言,只能答應下來。但是黑騎軍駐紮在幽州和并州,路途遙遠,馬匹一時送不上來。

    初步解決了馬的問題,張銳又開始考慮前師的訓練。考慮再三,覺得只靠前師將士自己訓練肯定會遇到不少困難,最好的辦法是找到合適的教練。於是張銳就把心思動到了游騎團身上。

    現在高朔還是游騎團的團長,他的職務劉炯上任的第一天就恢復了。而且由於他這次沒有選錯隊列,不久後上京的指令便送到了他的手中。高朔離開後,游騎暫時由一營長張旭義代理。

    張銳找到了史萬歲,建議游騎暫時與前師駐紮在一起。他指出,這樣做的好處是,既能讓游騎充當前師的教練,帶著前師訓練。還能增進兩支部隊的關係,倘若以後有任務需要配合行動,做起來也能步調一致。

    其實自上次會議之後,史萬歲一直在考慮改造前師的問題。也默許張銳正在進行地改造行動,還吩咐把軍團多餘的北馬也調配給了前師。

    史萬歲也是游騎出身。幾十年前他擅自帶著游騎突入敵後,在數十日內把叛軍控制區攪得天翻地覆。有了第一次平叛的經歷,史萬歲認識到,游騎不僅僅是偵查部隊,主要功能應該是用於穿插,從背後威脅敵軍。特別是在戰事呈膠著狀態時,游騎的作用更加顯著。

    幾天前韓擒佈置任務時游騎裝病,但難保以後不會真的出現這樣地事情。軍團現只有一支部隊能執行穿插任務的部隊的確太少,一旦游騎發生非戰鬥減員的情況,只能眼睜睜地錯失良機。因此。再設立一支適合深入敵後作戰的部隊很有必要。史萬歲沒有及時表態,是因為他還在考慮前師改造的具體細節。他深知,正規師在平日看似作用不大。出戰的機會不多,但在會戰中的作用則無可替代。因此,前師不大可能改造得與游騎一樣,前師能做到能脫離後勤作戰就行,同時不能完全放棄陣型訓練。他的想法是,經過改造的前師,以後既可以將投入會戰,也能進入敵後。

    見張銳心急。便這樣想法告訴了他。張銳聽後連連叫好,部隊功能地多樣性,是張銳孜孜以求的方向。如果按照史萬歲的提議辦。前師將會改造成介於游騎和正規師之間地一支部隊,能夠執行兩種作戰方式。豈不是比單獨的游騎要好的多?

    張銳詢問史萬歲具體的改造方式,史萬歲說道:「你建議將前師的後勤人員全部剔除,這點我認為很有必要,既然要執行敵後任務。這些人就不能跟隨。但部隊把馬匹都換成北馬。這點不太好。」

    張銳解釋道:「屬下使用北馬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因為漢馬的飼料在敵後不容易找到。如果戰馬得不到保證。部隊何談在敵後生存?」

    史萬歲笑道:「你不會在深入敵後前,把漢馬都留在後方嗎?」

    張銳也樂了起來,心裡暗暗責備自己,越淺顯的道理,越看不清。如此簡單易行地辦法,為何自己就沒有想到?張銳一門心思想把漢馬都換成北馬,素不知按史萬歲的做法,能更好的發揮前師戰力。只要部隊還配備漢馬,那麼在會戰之時,前師就能立刻變成正規師。

    與史萬歲商議後,決定前師每名騎士平日配備兩匹北馬和一匹漢馬。需要執行深入敵後地任務時,把漢馬留給軍團,由後師代為管理。而在會戰的時候,北馬由後師看管,前師將士則騎漢馬應戰。

    緊接著,他倆又對前師的訓練安排交換了意見。在史萬歲的堅持下,張銳也同意每週前師有三天時間用於陣型訓練,其餘時間則都安排游騎的訓練。

    張銳雖然得到了史萬歲地支持,但軍團中對這事不理解地大有人在。不說各師的將士,單是軍團總部內也有不少將領反對,其中以參謀長王藥地反對最為強烈。

    王藥看來,史萬歲太寵張銳,什麼事都言聽計從。既然軍團中部隊職責的劃分已經有數百年的時間,必然有其合理性的存在。哪能擅自改變?如果張銳擅自改變部隊的職能,那麼以後誰都可以以此為例,改變所統領的部隊。

    王藥勸史萬歲道:「不能因為只見游騎立了些功勞,就把一支會戰的主力部隊,也改變成游騎。游騎的主要任務就是偵查,一個軍團擁有兩支偵查部隊,純粹是浪費。」

    聽見這話,史萬歲像是夏日的烈陽,猛地變成了一團火球。用教訓的口吻,直率地說道:「我告訴你一個原則,永遠不要在家長面前說他孩子的壞話。每個家長都認為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容不得他人指責。游騎和前師都是我的孩子,在我的眼中,他們都一樣優秀。不能說前師是主力,游騎只能做輔助。」

    王藥與史萬歲認識長達幾十年,他們雖然沒有在一支部隊服役。但彼此是很要好的朋友。史萬歲就任軍團指揮官後,親自點王藥擔任自己地參謀長。在一起共事後,關係更加密切。

    因為與史萬歲的關係非同一般,所以王藥也像是爆發的火山一樣,積壓在心裡的話一下子噴湧而出。說道:「你以為前師和游騎只是你的孩子?難道就不是我地?我這樣直言,也是為孩子著想,不想看見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因為家長的管教不善而被毀掉。」

    史萬歲怒吼道:「我這樣做,只能讓前師將來戰力變得更強大。」

    王藥也不甘示弱,回敬道:「你就一定能保證,改造之後的前師戰力更強大嗎?」

    「當然可以。」

    「我告訴你,你這樣做是在冒險,如果不成功,你該怎麼辦?」

    「不成功?」史萬歲瞪著牛眼說道:「不可能不成功。」

    王藥諷刺道:「笑話!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你說行就行的。」

    「不成功,又改回來不就成了?」

    王藥反駁道:「那麼,其實你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了?沒有把握就改造部隊。這是在浪費軍資。你看看,為了給前師配備北馬,戰區不遠千里從內地調集,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如果不成,你們倒是可以說一聲改回去便成,可損失的物資還能追得回來嗎?」

    史萬歲的口才遠遠不及王藥,被他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說道:「你的目光太短淺,我不與你說這些問題。其實戰區同意了前師地改造,我也沒有理由拒絕。」

    王藥冷笑地說道:「我的目光短淺?或許吧。你們目光看得長遠。所以都不斷地加官進爵。」

    這話把史萬歲說得面紅耳赤,本來他對韓擒離開之事,就一直懷有愧疚之心。特別晉陞上將軍銜和副統帥的職務,他覺得這些都是靠擠走韓擒才得到地獎賞,心裡更加不安。

    同時。他也知道王藥對眾人擠走韓擒之事很不服氣。雖然一直沒有直接表達過不滿,但從他平日的言談舉可以看出他的傾向。所以。史萬歲從來不敢在他面前談及韓擒之事,今日見他當面把心裡話講了出來,史萬歲感到無地自容、羞愧難當。

    他倆剛開始發生爭執的時候,屋內的侍從官們都自覺地走到門外,掩上房門。這樣的場面他們已不是第一次看見了,以前他們還擔心兩人會因此記仇。過後還會擇機勸解幾句,不過當他們看見第二天兩人就又像是沒事兒似的時,才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史萬歲和王藥都是火爆脾氣,爭吵歸爭吵,私下卻是很好的朋友,彼此會在氣不順、意見不統一地時候吵一架。吵完後氣也就消了,該商量的解決問題,還是商量解決著辦,也沒有因此記過仇。

    侍從官們摸清楚他二人的「脾氣」後,也不再理會他們之間地爭吵。但遇到這種場面,他們都會自動迴避。

    幸好這次也沒有旁人在,王藥說過這句話後,就開始後悔。他也知道,史萬歲沒有參與到太尉黨裡去,在會上之所以拒絕出戰,也是被形勢所逼。把韓擒的離職算到史萬歲的身上,是不公平的。他這樣說,會對史萬歲造成極大的打擊。

    沉默了一會兒,王藥歎口氣道:「老夥計,我地脾氣你也知道,火氣上來後,就口無遮攔。這話不是針對你說地,你也別往心裡去。」

    史萬歲面色慘白,說道:「為了自己的官職,就昧著良心做事。你說地沒有錯,我活該被人罵。」

    「這事,明眼人都知道其中的緣由,你也不必愧疚。看看杜陵和楊義臣就知道,如果你當時不那樣說,後果也只會和他們一樣。」

    「我現在就一直在後悔,我寧願被解職,也不願意為此陞官。」

    「解職有什麼用呢?還是不能阻止事情的發生。如果明知故犯,我會罵你傻瓜的。」王藥開玩笑地勸道。

    史萬歲也被他的話語逗樂,情緒也好了許多,繼續說道:「既然我留了下來。就更應該做好自己的事情。前師的改造,並非一時衝動,也不是因為張銳的勸說。這件事情,在我任前師師長地時候,就曾經考慮過。不過沒有付諸實踐。當時軍團總部的將領們一致否決我的提議,有的甚至還挖苦我異想天開。這事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可我一直沒有忘記。現在有很好的機會,戰區同意改造計劃,張銳堅持想改,我本人還能拒絕嗎?」

    王藥這才明白,他想改造前師,完全是受張銳地誘導,沒有想到他很久以前就在考慮這個事情,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既然這件事情已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成功的可能性應該很大。

    王藥放棄了勸阻的念頭,反而支持道:「既然你已經下決心這樣做了,那麼這件事我們就一起把它做好。來。我們再來合計合計,前師的改動中沒有什麼困難。」

    在戰區和總部的大力支持下,前師的改造進行得更加快速。游騎團也臨時混編進了前師,做到了前師的每支連隊,都有游騎帶領訓練。

    別的訓練都相對簡單,只有長途疾行,讓前師將士們吃盡了苦頭。他們從沒受過這份罪,又哪裡能做到整日在馬上。吃喝拉撒都不下地。但劉文常等前師的營團級軍官,早被張銳說服。他們又說服了自己地部下,所以前師將士。雖然吃盡了苦頭,但為了部隊以後能爭取到更多的任務,為了以後能多的立功勳,也咬牙堅持訓練。

    一個月後,基本上前師地將士能完成整日的疾行軍。可是他們知道與游騎比起來。他們做的還遠遠不夠。以前游騎深入度信州作戰時。曾經有十幾日就是這樣不斷行走。十幾日加來在地上的時間還不滿一天。他們知道,不斷的行軍。讓會讓叛軍感到游騎神出鬼沒,彷彿長了翅膀會飛。要達到游騎的程度,他們還需要訓練很長一段時間。為此,前師將士沒有自滿,也沒有抱怨,堅持每週兩次訓練,不論颳風下雨甚至下雪,都從不間斷。

    前師將士的決心和毅力讓張銳暗暗吃驚,心裡也更加認同這支當之無愧的精銳之師。只要將士們都有不服輸地心態,那麼這支部隊就是不可戰勝的。因為辭退了後勤人員,為了不影響將士的伙食,張銳又請來利西族人臨時給將士們做飯。將士們見張銳為他們考慮得如此周到,訓練時更加盡心盡力。

    轉眼時間到了漢元793年地年底,張銳考慮到前師將士們辛苦訓練了兩個多月,也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所以下令年底時全師輪流放假三天。放假其間,只保留三分之一的部隊值班,其餘都可以自由活動。

