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39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30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援

    「殿下,你可回來了,可把屬下急壞了,正要進城去找你呢。」范明雖是獨眼,但眼神兒一點不差,老遠看見張銳的身影就辨認出來了,他馳馬到身邊,心急火燎地說道。

    「什麼事兒把你急成這樣?」張銳不緊不慢地問道。

    范明揮手讓左右的退開,低聲說道:「剛才屬下接到杜將軍發來的公文,讓我們接到命令後一周內趕回黑蘭城報到。」

    「看來我軍攻城不利,才急著召我們回去。」聽到杜陵的命令後,張銳就猜到了大概的狀況。

    「屬下也是這樣猜想的。」范明深表贊同。

    「你派人給高朔和趙無寒傳令了嗎?」

    「已經派了。」

    「傳令,派人火速通知城內休假的將士,下午兩點後整裝待命!」

    「是!」范明接令,接著又問道:「是不是全軍都開拔?是否需要在這裡留下一些人馬?」

    張銳略一思索,說道:「通知各部,在重要城鎮留一個連的人馬。」

    「只留下一個連,會不會太少了?屬下認為把游騎都留下,我們前師回去就行了。」范明考慮這些地方是才收復的領地,擔心主力撤走後出亂子。

    「不必了,黑蘭城才是關鍵。既然杜將軍讓我們火速返回,必然是急需人馬。」張銳沒有採納范明的建議。他認為各地的叛軍都已肅清,即使有個別殘餘者,也想趁著漢軍大部離開時逃跑。逃跑都來不及,哪敢奢望重新奪取這些地方。何況本地人也不相信突忽人的,也不會跟著他們起事,所以多留人馬沒有一點用處。

    但重要城鎮也不能留下一些人。因為新收復地區的官員都還沒有到,各地都沒有官府人員,怕人都走完後,一些地痞、流氓會趁機干違法之事。有百餘名漢騎在,那人不法之徒也不敢輕易鬧事。

    范明也沒有堅持己見。應了一聲,便去按張銳的吩咐傳令。到了中軍大帳,宇文歆怒氣沖沖地對張銳說道:「用不著我們的時候,就把我們打發出來。現在需要了,一紙命令就想把我們召回。他奶奶地,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地事情!」

    張銳只跟幾個人說過杜陵是如何對待自己,這些人都是張銳可以信賴之人,其中也包括宇文歆。給他們念叨一下不過是為了發洩一番,並不是為了藉機鬧事。可宇文歆聽後卻比當事人張銳還憤怒,這麼久了還念念不忘。

    他的建議張銳當然不會答應。說道:「私事是私事,軍令是軍令,不能混為一談。」

    「你就是心眼太實了。杜老兒有沒有公私分明?他還不是一樣把你趕了出來?你現在接了他令。以後他還會變本加厲地刻薄你。依我說就不要理他,隨意找個借口回他話,說現在還不能回去。」宇文歆仍堅持勸張銳不要接令。

    張銳搖頭,心想這小子性情率真,什麼話都敢說,什麼建議都敢提。假如不接令,以後很有可能會把不能攻克黑蘭城的罪名加在自己身上,到那時可就真是有理變無理了。

    張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杜陵與我有仇。但我軍將士與我無怨。我要是違令,或許我軍將士會有更多人死在黑蘭城。為了他們,我也不能現在與杜陵翻臉。」

    這話像是把宇文歆說服。低頭不再說話。一旁的張通也勸道:「無鋒說地有理,個人恩怨以後再說,眼下的首要任務是攻下黑蘭城。」轉而又對張銳說道:「我看杜陵是需要你出謀劃策。」

    張銳笑道:「我是騎軍將領,對攻城之事也不瞭解,讓我出謀劃策?不大可能吧。我看杜將軍人手不夠用了。需要我們騎兵幫忙才急著找我們回去的。」

    「讓騎兵攻城?奶奶地。這是借刀殺人。如果杜老兒提出這樣的要求,你千萬不能答應。」宇文歆把張銳的話信以為真。急切地說道。

    張通搖頭說道:「杜將軍為人不壞,不會拿將士的性命發洩自己的不滿。叫騎兵攻城的事,他是做不出來的。」

    「他要是想叫無鋒回去,直接說就行了,為何要我們前師和游騎一起返回?」宇文歆顯然不信張通所言,問道。

    張通捋著頷下的鬍鬚說道:「老夫猜測杜將軍直接說要無鋒幫忙,他放不下面子,所以才下令騎兵一起返回。」

    張銳也覺得張通說得在理,但杜陵是步軍出身,他地攻城掠池之策應該比自己多得多,如果他也想不出破城之策,自己也沒有絲毫把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事到如今,也只能回去看看具體情況再說。下午兩點,全軍將士都已返回軍營。張銳一聲令下,數千騎兵疾馳南下。

    四天後,張銳率領的前師一團已經順利抵達黑蘭城下。尚顯在營門外迎接他,身邊還站著高朔。問過方知,游騎大部已於昨日夜裡提前抵達。

    在前往杜陵大帳地途中,張銳見將士們的情緒不高,就更加認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又見尚顯一直不言語,故意問道:「攻城戰進展如何?」

    尚顯聞言停下腳步,張銳沒有想到他會停下,一不留神超過了他,走到前面。待感覺不對,已經走出七八步距離。回轉身來,看見尚顯正用複雜眼神看著他。張銳又走回他的身邊,不解地問道:「為何停下?」

    「你們站遠些。」尚顯先把自己和張銳的親隨們打發走後,鄭重地對張銳說道:「張將軍,我希望你能如實回話答我一句話好嗎?」

    「請講,我一定如實回答。」張銳見他態度認真,也十分認真的說道。

    尚顯看著張銳的眼睛問道:「在作戰期間,你能放下個人地恩怨嗎?」

    張銳突然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問我會不會與杜將軍鬧情緒?」尚顯雖然沒有答話,但也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張銳道:「我既然回來了,就說明了一切問題。」

    尚顯點點頭,說道:「說實話,我原來一直很擔心,擔心你不會回來。今日看見你。我真的很高興。你是真漢子,我願意與你結交,從今以後我們做朋友怎麼樣?」

    張銳雖然不知尚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出結交,但他早就欣賞尚顯,也早想與他結交成朋友,尚顯地話正好說到他心坎上去了,他自然不會拒絕,於是爽快伸出手說道:「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尚顯見他沒有拒絕,非常興奮地與他握了握手。兩人接著又往前走,尚顯說道「無鋒。老實對你說,是我建議杜將軍讓你回來的。」

    「哦?」張銳驚奇地問道:「你為何要向杜將軍建議我回來?」

    尚顯也不再瞞他,說道:「我們攻城遇到大麻煩了。是想叫你回來想想辦法。」

    張銳搖頭說道:「我對攻城也沒有多少瞭解,不一定能提出好辦法。」

    尚顯似乎對張銳信心十足,說道:「如果你都提不出好辦法,我們就只能望城興歎了。」

    「你先別誇我。不說別的,單是城牆,要是重型武器還拿不下來,我也沒轍。」

    「城牆?城牆早在一個月前就被攻破了。」

    「一個月前?」張銳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準確點說,在三十五天前,我們就已經攻入城內。」尚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這麼說。你們一直在跟叛軍打巷戰?」張銳突然反應過來。

