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二百二十六章 勸降
漢軍於7月8日凌晨佔領突忽軍設立在黑蘭城的指揮部,當消息傳到張銳耳朵裡時,他滿意地點點頭,當即下令:「把指揮部遷到城內去!」
范明問道:「您準備把指揮部遷到何處?」
張銳興奮地答道:「去特安達的指揮部,我想看看,特安達的指揮部是個什麼樣。」
范明等人大吃一驚,那裡剛剛被攻克,就下命令把指揮移到最前線去,也太草率了。張通連忙勸道:「那裡雖然已被我軍佔領,但附近的叛軍還未徹底肅清,貿然把指揮部遷移過去,處境會非常危險!」
宇文歆也勸道:「現在是深夜,即使要去也得等天亮之後再動身吧。」
張銳早已下定決心,這些話哪裡聽得進去?以前當營、連長時,他身先士卒,幾乎每戰必上,也幾乎每戰必勝,每一次來之不易的勝利都令他驕傲、難忘。就任游騎團長後親自上陣拚殺的機會少了許多,只是偶爾有機會到前線過把癮。自從調到前師任師長後,就徹底失去親自作戰的機會。每每看到一大群人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動輒就以安全為由勸他不要輕舉妄動時,他就惱恨不已,恨不得把他們全都打發到別處去。
前日他一聲令下,部隊發起攻擊,他的戰鬥慾望也如同火焰點燃了,而且像城內燃起的烈火一樣越燒越旺。他把帽子扔到一邊,大聲地下達每個命令,心也隨著命令飛到了前方。
現在總算聽到佔領敵軍指揮部的消息,他哪裡還忍得住?見眾人擔憂,他忙說:「在城中心更便於指揮各方部隊。指揮官的位置應該靠前線近些,更近些!」
「前面有各級軍官指揮。他們會按命令行事。殿下你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還會讓軍官們誤會你不信任他們。」范明妄圖說服他打消這個膽大妄為的念頭。
張銳反駁道:「你別忘了咱們是騎兵,這就意味著我們不可能像步兵的指揮官一樣,只是坐在後方的大帳中下達命令。咱們地命令從來都在馬背上發出的。何況我不相信那種坐在後方豪華椅子上下達的命令,能對戰事起到什麼關鍵作用。把那些位置,留給更高級的軍官坐吧,我的位置就在前線上!至於部下會不會誤解,我不擔心,我只考慮,戰事是否進展順利。他們如果有意見,等戰事結束後,歡迎他們直接找我理論。」
眾人皆知他地脾氣,一旦做出了決定。十頭驢子都拉不回來。大家正在面面相覷,不知應否執行他的命令時,師部護衛長郝青不幹了。甕聲甕氣地大聲反對道:「殿下要去也行,不過要屬下先去搜查一番才行。」
「有必要嗎?」張銳不屑地說道:「叛軍毫無還手之力,你還怕他們把我捉去不成?」
郝青黑著臉堅持道:「這是屬下的職責,如果殿下認為設立護衛長這個職位是多餘的,盡可解除屬下的職務。」
郝青吉州人士,畢業後分配到飛騎軍前師,在二團擔任過排長、連長等職務。他到師部任護衛長,實屬巧合。自從高朔把秦書要走後。張銳就一直尋找接替者,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有一天,趙無寒偶然對張銳誇耀。說他的團裡有一員虎將,作戰十分勇敢,現已是子爵爵位。張銳聞言動了心,子爵爵位是很不容易獲得的。想當初,他本人是在安渡橋之戰後。才得到子爵爵位。
既然郝青能獲得子爵爵位。就證明立過重大戰功。張銳素來喜愛猛將,以前在游騎團時。提拔的大多都是驍勇善戰的將領,如羅濟、程節、百里楊、秦書等等。他們都是因為作戰勇猛,才受到迅速提升。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知道了郝青這樣地猛將,張銳肯定不會錯過。他先查閱了郝青的檔案,上面記載的情況與趙無寒所說地並無二致,他便心中有數了。接下來,又讓宇文歆去二團暗地調查了一番,最後認定此人就是護衛長的人選。
張銳把趙無寒找來,「閒聊」中偶然提到師部現狀。他對姐夫叫苦說師部人員缺少太多,已到不能正常開展工作的地步。趙無寒沒有察覺張銳的心思,順口說道:「這有何為難的?從下麵團裡調人來不就行了?」
趙無寒一不留神,便中了招。張銳不疾不徐地「順口」提出要調郝青擔任護衛長的時候,趙無寒張口結舌,這才知道張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事已至此,趙無寒也只得認了,誰讓他自己出主意說可以從下麵團裡調人呢。趙無寒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好忍痛割愛,眼睜睜地看著張銳把自己的愛將郝青奪去。