    這個命令下達後,將士們一陣歡呼。紛紛議論放假期間到何處遊玩。前師將士大多打算到風鈴城中去過年,游騎將士則想去碧溪縣與利西人一起過年。而張銳想留在白水鎮過年,他準備把與他關係較好的將領都請來,大家一起過年。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張銳便吩咐宇文歆準備酒宴。宇文歆拍手叫好,說道:「我聽說楊英也在烏孫,我已有數年沒有見過他了,這次把他也請來。對了,還有宋金剛,也在游騎。這次除了王伏寶之外,我們總算可以聚齊了。」

    張銳笑道:「我請的人,可不止軍校地朋友。如劉武周、史萬歲等上司,游騎團地老部下以及前師的一些軍官,還有利西族地一些頭人,都會在邀請之列。人數可不少,這事你可要多費點心思辦好,不能丟了我們前師的顏面。」

    宇文歆笑著保證道:「這事就交給我吧,保證辦得風風光光,不會比你結婚的時候差。」

    張銳笑罵道:「什麼事情到了你的嘴裡,都會變味。行了,別再貧了,要用多少錢,只管到許士基那裡支取。」自從許士基擔任張銳的副官後,張銳的錢都交給他管理,就如以前的鄧三耀一樣。

    宇文歆聽到這話,眼珠一轉,問道:「可能要用不少呢?許士基那裡有多少錢?」

    張銳對他沒有什麼需要保密的,答道:「還有不少於五千金幣吧。」

    「這麼多?」宇文歆驚訝地叫出聲來。

    張銳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的俸祿從來沒有往家寄過,每月還向家裡要五百金幣,再加上以前存在鄧三耀手裡的,可不就這麼多嗎?」

    宇文歆吐著舌頭,做鬼臉道:「只有像你這樣有著家財萬貫的人,才敢這樣奢侈。這錢還真該由你出,放心,我會撿最好、最貴的買,絕不會給你節省。哈哈……」說罷,哈哈大笑著跑了。

    張銳看著他的背影,搖頭苦笑。心想,都當父親的人了,怎麼老是長不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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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章    齊聚一堂

    舊年的最後一天,距風鈴城二十里的白水鎮熱鬧非凡。一大早,就有受邀的客人到來。第一批是達須等利西族人。從張銳與烏蘭完婚以後,達須就沒有見過張銳。達須一直住在耷侗城,與張銳的駐地烏孫相隔較遠,因為族中事務繁忙沒能抽出時間看望張銳。

    前些時候,他接到張銳的書信,立即帶著克頭目上路,又在碧溪縣彙集了塔兒等人,一同趕往白水鎮。雖說張銳現在已是他的妹夫,達須還是恭敬地稱呼他虎哥。

    張銳見到達須也特別高興,親熱地緊緊握住他的手:「聽說你娶了亞和族的公主?恭喜了。為兄很遺憾沒能趕去喝喜酒,但為兄早備好一份薄禮,待會兒補上。」

    達須呵呵一笑:「已是去年辦的喜事了,虎哥不要太客氣,不必多禮。」

    一旁的塔兒打趣道:「虎爺要送賀禮,再等倆月最好。」

    張銳奇怪地問道:「為何要再等倆月?」

    塔兒答道:「因為過倆月我們利西族的繼承人就呱呱墜地了。」張銳聽後大喜,連聲向達須道喜。

    達須趕緊自謙道:「塔兒去年在小弟婚後也娶了兩房小妾,現在已經有了一兒一女。比起他來,小弟慚愧得緊。」言罷,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張銳一邊笑,一邊想,塔兒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娶了幾房小妾,居然還都生了子女,真是老當益壯,不知我像他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還有沒有精力娶妾。

    塔兒以前生養了四個兒子,但是都與迪西一起被阿巴開所殺。他兒子從軍前,有三個成了家。說來也怪,三個兒子生養的都是女兒。兒子們死後,他的老妻年紀已大不能再生育。塔兒為了延續家族血脈。這些年來連續娶了幾房小妾。

    這些年來,他又生養了五個兒子和一個兒女。顯然他的運氣比兒子們好多了,兒子的比例遠遠超過女兒。他也時時為這事驕傲。達須說起兒子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說起生兒子嘛,還得請教老夫。老夫知道一副秘方,吃了保準生兒子。」

    達須半信半疑,張銳則完全不信他地鬼話。他知道生兒生女是染色體所決定,哪能是吃藥得來的?不過心裡也暗自驚訝,這老小子不論是體質,還是生養。都是尚好的種馬材料。不去當種馬,真是種馬界的一大損失。

    到下午時,客人們紛紛來到。來的將軍有劉武周、史萬歲、張定和、楊英。游騎地舊屬有張旭義、程節、羅濟、宋金剛、鄧三耀、秦書、王奇、文旌宇,前師的屬下有劉文常、趙無寒等人,再加上張通、范明、宇文歆、百里楊、陳劍、許士基等師部軍官,上上下下數十人聚到一起,場面十分熱鬧。

    早知來的客人不少,宇文歆把師部的會議室佈置出來。把原來的傢俱騰空,叫人鋪上踏席,上面擺上矮几。很像是茶樓的擺設。每處矮几旁放有火盆,上面煨著黃酒。人踏進房門,一股暖意襲來。滿屋酒香撲鼻,讓人神清氣爽、胃口大開。

    雖說是以私人的名義舉行的宴會,仍然按照各人的身份排定座次。張銳的主位之下,左右是史萬歲和張定和,他倆之後是劉武周和楊英。接下來是劉文常和趙無寒。然後根據職位高依次排列。

    酒席上,眾人表現各異。游騎地將領基本上都是粗線條。位置也與利西族人相鄰。他們認識已有數年,關係也很緊密。落座後,相互熱情地招呼寒暄。如果不是顧及史萬歲等將領在此,恐怕早就扯著嗓子海侃起來了。

    相比之下,前師的將領們就文雅得多,先與幾位將軍見禮,再壓低聲音相互交談,唯恐打擾了長官的談話。張銳見狀,趕緊給他們卸包袱:「現在是放假,大家儘管放鬆,吃好喝好,可以盡情歡鬧,沒有貴族、沒有將軍,大家都是志同道合地好友。」聽了這話,前師的將領們才放鬆了許多。

    張銳與劉武周等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喝著酒,十分愜意。偶然間,他發現史萬歲的舉止有些反常。雖然也同旁人飲酒聊天,但顯得心事重重,時不時還會獨自出神。藉著給每個人敬酒的機會,張銳坐到他身邊,輕聲問道:「殿下,可是出什麼事兒了?」

    史萬歲今日來,主要就是想與張銳商量這事,只是見在座之人眾多,說話不方便,便輕聲對他說道:「這事,我們待會兒單獨談。」

    張銳便知道,這件事可不是小事。也猜不出到底是何事,他與史萬歲同飲了一杯,又去向他人敬酒。喝了一圈之後,張銳向史萬歲使了個眼色,推說要小解,便先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史萬歲也出來。

    外面天寒地凍,又下著小雪,不宜在雪地裡談話,張銳便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內。史萬歲坐下後,便長歎一聲說道:「無鋒,有件事情非常棘手。」

    張銳好奇地問道:「何事?」

    史萬歲皺著眉說道:「今日早間,戰區接著到朝廷密旨。下令凡事擔任過偽朝廷官職的人,無論官職大小,無論時間長短,一律殺頭。」

    張銳本以為是什麼大事,沒有想到他是在為這事憂慮,便勸道:「這有什麼好猶豫的,直接執行便是。平日我們抓住叛匪的頭目,還不是一殺了之?」

    「這次不同往日,這次地命令是殺光這些的全家。而且……」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彷彿猶豫是否向張銳說明。最後,他還是決定把話挑明,因為他相信張銳不會把他的話說給別人聽。

    「而且這是平叛結束地前夕,如果執行了這個命令,戰事結束後。一定會有麻煩。為此,統帥召集戰區總部的人開會商議,不過誰也不敢說話。就這樣大家白白坐了一個上午,無奈統帥只得宣佈,開了年再接著商議。」

    張銳明白了。原來是戰區總部的將軍們都怕戰後背負屠殺的罵名,都不敢首先談及此事。

    沉默了一陣,史萬歲又說道:「老夫準備向統帥建議以戰區的名義對朝廷上表。」

    「上表幹嘛?」

    「對朝廷建議少殺一些。」

    張銳急忙阻止道:「萬萬不可提出這種建議。」

    「為何?我們可以多聯絡一些將領聯名上表,或許朝廷會同意我們地提議。」

    張銳大驚失色,制止道:「軍人不能干政,你這樣做會惹下大禍地。」如果史萬歲不是他的上司,恐怕張銳這時已經是高聲斥責了。心想,他怎麼就沒有一點政治頭腦呢?別說劉炯不會採納他地意見,就算採納了也只會是兩人一起獲罪。

    史萬歲無奈地說道:「不這樣做沒有別的辦法,照今日會上眾人地表現。只怕出兵時,都不能把這事商議出個眉目來。」

    怎麼辦?張銳也有些著急。這事一定要有人來頂,最好的辦法是建議戰區總部找一個替罪羊。命令他去幹這件事。而且這個人選不好找,一,此人要憨厚,說白了就是傻。對戰區交待下來的任務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二,此人沒有背景,不會因此得罪某個家族。

    能同時滿足這兩項要求的人太少了,能當將軍的應該沒有幾個傻子,即便頭腦不好用。出身很好,所以這個想法基本上無用。張銳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只能安慰史萬歲道:「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殿下也不要為這事過多煩惱,只要大家一起想辦法,自然會有好的解決辦法。」說著不放心,又叮囑道:「千萬別考慮向朝廷上表的事情,事關重大。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史萬歲又歎息一聲。說道:「老夫也知道這事不好解決,上一次要不是有公殿下頂著。也是今日的局面。」

    張銳聞之黯然,原來上次也是有密旨,可到了追究責任地時候,朝廷卻不作聲了。那麼爺爺豈不是成了替罪羊?他當年接手這事的時候,難道沒有考慮到後果嗎?應該是想過的,但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雖然這事還是沒有得到解決,但與張銳交談了一番後,史萬歲地心情也好了許多,同時也打消了之前想法。回來到席上後,又開始談笑風生。可眼下張銳卻有了心事,情緒不高,只是一個勁兒地喝酒。

    下午六點過後,天色暗了下來。劉武周、史萬歲等人要告辭返回風鈴城。張銳不好挽留他們,便親自送他們離去。這些老頭子剛走,屋內就沸騰起來。雖說楊英也是將軍,但他的年齡和大家相仿,眾人不會顧忌他。

    程節等游騎將領與塔兒等利西族人鬥酒,一邊划拳,一邊暢飲。塔兒連贏了程節數拳,大笑著讓他喝酒。程節輸了拳本來就不服氣,又見塔兒的得意勁兒,心裡更加不爽。說道:「人倒霉起來,喝水都要塞牙。老子今日運氣不好,不跟你划拳了。你可敢與我直接拼酒?」

