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34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0:13
第五部       第二百六十六章    草嶺之戰2

    「全體注意,原地佈陣,準備迎敵!」

    「通知高朔將軍,我營遭遇敵軍。」

    「通知張旭義和程節,讓他們在我營左右兩側佈陣。」

    羅濟在戰場上磨練多年,已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將」。突遇敵情,仍然鎮定自若、思路清晰,一連下了幾道命令。幾名親兵高聲接令,飛馬而去。

    這時,已是早上八點,由於時差的緣故,東方只露出一絲微光。羅濟深知,全軍萬餘人在昏暗匆忙撤退,很容易發生混亂,如果敵方再趁機追擊,十有八九會造成全軍崩潰。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前鋒只能死守,為主將爭取更多的時間,最後到底是退、還是戰,主將拿定主意後,自然會通知自己。

    羅濟向著號角響起的地方眺望,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可在羅濟的眼中,這裡的地形、地貌卻歷歷如繪,出現在他的眼中。前幾日偵查,他曾兩次帶隊從這裡經過,沿途的地形早記在心裡。游騎,熟悉地形是他們的基本功之一,他們已被訓練成平日無論走到哪兒,首先要做的就是熟記地形,羅濟自然也不例外。

    左側應該是條溪谷,水雖不深,卻山石交錯;右側是一座小山,山勢不高,卻林木茂密,都不利於騎兵通行。只有中間不到兩百米的山谷通道,還勉強可以縱馬馳騁。這種地形極大地限制了騎兵的行動,對騎兵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死地。」倘若是平時,羅濟在這種地方遇敵,定會毫不猶豫地下令撤兵。可今日不同,即便身在死地,也只能堅守不退。

    羅濟正「觀察」地形,忽聽前面響起馬蹄聲,隨後是一陣尖銳的口哨。剛想舉弓射擊的游騎們聽見後。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一會兒,二三十名探路的騎兵,進入了己方的隊列中。

    「敵軍是否在專門伏擊我們?」羅濟看見領頭的排長,便急切地問道。

    「敵軍不像是在伏擊我們,因為我們與敵人地前鋒是在山谷通道上相遇的。他們與我們一樣,都沒有打火把,見到我們很是吃驚,高叫著往後傳送消息。」排長否認羅濟的推測。

    「你能判斷出有多少敵人?」

    那名排長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天色太暗,屬下根本無法觀察清楚。不過從腳步聲中判斷,應該不會少於千人。但這也只是敵人的前鋒。後隊還有多少人,屬下就無從得知了。」

    「很好,你下去吧。」羅濟一面對那名排長說,一面心想,看來這股敵人是偶然與我們相遇,不然的話,他們千餘人的前鋒,哪能讓這幾十人跑回來?

    而後又想到,這股敵軍是從哪兒來的?之前的偵查。來援馬水的六萬鮮卑軍距離這裡至少還有兩天路程。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這裡?如果不是他們,難道又有新的鮮卑軍來馬水?如果是新來地援軍,那麼他們有多少人?這些疑問不斷在羅濟腦海裡盤旋。

    這些疑問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搞清楚的,此時,也沒有多餘地時間去想。他剛安排了一人去向高朔稟報情況,就只聽前面傳來噪雜的聲音,而且越來越響亮。側耳一聽。是許多人一起跑動發出的腳步聲以及槍刀劍戟的碰撞聲。終於來了,羅濟緊握了握手中的戰矛。

    這會兒功夫,天色又亮了一些。目視距離已可以達到百步之外。在羅濟二營身後不遠處,張旭義的一營和程節的三營已布好了陣型。此刻,游騎團戰力最強的三個營都已準備就緒。

    聲音越來越近,羅濟高舉起戰矛叫道:「全體聽我的命令,準備射擊。」二營地騎士們舉起了戰弓。拉緊了弓弦。

    「前方二百五十米。三連發。」判斷出敵軍大致的距離後,羅濟一聲令下。二營的八百支鋒箭脫弓而出。奔著遠處的目標而去。於此同時,一營和三營也在做著同樣的射擊。

    三次射擊結束後,沖在最先方的敵人已露出了身影。他們也在這時看見了排列成三個方陣的漢軍,發出一片震天動地地喊殺聲,端著長槍向這邊衝來。

    羅濟沒有再次下令射擊,二營的騎士們面色平靜地等待。他們確如外人形容的一樣彪悍異常、冷酷無情,在如潮水般湧來地敵軍面前,臨危不懼,如山嶽一樣屹立不動。

    「排成攻擊陣型,前進!」羅濟這時如一名重騎兵指揮官,發出了衝擊命令。並舉著戰矛,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二營的騎士們收起弓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近戰武器,在奔跑之間,以羅濟為首,依次向後排列,組成了錐形陣。戰馬在霎那間提速到最高速,迎面而來的風把他們的披風吹得呼啦啦作響。

    羅濟伸手解開了披風帶,身上披風像是斷了線地風箏向後飄去。他大吼一聲,如同晴天霹靂,閃電般朝著敵人最密集地地方衝去。他身後緊跟著八百名同樣的勇士,在他吼叫之時,也振臂高呼。這支氣勢如虹地隊伍,直闖入迎面而來的敵軍之中。

    羅濟手中的戰矛,猶如出水蛟龍,銳不可擋,又如朝日發出的霞光,四散而出,籠罩大地。正對著他的敵軍,無一例外地紛紛中槍身亡。此刻羅濟雙目充血,就像是紅眼怪獸。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出半點英俊容貌和儒雅之態,剩下的只有狂野、凶狠、冷酷。

    迎面而來的鮮卑軍,沒有想到漢軍會發起衝鋒。頃刻間就像被洪水沖垮的牆屋,轟然倒塌。斷氣的和沒有斷氣的,在這群人馬的鐵蹄之下,都變成了一團肉糜,只留下了一條血路。鮮卑人開始慌亂,左右閃避這群凶神惡煞,爭相匍匐著逃命。

    當羅濟衝入敵陣的時候,張旭義、程節不曾有絲毫猶豫,也率隊發起了衝鋒。他們衝擊的路線,正好是鮮卑人為了躲避羅濟營衝擊時彙集到一起的地方。待鮮卑人發現他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再次躲避,於是剛才的那一幕慘劇再次上演,不少人到死也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兒,去歸黃泉之路必定會疑惑不已。

    羅濟衝鋒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看見前方有一鮮卑人騎著馬,旁邊還有一人騎馬打著軍旗,即使在一片蒼茫的晨曦中也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料定那必是鮮卑人的將領。擒賊先擒王,羅濟脫離陣型,直朝著那名鮮卑軍官撲去。

    那名鮮卑將領也發現了羅濟的舉動,手忙腳亂地招呼左右部下迎擊。百餘名鮮卑士卒排列在他的身前向前舉起長槍,如同樹起的一道銅牆鐵壁。

    羅濟的戰馬轉眼就衝到了近前,再想調頭已經來不及。在千鈞一髮,生死取決於呼吸的剎那之際,羅濟跳到馬背一躍而起,在戰馬衝進槍林之中時,他騰空越過了那些士卒,落到那名鮮卑將領的身邊。

    在那名將領張口驚呼之時,羅濟手中的戰矛直接刺入了他的口中,與此同時,羅濟拔出腰間的騎刀,手氣刀落斬斷了那個將領的脖子。羅濟舉著插著首級的戰矛,厲聲高呼:「斬敵將一員!」

    羅濟快刀斬亂麻般取得了將領的首級,看得鮮卑士卒眼花繚亂、驚駭不已,他們如見到天神般嚇得紛紛後退。有著密密匝匝的護衛的長官都在瞬間就被這名漢軍軍官斬去首級,如果對方想要他們的小命,還不跟捏死一隻小螞蟻般容易?眼見著渾身是血的羅濟用冒著紅光的眼睛掃視看他們,不由得驚恐萬狀,轉身奪路而逃。一邊跑,一邊拚命地叫喚:「羅剎來了,羅剎來了!」就連扛著鮮卑旗幟的士卒,也丟下旗幟倉皇逃竄。

    等周圍的鮮卑人都逃走後,羅濟的親兵才跟了過來。一名親兵跳下馬背,把馬韁交給他。羅濟翻身上馬,把戰矛平放,吩咐親兵道:「留下幾人,把這副首級收好,再把地上的戰旗拿回去。」

    親兵按照他的吩咐,把首級從槍上取了下來。羅濟隨即又拍馬追趕前面的衝擊部隊去了。幾名親兵留了下來,把首級和地上的那面戰旗收了起來,轉身退回身後的出發陣地。

    羅濟剛剛追上大部隊,就聽停止追擊的號角響起。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是一營那邊響起的號角聲。原來是張旭義下達的命令。羅濟把戰矛舉在空中劃了兩個圈,高呼:「停止前進!」

    回到出發地後,羅濟立即清點二營的傷亡人數。在剛才的衝擊中,二營陣亡五十四人,傷一百二十三人,不過絕大多數屬於輕傷,包紮之後可以繼續作戰。張旭義營和程節營的傷亡人數略少於率先衝鋒的羅濟營,不過傷亡總數也都過百。

    主動出擊雖然出現了較大的傷亡,但是他們用僅僅三個營的力量,一舉擊潰了至少五千鮮卑人的進攻。如果換成單純的防禦,傷亡人數可能還會增加。羅濟命人把統計出來的戰報以及那名鮮卑將領的首級和軍旗送交高朔,自己和張旭義、程節仍然在前方據守,等候新的命令。

    羅濟望著血紅的戰場,心想,擊退了鮮卑的這次進攻,至少贏得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到鮮卑人再次發動進攻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那時,突襲變得更加困難,就不知殿下是否還會下令繼續戰鬥?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0:43
第五部       第二百六十七章    草嶺之戰3

        三月十八日清晨,草嶺峽谷上蒙上一層淡淡的白霧。張銳騎著一匹白色的戰馬,屹立在一處小山坡上,向南眺望。這裡距羅濟的前鋒營有十餘里,其實看不見前方的戰況,但他還是忍不住凝神遠眺。

    自從接到遇敵的警報,他腦子裡就一直盤旋著和羅濟相同的疑問--鮮卑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殿下,是不是讓後隊先撤?」張通老成持重,建議張銳先把輜重隊撤離峽谷。

    「不忙,先等等再說。」不越過草嶺,便無法趕到烏河地區配合陸柯的進攻,此行的目的也就達不到。不到萬不得已,張銳是不會選擇後撤的。

    張通見他語氣堅決,也沒有再勸,退後幾步與前師的將領們站到一起,靜靜地等待。不一會兒,遠處傳來號角聲和喊殺聲,眾人側耳傾聽。從這些聲音中,大家可以判斷出,遭遇的敵軍不在少數。

    中軍官宇文歆用他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著張銳,時刻準備聽他的命令。可是張銳除了面帶嚴峻的表情之外,直到廝殺聲漸漸消失他也沒有吭聲,讓人猜不透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又過了十幾分鐘,高朔的一名親兵從前面快馬趕來,喘著粗氣報告:「殿下,高將軍向您報告,我團在前方遭遇大批敵軍。」

    「人數有多少?」張銳問道。

    「現在還不清楚敵軍的具體人數,不過他們的前方至少有五千人以上。剛剛羅濟營、張旭義營和程節營,聯手擊退他們的首次進攻,消滅了其中的二千人左右,自身傷亡也有五百人。羅濟營長斬殺敵將一員,繳獲敵軍戰旗一面,由屬下帶過來了。高將軍想請問殿下,我軍下一步將採取什麼行動安排。」那名親兵一邊說,一邊把馬後放著的首級和戰旗呈送上來。

    張銳瞥了一眼血跡斑斑的首級。然後把戰旗接過來察看。只見上面繡著一個狼頭,呲牙咧嘴表情凶狠,旁邊還寫有幾個字。張銳沒有學過鮮卑文,正想叫人師部懂鮮卑人的軍官來問問,突然聽見有人驚呼一聲:「這是賀樓將軍的戰旗,難道他被你們斬首了?!」張銳側頭去看,原來說話地是尉遲易格。

    張銳示意高朔的親兵把首級舉給他看看,尉遲易格沒有伸手出接,隔著幾步看了看,悲傷又沮喪地說道:「確是賀樓將

    「賀樓將軍是誰?」達須受張銳指使。這一路非常照顧尉遲易格,大多時間也與他在一起。兩人關係相處得不錯。這時,由他出面詢問,尉遲易格是不會拒絕回答的。「他叫賀樓爾納,賀樓部出身,是右賢王軍中的一員大將。」尉遲易格與賀樓爾納同在右賢王帳下效力,私人關係密切。今天忽然見到他的首級心情異常沉重,哽咽道:「出征之前,我們還約好了戰事結束後,一起回基普城的。沒想到這一別,就成了永別。」

    達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道:「身為將軍能戰死沙場,也算死得其所,無愧軍人的稱號。」

    尉遲易格點點,達須此言有理。自己在兵敗之時,也想過殉國。由於種種原因沒有成功。賀樓爾納戰死,是軍人的正常歸宿,也是為國盡忠了。

    「這麼說。他的部隊也是後續馳援奈斯城堡地六萬人之一?」達須藉機又問。尉遲易格這次沒有爽快地回答,猶豫了半天,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范明見狀,悄悄地對張銳說道:「看來鮮卑援軍是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所以才會提前與我們在這裡相遇。殿下。此處不便騎兵作戰。我們是否先撤出峽谷,再另尋戰機?」

    張銳也感到情況嚴重。對方是六萬人,而且絕大多數是步軍,在狹小的山谷地區與其交戰,己方失敗地可能性非常大,即使僥倖勝利,損失也極其嚴重,也會影響配合陸柯的行動。

    張銳當即把師部的所有軍官集中起來,商議下一步行動。他指著鋪在地上的地圖,對師部的軍官們說道:「我們的敵人是馳援奈斯城堡的右賢王部的六萬鮮卑軍。據俘虜交待,這六萬人的主帥是右賢王地小舅子獨孤康成。」

