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37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25
第五部       第二百三十六章    祭祀

    漢元795年的第一天,寒風凜冽、天色陰沉。最近幾天呼嘯的北風似乎將生命凝固,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鳥兒也不敢出來覓食,蜷縮在窩裡,巴望著陽光普照的暖和天氣。

    一大早,上都四品以上的百官按品級高低,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永和殿外的殿前廣場上。這裡聚集了官員、儀仗武士上千人,眾人垂手肅立,整個廣場上鴉雀無聲。

    張銳也在隊列裡肅立。他去年十月接到上京的通知,與劉炯等戰區內「功勳卓著」的高級軍官一起趕回上都參加勝利慶典。典禮就定在今日,本來今日也是一年一度祭拜凌煙閣的日子,兩個典禮加在一起,辦得格外隆重。

    早在去年六月,禮部就開始做籌備工作,預備祭品、儀仗,撰擬祭文。張銳很不屑,不過就是一個祭祀儀式罷了,還需要用半年時間來準備,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天還沒有亮,他就一直站立在此,覺得異常憋悶,想找人說說話消磨時間,可是看著左右的劉武周和陸柯,紋絲不動、一臉肅穆,如果不眨眼就如雕像一般,張銳知道這裡開不得玩笑,放棄了剛才的念頭,轉而東張西望。

    他還真看到了不同尋常之處,他發現今日滿朝文武皆身著冕服、腰佩綬帶。張銳從未經歷過大典,也沒有目睹過官員們穿冕服的樣子,覺得特別新奇。

    他自己也穿著這種冕服,只是穿上後沒照過鏡子,也不知是啥模樣,不知是否得體。這種冕服他生平第一次穿,一是因為幾乎沒有需要穿戴的時候。這種冕服可不是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穿的。按規定,參加最盛大、最隆重的儀式才能穿,比如每年的祭祀儀式。

    二是,張銳嫌這種冕服太麻煩。冕服由衣、裳、冠、履、帽、帶、襪組成,它的特點是象蟬一樣地頭冠、紅色的衣服、象田字狀的領子、腰佩戴玉、紅色的鞋、白色的襪。上衣下裳相連接縫在一起。做中衣緣為黑色。穿戴一次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所以做好後,連試穿地慾望也沒有。

    今日一打量,發現每個官員的衣和帶都有所不同。張銳的這套,是比照從二品的冕服製作。衣上有山紋、華蟲紋、藻紋、火紋等四種花紋,而太尉的上衣多了宗彝紋、粉米紋,而身為公爵家主的高穎衣上又多黼紋和黻紋。

    而且腰帶上由金製成的獸形帶鉤的樣式也不相同。張銳的帶鉤是一個蟾蜍,太尉的是飛虎、而高穎地是麒麟。張銳是越看越生氣,心裡罵道,你們都是奇珍異獸。卻給老子弄了個癩蛤蟆別在腰裡。操!這算什麼事兒?

    看著看著,張銳總覺得本隊列的軍人與別的官員不同,但又一直沒有看明白到底哪兒不相同。最後。他無意間摸了摸頭,才猛然發現他們與別人不同主要在於頭上。別地官員的冠都是戴在發上,而他們這些剛剛從前線返回的將軍,都是平頭,不可能把冠戴在發上,所以都是用皮繩把冠緊繫在頭上,看上去很另類。

    張銳更是剃了光頭,油光水亮的頭上頂著一個高冠。想想都覺得滑稽、可笑,怪不得剛進來的時候,眾人頻頻把目光投向他。當時他還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是自己名氣大,朝中大臣都想一睹風采。現在他才明白,敢情那些人是在看笑話。張銳心裡盤算,上都這地方可不要久呆。不然光是這些無聊的祭祀儀式,就把自己變成小丑了。

    上午八點。同樂進入永和殿。百官按照次序開始進入大殿。看著緩慢前行的隊伍,張銳又開始不耐煩起來。因為他已經接到通知。前線返回的將軍們最後才能進入。他心裡又開始不平衡起來,心想,老子們在前線拿命拼,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被安排到最後才能進去,分明是歧視武將。

    直到輪到他們進去地時候,張銳才知道自己誤解了別人的一片好心。這時,從殿內出來一個太監,亮著尖銳的嗓子高聲宣佈:「東郡王子劉炯、太平侯史萬歲、東昌侯元景山、武勇伯張銳、犍毅伯劉武周、驍勇伯陸柯、平毅伯楊英覲見。」

    張銳心情異常舒暢,自己排名第四,高過了劉武周等人。進入大殿後,在百官地注視下緩步而行。現在他才明白,讓他們最後進來,是皇帝給了他們一個露臉的機會。正在得意,他又看見兩旁的文武都在抿著嘴笑,頓時好心情又變壞了。心想,過了今日,老子又有新話題讓這些人嚼舌頭了。

    「臣劉炯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領頭走到大殿中間的劉炯停下腳步,用大禮參拜同樂。後面的人,也都停下腳步。只有張銳還以為要走到大殿前面才會行拜禮,一時沒有收住腳,身體撞到史萬歲地背上。撞得史萬歲一個踉蹌,如果不是張銳反應快扶了他一把,史萬歲差點摔倒在地。

    史萬歲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話,接著在元景山後面,開始行跪拜禮。張銳正在尷尬之時,忽聽旁邊有人輕笑,側目偷眼看去,見高鴻在笑。心中大怒,這小子居然也能站在朝廷地中央部分了,他憑什麼陞遷得如此快速?肯定是他老子安排的,奶奶地,一家都不是好東西!

    正在腹誹著,身後地劉武周推了他一把,張銳知道輪到自己拜見同樂了。他慌忙跪下,行了五拜三叩頭大禮。禮畢起身後,張銳正想挪出地方讓身面的劉武周參拜,只聽見上面傳來同樂的問話聲:「愛卿,朕聽說特安達在黑蘭城向卿投降了,可有此事?」

    因距離遠,加之同樂的說話聲不算大,話音傳到大殿中央時,已變得很微弱了。幸虧張銳的聽力不錯。還能把話的意思聽明白。張銳用洪亮地聲音回答道:「回陛下,確有此事。」

    「此人現在何處?」

    「回陛下,特安達下令歸降之後,便放火自盡了。」

    同樂感歎道:「此人雖是叛匪,卻還有些勇氣。」

    張銳道:「此人很有本事。是偽朝第一戰將。」

    同樂笑道:「叛匪的第一戰將,遇到咱們的第一猛將,也只能選擇投降。愛卿,聽說黑蘭城一戰,你們打得很辛苦,下來後能與朕講講嗎?」

    張銳恭敬地回答道:「臣遵旨。」

    只聊聊數語,讓所有地大臣都知道同樂是多麼恩寵張銳。不少人投來羨慕的目光,也有一些人則嫉妒不已,還有一些人露出不屑的神色。張銳見之,知道自己又成了眾矢之的。此後同樂的問話,他不再插嘴,皆由劉炯等人回答。

    一番問話後。主祭劉出列提醒同樂拜祭地時間快到。同樂起身,率領百官前往凌煙閣祭奠。凌煙閣設立在皇家宗廟旁邊,也在外朝範圍內,步行既可到達。不過張銳卻發現同樂出了大殿之後,便坐上了步輦。

    張銳心中大驚,他知道如果不是實在不能走動,同樂是絕不會坐輦去參加祭奠。心想,他的身體已經到了虛弱到如此地步。可能時日不多了。如果同樂駕崩,新主年幼而立,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來到凌煙閣外的廣場上時。張銳發現陸後攜著幾個皇子,正在等候著。張銳見其中一個皇子穿著遠遊冠服,便知道他就是世平太子。太子雖然努力保持著儀態,可是張銳還是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恐懼。

    張銳搖搖頭,心裡歎息。他今年只有九歲。看見如此多的大臣,肯定會驚慌。如果同樂能堅持到他十六歲的時候再駕崩。他的能力、經驗和智慧才有可能勝任一國之君。現在這個樣子,哪兒有威信制服眾臣?

    祭祀儀式在「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古代,與保土衛疆是同等重要的大事,絲毫也馬虎不得。為此今日同樂穿的是通天冠服,是天子之最隆重朝服。陸後穿地是衣,為皇后受冊、謁廟、朝會時穿著第一禮服。

    儀式的程序非常繁瑣。昨日張銳就與前線返回的將軍們前來演習過禮儀,禮部地官員們唯恐他們這些粗魯的軍人擾亂儀式的正常進行。通過一日的演習,張銳也能照著規矩做。

    因凌煙閣內地方小,只有同樂和皇家親屬以及朝廷重臣入內,張銳也只能隨著大伙在外面參拜。中午十二點,隨著主祭劉一聲令下鐘鼓齊響,鼓擊九通,金鳴九下,表示宣告祭祀正式開始。接著宮廷樂隊演奏迎神、初獻、亞獻、終獻、受胙、撤饌、送神等均歌樂章。

    三十九位禮部執事,在外面同時傳達主祭劉的話,以便外面的大臣都能聽指使行動。儀式為前後行三跪九叩首禮,中間三獻、讀祭文。

    第一通參拜禮畢,就是敬獻供品。祭品陳設為,御祭紫降香、沉速香、綾壽幣各一;祭器為爵、俎、登、、、簋、籩、篚、等四十一件;祭品有羹、黍、稷、稻、豆、梁等谷、豆類九十九種;棗、李、桃、核、杏等干、鮮果九十九種;人參、羅漢果、靈芝、蓯蓉、銀耳等鮮活中草藥九十九種;牛、羊、豕、鹿、魚等牲畜、魚類二十六種。

    張銳心想,還真要提前半年準備,要不臨時還真找不齊全這些什物。這些什物不知最後怎樣處理,是一直擺放在這裡爛掉,還是過後就拿回去食用了?如果是任憑其爛掉,可就太浪費了,不如拿去救濟貧困的黎民百姓。

    第二通跪拜之後是主祭讀祭文。祭文是禮部的數十位官員擬定,然後交與內閣和皇帝審議。內容很長,但很空洞,張銳覺得嘰嘰喳喳念了半天,居然沒有聽明白。不是他地學問不好,而是祭文上說的根本與今日的祭祀沒有多少關係。這舉行地勝利祭祀典禮,關孔子、老子鳥事兒?也要把他們的語錄翻出來念?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講講將士在平叛中的英勇事跡。

    第三通跪拜之後,主祭劉出來把祭文焚掉,據說是燒給先祖們看。然後就是官員們進香,張銳很想入內進香。因為他一直就夢想進凌煙閣看看聖祖和四十八英豪的畫像。可是心願最後沒有達成,在一名執事的引導下,他只能把香插到門口一座大鼎中。

    又在一片鼓樂聲中,張銳懷著沮喪地心情結束了這次地祭奠儀式,隨著大隊人返回永和殿。路上眾人也不像剛才那麼莊嚴,可以相互說說話了。楊英眨著眼睛問張銳:「第一次參加祭奠有什麼感想?」

    「累!」張銳言簡意賅地回答。

    楊英笑道:「今天就叫了累了?明天的祭拜英烈儀式,後天地祭天儀式,大後天是祭地儀式,你可怎麼辦?」

    張銳誇張的用雙手蒙著臉,叫道:「老天爺啊,還叫不叫人活了?早知道,我裝病也不回上都。」

    劉炯說道:「無鋒啊,祭奠儀式比起打仗來,也不算辛苦。你連打仗都不怕,還怕祭奠儀式?」

    張銳咬牙切齒地說道:「下官寧願連戰十場,也不願意參加一次儀式。」他的這番話,把周圍的幾個將軍逗得哈哈大笑。

    楊英道:「累了一上午,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等會兒咱們去江海軒吧,由下官請客,怎麼樣?」

    張銳一聽大喜,道:「那敢情好。我早聽說江海軒美味甲天下,就是一直沒有去吃過。今日由你請客,自然要放開肚子猛吃一頓。」

    說罷又對劉炯等人道:「不吃白不吃,大家都去,誰也不能不去。在前線數載,咱們幾乎就沒有喝過酒,今日敞開肚子痛飲一次,不醉不歸!」劉炯等人都點頭同意。

    好不容易等到散朝,幾人正準備動身,不料一個太監來到近前,說道:「陛下有旨,賜宴從前方回來的將軍們。請各位將軍,隨下官來。」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27
第五部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選

    用罷午膳,同樂顧不得休息,立即起駕趕往凌雲閣,準備召見劉炯、張銳等人。半道上,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跑來,朝杜衡稟報了幾句。杜衡走到同樂身邊,輕聲稟道:「丞相在御書房外請求見駕。」

    「就他一人?」同樂瞇瞇縫著眼睛斜靠在步輦上。

    杜衡回道:「只他一人。」

    一絲不悅之色在同樂臉上閃過:「他明知朕下午要召見前方回來的將士,還偏偏這個時候來打岔。」

    「陛下,丞相求見必有要事。依臣之見,陛下還是見見他。」杜衡小心翼翼地勸道。

    「也罷,去御書房。」同樂很不情願,不得已還是要先去見見高穎。

    到了御書房,高穎弓著腰從外面進來,正要行跪拜禮,同樂開口道:「免了吧。」高穎剛站直身子,同樂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卿有何事要奏?」