    塔兒哪能服輸,說道:「拼就拼,老子年輕的時候,能喝酒數斤,還怕你不成?」於是兩人便你一碗,我一碗地比起酒量來。

    當張銳返回來時,這兩人已都喝得東倒西歪。塔兒拍著程節的肩膀說道:「老弟,你有幾個兒女?」

    程節一把將他的手拍掉,怒道:「老子連媳婦都沒有,哪裡有什麼兒女?」

    塔兒驚訝地問道:「老弟為何不成親?」

    「我畢業後就分配到游騎,不久就來到前線。這些年也沒有回過家,哪兒有時間相親?」

    塔兒又拍著程節的肩膀說道:「老弟,你打仗是把好手。又很有男人氣概,如果不嫌棄,我的孫女嫁給你如何?」

    程節斷然拒絕道:「奶奶地,你就想佔我便宜!我們現在是兄弟,你地孫女嫁給我,那我豈不是要叫你爺爺?吃虧的事情,老子可不幹。」

    但塔兒像是鐵了心,要與程節攀親,說道:「各算各的。你看虎爺娶了我們族長地妹妹,族長還不是稱呼他為虎爺。咱們以後也如此,我還是叫你老弟如何?」

    旁邊的羅濟等人聽得暗暗好笑,管自己的孫女婿叫老弟,以後程節的子女的輩份該怎麼算?這樣一來,豈不是全亂套了。不過利西族人卻無所謂,他們本來就不注重這些規矩。以前女人少地時候,兄弟兩人還會合娶一房媳婦。

    儘管近幾年這些陳規陋習在利西族幾乎不存在,但現在只要有能力,就算娶上十個媳婦,也沒有問題。主要是因為前幾年他們跟著瘋虎在草原上四處搶劫,除了牲畜之外,就屬女人和孩子搶得最多。

    見程節還沒有出聲,塔兒又誘惑道:「只要你娶了我孫女,我就給你一大筆嫁妝。」

    也不知程節是喝多了,還是真地動了心,問道:「能有多少?」

    「三百匹馬,五百頭牛,兩千隻羊外加一百奴隸,怎麼樣?」塔兒在利西族的地位僅次與達須,而且還被達須分封了單獨地封地,這些陪嫁在他眼裡也只算是很少的一部分。

    「奶奶地,明天我就跟你去相親,只要能入眼,我就娶!」程節興奮地大叫,彷彿動了心。

    塔兒大喜,說道:「你就放心吧,我的孫女數年前的美貌就在草原上盛傳。保你一見,便會喜歡上。」

    他二人的對話,張銳都聽到了。鬱悶的心情也稍微有所好轉。心想,草原人就是豪爽,只要是自己喜歡的,便會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來。喜子也該成親了,如果真的能娶了塔兒的孫女,也是一件好事。於是也動了心思,想促成這樁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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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零一章    煽動

   「無鋒,小竹不服氣,想要奪你的權呢。」楊英抬眼看見張銳回屋,高聲「揭發」小竹。

    「阿,你小子別妄想挑撥離間。我與無鋒可是情同手足,他不會聽信你編造的瞎話。還是看看你自己那樣兒吧,晉陞成將軍就得意得找不著北啦?誰看著都扎眼,還是學學無鋒吧。金剛,你說呢?」雖然楊英現在已是將軍,但宇文歆與他講話還是如軍校時一樣隨便,一樣得理不饒人。

    宋金剛這時也坐到了他倆的旁邊,笑著對宇文歆說道:「就你看不慣吧,可別扯上我。我可認為楊英的晉陞是實至名歸,理當高興。現在人們都管他叫擒賊將,幾年功夫生擒一個元帥,一個將軍,我沒有這樣的本事,也沒有這樣的運氣,不服不行啊!」

    楊英得意洋洋地對宇文歆說道:「看看,就你唧唧歪歪不服氣,誰像你!」

    宇文歆瞪了一眼宋金剛:「你小子拍馬屁的功夫,這幾年突飛猛進啦。」

    張銳見他們鬥嘴,一邊笑,一邊打圓場:「你們都瞭解小竹,他是個孩子嘛,心裡藏不住話,口無遮攔慣了,其實並無惡意。」楊英和宋金剛點頭稱是,宇文歆像是被張銳話打擊了自尊心,沉著臉把頭轉向一邊。

    三人都知道他的性子,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都不再搭理他,任由他生悶氣。張銳想逗他們開開心,便把剛才塔兒與程節的對話神形畢肖地轉述給他們聽,逗得他們撫掌大笑。宇文歆也被逗得來了興致,回過頭來感歎道:「早知我也娶一房草原媳婦,單是嫁妝就讓人動心。」

    楊英哈哈一笑:「既動了心。現在也不遲。學無鋒,娶個小的不就成了?」

    「別刺激我,信不信明天我就去找一房小的。」

    「相信,相信。還有什麼事兒,是你小竹不敢幹的?別說一房。就算你說能娶三房、四房,我也相信。要不要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相親?」

    見楊英這樣說,宇文歆也不願再討論這個話題了。他可不敢奢望像張銳一樣被草原女子看上,更不敢奢望能與程節一樣,直接被女子的家長看上。而且,草原人家也不是每家都很富裕。如果想娶親時得到大筆的嫁妝,就得找達須和塔兒這樣地首領家的女子。但這樣的人家怎捨得把自家的女兒,嫁給他做小妾。

    宋金剛見宇文歆不開口了,便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你們都有好姻緣。畢業後不久就成親了。我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張銳曾聽他講過,畢業時。他父母也給他介紹了幾個女子,但是他都沒有相中。原本想著等一年再做選擇,不料一拖就是數年,先去遼東平叛,緊接著又到西部戰區作戰,一直沒功夫相親,更別說成家了。

    宇文歆安慰他道:「事已至此,也不在乎多等一年。你就再耐心等一年。待明年戰事結束,就可以安安心心回家相親了。」

    宋金剛點頭說道:「我地積累的休假已經有半年時間了,戰事一結束。我就申請休假。」

    「咱們可想到一塊去了,我的假期也有半年呢。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回過家,連兒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說完又指指張銳:「有時,我真羨慕別人在戰場上負傷。像無鋒。可以因傷回家修養。唉!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寧願在戰場上負傷。」

    宋金剛舉起酒杯說道:「別提這些了。反正再堅持一年,就結束了。來,乾杯!」

    宇文歆也舉起杯子,說道:「那麼,到時候我們一起申請休假,如果有機會咱們還可以一起去打獵。無鋒在玄州和北州都有莊院,咱們就去他那裡。」說著又開玩笑地對張銳說道:「你不會反對吧?」

    戰事還不能結束的情況,張銳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包括關係親近的宇文歆。這時看他們如此期盼休假,心裡很不是滋味。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到漢軍將士的普遍心理。在前線征戰數年,倍感思念親人,誰都希望能早日回家看望家人。

    為了不掃興,張銳也順口說道:「到我那裡後,管吃管住,想留多久都行。最好是全家一起來,也好讓咱們的家人彼此認識一下。」

    鄰座的趙無寒聽到這話後,插言道:「我可是要不請自來的哦。」

    「姐夫肯定忘不了,你不開口小弟也會派人請你。去年狩獵時間太短,孩子們剛剛熟識了不想分開。走地時候,雨嘉、幼晴和優璇抱在一起哭得跟淚人似的。我當時就答應過她們,下次一定讓她們玩痛快。」

    趙無寒早從家裡的來信中,知道這些事情。他既想讓孩子們多聚聚,也想借此增加兩家地關係。於是便約定,休假後帶著家人去張銳家度假。劉文常看著眼熱,問道:「我能來嗎?」

    張銳笑著對他說道:「當然歡迎了,我們一起去玄州獵熊可好?」劉文常早年就喜歡打獵,聽見要去獵熊大喜,更加下定決心要張銳家做客。

    這時,楊英一邊喝著酒,一邊說道:「各位,不要太樂觀。明年會不會有假期,還說不准呢。」

    宇文歆奇怪地問道:「戰事結束後,軍團自然要撤回原駐地修整。這些年的假期也應該讓我們補休,你怎麼會說是說不准呢?」

    楊英如此一說,張銳便明白他也知道了即將與鮮卑開戰的計劃。也許他是聽陸柯或是是楊素講的,只是沒有想到他會當眾說出來。忙對楊英使眼色制止他。楊英像是沒有看見張銳的眼色,繼續說道:「叛匪是剿滅了,可是外敵還沒有肅清。去年,叛匪勾結鮮卑人,妄圖聯盟攻打我們。這個仇,我們不能不報。」

    劉文常氣憤地說道:「可不是?鮮卑狗從來是好了傷疤便忘了痛。只要不教訓他們,他們便會跳出來惹事。」

    趙無寒說道:「這是他們一直沒有死心的緣故,妄想著有一天能奪回他們失去的土地。」

    劉文常怒道:「癡心妄想!要我說,乾脆給他來一次狠的,把他們地老巢給端了。把鮮卑國王和左右兩個王爺都抓住帶回上都去,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惹事。」

    楊英也讚歎道:「王子殿下說得不錯,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徹底死心。」

    劉文常道:「我們現在是朋友聚會,大家的身份都一樣。我沒稱你將軍,你也不用叫我殿下。」他這樣說,楊英當然順勢改口道:「那我就稱你雲卿兄了。」劉文常很高興,說道:「這樣最好,我聽他們都叫你阿,以後我也叫你阿好了。」

    從楊英的言語中,張銳知道他是在故意激起將士們對鮮卑人地敵意。心想。他們現在就開始準備了,抓住機會就向旁人散播這樣的言論。這個主意肯定是陸柯想出來地,不然阿也不敢擅自洩露軍機。

    陸柯早在兩個月前。就前往烏河城堡。本來軍團總部都在風鈴城,但他只對劉炯說,自己剛剛接手軍團,對將士不夠瞭解,所以要下軍團去摸底。他提出的理由正當,劉炯當即應允。

    張銳這時,才弄清楚陸柯的打算。他去烏河城堡地主要目地不在於摸清陷陣軍團的底細,而在於一方面激起部下對鮮卑人地仇恨心理。另一方面暗地為發動的攻勢做準備。

    本來坐在遠處的達須,無意間聽見了這邊的言論,跑過來對張銳表明態度:「虎爺。我聽說路西這個老賊投靠了鮮卑人。能與鮮卑作戰最好,趁機把他也給收拾了。」

    楊英說道:「路西老賊吃我軍將士,我漢軍將士也絕不會放過他。聽說,他也吃了不少利西族人,是吧。」

    達須咬牙切齒地說道:「雲岡族吃了我們幾百人。我做夢都想親手收拾他!」楊英讚賞道:「有仇不報非好漢。兄弟是條漢子。不愧被人稱為草原雄鷹!」

    達須歎息道:「只可惜,這個夢想永遠不可能實現。」

    「為何?」

    「因為我是新州人。沒有資格參加主力軍團。所以也沒有機會去鮮卑過抓路西,我只希望虎哥能將他生擒回來,好讓我能親手報仇。」

    楊英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地事兒呢。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倘若以後要對鮮卑用兵,我幫你疏通疏通,讓你們利西族也組成一支部隊,跟隨我們一同作戰,可好?」

    達須又驚又喜,他知道楊英是將軍,但不敢相信他真的能說動朝廷,讓利西族人跟隨漢軍作戰。他遲疑地問道:「將軍,此話當真?」

    楊英拍著胸脯地說道:「絕無戲言。你儘管放心,只要我說過的話,一定做到!」

    報仇心切地達須喜出望外,忙向他道謝:「多謝將軍相助,下官感激不盡!」

    「你是無鋒的兄弟,我與無鋒也是兄弟,說起來咱們都是兄弟。什麼將軍,下官的,就不要多禮了。你叫我阿也行,叫我的名字也行,我就托大叫你一聲兄弟。」

    「那小弟就稱你楊兄了。以後如果楊兄需要小弟,小弟絕不推諉!」達須對楊英的好感大增,親熱地與他稱兄道弟起來。

    楊英與達須對話時,張銳也與張通說著話。但楊英與達須倆人的對話,他一句不漏地聽入耳中。心裡歎息,達須真是單純,楊英的一番話就贏得了友情。不過如果達須不單純,也不會輕易把自己當成兄弟。