    他見一些軍官臉上露出不屑之態,又說道:「你們別小看了這個獨孤康成,他與右賢王有親屬關係沒錯,但的位置絕不是全是憑借他姐夫的關係得來的。據監察部提供的消息,此人是右賢王麾下的一員智將,也是深受信任的大將之一。從他能被右賢王選中派往馬水峽谷單獨指揮這裡地戰事,就可以看出情報沒有錯誤。」

    待軍官們都端正了態度,張銳又接著說道:「各位,敵軍的人數比我們多,又佔有地形優勢,又有一位不弱的指揮官,看來我們地形勢不妙啊!各位都說說自己的想法,我們該如何決策。」

    參謀長范明立刻道:「各位,這裡的地形限制了我們的騎兵的行動,什麼戰略、戰術都發揮不出來,敵人又佔著兵種和人數地優勢。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果斷後撤,撤出峽谷之後,再尋找戰機,消滅這股敵

    范明說完後,張銳環視了眾軍官一圈,說道:「還有誰有不同意見嗎?」

    大多數軍官同意范明地看法,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張銳沒有立即下令,繼續用目光在這群軍官中掃視。

    「殿下,下官能否說說自己的看法?」許士基小聲地說道。他雖然已晉陞了一級軍銜,成了少校,但畢竟只是張銳地侍從官。嚴格講,他並沒有資格參加師部會議,他能在這裡,是應張銳的要求要把每次會議發言都記錄下來,他充當記錄人員。

    「說,這裡的每個人都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張銳用鼓勵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許士基非常感動,張銳允許他在如此重要的會議上發言,就是將他放到與這些高級軍官同等的地位,要是在楊義臣那裡,這種機會完全是無法想像的事情。士為知己者死,此刻他升起了一種想法,要永遠留在張銳的身邊,全心全意為他獻言獻策,甚至獻出自己的生命。

    張銳不知道許士基的想法,見他仍然有些放不開,再次鼓勵道:「為了我軍的安危,任何人都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許少校,把你的想法都說出來,不要有什麼顧慮。」

    「是。」許士基沒有再遲疑,立刻說道:「下官認為,既然獨孤康成是智將,那麼他很有可能會想到我軍現在的處境。如果下官是他,就會發動一次次的強攻,拚命拖住我軍,不讓我軍有撤退的機會。即便我軍要撤退,也要吃掉斷後的一部人馬。」

    許士基的話,令軍官們齊齊變了臉色。之前大家都沒有想到這點,認為撤退就一定能成功。可是現在看來,撤也不是那麼好撤的,如果出現許士基剛才所言,即使損失兩到三個斷後的營,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怎麼沒有考慮到這點?」范明拍著自己的頭懊惱地嘟囔道。

    「不能撤,那只有拚死作戰了。咱們有兩個團,一萬餘人,在狹小的地段,抵擋六萬人的進攻是沒有問題的。再火速派人通知劉文常部,命他們迂迴到敵人身後。到時我們兩面夾擊,說不定能全殲這股敵軍。」宇文歆高聲叫道。

    「小竹,你的想法不錯,可是劉文常要迂迴到峽谷的另一側,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咱們在這裡與六萬步軍打上兩天,損失就不止兩、三個營的部隊了。何況任何有經驗的將領,都會注意自己的身後,尤其在交戰之時,劉文常的突襲很可能不湊效。到時候既沒有消滅這股敵人,反而還會與劉文常失去聯繫。如果敵軍再轉而對付劉文常,一團的處境就不妙了。」張通作為長輩,耐心地對宇文歆解釋這種分兵作戰的害處。

    「那您老的意見是捨棄一部了?」宇文歆皺著眉頭問道。「如果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這也是一種正確的選擇。」張通理智地說道。

    「我不同意這麼做!」宇文歆堅決反對,高聲道:「如果這樣做了,就會失去將士們的心。以後誰還敢擔任斷後的任務?」

    「那你說怎麼辦?全軍就在這裡與敵人拼光?」張通也不由提高了聲音。

    「這……這…….」宇文歆半天沒有說出具體的辦法,無奈把目光轉向張銳,看他如何抉擇。

    「你有什麼辦法?」張銳卻問許士基意見。

    第一次要提出關於全軍安危的建議,許士基心有些慌了,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身子甚至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猶豫再三,終於在張銳鼓勵的目光中,在眾位將領的注視下,鼓足勇氣說出了兩字:「進攻!」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0:44
第五部     第二百六十八章   草嶺之戰4

    天濛濛亮,忽然刮起一陣狂風,夾雜著零星飄落的雪花肆虐而行。朔風怒號、旋轉著試圖擁抱飛舞的雪花,雪花忽高忽低地躲避著,像在與狂風遊戲一般。

    草嶺峽谷南側的一處避風的小山包後,數百鮮卑將士正在這裡休息。領頭之人年齡大約在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魁梧的鮮卑將軍。一頂貂皮帽緊緊箍在他的頭上,帽簷沒有放下,兩隻耳朵裡冷風凍得通紅,直挺挺地支稜著,像是石雕玉琢的。

    一些鮮卑士卒在寒風中努力升起了幾堆篝火。但篝火的烈焰被風吹的斜斜的,自身也處在熄滅邊緣,絲毫不能給旁邊的人一點溫暖的感覺。

    一名鮮卑士卒端來一盆不知哪兒搞來的冰水,那個鮮卑將軍見了興奮地大叫了一聲,摘了皮帽,露出一顆油光水滑的光頭,從盆裡舀著水往臉上潑,並用手揉搓著臉頰。不一會兒,他用冷得徹骨的冰水,把臉搓得紅光光的,像是打磨光亮的鐵皮一樣。

    洗完臉,鮮卑將軍從親兵從手拿過乾爽的毛巾,仔細把臉上和頭上的水漬擦乾,並把皮帽帶回頭上。紅光滿面地對幾名鮮卑軍官道:「好了,現在頭腦清楚了,咱們再來說說該怎麼對付前面的這股漢軍。你們誰先說。」說話的這位叫獨孤康成,是這六萬鮮卑軍的主帥。說起來,他與漢帝國老丞相獨孤信還有親戚關係。在三百多年前,他們同屬鮮卑的獨孤部,生活在大興安嶺東側的淺山區和廣漠草原地帶,亦稱遼東塞外鮮卑人。

    在聖祖北伐之際,族長哥哥獨孤桓與族中重臣弟弟獨孤風發生爭執。獨孤風認為目前鮮卑各族,無法抵抗強大的漢軍,如果要保全家族,最好是投靠漢人。而哥哥獨孤桓卻不這樣認為。在他看來漢人北伐只是聖祖的一時衝動的決定,行動必然不會持續太長時間,部族可暫避鋒芒,待漢人撤退後,再返回家園。

    兩人各執一詞,都說不服了對方。於是獨孤家族出現分裂,兄弟倆帶著自己的支持者各奔東西。後來證明,弟弟獨孤風是有遠見的,他主動投奔漢軍後,得到了聖祖地獎勵。給予他的部族漢人的一切待遇,並授予他爵位、官職。其後獨孤風的家族就成了漢帝國內有名的非世襲家族之一。

    在漢的孤獨家族人才輩出,到了獨孤信這一代,他更是做到三公之一,加之他的女兒非常多,他選女婿的本事又高,不是世襲家族的世子,便是當朝權貴,使得獨孤家的名聲達到了頂峰。

    同屬一族地西移獨孤氏家族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歷盡了艱辛。花費了百餘年時間,才在這片貧瘠的北陸紮下根來。期間,跟隨獨孤桓地西移的部群中的人,十之八九沒有能活下來。現今部族中的很多人的祖先,都是被搶來當地「野蠻人」的孩子的後裔以及「野蠻」女人所生的混血後裔。

    即便如此,西移的孤獨氏家族在血統上也比在漢地獨孤氏家族純正得多。從獨孤康成還保持著高鼻深目、白皙的皮膚上就可以看出。不像獨孤信除了姓氏還能顯示的先祖身份外,本人及家族人員都與漢人沒有明顯的區別了。

    獨孤康成自小也聽說了家族分裂的事情。對在漢的獨孤氏非常感興趣,很想去漢帝國親眼看看他們。為此他發奮讀書,努力學習漢語。終於在二十多年前,如願以償的到了漢帝國留學。

    在漢期間,他以同族身份去拜會過獨孤信,並與之深談過數次,又親眼看見了在漢獨孤氏地狀況。心底不由也產生過與畢茲艾同樣的想法--如果自己的祖先那時也投靠了漢人該多好。

    孤獨康成回國後。並沒有從政,而是參加了軍隊。不久分配給右賢王當家臣。由於他能幹,最重要地是忠心,沒過多久就贏得了右賢王的信任。而且他是堅決支持右賢王參與奪嫡之爭的家臣之一,並為此出謀劃策、爭當急先鋒,被右賢王視為絕對的心腹干將,後又娶了他的姐姐,加深了彼此地關係。

    這次右賢王在點兵之時,第一個就是點到獨孤康成,命讓他單獨負責馬水地區地防務。獨孤康成率六萬人北上,以路西和尉遲易格為先行。可是前幾日,時時有消息傳回的前隊,卻突然失去了聯絡。

    獨孤康成暗思,尉遲易格年輕,可能還會忘記派人回報情況,可是路西是員經驗豐富地老將,他是不可能忘記這些事的。一定是他們遭遇了漢軍,很有可能是被漢軍全殲。於是他下令部隊加快行進迅速,預圖在最短的時間趕到奈斯城堡。

    獨孤康成所部起早貪黑,加緊趕路。加之三月裡天色亮的晚,黑得早,部隊常在黑夜中行軍。為了謹慎起見,獨孤康成下令部隊在夜行軍時,不能舉火把。當時部下還頗有怨言,沒想到,在真的在草嶺峽谷中遭遇了漢軍。

    由於都是夜行,彼此毫無察覺的相遇了。鮮卑軍的前鋒賀樓爾納當機立斷,向漢軍發起了進攻。可這股漢軍卻異常彪悍,發起了反衝鋒,一舉擊潰了賀樓爾納的部隊,並斬殺了賀樓爾納。

    消息傳到獨孤康成的耳中,他感到一陣陣興奮。與強手對陣,是他的夢想之一。漢軍一上來就表現了極強的態勢,這不由讓他戰意大增。用冰水搓過臉後,他便與部下商量對策。

    「大人,這股漢軍的戰力強大,他們只用不到三千人,就擊潰了賀樓爾納將軍的五千部隊,並斬殺了賀樓將軍。下官認為,峽谷地形狹小,不利部隊展開,部隊只能一隊隊上前與漢軍拚殺。我們應該撤出峽谷,並在峽谷口佈陣,利用優勢兵力對付他們。」一名年老的鮮卑將領首先提出自己的建議。

    「不妥!現今我軍非但不能退,還要繼續保持進攻才行…….」一名青年軍官出言反對。

    「毛頭小子,你懂什麼?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還不速速退下。」那名年老的鮮卑將軍,見是這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在反對自己的意見,還說什麼出動進攻的話,不由勃然大怒,厲聲呵斥。

    「禿髮將軍,你讓他把話說完。」獨孤康成制止了他繼續罵下去,又對年輕的軍官道:「尉遲,說說你的理由。」

    這個叫尉遲的年輕將領,便是被張銳俘獲的尉遲易格的弟弟尉遲敬格。尉遲敬格在其父的教導下,自幼熟知兵法戰略,在單于國內小有名氣。據說,他七、八歲時提出的一些兵法理論,就連某些兵法大家也讚賞不已。求才若渴的右賢王聽說後,當然不會放過他。死皮賴臉地求了尉遲暉無數次,把尉遲敬格要到了自己府中撫養。右賢王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一般看待,又請了無數的老師教授他兵法,有空還帶著他圍獵,後來又把他的哥哥也調到自己的軍中服役。

    右賢王的此舉,不少認為是他是在討好尉遲暉,想贏得他的好感,以便為以後奪嫡之爭時,尉遲暉會倒向他這一方。可是也有不少人認為,右賢王是真的喜歡尉遲敬格,不然不會待他如此之好。具體是不是,除了右賢王自己知道外,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尉遲敬格在王府長大。成年後,又在右賢王的軍中服役,絕大多數右賢王的將領,把他視為王子看待,對其十分的禮貌、恭敬。可也有一少部分人,對尉遲敬格懷有敵意。這個禿髮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右賢王長子的老師之一,自然從心裡反感這個受到右賢王寵愛的尉遲敬格。

    尉遲敬格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不能容忍自己,雖受了他侮辱,但情緒並未激動。他理理思路,對獨孤康成說道:「據敗退下來的將士說,他們遇到的漢軍都是騎兵…….」

    「是騎兵怎樣?先行部隊由騎兵擔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有必要大驚小怪嗎?」尉遲敬格剛開了句頭,禿髮又忍不住出言諷刺。

    尉遲敬格白了他一眼說道:「先行部隊由騎兵擔任是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我要說的不是這些,而是要說很可能這部漢軍都是騎兵。咱們要是現在撤退,漢軍很有可能會趁機追殺,那時我軍士氣必然大受影響,能不能安全的撤出峽谷都成問題。」

    「你怎麼知道他們都是騎兵?」禿髮雖然覺得他說的有理,仍好奇地問了一句。

    尉遲敬格言簡意賅地回答道:「憑判斷。」

    「哈哈…….判斷?那還不是猜的?」禿髮哈哈大笑地對旁邊人說道:「都說他得到了兵法真傳,很有本事。結果今日才知道,他打仗就靠蒙的。這樣的兵法,我也會。」

    禿髮一再諷刺,尉遲敬格即使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會動怒。何況他本來就年輕氣盛,立即出言反擊道:「智者,是判斷;愚者,是猜測。誰是智者,誰是愚者,自有公論。閣下,認為自己兵法了得,不妨在戰場上試試,犯不著和小子在這裡爭論不休。」