    高穎低著頭沒有作聲,同樂會意,一揮手,屋內所有的太監、宮女都悄然退下。

    關好門,高穎奏道:「臣今日來,有兩件要事奏請陛下。」

    「說吧,朕聽著呢。」同樂知道他又要開始長篇大論,端起桌上的松花翡翠杯抿了一口茶,背靠在椅背上,擺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臣要奏的第一件事,是武勇伯張銳私留俘虜一案。」

    同樂聞之眉頭緊皺,道:「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又提它做甚?」

    高穎像是沒有察覺同樂話語中的不快,接著說道:「臣覺得這個案子尚有疑點,不應草率結案。」

    「疑點?有哪些疑點?」同樂更加不悅。

    「第一,告發信明明是文旌宇和宋金剛所寫,可李伯藥的調查報告上卻成了一名叛匪為了陷害張銳所為,這不符合情理。」

    「李伯藥已經說明了那是叛匪模仿文、宋二人的筆跡。偽造的告發信。他叫叛匪又寫了一遍告發信,朕已過目,筆跡跟第一封信一模一樣。所以,這分明是叛匪為了折損我大將,而造謠生事。」

    高穎搖頭道:「陛下。世上哪有模仿得如此逼真的筆跡?臣非但沒有見過,就連聽說也沒聽說過。如果真有這樣的人,李伯藥為何不將他帶回上都?」

    同樂有些煩躁不安,壓了又壓心中地怒火,才道:「李伯藥不將那人帶回上都,是因為張銳要處死他。」

    高穎語氣強硬地道:「張銳心中倘若無鬼,為何要急著處死那人?」

    「你懷疑李伯藥包庇張銳私藏戰俘,還與張銳合謀作假,欺君犯上?」同樂的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這真是臣要說的第二點,派李伯藥去調查此事。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臣後來得知李伯藥與張銳是帝大同學,並且關係密切,由他去調查案子難保公正。」

    同樂道:「你無憑無據懷疑他人。是丞相所為嗎?」同樂此刻非常後悔當初同意高穎任丞相。高穎心胸太狹隘,當御史大夫還勉強合格,但絕不適合當丞相。前段時間,太尉也無意間流露出有推薦不當之意,可見他也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可高穎沒有注意同樂的情緒,仍喋喋不休地奏道:「正因為身為是丞相,所以臣更要政律清白,絕不能容忍出現違犯國法軍規、徇私舞弊之事。這個案子。臣建議重新派人調查。」

    同樂不耐煩地說道:「既是如此,那就責令虞世基再派人調查好了。」

    「不妥。」高穎反對道,「臣建議。調查人員應由吏部指派。」

    他地這番話,犯了忌諱,同樂呵斥道:「調查案子應由監察院負責,什麼時候輪到政務院來管?如果這些事情都由政務院管理,你管理的事務是不是也太多了?朕知道你與張銳有仇。但也不能如此刻薄地對待他。辦理公事不能摻雜私人恩怨。丞相應該有丞相的度量。」

    高穎臉色驟白,聲音有些顫抖:「臣與張銳沒有私仇。臣所做的是秉公辦事。」

    同樂冷笑道:「張銳曾兩次毆打你的次子,可有此事?」

    高穎沒有想到同樂會說出這事,猛吃一驚,急忙解釋道:「皇上明察,確有此事。不過那是後生們的私怨,並未影響為臣公正處事……」

    同樂毫不客氣打斷他的解釋,嚴厲地說道:「你不用再解釋,你以為朕不知道這些事情?其實朕在你提案要調查張銳時,就已經明白你的打算。當時朕同意調查,一是相信張銳是清白的,查不出什麼問題。二是,希望你能自己醒悟,放棄私怨。可你揪住此事不放,已經結了案還要親自派人調查,到底為了什麼?你的所作所為,甚令朕失望。」

    高穎誠惶誠恐,跪下謝罪道:「臣一片忠心,往陛下明察。」

    同樂用手指著自己頭上戴冠冕延上,掛著一串串地玉石珠子問高穎:「卿可知這是何物?」

    高穎雖不明同樂問話之意,還是老實地回答道:「這叫旒。」

    「旒有何用?」同樂又問道。

    這下可把高穎問住了,他從來沒有細想過旒的用處,更沒有瞭解過旒的用途,只能老實回道:「恕臣魯鈍,不知其中含義。」

    同樂說道:「記得朕七歲地時候,老師給朕上第一堂課時,曾問朕旒有什麼作用。」

    高穎知道同樂所說的老師是宇文護,他自己也曾拜宇文護為師,但從未聽老師解釋過旒作用,心裡好奇便恭敬地道:「請陛下指教。」

    同樂緩緩地說道,彷彿在追憶以前的時光:「朕當年回答不出來,老師解釋道,掛旒的目的是提醒天子,對待臣子要寬容,誰能沒有過失呢?該閉一隻眼的時候就閉一隻眼,像隔著簾子看人一樣,不要總是明察秋毫。所以才有視而不見的說法。」

    接著同樂又指著冕到耳朵的地方各掛有地一塊玉道:「老師還說,這個叫充耳,所以也才有充耳不聞的說法。為帝者在適當的時候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才能體現出君主地寬厚。老師雖然已經去世多年,但他的話朕無時無刻不記在心裡。所以你所做的一些事情,我也就不再深究了,權當沒有聽見。望卿以後,不論對何人何事,都保持一顆正直坦蕩之

    高穎提議調查張銳,本不是為了私怨,但同樂認定他是因為高鴻兩次被打而在報復。他一時也找不到解釋的理由,情急之下臉色變得通紅。同樂見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過了好一會兒,同樂見高穎沒有說話,於是問道:「卿還有何事?」

    高穎才像是被突然驚醒,頓頓了說道:「今年太尉任期已滿,理應在內閣中討論新任太尉地候選人。」

    同樂問道:「卿可有建議地人選?」

    高穎回道:「依臣之見,賀弱弼可當此重任。」

    同樂聞言面露怪異之色,稍停了一下,又問道:「說說你的理由。」

    高穎一直趴在地上埋著頭,沒有看見同樂地神色:「賀弱弼是我朝公認的名將之一,在第一次平定突忽之亂時,立下汗馬功勞。此後又擔任過近衛軍統領、樞密院參議長等職務,有功勳、有能力,除他之外,臣想不出還有誰更適合接任太尉一職。」

    同樂懶懶揮手道:「你的意思朕知道了,容朕考慮考慮再說。現在西部叛亂大體已經平定,但仍有不少叛匪餘孽在作亂,一切等局勢穩定,戰區撤銷後,再詳細商議。」

    「是。如此,臣告退了。」高穎也知道,換太尉是大事,不是一天兩天能決定下來的。今日對陛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夠了。要稟告皇上的事已經完必,當即告辭。

    他退下後,同樂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前些時候,太尉就曾經上過一份表章,說叛亂已經結束請求其退休。當時同樂也考慮答應太尉的請求,可是御史大夫虞世基的一個報告,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虞世基的密報中說,太尉將要退休之事傳出後,朝中的一些大臣開始四處串聯,準備接任太尉之位。其中賀弱弼表現得最為積極,一段時間裡,他經常出入各大臣的府邸。據查,一周內,他曾四次去丞相府。

    楊堅是文人出身,雖說當了十五年太尉,同樂卻能放心。而賀弱弼是軍人出身,雖說有功勳、有能力,但性格較為急躁。同樂清楚自己的身子,能再堅持一年兩年就算不錯的。自己在位,賀弱弼還不敢放肆,但如果自己駕崩,恐怕他很難服人管教。

    雖然楊堅有時也會與自己有不同意見,但他是出於一片公心,而且態度也很溫和,一旦發現是他錯了,立即就會改正。這樣不驕不躁之人,才是理想的輔佐幼主的太尉人選。可惜啊,祖宗的制度不能違背,不然他是絕不會同意太尉退休。

    不過他也下定決心,在找到合適的人選前,楊堅不能離職。現在他還能以戰事未完全結束為由,堵住那些迫不及待地想謀取太尉之職的人。目前他已有了初步的人選,今日召見從前線返回的幾位將軍,就是想考察一番。

    同樂默默地想,但願你不要令朕失望。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28
第五部       第二百三十八章    測試風似刀

    午後,太陽從雲層中露出臉來,金黃色的光芒籠罩著凌雲閣,把這座白色的建築染成了金色。凌雲閣又名凌霄閣,位於皇宮殿群後部的靈山上,樓高七層,外形像一隻鑊,加上山的高度,它一落成,就成了京城內最高的建築物。

    最近半年,同樂時常駕臨凌霄閣。每次來,他都會叫人把自己抬到閣樓的最頂層。在那裡,他能居高臨下俯瞰整個京城,注視著這個龐大帝國的心臟。他幼年的一個心願,登基之後要巡視整個帝國國土。現在看來這個夢想不可能實現了,以前是叛亂不止,他沒有時間去實現自己的心願,現在叛亂結束,他的身體又吃不消長距離的旅途顛簸了。

    即位後,他的心願是讓帝國重現鼎盛時期的輝煌,讓自己成為一代明君留芳千古。在他的努力下,他的心願正在一步步接近。他有把握只需二十年,心願便能達成。可惜當成功就擺在眼前時,他卻心有餘而力不足。身體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最近一年,他感覺這個心願彷彿咫尺天涯,近在眼前卻始終夠不到它。

    他最後的心願是伯安死後才萌生的,從那時起,他就祈禱自己能夠看著世平長大成人,並且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帝位繼承者。可惜這個心願,由於身體不佳的緣故也極有可能達成不了。他常想,這也許就是天意,是上天不給他達成心願的機會。他在這個世界上不懼怕任何人,卻鬥不過天。如果這些全是命中注定,他只能認命了。

    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活著就應該珍惜每一天的時光。所以他更加喜歡在高處眺望上都城。望著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他心裡獲得了巨大的滿足,自己是世界上最大帝國的君主,是世界上最大城市的主人,這裡地一切人和物品都可由他操控。

    「如果能永遠擁有。該多好。」同樂瞇著眼躺在步輦上,充滿了對生命的留戀。

    「臣劉炯拜見陛下。」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凌雲閣外。劉炯以及被召見的將軍,正在道旁跪拜。

    「各位愛卿,請起。」同樂微笑著讓將軍們免禮。

    進了大廳,同樂下旨賜座。劉炯等受寵若驚,都知道能在皇帝前面入座的,不是德高望重地學士,便是王公世家的家主。除此之外,即使是三公九卿,大多數情況下也要站著回話。故此。劉炯等百般推辭,不敢入座。

    謙讓再三,最後還是張銳首先謝恩入座,還勸其他人道:「陛下念我等在前線拚殺數載,故此賜座,我等不可辜負了陛下的一片厚意。」劉炯等見同樂微笑點頭,才趕忙謝恩,警身側坐。

    待眾人坐定。同樂問劉炯:「劉愛卿,將士們為了國家社稷在外征戰數載,萬分辛苦。朕打算近期撤回一到兩個軍團。卿認為如何?」

    劉炯答道:「回陛下。雖然叛亂已結束,但臣認為眼下還不宜撤回部隊。」

    同樂含笑道:「講講卿的看法。」

    「是!臣認為,要等朝廷任命的各地官員都上任,再由兵部組建各州府的預備役部隊後,部隊方能撤回。如若不然。臣擔心賊寇死灰復燃。」

    同樂又問道:「依卿之見。還要多久才能撤回軍團?」

    劉炯回答道:「至少還需要半年時間,而且部隊不能一下都撤。最好是一個軍團,一個軍團陸續撤回內地。這樣算下來,明年年初,在西部的軍團應該能全部撤回。臣已經起草了一份撤軍計劃,剛交予內閣。」

    從問話中,同樂感覺劉炯不錯,心裡又給他加了不少分。轉過頭,又問史萬歲道:「卿認為,在西部,還需留幾個軍團?」

    史萬歲答道:「臣認為,至少需要兩個軍團長期在西部駐守,一個駐防在烏河城堡到臨洮城堡一線,以防鮮卑。另一個駐紮在新羅、度信以及北波斯的各軍事堡壘中,以防叛匪反覆。」

    「留兩個軍團駐守西部?將士們離家數載,都盼望回家與親人相聚。如果留下兩個軍團,那麼,留下的軍團,將士的士氣必定大受影響,卿覺得該如何解決?」

    「臣認為,應從內地再調兩個軍團去西部。以後每隔三到四年,輪換一次。」

    「卿地辦法雖好,但輪換一次需要耗費大量的軍費、物資。前幾年,國家向民眾徵集不少軍費,現在叛亂結束,捐款就會停止。停了捐款,以後就沒有多餘的軍費來負擔這筆開支,卿認為該如何處理?」

    「這……」史萬歲從未考慮過這方面地問題,同樂的問話,把他問住了。想了想,最後史萬歲回道:「這些應是陛下和內閣大臣們決定的事情,臣不敢擅言。」

    同樂笑道:「朕與卿只是隨便聊聊,不必有所顧慮。」說完見史萬歲還是答不出來,又對眾人道:「各位愛卿,都可以講講自己的看法。」

    在場的幾位將軍,相互對望了幾眼,都沒有作聲。同樂見之,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過了好幾分鐘,張銳開口道:「陛下,臣倒是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同樂道:「朕已說過,言者無罪。無論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那麼臣就大膽說了。臣的想法是,以西部之人為基礎,成立一個新的軍團。這個軍團就長期駐守在西部,負責邊境地區和西部數州的安全。」

    張銳說完之後,不僅劉炯等人大驚失色,連同樂也露出驚訝之色。以前帝國地主力部隊,也招收新州人,只是數十年突忽第一次獨立時,有許多西部籍將士臨陣倒戈。致使帝國軍團遭受重創。打那以後,帝國便改變了政策,不允許新州人再加入帝國的甲等和乙等軍團。這些情況,張銳不應該不知道,但他怎麼還敢提出由西部人組成軍團的建議?