    張銳可不認為讓利西人參加對鮮卑人的戰事是件好事。這分明是讓利西族去賣命,去送死。自從烏蘭嫁進門後,他便把利西族也當成自己地親族,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不過這時,他也不好當眾反對。只是盤算著下來該如何向達須說,才能打消他參戰的想法。

    接下來,楊英整個晚上十分活躍。不時穿梭於各席間。剛開始眾人因他的將軍身份,還不敢失禮,小心講話,後來見他沒有一點架子,待人和藹可親。便都對他有了好感,與他說話也很放鬆。

    而楊英就借此機會,大肆宣揚他對鮮卑人地憤恨。眾人從他的言談中,也受到了影響,漸漸地席間到處能聽見痛罵鮮卑人地聲音。

    張銳心裡不快,眼看著自己舉行的朋友聚會,就快變成聲討鮮卑人的大會。也下決心不能讓楊英在繼續蠱惑下去,於是找了個機會,叫楊英出去說話。

    兩人找了一個機會出了房間,張銳說道:「阿。你這樣做,讓大家都覺得與鮮卑人開戰是必然地。豈不是會影響對鮮卑人進攻地突然性?依我之見,平叛之後再說更為妥當。」

    楊英無所謂地說道:「你也聽到小竹與金剛地話了。如果不事先給他們一些暗示,只怕等平叛結束後,軍心便會亂了。要是軍心亂了,再想鼓勁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張銳問道:「是陸兄讓你這麼做地吧?」

    楊英笑道:「還真瞞不過你,的確是他對我說的。」

    「你想與鮮卑人開戰嗎?」

    楊英大義凜然地說道:「雖然我也有幾年沒有回家,也想自己的兒女,但身為軍人就應該支持朝廷的命令。」

    「既然這樣,我也不再反對對部下提前透露一些情況。只是今日是過年。大家應該高高興興地喝酒聊天。這些軍務嘛,以後我會專門開會對對他們講。」

    似乎楊英也覺得自己今日做得有點過分,赧然道:「最近一段我做習慣了。見了誰都忍不住想說。今日大過年的,不提就不提,只喝酒聊天。」

    回到屋內,楊英果然閉口不提鮮卑人,只是喝酒聊天。但此時不少人已從楊英的話中聽出了端倪。張通就忍不住走過來低聲問張銳:「是不是明年要對鮮卑人作戰?」

    自從上次會議之後。張銳已將他視為可以信賴的人。心想,此事反正早晚要對他們交底。不如現在就讓有個心裡準備。於是對張通點點頭。

    張通臉色突變,剛想張嘴問,張銳對他搖搖頭,示意周圍人太多,不宜多談,張通這才把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回到座位後,他地情緒明顯不好,愁眉苦臉地喝悶酒。

    也不知過了多久,范明來到他的旁邊,問道:「六叔,什麼事情讓你老人家不快了?」范明和宇文歆等人私下都跟著張銳稱呼他六叔,張通也樂意大夥兒這樣叫他。

    他特別喜歡范明的個性,平日把他當成自己地子侄一樣對待。對他也能說心裡話,便低聲說道:「原以為馬上就要結束戰爭,結果是空歡喜一場。」

    范明也是聰明之人,立即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問題,俯首帖耳低聲問道:「您是說,楊將軍話中有話?」

    張通點點頭,也壓輕聲音說道:「沒有含義,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痛罵鮮卑人?」

    「俺就是有些奇怪,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的?」范明不瞭解楊英的身份,故此有些疑惑。

    張通出身大家族,對將領的出身,瞭解得比較全面,說道:「他姓楊,你想想當朝大臣中,誰與他同姓范明恍然大悟,明白了楊英的來歷。心想,怪不得他會提前知道朝廷的打算,原來他與太尉有這層關係。這樣說來,出兵之事是假不了了。他心裡也罵道,奶奶地,這邊的戰事還沒有結束,那邊又開始算計上了。朝廷地大臣,還有沒有把我們當人看待?也許在他們的眼中,我們與戰馬沒有多大的區別。

    除了張通與范明外,還有倆人覺得楊英弦外有音。一個是百里楊,一個是許士基,不過他們礙於身份,不便直接找張銳證實自己地猜想。同時,他們都注意到,張銳與楊英出去單獨談了一陣之後,楊英便沒有再談論這個話題。他們猜測,或許將軍是反對與鮮卑交戰的。

    是支持還是反對,張銳本人也很矛盾。從形勢上看,這仗是非打不可。但將士能不能接受持續作戰?又能堅持多長時間與鮮卑人作戰?都是問題。要打,最好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看來,要在這方面多考慮考慮才是。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9 21:31
第五部       第二百零二章    替罪羊

    新年過後,求見張銳的將領絡繹不絕,幾乎全是打聽平叛結束後是否對鮮卑宣戰的。張銳知道大家已有耳聞,不好再迴避,但也不能明說,只說據自己猜測有這種可能性。

    有的將領聞言喜形於色,有的則相反,聞言大失所望,情緒低落。張銳理解他們失望的心情,耐心開導,說道:「即使與鮮卑交戰,時間也不會太長,最多耗費一兩年功夫。而且到底安排哪支部隊去也未可知,倘若開戰時派遣彪騎軍來替換我們,我們想去還沒機會呢。」這話連張銳自己也不相信,卻取得了大多數部下的共鳴,低落的心情稍有好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哪位將領走露了消息,很快士卒們都風聞此事。傳言還很邪乎,說這邊戰事結束後,部隊馬上就要去與鮮卑人作戰。絕大多數士卒經年累月隨部隊轉戰,身心俱疲,早盼著平叛結束好回家調養調養。這個消息無疑晴天霹靂,粉碎了他們美好的願望,也影響到了正常訓練。

    張銳知道這種情況後,不知該如何處理。將領們或許不難勸說,但普通士卒不能靠打仗晉陞,在前線浴血奮戰這麼多年,除了受重傷能被允許回家養傷之外,餘者幾乎沒有回過家,其中還有不少人小傷小病纏身,苦不堪言。越接近平叛結束之日,思念親人之心越強烈。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願望慘遭破滅,與親人們相見又遙遙無期,自然難以接受,士氣低落也是可以理解的。

    用什麼辦法能激勵士卒們繼續作戰呢?張銳沉思了許久,只能有兩個辦法。一是。答應士卒們在與鮮卑人作戰時,繳獲的物品歸己。為了錢財,一部分人會願意繼續作戰。二是,用前世美國人經常用的辦法,利用一些事件點燃將士們對鮮卑人的仇恨。從而心甘情願地去教訓鮮卑人。

    張銳不知道,其實太尉早已想到了這點,已經吩咐陸柯想辦法執行他的意思。他還準備找個時間與劉武周說說這事,讓他出面向朝廷提出建議。現在,他也不打算強行逼迫士卒。他知道逼迫是愚蠢的做法,打仗靠地就是士卒,倘若逼急了,就會與將領離心離德,一旦出現這樣的狀況,部隊就沒有了凝聚力。就會成為一盤散沙。

    轉眼已到一月底,高朔回來。一進門,張銳就見他胸前已換成一個金星。打趣道:「當將軍的感覺如何?」

    「不好。」高朔歎口氣,完全沒有當將軍的喜悅,反而愁容滿面。

    張銳愕然,問道:「吉元,軍官的最願望就是成為將軍。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一輩子無法達到地職位,你當了將軍應當高興才是,怎麼反而愁眉不展呢?」

    高朔悶悶不樂地說道:「俺這個將軍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只怕要不了一年。就會被免職。」

    「出了何事?」張銳也知道,其中必有緣由,很好奇地問道。

    「回來時俺先去戰區報到。統帥殿下親自見了俺。他說有一項重要的任務,需要俺去執行。」

    張銳似乎有點明白了,但沒有十分的把握確定,便問道:「能說說這項任務的內容嗎?」

    「當然可以,又不是什麼機密。平叛後。所有偽朝廷官員都交由游騎團處理。」

    「你接受了這項任務?」張銳立即明白了。原來他們想讓高朔當替罪羊。

    「俺不接行嗎?統帥對俺說了,說戰區總部是經過慎重考慮。才把這項重要任務交給俺。說俺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有俺去做他們才放心。」

    「奶奶地,這不是明擺著害人嗎?」張銳氣憤地拍案罵道。

    高朔苦笑著說道:「在戰區內的將軍裡,俺沒有身份,又沒有根基,這種事情當然有俺去做最合適了。」

    「不行,這任務你不能執行!」張銳斷然說道。

    「不執行?」高朔驚訝地說道:「不執行就是抗命,抗命的結果就是失去職務,也會背負恥辱。」

    張銳考慮了一下,說道:「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安安心心地帶好游騎團吧。剩下的,交給我去辦就行了。」

    「將軍,這恐怕不妥……」高朔還沒有說完,便被張銳打斷,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照我的話去做,不要再唧唧歪歪地。」

    「是!」高朔執行張銳的命令已成為一種習慣。

    第二天,張銳便去了風鈴城的戰區總部,當然是先去找劉武周。劉武週一見他,便熱情地迎上來,面帶喜色地說道:「無鋒,你來得正好。有好消息傳來,我正想派人通知你呢。」

    「什麼好消息?」

    劉武周大笑著說道:「鮮卑國已對羅馬宣戰了。」

    張銳知道是這事後,沒有多大興趣。既然鮮卑等三國已經組成了聯盟,那麼遲早會對羅馬人宣戰,不值得大驚小怪地。只是見劉武周滿臉興奮,不忍破壞他的興致,裝作感興趣地問道:「什麼時候?」

    劉武周幸災樂禍地說道:「月初就已經宣戰了,據說進攻部隊就有三十萬。單于國那邊也差不多同時宣戰,這下夠羅馬人受的。」

    「三十萬?」張銳聽說鮮卑人投入的兵力後,也吃了一驚。「這麼說,鮮卑基本投入了他們一半的兵力了,鮮卑人還真捨得下本錢。」

    「當然了,能分到五個羅馬行省。那些地方,可比鮮卑人國土富饒得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投入這麼多本錢,能拿得下來嗎?」

    「這到也是,不過他們這次可是失算了。世上那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他們以後多長點心眼才行。」張銳笑著說道。

    「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他們與羅馬人交戰正歡的時候,就沒有想到自己的背後會挨一刀。雙方地戰事越不分勝負,對我們越有利。」

    張銳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他談談鮮卑地戰事。於是把自己部隊的情況稟報了一遍,最後說道:「從前師將士的表現,就可以推論出全軍將士的反應。我擔心一旦部隊出現厭戰情緒,就算偷襲,我們想到短時間取勝也是沒有可能的。」

    「這地確是個問題。」劉武周也皺起眉頭。問道:「你有什麼解決地辦法嗎?」見他主動問,張銳便把自己想出的辦法和盤托出。

    劉武周沉思片刻,讚道:「不錯,我覺得這兩個辦法可行。你可以直接上個報告給統帥。」

    張銳搖頭說道:「在下認為,這事還是將軍去辦更好。我整日忙著訓練部隊,沒有過多地精力管這些事兒。」

    劉武周與張銳相交已經數年,聽他的話,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說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就由我來處理。」

    「將軍,戰區是不是交給游騎團一項任務?」劉武周正在想著怎麼寫這報告的時候。張銳突然問道。

    劉武周知道定是高朔回去後,將情況告訴了他。瞞是瞞不過去了,只能說道:「這是統帥殿下的意思。」

    「為什麼要選高朔?」

    「這個月。我們為了這事開過五次會,每次大家都不說話。下個月就要佈置進攻的任務,再不確定人選,便會耽誤整個戰事。統帥正被逼無奈時,剛巧高朔回來了。他也知道高朔的身份,於是就決定由高朔去做這項任務。」