    禿髮本是脾氣暴躁之人,地位也不低,平日哪有人敢對他如此放肆。聞言大怒,也不再想尉遲敬格的身份,拔出腰刀大叫著:「你敢罵老子是笨蛋?老子宰了你。」說罷,舉刀向尉遲敬格砍去。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0:45
第五部       第二百六十九章    草嶺之戰5

      「住手!」眼看著禿髮的刀就要落到尉遲敬格的身上,獨孤康成終於出聲了。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的嚴厲。獨孤康成治軍嚴格,眾所周知。禿髮一時興起忘了此刻正在臨敵之時,要是惹惱了主帥,自己的腦袋很有可能不保。

    「屬下放肆了,請大帥責罰。」禿髮收起了戰刀,向獨孤康成認罪。

    他及時認錯的態度,稍稍平息了獨孤康成的怒氣,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不過仍用嚴厲的目光看著禿髮,警告道:「軍情緊急,誰也不能再說無關戰事的話,違者斬!」

    「末將遵令。」眾將一起高聲領命。

    「尉遲你接著說。」

    「是!屬下認為這股漢軍是偏師,由馬水峽谷進入我境內,目的是繞道烏河地區配合那裡漢軍的進攻。他們的人數必然不多,而且又是騎兵,錯過今日我們就很難再抓住他們。所以一定要利用現在對我們的有利地形,把他們緊緊的拖住,不求全殲,也重創他們。即使他們逃走一部分,也沒有能力再去完成此行的任務。」尉遲敬格用極快的言語,把自己的想法道出。

    「與我想的一樣,你小子確實有一套。」獨孤康成哈哈大笑道。笑了一會兒,他對眾將道:「我們在這裡與漢騎相遇,是天意。天意不可違,不消滅這股漢軍,就對不起上天對我等的眷顧。你們有沒有信心取得開戰以來的首功?」

    「末將等願意立此戰功。」眾將齊聲高呼。

    「好!」獨孤康成滿意地看了看他們,說道:「只要你們有這個信心,我們就一定能取得這次遭遇戰的勝利。傳我的將令,從現在起,六個萬人隊輪流攻擊,一舉擊垮這股漢騎。禿髮,你的部隊第一個上。有沒有問題?」

    「感謝大帥給屬下這個立功的機會,屬下的部隊如果不能突破漢軍的陣線,願把頭摘下。」禿髮自信滿滿地接令。

    獨孤康成再次用嚴厲地語氣說道:「禿髮,你給我記好了。你的部隊在進攻時,如果聽到撤退的號角聲,一定要退下來,不然可不要怪本帥無情。」

    禿髮誠惶誠恐地回答道:「請大帥放心,屬下一定遵守命令。」

    獨孤康成對他揮了揮手,道:「半個小時後,你的部隊開始進攻。現在你下去準備去吧。」

    「是。末將告退。」禿髮向獨孤康成敬了也禮,轉身而去。

    待安排完所有部隊的進攻次序。眾將都退去後,獨孤康成又問尉遲敬格:「你說漢軍是怎麼佈置的?尉遲敬格想了想說道:「如果屬下是漢軍的將領,會留下一部人阻擊我軍,其餘大部迅速撤出峽谷。」

    獨孤康成又問道:「你如果是漢將,要留下多少部隊,才能抵擋住我們六個萬人隊的輪流進攻?」

    「這……」尉遲敬格猶豫了一下,猜測道:「至少五千吧。如果少了五千人,阻擊的時間短了,我們還是有可能追上他們撤退的部隊。」

    獨孤康成捋著鬍鬚。微微點頭道:「說地有理。遭受重創的漢軍,便沒有能力去烏河地區。如此一來,我們這一戰目地也就達到了。」

    「大帥,你沒有想過要全殲這股漢軍嗎?」尉遲敬格開玩笑地問道。

    「尉遲,你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一定要切記貪多者,必失這句話。再有。一定要明確作戰目的,一旦達到了目的,就不要過分的強求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防禦馬水峽谷地區。不讓漢軍從這裡突破。擊潰了這股漢軍,也就達到了目的。至於能不能全殲漢軍是次要的,沒有機會就不要去強求。」獨孤康成曾經受右賢王指派教授過尉遲敬格兵法,是他老師之一。他也非常喜愛這個聰明地年輕人,此刻也不忘為他上上課。

    尉遲敬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大帥的教誨。屬下一定會牢記於心。」

    「走吧。尉遲。我們去看看戰況。」獨孤康成心情愉悅地叫上尉遲敬格,一起到前方觀戰。

    獨孤康成也是一個敢於冒險之人。他帶著百餘名護衛,來到距戰場兩、三里外的一處地勢稍微較高的小山崗上,立馬向漢軍陣地觀望。只見對面的漢軍呈品字形排成三個方陣,總人數在兩三千之間,都沒有騎馬,手裡拿著長槍、盾牌等步軍的武器。

    「這是怎麼回事兒?」獨孤康成奇怪問一名一直在此觀察漢軍情況的軍官。

    那名軍官回答道:「回稟大帥。漢軍在擊敗我軍地第一次進攻後,就把我們陣亡將士的武器收集去了,而後,他們就下馬佈陣,並把戰馬都牽到後面去了。」

    獨孤康成轉頭對尉遲敬格說道:「尉遲,看來你的猜測是正確地,這些漢軍應該就是他們斷後部隊。」

    尉遲敬格皺了皺眉,道:「才這點人,未免太少了吧?」

    「查清楚對面的漢軍的身份了嗎?」獨孤康成又問一旁的軍官。

    「查清楚了,他們是飛騎軍游騎。」

    「飛騎軍的游騎?哈哈……」聽到這個回答,獨孤康成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尉遲敬格不解,問道:「飛騎軍游騎地名聲,屬下早就聽聞過。這支部隊作戰時飄忽不定,對敵凶狠、殘忍,作風頑強,堪稱精銳中地精銳。他們是非常棘手的敵人,他們對陣,大帥為何反而高興呢?」

    「尉遲啊,尉遲。敵人越強大,越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獨孤康成滿臉興奮地對尉遲敬格說道:「現在看來,與我們遭遇地應該就是漢軍的飛騎軍游騎團了。這個團共才五千人,我們能留下其一半人馬,已經很不錯了。」

    「再則,我很早就想與他們對陣了。當初突忽人在白堡用了整整十餘萬人,都沒有能全殲兩個營的游騎。現在與我們對陣的至少有三個營,如果我們一舉將其殲滅。豈不是奇功一件?機會難得啊,尉遲!我很想看看,飛騎軍游騎在失去地形優勢後,戰力是不是不減。」

    獨孤康成自信滿滿地又說道:「如果我們消滅了這股游騎,很可能在極大程度上挫敗漢軍的信心,也許他們的這次進攻就會因此取消。尉遲,這樣的機會我們一定要把握住。」

    「大帥所言即是,這個機會非常難得。」尉遲敬格贊同了他的話。尉遲敬格自得知對手地身份後也想到,從以往的戰例上看,飛騎軍游騎行蹤一貫飄忽不定。讓對手始終摸不清他們的出擊方向。等到他們發動真正的進攻時對手為知已晚,通常都會遭受極大的損失。

    就眼前他們的行動看。如果不是大帥命令加快行軍速度,很可能就讓他們偷偷地溜到烏河地區去了。那時,漢軍的陷陣軍團在前進攻,他們在後面騷擾,烏河防線很可能就會土崩瓦解。

    幸好上帝保佑,讓我們在此地與他們突然遭遇。只有在限制了他們的行動後,才有可能殲滅他們可能性。如果讓他們溜掉,再想有眼前這樣的機會,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難怪大帥會如此興奮。

    「傳令,讓禿髮立即發動進攻……」獨孤康成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對身邊地傳令兵發佈指令,可是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就前方傳來一陣陣號角聲。

    「天啊!他們想幹什麼?」尉遲敬格聞聲朝前方看去,只見三個漢軍方陣,正在緩緩向前移動。他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不由得高叫起來。

    「瘋了,瘋了,他們全瘋了。」獨孤康成見之也連聲叫道。本來應該老老實實據守陣地的兩、三千游騎。卻主動發了起了進攻。而且他們身後,又出現了三個騎著戰馬地方陣。看樣子是整個游騎團,都要參與這次進攻。

    獨孤康成與尉遲敬格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驚訝之色。敵人非但沒有照著他們預計的那樣去做,反而給他們一個大大的意外。從這點上看。對方的指揮官。不是一個確確實實的瘋子,就是一個行動永遠讓對手無法揣測之人。

    無論對他哪種人。都應該是極難對付的,因為即使對方真是瘋子,瘋子做出的決定,也是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的,當然無法預知和防備,吃虧也是顯然易見的。

    正在準備進攻地禿髮,就被漢軍突然行動弄懵了。他愣了好半天,才在副官的喊叫聲中驚醒過來:「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立即命令全軍出擊,擊潰敵人的進攻。」禿髮的部隊已將進攻陣型排好,再想轉換為防守陣型已經來不及了,後面的那幾個萬人隊,按照大帥的吩咐正在用早餐,準備在早餐之後,替換他們繼續進攻。現在也不能指望他們協助防守,他唯一的選擇,只能迎擊,為其他部隊集結爭取時間。

    禿髮地命令下達後,一萬鮮卑人迎了上去。雙方還距一里時,突然對面的漢軍發出猶如驚雷般的喊殺聲,加快速度朝著鮮卑人衝來。

    漢軍首先發出衝擊地反而是身後的數千騎兵,他們集中一點直撲禿髮所部右翼。剩餘暫時轉職步軍的游騎,則直接朝著鮮卑人中央殺來。手忙腳亂的禿髮,連下數道命令自己的部隊分別迎擊,但為時已晚,騎兵已在瞬間撞入了他地右翼陣型中。緊接著,正面地雙方步軍也交上了手了。

    自交手後,鮮卑人算是領教了漢軍精銳部隊的作戰能力以及悍不畏死地作戰風格。他們如同一股洪流,勢不可擋、勇往直前。即使戰士身受重傷,也在努力拚殺,直到用盡自己的最後一絲氣力,才會倒下。有很多遭受身負重傷的漢軍將士,都會在最後時刻選擇與敵俱亡的招式。

    他們的表現出來的兇猛氣勢,讓絕大多數鮮卑人感到害怕了,漸漸地陣勢也鬆動起來。禿髮見之,放聲高呼激勵部下:「鮮卑男兒們,拿出你們的勇氣繼續與敵人作戰,我們的後隊就快上來了。」可惜,他的聲音雖然極其洪亮,但在喊殺聲一片的戰場上,卻顯得弱不可聞。

    很快,右翼陣型漢騎兵突破,中間的一股漢軍正努力的殺向他立身的地方。禿髮也顧不得眼前的敵人,專心調動部隊到漢軍突破的地段做攔截,保持戰線不至於完全崩潰。按說漢軍離他還有數百米,前面又有重兵佈防,暫時應該沒有危險。可是他沒有想到,危險正悄悄地向他逼近。

    程節營攻擊之處離禿髮最近,程節從開始就揮舞著一把戰錘沖在部隊的最前面。偶然一抬眼,看見遠處有一員鮮卑將領,立在一面戰旗前面,身邊還有不少護衛,猜他應該是鮮卑軍的一員大將。於是招呼部下掩護自己,拿起一把繳獲而來的強弩暗地向禿髮瞄準。

    正當禿髮又在發佈一道命令時,程節扣動了手中的扳機,利箭發著寒光脫弦而出,瞬間就扎入了禿髮的胸口。禿髮身子搖了搖,轉頭想努力看清是誰在暗算自己,可惜他並沒有在戰場上找到程節,就倒了下去。

    程節趁機叫道:「兄弟們,衝上去拿到他的首級。」部下們士氣大增,齊聲回應道:「取他的首級。」並高呼著「萬歲」奮勇向禿髮倒下去的地方殺去。

    鮮卑軍本來就在苦苦支撐,如今有見指揮官被敵軍射傷,生死不明,士氣一落再落,不久便徹底崩潰。在一片噪雜聲中,人推著人,向本方陣地後面湧去。一時不慎被推倒的人,就再也沒能站起身來,他們被無數雙從他們身上踏過的腳踩成一團團肉糜。

    程節和他的部下們如願以償的殺到了禿髮倒下的地方,驅散了周圍的鮮卑兵,順利拿到了禿髮的首級。程節割下禿髮的首級後,高高舉起,得意的大叫:「羅濟,老子與你一樣,也拿到了敵將的首級了。」可惜的是羅濟並沒有聽見他的叫喊聲。此刻羅濟正翻身上了一匹繳獲敵將的戰馬,持矛朝遠處一個小山崗衝去。因為他看見那裡有幾名鮮卑將領,正在向著戰場眺望。他心想,這幾個觀戰的鮮卑將領中,很有可能有敵將主帥在裡面,如果將他擒住,豈不是天大的戰功。

    在衝擊的路上,羅濟招呼一連經過他身邊正在追殺潰兵的秦書營騎士,命他們跟隨自己一起向山崗突擊。那隊騎士的連長聽從了他的命令,一百餘人,如疾風暴雨般的衝向獨孤康成立馬的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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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七十章    雙雄會

    「大帥,請您暫退,由屬下來迎擊他們!」尉遲敬格看見一股漢軍直撲山崗,連忙請求獨孤康成退後。

    獨孤康成屹立不動,說道:「見敵而退,何以為將?我決不後退半步!拿我的弓來。」從部下手中接過弓箭後,他又豪氣地說道:「我倒要看看,敵人能不能衝到我的面前。」尉遲敬格深知他的脾氣,也不再勸,轉身離去。