    眾人愣了一會兒。劉炯出言反駁道:「無鋒,你地建議不妥。幾十年前的沉痛教訓,不能不謹記。」

    張銳道:「殿下,屬下曾研究過幾十年前地那次倒戈事件,發現西部籍將士臨陣叛變是有其他原因的。」

    「有什麼原因?」同樂好奇地問道。

    張銳扳著手指,有條不紊地答道:「一,當年新州籍將士加入帝國軍團,得到的優惠政策與老州將士相比相差甚遠。如比,老州將士在服役年滿之後,每人能得到數百金幣地退役金。而新州將士只能得到數十枚金幣。同在一個部隊服役,差距太大,新州將士肯定心懷不滿。」

    「二。老州籍將士歧視新州籍將士,有地部隊甚至還發生毆打新州籍將士地事件。後來這些案子也沒有得到公正地處理,進一步激起新州籍將士的怨恨。」

    「三,當年叛匪控制了一部分新州籍將士的家眷,許多將士是為了家人的安全,才被迫投敵。其實,這些被迫投敵的將士,士氣非常低落。他們並不想拚命與我軍作戰。只是後來朝廷下達了紅色討伐令,那些將士絕了後路,才堅定了反叛的決

    張銳說完後。同樂興趣濃厚地問道:「那卿又如何能保證,由西部人組成的軍團不會再反呢?」

    張銳胸有成竹地說道:「其實很簡單,臣剛才分析他們反的原因,只要針對這幾個原因調整政策,他們就不會再反。第一。保證這個軍團與帝國其他軍團一樣的待遇。第二。保證絕大多數將士由西部人組成。第三,為了以後不再發生叛匪利用家眷威脅將士地事情。可以規定軍團只招特定的族人或是地區的人。比如以招利西人、北部族、亞和族為基礎,在加上西部最出產戰士地蘭城郡人。我們可以安排一些預備役部隊駐紮在上訴地區,專門負責保護軍團將士的家眷,讓將士們能安心服役。」

    同樂聽罷沒有立即表態,元景山問道:「編製新軍團,不僅耗錢、耗時,而且部隊的基本骨幹必須要由有經驗的將領和老兵組成,否則即使軍團編製起來,也是毫無戰鬥力的。倘若想達到如你的要求,大部分將士都必須是西部人,那麼幾乎是不可能編製一個有用的軍團。至少四到五年之內,無法上戰場。」

    同樂聞言把目光又集中到張銳的身上,看他如何回答。張銳不慌不忙地說道:「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先招收組建軍團地骨幹,把這些人放到一個或者兩個軍團內實習兩到三年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可以充分地瞭解和掌握自己以後的職責。等他們合格之後,再正式成立新的軍團。」

    同樂道:「這樣做,軍團編製好了也至少需要五年時間。」

    張銳笑道:「臣贊成統帥殿下提出在西部留兩個軍團地建議,這樣做的好處,一,可以保證西部的地區的安全。二,可以給新編軍團骨幹人員的鍛煉機會。臣從未說過能在短期內編製出一個甲等軍團,用五年時間,編製一個能隨時能作戰地軍團很不錯了。而且據臣所知,朝廷負責兩個軍團在西部五年地軍費還是有的。」

    張銳地一席話,讓同樂感受頗深,以前認為張銳只是一員猛將,直到今日才展露崢嶸。剛才的提問,都是太尉應該考慮的問題。同樂沒有想到測試的結果,居然是張銳最合適太尉人選。

    同樂在心裡暗自歎息,可惜張銳太年輕,如果他已年滿四十該多好。現在即使知道他是合適的人選,也不能讓他當太尉。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28
第五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冷語傷人

    一番測試後,史萬歲、元景山基本被同樂排除在太尉的名單之外,他倆指揮部隊征戰尚可,但缺少做太尉的心智。張銳的出乎意料的表現雖合同樂的心意,但太過年輕、資歷不足,也不合適。所以,同樂心目中只剩下兩個候選人,一是西部戰區統帥劉炯,一是近衛軍統領楊素。但劉炯今日的表現,同樂也不太滿意。

    按出身,劉炯是現任東王的弟弟,由於東王無子嗣,所以他是王位的第一繼承人。同樂完全相信劉炯出任太尉後能披肝瀝膽輔佐世平,絕不會欺壓幼主,可是剛才一番測試,同樂瞭解到劉炯對政策性的問題缺乏決斷力。太尉需要考慮的問題,幾乎都是治國之策。擾外必先安內,劉炯再赤膽忠心,倘若缺乏處理朝政大事的決策能力,不能輔佐幼主治理國家,同樂怎敢放心地把幼主交給他?

    按軍事能力,揚素比劉炯強,是當今公認的四大名將之一,而且文武雙全。這些年楊素擔任近衛軍統領,表現得謹言慎行、兢兢業業,沒有出現過絲毫差錯,而且,對所有皇室成員都謙恭有禮,深得人心。從這點上看,同樂判斷他也不是欺壓幼主之人。

    但揚素也有令同樂擔心的方面。一是,揚素雖號稱文武雙全,但他的文只是指文學方面的造詣,政務處理能力也未可知。二是,揚素在同樂心目中的個人名譽不佳。他年輕時放蕩不羈,常幹出一些荒唐之事。曾經為了爭奪一名妓女,就和他人拳腳相爭。而且他的夫人是個出了名的悍婦,不守婦道,還曾經誣告過楊素。宇文護在世時曾對同樂說過,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如果一個人連自己和家人都約束不了。又怎能治理好國家?同樂深以為然,所以對揚素能否勝任太尉之職沒有把握。

    太尉的人選一日定不下來,同樂就一日不得安心。今日測試的結果,太令他失望,心情越發煩躁。為了緩解心中的鬱悶。同樂又想登凌雲閣。他邀請在座地將軍一同登樓,剛剛把意思道出,張銳喜出望外地說道:「臣在帝大讀書時,就夢想有一天能登上京師的第一樓眺望上都。今日陛下能全了臣的心願,實是聖恩浩蕩。」

    同樂聞之心喜,露出了笑容。他正想命太監抬自己登樓,就見張銳跪下道:「臣願背陛下登樓。」

    同樂出於一片好心謝絕,並指了指小太監們說道:「愛卿乃國家棟樑之才,哪能做這等低賤之事。有他們抬朕登樓即可,愛卿只需伴在左右。」

    在場的將軍們都以為張銳只是做一番樣子。也沒有打算真的背皇帝上樓,沒有想到張銳膽大包天地說道:「臣認為陛下之言不對,當改之。」

    劉炯等人驚得面無人色。如果要較真,憑這句話就能定張銳大不敬之罪。揚英也暗地為張銳捏了一把汗,心道,兄弟,這是在跟皇帝說話,你難道說之前不先經大腦考慮考慮,這樣放肆地話,你也說得出口?

    餘光一瞄。果然見同樂沉下臉來。楊英心裡更加著急,盤算著該如何為張銳解釋。他哪知道,同樂的不悅之色全是裝出來的。其實是想逗逗張銳。同樂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嚴厲:「朕所言有何不妥?」

    在場之人見同樂發怒,更加顯得惴惴不安,一個個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張銳卻沒有半分畏懼,從容地回答道:「陛下乃天之子,主宰世間萬物。臣等都是您的奴僕。奴僕服侍主子是天經地義之事。也是最大的榮耀,陛下怎能說成是在做低賤之事呢?所以臣認為陛下剛才之言不妥。」

    「哈哈……」同樂聞言放聲大笑。鬱悶情緒一掃而空。心道,這個張銳說出來的話,總是令自己感到愉快。如能把他留在身邊該多好,也許近衛軍統領之職很適合他。不過他要當這個職務,就得調揚素走。調楊素,也就意味要陞遷他,現在唯一合適的空缺就是太尉。涉及到太尉的任用,同樂又謹慎起來,所以想把調張銳到身邊的想法,也不得不暫且放一放。

    張銳說罷,見同樂開懷大笑,更是大著膽子跪到他面前,背過身去,懇求道:「陛下,請賜予臣最大地榮耀,服侍陛下登樓。」

    同樂不顧杜衡的勸阻,趴到張銳背上。張銳背著他站起身來,問道:「陛下,臣脊背平否?」同樂趴在張銳的背上,覺得如同趴在一張大軟床上非常舒服,說道:「在愛卿地背上,比在軟榻都舒服。」

    張銳一邊走,一邊說道:「只要陛下喜歡,臣願意天天侍侯陛下。」

    同樂玩笑道:「那麼從明日起,愛卿就專門來背朕可好?」

    張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臣謝恩領旨。」

    同樂大笑道:「卿雖願意,但朕也不能為了貪圖享樂,就讓威震四方的大將來做這些小事。愛卿只要能為朕守住一片疆土,就是最大的功勞,也是對朕最大的忠心。」

    張銳飛快地答道:「臣發誓不會令陛下失望,絕不會丟掉一寸帝國的疆土。」兩人邊說邊笑,往樓上而去。

    旁邊目睹這一切的幾位將軍,都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們現在才明白張銳為什麼能討皇帝歡心,而同樂為什麼會對他恩寵有加。陸柯暗道,我早知道他巴結皇帝有一套,但直到今日方才見到他用的方法。不過這種討皇帝歡心的方法看似簡單,卻非什麼人都能用。有地人,能說而不能做;有的人,能做又不能說;還有的人,即使能說能做,恐怕也被看做別有用心而適得其反。張銳巴結皇帝火候拿捏得正好,當然能博得陛下地歡心。

    張銳背著同樂,健步如飛,劉炯等人緊趕慢趕,也落後很遠。等他們氣喘吁吁地登上到頂樓時,正聽見張銳對同樂說:「臣這些年在外征戰,就是為了國家能安定繁榮。今日見到上都城美麗如昔,臣甚感欣慰。臣相信,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也會感到欣慰的。」

    同樂龍顏大悅,對才上來的劉炯等人道:「各位愛卿,快來看看上都城的美景。」

    劉炯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臣已有十年沒有欣賞過上都地景色,也不知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同樂一手拉著劉炯,一手指著遠處地一處建築問道:「今日,朕幫卿回憶。愛卿看那個地方,可記起來是什麼地方?」

    劉炯仔細看了看,回答道:「應該是翰林院。」

    同樂笑道:「愛卿好記性。」接著又問了幾處地方,劉炯都一一答出。最後同樂指著一處高大的樓閣,問道:「愛卿可知那個地方為何地?」

    劉炯左看右看,覺得印象裡十年前那裡並沒有樓閣,於是搖頭稱不知。同樂又問眾人道:「各位愛卿,有誰知道?」

    又是張銳搶先回答道:「臣知道。」

    「哦?」同樂略感驚詫,問道:「既然愛卿知道,那就說來聽聽。」

    張銳笑道:「臣雖不知那個閣樓地具體名稱,但卻推測出它的主人是誰。」

    同樂更加好奇,道:「那卿就說說它是屬於誰的?」

    「屬於陛下。」

    同樂沒有公佈他的答案是否正確,又問道:「愛卿怎知它是朕的產業?」

    張銳回答道:「臣數過那樓閣的層數,一共有九層,比凌雲閣還高兩層。如果凌雲閣不是修建在靈山上,恐怕上都第一高樓的稱號已經讓位了。如果這個樓閣不是陛下所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膽大包天私建如此高樓?所以臣猜測它是屬於陛下的。」

    張銳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釋,劉炯、史萬歲、元景山紛紛點頭稱是。劉炯還拍著額頭連聲說道:「我怎麼沒有想到?我怎麼沒有想到?」

    只有陸柯和揚英沒有出聲,因為他們兩人都知道樓閣真正的主人是誰。陸柯在張銳說出答案後,便奇怪地抬頭去看他,因角度的關係,他正好看見同樂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突然間,他明白了張銳這樣回話的目的,背心猛地冒出冷汗。心道,這小子真是殺人不見血,這麼陰狠的招數他也想得出來,以後我要多加提防,不然很可能到死都沒弄明白是怎麼死的。

    揚英沒有他想的明白,只是非常納悶。因為他明明記得昨日與張銳閒聊時曾無意間提到過那個閣樓,可張銳為什麼要把它說成是皇帝的呢?楊英疑惑地盯著張銳,心道,是我還不夠瞭解他,還是他變得太快,變得越來越不像從前的張銳?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29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章    差距

    出了皇宮,楊英便帶著張銳等人去江海軒小聚。張銳今日情緒頗佳,席間談笑風生,把氣氛搞得很活躍,不知不覺一頓飯下來天色已暗。散席後,楊英、陸柯與告別眾人,然後前往太尉府。他倆在上都本來都有自己的宅子,但這次回到京城後,一直住在太尉府。