    聽了劉武周之言,張銳心裡感慨萬千。地確如高朔所說,當將軍不容易。尤其是沒有背景的將軍。很容易成為替罪羊。

    張銳問道:「這事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劉武周知道張銳一貫愛惜部下,高朔一直是他地下屬,他不想看見他背負罵名。但這事他也沒有辦法。於是說道:「這恐怕不行,高朔本人當時也沒有拒絕。你讓我怎麼去對統帥說?」

    張銳低頭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我去對統帥說。」說罷,起身就要走。

    劉武週一把將他拉住,勸道:「無鋒。這事我勸你還是不要管了。因為除了高朔之外。就沒有合適的人選。如果高朔不執行命令,誰又願意接受這個任務?」

    張銳道:「我接下來。總可以吧。」

    劉武周變了臉色,怒道:「你嫌自己的麻煩事還不夠多嗎?還往自己身上攬事?茲事體大,要考慮清楚後果,不要感情用事!」

    張銳知道他是為自己著想,不願自己背上這個惡名。但他主意已定,不會輕易改變,堅定地說道:「這事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某些人給我羅列的罪名中不就有屠殺這一條嗎?既然已經如此,再多殺一些更名副其實。將所有偽朝廷官員交給我處理最合適,何必又多連累一人呢?」

    劉武周大為感動,這種事別人見了避之不及,張銳卻「義」字當頭,挺身而出。即使高朔是他的部下,兩人友情深重,但願意出面為部下背負惡名,實屬難能可貴。他自問就沒有這樣的勇氣,因此也深深佩服張銳的勇氣和魄力。

    「你的確想清楚了?」劉武周想再確認一遍。

    張銳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戰事不是不會結束嗎?我有啥好怕地?俗話說,虱多不咬,債多不愁。屠戮之事,在所難免。」說罷,轉身出了房門。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9 21:32
第五部       第二百零三章   要求

    在去見劉炯的途中,張銳偶然看見江少易從前面經過,便叫住他:「老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江少易也看見了張銳,笑道:「無鋒,哪股風把你吹來了?是專程來請我吃飯的嗎。」他與張銳是不打不相識。自從審理張銳案件後,兩人私交甚篤。張銳進城開會時,時常會拉他去吃飯,說自己落難被關押的時候老江夠義氣、夠朋友,沒有拿豬食給他吃,有機會理當好好回報一番。

    江少易也挺喜歡張銳個性,想與之結交,於是每次張銳相請,他也沒有拒絕。一來二去,兩人的關係更加的親密起來。今日,他明知張銳不是專門來請他喝酒的,仍想逗逗他。

    張銳倒是答應得很爽快:「好啊,見過統帥之後,我就請你大飽口福。」

    江少易問道:「你現在要去見統帥嗎?」

    「是啊,不過預計用不了多少時間,中午之前能夠結束。」

    江少易一把拉住張銳,說道:「現在統帥正有公務在身,一時半會也沒有空,還是先到我那裡去坐坐。」

    張銳也沒有拒絕,跟著江少易到了他的房間。江少易親手為張銳沏茶,張銳喝了一口,覺得清香可口、甘甜悠長,讚道:「好茶,想不到在這兒還能喝到如此純淨輕爽的茶。是從那兒採購的?能不能給我一些?」

    江少易道:「軍費一直緊張,哪有閒錢採購這些奢侈品,這是去年我一個老鄉受了戰傷,回家將息了半年,回來的時候便給我捎帶了一些,說是去年才採摘的新茶。總共給我帶來了一斤茶,後來又被各總部的將軍分去不少。我這裡就剩下二兩左右。一直捨不得喝,如果今日不是你來,我也不會拿出來的。你要的話,只能分給你一半。」

    張銳笑道:「物以稀為貴!這些東西在內地也算不得稀罕,可到了西部就顯得異常珍貴。茶還是放在你這裡為好。我要是帶回去,只怕不到一天功夫就會被部下們分光。」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張銳問道:「最近戰區有何新聞?」

    江少易道:「倒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只有總部發生了一件事。」

    「什麼事兒?」張銳饒有興致地問道。

    江少易小聲地說道:「統帥準備更換總部中軍官。」

    「更換中軍官?」張銳吃驚地問道,「為什麼要換?」

    「為何?無鋒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充愣?」江少易瞪著眼反問道。

    張銳問罷,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地問題。顯而易見,劉炯不是不信任尚顯,就是看見尚顯便會想起韓擒。無論是出於什麼考慮,尚顯都不能留在他的身邊。於是對江少易說道:「我只認為尚顯幹得很好。除了他之外,很難找到合適的接替者。」

    張銳說的這話,確實出於真心。因為當初他護送尚顯去與突忽人談判的時候。就見識過尚顯地能力,特別欣賞他的談判時的凌厲而又靈活的風格。該強硬的時候,分毫不讓,該退讓的時候,又審時度勢、當機立斷。而且尚顯對職務範圍內的事務也十分認真負責,當了這麼多年的中軍官,從來沒有徇私舞弊的傳言,證明他的人品很值得尊重。

    對於尚顯這樣地人。張銳覺得不應該把他也給牽連到派系鬥爭中去。他雖然對韓擒忠心耿耿,但那也只是對上司的服從,只要新來的上司能讓他服氣。也同樣能得到他地尊重,何必撤換他呢?

    江少易輕聲一笑:「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滿,戰區這麼大,就找不出來適合的人選?」

    張銳從他的話中,知道他的心目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便問道:「你知道是誰來接替尚顯嗎?」

    江少易似笑非笑地回答道:「這事我還真的知道。說起此人來,和你還有一定的關係呢。」

    「和我有關係?是誰?」張銳越發迷糊。疑惑地問道。

    「就是你的兄弟楊英。」

    張銳聞言大吃一驚,心道,原來是阿,這小子爬得還真快,兩三下就調到戰區總部任職了。在總部鍍金過後,過幾年就派下面軍團去當副指揮,甚至有可能直接升任指揮官。楊英任戰區總部中軍官地職務,對自己沒有絲毫不利影響,相反自己很有可能還會因此受益。有劉武周和楊英兩人在總部,倘若今後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也能為自己說話。

    轉而又想,這次尚顯的調任,也有可能是劉炯得了好處後,想報答的結果。太尉提升了他,他就提升太尉地兒子,這樣大家都得到好處。看來劉炯也是一個很會為人處事的人,今後應當大有前途。

    張銳又問道:「那麼,尚顯被調到哪兒去?」

    「這我就沒聽說了,只風聞統帥會派他去當杜陵的副手,去南波斯州任職。」江少易感歎道:「如何真是那樣的話,尚顯今後的命運不大順利啊。統帥正在找尚顯談話,所以我才叫你不要現在去。」

    張銳知道杜陵現在是擔任臨時職務,而尚顯去當臨時職務地副手。這就好比是替補地替補,前途一片黑暗。如果不出意外,戰事結束後,很有可能與楊義臣的命運相仿,會被派到乙等甚至預備役去任職。張銳也感歎道:「做官難!一步走錯便全盤皆輸。」

    江少易連連點頭,此後是說到了他地心坎裡。這次他沒有在會議發言,所以也沒有受到連累。心裡還是暗暗害怕,當時如果有半分衝動,說不定早就丟了現在的職務。也說道:「你我以後要少說多做,只管幹好本職事務,其他的事情不要多管。」

    與江少易又聊了一會兒,張銳估計到劉炯那邊談話也應該結束了。於是便告辭。來到劉炯房間的外間,一眼瞅見了裴仁基,便問道:「統帥現在有空嗎?」

    裴仁基笑著說道:「你來得還真巧,殿下剛剛才辦完事兒。你先坐坐,我這就給你通報。」張銳心想。這可不是巧合,如果不是遇到江少易,我早就到了。

    裴仁基將他讓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便進到內間去請示劉炯。不到一分鐘,內間的房門打開,劉炯親自走出房間,張銳立即起身向他敬禮。

    劉炯也回了一禮,拉著張銳便往屋裡走,邊走邊說問:「無鋒,今日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快請進。咱們裡面談。」而後又對裴仁基道:「仁基,為無鋒沏茶。」

    自從劉炯當了統帥之後,張銳沒有單獨拜見過他。以前劉炯對他地態度並不好。甚至還有一點看不起他,可今日卻表現得異常熱情,這讓張銳十分驚訝,心想,難道當了統帥,脾性也變了?

    劉炯對張銳的態度,是知道了張銳的身份之後才轉變的。不是指張銳的出身,而是他在上次會議上才知道張銳也是太尉黨地成員。後來又幾經打聽。得知張銳深得太尉的喜愛,把他當成子侄一樣看待。

    心想,怪不得張銳晉陞得如此之快。不滿三十歲,就已經是中將了,原來是太尉在暗中扶持、提拔。同時心裡也感歎,難怪有那麼多人要投靠太尉,其中的好處不是一般多。除了張銳之外。劉武周也是個例子。而且本次他表明態度之後。陸柯轉達太尉的承諾就立即兌現了。

    既然他也成了太尉黨的人,當然想與張銳這樣的「老成員」搞好關係。他知道儘管張銳目前的地位、職務不及他。但憑著他與太尉的親近關係,就值得去結交。

    不多時,裴仁基將茶水奉上退了出去。劉炯語氣和藹地問道:「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張銳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聽說殿下交付給游騎團的高朔一項重要任務,屬下很想得到這個任務。所以就厚著臉皮來求殿下,希望能把這個任務交給屬下去執行。」

    劉炯聞言一愣,半響才說道:「不是我不答應你執行這項任務,而是任務很特殊。戰區總部經過細緻的考慮後,覺得只有高朔才能完成這個任務。既然已是定下來地事情了,我看你也別爭了。」他以為張銳並不知道高朔所接任務的具體內容,只是聽到傳聞便趕來搶任務。於是出於好心,便暗示他這不是個好差事。

    不料張銳彷彿完全沒有聽懂暗示,堅持說道:「殿下,高朔的任務還是由屬下執行更加合適。屬下自認在戰區內,沒有人比我更合適執行這項任務了。」

    劉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問道:「你可知道,這項任務地內容?」

    「屬下非常清楚。」

    張銳的回答,讓劉炯非常吃驚。他既然知道這項任務的具體內容,為何還敢來接?難道他真的以殺人為樂?劉炯感到這事非常棘手,如果答應張銳,以後出了事兒,不好向太尉交待。如果不答應張銳,又怕他因此忌恨自己。

    猶豫了一番,還是拒絕道:「無鋒啊,你每戰爭先的精神很值得鼓勵,但也要對任務區分一番,不是什麼任務都能執行的。高朔的任務,你還是不要再爭了。下月進攻時,我會分派給你們前師好的任務。你就放心吧。」

    張銳直截了當地說道:「屬下知道,殿下不肯把這項任務交給屬下,是出於愛護之心。屬下非常感謝殿下地好意,也會把這份情記在心裡。可是這項任務,不是一般人可以完成的。是朝廷大事,絕不能出現任何疏漏。」

    「屬下想,戰區之所以考慮由游騎團去執行這項任務,應該是因為游騎團曾經在敵後經常幹這類事情。可是殿下想過沒有,游騎團以前幹的事情,都是由屬下下令去做地,具體的安排也由屬下制定的。所以無論是經驗還是具體指揮行動,高朔就遠遠不及屬下。」