    「對,巷戰。」尚顯說巷戰時咬牙切齒。「三十五天內,我們在城內發動了十次大規模地進攻,結果都以慘敗告終。」

    「怎麼會這樣?」張銳十分不解,他從北部叛軍身上。可以看出特安達地部隊已經士氣全無。按照常理。一旦城牆被攻破,守軍立刻就會土崩瓦解。但事實正好相反。城內的叛軍非但沒有瓦解,反而與攻城地漢軍打了三十五天巷戰,這讓張銳怎麼也想不通,特安達是用什麼辦法把士氣調動起來的,又是用什麼辦法堅持了這麼長時間。

    尚顯隨後詳細介紹了攻城的情況。原來,城牆攻克之後,漢軍將士都認為在兩三天內就能一舉剿滅城內的殘餘叛軍。結果進城之後,才讓漢軍大吃一驚。

    城內四周的前半部分都被突忽人破壞,已經變成一片殘垣斷壁。漢軍將士前行艱難,隊形也不能展開,局部地方人員過於密集,局部地方進攻人員又偏少。突忽人利用了這一點,他們用躲在廢墟中的人騷擾人員密集的漢軍,又集中兵力攻打人員較少地漢軍。漢軍沒有防備,第一天就損失了二千餘人。

    第二天漢軍雖然有了防備,平均分配了各處的進攻兵力,可以由於不熟悉地形,又接連被突忽人騷擾,所以推進的速度並不快。等天黑後,突忽人集中了三四萬兵力反擊,而且反擊也是集中在幾個點上。黑暗中漢軍無法抵抗,節節敗退直至最後被趕出城外。這日,又損失了四千餘名將士。

    隨後地幾日,突忽人還是採取這樣的方式抵擋。只要看見進攻的漢軍多,他們就逐步向城內撤退,等夜晚時才集中反擊。每次至少讓漢軍損失一兩千人,幾次之後,兩個主力漢軍師基本上被打殘,已無力再進攻。

    杜陵也曾下令讓預備役接替進攻過一兩次,但預備役的士卒根本不盡全力,即使指揮的將領們身先士卒,他們也不會緊跟其後。預備役的將領損傷大半卻收效甚微,杜陵不得不放棄讓預備役攻城。

    攻城戰在半個月前就宣佈暫停,漢軍盡數地撤出城外,突忽人也沒有趁機攻出城,雙方就這樣一直僵持著。

    張銳聽罷心想,突忽人是照搬我在白堡用的那一套。甭說這戰術還真管用,一般人還真拿它沒有辦法。矛與盾之間,沒有誰更強,都有強處,都有弱點。巷戰中,防守方的有利之處明顯,但也應該有弱點,只要掌握了守方地弱點,城也不難被攻克。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30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蘭城

    漢元794年七月,是波斯州一年中氣溫最高的一個月。大地彷彿在燃燒,四周熱浪滾滾,幾乎讓人窒息。天空中沒有一絲風,金燦燦的陽光無情地炙烤著敢於在烈日下活動的人,似乎要把每個人的靈魂都搾出來。

    這個季節,偶爾也會起風。不過確切地說不能稱其為風,叫它氣流更加貼切。一股股氣流中夾雜著黃色的沙塵滾動向前,這種景色在別的地方不多見。乍一看,會以為是一條條黃色的巨龍在翻滾前進,所以人們又稱這個季節為黃龍季。

    特安達在北波斯州已經呆了兩年,已不是第一次看見黃龍出現。即使對黃龍並不陌生,但他每次見到黃龍都感到不可思議。此時,他一人站在城牆上向遠處眺望,一切都是混混沌沌的,就連遠處綿延起伏的群山也都是灰濛濛的,一切都顯得陰翳黯淡,似乎沒有生機。

    數里外的漢軍大營籠罩在烈日下,除了在營門口還能見到幾個人外,其他各處都靜悄悄的,連半個人影也看不見。但他知道,那裡面至少還有五萬漢軍,其中包括一萬多精銳的漢騎兵。

    這些漢騎兵來這裡已經快一個月了,沒有參加過一次攻城。準確的說,自他們來後漢軍就沒有發動過一次進攻。雖然特安達早就下令,如果漢軍進攻,所有人要迅速讓出城牆,退到城內去,但漢軍卻始終呆在營中沒有再進過城。

    本來漢軍不進攻,特安達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恰恰相反,漢軍越不進攻。他的心越慌。心有不安加上天氣炎熱,他已有數日沒有合眼。睡眠不足導致他精神倦怠,精力無法集中,甚至有時連站都站不穩。

    看著看著特安達就覺得一陣眼花耳鳴,身體搖晃了數下。身後的副官扶了一把,才沒有跌倒地上。副官見他面目慘白,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額頭冒出,眼睛裡佈滿血絲。副官很是擔心他的身體狀況,便勸道:「元帥,您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老是不合眼誰也撐不住呀。」

    特安達一隻手按住副官的肩膀,一隻手指著城外漢軍大營,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漢軍就在眼皮底下,叫我怎能入睡?」

    副官道:「可是您要是累倒了。誰來指揮我們?」

    「只是天氣太熱,剛才才會略感頭昏。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兒了嗎?」喘息了一陣,特安達感覺自己已能單獨站穩。便放開了手,故作身體已無大礙地樣子,輕鬆地對副官說道。

    副官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但也瞭解他的脾氣,沒有再勸,只是靠得他更近些。過了一會兒,金卡急匆匆上了城牆,來到他的身邊。說道:「元帥,您怎麼又上城牆了?如果漢軍突然發動進攻怎麼辦?您還是趕快回去。」

    「我上城,漢軍就會進攻?哪能這麼巧事兒?」特安達心想。如果有這樣的事兒就好了,我寧願漢軍進攻,也不願這樣一直僵持著。

    金卡再勸道:「您要是不放心,由屬下在這裡守著,您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兒吧。聽說您昨日又是一夜未眠?這樣可不行。會把身體累跨地。」

    特安達看了副官一眼。轉而對金卡說道:「人老了,睡的時間也就少了。沒事的。如果困極了,我自然會去睡的。」

    說完見金卡似乎還不甘心,還想開口勸他,於是轉開話題,說道:「漢軍一直不攻城,你有怎樣的看法?」

    果然這話轉移了金卡的注意力,說道:「依屬下的看法,漢軍很可能想等我們耗盡糧食後再進攻。」

    「你是他們會一直與我們耗著?」

    「前段時間他們至少傷亡了萬餘人,實力大為削減。而且他們損失的都是主力,剩下的預備役在巷戰中起不了多大作用。屬下認為,他們已經無力進攻了。」

    「可是飛騎軍來了,他們又增加了一萬餘人,兵力也足夠進攻了。」

    「元帥,您忘了?漢軍的操典中有規定,漢騎是不能參與攻城地。」

    「你忘了瘋虎也在城下,他不是遵守規定的人。」特安達在獨立前,是新羅州的漢軍預備役將領,當然熟知漢軍地各項規定。可是也不是所有的漢將都嚴格按照規定行事,比如城下的瘋虎就是這樣的人。

    瘋虎初到西部戰場的第一次出戰,就是偷襲老虎口營壘之戰。老虎口雖然只是營壘,但漢軍也有規定,營壘也在騎兵不能進攻的範圍內,可是他還是出其不意地偷襲了,率領著游騎成功地奪取了老虎口。

    接下來,楚河營壘、北蔥嶺的各部營寨、度信州的數座城池,都讓他帶著騎兵攻克了。還有在白堡,帶著不到兩千騎兵,居然能守城一個多月。瘋虎這個名字絕對適合他,別人認為越不可能地事兒,他越要去做,這次難保他不會帶著騎兵攻進城來。