    路上,陸柯帶著微微的醉意對楊英說道:「今日,你的兄弟可出盡了風頭。」

    楊英不知他所指的真正含義,含糊其辭道:「我早說過他是有才之人,可是大家以前都不相信,今日就他能答出問題,自然令陛下歡心。」

    陸柯道:「陛下的提問,我也能回答出來。不過我知道,陛下的問題主要是針對劉炯、史萬歲和元景山三人,所以我沒有出聲。」

    楊英一愣,問道:「你怎知陛下是向三位統帥提問?」

    陸柯笑了笑,解釋道:「岳丈大人就快退休,他老人家空出來的位置,需要合適的人接替。從陛下今日出題考察他們,就知道陛下還在考慮太尉的人選。所以,這個題目並不是考察我們的,無需我們作答。」

    聽了陸柯之言,再回想今日皇帝召見時流露出的神態,楊英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以智將自詡的姐夫今日在召見時一直沉默不語,原來他看出了陛下的心思。轉而又問陸柯道:「你的意思是張銳今日即使對答如流,也不可能成為太尉的人選?」

    「對!」陸柯點頭道:「張銳、你、我,還有劉武周都太年輕,在朝中的資歷太淺,難以服眾,陛下不會放心委任我們這個重要職務的。」

    「依你之見,誰的希望比較大?」由誰接任太尉。會直接影響他今後的前途,楊英很上

    「依我之見,滿朝文武,只有三人有這個資格。一是賀若弼,二是劉炯。三是楊素。」

    楊英滿心希望楊素能接任父親地位置,其次是劉炯,最不希望的是賀若弼當太尉。陸柯不是外人,他便無所顧忌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賀若弼孤傲,他不合適當太尉。」

    「放心,他在三人當中希望最渺茫。」

    楊英半信半疑道:「我曾聽父親說過,高丞相這一段時間與賀若弼走得比較近。如果丞相出面推薦,陛下也許會給他面子。」

    「高穎?」陸柯呵呵地笑出聲來,說道,「他能不能繼續當他的丞相還成問題。陛下哪還聽他的話。他不出面推薦賀若弼還好,一旦他出面推薦,賀若弼必然會被陛下從人選中排除掉。」

    楊英越發疑惑。問道:「此話怎講?」「今日張銳告了高穎一狀,陛下即使不免除他地職務,從此也不會再相信他。你想,陛下不信任的人出面推薦的人選,陛下能放心嗎?」

    「你說今日張銳告了高穎?我咋沒聽見?」楊英非常疑惑,今日張銳一直與他們在一起,並沒有與陛下單獨相處過,沒有聽到他向陛下告誰的狀。姐夫為何這麼講呢?

    「今日,陛下問的那座樓閣,你可知它是誰家的?」陸柯見楊英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張銳告過狀。心想,張銳放冷箭的手段真是高明,不服不行。他告狀不著痕跡,不僅旁人不容易察覺他的本意,就連皇帝也認為他是無心之言。不認為他是有意中傷別人。在這方面。自己可比不上他。

    經陸柯點撥,楊英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說張銳故意說丞相的壞話?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陸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聽說前一陣子朝廷派人去調查張銳,是丞相提出來的。一定是他知道這事,所以報復丞相。這小子瑕疵必報,以後你要多加小心,不要得罪了他,不然以他地心機,吃虧的一定是你。」

    對陸柯的忠告,楊英不以為然。張銳與自己沒有厲害關係,自己不去害他整他,他也不會陰損自己。楊英一直不相信張銳會幹出私藏俘虜之事,見陸柯提起,便說道:「我與張銳相交多年,他是什麼樣地人我最清楚。他哪能幹出違法的事?高丞相捕風捉影懷疑他、派人調查他,故意與他過不去,難怪他心生怨恨、伺機報復。」

    陸柯則不同意他的看法,說道:「無風不起浪,這事我看多半確有其事。而且很可能劉炯也參與了此事,不然欽差到之前的那一段時間,劉炯為什麼會頻頻招張銳去風鈴城?」

    楊英不置可否,覺得陸柯這樣分析是因為不瞭解張銳,又為張銳辯護道:「如果是真的,為什麼欽差沒有查出真相?我想即使他想幹,他的部下也不會都跟著他一起幹,畢竟這是欺君之罪。」

    陸柯笑道:「正是他的部下有人告發才會引起朝廷的調查,我聽說有游騎團中一個營長叫宋金剛,在欽差到來之前被指控有罪,被判了刑。我猜想,張銳必定提前探聽到了朝廷要調查他地消息,而且知道是誰告的秘,所以先下手為強,把告密者給解決掉。」陸柯雖然並不知到事情的真相,但猜得八九不離十。

    楊英對張銳地信心也被陸柯的推理動搖了,喃喃自語道:「張銳為什麼會這樣做?」

    「從他開錢莊之事,我就看出他是一個貪財之人。你想,眼前擺著上百萬金幣,他能不動心嗎?」陸柯知道,不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當初爭取處理戰俘的機會對大家來說都是均等的,可誰都不願主動請纓。只有張銳去爭取這個認務,可見他那時就打好了小算盤。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眼光沒有張銳看得遠,腦筋沒有他轉得快了。白白失去掙大錢地機會。

    楊英聽到能掙上百萬金幣時,心裡釋然,同時臉上也露出羨慕地神色。換成是他,也願意為百萬金幣冒一次險。照此推理,張銳多半也禁不起這種巨大的誘惑。

    兩人一路說著話。回到太尉府。看門地家人稟告說,太尉還沒有休息,正在大廳等著他們。兩人匆匆忙忙趕到大廳,果然見太尉正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兩人行過禮,太尉放下手中的書本,問道:「今日陛下召見你們,都說了些什麼事情?」楊英一五一十地把在凌霄閣地事情說了一遍,包括張銳告丞相的事情也不隱瞞。

    楊堅聽罷,捋著長鬚問陸柯道:「賢婿。為何沒有聽見有的你說話?難道今日你一直沒有吭聲嗎?」

    陸柯恭敬地回答道:「皇上在考察太尉的人選,小子怎敢多言?」

    太尉歎息道:「你素來聰明,怎麼今日卻犯了一回傻?」

    陸柯不解。問道:「請大人明示。」

    「你明明知道皇上是在藉機考察你們,你就應該像張銳一樣,在皇上面前充分展現你的才華。」

    「可是……可是小子沒有資歷擔任太尉之職,就算回答了皇上地問題,也沒有什麼用處。」

    「胡說!怎麼會沒有用處?你一年能見幾回皇上?憑什麼能讓皇上記住你這個人?你好好想想吧。」

    聽了太尉之言,陸柯後悔不迭,他只考慮了自己沒有資格出任太尉之職,卻沒有想到應該趁這次與皇上見面的機會充分展現自己的才智。給皇上留下深刻印象。唉,在這方面,自己又失誤了。遠沒有張銳精明。張銳很可能也知道他成不了太尉的人選,但他仍然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今天他一直想方設法討好皇上,其目的,就是太尉所說的。抓住機會加深皇上對他的好印象。

    陸柯還在自責。又聽太尉問道:「柯兒,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

    陸柯平時自視甚高。從軍以來戰果卓著,從未仔細想過自己有什麼弱點,而且從沒有誰這樣問過他,猛然聽太尉問起,一時答不上來。

    太尉笑了笑,又道:「換句話說,你知道你與張銳最大的差距在哪裡嗎?」

    陸柯想了想,回答道:「他比小子勇猛。」

    「就這點?還有沒有?」太尉緊盯著他追問。

    陸柯又琢磨一陣,說道:「他比小子膽大。」

    太尉認同了這點,說道:「對,他比你膽大。你很聰明,也許比張銳還要聰明,可是張銳是敢想敢做,而你則是敢想,而不敢做,這就是與他地最大的差距。你要知道,光想是沒有用的,沒有付諸行動,永遠不可能成功。」

    太尉地一番話,深深觸動了陸柯的心。今日,他也想出了解決西部駐軍的辦法,卻沒有說出來。回來的路上,對楊英說起此事時,還笑張銳是白費口舌,沒有想到自己才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白白失去了在皇上面前展示才智的機會。

    太尉見他沉默不語,又道:「你也不必喪氣,只要從今以後改掉這個毛病,前途也不可限量。記住,謹言慎行,不代表不言不行。膽大而心細,才是成功的關鍵。看看張銳,你就知道了,正是他平日不斷給皇上留下深刻的印象,皇帝才對他恩寵有加。你們有所不知,皇上曾單獨召見我,提出準備晉陞張銳的爵位。他不滿三十歲,就已是中將,不久之後又會是侯爵。可以想像,只要皇上在世,他遲早會坐上太尉這個位置地。」

    太尉本意是要安慰陸柯,可是說著說著又誇獎起張銳來,而且說話時,臉上滿是讚賞之意,那個神情就像是在誇獎自己的親兒子一樣。陸柯看在眼裡,心裡清楚太尉是多麼欣賞張銳。

    陸柯知道,即使他的軍事能力再突出,如果沒有足夠地政治智慧,至多向韓擒一樣當個統帥,永遠不可能進入朝廷的核心--內閣。以前有太尉幫助,還能逐步晉陞。可太尉早晚會退下來,能不能再上一層樓就只能依靠自己了。張銳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而且還要比他做得更好。從這時,陸柯下定決心,要盡快彌補自己的弱點。

    太尉沒有料到,他的這番話,對陸柯今後地人生起了至關重要地作用。此時,他正在心裡想,張銳這次幫了我的一個大忙,憑這點也該給他點好處。明日,就在內閣會議上提出皇帝地意見吧。

    而此時,張銳正搖搖晃晃地回到驛站。一進院門,就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他喜出望外,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29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方法

    「李兄、蕭兄、王兄,別來無恙?何時大駕光臨的,為何不進屋一敘?」張銳一進門就驚喜地看見多年的好友李伯藥、蕭禹、王三人,正在院子裡說話,連忙熱情地打招呼。

    蕭禹笑著回答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剛到。這不,還沒來得及進屋就遇到你回來了。」

    「快請進!士基,去叫點酒菜來。」張銳一邊招呼他們進屋,一邊吩咐許士基趕快準備酒菜。

    王道:「別叫酒菜了,我們都已吃過晚餐。」

    張銳一聽不高興了,說道:「小弟我多年才能來上都一次,不與眾位兄長暢飲一番怎能罷休。今日這頓酒,可不能免。」

    李伯藥對王擺手道:「既來之則安之。三郎有心要請咱們飲酒,盛情難卻,理應奉陪。而且,我們兄弟幾人難得一聚,我提議,今日不醉不歸!」王也不再推辭,隨大家一同進了屋。

    待大家都坐定,張銳對王道:「王兄,咱們可是多年未見了。不知你的劍法是否精進,咱們來比試一番可好?」

    王與張銳第一次見面時,就因為董小意的挑撥比試了一番「劍法」,結果王慘敗。後來張銳被先生謝九進勸入劍道社,又成了張銳專門的陪練,與他交手不下百次無一勝績。心裡早就留下了陰影,只要一聽見要與張銳交手過招,就條件反射般緊張。此時,即使明知張銳說說玩笑話,也不禁變了臉色。

    張銳與王過招的事,蕭禹和李伯藥都聽說過。看見王變了臉色,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蕭禹一邊笑。一邊指著張銳道:「你呀,你呀。愛作弄人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哪有一見面就提出比劍的道理?王大人現在可是商務司的外郎,當心他公報私仇,找你的茬兒。」

    張銳嬉笑著說:「小弟家中經營的可都是正經買賣。不怕查。要是王兄有興趣,可以借查賬為由去安江遊玩一番。就像李兄一樣,為了查小弟去西部遊玩了一趟。」

    王被張銳地話給逗樂了,對李伯藥說道:「李大人,我可為你不值。你爬山涉水、歷盡艱辛,來回耗費了半年的時間,才還了他清白之身,他不但不領情,居然反說你去遊玩了一趟。」

    李伯藥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早知道他如此忘恩負義。我才不會去西部。」

    張銳連忙賠禮道歉:「是小弟胡說。兄長的恩情,小弟絕不敢忘。」說罷,又向王道喜:「恭喜王兄又陞遷了。記得上次回來時。你還是從四品,這才不到兩年,你就連升兩級。你青雲直上的速度,小弟真是羨慕啊。」

    王誇張地張大嘴,與他理論道:「論品級你是從二品,在我們中最高。論爵位,你是伯爵,我更加不能比。論錢財。你家財百萬以上。你無論地位還是財富都比我強多了,還羨慕我?該我們羨慕你吧。」

    張銳笑道:「羨慕我作甚?我是過街地老鼠--人人喊打!名聲與各位兄長可差遠了。」

    王問道:「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張銳知道王指的是前一陣調查的事,張銳雖不清楚高穎的態度。但他是鐵了心要報復高穎。不過這個想法不能洩露,他對王說道:「小弟不是指李兄調查的那件事,而是說朝野上下都視我為洪水猛獸,高喊著要打倒呢。」

    蕭禹插言道:「只要陛下在,你就不會有事的。不過受一些罵聲罷了。我相信你不會在乎這些的吧。」

    李伯藥羨慕地說道:「是啊。陛下對你可是恩寵有加,我聽說陛下要升你的爵位呢。唉!過一陣子。你就是侯爵了,看來為兄這一輩子也追不上你了。」

    張銳從未想過馬上會成為侯爵,又驚又喜:「事情定下來了?」

    李伯藥搖搖頭,說道:「這事我是聽虞大人說的,虞大人是從太尉那裡知道的。我想既然消息是從太尉那裡傳出來地,十之八九能成。只是冊封令要多久才能下來,為兄就不知道了。」