雖然趙無寒在這件事裡吃了虧,但郝青卻從中得了好處。他調到師部前還是上個上尉連長,按戰功他早應該晉陞校級營長職務,但二團營級職位一直沒有空缺。也不能因為要提拔他,就無端免去其他人的職務,所以他暫時屈居連長職位。趙無寒本想等以後營長職位有空缺時,就提拔他。
郝青暗地裡十分失望,他今年已經三十歲,再不提拔則前途暗淡,也許終身都只是廝混在尉級軍官職位上。這次時來運轉,被調到師部任護衛長後,軍銜立馬晉陞為少校。郝青非常感激張銳給他這樣地機會,而且還讓他當負責安全的護衛長,證明張銳十分信任他。
郝青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自從上任之日,就暗下決心絕不辜負張銳地信任,絕對保證張銳的安全。倘若遇到其他長官,護衛任務基本上能夠輕鬆勝任,可是到了張銳這裡,這項任務就顯得無比艱巨了。張銳此人好戰,聽不得兵戈鐵馬的作戰聲,更見不得廝殺。不然十之八九會親自上場衝鋒陷陣。
為此,郝青沒有少費口舌勸說,後來他就放棄了。因為張銳脾氣倔,很難說服。一旦他拿準主意,很難阻止他。直到後來他見了許士基在百花樓的表現。才大受啟發,逐漸琢磨出一套對付張銳的辦法。
現在勸說張銳他根本聽不進去,那麼只能盡量拖延時間,最好等到天亮後再動身。同時,他也知道張銳地脾氣,只要以職責為由強烈要求,他多半會慎重考慮。
果然,張銳很不情願地同意了他地建議,但要求他要在兩個小時回報。郝青當面答應,心下卻決定。不到天亮,不會回來。
他帶著兩百人去了城內,一直到天色大亮才回來。張銳早就等得不耐煩。沉著臉怒視之,郝青也不畏懼,從容地報道:指揮部可以前移。張銳也拿他沒有辦法,只好就此作罷。
指揮部的所有成員,在張銳地帶領下開始進城。他們到達特安達的指揮部時,最近的據守叛軍,離此地只有三百米。可想而知,如果張銳星夜趕來。十有八九會在附近與叛軍交戰。
走進大院,張銳見裡面保存得還相對比較完整,沒有血跡和焚燒地痕跡。以為是郝青叫人打掃的。於是故意地問道:「可有搜到叛軍?」
郝青回答道:「聽張營長說叛軍主動放棄了這座院子。屬下仔細搜查了一番,沒有看見到一個活人。」
張銳打趣地問道:「沒有看到活人?難道你看到死人了?」
不料郝青回答道:「是的,數百名屍體,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個偏廳裡。」
「哦?」張銳感到很意外,思索了一下。說道:「這裡應該也是叛軍的醫院吧。」他認為。既然屍體是整齊的擺放著,定是搶救不過來的傷兵。
結果他的猜測又錯了。郝青回答道:「大多都是婦女兒童的屍體,他們都穿著平民服裝。」
宇文歆接嘴說道:「一定是叛軍走之前把這戶的人家給屠殺乾淨。」
張銳歎息了一聲,搖搖頭沒有說話,不過他臉上的奇怪表情,卻讓范明看見。於是范明悄悄地問道:「殿下,可知道這些人地來歷?」
「聽說許多叛軍將領的家眷都在城中。」張銳沒頭沒腦地說完這話,便走進屋內。范明像是被晴天霹靂擊中一般,無奈、苦澀、憐憫等情緒交織在一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他在外面呆立了好一陣,才進入房間。一進門,就聽見張銳說道:「是停止地時候了。」
「你的意思是……」張通似乎聽懂了張銳話裡的含義,只是不能確認,猶豫地問道。
張銳把話挑明:「派人給特安達送勸降信。」
「我反對!」宇文歆大聲地反對。「特安達等人既然已經殺了自己的家眷,必然會抱定了必死之心。」
「你看呢?」張銳轉頭問范明。
范明猶豫了一下,說道:「雖然不一定成功,我看還是可以試試。」
宇文歆仍然反對:「派人去勸降,只能白白損失自己人,不會有結果的。」
范明說道:「特安達是朝廷欽點的匪首,他知道全家不能倖免,所以才殺害了自己的親屬,免得他們受辱。不過俺專門瞭解過特安達,他是一個愛兵如子之人。如果我們肯放過他的部下,也許他會下令停止抵抗地。」
「六叔,你看呢?」張銳又徵求張通的意見。
張通皺著眉頭說道:「可以試試,不過去勸降之人,有很大的危險。如果特安達不肯投降,去勸降之人便是九死一生。」張銳聞言也洩了氣,明知去就是送死,誰還願意去呢?如果沒有自願者,也只能放棄這個打算。
正在這時,一人走出來說道:「殿下,屬下願做勸降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