    金卡也知道瘋虎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但他來了快一個月,一直沒有攻城的跡象,甚至都沒有出過漢軍營寨。金卡估計,應該是瘋虎瞭解了前一段漢軍地進攻過程,也沒有把握攻下此城,所以才按兵不動。

    見特安達為此事擔心,便說道:「瘋虎在白堡打過巷戰,知道強攻損失太大。」「你說,是我們黑蘭城堅固,還是白堡堅固?」特安達聽到金卡提起白堡,突發奇想。

    「這個…….」金卡一時被難住了,想了想說道:「兩者各有所長吧。」

    「哦?說來聽聽?」特安達似乎對此很有興趣,追問金卡。

    金卡說道:「白堡依山傍水而建,城內建築都是為了巷戰而修建的,所以按照險要程度來說,白堡應該比黑蘭城堅固。黑蘭城也有比白堡有利的方面,一是,黑蘭城比白堡大數倍。這就使得進攻方需要更多的兵力才行。」

    白堡之戰時,突忽軍有十萬餘萬人,打了巷戰十一天,居然沒有能消滅一千餘名漢軍。現在城下只有五萬漢軍,守方雖然也損失了一些人。但現在還剩下近五萬人。即使野戰,五萬戰力不齊的漢軍想要一舉殲滅五萬士氣旺盛地突忽軍,也是沒有可能地,何況是巷戰。

    金卡接著又說道:「第二點,黑蘭城地地形比白堡更加複雜。我們破壞了城內地前半部分,在廢墟上漢軍無法靠密集陣型進攻,即使拆掉城牆,漢軍的重型武器也推進不了多遠。而且城內的地形複雜,縱橫交叉的河道,也限制了漢軍地進攻路線。讓我們能集中更多的兵力防守。」

    流經黑蘭城的河流一共有兩條。這兩條河流在城內又分若干支流,是黑蘭城居民主要的用水來源。漢軍在準備攻城的時候,就已經堵塞了兩條主流的源頭。妄圖以此切斷守軍的水源。不過守軍靠著井,也能喝上水,斷水之計沒有成功。

    現在城內的河流雖已乾枯,但河道裡的淤泥數十年沒有淘過。這些淤泥又厚又深,人站上去可以淹至胸部。守軍破壞了大部分城內的橋樑後,漢軍就只能去奪取留下地數座橋樑。當然漢軍也會造橋,但面對密集的河道,若想造橋進攻。一天一夜也前推進不了多少距離。從這點上說,黑蘭城的地形地確比白堡複雜,在巷戰時。對防守方更加有利。

    特安達點點頭,認為金卡分析得不錯。按理說黑蘭城應該比白堡更加易守難攻,可是他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安。他又問金卡:「如果你是漢將,有沒有辦法攻下此城?」

    金卡顯然已經想過這個問題,答案早就有。說道:「要攻克此城。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不外乎用水火。用水,只需用壩堵住河流一段時間。然後放水灌城。我軍如果沒有防備,很有可能損失慘重,然後再派兵進攻,或許能一舉拿下此城。不過屬下早就有準備,一面派人密切注意河流進城的方向,另一方面,也命各部在城內盡可能多的堆積高地,一旦發現漢軍放水,將士們也能及時登上高處,這樣我軍的損失也會大大減少。」

    特安達搖頭道:「我看漢軍沒有這樣的打算。」

    金卡奇怪地問道:「元帥為什麼這樣認為?」

    「因為我們有準備,漢軍採取放水灌城的方法,對我們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河流下游地平民就會遭難。依我對杜陵的瞭解,他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可是漢軍可以預先讓下游地平民撤走。」

    「撤走?數萬平民要撤離,而且他們的家園回來時已不復存在。漢軍如果不賠償這些費用,就會激起波斯人的仇恨,會引發新的叛亂。如果要賠償,以漢朝廷的財政收入,絕不會答應付這筆費用地。杜陵不是傻子,只要他動動腦經,就不會採用這種方法。」

    金卡也同意了他地意見,接著又說道:「那麼只有用火了。屬下也考慮過漢軍用火攻,所以早就命令部隊把城內前部房屋的木樑、木柱等易燃物品,搬運到城中,並把它們堆積起來,沒有了這些東西,漢軍無法放火。漢軍曾經用過火油,但火油數量遠遠不夠,無法把整個城市都點燃,所以火攻也行不通。」

    本來特安達在靜靜地聽著,但似乎猛然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劇烈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用指著城外,口裡嘟嘟囔囔說著什麼。金卡和副官趕緊扶住他,卻聽不清他話語。特安達見金卡不能理解自己地意思,更加著急,急火攻心使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44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進攻夜

    「比克,你認為對岸的漢軍在嘛?會不會像我們一樣?」納力側頭問道。比克是負責防守這段河道的連長,納力是他手下的排長。

    比克正凝神觀察著河對岸的動靜。他們防守的這條河,有五十米寬,對岸沒有一絲光線,也不知道漢軍是否有人埋伏在這裡。再往南,距離此地幾百米的地方隱約有火光閃爍,那裡肯定有漢軍。

    漢軍在前日發起了進攻,守軍按照計劃讓出了城牆。雙方似乎很默契,在抵達第一道防線時,後退者停止了後退,前進者停止了前進,雙方再次處於僵持狀態。

    比克和納力這次連漢軍的身影都沒有看見,白天漢軍從不露面,夜晚除了能看見遠處的火光忽明忽滅外,雙方前沿陣地都是漆黑一片。比克明顯感覺到,這次漢軍攻城與往次不同,他們沒有發起強攻,而是靜靜地等候時機。

    他們在等什麼呢?比克已自問了無數遍這個問題,但他始終沒有想出令自己滿意的答案。等待是很難熬的,晚上他們幾乎不敢合眼。白天倒是能假寐一會兒,不過白天烈日炎炎、燥熱難當、極難入睡,好不容易睡著,過不了十分鐘就被熱醒,渾身大汗淋漓。

    反反覆覆地入睡,又反反覆覆地醒來,來回的折騰使他們夜裡精疲力竭、睡眼惺忪。睡意一股股襲來,大多數人晚上無法集中注意力,甚至有人會不知不覺睡著。但比克從不敢掉以輕心,不敢在晚上睡覺,他最擔心漢軍趁著夜晚進攻。如果不時刻保持警覺,他的命也許就會被送掉。

    他不想死,家中還有妻兒在等著他。他的家在新羅州的南部靠近海邊。漢軍要是打到那裡,也就意味著突忽汗國徹底被消滅。所以他比很多人幸運,比如納力。納力的家鄉在柳都附近,漢軍這次進攻很可能主要攻擊柳都。

    納力從漢軍開始進攻時,就一直表現得很不安。平時沒事兒的時候。會獨自一人坐著發呆,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沒有人叫他,恐怕連飯都會忘記去吃。作戰時,納力也是精神不能集中。好幾次不是靠比克幫助,他早就死了。有救命之恩,納力對比克感激不已,也把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什麼事兒都問比克。

    「誰知道呢?還是小心點為妙。」比克看不出漢軍今夜有異常舉動,但他心裡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感覺有什麼事兒要發生了。

    納力又開始發呆,過了好一陣才問道:「你說元帥是不是真地病了?」

    「胡說。以後不要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要是被軍法處的人聽見。我也救不了你。」比克低聲呵斥道,不過他也在心裡懷疑過。