    張銳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太尉對虞世基說這事,可能是為了在內閣會議上爭取他的支持。虞世基現在和太尉走得很近,這事自然也會聽太尉的指示,而太尉應該不會為難自己,這事多半能成。

    蕭禹和王都不知此事,聽說後都齊聲要求張銳請客。張銳爽快地答道:「沒問題,只要各位兄長有時間,小弟在上都地這段期間可以天天設宴與兄長們歡聚,地點任選,怎麼樣?」

    蕭禹面帶懷疑之色,道:「你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大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

    張銳呵呵地笑了兩聲,說道:「沒有,沒有。小弟沒有什麼事情要麻煩各位兄長的,僅僅是想與兄長們多聚聚,此番相見後又是天各一方,不知何年才能相聚。」

    蕭禹對李伯藥道:「李兄,你說三郎可有說實話?」

    李伯藥道:「我看,他沒有說實話。」

    「你們真的誤解小弟了,小弟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還不知道……」

    張銳的話還未說完,蕭禹道:「有話就直說吧,不然我們可不買賬了。」

    「這……」張銳赧然一笑,猶豫了一下坦白道:「說起來,小弟還真有一事,想要請教各位兄長。」

    蕭禹笑著說道:「我們之間的交情可不一年兩年了,你的那些鬼主意,我一眼就可看穿。說吧,什麼事?」

    張銳說道:「蕭兄神機妙算,可比當年的譙公,小弟地想法果然逃不過蕭兄的法眼。」

    李伯藥見張銳一直沒有進入正題,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不要再拐彎抹角了,漂亮話少說點兒,直接進入正題吧。」

    張銳也不再客氣,直接問蕭禹道:「蕭兄,你是吏部的人。驗封司地官員,你可有熟悉地?」

    蕭禹的反應不慢,立即明白了張銳的意思,說道:「驗封司的郎中胡大人,也是咱們帝大畢業地老學長,我與他也有些交情,只是事情不是全由他說了算。上面還有吏部尚書、大司徒、丞相,別地不說,最後那一關,你也過不了。」

    張銳的本意是想通過驗封司。盡量把自己這次地封地安排到好一點的地方,他擔心又封給他人煙稀少的地區。可是經蕭禹一說,他有些喪氣了。高穎正在想法設法整自己。這次如果證據落到他的手裡,自己就是落入虎口了。

    蕭禹見他有些沮喪,又說道:「你的運氣一向不錯,也許這次會給你分到一處不錯的地方。」

    張銳見他說話的時候,給自己遞了個眼色,明白蕭禹有辦法,只是這裡人多,他不方便說。於是轉移了話題。不再提這事。不久,許士基和幾名親兵把買來的酒菜端了上來,張銳熱情地邀請蕭禹等人入座。

    張銳為官這麼年。深知關係地重要性。特別是這些帝大學友的關係,更不能丟掉。現在畢業才十餘年,這批人中的佼佼者已是三、四品官職,可見再過十年,成為一、二品大員也是大有可能。維持友好關係。也就是為自己地將來鋪路。

    而且這種友情更容易持久。因為他們自幼相識。又不在一個部門中任職,所以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友情容易保持下去。像張銳後來結交的劉武周等人,他就不敢保證能一直維持密切的友情關係。因為與劉武周等人的關係,是建立在彼此利用上的。如果有一天,發現對方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難保不會翻臉。

    蕭禹等人也有類似的考慮,今日來也純粹為了聯絡感情。心情很放鬆,說話也很隨便,像是又回到在學校裡一樣,相互開著玩笑,爭先恐後抖落對方在學校裡地糗事,十分暢快。

    這頓酒下來,已是三更時分。雖然幾人都沒有醉,張銳還是堅持要送他們回府。最後一個送的是蕭禹。蕭禹見身邊沒有旁人,低語道:「三郎,你與丞相作對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張銳道:「不是我想與他作對,是他在逼我。接到一個叛匪的偽造信,就非要查到底。我聽說,李兄回來後,他又在內閣中提議再派人去重新調查,明擺著是在懷疑李兄與我串通一氣嘛。操!我與他又沒有奪妻殺子之仇,犯得著如此來對付我嗎?」張銳越說越生氣,最後狠狠地罵了一句。

    蕭禹勸道:「高丞相大概是做御史大夫做久了,所以無論對待任何事,都帶著懷疑地態度。反正你也沒有做過,還怕他查?他要查,你就讓他查好了,查不出來,也可以還你的清白。」

    張銳暗道:讓他一直查下去,事情遲早要暴露。我已在皇帝那裡下了他的爛藥,如果太尉那邊再有行動,他的丞相之位就難保了。這些事情不能對蕭禹說,只好搖搖頭不說話。

    蕭禹見張銳不願多談這事,便把話題轉到封地上道:「現在朝廷有規定,封地一律不能在繁華之地,所以好的地方,你得不到。不過次一點地地方,還是可以挑選地。」

    張銳心道,自己挑總比他們胡亂安排的好。對蕭禹道:「那就麻煩蕭兄幫我問問,封地都有那些?」

    蕭禹想了想道:「這樣吧,明日你安排一處地點,我把胡大人約出來。你對他當面問他,怎樣?」

    張銳欣然同意,說道:「那敢情好。明日小弟去江海軒訂一桌酒菜,宴請胡大人。」

    第二天,張銳下午早早地就去了江海軒,定了一桌最好的酒菜。晚上,蕭禹帶著一人來到酒樓,張銳的親兵立即帶他們進入包間就坐。

    蕭禹為張銳介紹跟來的那人:「這位吏部驗封司的胡大人。」

    張銳看去,只見對方五十多歲,一付書生打扮,大冷的天手裡還拿著一把扇子,手捋著鬍鬚看著自己,站姿端莊,顯得格外文雅。張銳連忙行禮道:「晚輩張銳,拜見胡大人。」

    那人伸手扶住張銳道:「在殿下面前,那裡敢稱什麼大人。在下胡裕,癡長了殿下幾歲,如不嫌棄,兄弟相稱吧。」

    張銳很欣賞他的風範,也想結交與他,就爽快地答應,說道:「那好,小弟便叫稱你胡兄。不過胡兄也別再叫什麼殿下,可以與蕭兄一樣叫小弟三郎。」

    胡裕拍著手上的扇把,對蕭禹道:「我仰慕三郎威名已久,能與三郎相知相交,全靠老弟引薦。」

    蕭禹笑道:「胡大哥,你不知道吧,三郎也是對你仰慕已久。」

    「哦?三郎也聽過愚兄的名字?」胡裕深感驚訝,轉頭望著張銳問道。

    「胡兄是766年的狀元,而且也是在劉老先生座下讀書。小弟曾多次聽劉先生提起過胡兄,所以很早就想見見胡兄了。」劉自清從未沒有對張銳提到過胡裕,這些事情都是蕭禹告訴他。不過他進行了藝術加工,面不改色地編造得跟真的一樣。

    胡裕聞言動了感情,對張銳、蕭禹說道:「恩師當年不僅細心教導我,而且過了這麼多年,他還一直記得我。我……我卻這麼多年都沒有去看望過他老人家,說起來真是慚愧啊。」

    張銳勸慰道:「其實他老人家並不在乎,我們是否經常去看望。只要我們這些弟子們能用跟他學到的知識報效國家,就是對他老人家最好的報答。」他的一番話,讓胡裕好受多了,同時也在心裡認下了這個師弟。

    吃飯期間,張銳沒提封地的事,只說些逸聞趣事。胡裕也是個飽讀詩書之人,什麼事多少都瞭解一些,兩人越談越投機。一旁的蕭禹見張銳在不一會兒,就把胡裕變成多年的老友一樣,心裡不住地感歎,張銳有這樣稔熟的套近乎的本事,前途不可限量。

    眼看飯局快要結束,蕭禹故意提到皇帝有可能要晉陞張銳的爵位。胡裕是個聰明之人,立馬明白了張銳請自己吃飯的原因。心道,用這個舉手之勞與張銳結交,也是值得的。便對張銳道喜:「恭喜三郎的封地又要增加了。」

    張銳故意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也不知這次小弟的封地會被封到什麼偏遠的的地方。前兩次的封地,都在不同的地方,害得小弟不得不建了兩座莊園。這次如果又被封到一個相隔太遠的地方,小弟怕是連修建莊園的錢也拿不出來了。」

    聽罷這話,胡裕就更加明白了,笑著說道:「三郎要想知道被封到哪裡,很好辦。明日為兄去衙門裡查一查,今年被列入受封的地點有那些,不就清楚了?」

    張銳大喜,對胡裕道謝。待送走胡、蕭兩人後,張銳美滋滋地想,用不到百枚金幣和一番恭維話,就能自己挑選領地,所以說,什麼事都得講方法。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30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二章   選地

    第二天,蕭禹又來到驛站,還未進院門就聽見院內吼聲震天,原來張銳正與十餘名親兵比武。蕭禹以前只是聽說張銳武藝高強,力大無窮,只可惜從未親眼見識過,今日終於有機會大飽眼福。蕭禹對為他引路的騎士擺擺手,示意不要打攪他們。

    蕭禹定睛往場內看去,只見與張銳對陣的親兵,身材與張銳不相上下,滿臉橫肉、目光凌厲、招招都是凶狠無比。蕭禹有些納悶,這哪裡是比武,分明是拚命嘛。

    後來的情形似乎也證實了他的判斷。那人與張銳兜了幾個***後,大喝一聲撐開雙掌猛撲過去,架勢之兇猛活像餓虎撲食。見那人直撲過來,張銳非但沒有退讓,反而滿臉興奮,舉掌相迎。

    在兩人手掌即將對碰之前,張銳大喝一聲:「開!」隨後雙掌相擊,「啪----」的一聲巨響,如同滾雷在蕭禹的耳輪中炸響,蕭禹禁不住雙手捂耳,身體也微微一顫。再看與張銳對掌的那人,身體向後一傾,噔噔噔倒退出五步仍止不住腳,最後仰面摔倒在地。

    「技巧不錯,但力度上還欠些火候。」張銳走過去,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也不知是用力過度,還是因為敗下陣來羞愧難當,那人黝黑的臉龐變成了紫色,口裡嘟嘟囔囔地說道:「力量?要是只差力量,就算了。」

    張銳不再理他,又對著周圍的親兵叫道:「來,多來幾個,一起上!」他的話音剛落,五名親兵走了出來,從四面把他團團圍住。然後緩慢地接近他。

    張銳覺得還不過癮,又喊道:「拔出你們的騎刀,來攻擊我。」蕭禹猛吃一驚,拳腳較量也就罷了,哪能真刀真槍的比試。萬一誰不慎失手,豈不是釀成慘禍。心想,那些親兵必不會同意。

    可他卻想錯了,幾名親兵聽見張銳的叫聲,立刻回身去拿騎刀。蕭禹大驚,正要高呼不可。陪著他的那名騎士見他神色驚慌,解釋道:「我家將軍平日一貫這樣練武,大人不必擔

    「他每日都這樣練習嗎?」蕭禹覺得不可思議,疑惑地問道。

    騎士肯定地回答道:「是的。除非部隊急行軍,否則將軍每日都要與我們一同習武。將軍常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功夫是練出來的,三日不練手生。所以很重視每日堅持習武。」

    「人們只羨慕他的武藝高強,殊不知全是勤奮練習磨練出來的。」蕭禹正感歎,見場中一名親兵手中地刀突然向張銳的心窩扎去,不由大驚失色「啊」地一聲驚呼起來。張銳看似粗笨的身軀,這時顯得靈巧無比,只見他身如鬼魅般輕鬆閃過,避過了這一擊。而且,在他與那名親兵身體交錯時。閃電般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然後隨手扔出五六米外。未等那名親兵身體落地,他又衝到另一名親兵身前。化掌為刀,一掌切到對方的手腕上,兩名親兵都自動退避到一旁。他們知道如果張銳只用了兩三成力氣,要是用足力氣,其後果一定是。被摔斷骨頭。手腕被切斷。既然喪失了戰鬥力,當然不能再呆在場上。

    剩下三名親兵不敢再單獨上前。排成品字陣型,都大喝一聲向張銳展開猛烈的攻擊。他們明白,打仗憑的是士氣,如果大夥兒一鼓作氣,也許就能取勝,反之,大家一鬆氣就會敗下陣來。三人高呼著,想把精神提起來。

    張銳沒有從正面迎敵,而是飛快地轉向三人的背後。三名親兵也急忙掉頭,正面相對。張銳見他們轉身很快,沒有露出破綻,於是腳步不停,仍繞著***。三名親兵不敢怠慢,也警惕地隨著他轉動身體。

    幾圈下來,其中一人身體稍稍轉得慢了些,影響了陣型,張銳瞅空猛撲上去擊了三拳:頭一拳打到轉身最慢的親兵的後背上,第二拳打到一名正想舉刀砍來親兵地小腹上,第三拳打到反撲向他的親兵的腦袋上。他出拳很有分寸,三人雖被打趴到地上,但身體都沒有受到大地傷害,很快又重新站了起來。

    「好!真是神勇無比。」張銳正準備再叫幾個親兵上來較量,聽見場邊傳來叫好聲,轉頭看去,見是蕭禹在拍掌喝彩。

    「蕭兄,什麼時候的來的?」張銳不再練習,笑問蕭禹。

    「剛到一會兒。剛才你大發神威,我全看見了。難怪人們都稱你為帝國第一猛將,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蕭禹見那些親兵個個都彪悍無比,可是在張銳手中卻都走不了幾招。他對張銳勇猛是心服口服,由衷的誇獎。

    張銳謙虛地說道:「說起武藝來,小弟與他們差不了多少。不過小弟是佔著力大,所以才能取得上風。」

    這時第一個與張銳比試的親兵走了過來。蕭禹很欣賞那人的兇猛勁兒,稱讚道:「騎軍中真是藏龍臥虎,別的不說,單看這名壯士,在戰場必定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勇將。」

    張銳從那人手中接過汗巾,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兄長說地不錯。他叫郝青,打起仗就不要命。一次曾單獨衝進敵陣,取得敵將的首級。」

    蕭禹問道:「壯士此舉,可比西楚霸王。斬了敵將,可獲得爵位?」

    郝青紫著臉,回答道:「下官不僅沒有獲得爵位,還被罰了三個俸祿。」

    蕭禹聞之愕然,明明他立了一個大功,怎麼會非但沒有獎勵,還要受處罰呢?