    羅濟離山崗越近就越興奮,眼看著山上的幾十人就要成了自己的俘虜,忽然一股鮮卑騎兵從山後轉出迎面逼來。羅濟不以為意,欲殺散來敵再上山擒敵,逕直帶隊朝著敵人衝去。

    兩班人馬速度都快,轉瞬間已撞到一起。正對著羅濟而來的一員敵將,身高過丈,膀闊腰圓,皂袍金甲,黑馬長刀,燕頷虎鬚,懸鞭佩劍,好一派威風。只見他大喝一聲,雙手掄開長刀,「呼」一聲奔羅濟頂梁便劈。

    羅濟以驍勇善戰而馳名,哪能退讓?抖槍招架,想擋過他這招,再順勢刺他肋下。大刀刃子正砍到槍桿上,「鏘啷」一聲,火光迸現,羅濟的槍桿斷為兩段,一道寒光奔著他頂門劈來。

    羅濟身體如折斷的竹竿朝馬左側傾斜,險險地避開這一劈,然而他的肩膀上還是被擦肩而過的刀刃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湧了出來。兩馬交錯而過,羅濟將手中的的斷槍朝敵將背心擲去,又拔出騎刀連斬三四名從身邊而過的鮮卑兵。那員敵將,如同背後張了眼睛般的閃過羅濟的投槍,手中的長刀也沒閒著,風馳電掣般的從幾名游騎脖間揮過。

    兩人衝出幾十米後,不約而同地拉住馬韁倒轉而回。與羅濟交手的正是尉遲敬格,他見羅濟身手敏捷,功夫不凡。遂起了爭勝之心。抖了抖長刀上地血滴,用手指了指羅濟脖頸,意思是這次要取你的首級。羅濟眼中噴火,一言不發從馬後取出一柄備用的長槍,催馬而上,尉遲敬格呲牙笑了笑,也迎了上來。雙方的部下,也跟隨著他們再次衝鋒。

    轉眼兩人又一次錯馬,尉遲敬格同樣還是一招力劈。這次羅濟沒有用槍去擋,他靈巧地躲過刀鋒。把長槍一抖,分心便刺。尉遲敬格眼前出現朵朵槍花。一看不妙,忙往右一閃身,槍攥貼著他的前襟險險掠過。

    躲過這一槍,尉遲敬格拔出鐵鞭,翻身使了個力劈華山,揮向羅濟的後腦。而羅濟這時,也同樣回身一槍朝著尉遲敬格的背心刺去。霎那間,雙方的兵器都來到對方的近前。兩人的反應都快,各自閃避。

    只是這次尉遲敬格地動作稍慢。羅濟的槍從他地頭頂擦過,將他的頭盔刺落,額頭上也留下一道血痕。尉遲敬格如同從閻王殿走了遭,出了一身冷汗,直衝出去百餘米,才定下神來拉住馬。回身見羅濟正向他鉤手,意思再來。

    尉遲敬格深呼吸了幾次。右手執刀,左手持鞭,正想再次與羅濟交戰。就在這時。從漢軍陣地方向傳來幾聲號角,羅濟聞之皺了皺眉,又緊緊盯了尉遲敬格幾眼悻悻離去。尉遲敬格也不追擊,目視羅濟等人遠去後,才帶著部下返回山崗。

    「尉遲。飛騎軍實力如何?」一直在山上觀戰的獨孤康成。見他上來,便問道。

    「強悍!」尉遲敬格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額頭。暗自佩服這漢軍軍官的武藝。在交戰中,他沒有看清羅濟的軍銜,但從他帶著百餘人來看,應該是名連長。心道:飛騎軍的游騎的一名無名連長,就能在與我對陣中不落下風。如果是遇上勇名遠播的瘋虎,只怕我早就命歸黃泉了。都說飛騎軍強悍,看來並非虛言。

    「大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尉遲敬格在山上,看著正在緩緩退回原處的漢軍,向獨孤康成問道。

    「什麼怎麼辦?按照定下次序,繼續進攻。」獨孤康成堅定地說道。「可…….」尉遲敬格望著剛才被漢軍衝擊過地陣地,一片狼籍。初步估計,那裡也躺著至少三四千屍體,再加上受傷的人數,禿髮的部隊幾乎就在漢軍的一次衝鋒後,被徹底擊垮了。剩餘的五萬人,很難說擋得住幾次漢軍如此的攻擊。這時,他對開始制定的進攻計劃,產生了懷疑,感覺不宜再進攻,原地防守才是上策。

    獨孤康成像是猜出了他地心思,說道:「你只看見了我們的損失,而沒有算到漢軍的傷亡。我剛才仔細地觀察,漢軍在這次進攻中,至少也損失了一兩千人。古話說得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漢軍雖然戰力強大,但架不住我們人多。他們衝鋒一次就減少了三分之一地人數,只要再來兩次這樣的衝鋒,整個游騎就都完了。」

    尉遲敬格連連點頭,這六萬人,只是第一批增援馬水地區的部隊,隨後二十天到一個月後,又會有至少同樣數名的部隊前來支援,所以用兩三萬人,來換取全殲戰力強大的飛騎軍游騎團,也是很划算地事情。

    「報,我軍前隊傷亡過半,禿髮將軍陣亡。副將沐爾將軍,請問大帥,前隊地下一步應當採取什麼行動。」前隊的一名傳令兵,跑過來稟告道。

    「禿髮將軍陣亡了?!」這個消息對尉遲敬格來說十分意外,他雖然看見禿髮地戰旗在作戰中倒下,但從沒有想到他會戰死。雖然禿髮看不起自己,但聽說他英勇戰死,尉遲敬格心裡還是感到有些酸楚。

    「知道了,命令沐爾將軍率領前隊退到後方休整,隨時準備聽候進攻命令。」獨孤康成沒有露出一絲異色,平靜地對傳令兵下令。

    尉遲敬格見之,非常佩服獨孤康成的沉著、冷靜,心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才是大將。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今後還得好好跟老師學習。

    「傳我的命令,第二隊開始進攻。」尉遲敬格正在浮想聯翩之時。獨孤康成高聲下令繼續進攻。

    高朔此時正在陣前,聽取各營的戰報。當程節把禿髮的首級和戰旗,放在他面前時,他拍著程節的肩膀誇道:「行啊,小子!這次擊敗敵軍,首功當你莫屬!」

    程節難得在羅濟面前露回臉兒,又見羅濟身上帶傷無功而返,心裡樂翻了天,口無遮攔地說道:「將軍,以後咱們團斬將奪旗的事兒。只要交給我去辦就行了。我保證完成任務,不會像某人。狀態時好時壞,更不會為了貪功,放棄部隊的指揮單獨行動。」

    「羅濟,你剛才怎麼回事兒?你放著部隊不管,跑哪兒去了?」經程節地提醒,高朔想起此事,語氣低沉地詢問羅濟。

    「屬下在戰場上,見遠處一座山崗上有鮮卑將領在觀戰,想必是鮮卑人的主帥在其中。所以帶著秦書營的一連人,去那山崗,想擒住敵人主帥。」羅濟如實回答。

    高朔得知緣由,嚴肅的面容稍稍放鬆下來,羅濟在戰場上見機行事,率隊襲擊敵軍主將,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可擒到敵軍主帥?人在哪兒?牽出來讓我們看看。」程節明知故問道。見羅濟白了他一眼沒有吭聲。於是又刺激道:「或你是斬了他的首級?那麼首級呢?」

    「程節,你不要無理取鬧!」羅濟忍不住怒斥道。

    程節怕的就是羅濟不急,看見羅濟有些生氣。更加來勁兒,笑著說道:「嗨,嗨,嗨,你的肩膀還在流血呢。趕快包紮一下吧。別不是人沒有擒到。反而受了傷吧?」他的話,引得旁邊幾名營長的笑了起來。就連高朔也忍不住偷偷地笑。他們難得看見羅濟出醜,這一次,可開了眼。

    「你…….」羅濟氣得咬牙切齒、面色發青,卻拿程節沒有辦法。他知道,程節等奚落自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地事,這次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哪能輕易放手?心裡又恨與自己交手的那員鮮卑將領,如果不是他,說不定鮮卑人地主將已經擒獲到手,哪裡還用受程節這小子的挖苦?心裡發誓,下次遇到那員鮮卑將領,定要取他的首級,方能解心頭之恨。

    正在這時,從對面傳來嘹亮的號角聲和低沉的戰鼓聲,在號角和戰鼓聲中,一萬鮮卑軍又排著整齊的隊形,朝著漢軍陣地緩緩前進。為了鼓舞士氣,鮮卑人陣前豎起一面戰旗,走在最前面。

    「準備迎敵,老張,衝鋒時,你帶著一營和秦書營在左。」高朔立即佈置任務,對張旭義下令。

    「是!」張旭義簡潔而堅決地接受命令。

    「程節與三耀的營在右。」

    「是,團長,你儘管放心,這次還看我的吧。」程節拍著胸脯保證道。

    「羅濟,羅濟----羅濟呢?」高朔叫了兩聲,還是沒有人回答,再看剛才還氣呼呼站在一旁的羅濟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走了。

    「羅營長,在鮮卑人開始進攻時,就不見了。」高朔地一名親兵回答道。

    「混蛋!這傢伙關鍵時候跑哪兒去了?」高朔厲聲喝問。

    「不知道,他離開的時候,沒有說去哪兒。」親兵據實回答。

    「媽的,要是誤了戰事,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高朔大怒,惡狠狠地怒罵。「團長,你看,那不是羅濟嗎?」說話時,張旭義突然看見從陣地右側衝出百餘騎士,朝著鮮卑人的進攻隊衝去。張旭義眼尖,發現帶隊之人正是羅濟,高聲提醒高朔。

    高朔與幾名營長,見之均大驚失色,他們猜不出羅濟這回又要搞什麼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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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七十一章    軍旗

    羅濟出擊了,他要把剛才憋的氣,都發洩在這次出擊中。並發誓要把鮮卑人陣前的那面軍旗搶過來,親手摔到程節臉上。

    對面的鮮卑將領注意到羅濟的行動,他派了大約四、五百強弩手在羅濟的衝擊線路上擺開陣勢,只等這股漢軍進入射程後,萬箭齊發將他們射成刺蝟。

    不過他們願望卻沒有達成,羅濟雖然負氣出擊,但他卻沒有魯莽行事。最初他是朝著鮮卑人左翼而去,故意吸引敵軍的注意力,在將要進入強弩射程的一霎那,他猛地轉向直朝著敵軍軍旗衝去。

    這時,雙方的距離不過幾百米,鮮卑人再想派強弩隊阻截已經來不及了。軍旗下的鮮卑將領也隱隱猜出這股漢騎的目的,急忙命數百長槍手將戰旗護住,又命自己的親兵用弓箭瞄準羅濟射擊。

    進入復合弓的一百五十米射程後,羅濟一聲令下,百餘名游騎一起朝著戰旗射擊。羅濟口中咬著六支羽箭,手中搭著一支,不用特別瞄準,只見他兩臂一舉,一聲弓弦響,那名舉著戰旗的鮮卑旗手已經應聲中箭,身子一晃向前栽倒,手中的戰旗也搖搖欲墜。

    軍旗是一支軍隊的靈魂。有它在,就會鼓舞將士的信心,提升將士的士氣。要是在作戰中它倒下,全軍的士氣將會一蹶不振,弄得軍心動搖。所以通常每面戰旗不僅有旗手,還有護旗手,專門保護戰旗不倒。

    旁邊一名反應較快的護旗手,伸手將戰旗扶住,可是沒等他扶穩,第二支箭就射進了他的脖頸,他慌忙丟掉手中的戰旗,雙手摀住脖子,原地轉了半圈。和那面戰旗同時向後倒去。隨後幾名搶去扶旗的護旗手,都無一例外地中箭,那面戰旗最終還是倒下了。

    戰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戰旗倒下的一瞬間,鮮卑將士的自信心遭到了極大的打擊。正在這時,遠處漢軍陣地上又傳來一陣震耳欲聾地呼聲,正當鮮卑人驚魂未定之時,伴隨著呼聲而來的是低沉而震人心魄的馬蹄聲,只見數千黑壓壓的漢軍如奔騰澎湃的山洪、海嘯般的撲了過來。

    這些鮮卑人絕大多數是第一次上戰場,之前從交戰場地上經過時。看見地上殘缺不全的屍體和沾在自己身上、鞋上的鮮血時,不少人忍不住嘔吐不止。鮮卑軍官們努力鼓舞著部下的士氣。才勉強保持著完整的陣型。

    現在聽見如雷般地喊殺聲,疾風暴雨般的馬蹄聲,一些膽小地鮮卑人開始驚慌失措起來,紛紛四下張望,尋找逃生之路。即使一些沒有想到逃跑的鮮卑士卒,也用眼光四處搜索自己的長官,想從長官身上得到具體的命令。但臨戰經驗並不比他們豐富多少的軍官們,也在試圖想得到上級的命令,於是混亂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見本方發起衝鋒。羅濟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並率隊沒有朝著戰旗倒下的地方衝去,他們極速轉向避開前方已樹起地槍林,從旁邊敵軍兩隊之間的空隙處闖入了鮮卑人的陣中。

    闖入萬人敵陣中,羅濟不但沒有一絲害怕,反而還感到無比興奮。他率領著百餘游騎,在敵陣中左突右衝。專找敵軍兩隊交界處衝擊。他們的衝擊更加引發了鮮卑人的混亂,一些鮮卑人四處逃竄,一些鮮卑人不知所措地原地呆立著。也有一些勇敢的鮮卑人想衝過來堵截他們,卻被自己人擋住了去路。他們所經過的地方,立馬成了亂糟糟地一片。

    內有羅濟百餘人搗亂,外有數千漢騎衝鋒而來,這隊鮮卑人的主將卻猶豫不絕。遲遲沒有下達具體的命令。眼看著這隊鮮卑人就要陷於崩潰,不久前地潰敗就要再一次上演。

    正在這緊要時刻。尉遲敬格帶著人增援上來。他本來還在山崗上觀戰,見小股漢騎殺出陣來,隱隱覺得不妙,便向獨孤康成請求,自己率隊前去支援。在得到獨孤康成的同意後,他就帶著兩千騎兵趕來支援。