    黑蘭城的突忽將士把特安達看成了希望的化身,只要有他在,就有希望抵擋住漢軍地進攻,所以大家都盼望再次看見特安達的身影,只要遠遠看上一眼就夠了,他們心裡就有底了。可是平時經常在城內走動巡視的元帥,一連幾日將士們沒有看見他。所以謠言迅速傳播開了。

    據其他將士講,特安達元帥三日前去巡視城牆的時候突然昏倒,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而且就在特安達病倒的當天下午。漢軍就開始了進攻。

    於是又有人猜測,可能元帥是被城外埋伏的漢軍射傷了,所以漢軍才會趁著元帥不能統兵之時,發起了進攻。比克不太相信這個謠傳,因為漢軍根本不知道元帥什麼時候去巡視城牆。即使派的人躲過守城將士的視線。也會被午後的高溫給烤暈。

    比克也猜想,元帥可能是病了。但絕不是被漢軍射傷的。他以前就聽人說過,元帥睡眠很少。長時間不睡覺,誰能扛得住?但願元帥只是累了,休息幾天就能恢復過來,比克暗暗為特安達祈禱。

    納力緊張地四處環望了一番,見左右沒有旁人,才放下心來。因為這幾日軍中到處在傳元帥生病地消息,於是金卡下令,任何人不許提此事。倘若發現違令者,一律以擾亂軍心罪論處。納力雖然敢與比克談論此事,但絕不敢讓別人聽見。如果有人告發他,很可能人頭不保。

    納力感覺今夜非常寂靜,靜地讓毛骨悚然。雖然氣溫不低,他還是不由打了個寒顫。嘴裡嘟嘟囔囔地說道:「今夜怎麼沒人喊話了?」

    比克也正在為這事感到奇怪,聽到納力也這樣說,更覺得不對勁兒。站起身來就要走,納力忙叫住他,問道:「你去幹嘛?」

    比克回答道:「我去防區各處巡視一番,叫弟兄們打起精神,今夜漢軍很可能會進攻。」

    「為什麼說今夜漢軍要進攻?」納力驚恐地問道。

    「因為叛徒今夜沒有喊話。」比克說完後,便匆匆離去。

    納力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裡,不由歎了一口氣,用幾乎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道:「但願那些人說地都是真的就好了。」

    漢軍自進城的那夜起,每夜都派人喊話。喊話的人不是漢軍,而是同軍團的突忽將士。他們是在北邊被瘋虎所部俘獲的,據他們講,漢軍對他們很好。只要肯主動投降,可以赦免他們的罪行。戰爭結束後,會放他們回家。

    大部分突忽將士對這些話半信半疑。漢朝廷稱他們為叛匪,除非立有很大的功勳,如利西族一樣,才會得到赦免,甚至還會封賞。其餘者,皆不會輕易赦免罪過,最輕地處罰以後會成為奴隸被賣掉,匪首更是難逃一死。

    而且瘋虎是如何對待突忽人的,世人皆知。他怎麼會有如此好心,放他們一馬。所以那些喊話的俘虜不是被瘋虎蒙騙,就是被瘋虎威脅,他們地喊話不足為信。不管別人如何,納力卻暗自盼望俘虜們所說的句句是實。只是他不敢確定。所以一直不敢行動。

    比克憑直覺認定今夜漢軍就會進攻,讓納力更加心慌。他在心裡做著權衡,如果漢軍進攻,我是找機會出去投降呢?還是與比克等人一起戰鬥?他知道比克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他多次宣稱要與漢軍作戰到底。

    納力很佩服比克的勇氣。自己地勇氣和對突忽地忠誠,遠遠比不上比克。他知道無論他們堅持多久,黑蘭城最終會被漢軍攻克。既然注定是失敗地結局,還不如趁早為自己的出路多想想。城北沒有漢軍,納力就盤算過從城北逃跑,可是當他看到有軍法處地人守在那裡時,逃跑地想法也不能付諸於行動。

    「為了家中的妻兒,我就賭一把。」納力想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他仔細地觀察著河對岸的動靜,想確認漢軍是否有行動。但他目不轉睛盯了許久。還是以失望告終。對岸黑漆漆地,什麼都看不清,也沒有任何聲響。納力心想。難道是比克太多疑了?

    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觀察對岸的同時,對面岸也有許多雙眼睛在觀察著這邊。同樣因為夜色的緣故,那些人也沒有看見他。

    「準備好了嗎?」王奇觀望了一陣,回頭問了一聲。

    一名排長回答道:「都準備好了,只等殿下的命令了。」

    王奇還是不放心,吩咐那名排長道:「你再去檢查一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一旦總攻命令下達。我們要迅速地發起進攻。」

    「是。」排長低聲地接受了命令,不過心裡卻不以為然。心裡直嘀咕,連長也太過小心了。東西早就準備妥當。從入夜到現在,連長已經叫我去檢查了三次,每次回話沒多久,他又會吩咐我去。如果來回這麼跑,可能還沒等到進攻。我就會被累爬下。

    排長走了沒一會兒。王奇聽見身後有聲響傳來,低聲喝問道:「是誰?」

    黑暗中一人也低聲回答道:「是我。一營長張旭義。王奇剛想起身,張旭義地聲音又傳來:「別動,我知道你在哪兒,我自己過來。」王奇只好又趴在原地不動,等待營長過來。

    好半天,張旭義才貓著腰來到王奇的身邊,也趴在地上,輕聲問道:「你連準備得如何?」

    王奇道:「放心吧營長,一切準備就緒,現在就等殿下的命令了。」

    張旭義沒有因此放心,叮囑道:「我營是主攻,千萬不能出現差錯。」

    「是!我連出了問題,屬下的這顆人頭就歸您了。」

    張旭義輕聲笑了笑,又問道:「對面地叛軍有沒有異常舉動?」

    「屬下從入夜起就一直在觀察河對岸,和往日一樣,叛軍沒有任何動靜。」

    「好吧,你繼續監視著,我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張旭義說著就想離開。王奇連忙拉住他,問道:「營長,進攻時如果遇到有叛軍投降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殿下不是下過令嗎?投降的叛軍,一律不許殺。」

    「可是…….」王奇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可是我們的人手本來就少,如果再派人往回押運俘虜,人就更不夠用了。」

    「你小子是不是想陽奉陰違,違抗殿下地命令?我勸你不要起這樣的念頭。如果殿下知道有人違抗他的命令,有什麼樣的後果,你應該想像得到的。」張旭義惡狠狠地說道。

    王奇本有這樣的打算,他想從張旭義處得到默許。可張旭義顯然不支持他的做法,無奈之下,也只好放棄這個打算。不過心裡還是不服,嘴裡嘟囔著:「我們游騎以前那留過什麼俘虜?可是自從殿下去了前師後,心腸就變軟了。」

    「變軟?這次按照殿下的方式攻城,能活下來地叛軍有幾人?你小子不要再抱怨了,也許你連過河之後,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那還要什麼俘虜啊?」張旭義說了這一句話後,趴起身貓著腰走了。留下滿頭霧水的王奇,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44
第五部       第二百一十九章    漢軍的準備

    黑蘭城南城樓,飛騎軍前師的師部設立在這裡,同時這裡也是進攻前沿指揮部。漢元794年7月6日凌晨二點,張銳在城樓上往城內眺望,城內大部分地區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星星點點的零星光亮在閃動,遠遠望去如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