    劉炯臉色變換不定,已經隱隱動心。張銳倒是沒有誇大其辭,按說他的確是最佳的人選。也只有他去支持這項任務,才會做到沒有絲毫差錯,自己也能放

    見劉炯已經動搖,張銳又加把勁兒,接著說道:「如果這事交給高朔去辦。萬一出紕漏,以後朝廷追究起來,就不好辦了。」

    「你一定要親自去執行?」劉炯已下了決心,既然張銳是自己爭取要做這項任務,他沒有理由阻止。只是最後再確認一遍,以後如果有人追問,也好交待。

    張銳十分肯定地回答:「屬下堅持要做。」

    「好吧,既然如此,這項任務就給你了。」劉炯也順勢答應了下來。「不過屬下有幾個要求,望殿下批准。」

    「說罷。只要合理,我會答應地。」

    張銳也不客氣,便把要求提了出來:「多謝殿下。第一。偽朝廷官員可能被各個部隊抓獲,屬下不能把人員分配到各部隊中去,所以只能把這些俘虜集中起來,再由屬下來解決。」

    「有理,這個要求可以答應。你看把俘虜集中到那裡比較合適?」

    來此之前,張銳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些問題,答道:「地方一定要偏僻,周圍最好沒有人煙。屬下看。在西部大草原上找一個地方,應該不難。這事屬下想與達須商議之後,再確定具體地地點。所需營地也可以讓利西族人幫忙蓋好。」

    劉炯連連點頭,人煙少的地方,殺起人來,也沒有多少人能看見。而且讓利西族幫著蓋營地,也能節省經費。是兩全其美地好主意。劉炯當即表示同意。只是囑咐道:「地點一定要在佈置進攻會議舉行前確定。到時候我好通知各部,將抓獲的偽官員送到那裡。」

    「沒問題。我會盡快與達須商議地。第二,前師沒有執行過這類任務,所以還是要調集游騎來幫忙才行。」

    「是的。本來這次進攻計劃中,由你帶領前師和游騎一起執行任務。你們的進攻任務結束後,可以一起去執行這項任務。」

    見兩個要求劉炯都答應,張銳信心更加足,又接著說道:「第三,屬下認為還是要審訊俘虜一番才行,為此繳獲的叛匪官員的檔案要交給屬下暫時保管,用完之後再還回。」

    劉炯遲疑道:「有必要審訊嗎?我還是免了吧。」在劉炯看來,張銳的這個要求很奇怪。這些人無論審理出來有無罪過,都難逃一死。那又何必去審訊呢?

    張銳解釋道:「屬下這樣做,只是想堵住一些人的嘴。經過審理定罪後判處死刑,就不是濫殺。如果有人要又想指責,我也可以拿出供詞讓他們看看。」

    「可是這樣做,需要多長時間?前師和游騎的人夠用嗎?」劉炯知道,張銳想出這個辦法,是想自保。但有沒有效果,就不得而知了。既然張銳覺得有用,劉炯也想試一試。

    同時他考慮到,偽朝廷委任的官員及其家屬人數不少,初步估計也有幾十萬人。前師和游騎加起來,還不到兩萬人,又要審理案子,又要擔任看管任務,恐怕人手不夠。如果是單純的殺戮,則不會出現這樣地情況。因為俘虜是陸續運送過去,到一批殺一批,最多半年也就解決完畢。但如果要審訊,恐怕兩三年也做不完這項任務。

    張銳笑著說道:「在特殊情況下,我們哪能做到和刑部一樣?還要對犯人三審三核。只要核對檔案,確認叛匪的身份後,就可以直接定罪。至於人員不夠用,屬下可以找利西人幫忙。」

    劉炯恍然大悟,也笑了起來。張銳這樣做只是一個姿態,是為了有殺人合理的解釋。既然不真心想審理這些人,自然也不會耗費大量地時間。而且張銳很善於利用利西族人,把他們當成苦力勞工。估計挖坑埋人的活兒,都會安排給利西人做。想通了這些,劉炯也不再反對,爽快地答應了這個要求。

    張銳收起了笑意,認真地說道:「屬下的最後一個要求,有點特殊。希望殿下,看在屬下接下這項任務的份上,答應屬下的請求。」

    劉炯暗自猜測了半天,也想不出張銳最後會提出什麼要求,只是憑感覺應該有些難度。遲疑道:「盡快說,不要有顧慮。如果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商量。」

    「是,那屬下就照實說了。其實,屬下接這項任務,也是在冒險。以後很可能出現難以收場的後果,所以屬下不得不為自己多考慮一些。如果沒有一點好處,屬下覺得還是不接為好。」劉炯沒有生氣,甚至沒有反感。他知道張銳說的是實話,沒有好處,只有傻子才會接這個任務。從張銳前面提出的三個要求來看,他對這項任務有充足地準備,有把握能順利執行。到這時,劉炯已經不想再換人,因為只有張銳起做這個任務,才能徹底讓他放心。

    可張銳要好處,他也不敢隨口答應。因為張銳現在已經是中將,職務已經是副指揮。陞遷也不是他說了就能算數,必須內閣和皇帝同意。而且他才升了官,這還不到一年又要晉陞,速度也太快了。估計即使皇帝和太尉,再喜愛他,也不會輕易再次往高層晉陞。

    考慮完畢,劉炯實話實說道:「無鋒,這個要求我無法答應你,因為我不能作主。你的晉陞需要朝廷許可,我可以提名,但能不能通過,不是我說了算的。」

    張銳搖頭道:「就算屬下貪心,對現在地職務也感到滿意。屬下提的不是晉陞,而且別的東西。」劉炯大為好奇,他不是要晉陞,那到底是要什麼呢?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14
第五部       第二百零四章    弱點

    劉炯見張銳不要求晉陞,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好奇,不知張銳會提出什麼要求?不過只要他作得了主,事情就好辦,於是說道:「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屬下家中的奴隸太少,想從這些俘虜中挑一些做家奴。」張銳坦然地提出了要求。

    「這……這怎麼行?無鋒,俘虜……這些俘虜都不能留。」擅藏匪首可是要殺頭的,劉炯萬萬沒有想到張銳會提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要求,驚詫得連舌頭都不聽使喚了。

    「屬下不是要被俘的官員本人,而是他們的家屬。」張銳進一步補充。

    「只是從他們的家屬中挑選?」

    「對。」

    劉炯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汗珠直往下落,心道這張銳還真會出難題。他心裡盤算,不要俘虜本人,罪過似乎稍輕一點。但朝廷有令,突忽朝廷官員全家都要除去。如果答應了張銳的要求,萬一今後走漏消息,自己這顆人頭還要不要了?猶豫了一番後,說道:「無鋒,你還是從被抓獲的士卒中挑選奴隸吧。」

    張銳歎了口氣:「唉,我當然想了。可是俘獲的士卒,是朝廷的資產。要的話,得掏錢買。屬下家境貧寒,沒有多餘的閒錢。」家境貧寒?劉炯聽到這句話後,又好氣、又好笑。張銳曾給各大家族寫信,請他們把家中的閒錢存到他的錢莊上,這可是眾人皆知的秘密。據聽聞,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存了一筆錢,金額保守估計也達百餘萬。

    有著百萬家財的張銳,居然還叫窮。貪財就貪財。還哭窮,他算是見識了張銳的臉皮有多厚。也只有臉皮修煉到一定的厚度時,才能這樣大言不慚。

    他也不好當面揭穿,只好說道:「買俘虜也用不了多少錢,我再給你些優惠。每個男俘三十枚金幣,每個女俘二十枚金幣。你看如何?」這是劉炯能作主給出地最大優惠,這樣的價格一般都是給奴隸販子的批發價。

    「價格很公道,但屬下還是買不起。」張銳像是鐵了心一毛不拔,斷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劉炯臉色更加難看,說道:「買三百男俘,也用不了一萬金幣。你一個堂堂的伯爵,居然拿不出一萬金幣嗎?」

    「一萬金幣,屬下是能拿得出來。可屬下要地奴隸多,總的算起來。這個錢就出不起了。」

    「你……你需要多少奴隸?」劉炯心猛跳了數下,兩、三百奴隸他都不嫌不夠,難道他想要上千人?

    張銳笑道:「屬下需要至少五千奴隸。當然能有一萬人最好。如果要買一萬人的話,要付數十萬金幣,屬下實在負擔不起這麼巨額的支出。要不,能不能先欠著?等屬下以後家境富裕之後再償還。」

    雖說劉炯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張銳厚著臉皮說出的話,驚得差點暈過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買俘的錢是要上繳朝廷的。怎能欠款?無鋒,你買這麼多奴隸幹嘛?」

    張銳提出欠款時,就知道劉炯不會答應欠款。因為每次販賣俘虜。都是朝廷派來專職官員負責,轉讓俘虜的錢財也由他們直接收取。即使劉炯答應欠款,朝廷官員也不會答應。心想,既然不允許我欠款,那我只能白得了。

    又對劉炯解釋要這麼多人的原因。說道:「殿下。你也知道,屬下的封地都是人煙罕至地地方。所以屬下也收不到多少稅,屬下就指望著用這些人來增加封地的錢糧。」

    劉炯的疑惑終於解開。他也知道張銳地封地都在偏遠之處,封地內的人口只有數千。而且都是在嚴寒地帶,如果單靠人口的自然增加,過一百年也不定能翻倍。唯一能快速增加人口的辦法,就是買奴隸填放。

    買奴隸需要投入大筆的資金,帝國內也沒有多少人能負擔得起這筆開支。難怪張銳想白得奴隸,要是讓他付錢做這事,買奴隸的錢,加上運輸和安置的運費,縱然有百萬家財也會耗盡。何況他錢莊裡的錢並不他地,以後還要還給各大家族,要是全花光了,他就徹底完蛋了,各大家族定會聯合起來聲討他,他必死無疑。

    雖然理解了張銳的想法,但他仍然不敢輕易答應。因為數目太大,以後若被查出來,腦袋就搬家了。他心裡納悶,張銳怎麼就如此膽大包天?他的行為等同於貪污,全家都要受牽連。難道他真是莽夫,沒有想過會因此獲罪?