    他來得正是時候,陣型還沒有完全崩潰。他見主將毫無主意,當機立斷假傳獨孤康成的命令,解除了他的職務,自己接管了部隊,並且迅速下令向衝來的漢軍發起反攻。

    在他看來,羅濟等少數漢騎只是騷擾,只要各隊保持完整,他們就沒有辦法撼動本陣。現在要專心對付地是衝上來地數千漢軍。可是部隊已經處於混亂中,要想再次集結整齊,沒有一定的時間不成。尉遲敬格一面令部隊集結,一面率領著自己帶來地兩千騎兵和中軍的兩千步軍,迎著漢軍發起衝鋒。

    相互衝擊的兩撥人,數量相差不大,在鮮卑人陣前五百米處相遇,並廝殺起來。武器的撞擊聲,刀槍刺砍在盔甲上和肉體上的聲音,臨死的嚎叫聲,頃刻間在戰場上迴盪起來。

    尉遲敬格所帶的兩千騎兵,是尉遲家族的家族兵,異常驍勇,與漢軍展開殊死搏殺。他們的英勇,也激起了兩千鮮卑步軍的血氣,勇敢地與漢軍作戰。雙方你死我活地拚殺,戰鬥進行得十分慘烈,程節、秦書等人雖然個個兇猛無比、猛衝猛打,但始終無法擊潰眼前這股敵軍。他們寧願戰死,也絕不後退一步。

    戰鬥進行了十餘分鐘,作戰經驗豐富,相互配合熟練的漢軍終於佔據了上風,四千鮮卑軍此時已不足一千人,再有五、六分鐘,他們就會被漢軍徹底消滅。可在這時,從漢軍陣地上傳來撤退的號角聲。正在拚命搏殺的程節等人雖然不甘心,但也只好聞聲後撤。

    漢軍如退潮的海水一般急速退去,倖存下來的鮮卑將士,有的呆若木雞;有的驚魂未定,跌坐到地上,大口喘息;有的指著漢軍的背影破口大罵,有的則頓足垂胸,痛失戰友。作戰時,無暇它顧。戰事一結束,各種情緒都通通宣洩出來。

    尉遲敬格率領著重新排列整齊的數千鮮卑軍來到戰場,看見自己所帶兩千精銳只剩不到三百人時,悲痛地流下了眼淚。這些家族兵,是父親出征羅馬前,專門留下來給他做護衛地。

    尉遲家的家族兵,人數不多,身上都流淌著尉遲家族的血脈,他們不僅英勇善戰,而且對本家忠貞不二。父親將兩千人留給他。而沒有給哥哥尉遲易格一人,就是有立他為世子的意思。

    平時。尉遲敬格對這些家族兵非常好,飲食起居都要好於右賢王的部隊。這次接到出征任務後,他還組建了一支小型運輸隊,專門運載家族兵的食住用具。今日為了挽救敗局,尉遲敬格動用了他們,其結果讓他無法接受,整整兩千人幾乎全軍覆沒。

    一陣揪心的沉痛之後,尉遲敬格在心裡發誓要得到羅濟的首級。他剛才在重新整理隊形,發現帶隊闖入陣中的漢軍軍官就是與自己交過手的那人。他不僅延誤自己地組隊時間。到最後還趁機溜走了。追根溯源,讓自己的家族兵傷亡慘重地罪魁禍首就是他,不得到他的首級,就對不起戰死的族人們。

    尉遲敬格紅著眼睛,命令部隊立即進攻,他迫不及待想得到羅濟的人頭。主帥獨孤康成像是理解他的心情,也下令第三隊跟隨其後一起進攻。

    漢軍沒有再次出擊。他們據守在三個獨立的小山崗上,戰馬也不知藏到什麼地方去了。三個山崗間間距不大,可以相互用弓箭支援。山腳下還堆積了許多粗大的圓木。尉遲敬格指揮部隊將三個山崗團團圍住,等著第三隊到來後,便發起了進攻。

    鮮卑軍發起第一次攻擊時,山上不僅有雨點般密集的箭雨飛下,而且有大量的滾木雷石傾倒而下。讓鮮卑人傷亡慘重。因是遭遇戰。鮮卑軍中所攜帶地大型投石機等武器也來不及組裝,只能用強弩、床弩、弩炮等小型武器掩護進攻。但山上的漢軍躲在岩石後面。這些武器對漢軍的殺傷力不大,尉遲敬格試了三次均無法衝上山。尉遲敬格心想,看來漢軍在出擊之前也在做據守的準備。難道得他們的任務就是在這裡據守,不讓我們通過?如果是要堅守,這些防護措施也太簡陋了,而且漢軍的將領也不會傻到用騎兵來做這種事情。但如果不是要在這裡據守,他們又為何不撤退呢?尉遲敬格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暫時放棄無用的猜測,打算徹底消滅他們之後,再慢慢搞清緣由。

    尉遲敬格命令部隊不斷地試探進攻,到了下午四點過時,山上漢軍的射下箭支明顯減少,滾木雷石幾乎已經沒有再用過。尉遲敬格大喜,漢軍的箭支基本用盡。只要衝上山去肉搏,即使漢軍再驍勇,也架不住圍攻。

    為了穩妥起見,尉遲敬格請求主帥獨孤康成將第四隊派上,替換有些疲憊地進攻部隊。孤獨康成答應了他的請求,並委任他為前線指揮,具體負責進攻。

    等第四隊一到,尉遲敬格命令第三隊和殘餘的第二隊圍住另外兩個山崗,自己親自率領第四隊猛攻其中的一個山崗。他一手拿著盾牌,一手持著鐵鞭,沖在隊伍的最前面,將士們見他身先士卒,都奮勇向前。

    漢軍零星射下地箭支根本無法阻擋他們地進攻,這次他們終於衝了上來。尉遲敬格看見第一名漢軍時兩眼通紅,大吼一聲,一鐵鞭將他的頭顱砸碎。朝著他吐了兩口口水,又繼續往上衝。

    猛然間,他看見了山頂上插著一面飛騎軍軍旗。他決定要奪取這面漢軍軍旗,如果成功,這份榮耀就會伴隨他一生。他揮舞著鐵鞭,朝著軍旗衝去。山上地漢軍拚死抵抗,一步也不退讓,每前進一步,鮮卑人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尉遲敬格武藝高超,氣力又大,與之對陣的漢軍無一是他的對手,有的甚至連他的一招也接不過,就被他用鐵鞭砸成肉漿。他一步步堅定地朝軍旗而去,離軍旗越來越近,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將要成功。

    可就在他離那面軍旗不到百米時,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他愣了愣,因為他聽到這號角不是本方發出的。難道我們圍困的不是全部的漢軍?尉遲敬格心裡猛然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0:48
第五部       第二百七十二章   軍威

    遠處的號角聲沒有響多久就消失了,但它卻像有魔力似的讓所有正在進攻的鮮卑人停下了腳步,舉目張望發出聲音的地方,剛才還激戰慘烈的戰場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此時,昏暗的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山谷間的寒風「嗚嗚」作響,彷彿是某種怪獸發出的吼聲。在這種聲音裡,還混入了一種低沉而又攝人心魄的聲音,一下緊接著一下,每一下都震得人心跳動,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人心。

    是戰鼓聲!尉遲敬格臉色發青,目不轉睛的向戰鼓響起的地方眺望,可是他什麼也沒有看見。數里外一個低矮的山崗擋住了他的視線,戰鼓聲就是從那個山崗後傳出的。他意識到這是漢軍發出的戰鼓聲,隨著它的響起,意味著又有新的漢軍到達戰場。

    媽的,到底我們遇到了多少漢軍?尉遲敬格禁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此前他與獨孤康成一致認為他們遇到的只是飛騎軍游騎團。漢軍的編制他們都非常瞭解,游騎團滿員編制不過五千人而已,因此他們所做的安排佈置都是針對這一團人的,雖然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不過此刻游騎團都被他們圍困在這三座小山上。沒料想,又有新的漢軍出現,而且還不知道具體的規模、數量,不能不說這是主帥和自己的失算。

    「長官快看,大批敵人來了!」一名離尉遲敬格不遠的鮮卑軍官,驚恐地指著他正在注視的那處山崗。

    其實不用他提醒,當第一名漢軍出現在山崗時,尉遲敬格就看見了,而且他也看見了不斷有漢軍從山坡後冒出。頃刻間,本是雪白雪白的山崗,變成了黑壓壓的一片,像是一幅美麗的山水畫上。被打倒的墨水染黑了似的。不僅破壞了美麗的風景,也攪亂了觀賞者地心情。

    尉遲敬格的視力非常好,透過薄霧他能看清楚山崗上迎風飄揚的三面大旗。正中一面紅底黑邊,上書一個斗大的「漢」字。這是漢軍軍旗,所屬漢軍軍團都要樹立這面旗幟,不過通常只有團以上的部隊集結出動時才會打出這種旗幟。

    左邊一面也是紅底黑邊,上面繡著一支展翅高飛的金黃色雄鷹。這是飛騎軍戰旗,只要對漢軍軍團稍有瞭解的人都會認識它。數百年來,無數的敵軍倒在了這面戰旗下,它是常勝的代名詞。

    只有右邊一面旗幟。相對來說尉遲敬格比較陌生。這面旗幟為黑底紅邊,上繡兩個金色的大字「虎威」。尉遲敬格愣了愣。據他瞭解在飛騎軍中,沒有叫哪個師團地名字叫虎威。只是轉眼間,他就反應過來,這面旗幟代表的含義。

    「啊!瘋虎來了!」尉遲敬格不禁心中一驚,忍不住低聲叫了出來。

    瘋虎地「虎威」稱號是漢朝當今皇帝親口冊封的,所以他有資格單獨樹立這面大旗。尉遲敬格知道,這面大旗出現,不僅代表著瘋虎就在那座山崗上,而且跟隨他一同出現的必定是飛騎軍中戰力最強大的前師。

    五千游騎。就讓本方六萬人幾乎傾盡全力來對付他們。突然間,又出現一萬戰力與游騎不相上下,甚至更強大的漢軍,尉遲敬格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今日的戰局變得十分不妙。他在心裡暗暗祈禱,但願主帥能立即調整戰術全力防守,只要拖到入夜。就能得到暫時安全。

    「長官,我們該怎麼辦?」幾名軍官神色驚慌地看著尉遲敬格,等待他的命令。

    「趕快下山。組織防禦。」尉遲敬格下令撤下山崗。他知道自己這部人馬不能後撤,他們的兩隻腳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如果現在往後撤,瘋虎必定會乘勢追殺,本方地潰軍會打斷後面部隊的防禦,說不定導致全軍潰敗。

    「前進!…….」正當尉遲敬格帶著人往山下撤的時候。遠處山崗上突然發出地震山搖般的吼聲。山崗上的漢軍就像那由於暴雨和大雪而猛漲的湍流,從山頂往下傾瀉而下。那種氣勢如同要把一切擋在前面的物體淹沒、摧毀。

    「瘋虎來了,快跑啊!」山下地鮮卑軍中不知是誰,也認出了瘋虎的旗幟,看見漢軍氣勢如虹地殺來,又想起關於瘋虎殘忍的種種傳說,立馬崩潰了。他顧不得軍紀、軍法,衝出隊列,一邊叫喊著,一邊往後跑去。

    他沒有跑出多遠,就被一名軍官斬殺了。可是由他產生出地驚恐,在鮮卑人中蔓延。隨著戰馬的轟鳴聲以及喊殺聲越來越近,不斷有人脫離隊伍,往後逃跑。開始軍官們還能將這些制止或是斬殺,但隨著人數的不斷增加,軍官們也逐漸控制不了局面了。

    「停下來,都給我停下來!」尉遲敬格下到山底時,看見數千人正往後逃竄,他揮舞著雙手狂叫著,試圖讓他們停下,可是這些潰兵,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喊叫,如同一群被猛虎追趕的羊群似地,驚慌地從他地身邊跑過。即使尉遲敬格手刃了數人,也絲毫起不了作用,最多讓那些潰兵,離他遠一點跑而已。

    年輕的尉遲敬格這時突然有一種欲哭無淚地感覺,這是從他懂事後,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是在一片讚譽聲中長大,文討武略,樣樣精通,又有膽識,他一直自視甚高,認為自己不遜於任何人。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根本無法與瘋虎抗衡。且不說武藝、勇氣比瘋虎如何,單論氣勢,瘋虎的軍威已經不是任何一個軍隊可以比擬的。他一出現,就能另敵方士卒崩潰瓦解,他本人是如論如何做不到這點。

    老子就是死,也絕不當逃兵!尉遲敬格不再做徒勞的攔截,他有了死的覺悟,手持著鐵鞭,在潰兵中間屹立不動。他心裡想,即使只剩我一人,我也要拚命阻止漢軍。

    不過事情並沒有尉遲敬格想的那麼糟。這些潰兵逃盡後,他看見還有至少五六千鮮卑士卒和他一樣視死如歸。他們雖然面色慘白,有的還渾身顫抖,但他們都屹立在原地,並且手裡緊緊握著武器,等待著決一死戰。

    「你們都過來,到我的身邊來。」尉遲敬格眼中含淚,大聲招呼他們到自己的身邊,並吩咐軍官把他們簡單地組成隊列。

    「鮮卑男兒們,我們從不缺乏勇氣。我們從不怕流血。今日用我們的鮮血讓敵人見識見識我們鮮卑男兒的勇氣,兄弟們。一步也不要後退!不是勝利就是死亡!」尉遲敬格用激昂地語氣,激勵剩下的戰士。在他看來,只有這些人才配稱男兒,才配稱戰士。即使是那些渾身發抖的人,也同樣配的上這樣的稱號。因為他們戰勝了內心的恐懼,仍然堅守在陣地上,他們也可以稱為勇士。