    一個月前,張銳去拜見了北波斯州統帥杜陵。看得出來,杜陵對他的態度大為轉變,不僅親自到營帳門口接應,還與他平起平座、言辭謙恭。張銳也彷彿忘了前次的受辱,對杜陵也是恭敬有加。

    兩人似乎「相見恨晚」,從早上談到中午,又從下午談到晚上,最後一直談到第二天凌晨。經過一天一夜的交談,張銳與杜陵更加瞭解對方的性情和作戰思路。他們詳細分析了前段時間漢軍的失敗的原因,以及應該用什麼方法攻取黑蘭城。

    張銳在談到這裡的時候沒有再客氣,直截了當把漢軍攻城戰術上的錯誤一一指出。特別指出,攻城的準備工作沒有完備就匆忙進攻,是導致漢軍失敗的主要原因。

    杜陵是步軍出身,年齡又比張銳大許多。按老話講,他吃過的鹽,比張銳吃過的米還多。張銳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不足,不但沒有激怒他,還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張銳以前每次任務都會順利完成了,其實張銳不光是一員能衝鋒陷陣的猛將,更是一個很有智謀的人,能出色地完成作戰任務,靠的不是運氣,而是膽識。

    為什麼他曾經的上司劉武周、史萬歲等人對他喜愛有加?他看起來是一副大大咧咧、沒頭沒腦的模樣,但對上司非常禮貌尊敬。上次輕待了他。他並不記仇,仍然恭敬地對待自己。杜陵一邊為自己的小肚雞腸懊悔不已,一邊佩服張銳有寬廣地心胸。

    兩人開始還僅限於談軍務,軍務探討妥當後仍感覺意猶未盡、聊興正濃,於是又轉到了其他話題上。張銳與杜陵一頓海侃。他豐富的知識、敏捷的思維,令杜陵歎服不已。「此子今後前途不可限量。」最後杜陵給了張銳這樣的評語,也徹底消除了與他的恩怨。

    第二天杜陵便下令,任命張銳為攻城總指揮,全權負責攻城事宜。城下地五萬漢軍,張銳可以隨意調遣,他需要的物資,由杜陵親自督促解決。

    張銳上任後,並不沒有立即進攻。一方面他所需要的物資還沒有備齊,另一方面他認為漢軍將士還沒有做好打巷戰的準備。物資由杜陵負責。他主要訓練將士的巷戰、夜戰。

    在距離黑蘭城數十里外,他秘密派人又修建了一座大營。修建大營的同時,他又開始挑選進攻部隊。目前城下的正規步軍。只剩下不到一萬人,遠遠不夠用,張銳只能在騎兵中招募自願者。沒有想到,幾乎全體騎兵都自願報名參加。

    通過與杜陵商議,決定游騎都可以參加。因為他們受過專門的步戰訓練,當年在北蔥嶺剿匪的時候,又有過實戰經驗,他們完全可以勝任攻城戰。但前師則不行。將士們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以前也沒有參加過類似地攻城戰,所以不能讓他們參加。

    前師的一些將士得知這個消息後。感到不公平,紛紛找張銳理論。其中以劉文常和趙無寒最為積極,他們仗著身份,也不怕張銳翻臉,胡攪蠻纏了一通。他們的嘮叨終於讓張銳繳械投降。不得已也分配給他們一些進攻任務。

    這些任務都是輔助性地,不需要將士們在前面拚殺。想想有任務總比沒任務強。劉文常、趙無寒等人也心滿意足地接受了命令。

    新的大營修好後,張銳命令進攻部隊利用黑夜做掩護,秘密開拔到新大營裡駐紮。他們走後,在黑蘭城下的大營中,漢軍只剩下不到三萬人,而且大多數都是預備役部隊。如果城內的叛軍突然殺出城來,那麼留下的漢軍會立刻土崩瓦解。

    可惜的是,城內的突忽人根本沒有察覺漢軍的異動,在一個月中,他們絲毫不敢走出黑蘭城半步。對於這樣地結果,張銳早就預料到了。城外的漢軍越沒有動靜,城內的突忽軍就越不敢輕易出動。

    特別是突忽人看見漢騎兵到來後,就更加不敢出城。特安達、金卡都吃過張銳地虧,對他神出鬼沒的行動心有餘悸。他們認為張銳是故意引誘他們出擊,然後用騎兵堵住他們的歸路。

    不用擔心突忽人出擊,主力部隊就在數十里外的營地裡安心訓練。因天氣日漸炎熱,張銳命令部隊白天睡覺,晚上訓練。他還親自為各部將領上課,教導他們巷戰中的注意事項。不僅他親自上課,他還讓白堡之役倖存地將士都叫來為將領們授課。范明、鄧三耀、秦書等軍官,許旺等人士卒都把自己在白堡中地作戰經歷講述了一遍。

    通過他們的講解,讓將領們對巷戰地殘酷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也學習到了巷戰的實用技巧。回去後,這些將領又把學來的知識傳授給自己的部下。

    一周後,達須帶著一萬餘名利西人,從新羅州趕了過來。達須帶著本族人幫助漢軍奪取幾處突忽人的要塞後,又被戰區派遣去護衛一支大型運糧隊。這支運糧隊,這次的任務正好是為北波斯的漢軍運糧。

    張銳見到達須的到來又驚又喜,不僅是兄弟見面,同時也找了到好幫手。他讓達須在營地外又修建一座訓練場,場地比照城內的複雜環境設置。挖深溝當成河道,堆積亂石當作城內的廢墟。

    一萬餘名利西人耗費了一周時間,修建了一座微型城池。後半個月,進攻部隊就在這座微型廢墟城池內進行對抗訓練。一部扮演防守者,一部扮演進攻者,而且都在夜晚進行訓練。在對抗訓練中,將士們學到的巷戰知識逐漸運用熟練。

    四天前。杜陵派人通知他,說所需物資都已準備齊備,隨時可以進攻。張銳見部隊訓練的也差不多,於是又在夜晚帶著部隊返回了漢軍在黑蘭城下的大營。

    達須也跟著張銳來到大營。達須得知張銳負責攻城,忙請求張銳讓他也帶著一部分利西人參加攻城戰。張銳為了利西人的安全著想。沒有答應。可是達須還不死心,運糧隊返回時,他讓塔兒帶著八千護衛離去,自己帶著三千人留在張銳地營地中。他認準了張銳絕不會趕他走,果然張銳沒有攆他出營,他也就留下來了。

    回到黑蘭城下大營後,達須再次厚著臉皮請求張銳,甚至直接找到杜陵請戰。張銳見他鐵了心要參加,答應了讓利西人參戰。不過張銳事先說好,利西人只能負責搬運物資進城。不能直接參加作戰。達須和劉文常等人的表現一樣,只要能參戰就行,至於什麼任務到不在乎。他也興高采烈地接受了命令。

    三日前,張銳見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完成,便下令部隊進入城內。跟預想的一樣,突忽人沒有在城牆上抵抗,撤退至城內的第一道防線後。進攻部隊也按照計劃,在突忽人的第一道防線前停止了前進。

    在主攻部隊站穩腳之後,前師和利西族人搬運著大量地物資、器械進城,把它們安放到指定的位置。這些物資只有晚上搬運。又不能點火照亮,所以進展緩慢,一直到今日才運送完畢。