    出於好心,劉炯規勸道:「儘管皇帝和太尉對你恩寵有加,但這種違背聖典地事最好想都別想。萬一有個風吹草動洩露出去,事情鬧大了,誰也不能救你。」

    張銳胸有成竹地說道:「您放心吧。我既然敢提出來,敢做這事兒,就有把握不會被查出。我已經想好了,把這些人先安置到利西人的部落中去,過一兩年後再轉給我。這樣即使有人問訊,我也可以說是利西人賣給我的奴隸。殿下,其實您也可以挑一些,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屬下親自做這事兒,保證沒有半點危險。」

    這番話,像是一條毒蛇纏繞在劉炯的心裡。能白白「撿到」幾十萬金幣地機會,一輩子有幾次?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如果說不動心,那是騙人地鬼話。

    他知道張銳與利西人的關係甚好,張銳地方案也可行,先把挑出的奴隸寄存在利西人那裡。一兩年後,待大家都淡忘了,再以從利西人手中買奴隸的名義,把這些人要回來。

    不過風險還是存在,這可是欺君之罪,如果利西人走漏了消息,朝廷和陛下知曉此事。就有滅門之禍。然而,馬不吃夜草不肥,不敢冒險就會失去這次發財的機會。做,還是不做呢?劉炯內心很矛盾。

    張銳見他已經動心,又誘惑道:「殿下只管放心。整個過程都不需要您動手,您就當毫不知情。你只需告訴我你想要多少奴隸就行了。」

    劉炯臉色忽而白、忽而紅,話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始終沒有出聲。張銳知道他還有顧慮,便賭咒發誓道:「萬一今後出現差錯,由我一人承擔,絕不會拖累殿下!如有失言,全家不得好死!」

    這時,張銳平日講義氣的形象起了作用。劉炯知道張銳言出必行,從來沒有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的時候。有了張銳信誓旦旦的保證,已經動搖地心,像是被某種力量猛推了一把似的。立即就下定了決心。「無鋒,你能保證下面的將士不會到處亂說此事嗎?」

    見他仍有顧慮,張銳嘴角閃過一絲微笑。劉炯是起了心,想參與此事,現在是進一步打消他顧慮的時候了,可以告訴他一些細節。張銳輕鬆地回答道:「殿下儘管放心,所有環節我都考慮得很充分。我會分以下幾步走,保證將士們不會起疑。」

    劉炯急切地說道:「都有哪些措施?」

    「第一。對將士們說,我們只管審理俘虜,殺人的活路都交給利西人去做。第二。分批把要殺地叛匪帶出營地交給利西人。第三,接下來,再把從中挑選出來的家奴交給達須,讓他派心腹之人將他們秘密押解到單獨的營地看管起來。」

    「第四,分配一些俘虜給利西人。他們得到好處。絕不會四處散佈消息。第五,借給將士補貼為由。任務結束後給他們增加一些俸祿。第六,把挑中之人原屬官員的檔案毀掉,這樣一來,就抹掉了這些人的來歷,以防萬一。假使以後有人告發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反告他誣告。陛下、朝廷都知道我的名聲不好,有很多人要整我,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誰能相信我會幹這事?」

    劉炯大喜,心道,還別說,如果不是張銳親口說出來,自己也不會相信他會幹出這樣的事情,更別說陛下和朝中的大臣們了。俗話說「人不可貌相」,這小子地腦瓜子好使,我算是徹底領教了。看來他早就動了心思,不然也不會把事情考慮得如此周全。

    「需要我做些什麼?」雖然張銳說過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情,但他明白,張銳一定需要他幫忙,才讓他參加的,否則完全可以單干。

    「我需要的檔案要確保到手,還有在我執行任務期間,戰區總部或是其他部隊,不能派人來監斬。」事到如今,張銳也不再說客氣話,直接把要求提了出來。

    劉炯略微考慮了一番後,點頭同意。這些事情,他有把握做到。張銳又再次問他需要多少奴隸,劉炯想了想說道:「具體你來安排吧,我信得過你。」

    張銳善解人意地說道:「如果殿下嫌奴隸人數多,不好安排。我可以把他們換成金幣,總之絕不會讓殿下吃虧地。」

    劉炯微笑著點頭,十分讚賞張銳的機靈。心想,難怪以前他的上司對他都很好,如劉武周和史萬歲,只憑這股機靈勁兒,也不能不叫人喜愛。

    就這樣,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張銳完成了既定的目標,又贏得了劉炯的歡心和信任,可謂一舉兩得。出了房門後,得意地想道,從劉炯答應陸柯時,我就知道他有貪心。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而且,有了這事後,我與他算是拴在一根線上的兩個螞蚱。我要是出點什麼事兒,他還不得拚命地幫忙?

    張銳越想越得意,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一步三搖,口裡還輕聲哼著:「我是天才!我是天才我怕誰?我得意地笑……」

    回到師部後,張銳立即讓許士基派人去通知達須和高朔來見他。他知道這事如果沒有這兩人的配合,就完不成。達須不難說服,關鍵是高朔。如果高朔地正直超過對自己的信服,很有可能壞事。

    雖然他心裡已經有了幾個應對的方案,但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能用。心裡想著,能用什麼法子。能讓高朔心甘情願地跟著自己幹這事呢?

    正想著,范明進了房間,興沖沖把一份文件遞給他,說道:「這是俺作業,請殿下過目。」

    張銳暫時拋開正在思考地問題。拿過文件仔細看了起來。范明很緊張,僅存的一隻手不時在褲子上擦拭,活像被先生檢查作業地小學生,唯恐作業沒有做好會挨戒尺。

    不過眼看著「先生」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他也輕鬆了許多。但眼睛還是緊盯著張銳,等待著他的最終評語。

    「不錯,不錯。從進攻地目地,到行進地路線,再到各部集結地時間,還有後勤供應。都考慮周全了。從我的角度,沒有看出有不合理之處。」張銳看罷之後的連聲誇獎,讓范明樂得眉開眼笑。

    范明自從擔任參謀長之後。一直在學習制定作戰計劃。雖然以前在軍校的時候也曾學過做計劃,不過那些計劃是為了防止戰場突變,需要臨時制定的計劃,規模也僅限於營連級。真正師團部隊的計劃,他從來沒有涉及過。最大的問題就是缺少後勤觀念和部隊協同作戰的意識。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范明每週做一次作戰計劃。假想前師得到某種命令後,所屬部隊應該怎麼去具體執行。開始幾次,就連不是參謀出身的張銳也能從計劃中隨處都能挑出毛病。范明會把問題記下來。回去之後總結一番,反覆修改。

    隨著時間地推移,張銳從范明計劃中挑出的毛病越來越少。甚是挑不出毛病了。這時,張銳便提出,由他來提出作戰目的,范明去做具體地計劃,而且一次不能少於兩份方案。以便從中挑選。

    今日交出的「作業」。就是三天前張銳佈置的題目。有點像考試,范明也沒有把握能做好。所以心情一直很緊張。擔心自己有什麼遺漏。直到張銳說沒有問題後,范明才徹底輕鬆下來。

    「我這裡雖然看不出問題,不代表就沒有問題。等會兒你把計劃拿給六叔過過目,問問他老人家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張銳一邊說,一邊把計劃書遞還給范明。

    「俺本來就想等殿下過目之後,就拿去請六叔指教。」范明最初學做計劃時,是張通手把手的教他。算起來,張通是他的老師。他進步很快,張通的功勞最大。范明非常感激張通,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叔叔一樣對待。

    范明剛想離開,張銳又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兩份計劃中,如果我要選擇採納一份地話,我會選擇乙方案。」

    「為什麼?」范明興趣來了,他很想瞭解張銳的選擇乙方案的原因,希望能學到更好地思路,制定出更完善的計劃。

    「雖然甲乙兩個方案都能達到目的,但甲方案太中規中矩,敵人很有可能預測到。相比之下,乙方案有些冒險,卻可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記住,大勝往往是建立在冒險上的。」

    范明喃喃自語:「冒險?大勝?」

    張銳怕他誤解自己地意思,於是進一步解釋道:「當然我所說地冒險,並不是盲目行動,也不是在失敗可能性很大的情況下碰運氣。我們要做地是,怎樣把握好分寸。當風險大於成功時,我們要慎之又慎。反之,我們就應該毫不猶豫地去做。」

    范明搖著頭說道:「有時很難區分,如果稍差錯,就會敗得很慘。」

    「這樣,舉一個例子。敵我雙方各有二十萬人,在一段時間內不分勝負。我方可以選擇迂迴敵人的側翼或是背後,但地形不利於迂迴。如果要迂迴,部隊就必須翻越雪山,或者穿越沙漠。迂迴的部隊不能少於三萬,而且途中很有可能損失一大半,甚至全軍覆滅。一旦迂迴成功,我們就能切斷敵軍的糧道,堵住敵軍的退路。這時,你怎樣選擇?」為了讓范明能理解透徹,張銳便舉出一個假設的戰例。

    范明抓著腦袋思考著。這樣的計劃,如果不是張銳提出,他想都不敢去想。三萬人,不是小數目,如果迂迴途中出現差錯,便會全軍覆滅。用三萬人去賭,他自認還沒有這樣的魄力。因此,他不敢輕易作出決定。

    張銳也沒有逼他,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下去好好想想吧。等想清楚了,再告訴我答案。」

    范明朝他行了一禮,低頭想著這個難題出了房間。張銳知道范明有弱點,就是過於惜兵。如果他不能克服自身的弱點,以後的發展空間就不大。如果他能看清自身的弱點,那麼張銳有理由相信,他將成為一名極其出色的參謀。

    每個人都有弱點,那麼高朔的弱點又是什麼呢?不久張銳又把思路轉了回來。這次,該如何說服高朔呢?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0:22
第五部       第二百零五章    兄弟分別

    漢元794年三月十五日,二十萬漢軍分兵五路,對突忽人展開最後的攻擊。第一路由武勇軍團代理指揮官王仲民指揮,麾下包括武勇軍團的五個師加飛騎軍左師,共計六萬人。從度信州的木爾郡南下,目的是拿下度信州的最後三個郡。

    第二路由戰區副統帥兼暴熊軍團指揮官元景山指揮,麾下包括暴熊軍團及飛騎軍的右師,共計六萬。從新羅州的踉息郡往南進攻,目的是拿下新羅州的南方兩個郡。

    第三路由戰區副統帥兼飛騎軍指揮官史萬歲指揮,麾下包括第十軍團及飛騎軍的二個師,從西部大草原南下,目的是直接拿下突忽人的老巢柳都。

    第四路由南波斯部隊指揮官杜陵指揮,麾下包括兩個正規師和五個預備役師,共計七萬人。從南波斯州北上,目的是收復北波斯州。

    第五路由飛騎軍副指揮官兼前師師長張銳指揮,麾下包括前師及游騎團,共計一萬三千人。從西海州南下直插新羅州的霍拉郡,目的是分隔新羅州和北波斯州的叛軍。初步任務完成後,將配合南波斯的部隊,對北波斯的叛軍展開進攻。

    雖然突忽人於兩年前就在做防禦準備,可還是不能抵擋漢軍排山倒海般的凌厲攻勢。突忽人都知道這次漢軍的進攻不同往次,最終目的就是徹底剿滅他們。此刻,突忽將士也表現各異。

    在邊境地區的一部分堡壘裡,堅守的突忽將士明知沒有後援,堡壘在漢軍重型武器的攻擊下也不可能堅持長久,但他們抱著與堡壘同存亡的信念與漢軍捨命相拼,寧願戰死也不肯投降。一直到最後一個守衛的人斃命。才丟失了堡壘。他們表現出來地勇氣,令對手漢軍官兵也很佩服,也用相應的禮儀安葬了守衛人。

    但視死如歸、敢於拚命的人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突忽將士見大勢已去,便開始為自己謀退路。軍官棄職丟下部下單獨逃命。士卒們也是整營整營溜走。不到一個月,漢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到了柳都以北不到百里之處。

    本來前方失敗的消息就接連不斷地傳回柳都,城裡地民眾已經到一日三驚的地步。現在見漢軍已經快打到都城,立刻驚慌如瘟疫般四處蔓延。城內的數十萬平民爭先恐後地逃出城去,倉皇向著南方逃命去了。

    即使逃到南方又能怎樣?能藏匿多久?這個問題他們絕大多數都沒有思考過,或者說不願意去想,只要能躲過眼下的災難就行,今後的問題,留待今後解決,他們還考慮不到那麼的長遠。

    面對蜂擁逃難的平民。阿巴貢以及朝中的大臣都沒有採取阻攔行動。準確地說,他們是沒有能力阻攔。守城的士卒雖然也有十餘萬,但如果讓他們把刀槍指著自己的家人、親屬。其後果如何可以想像得出來。

    三天功夫,柳都就只剩下十餘萬軍人以及朝中地大員,而且這些人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在尋找機會開溜。阿巴貢知道人心、軍心都渙散了,汗國的命運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末路。他為了父親,為了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還沒有起心單獨逃命。