    號角手們奉尉遲敬格的命令,吹起了迎戰號聲。他要讓後方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還在戰鬥。號角聲剛起。潮水般湧來的漢軍就夾著極其猛烈的氣勢衝入他們地陣列中。尉遲敬格的隊伍抵擋不住這可怕地衝擊,隨著騎兵衝擊過的路線他們被分割成了數塊。

    尉遲敬格站在第一線勇敢的作戰,他用長槍刺翻了三個漢騎兵,又用鐵鞭砸倒了幾匹戰馬。他周圍的二百多名家族兵,也同樣英勇奮戰,第一排的人戰死,馬上就有人頂上。衝擊過後。他們正面至少留下百餘名漢軍騎兵的屍體和同樣數量的戰馬。

    「跟我上----」漢騎的衝擊減緩下來後,尉遲敬格又主動帶著他身邊的數百人,向漢軍發起進攻。正面地漢軍沒有想到他們還能主動進攻。又失去衝擊優勢,瞬間又有百餘人被他們刺下馬。

    漢軍不愧作戰經驗豐富,他們立即下馬與尉遲敬格等人展開了步戰。尉遲敬格一邊作戰,一邊觀察戰場,除了自己這塊陣地外。其他防線都被漢軍衝垮。鮮卑戰士們各自為陣。不過在漢軍的圍攻下,也支撐不了多久。

    「殺!」尉遲敬格最後的一線生機已不存在。他鼓起全部勇氣,用盡全部力氣,拚命往前殺去。他希望即使是戰死,自己也是往前倒下的。

    在他的帶領下,這數百鮮卑人,在漢軍的包圍中如同一隻垂死的猛獸,在做著最後地掙扎。他們的英勇奮戰,給漢軍也帶來不小的傷亡,而且尉遲敬格異常機敏,始終與漢軍糾纏在一起,無法讓漢軍放箭。漢軍只能下馬從四面包圍同時展開圍攻,把他們控制在一定地範圍內。

    在尉遲敬格擊殺第十名漢軍軍官的時候,尉遲克倒下了。他是家族兵的首領,也是尉遲敬格的武術啟蒙老師。作戰時,他一直在尉遲敬格的身邊掩護尉遲敬格,不知為尉遲敬格擋了多少刀,最後他終於因年紀過大,體力耗盡,倒了下了。

    「啊…….」尉遲敬格看見他倒下,如同受傷地胸口又被撒了一把鹽,痛不欲生地吼叫起來,他猛地撕開身上地衣甲,赤裸著胸膛繼續揮舞著鐵鞭,砸碎了一名漢軍連長的頭顱。

    「瘋虎,你在哪兒?你敢出來與我一戰嗎?」

    「瘋虎,你要是英雄好漢就出來與我一戰,不要白白讓這些無能之輩送死。」

    「瘋虎,你在哪

    十幾分鐘後,尉遲敬格身邊地人越來越少,他感到自己的氣力在一點點流逝,身上又遭受了無數處傷,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想在臨死前與傳說中的瘋虎一戰,即使是死在他的手中也好。

    可惜的是,他吼叫了無數次,也沒有得到瘋虎的回應,與他廝殺的漢軍根本沒有理會他。尉遲敬格沮喪地想,也許瘋虎根本看不起自己,不屑與自己交手。自己在臨死前,也不能見到瘋虎,就死也不瞑目。

    他正在絕望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是何人如此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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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七十三章    階下囚

    「是你?」從人群中擠進來是羅濟,他雖然不知道尉遲敬格的名字,但之前兩人的那次交鋒,讓他對這員鮮卑將領記憶深刻。他沒有想到能在這裡再次遇到尉遲敬格,所以深感意外。

    「你來得正巧,上次我倆沒有分出勝負,現在正好一較高下!」顯然尉遲敬格也認出了與自己交過手的羅濟,心想:如果我注定不能見識到瘋虎的神武,那麼退而求其次,與這個武藝高強的漢軍軍官拚死一戰也不算冤枉。

    羅濟上下打量了他兩眼,說道:「你現在這種有氣無力的樣子,即使我打敗你,也勝之不武。我勸你還是乖乖投降吧,保住一條命,養好傷,我們擇日再戰。」

    「鮮卑男兒是不會投降的。」尉遲敬格兩眼閃爍著怒火,用雷霆般的聲音吼道:「你要是英雄好漢,就上來與我一戰,不然就滾到一邊去!」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羅濟面無表情,答應了與他交手。

    「好,來吧。」尉遲敬格雙手持鞭,狠狠盯著羅濟。他魁梧赤裸的上身沾滿了鮮血,顯得格外威武不凡。

    羅濟不再多說,挺槍便刺向尉遲敬格的大腿。尉遲敬格全然不顧刺來的長槍,大喝一聲猛撲上前,舉鞭朝羅濟的頭頂砸去,那架勢就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一樣。

    尉遲敬格想速戰速決,之前的奮戰,幾乎耗盡他的體力,現在不是講格鬥技巧的時候,只要在臨死前,能殺了這個漢軍軍官,他就滿足了。所以他全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一出手就用上了同歸於盡的招式。

    可惜的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身上的傷痛影響了他動作地敏捷性,沒等他的鐵鞭落下,羅濟就靈巧地閃過,一貓腰轉到他身後,然後用槍柄狠狠地砸在他後腦勺上。尉遲敬格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周圍觀戰的漢軍將士們見尉遲敬格連一招都沒有從羅濟手上走過就被擊敗,並沒有歡呼,而是一個個面帶惋惜之色默默看著躺在地上的尉遲敬格。這個人雖是敵人,但他英勇不屈的精神和頑強的意志,令身為敵對方的漢軍將士們。油然而生敬意。

    他雖然沒有在羅濟手上走過一招,但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和他所率領的數百人組成的陣地周圍,至少堆積數百名漢軍將士地屍體。僅憑這一點,他就值得對手尊重。

    「你們怎麼樣?是不是也要一個一個同我單打獨鬥?」羅濟擊倒尉遲敬格後,向另外二、三十名倖存下來的鮮卑戰士發話。

    這些鮮卑戰士大多數早就耗盡了體力,暫時還支撐著不倒,全憑一口氣。現在看見唯一地精神支柱尉遲敬格也倒下了,他們再也支持不住,一個接一個癱倒在地,最後還能站立的只有寥寥數人。

    「我寧死也不願做俘虜!」一名尚未倒下的年輕英俊的鮮卑軍官。高叫了一聲,然後轉過刀口,在自己的脖子上劃過。他一下子就倒到地上,脖子上被切斷的大動脈處鮮血像泉水一般汩汩湧出,瞬間將他浸泡在一大灘血水中。

    但他的自刎技術有限,並沒有一下斃命。他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大聲呻吟著,口中急促的喘息聲。活像一個破舊的風箱在鼓風。

    羅濟走到他地前面彎下身子,看了看他的傷勢,發現他已經沒救了。羅濟取下他的頭盔。輕聲說道:「你是真正的勇士,我願意為你送行。」說罷,從腰中拔出自己的短刃,對準他的胸口刺下。

    那個鮮卑人猛地挺起身子,舉起雙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而後又忽地軟綿綿地垂了下去,嘴痙攣地一開一合。似乎想竭力對羅濟說些什麼,可最終沒能吐出一個字便斷了氣。羅濟從他臨死前注視自己地眼光中看出,他沒有一絲憎恨自己的意思。

    羅濟將他的屍體扶正,把頭盔蓋在他地臉上,然後起身對另外活著的鮮卑人說道:「你們如果願意殉國,我不阻攔。對活下來的人,我可以保證,會給你們勇士應有的待遇。」

    羅濟之前的舉動,都被這些鮮卑人看在眼裡。聽見羅濟這番話後,他們只是稍稍猶豫了片刻,便都丟下了手中地武器。羅濟並沒有失言,他並沒有捆綁他們,還叫自己地親兵給他們上藥。

    前師二團的出擊,除了兩個營在尉遲敬格這道防線上遇到阻礙以外,其餘各營都比較順利。出擊地二萬餘鮮卑軍,能過順利返回出發陣地的不足三千,餘者不是被斬殺,就是暫時躲到山上去了。

    獨孤康成非常果斷,他在漢軍出擊時,他沒有下令向前增援,而是命令兩個完整的萬人隊,迅速轉入防守。等追擊而至的漢軍到達時,他們已經組成一道比較堅固的防線,漢軍見沒有機會,便緩緩退去,從而避免了全軍潰敗。直到夜幕降臨,雙方都偃旗息鼓,沒有再開戰。

    轉眼已經入夜,尉遲敬格醒了。他醒來的第一反應,是感覺自己在地獄。睜眼漆黑一片,除了遠處隱約傳來的說話聲外,周圍沒有一點聲音。但接下來,身上的傳來的陣陣傷痛讓他明白自己並沒有死。

    我是在哪兒?尉遲敬格暗自奇怪。說是被漢軍俘虜了吧,自己又沒有被捆綁,而且傷口像是包紮過。說是被自己救了吧,他們不會把自己一個人獨自留在營帳中。

    尉遲敬格正在猜測,忽然外面傳來一聲問話:「是誰?」

    一人回答道:「我是許士基,奉殿下命令,帶此人來見俘虜。」

    尉遲敬格心頭一驚,原來自己還是被漢軍俘虜了。「不行老子不能當俘虜。」尉遲敬格一邊想,一邊掙扎的爬起身來。四處抹了幾把,也沒有找到任何東西。他搖搖晃晃的走到軍帳後面,準備來人進來時,搶奪他的兵器。他原本就沒有活的打算,抱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想法,希望再多殺幾名漢軍。

    他剛剛躲到軍帳後,外面就進來一人。那人穿著漢軍軍官衣甲,舉著一支火把,四處尋望。尉遲敬格正要上前掐住他的脖子,突然間愣住了。因為那個漢軍軍官轉頭之時,他藉著火光看清了他的臉,來人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尉遲易格。

    「大哥,你怎麼在這裡?」尉遲敬格驚訝地叫道。

    尉遲易格聞聲也愣了一下,轉過頭來。又驚又喜:「三弟,原來他們說地俘虜就是你?」

    「你怎麼這副打扮?該不會是投降漢軍了吧?」尉遲敬格激動過後。突然板起臉指著尉遲易格身上的衣服問道。

    尉遲易格臉微微一紅,說道:「我也是被漢軍俘虜的,身上的衣服在作戰時破損了,只能用這身衣服遮體。」

    「你真的沒有投降漢軍?」尉遲敬格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尉遲易格回答得很乾脆。

    「這就好,這就好。」尉遲敬格臉上露出輕鬆的神態,上前拍著大哥的肩膀說道:「尉遲家族永遠不能出叛徒,咱們就是死也不能投敵。」

    「這我知道。」尉遲易格不想多說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不是在大帥的身邊嗎?怎麼也會落到漢軍手上了?」尉遲敬格也沒有瞞他,便把今日的戰事對他說了一遍。

    「三弟。不是大哥責怪你,你怎麼能讓家族兵衝到第一線迎敵?克叔怎麼樣了?」當尉遲易格聽到,尉遲敬格讓兩千家族兵出擊時,變了臉色,急忙問道。

    一提到那些家族兵和尉遲克,尉遲敬格就像揪心的疼。父親給地兩千人,全為他送了性命。一千餘人為了挽救第二隊潰兵。戰死了。剩下的數百人,最後也跟著自己一同迎戰衝擊而來地飛騎軍前師,應該沒有人能活下來。就連尉遲克也為了掩護自己而陣亡了。

    「大哥,你身上有刀嗎?」尉遲敬格滿臉痛苦地問道。

    「我也是俘虜,身上哪能會有兵器?」尉遲易格看出弟弟想自殺,別說他身上沒有刀,就是有也不會給他。

    「來。哥哥。你掐死我吧。」尉遲敬格伸著脖子說道。尉遲易格聞言先是一愣,而後勃然大怒。猛地扇了弟弟一個耳光。

    他的這一巴掌力道很大,打得尉遲敬格眼冒金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你這是幹嘛?」尉遲敬格怒問道。

    「你還問我幹嘛打你?」尉遲易格憤怒地吼道:「我倒要問你是不是男人?」

    「我怎麼就不是男人了?」尉遲敬格瞪著通紅的眼睛朝哥哥吼道。

    「是男人就應該承認失敗,面對失敗。失敗有什麼?只要總結教訓,下次再奪回勝利不就行了?當年漢朝的開國皇帝還是失敗了多次,連父母、妻兒都被對手抓去了,他要是認輸,哪會有現在的漢朝?」雖然尉遲易格當初被俘時,也想過自殺,不過後來被許士基勸的改變了主意。現在他就在用許士基對他說過的話,來勸弟弟打消自殺的念頭。

    「可…….可我們現在的處境和當年地漢高祖不一樣,他至少沒有被項羽抓住。」尉遲敬格雖然覺得哥哥的話有理,但還是不肯輕易改變主意。

    「有什麼不一樣的?那是他運氣比我們稍稍好一點。如果他運氣不好被抓住了,你說他會不會主動向項羽求饒?」

    「這個……這個…….」尉遲敬格沒有想到哥哥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從未想過這種問題,一時無法回答。

    「依劉邦的性格,他肯定會向項羽求饒的。如果項羽一時心軟放過他,我敢肯定以後他一定還會接著與項羽對抗。依我看,像這樣有不屈不饒精神的人,才是大丈夫、真英雄。反之項羽則比他差遠了,只失敗了一次,就自刎了,所以活該他不能取得天下。你要學劉邦,不要學項羽。」尉遲易格振振有詞地教訓著弟弟,聽得在外面偷聽的許士基暗笑不止。