    正式的攻擊。就在今夜。之前的一切準備,就是為了今夜。按照計劃今夜和明日一整天,漢軍會輪流出動不間斷地進攻,盡量地往城內突進。通過不斷的進攻,讓防守者的意志逐漸瓦解。最後到崩潰。

    為了達到順利奪取城池的目的。張銳讓手中俘虜的叛軍向城內喊話。他沒有想過,喊話之後就有大批叛軍出來投降。這樣做的目地。只是給城內的突忽將士留下一絲希望。到了叛軍徹底崩潰的時候,投降地人應該不在少數。

    在張銳往城內眺望的時候,張通、范明、宇文歆、高朔等師部和游騎團高級軍官,都在他的身後,焦急地等待他下達最後的進攻命令。城內各部都傳來準備好的消息,張銳在城摟上紋絲不動的,已經快一個多小時了,彷彿忘了今夜要進攻似的。

    宇文歆性子急,他拉了拉范明空著的那支衣袖,悄聲說道:「是否需要去提醒一下?」

    范明氣定神閒地說道:「現在離天亮還早,我們多地是時間,急什麼?」

    宇文歆瞪了他一眼,心想,看你人倒是生得雄武、粗壯,可惜卻是個慢性子。這樣漫長的等待,也只有你和六叔才受得了。雖然這樣想,但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催張銳,只能苦著臉繼續的等著。

    又過了一陣,達須急匆匆來到城樓上,見張銳還在那裡站著,不由對高朔抱怨道:「虎哥到底在等什麼?再不行動,天都快亮了。」

    高朔微笑道:「俺跟著殿下地時間最長,當然知道殿下在等什麼?」

    「等什麼?」達須好奇地問道。

    高朔道:「殿下曾講過,凌晨三四點時,人最容易麻痺。俺想,殿下是想在那個時候命令進攻。」

    張銳猛然從他們的對話聲中甦醒過來,回過頭來叫達須道:「五弟,你過來。」

    達須跑到張銳的身邊,急切地問道:「虎哥,有什麼任務需要小弟去辦?」

    張銳心道,他血液裡天生就有好戰的情緒,不從軍真是可惜了。笑了笑說道:「我昨日接到家裡的來信,信上說烏蘭生了一個小子。」

    達須大喜,向張銳道賀:「虎哥家中又添了男丁,是家族興旺之兆啊。」

    張銳搖頭說道:「不是我地家族添了男丁,是利西家族添了男丁。」

    達須一時愣住了,沒有理解張銳這話地含義。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45
第五部       第二百二十章    出擊

    張銳一頭對達須說話,一頭還留意城內的動靜,沒有注意到達須疑惑的表情,接著說道:「我想把我和烏蘭的兒子改姓利西氏,你意下如何?」

    達須愣了幾秒鐘才猛然頓悟,激動得緊緊握住張銳的手,動情地感歎道:「虎哥,您的恩情我們利西家族永遠也不會忘記!」其實他誤解了張銳的用意,他以為張銳讓他的侄兒姓利西氏全是為了利西家族著想。

    他這樣認為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到目前為止,利西家族直系男丁就剩他一人。他的四個哥哥,有兩個在從軍前就已成家,除了大哥迪西留下一女,其他都無子嗣。而他自己,去年成親,今年也只添了個女兒。

    達須表面上沒有流露出不滿,心裡卻十分失望。沒有兒子,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延續了數百的利西家族,就會毀在他的手中。為了家族血脈的延續,他在女兒出生後不久,又火速納了兩房妾。還向塔兒打聽生兒子的秘方,可秘方到底管不管用,短時間內還看不出來。

    現在一聽張銳說要把他和烏蘭的兒子改姓利西氏,第一反應就是以為張銳是為利西家族擔憂,想兒子過繼給他,好讓利西家先有個血脈延續香火,所以達須感動得淚眼婆娑。

    張銳見他激動不已,巴不得馬上抱走孩子的模樣,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被他誤解了。不過話已出口不好收回,只好又多說了一句:「孩子現在年齡太少,不能離開母親。等他年紀稍長後,再把他送到你那裡。」

    達須連忙說道:「不急,不急。等他長大一點,再來草原看看。也不必一直住在草原上。」他這樣說,一是為妹妹烏蘭著想,她必定捨不得把兒子送離家萬里的地方。二是,為孩子本人著想,張銳家現在已是帝國的大家族。生活條件比草原上優越許多,來草原玩玩還可以,如果讓他長期住在草原,恐怕他不習慣。

    不料張銳卻堅決地說:「一定要他住在大草原上,要讓他知道自己是大草原的人。如果一直呆在帝國內地,長大之後就會忘本。」

    達須突然間想起了大哥迪西,倘若不是大哥在戰場上與虎哥結為兄弟,利西家哪能有今日的昌盛。如果運氣不好,說不定與大草原上地很多家族一樣,早就滅亡了。可惜大哥不能親眼目睹利西家今日的一切。不過他有在天之靈的話,也定會慶幸自己與虎哥結交。

    達須百感交集,眼淚差點刷刷而下。張銳索性好人做到底。又說道:「你為孩子起個名字吧。」

    達須偷偷擦乾眼淚,想了想說道:「就叫巴特爾吧,他的父親是英雄,他今後也一定會成為英雄的。」

    「巴特爾!英雄!不錯,就叫這個名字。以後他地姓名就叫利西巴特爾。」張銳念叨著孩子的名字,感覺不錯,欣然同意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不大,但諸將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都把兩人的話語聽得一字不漏。有的將領很不以為然,心想,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家事。看來他根本沒有把這次進攻當回事兒。這些人主要以步軍將領為主,他們是一個月前暫歸張銳統制。

    其他如前師和游騎將領都跟隨過張銳一段時間,知道他在戰前表現得越輕鬆,對戰事越有把握。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有人奇怪地想。殿下為何要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達須?

    又聊了幾句。張銳看時間差不多,高聲下令道:「出擊!」

    張銳的話音剛落。身後數十名號角兵同時吹響號角。低沉的號角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得非常遠。不多時,城內各處漢軍地號角紛紛響起,眾多的號角聲彙集到一起,更顯得刺耳。

    比克也聽見了號角聲,他知道這是漢軍進攻的信號。他非但沒有緊張,反而暗自慶幸自己早做了準備。他剛剛巡視了一遍防區,提醒部下漢軍有可能今夜進攻。部下得知這個消息後,立馬清醒過來,全神貫注地盯著對岸。所以他並不擔心,只要有防備,在加上河道地阻礙,漢軍是不可能輕易的突破防線。

    他有這種自信,是根據前幾次的經驗。以前漢軍進攻的時候,對岸出現的首先是強弩手,在他們的掩護下,一部分漢軍會下到河道底部鋪設木板。這時,他們便可以輕鬆地射殺那些河道底部的漢軍。

    比克連一共有二十具強弩,他命強弩手分散躲在掩體後面,伺機往外射擊,使漢軍的弩手無法同時壓制他們。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三十多張獵弓。這些獵弓地射程及威力皆不如強弩,但鋪設木板的漢軍離他們只有不到五十米。在這個距離上,獵弓配合強弩,也給漢軍極大的殺傷。

    比克記得有一次夜裡,漢軍地進攻異常猛烈。他們視死如歸,全然不顧對岸的射擊,拚死走下河床,想搭建一座木板橋。雖然他們準備許多擋箭牌,也用了小型投石機和弩床支援,但在比克連多角度的射擊下,死傷慘重,始終未能成功渡過河道。