    這天,阿巴開突然來找他。自從汗國危機凸顯後。他倆就沒有再爭鬥過。阿巴開也知道在國家危難地時候,要一致對外。沒有了國家,還當什麼太子。不過兩人雖然沒有爭鬥。但平日關係也不好。

    阿巴貢猜不出,大哥是為何事來找他商議。落座之後,阿巴開開門見山地說道:「眼看著漢軍就要兵臨城下,不知三弟有何打算?」

    阿巴貢低頭看著自己的靴面,說道:「事到如今。只能與城同存亡。」

    阿巴開搖著頭說道:「依我之見。守城不是個好辦法。」

    阿巴貢抬起頭,驚訝地問道:「難道大哥有更好的辦法?」

    「對。我有一個主意,想與你商議商議。」

    「請講。」阿巴貢非常好奇,不知阿巴開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現在在西部的漢軍幾乎都朝著南方進攻,其後方一定很空虛。我們何不組織一部分人北上,深入到烏孫州,在漢軍後方打擊他們?漢軍在背後受到威脅後,就會停止進攻,甚至撤退。」阿巴開似乎都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自信的笑容。

    「不妥,不妥。你建議雖然不錯,但你怎樣能繞過進攻的漢軍,把部隊帶到烏孫州去呢?」成功地希望渺茫,阿巴貢當即否決了這個提議。

    「其實很好辦,只需把部隊化整為零,讓他們三五成群地往北去,再選擇一個地點集結便可。」

    「這……」阿巴貢聞言動了心思,這個主意不錯。即使有一部分北上的將士會被漢軍發現殲滅,絕大部分人也能達到敵後。或許值得一試,不過心裡還有疑問,問道:「部隊過去之後吃什麼?」

    阿巴開早就考慮過這些事情,回答道:「一部分平民的心還是向著我們地,他們會接濟一部分糧草,另外,我們還可以搶劫漢軍的糧草集結地,只要得手一兩次,估計漢軍便會慌了手腳。」

    阿巴貢連連點頭,心裡雖然懷疑這個法子不是阿巴開想出來的,也許是他的某個幕僚的想法。但也認為這個辦法可行,在沒有其他辦法可行地時候,值得一試。突然間,阿巴貢靈機一動,猛地又想出了一個辦法。

    阿巴開見弟弟低頭沉思,以為他還在猶豫,於是用激昂地語氣說道:「我們只能與漢人周旋到底,絕不能放棄。世間雖大,再難找到你我兄弟可以容身的地方。現在就連蘇丹和鮮卑也禁止我們地人前往,也不知他們得了漢人什麼好處。」說著,歎了一口氣:「唉!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家人。很難說。」

    禁止任何突忽人入境,是蘇丹和鮮卑今年年初作出的決定。阿巴貢暗暗稱幸,幸好是去年的時候把全家人送去了鮮卑,雖然現在禁止再入境,但也沒有聽說要驅除已經逃難過去的人。只要家人安全。他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阿巴開地家眷也是去年送到了鮮卑,時間只比他早了兩、三個月。事情大家心裡清楚也就行了,沒有必要戳穿。這時聽見阿巴開說起家人,阿巴貢也忍不住思念起自己的妻子兒女。

    感歎了一陣,阿巴開拋開私情,繼續勸道:「三弟,我的文韜不如你,你的武略不如我。假如這次我們聯手指揮出擊行動,成功的把握很大。你也不用再猶豫不決了,趕緊下決心吧。要是等漢軍圍了城。我們即使想幹,也失去了機會。」

    阿巴貢也下了決心,說道:「大哥。出擊烏孫州,還是由你指揮吧。」

    「你不去?為什麼?難道你覺得這個計劃成功地把握不大?」阿巴開先是一怔,而後氣急敗壞地問道。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就考慮到要阿巴貢參加。因為阿巴貢在突忽人的心中是智慧的化身,有足夠的號召力。與他一同去烏孫,才有把握號召一部分平民起事。聽到阿巴貢拒絕前往,阿巴開心裡既著急,又失望。

    「別誤會。我不去烏孫。是因為也有一個計劃需要由我去指揮。」阿巴貢見大哥著急的樣子,連忙解釋道。

    「你也有計劃?是什麼計劃?」阿巴開驚訝地問道。

    「反漢人的不止是我們,還有許多老州人。心裡都很仇恨漢人。只需要一把火,就能把他們點燃。我就想當這把火,讓更多的人起來反對漢人。」

    「你準備去哪兒?」阿巴開反應過來,知道弟弟要去別的地方。

    「南天竺。那裡十年前也爆發過反對漢人的起事,因為缺乏組織。所以很快就失敗了。我準備去那裡。讓當地地人民再次起事。這樣,我在南。你在北。我們相互支持,相互聲援,能更好地打擊漢人。」阿巴貢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不過這個想法,也是剛才從阿巴開的提議中想到地。

    阿巴開聞之也動了心,兩個地方同時行動,比一路單干更好。能更好地分散漢軍的注意力,如果都成功了,說不定能一舉扭轉敗局。

    「大哥,你準備什麼時候行動?」阿巴開還在想著的時候,阿巴貢又問道。

    「本來只要你同意之後,我就會開始行動。北上的人員我都已經掉選出來,一共有三萬人,其中一萬多將士是烏孫籍的。他們都自願參加這次行動,也願意為汗國盡忠。現在所缺乏的是武器和北上路上需要的糧食。三弟,這些東西你能幫忙解決嗎?」問這話的時候阿巴開非常緊張,如果阿巴貢不答應或是推托,那麼這個計劃就沒有辦法執行。

    所幸阿巴貢一口答應了下來,說道:「你把需要地物資列一個單子,我盡可能為你想辦法解決。」

    阿巴開把早就準備好的單子遞給了他,阿巴貢大概看了看,說道:「沒問題,三天之內,單子上的物資就能準備好。」

    這還是阿巴開第一次能爽快地從阿巴貢這裡要到東西,也是感概不已。說道:「那就讓你費心了,那我三天後拿到物資之後,就動身。」

    阿巴貢囑咐道:「大哥,到了烏孫之後,如果時機不好,就不要蠻幹。你可以把部隊帶到蔥嶺去,先在山裡站穩腳跟。等我那邊行動後,你再下山找機會。」

    兄弟臨別在即,以後不知還有沒有見面地機會。聽見弟弟用真誠的語氣囑咐自己,阿巴開非常感動。心想,親兄弟畢竟是親兄弟,在這個時候,除了遠在鮮卑的家人外,只有兄弟才會在這個時候還牽掛自己的安全。

    「三弟,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阿巴開也問了一句。

    阿巴貢回答道:「父汗不肯離開柳都,我準備勸勸他。只要他同意離開,我馬上就去南天竺。」阿巴開聽後大驚失色。在他看來父親阿巴亥的神智已不清醒,現在是處於瘋狂地狀態。怎麼會聽進旁人地意見,阿巴貢他就更不相信了。

    說起阿巴貢失寵,還要從去年講起。去年阿巴亥聽說韓擒被撤換,非常高興地對群臣說:「現在漢朝廷能把我們地心腹大患之一的韓擒撤職。不久就有可能把瘋虎和陸柯給撤職。朕早就說過,只要再堅持一兩年,漢人就會不戰而退。」

    阿巴開也欣喜若狂,認為韓擒地離職,是漢人內鬥的開始。只要漢人內鬥不斷,那麼就沒有多餘的精力進攻。可惜,這個願望很快就破滅了。雖然漢軍將領也有幾個陸續被調動,但算起來對突忽威脅最大的幾個將軍,非但沒有被免職,反而都得到了晉陞。瘋虎成了飛騎軍的中將副指揮官。陸柯成了陷陣軍團地指揮官。只要有這兩個漢軍將領在西部,突忽人就不會有舒心的日子過。這樣的結局,不僅讓阿巴開難以接受。也能阿巴亥大失所望。

    這個時候,有人將朝中把家眷送走大臣們的名單列了一份,然後向阿巴亥遞了一封密折。阿巴亥大怒,想立即把這些大臣都殺了。因為在他看來,既然把家眷都送走,那麼本人也就準備隨時逃離,這樣的人,不殺不足意平民憤。不足意鼓舞士氣。可是後來這事還是作罷,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幾個兒子也在名單上。

    尤其是他最信任的阿巴貢,居然也送走了家人。阿巴亥感到自己現在是眾叛親離。誰都不能再信任。氣憤、失望緊緊地裹住了他的心,但對自己的兒子,他下不了殺手,這件事情到最後也只能作罷。不過他對名單上的人算是徹底失去了信任,逐漸收回這些人地權力。尤其是軍權。都由阿巴亥親手掌握。

    當然阿巴開的兵權也被收去。近衛軍也由父親親自指揮。隨後父親便對臣民宣稱要與柳都同存亡,任何膽敢勸他離開的人。皆殺無赦。阿巴開早就斷了勸說父親離開地念頭,也不打算把自己的計劃匯報上去。這次他組織的人,大部分是從前方逃回來的散兵游勇,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家臣。他擔心對父親說出計劃後,會讓父親誤以為自己要逃跑,很可能保不住腦袋。

    可是阿巴貢卻還想勸說父親離開,在阿巴開看來這是在冒險。如果真的惹怒父親,阿巴貢真的有可能丟了性命。即使父親不殺他,把他軟禁起來。一旦漢軍圍城,阿巴貢也活不成。為了以後的行動,必須打消他地這個念頭。

    阿巴開作出一副大義凜然地樣子,對阿巴貢說道:「三弟,我們的行動也是為了拯救父汗,拯救汗國。你知道父汗的脾氣,他決定地事情,絕不會輕易改變。依我之見,趕緊行動比勸說父汗更有用,只要我們成功了,父汗也就沒有了危險。」

    阿巴貢承認大哥說的有道理。柳都堅固,加之糧草和防守器械相對比較充足,防守三個月到半年時間,應該沒有問題。如果他與阿巴開的行動都很順利,或許能在漢軍攻克柳都前,逼其退兵。

    可是計劃就真的能執行的很順利嗎?如果遇到困難,短時間不能成功。那麼父親不離開,就有只能與柳都一起滅亡。做為兒子眼看著父親有危險,怎麼就單獨離開呢?這樣做就是不忠不孝,就會成為十惡不赦地罪人。

    阿巴貢不願意對阿巴開說內心地想法,只能推說道:「大哥只管放心,如果父親實在不肯走,我會馬上跟著離開的。」

    「真地?」阿巴開半信半疑,又一次確認。

    阿巴貢雙手合十,說道:「我向佛祖發誓,我會按照計劃去做的。」

    「那麼,為兄就先走一步了。三弟,你千萬要保重。」這時,阿巴開早就忘記了以前兩兄弟的恩怨,真心盼望著弟弟能平安無事。

    阿巴貢一把握住阿巴開的手,說道:「大哥也保重。願我們再次相見的時候,漢人已經被我們趕走。」

    「我對佛祖起誓,今生不趕走漢人決不罷休。」阿巴開也發誓說道。

    阿巴開離去後,阿巴貢心情既難受又高興。高興的是,他與大哥之間的關係終於恢復了正常。十餘年來的明爭暗鬥,都在今日煙消雲散了。難過的是,他們分別之後,還有沒有再次相逢的時候。或許,今生他們再也不能相見。

    片刻之後,阿巴貢便下定決心,在阿巴開離去後,便去勸說父親。如果不能成功,那麼他也只好離開。因為,他不能白白地做無謂的犧牲,他還要與漢人鬥下去。就像大哥講到的一樣,今生不趕走漢人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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