    尉遲敬格被略微說動,猶豫了一陣又道:「可是我是落在瘋虎地手上,即使我不自殺,也會被他殺死的,說不定死得更慘,更沒有尊嚴。」

    「胡言亂語。我也是落在瘋虎的手上,你看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地嗎?」

    「對啊,他怎麼沒有殺你?聽說他是從來不留俘虜的。」經哥哥提醒,尉遲敬格驚訝地問道。

    「你知道那只是傳言,事實並非如此。他不僅沒有殺我,而且還很尊重我。我從被俘見到他後,就沒有再遭到捆綁,他甚至還允許我在營中自由行走。」

    「不可能啊。」尉遲敬格被哥哥的話惱糊塗了,喃喃自語道:「你遇到的,是真的瘋虎?」

    「如假包換。」尉遲易格肯定地說道,「世上最不可信地就是傳言,我們之前聽到地瘋虎如何如何殘忍,大多數都是突忽人口耳相傳的。他們仇恨瘋虎,所以極力醜化他。比如那個路西,他本人就是食人族首領,卻說瘋虎是吃人地野蠻人,你說他的話可信嗎?」

    「路西和你一起被俘了嗎?」

    「他當然沒有被俘。我們遭遇漢軍的時候,說好由我隊先迎敵,他在後面接應。結果,在戰事最緊要的時候,他帶著人臨陣脫逃了,我們因此才被漢軍包圍,我就是這樣被瘋虎抓住的。」尉遲易格提起路西就滿肚子氣,隨口把失敗的原因都歸咎到路西身上,彷彿他自己一點錯也沒有。

    「難怪,難怪。」尉遲敬格對哥哥的話深信不疑,路西是臨陣逃跑,所以他不敢回來報信,難怪大隊與前隊失去了聯繫。

    「對了,瘋虎也想見見你,讓我先來看看你的傷勢,如果沒有大礙,就去中軍大帳見他。你可以走動嗎?」尉遲易格突然想起來此處的目的,忙問弟弟。

    「瘋虎想見我?」尉遲敬格感到很意外,說道:「他怎麼會對一個俘虜感興趣呢?他不會是藉機想羞辱我一番吧?」

    「三弟,你作戰是很勇猛,就連與你交戰的漢軍將領也誇你是個有血性的好男兒。瘋虎聽了也很欣賞你武藝高超、意志頑強,很想見見你這個勇士,所以讓我來認認你,然後請你過去。來的路上我還在納悶,一直猜測大帥麾下的哪員將領能如此勇猛,沒有想到會是你。你不愧是我們尉遲家族的驕傲,沒有丟我們家族的臉!」尉遲易格看著弟弟滿身的繃帶,血跡還沒有乾透,由衷地誇起弟弟來。

    「這有什麼用?還不是做了瘋虎的階下囚?」尉遲敬格滿臉沮喪。

    這時帳外傳來說話聲:「尉遲將軍之言差矣,我家殿下素來敬仰英雄,更是尊重像你這樣的勇士。」話音剛落,許士基從外面走了進來,並向尉遲敬格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

    既然人家以禮相待,尉遲敬格也回了一個軍禮。禮畢,他繃著臉說道:「我雖然是你們的俘虜,但我不會回答你們任何問題,也不想見任何人。如果你們覺得我無用,儘管殺了我。」

    「你以為我家殿下要見你,是為了套你方的情報?哈哈…….」許士基大笑道:「你也太小看我家殿下了,你儘管放心,在這裡沒有人會逼你說你不願意說的話。我是代表殿下來邀請你的,當然,如果你害怕與我家殿下見面,也可以不去。」

    「笑話,我會害怕?你前面帶路,我這就去見瘋虎。」尉遲敬格被許士基的話激怒,答應了與瘋虎見面。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0:50
第五部       第二百七十四章    訓將

    「聽說你今天威風得很,先是帶著百餘人去擒敵軍主將,後來又帶著百餘人去闖敵軍陣營,最後還生擒了一員敵將。說你是游騎團的第一猛將已不準確了,依我看你應該是我們飛騎軍中的第一猛將。」張銳一邊上下打量著羅濟,一邊「誇讚」著他。

    「今日作戰,屬下做的都是份內之事,威風不敢不當,第一更不敢說。要稱第一的話,別人暫且不提,單是程節那小子就第一個不服氣。再說,咱們飛騎軍中有您在,屬下怎敢妄稱第一?。」羅濟沒有聽說張銳話語中含著挖苦的味道,謙虛地回答道。

    張銳道:「說你胖,你就喘。還份內的事?你下一步份內的事,是不是準備向郝青一樣,單騎殺入敵陣去取敵將的首級?」

    羅濟這時已聽出張銳不是在誇獎他,爭辯道:「屬下去擒敵將,也是為了想早點結束戰鬥。您不是常常教導我們,什麼方法能更有效的打擊敵人,就用什麼方法嗎?如果擒到敵軍主將,敵人很可能已經全軍潰敗了。」

    張銳瞪了他一眼,又問:「那你第二次帶著人沖敵陣又是怎麼回事兒?」

    羅濟振振有詞地解釋道:「鮮卑人發起兩次攻擊的間隔很斷,屬下當時就想,如果您在這裡該怎麼辦?後來屬下按照以往您作戰的經驗想,您一定會趁著敵人士氣不高之時,再突擊一次的,所以屬下就照著做了。事實證明,這樣做是對的,鮮卑人的進攻隊被屬下的百餘人一衝,便陷入了混亂,再加上高將軍率隊果斷出擊,我們亂中取勝又勝了一陣。只是可惜。他們的軍旗我沒有能搶回來。」說話時,羅濟滿臉遺憾,他還念念不忘那面敵軍戰旗。

    張銳見他死不悔改,還強詞奪理,拿這個勇猛的部下傷透了腦筋。心想,這小子闖入敵陣,如不是高朔下令及時出擊,就是有九條命也沒了。現在由他說出,就像是他一早與高朔商量好要出擊似的,而且還那自己舉例。彷彿不這樣做就是違背我地命令似的,他強詞奪理的本事倒是日漸精深了。唉!這小子臨陣指揮能力極強。是把打仗的好手,只可惜他這爭強好勝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掉。

    在游騎團各營長中,最讓張銳放心是羅濟,而最不放心的也是他。說能放心,是指羅濟有極強的臨陣決斷力,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他都能迅速下達命令。正因為他有這樣的本事,所以游騎團的先行任務幾乎被他的二營包攬。本來張銳已有打算,如果以後高朔調任,就由羅濟來接管游騎團。

    而最不能讓張銳放心。也是指地這點。從今日羅濟的表現來看,他當一名營長無疑是非常優秀地,但好勝之心太重,有時會很衝動,由他指揮游騎團,有可能累及全團將士的安危。

    不僅是今日,羅濟幾乎每戰都要出點驚險狀況。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遇到有真正危機性命的時候。運氣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次次都有高朔、張旭義等人的及時支援,才化險為夷。如果把游騎團交給他。高朔那時肯定不在團裡,張旭義性格弱了點,能不能勸阻羅濟很成問題,再加上程節等人的慫恿或是挑逗,極有可能做出一時衝動的決定。所以張銳又開始猶豫羅濟是不是游騎團後續團長的最佳人選。

    不管羅濟以後能不能當上游騎團長。都要殺殺他的銳氣,不然照此發展下去。難保以後他不會做出單騎闖陣的事情。以前游騎團地老將領們在張銳跟前倒下的太多了,劉桓、毛司雨、杜晗、盧預亭、唐特、魏士敬、李國棟等人的身影時常會在張銳的夢中出現,張銳不想再見到全身插滿箭羽的羅濟,也列入其中。

    「這樣吧,你來師部擔任護衛長,讓郝青去指揮二營。」張銳考慮了一會兒,對羅濟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將我調離二營?」羅濟吃驚地叫道。

    張銳笑著說道:「你們冒險的時候,都喜歡以我為例。不過在我看來,你們還沒有學全我的冒險精神和冒險方式,調你來我地身邊來,可以更加細緻、全面的學習。前幾天,郝青對我說,他已經學的差不多了,準備下到連隊去實踐實踐,我正在考慮這事。正好,你也想學我,那你就到我身邊來學,他下去實踐,如何?」

    「不……不,屬下從未想過要按照您方式作戰,不用來學習了吧。」羅濟驚恐萬分,連聲婉拒。

    「就是不學我,你也可以來。有時間咱們可以討論討論用什麼樣地方式、方法去單騎闖陣,才更有把握取到敵將的首級和戰旗。為了不影響二營的作戰,郝青就去暫時頂替你。等我們討論出最佳方式,我再放你回去。」張銳煞有其事地對羅濟說道。

    「殿下,屬下能不能不來?」羅濟苦著臉問道。

    「為什麼不想來?我如果在前面,也會和你一樣的去闖陣。既然咱們戰法相近,就應該相互借鑒、學習。放心,我的冒險精神不會比你差,在我地身邊與敵交手時候不會少。你看看,白堡之役後,我身邊地人還剩下幾個?」張銳仍逗著羅濟。

    「屬下錯了!請殿下給一次機會,屬下保證今後再不犯同樣的錯誤。」羅濟終於明白張銳是不滿他今日闖陣地行動,雖然心裡不以為然,但嘴上卻認錯認的很快。他可不想被調到中軍部,從此失去「自由」。在以後還能不能擁有「自由」的關鍵時刻,他的臨機決斷力又一次充分的展現出來。

    「你錯了?你有什麼錯?你的出擊讓我們取得了一次勝利,你是勝利者。對勝利者而言,是沒有錯的。」張銳故意說著反話,刺激他。

    「屬下不應該率少數人去闖敵陣,更不應該不對高將軍說一聲,就去闖陣。」羅濟低著頭明確指出自己錯在那裡。

    「你不去闖敵陣,就不會有第二次擊潰敵軍的事情發生。我們的損失可能會更慘重,怎麼能說你錯了呢?」張銳還是肯輕易放過他。不依不饒地說道。

    「屬下以後遇到這種情況會與高將軍商議後再出擊的,不會單獨行動了。」

    「如果遇到高朔不同意你出擊,你該怎麼辦?」

    「那屬下就遵守他地命令,也許他考慮的比屬下周全。」

    「你真能這麼做?」

    「屬下用名譽擔保!您要是發現我有失言,就把調到中軍部來吧。那時,屬下絕不會有怨言的。」羅濟拍著胸脯保證。

    「既然如此,你回去吧。」張銳見教育目的達到了,也沒有再多說。

    羅濟出了大帳,才偷偷地擦了一把冷汗,心道:好險。如果不是我當機立斷,以後就失去了自由。把我調到悠閒的前師中軍部任職。還不如讓我早點退役的好,只能看見別人去戰鬥的日子,一定非常難過。我今後可得注意了,即使遇到出擊時機,也要把面子功夫做的漂漂亮亮的,不能讓殿下抓住把柄。

    羅濟走後,達須、范明等人從帳後走出,臉上都充滿了笑意,張銳訓羅濟的話。他們一字不漏地聽到耳中。當聽到平日驕傲無比的羅濟誠惶誠恐地認錯時,他們都忍不住偷笑不止。

    達須非常佩服地對張銳說道:「虎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就這麼幾句話,就讓羅濟乖乖認錯了。」

    張銳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以後也會擔任高級職務地。你說說看,你擔任高級職務後應該首先做些什麼?」

    達須想了想道:「應該首先樹立自己的威信,如果一個長官沒有威信。就無法指揮自己的部隊。」

    「錯了。」張銳搖著頭說道:「樹立威信固然很重要,但怎麼才能樹立威信呢?以你為例,我們假設你去一支部隊任指揮官。當然這支部隊的成員不是由的利西族人組成。你想想看,你沒有立過顯赫的戰功,軍中資歷也相對較短,你拿什麼才能讓部下服你,甘願聽你的調遣?威信又該怎樣樹立?」

    達須摳著腦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辦法。按照張銳所言。如果部下不是利西族人,的確無法保證他們能心甘情願的服從自己。最後虛心請教張銳道:「還請虎哥賜教。」

    張銳耐心地教導道:「身為高級將領。應該首先瞭解自己地麾下的將領。瞭解他們的性格,瞭解他們優點和缺點,瞭解他們的能力等等,只有你把他們都瞭解透徹,才能有針對性的下達命令。當你按照他們的能力和性格下達命令,他們才會對你的命令服氣,才會心甘情願地去執行你地命令。久而久之,等他們已經習慣遵守你的命令時,你的威信也就有了。」

    「說起針對性,比如羅濟,他性格孤傲、能力又強,一般人很難讓他心悅誠服。這次他犯了錯,但也立功,你能嚴厲地批評他嗎?即使你嚴厲的罵了他,他也不會服氣的,以後也會陰奉陽違。只有用其他方式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才會有所收斂。還有程節,如果那小子犯了錯,就應該嚴厲的責罵,必要時還要抽他幾鞭,不然他記不住,轉身就忘記了。當然我給你舉些例子,說地是自己地經驗,如果換成你初次與他們打交道,這種方式就不適合了,但其中大的方向,你可以借鑒,同時要考慮他們地承受能力。」

    「原來如此。」達須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張銳教他,可能他一輩子也不會想到威信是這樣產生出來的。

    從軍前他想,下級服從上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有下級軍官都應該無條件服從上級軍官的命令。可是到了部隊後,他才知道為將的難處。張銳曾經讓他下達過一些簡單的命令,但即使是最簡單的命令,也總有將領來對他抱怨,而且達須聽他們的話也不無道理,經常被他們說得改變自己最初的命令內容。

    而達須從張銳那裡,就沒有看見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有時達須想,很可能是這些將領看不起自己,所以才會再三找理由刁難自己。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命令沒有針對性,他命一些將領出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情,或是能力達不到的事情,他們當然會抱怨。

    現在張銳對他說出了其中的奧秘,他本已經變得有些不自信的心,也得到稍稍的恢復。心想,我以後只要按照將領們的性格和能力下達命令,他們應該就不會再有意見了。幸虧有虎哥教導,不然以後即使讓他當了指揮官,也無法取得部下的尊重,更無法樹立自己的威信。