    第二天中午,比克接到撤退至第二道防線的命令時,他們射殺、射傷漢軍兩百餘人,而全連傷亡不到十人。為此,當那次漢軍攻城結束後特安達專門把他叫去誇獎了一番,說他打仗肯動腦子,是一個人才。並許諾戰役結束後,會請求朝廷為他授爵。

    比克和他的部下各自就位,幾名弓箭手用火箭點燃河道中地幾堆稻草。那些稻草是他們早就預備好地,點燃它們,就能讓河中的漢軍暴露在他們地弓箭下。

    一直等到號角聲停下來,對面也沒有出現漢軍強弩手的影子。比克的將士都很奇怪,有的以為漢軍這次不會從這裡進攻。比克也在思考,不過他也沒有失望。漢軍不進攻自己的防線最好,雖然沒有立功的機會,但也能保住一部分部下的性命。

    可是他的願望沒能實現,正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響起了「嗚嗚」聲,似乎有東西正朝著這邊飛來。比克心想,是漢軍的投石機,這次漢軍改變了戰術,先用投石機攻擊。

    「咣當,咣當」清脆地破裂聲響起,比克瞬間反應過來,漢軍投過來的是火油彈。不過比克仍然沒有擔心,因為他的手下都是老兵,他們不是第一次遭受火油彈飛襲擊,他們知道該躲避到什麼地方。

    同時他也知道,這些火油彈是漢軍為攻擊城牆準備的,數量有限。一般每次發射十餘枚,就會停止。只要油彈落下附近的人及時轉移,威脅應該不是很大第一輪十枚油彈之後,第二輪飛來的是火彈。火彈把地方的油引燃,頓時熊熊烈火沖天而起。接著漢軍接連不斷地投擲油彈,一連十餘輪都沒有間歇過。

    離比克最近的一顆油彈只有十米,一些飛濺而出油零星地沾到他的身上。這時,他終於認識了到自己的錯誤,先前自己對漢軍的油彈數量估計得太少了。看著被火油引燃,渾身冒著火亂串的部下們,聽見他們嘶聲力竭的慘叫聲,他知道無力在堅守下去。

    這裡遲早會被漢軍的油彈會擊中,他知道有一個地方或許能躲過燃燒的烈火,高呼一聲「跟我來。」便飛快的跑了出去。不知周圍的部下沒有聽見他的喊聲,還是怕跑出去被會油彈擊中,跟著他一起跑的人只有三個,其中包括最信任他的納力。

    跑了一段距離後,他們前面被一堆燃燒的烈火攔住去路。比克直接衝進火裡,納力沒有猶豫也跟著跑了過去。另兩個人稍稍猶豫了一下,便被一顆飛來的油彈擊中,立刻變成了兩個燃燒的火人。

    比克和納力衝進去的那堆火,是漢軍第一批投擲過來的油彈引燃的。已經燃燒了一會兒,又處在底窪地上,所以燃燒猛烈程度和面積都不大。他倆雖然頭髮,衣服都燒著了,但還是衝了過去,

    比克一直帶著納力,一直跑到一處半倒塌的兩層樓的房間內,才停下腳。他們互相拍打,滅了對方身上的火。比克指著樓上對納力說道:「上面有一個壁爐,我們進去後,找東西堵住爐口,上面有煙囪,只要房間不被擊垮,火彈沒有直接飛進煙囪,我們便可保住性命。」

    納力大喜,現在周圍都是濃煙,就是不被燒死也要快被薰死。快速登上樓梯,果然看見有一個很大的壁爐,裡面躲上三、四個人沒有問題。比克在屋內巡視了一番,看見有房間內有一個大理石的屏風,便和納力一起,將它扳倒打下一塊爐口大小的石塊,扳倒壁爐邊進去後堵住入口。

    比克又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衣布,分給了納力一塊,對他說道:「用尿尿濕後,蒙在口鼻上,這樣能擋煙。」納力也顧不得多想,全照著比克的話做,當即掏出傢伙便把布尿濕,捂在自己的臉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比克見壁爐上有小洞,便拔出短刃試著將它掏大。直到掏出的洞口有錢幣大小,比克把眼睛湊了上去。正巧這個角度正對著河道,當比克看見漢軍的行為時,大大地吃了一驚。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45
第五部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死守

    此時漢軍的火油彈比剛才稀疏多了,偶爾有一兩發朝著懷疑目標發射過來。一部份漢軍已下到河床,開始架設便橋。岸邊站滿了漢軍,似乎算準了他們已無還手之力,連一塊擋箭牌都沒有設立,熱火朝天地運送著架橋所需的木樁、木板等物資。

    看到這樣的情景,比克暗叫可惜。如果部下不是被火油彈燒得死的死、傷的傷,現在用弩箭射擊,漢軍即使不全體趴下也好不了多少。而漢軍的身後,一片寬敞的空地上停放著二十餘輛水龍車。比克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忙用手揉了揉眼睛。

    再定睛一看,沒錯,是水龍車。只是這些水龍車,比以前見過的小倆號,像是袖珍版的。這些水龍車不用馬或驢等牲口拉,它的前後兩邊各有一根木把手,就像轎子的轎干,四名漢軍站在把手旁邊,還有六人站在周圍。

    比克似乎有點明白了。看來水龍車由四個漢軍推拉前行,遇到難以通過的地方,還能像轎子一樣抬著走。為了方便行走,所以水龍車才做得這麼小。但這些水龍車是做什麼用的呢,難道專門用於滅火?不像。按漢軍搭建木橋的速度,等他們過河後,大部分火焰應該已經熄滅,已無需滅火。可如果不是用於滅火,那麼這些水龍車又用來做什麼呢?

    他猜測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漢軍不辭勞苦地帶著這些水龍車幹什麼。旁邊的納力見他看得起勁,也很好奇:「看到什麼了?」

    比克挪了挪身子,讓納力接著看:「自己看吧。」

    納力連忙把臉湊過去向外觀望。看了一會兒,他縮回頭,呆呆地出神。比克以為他也在想水龍車的用途,也沒有打攪他。接著又往外瞅。其實,納力根本沒有關心什麼水龍車,而是為自己的處境深感絕望,因為他看見己方陣地上根本沒有自己人的影子了。

    納力既為戰友的陣亡悲傷,也為目前的處境擔憂。也許全連就剩下自己和比克了,而對面有上千漢軍。漢軍過河後,此處藏身地地方很可能被發現。上千漢軍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他倆淹死,活下去的希望極其渺茫,現在該怎麼辦呢?