    張銳見他疑惑不解,笑著解釋道:「他那次在沒有得到號令的情況下擅自行動,自然要受處罰。」

    郝青說道:「受處罰屬下倒不怕,可自從那次後就被團長盯上,從此沒有一點自由。」

    張銳罵道:「趙團長把你盯得緊,是為了你好。你說說,那次你身上受了多少處傷?如果不是趙團長盯著你。恐怕連你地小命都沒了。」

    郝青明顯不服,低聲自語道:「你冒險的次數比我多,身上的傷疤也比我多,不是也沒事兒?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上天不要人死,即使衝進敵陣也會沒事;如果上天要人死,即使躲在家裡,也會被屋頂落下的瓦砸死。」

    蕭禹呵呵地笑著說道:「真是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兵。三郎,你英勇無畏,你地部下應該也沒有貪生怕死之人。」

    張銳見郝青拿自己說事,氣得耳朵眼、鼻子眼、嘴都在往外噴火,狠狠瞪了他兩眼。卻沒有再說話。郝青說得在理,他沒有反駁地理由。

    「蕭兄,裡面請。」張銳招呼蕭禹進屋。進屋後。郝青無比得意,心道:我也有把將軍駁得啞口無言的時候。朝親兵們喊道:「好了,今天地訓練到此結束,大家都散了吧。」

    眾親兵齊聲答應,然後飛快地跑了。他們今日都不當值,就盼著訓練結束,再去城裡逛逛。他們都知道,在上都城的日子不多了。快地話這幾日就會回西部,所以趁最後幾天要好好玩樂一番。

    進了房間,蕭禹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張銳。張銳接過一看。見上面寫著數十個地名。立即明白了這是胡裕答應給他弄來的封地名單。

    張銳也顧不得與蕭禹客氣,找出一張地圖,鋪在桌子上就開始尋找起來。蕭禹也在路上大致看過紙條上的內容,也趴在張銳身邊為他出主意:「三郎,你看這裡怎麼樣。離你的季原莊園不遠。拿到後可以免得再修莊園。」

    「季原拿一帶,只有小弟的封地上的牧草就豐盛。你看北面是北海。東面和南面都是山,西面馬鈺的封地,已經沒有好的地方了。你說的那個地方挨著博爾山脈,不適合放牧。」張銳用手指著地圖為蕭禹解釋。

    「哦!那麼這裡怎麼樣。」蕭禹又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地方問張銳。張銳一看,只見蕭禹指地地方在玄州的西部,離自己的平濟莊院不遠,不由微微笑了笑,他是想得到資源豐富地封地,並不非缺少修莊園的錢。昨日對胡裕那樣說,只是找個理由罷了。沒想到蕭禹信以真,不由得歎了口氣,心道,看來他還是太老實了。

    玄州那個地方就出產木材、山貨、野貨這些東西,有一個平濟莊院足矣,而且那個封地用了五六年的功夫,才有了利潤。如果再把封地要到那裡,豈不是又要等數年才能賺錢,並且賺得也不多。

    張銳問道:「蕭兄,你沒有去玄州吧?」

    「沒有,聽說那裡風景秀麗,是個不錯的地方。」

    張銳苦笑道:「風景好是沒錯,也是狩獵的好地方,但那裡人煙稀少,方圓百里都見不到幾個人。小弟要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什麼用呢?」

    一個多小時後,還沒有找到理想的地方。名單上的地方,都令張銳不太滿意。不是覺得那個地方地物產不好,就是嫌地方在南方。南方的封地張銳是不會要的,封地太遠,管理起來極不方便。

    張銳心道:上次封地季原的那塊封地,是難得一遇的好地方。這次在想找同樣的地方都找不到。奶奶地,怎麼不把吉州、遼州、幽州這些地方列入分封名單,封賞的全都是沒人感興趣地地方,算什麼封賞嘛。

    正嘀咕著,突然眼睛一亮,看到地圖上有一處好地方,封賞名單上也有。在細看周圍地地理環境,心頭大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總算找到一個理想的地方。然而,當他把自己地想法告訴蕭禹時,蕭禹的回答卻讓他的沸騰的心又涼了大半截兒。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31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三章    開遠

    「蕭兄,你看這裡如何?」張銳興奮地指著地圖上的某點問蕭禹。

    蕭禹低頭一看,原來是開遠,地處濱海州的南部。心想,張銳東挑西挑,怎麼挑到這個地方?也許他不清楚此地的情況,看來得給他講一講,免得他怨我沒有提醒他。

    於是,蕭禹為張銳介紹起開遠的現狀:「據我所知,開遠只是一座小鎮。土地貧瘠,沒有什麼特產,鎮上只有數十戶百姓,即使加上方圓百餘里的人口也不滿百戶,說那裡荒無人煙也不過分,是個標準的賠錢地方。要那裡,還不如從我剛才建議的兩處中挑一個,起碼離你現在的莊園比較近,便於管理。」

    這一說,讓張銳的心涼了半截兒,剛才看見開遠的時候,他眼睛一亮,因為開遠離前世那個著名的海參崴港口很近。算一算冊封給自己的封地面積,海參崴應包含在領地內。如果得到了海參崴,就可以在那裡建一座海港。

    濱海州的首府率賓府是北方最大的獸皮交易地,每年到這裡交易皮毛的商人成千上萬,都是從遼州啟程步行到達。同樣吉州北部的龍原府,是北方最大的藥材交易地,每年到這裡交易藥材的商人更是多達十餘萬人次,他們也是從遼州啟程由陸路前往。如果從遼州開始計算行程,至少也要耗費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

    再有,玄州的海蘭城是北方第二大的木材供應地,它每年交易的木材量,占黃河以北地區木材需求的三成。本來玄州的木材,不論是數量,還是品質,都比吉州長白山出品地木材多上數倍、好上數倍。但由於交通不利。運輸的數量十分有限,而且運輸成本也成倍增加,所以價格遠比長白山的木材貴。

    可以想像,如果在開遠修建一座海港,那麼為了節約時間和費用。去率賓府、龍原府、海蘭城交易的商人都願意改走水路。從遼州燕郡府登船,只需要不到一周就能在開遠上岸,如果是從遼州的興府上船,只需要三天就能到開遠。而從開遠到他們地目的地,最遠的也在五天以內距離。這樣一來,比起走陸路,能節約一半以上的時間。

    而且,商人們的生意成交後,又會購入大批的貨物原路搭載回來。用船運貨,比從陸地用騾馬運。要快數倍,運輸費用也大大節約。精明的商人都算得出海運所降低的成本,開遠也會成為他們首選的貨運地。

    當初開錢莊的時候。張銳曾經與董小意、和鄯等人算過帝國北部最大海港燕郡府地貨運量。他們得出的數字是驚人的,燕郡府每日會有數十萬金幣地貨物出入,港口每日僅收取船隻的進港費,就能有上萬金幣的收入。

    在開遠建港,肯定比不過燕郡府,但至少能有它一半的貨運量。一半也有五千金幣,而且海港的貨運業、倉儲業還可以帶動其他產業的發展,驛站、酒樓、錢莊、車馬行等等都會像雨後春筍般蓬勃發展起來。這些產業即使不是自己家族開設的。也要交稅,而按帝國的法律自己封地地稅款自己能提留一半。

    再有,開遠在前世被稱為海參崴。名字的由來就是那裡海參產量豐富。家族可以成立一個商號,專門收購海參外賣,定會賺到不少利潤。這樣前前後後算下來,每天的收入至少有兩到三萬金幣,一年地利潤就有七百萬到一千萬。除去上繳朝廷的稅款外。應該有五百萬的利潤。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有如此豐厚的利潤可賺。張銳不由得心花怒放。彷彿看見金燦燦的錢幣如潮水一般湧向自己,他恨不得立馬得到開遠,恨不得立馬把港口建好。可是蕭禹地話如當頭棒喝,使他飄飄然地心情一下子從萬丈高空落入了深淵。唉,這麼不足百戶人家,什麼事兒都幹不成。別說建海港,恐怕連徵集修建莊園的勞力都招不夠。

    可他又不甘心看著這個誘人地賺錢機會,與自己擦肩而過。他趴在地圖前,撓著腦袋想辦法。

    蕭禹見他舉棋不定的模樣既好笑又奇怪:「三郎,開遠有什麼好?你為何偏偏看中它呢?」

    張銳也不瞞他,把修海港的好處說給他聽。蕭禹聽罷連聲叫好:「這個想法好!只是人口問題的不好解決。」

    張銳苦著臉,歎氣道:「我就是為這事兒犯愁呢。我剛剛算了算,如果要在開遠建港,當地至少要有四、五萬人,才夠用。」

    蕭禹不解,問道:「依我看只要有上萬人,三年內就能把海港建好。要四、五萬人,是不是多了點?」

    張銳道:「不僅要修海港,還要把周圍的道路整飭出來,不然會影響貨物的運輸。」他在前世時,就懂得「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

    龍原府和海蘭城都有通往率賓府的官路,可以不用修。但從率賓府到開遠的這段路,從地圖上看只是小道。這樣的道路根本無法運輸大批貨物,所以要想海港發揮作用,必須要修建一條從開遠到率賓府的道路。

    從率賓府到開遠有三百餘里,要修建一條與官道一樣的道路,至少要用兩到三萬勞工。再加上修建海港的勞工,所為他說要四到五萬人。而且這些人還只是勞工的數量,沒有算他們的家屬的人數。這麼多的勞力,他不知該到哪裡去找。

    前一陣子,他倒是隱藏下來不少俘虜,可是那些俘虜也不全是他一個人的。有一些還要分給劉炯和達須,單獨屬於他的只有兩萬人左右,而且其中還有一些身體羸弱之人,根本無法承受高強度的體力勞動。

    這件事兒還沒有解決,蕭禹又潑冷水道:「啊!我聽說北方的海面一到冬天就會結冰,而且一年有一百多天不能解凍。你要是在開遠建海港,豈不是一年當中有一半時間不能用?」

    張銳道:「你說的基本沒錯。可是也有例外。開遠就是個例外,那裡的海面一年當中只有一個多月是被冰封住的,其餘地時候都可以通航。」

    蕭禹驚訝地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張銳微微一笑,說道:「我是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

    沒有想到蕭禹也是個愛看書的人,聽罷甚至好奇。問道:「是什麼書,能否借來一觀?」

    張銳瞭解海參崴的情況都是前世學到地,說是從古書上看到的,全是推脫之言。蕭禹追問不休,他哪裡能找出這樣的書來?只得又推說,書是胡公家族的藏書,自己只是小的時候看過的,現在還在安江,等以後有機會帶他去看。蕭禹知道大家族中都有自己的私人藏書,一般不會輕易借閱。也就信以為真。不再提這事。又開始為他想解決辦法,想了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對張銳說道:「三郎,我有了辦法了。」

    張銳大喜,問道:「兄長有什麼辦法?」

    「帝國每年有不少罪犯要充軍,只要把開遠定為充軍地點,那麼人員不就解決了?」

    張銳說道:「好是好,不過怎樣才能把開遠定為充軍地?」

    「充軍地點刑部每年定一次,地點也有三到四處,都挑選那些位置偏遠的地區。開遠的地理位置,符合帝國對充軍地點的要求。今年地充軍地還沒有定下來,只要想想辦法。這事兒不難解決。」