    張銳的一番話不僅讓達須醒悟,也讓范明、宇文歆等人受益匪淺,一邊聽一邊不斷地點頭。等張銳教完達須後,范明道:「殿下,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張銳道:「依你之見呢?」

    范明道:「本來咱們按照許少校之計,由游騎團先發起進攻,誘使鮮卑人圍攻游騎團,達到疲憊敵人之後,再出擊一舉擊潰他們。由於個別鮮卑將士的勇敢和獨孤康成的果斷,使得這個計劃沒有徹底成功。我們雖然殲滅了其一半左右的人馬,可還有兩到三萬鮮卑人,如果他們堅守不出,我們則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消滅他們。因此,我們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與他們對持。」

    張銳點點頭道:「撤,是肯定要撤的。我是問,咱們撤出草嶺峽谷後,再如何行動?」

    宇文歆插言道:「這部鮮卑人不是要去馬水峽口嗎?咱們撤退後,他們必然會跟進。只要他們出了峽谷,咱們找準機會在地勢平坦的地方,再給他來一次狼群戰術,這部鮮卑就完了。只要消滅了他們,我們加緊趕路,能在預定時間內趕到烏河地區。」

    「不錯,小竹,你的這個想法很好。但我問你,如果這部鮮卑人不出峽谷怎麼辦?」張通笑著問道。「他們是去增援馬水地區的,怎麼可能不出來?」宇文歆驚奇地反問。

    張通道:「錯了。這部鮮卑人的任務是保證我軍不能從馬水地區突進。既然我們已經進來了,他們就沒有必要再去。獨孤康成不是傻子,從今天的戰事中,他瞭解了我軍的規模和戰力後,更不會在地勢不利、士氣不高、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再與我們對攻。如果我是他,就會在草嶺峽谷對面設立營壘,只要堵截住我們南下的道路,他也達到了目的。」

    通過他這麼一講,宇文歆也知道自己的計劃多半無用,為難地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不能南下,就不能配合陸柯的進攻。不能取得烏河地區的勝利,我們何談拿下普六城?」

    張銳果斷地說道:「不南下了,咱們出峽谷後,轉而西進。」

    「西進?」宇文歆吃了一驚,疑惑地問道。

    「對,西進。」張銳語氣堅決地重複了一次。

    「我們西進去哪裡?」達須也好奇地問道。

    「去這裡。」當張銳把手指向地圖上的某一點時,大帳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20:53
第五部       第二百七十五章    西進

    大夥兒順著張銳手指處看去,都吃了一驚。張銳指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鮮卑國的京城基普城。

    宇文歆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道:「那兒是鮮卑人的老巢,憑我們這萬餘人,根本沒有拿下它的可能,去了沒有多大用處。而且鮮卑人會如同捅了窩的馬蜂一樣向我們撲來,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能不能安全撤退都成問題。此計不妥!」

    「怎麼能說去了沒用呢?」張銳自信滿滿,「你們想想看,鮮卑國有七成以上的部隊都投入到兩個戰場上,其餘一成應該在西方邊境駐防,一成分散在全國各地,留在基普城的兵力最多只剩下一兩萬禁衛軍,充其量還有同等數量的預備役。區區兩三萬兵力,我就不信鮮卑王見到我們一萬餘人兵臨城下能夠鎮定自若。即使他有這膽量,那些王公大臣們也會力勸他,從別處調兵回來勤王的。」

    說到這裡,張銳對宇文歆頷首一笑,接著說道:「當然,很有可能出現你所說的情況,鮮卑人會像被捅了窩的馬蜂一樣從四面八方向我們撲來。不過,你不用擔心,咱們去基普城的目的並非真的要拿下基普城,而只是虛晃一招引誘鮮卑調兵回來,只要把攻城的架勢做出來,等鮮卑人的援軍快到時,咱們就立馬撤退。咱們是騎兵,鮮卑人沒有足夠的兵力,也沒有足夠的騎兵來圍追堵截咱們。咱們機動靈活,倒可以見機行事,一旦瞅準機會就消滅他們一股援軍,即使沒有機會也可轉而進攻其他兵力薄弱的城鎮,只要多拿下幾座城鎮,估計鮮卑王就會坐不住了,他就會從前線調兵回來。前線兵力減少了,我們不是一樣配合了陸柯?你說此計如何?」

    經張銳一解釋。宇文歆明白該怎麼做了,心想:當初張銳剛到西部戰區的時候,就這樣幹過一回。那時他所屬的營被敵人圍困住,他乾脆就帶著人去了叛軍的偽都柳城。

    以前聽張銳說,他們中高朔帶著僅僅百餘人兵臨柳城城下。就這點人,都攪得城中的叛匪人心惶惶、雞犬不寧。這次一萬多人去了基普城,可以想像出鮮卑人看見我們出現在基普城下時,是何等驚恐。

    這個法子還不錯,值得試試。

    宇文歆被張銳說服,可張通還有疑問。他並不是認為張銳的計劃不好。而是覺得其中地變數太大。

    如果一切能按照張銳所想的進行,那當然好;如果中間出現一點差池。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此去,失敗了自然就不必說了,如果其間部隊損失過大,再或是此去沒有起到配合烏河方向進攻的目的,那麼朝中想整倒張銳的那些人一定會借題發揮。

    不論從私人關係,還是部屬關係,張通覺得應該把自己考慮到的問題先給張銳提個醒,免得事後後悔莫及。

    當張通把自己的憂慮道出,張銳沉默了。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性。如果想不惹麻煩,最穩妥的辦法是全軍按原路返回臨洮城堡,然後快馬加鞭,從西嶼山脈東部趕往烏河地區,從正面支援陸柯。這樣做,即便是這次進攻失敗了,也沒有人會指責他。

    可是這樣做張銳不甘心。這樣做等於是逃跑。失敗不可怕,可怕地是當逃兵。老子當了十年的兵了,還從未有不戰而退地時候。當年。達埴原失敗後,老子也沒有回烏孫,而是留下來把西部草原攪得天翻地覆。這次的遭遇戰,按說老子還佔了優勢,更不可能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

    只是片刻。張銳就下定了決心。他語氣堅決地說道:「如果我勝了,誰都會說我所做的一切是對的。我是英明的。倘若我失敗了,那麼誰都會因此而指責我。既然是這樣,勝負如何我不想作預測,也不想知道,我只想中間的過程由我掌控。結果?結果就交給上天去定奪吧,要是老天讓我失敗,我也無話可說。」

    張銳的這番話,讓張通感觸良多。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是在追求結果,他卻在追求過程。也許正是這樣的心態,才是他每戰必勝的原因。

    宇文歆又為張銳擔憂,道:「六叔地話不是沒有道理,別人不說,單是陸柯就可能要上告你。」

    「陸柯為何要告我?」張銳不解地問道。

    「我們出發前,陸柯專門派人來詢問我們是否要改變計劃。當時你對柳大江說,為了防止鮮卑封鎖馬水峽谷,我們先行進入鮮卑境內,但配合他進攻的計劃卻不改變。這會我們突然轉道西進,他卻沒有辦法得知。如果他按照約定的時日進攻,一旦戰事不順,或是陷陣軍團出現大的傷亡,他一定會把戰敗的責任都推到你的身上……」

    「哈哈哈…….」還未等他把話說完,張銳就放聲大笑起來,弄得宇文歆莫名其妙,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可是宇文歆左思右想,覺得自己說的話並沒有什麼好笑地,於是疑惑地望著張銳。

    張銳笑了好一陣子,才止住笑,對他說道:「小竹,你太不瞭解陸柯了。你還怕他吃虧?他如果是那種死腦筋的人,也不會在白堡戰役時,擅自改變劉武周的計劃了。我敢保證,作戰之始,他發現我們沒有按時出現在鮮卑人背後,定會轉攻為守。要想讓他吃虧,很難啊。」

    宇文歆想了想,確如張銳所言。陸柯如果是死腦筋,即使後台再硬也不可能爬到現在地位置。說起來,陸柯的臨機決斷力,不再張銳之下,也很有膽識,是個敢下命令的主,不然白堡之戰很可能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眾人都沒有再反對張銳的西進計劃,都等著張銳下命令了。這時,剛才一直沒有出聲的范明,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抬頭對張銳建議道:「殿下,草嶺以北西去地道路十分難行,我們騎馬能勉強通過,但輜重隊沒有辦法再與我們同行。如果殿下拿定主意要西進。就只能放棄輜重,全軍輕裝前進。但如果放棄輜重,我們便失去了作戰物資,在鮮卑人境內呆不了多長時間,這個問題該怎樣解決?」

    這個問題張銳早就想過,不假思索回答道:「輜重隊地確不能再跟隨我們西去,讓他們帶著傷員返回臨洮城堡。我們盡可能的多攜帶箭支,至於食物和草料只需帶十天地量就夠了。」

    范明知道張銳的意思,是準備在西去沿途村鎮內尋找食物,便提醒他:「這裡人煙荒蕪。幾百里也見不到一個村莊,我們只準備十日地份量是不是太少了?」

    「你們來看。」張銳招手把張通、宇文歆等人也叫到地圖前。手指著地圖,分析道:「從這裡往西走,大約有四天的路程就到了蘇霍那河。蘇霍那河是鮮卑國第一大河流--伏爾河上游的一條支流,咱們到了那兒以後就順著河南下,再走大約兩天就到了莫斯地區。莫斯是個水草豐盛的地區,有許多鮮卑部落長年在那裡放牧。只要咱們到了那兒,還怕找不到吃的?」

    張銳所說的地名,大帳中的大多數將領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不要說那些地方的地形是怎麼樣的。可是張銳卻說得如數家珍。連大約走多長時間,他都知道。如果是以前,他們很可能會認為張銳曾經去過這些地方。可不久前部隊出馬水峽谷的時候,他們都親耳聽張銳說自己第一次出國,還對他們開玩笑地說:第一次出國,就到這種地方來,以後再也不想走出大漢了。

    由此看來。他也是從書上看來地。可是他們也沒有看見張銳在戰前看過有關的書籍,即便看,也是很早以前看過地。眾將心裡感歎不已。難怪他曾經高中探花,誰要有這種超群的記憶力,誰都能進三甲。

    張銳的記憶力超群是沒有錯,可是他們不知道,張銳在數年前對劉武周提議。與鮮卑開戰要以攻代守。部隊進入鮮卑境內作戰好過在國內作戰。並且曾經提出過,以騎兵奔襲基普的方案。

    劉武周老成持重。他雖然贊同張銳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戰略思想,可是並不贊同他提出的,派遣一支騎兵奔襲數千里,去偷襲鮮卑人的首府的方案。因為劉武周認為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不值得冒險。最後把張銳地建議打了幾個折扣,計劃裡騎兵部隊在支援烏河城堡方面取得勝利後,再去襲擊右賢王的居城普六城。

    張銳的提議雖然未被採納,但他還是還是抽時間,仔細查閱了戰區總部存放的鮮卑國的情報資料。自己假想制定了幾種奔襲基普城的方案,其中一個方案的進攻路線,就張銳剛才提出地路線。沿途的地形、地貌他早就深入研究過,並銘記在心。

    接下來,張銳又對眾將說出了自己早在數年前就曾打算實施的計劃:「咱們在莫斯地區休息兩天,然後帶著補充地糧草,再往南下。速度快的話,我們可在一周內到達基普地區;即使速度慢,十天也應該到了。」

    范明剛剛看過地圖,聽了張銳這話不由有些奇怪,問道:「從地圖上看,從莫斯地區到基普城,我們急行軍只需三天左右的時間,即使每夜都紮營休息,五天內也能趕到。殿下為何說要用一周的時間才能達到呢?難道那裡的路不好走?」

    張銳道:「從莫斯地區到基普這一路除了有幾條河流外,都是平原地帶。即使沒有人工修建地道路,咱們也可以馳騁戰馬。我說要用一周時間趕路,主要是考慮到咱們攜帶地食物會影響了行軍速度。」

    范明更加奇怪,問道:「就算把我們的備用馬都帶上糧草,也不會走得這麼慢吧?」

    張銳忍不住笑道:「我所說地食物,是能夠自己走的,你們猜猜是什麼?」

    眾人想了許久,也沒能給出準確的答案,最後還是張銳揭開了這個謎團:「我所說的食物-是馬。我準備把莫斯地區鮮卑人部落蓄養的馬匹都收繳,並且攜帶前行。這樣做的好處,一是可以減少鮮卑騎兵的馬匹來源,二則,我們可以以這些馬為食。你們想想,只要那些馬不餓死,那麼我們也不會餓死。先前我已經說了,莫斯地區是草原,而基普地區水草也很豐盛,加之現在是早春,草已經開始生長,那麼馬是不會缺少食物的,由此,我們也不必擔心餓肚子。」

    張銳的這個想法,是從蒙古人西征時的做法演變而來的。蒙古人是自己攜帶著大量的牛羊等牲畜隨軍而行,只要那裡水草能讓他們牛羊生存下來,蒙古人就能打到那裡去。張銳考慮到,牛羊隨行,太拖慢行軍速度,還是只用馬最好。反正那些馬不是自己的戰馬,將士們也不會拒絕食用。這樣不怕腐爛、不怕變質,能自己單獨行走的「食物」,才是理想的軍用口糧。

    「不錯,不錯,這個辦法挺好的。」范明恍然大悟,連聲誇讚張銳的主意好。眾人也為張銳的奇思妙想所歎服,一般人,還真想不到這一層。

    大家正興致沖沖地討論著,怎樣在基普地區引誘鮮卑軍時,張銳卻收起了笑容,口氣嚴肅地說道:「各位,不要認為此去就一點危險也沒有。我之前所說的都是達到蘇霍那河後的那一段。我們西去這一路,真正不好行進的是從我們現在這裡到蘇霍那河的這段路。你們要按我的吩咐,全力做準備工作,否則很可能有一半以上的將士到不了蘇霍那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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