    張銳汗顏道:「小弟不認識刑部中人,這事怕是不好辦。」

    「你不熟悉他們,不是還有我嗎?你不知吧,我的一個表弟就是刑部徒隸司的外郎,我去跟他打聲招呼就行了。」

    張銳連忙道謝。可是剛謝完。突然又大叫一聲「不好!」這一聲,把蕭禹給叫迷惑了。問道:「什麼不好?」

    張銳苦著臉說道:「如果今後一直把開遠定為充軍地,那麼我地領地豈不是成了罪犯的窩子?我豈不是也變成匪首了?」

    蕭禹哈哈大笑,用手指著他說道:「三郎啊,三郎,你可真會說笑話。原來匪首還有這樣的解釋,我直到今日才知道。」

    張銳也被自己的話逗樂,笑著說道:「小弟就是擔心,如果罪犯多了,還真怕管理不過來。」

    「你還怕那些罪犯?只怕那些罪犯怕你才是。不過你也別擔心,如果犯人數量真的太多,次年可以做調整,再把開遠從充軍地的名冊上取消即可。」

    張銳心裡感歎,蕭禹與自己只是同學,從未接受過自己的幫助,卻時時念及同窗情誼,每次都全心全意幫自己,自己也應當找機會報答他一下才好。於是對蕭禹說道:「蕭兄,你家中可有閒錢?」

    蕭禹驚訝地問道:「問我有沒有閒錢,你該不會是想找為兄借錢吧?」

    張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兄長還真說對了。」

    蕭禹開玩笑地說道:「三郎,你的家財有多少,我心裡有數,別想在我面前哭窮。」修建海港需要錢,僱請勞工也要錢。據小弟粗略估算,家中地錢可能不夠用啊。」

    蕭禹見張銳言辭懇切,便信以為真,為難地說:「為兄雖說有些存款,可是也不多,就是借給你也起不了多大用處。」

    張銳急忙說道:「不要緊,不要緊,有多少就借多少。小弟還會去別的地方借,積少成多嘛。」

    蕭禹爽快地說道:「好吧,為兄明日就拿五千金幣過來。」

    「多謝兄長了。」張銳鞠躬道謝。

    送走蕭禹後,張銳得意地想道;這個錢就當是蕭兄入股的錢,開遠港盈利後,每年分紅利給他。以後即使監察部地人問起,也有正大光明的說法。

    三天後,張銳的封爵令一下來,太尉就派人來請他去府上議事。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32
本帖最後由 chkuo1952 於 2012-6-10 14:10 編輯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三線作戰

    漢元794年下半年,鮮卑續單于國對羅馬宣戰後,也在不久對羅馬宣戰,自此反羅馬同盟國的成員,都與羅馬帝國進入了戰爭狀態。

    羅馬帝國去年底就已從漢帝國處得到了三國同盟的存在,也成立三個戰區,並且把國內最好的三位將軍派去擔任三個戰線的統帥。

    戰區成立容易,將軍也能及時到位,可是羅馬的軍隊卻無法在短時間部署到相應地區。三位統帥都爭著要援軍,羅馬朝廷只能按照地區的重要性,把第一批從西班牙調來的軍隊,先投入到伊利裡亞、色雷斯、亞細亞等地區的北方戰線上,以確保帝國心臟的安全,至於東部的幾個行省則暫時沒有軍隊前往。

    事實證明羅馬朝廷的決策是正確的,三個戰區中最先與同盟國作戰的就是北方戰區。漢元794年七月,單于國的三十五萬人馬攻入羅馬境內的達西亞。在達西亞,羅馬人只有三萬餘人駐防在邊境及各大城鎮中,面對洶湧而來的單于軍,皆棄守陣地向南逃去。

    單于王本來想攻取達西亞,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結果十天之內就控制了全部地區,並且只有百餘人傷亡。這個「戰績」讓單于王的頭腦發熱,認為羅馬帝國已是將傾的大廈,只要輕輕的一推就會覆滅單于王之所以參加聯盟,主要目的是為了得到亞細亞行省。既然羅馬不堪一擊,自然要越快得到越好,誰知鮮卑人是不是也會對亞細亞有興趣。如果鮮卑人對亞細亞的興趣也很濃厚,難保他們不會轉道西進。

    因此,在物資還沒有前移到位時,單于王迫不及待地派遣了兩個萬人步兵隊。一個萬人騎兵隊進入色雷斯,預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開亞細亞的門戶。於此同時,在黑海內的單于艦隊也開往拜占庭城。

    拜占庭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它地起源可以追溯到漢元前200多年。當時,它是希臘城邦邁加拉的移民建立的一座殖民城市。取名拜占蒂翁,拜占庭是它的拉丁名字。後來隨著羅馬人勢力不斷擴張,在這裡也變成了羅馬人的城市。

    拜占庭在古希臘時代和前羅馬時代,都沒有得到應有地重視。直到漢人西進奪取了波斯,與羅馬人直接展開貿易後,這裡的重要性一日高過一日。

    真正讓拜占庭成為羅馬的重要城市和戰略要地,還要從二百多年前說起。那時,養蠶和制絲手藝世界上只有漢人才懂,每年漢人的絲織品出口量就超過千萬金幣。這項貿易是漢帝國的主要出口收益,也養活了不少從事相關產業的民眾。當然絕不允許技術外洩,嚴格檢查出境的外國商人,一旦發現有人要偷運蠶種。會被處以死刑。

    這項產業是世界上最賺錢的貿易,讓羅馬商人們眼紅不已,一直都想把這門技術學到手。制絲手藝不難學會,但蠶種卻很難得到。不僅是漢人的嚴格檢查,還因為蠶過於嬌嫩,一般不出三天就會死亡,最多也活不過一周。這讓羅馬人大傷腦筋,整整一百多年。也沒有得手。

    直到兩百多年前,一個聰明的羅馬商人想出了一個法子,他把蠶種放到竹竿中。以進口竹子為名,把數萬隻蠶種偷運出境。蠶種適應竹竿內地氣溫、環境,經過萬里路途回到羅馬後,還有數千隻存活了下來。

    有了蠶種並不意味著就能養蠶,為了尋找適合的養蠶地。那個商人走遍羅馬東部各省。最後發現拜占庭的氣候、條件最適合蠶地生長,於是就在那裡開始培養、養蠶。

    最初他是偷偷地幹。養蠶、制絲的工人也只是自己家的僕人和奴隸,制做出來的絲織品也打著從漢帝國進口來的名義賣出。這樣做的目的,一是怕漢人知道技術外洩,二是怕別人也來偷自己的技術。

    可是他還是禁不起巨大利潤地誘惑,不斷地擴展自己的作坊,也招聘了很多外來的工人。結果不久他養蠶、制絲地消息,就被別的羅馬商人知道。一些商人動了心思,公開出高價收購蠶種,

    養蠶的商人雖早就做了防範,對蠶種的保管非常嚴格。但是人的智慧是無窮地,特別是為了錢財地時候,加之再嚴密的看管也會有漏洞,不出半年蠶種還是漏了出去。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隨著越來越多地蠶種外漏,養蠶的商人也越來越多,並且也都把作坊開在拜占庭。

    養蠶、制絲技術外洩的消息最終被漢帝國得知,皇帝大怒斬殺了數個負責蠶業和外貿的朝廷大員,還有上千個相關的官員丟了飯碗。即使這樣也沒能平息他的怒氣,加之朝野上下一片皆是要求對羅馬開戰的聲音,便召回了駐羅馬使節,眼看著一場因蠶而起的戰爭就要爆發。

    漢帝國的反應令羅馬君臣十分恐慌,立即派遣專使來與漢帝國解釋,這只是商人的個人行為,與國無關。見羅馬使節的態度誠懇,皇帝的怒氣才稍稍平息下來,同意與羅馬商談解決此事。

    於是雙方就此展開會談,漢帝國方面提出要求:一,把偷運蠶種的商人押送回漢帝國受審。二,羅馬應立即下令禁止其民眾養蠶、制絲。羅馬人第一條答應的十分爽快,可是對第二條卻態度曖昧。養蠶業是羅馬人一直想掌握的,現在國民既然已經學會這門手藝,當然不能再禁止。

    如果是別的國家威脅,羅馬人會當成沒有聽到,可是對漢帝國提出的要求,不能充耳不聞。再三思量後,羅馬人做出以下答覆:一,承諾以當年為標準,以後每年的進口漢帝國絲織品的量絕不會減少。二,一次性支付漢帝國五百萬金幣的損失費。

    漢帝國的君臣商議之後,也同意了。他們知道要羅馬人停止養蠶是不可能的。既然他們已經保證了進口量,又給了帝國一個台階下,那麼也沒有必要把他們逼到絕路上去。就這樣,雙方簽署了一份協定,戰爭陰雲才消散。

    從那以後。那個羅馬商人用性命換來地產業在拜占庭城蓬勃的發展起來。拜占庭城成了漢帝國本土外世界上最大的養蠶、制絲地。這裡出產的絲織品,占歐洲總需求的一半,另一半則還是控制在漢商手中。隨著時間地推移,拜占庭城的人口越來越多,城市也不斷地向外擴展。到了兩百多年後的今天,它成了羅馬國內的第二大城市。

    羅馬人也知道這塊肥肉會讓別國眼熱,也逐漸重視起它的防禦。羅馬人在亞細亞一直駐有一支五萬人的軍隊,大部分就部署在拜占庭城附近。並且羅馬人還專門成立了一支艦隊,來保護這個位於黑海出海口的城市。

    單于國要得到拜占庭城,不僅要在陸地上打敗羅馬人。在海上也要打敗他們。正是因此,單于王在想打開亞細亞路上門戶的同時,也同時派出本國艦隊從海上發起進攻。

    不過他的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地。三萬單于軍隊在進入色雷斯的第四天就遭遇同等數量羅馬軍團的迎頭痛擊。此戰單于人有一萬六千人陣亡,不少於一萬人被俘,只有數千人逃回達西亞。

    不甘心失敗地單于王再次派遣了六萬人進入色雷斯,結果又吃了敗仗,損失了一半以上的人馬。兩次失敗之後,單于王非但沒有總結教訓,反而惱羞成怒斬殺了數位將軍後,親率十五萬人第三次殺入色雷斯。

    第三次色雷斯之戰。首先是以海戰開始。羅馬艦隊與單于艦隊在黑海上展開搏殺,其結果令人瞠目結舌,經過一天的戰鬥。單于國由一百二十艘戰艦組成的艦隊,被不足五十艘的羅馬艦隊幾乎全殲,最後只有三十餘艘逃離戰場。

    這個消息在行軍途中的單于王並不知道,一路催趕著軍隊向色雷斯而來。他滿懷信心,這次一定能打敗羅馬人。這次在單于軍進入色雷斯的第三天。羅馬軍團便迎了上來。

    這時的羅馬軍隊已達到了九萬人。雙方進行了兩天地會戰,結果單于軍仍比羅馬人損失慘重。單于王雖沒有被羅馬人趕出色雷斯。但也只能據守在營壘中不敢再戰,只能等待從國內再派援軍來。

    羅馬人雖取得了會戰的勝利,可憑借現有的兵力無法全殲單于軍,也只能在其營壘外安營對峙,並加緊從各地調集軍隊。於是,北方戰線陷入交織狀態。

    在非洲地南方戰區,本來蘇丹人已做好準備迎戰第二批到來的羅馬遠征軍,可是他們卻失望了。羅馬遠征軍雖然到了非洲,卻一直駐紮在埃及行省內按兵不動,連庭巴克境內也沒進

    羅馬人的舉動令蘇丹君臣疑惑不已,誘敵深入圍而殲之的戰術也無法再用。蘇丹人也知道,只有野戰才有可能打敗羅馬人,如果主動進攻由大批羅馬正規軍駐守的城池、要塞,是絕沒有半點希望成功。羅馬人不功,蘇丹人也只好等著。

    羅馬人不進攻,是在執行盧古魯斯計劃。在兩個月中,羅馬人接連派遣了數個使節團前往馬裡國,每次皆是大張旗鼓地從埃及動身。馬裡王無意幫助羅馬人,也不想加入到這場戰爭中去。可也不願意得罪羅馬人,於是羅馬使節也表現地十分恭敬。令馬裡王困惑的是,羅馬使節來並沒有大事與他們商量,只是轉達一些羅馬皇帝或是羅馬元老、執政官等人地問候,再或者是為馬裡王族成員祝壽為名。

    蘇丹王在得知羅馬人使節被接二連三的派出馬裡國,不禁起了疑心。他派人前去詢問,外公給出的答案,卻令他更加的懷疑。他絕不相信,羅馬人只是為了這些事派使節千里迢迢的到馬裡國去。他得出的結論,只能是外公在撒謊。

    羅馬人的這個離間計很成功,疑心大作的蘇丹王,把半數的軍隊派到靠近馬裡國的地區。他的本意是以防萬一,不料這個舉動讓馬裡王非常驚慌。外孫突然派大兵壓境,派人去詢問,對方吱吱唔唔不肯明講。

    於是,馬裡王也為了防止意外,立即調動本國軍隊往邊境集中。這樣一來,更加刺激了蘇丹王,他把北面交給一個將軍指揮,自己親自趕到蘇馬邊境,準備指揮這裡的戰鬥。

    羅馬人見他們祖孫倆摩拳擦掌,大戰一觸即發,不禁得意的大笑起來。這樣,羅馬人的南方戰線也暫時無憂。

    相比之下,東方戰線最為不妙。為了亞細亞、敘利亞以及巴勒斯坦行省的安全,羅馬人把東部各省的軍隊,都集中到上訴地區,其餘的各地幾乎失去防禦力量。因此,鮮卑人的運氣比單于人和蘇丹人好了太多。

    開戰之後,鮮卑軍順利的拿下了亞美尼亞。今年一月,又出兵美索不達米亞,戰事也進展的十分順利,眼看著二月便能奪取全境。

    這時,鮮卑朝廷上下開始商議下一步計劃。一部分朝臣建議,不必按照同盟的劃分地區出兵,應乘著羅馬人拖住單于的機會,部隊西進奪取亞細亞,佔領拜占庭城。這個建議令老單于動了心思,拜占庭也是他夢寐以求想得到的地方,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如果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可是他也不能不考慮,一旦西進單于國和蘇丹國會有什麼反應。特別是單于王的態度,自己的舉動無疑是從他的口中搶走了一塊肥肉,搞不好,他會兵戎相見,聯盟也會隨之而崩潰。

    鮮卑單于正在舉棋不定之時,他沒有想到,羅馬人也不會甘心讓他舒服的得手,一場陰謀正在他的背後進行。如果成功,就會有一把尖刀捅向他的後背。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3:32
第五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入侵

    張銳來到太尉府時,夜幕已經落下。他是這裡的常客,守門管事將他領到一座庭院的大廳門外,便自去了。本來張銳以為太尉只叫自己來,可進門發現劉炯、史萬歲等西部戰區的將領們都在。又見太尉不在廳中,偷偷問楊英:「出了什麼事

    楊英搖頭道:「我也不知。父親回來後,就派人去通知你們來。我問過,他只說等人到齊後再談。」

    「大人何在?」

    「本來父親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們,後來虞士基等幾位大人突然來訪,父親正和他們在書房談話,可能也快結束了。」

    張銳暗思,虞士基等人這麼晚還來太尉府上,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也許與西部戰區有關,不然太尉也不會把我們都叫來。難道是某處的叛匪又開始作亂?這才舉行了勝利慶典,如果又出新的叛亂,皇帝定會龍顏大怒。幸好我的冊封令已經下來,不然遇到這事很可能就作罷了。

    劉炯等也有類似想法,臉上都帶著一絲憂慮,彼此也沒有心情聊天,都默默地想著心事。大廳內一片寂靜,只有油燈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又過了十餘分鐘,太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院子裡,眾人紛紛站起身來行禮。太尉對眾人拱手致歉道:「老夫剛才會見了幾位客人,有勞各位將軍久等了。」

    劉炯道:「大人日理萬機,我們等多久都是應該的。大人不必在意。」

    「坐、坐。」太尉也沒有再客氣,揮手讓眾人坐下,說道:「這麼晚請各位將軍來,是有一份西部戰區傳來的戰報需要通報各位。」眾人立刻神情緊張起來,全神貫注盯著太尉。

    「今日下午,軍機處收到烏河城堡守軍送來的戰報。」太尉不緊不慢地說道:「戰報內說。一小股鮮卑人於去年十二月三十日夜裡偷偷潛入我國境內,襲擊了我方靠近邊境的三處村莊,屠殺我方村民一百二十三人,擄走村民五百八十九人。」

    史萬歲脾氣火爆,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大人,我們應當立即反擊。」

    陸柯也站起身來,叫道:「不錯,鮮卑人實在可惡。前年他們預圖與叛匪勾結,現在又公然入侵我國領土,殺害我國民眾,如果我們對鮮卑人的挑釁不反擊,他們會更加變本加厲。屬下同意副統帥大人之言,應立即對鮮卑開戰。」

    漢帝國有漫長的邊境線,因種種原因。每隔幾年總會發生一、兩件邊境摩擦、衝突事件。大多數情況下,帝國邊防部隊會採取小規模地還擊,突入對方境內。給予對方有限的打擊,然後再通過外交手段解決衝突。

    史萬歲說的反擊,就是指這樣的出擊行動。可陸柯卻高喊著要對鮮卑開戰,雖然都是說要對鮮卑用兵,可是其中的性質就發生了根本轉變。史萬歲在盛怒之下,沒有注意陸柯地用辭,又說道:「對,這次應該好好教訓他們一下。」

    劉武周和楊英對視了一眼。也站起身來,高呼:「下官也贊成與鮮卑開戰。」

    到這裡,張銳全明白了。前年。陸柯和劉武周就曾經暗示過他,在平息叛亂之後,有可能對鮮卑採取行動。有了這樣的好借口,他們自然不會放過。而轉念又想,或許鮮卑人「入侵」的事件。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張銳這樣想。不是沒有道理。鮮卑人現在正與羅馬人在交戰,怎麼可能無端的來招惹漢帝國。而且駐守邊境的是陸柯的陷陣軍團。做嫁禍的事也很便利。不過張銳既然已經答應陸柯和劉武周,就不會再去管借口是不是合乎情理,也高聲叫著開戰。

    將軍中只有劉炯和元景山沒有說話,元景山自聽見陸柯高呼要與鮮卑開戰後,便埋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麼。劉炯看著群情激奮的部下,心裡滿是疑惑。怎麼突然之間,都要求高呼要與鮮卑開戰?張銳等年輕的將領也就罷了,可能是一時衝動,但連史萬歲也這樣說。難道他不知,一旦與鮮卑宣戰,一年半載無法結束戰事?

    「子明,你有什麼意見?」太尉地聲音打斷了劉炯的思緒。

    「大人,依下官之見,鮮卑人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挑釁我們。會不會是搞錯了?也許襲擊村莊的不是鮮卑人,可能是土匪,再或者是還未剿滅地叛匪餘孽?」劉炯謹慎地回道。

    「老夫初看戰報時也有這樣的想法。可後來,戰報上說,鮮卑人撤退的時候,有幾個士卒迷了路,天亮時被我軍俘獲。據他們的口供,他們是屬於鮮卑右賢王的部隊。」

    劉炯徹底懵了,抓住了鮮卑士卒,等於是人贓俱獲,看來鮮卑人是脫不了干係。可是鮮卑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他們有把握與世界上最大的兩個國家,同時開戰?稍有常理的人,都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

    他喃喃自語道:「右賢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這樣做地目的很簡單,是想撈地盤。」張銳在一旁說道。

    「撈地盤?」劉炯把目光轉向張銳。

    「據我所知,進入羅馬境內作戰的,是鮮卑王本部和左賢王地部隊,而右賢王的部隊都留在境內。各位可以想像一下,新佔領的羅馬領土,能分多少給右賢王?依我猜測,右賢王定是趁著我們平叛剛結束,部隊較為疲憊之際,也想從我國撈些地盤。」雖然講這話的時候,連張銳本人也覺得荒唐,可仍舊煞有其事地說了出來。

    張銳繼續說道:「這個右賢王一直對叛匪懷有好感,當初他想聯合叛匪出兵,為此還想趁著鮮卑老單于病重時,發動政變,可見其野心之大。後來這件事情,被老單于給制止了。又削去了他的一部分領地,我猜想,他並不甘心,心裡也更加仇視我國。一個既有野心,又仇視我國地人做出這樣地事情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張銳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口而已,沒有必要合乎情理。果然,太尉捋著鬍鬚,微微點頭說道:「這也是一種可能。」

    劉炯見太尉都同意了張銳的話,也就信了一半。不過他開戰之事,還是持謹慎態度。想了想,對太尉建議道:「既然是右賢王地私下舉動,下官覺得,還是用外交途徑解決這個事件。現在叛亂剛剛平息。西部各州暗中隱藏的叛匪還很多,加之預備役還沒有組建起來,下官擔心。如果這個時候與鮮卑宣戰,叛匪餘孽也許會趁機作亂。」

    「子明,你地話不錯。可是這件事,還要看鮮卑人的態度,所以要做最壞的打算。老夫找你們來,就是詢問一下,如果我國要對鮮卑開戰,西部戰區能出多少部隊參戰。什麼時候能集結完畢?什麼時間能展開第一輪攻擊?」

    劉炯連連點頭,太尉的話沒錯。凡事都要做兩手準備,萬一鮮卑人態度蠻橫。戰爭就無法避免。早點做好準備,總比臨時再來手忙腳亂地調兵遣將的好。可劉炯上任後,從未考慮過要與鮮卑交戰情況,一時也回答不出太尉地問題。同時他也知道,這些問題不能隨便答覆。太尉很可能是代表皇帝和內閣在詢問。自己給出的答覆將直接影響他們最後作出的決議。

    望了望史萬歲和元景山後,劉炯對太尉道:「大人。容下官與兩位副統帥商議之後,再給您答覆行嗎?」

    「可以。」太尉一口答應了他的請求,不過又接著說道:「明日內閣就要商議此事,所以不能耽擱。請各位在這裡商議,明日天亮之前,一定要給出答覆。」

    「是。下官會盡快給出答覆,請大人稍等一會兒。」劉炯邊說,邊向史萬歲、元景山招手,把他們叫到一旁。

    經過短暫的商議,劉炯有了初步的估算。陷陣軍團一直在烏河城堡和臨洮城堡駐守,可是隨時參戰,其餘各部在兩個月內無法集結完畢。而且現在還不知需要多少作戰物資,就算只運送陷陣軍團進攻物資,沒有一個月也無法運送到位。

    最後他們三人得出的結論,最佳開戰時機是在三個月後,那時能夠保證有二十萬人的進攻部隊。為了結論更加準確,劉炯又把劉武周叫了過去,讓他也幫著核算一番。

    四人湊到一起,悄聲的討論著。太尉也沒有打攪他們,轉頭問張銳:「你部如果接到出動命令,能在幾天趕到烏河城堡?」

    張銳開始就在想這個問題,因為他的前師和游騎是離烏河城堡最近地一隻部隊,而且還是騎兵,如果真的要與鮮卑開戰,第一批調動的部隊中肯定會有他們。見太尉詢問,直接回答道:「按照進軍路程,我部能在四天內趕到烏河城堡。只是目前我部還有任務在身,如果我們走了,那些俘虜該怎麼辦?」

    太尉又問道:「處理俘虜,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

    張銳回答道:「如果不再有新地俘虜增加,三個月後我部便可完成任務。」

    太尉用手指敲著椅子的扶手把,深思了一會兒,說道:「無鋒啊!進度太緩慢了。能不能加快些進度?」

    「大人,如果戰區有作戰任務需要我們前師去做,只需把俘虜交與利西人處理便可。」

    「利西人?他們能勝任嗎?」

    「末將擔保,利西人絕對可以勝任。」

    「既然如此,回去後,你就把處理俘虜的任務交給利西人去做吧。你部火速趕往烏河城堡。無鋒,你部到達後,絕不能讓鮮卑人再有類似的入侵行動。」

    「末將遵令。請太尉大人放心,只要前師到達邊境,絕不會讓鮮卑人再踏上我國的領土一步。」雖然太尉在一直叫他的表字,但張銳卻不敢在這個時候把伯父兩字掛在嘴邊,恭恭敬敬地按正式稱謂相稱。

    太尉正想對陸柯說話,突然聽到史萬歲大叫一聲:「好!這個計劃非常好。」轉眼看去,只見史萬歲正拍著劉武周的肩膀,大聲叫好。

    「什麼事?」太尉高聲問道。

    史萬歲滿臉興奮地說道:「武周剛才提出一個進攻計劃,下官覺得很好,所以忍不住稱讚,望太尉勿怪。」

    「哦?武周,你有什麼計劃說來聽聽?」太尉好奇地問道。

    「是,屬下的計劃是這樣地……」劉武周便把計劃詳細地講了一遍。當初張銳在聽到鮮卑有可能與突忽聯手,便對劉武周建議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可以以騎兵為進攻的主要力量,爭取在開戰初期,取得戰爭地主動權。

    劉武周覺得這個想法新穎,有成功的把握,就依此做了一份作戰計劃。可是最後鮮卑人沒有答應突忽的請求,所以這個計劃三年來都沒有機會用,他也漸漸忘卻了有這個計劃。上次又經張銳提醒,他又把計劃書翻了出來,重新審核了一遍,希望能夠用上。

    剛才,他聽劉炯一直在說,部隊集結的速度太慢,便把這個計劃提了出來,沒有想到史萬歲十分欣賞這個計劃,大聲的叫好,這才驚動了太尉。

    等他把計劃詳細地講述完畢,已是深夜時分。太尉非但沒有露出疲倦之色,反而也像史萬歲一樣,滿臉興奮,微笑著對劉武周說道:「老夫曾聽說你有一個綽號叫賽諸葛,看來這個綽號很適合你。」

    劉武周謙虛地說道:「先生過獎了,學生哪能與譙公相比?都是他們叫出來地,學生說了無數次,他們就是不聽。」劉武周邊說,還邊指著張銳。

    張銳呵呵地笑道:「我沒有說錯,太尉都說這個綽號很適合你了。不說別地,單說料事於先這條,就能與譙公相提並論。誰要是不服你,讓他也預先做個計劃出來看看?」眾人聞言大笑,劉武周也搖頭苦笑不已。

    太尉當初之所以收他為記名弟子,就是覺得他有潛力,是個人才。這些年來,劉武周的才華逐漸顯露出來,甚至有人把他說成帝國新一代地名將。為此,太尉的臉上也增添了不少光彩,也越發的看重他,把他視為心腹之一。所以上次倒韓事件中,劉武周才能成為為首者之一。

    對於劉武周的這個計劃,太尉非常滿意。進攻部隊不需要太多,而且成功的把握很大。有了這個計劃,他更有把握說服同樂支持出兵。

    當下,命劉武周把計劃寫出來。等眾人告辭後,他又去書房研究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拿著這份作戰計劃匆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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