    納力偷眼看了看比克,絲毫不見他驚慌的表情,他仍然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外面。比克早就抱著戰死的想法,可是納力並不想現在就死去,而投降的話,他又不敢對比克說。他害怕比克會因此而先殺了他。

    找個機會單獨跑出去投降。納力下了決心。但這樣做也很不容易。他與比克藏在一起,他要離開必定會引起比克地懷疑。納力努力想著,該找什麼樣的借口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納力還沒有想出辦法。比克推了他一把,輕聲說道:「漢軍過來了,拿好武器,也許我們會被發現。」

    納力聞言抬起頭,一陣刺眼的光芒讓他睜不開眼睛。納力用手遮住眼,適應了一陣才送開手。這時才看清楚,光芒是從比克手中緊握著的短刃上發出的。外面天色已漸亮,一縷陽光從洞口射進來。正好照在比克手中緊握的短刃上。反射的光線正好照在他的眼睛上,使他一時睜不開眼。

    「拿出武器,聽我的命令行事!」比克用嚴肅地口氣。輕聲下著命令。納力無奈,只能把自己的短刃拔出。他倆地武器在躲避的時候已經丟掉了,現在只剩下防身的短刃。納力覺得比克已經瘋了,他妄圖用兩把短刃,對抗武裝到牙齒地上千名漢軍。

    「聽我說。」比克見納力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又放緩了語氣。對他說道:「等會兒漢軍可能上來搜查。我們現在出去,守在樓梯口兩側。你拿著擋著壁爐的這塊石板。我叫你往下扔,你就扔,聽懂了嗎?」

    納力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比克也看出他絕望,於是安慰道:「只要我們通力合作,漢軍一時半會兒攻不上來。到了晚上我們的部隊就會反擊,所以想要活命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晚上。」

    納力突然想放聲大笑,堅持到晚上?騙騙小孩子還行,想用這話騙我,還真把我當傻子?不過他還是不敢反對,只是不住的點頭。

    「好吧,現在我們出去。」比克見納力沒有反對,便採取了行動。他小心翼翼地把擋著壁爐口的石板推開,一貓腰鑽了出去,納力緊跟著他出來。

    納力剛剛站穩,比克就對他使眼色。他只好抬起石板走到樓梯口的另一邊,找了合適的位置豎著放好石板,一手扶住,準備隨時往下推。

    比克很滿意納力地表現。見他準備妥當,自己便在樓梯口的轉角處趴了下來,拿著短刃的一隻手向前伸出,準備攻擊上來地漢軍。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倆的心撲通撲通直跳,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在漫長的等待中,納力全身大汗淋漓,全身盡濕透,身子抖個不停。比克倒很鎮靜,心想,也許剛才看見的那批渡河的漢軍沒有停留,繼續往前進攻了。能平安無事地躲到天黑最好,即使我們地部隊不反擊,我倆也可以借助黑夜做掩護,偷偷溜回自己人地防線內。

    他非常熟悉這段地形,正盤算著從什麼地方才能避過漢軍時,就聽見下面有聲音傳來:「這件房子你們搜過沒有?」

    「報告長官,還沒來得及。」

    「進去搜搜。」

    比克突然間感覺血氣上湧,心「彭彭」地劇烈跳動著,他看了看對面的納力,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心說,可別輸給了自己地部下。

    樓下很快被搜完,然後比克就聽見「咚咚」的上樓的聲音。他仔細辨認了一番,認為上來的漢軍不超過三人。很好,說不定能殺上一兩個。比克牢牢地抓緊短刃,以致於手指關節都握得發白。

    一、二、三、四……比克默念著漢軍上來的步伐,他很清楚樓梯有幾步。當第一名漢軍還差一步登上二樓的時候,他猛地大喝一聲:「動手!」

    「轟隆」一聲,納力的石板推了下去。下面傳來啊的一聲,像是砸到人。說時遲,那時快,在納力推出石板的同時,比克猛地把手中的短刃插向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漢軍。

    前面的那名漢軍舉著盾牌護住身體的上半部分,他沒有想到敵人會從身下攻擊。短刃刺進了他的小腹,他疼得大叫一聲,把舉著的盾牌往下面砸去。

    比克甚是機警,在感覺短刃刺入漢軍的體內後,就立即縮回身子,盾牌砸空。那名漢軍腳軟,便滾下樓梯,連帶著還把自己的一名同袍撞了下去。就在這時,最後一名漢軍登上了樓。

    「不能讓他守住樓梯口。」比克的腦子裡閃現過這個念頭,接著身體如獵豹撲食一般對那名漢軍撲了過去。那名漢軍猝不及防被他撲倒在地,手中的盾牌和刀都掉到地上。

    那名漢軍沒有放棄,用手緊緊地抓住比克,想把他翻到自己的身下。可是比克身體強壯,力氣很大,無論那名漢軍如何掙扎,也翻動不了身子。

    「快過來幫忙。」比克雙手摁著地上的人,使他不能動彈,可要殺他卻很困難,只能高聲叫納力過來幫忙。

    比克身下的漢軍,聽見敵人還有幫手,便絕望了,他猛地抬頭咬住比克的手背。比克疼痛間,也得到靈感,伏下頭一口咬住漢軍的脖子,把他的喉結咬斷。那名漢軍痛苦的掙扎了幾秒鐘,便沒了動靜。

    比克起身撿起地上的盾牌和戰刀,搶到樓梯口向下吼道:「漢狗們,上來啊,來多少老子殺多少。」接著有高聲呼喊:「兄弟們,都過來守住樓梯

    正要再次攻上來的幾名漢軍士卒,在一名軍官的喝止下,退了回去。比克見狀甚是得意,他的虛張聲勢讓漢軍誤認為上面有很多人。心想,能拖延多長時間,就多長時間吧。反正老子又殺了一個漢狗,早就夠本了。有了盾牌和刀,老子還能再殺幾個漢狗。

    「納力,你怎麼樣。」比克想起了同伴,抬頭問道。

    納力渾身都在顫抖,剛才他像是出於本能反應,在不斷的向下扔石塊。也沒有想到要投降,現在想起來頗為後悔。可是後悔也沒有用,現在比克控制了局勢,而且還拿到盾牌和刀。

    他勉強對比克笑了笑,說道:「我沒事兒,剛才我一直在往下面扔石頭。」

    比克雖見他面無人色,故意露出的笑容,比鬼臉還難看。可憑借他剛才的表現,也是值得信賴的戰友。在作戰中誰都會害怕或緊張的,只要能克制住內心的恐懼,勇敢的戰鬥。即使害怕的顫抖,他也是一名勇士。

    比克沒有絲毫懷疑納力,誇獎道:「「我知道,剛才不是你守著樓梯口,漢狗說不定已經攻了上來。兄弟,好樣的。」

    正在這個時候,下面又傳來那名漢軍軍官聲音:「上面有不少叛軍,去叫一輛水龍車過來。」比克和納力都奇怪地在想,幹嘛要叫水龍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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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二十二章   選擇

    比克和納力在與漢軍首次對抗中取得了勝利,殺死漢軍一人,重傷漢軍一人。之後是長時間的寂靜,他們等了好半天,也沒見漢軍再次發起進攻。他倆也趁機喘口氣,因為剛才搏鬥時間雖短,但消耗了他們大部分體力。如果漢軍立馬開始第二次攻擊的話,他們很可能無力招架。

    沉默了好一陣,樓梯另一側的納力突然問道:「比克,你為什麼從軍?」

    比克不假思索地答道:「因為我恨漢人。」

    「恨漢人?漢人殺了你的親人嗎?」納力又問道。

    「在第一次獨立時,我爺爺參加了突忽軍,在與漢軍交戰中陣亡了。」

    「哦。」納力明白了。

    「納力,你呢?你為什麼從軍?」比克也反問納力。

    「我?」納力猶豫了一下,說道:「因為汗王的號召。」

    比克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我忘了你是柳定郡人。」在他的印象中,柳定郡人是汗王的同鄉,當然聽從他的號召。

    「其實……其實我從軍是被強迫的。」納力說了實話。

    「被強迫的?」比克吃了一驚。當初突忽剛剛獨立時,他的家鄉的青壯年紛紛踴躍報名從軍,沒有一人是強迫的。納力身在柳定郡,怎麼會被強迫呢?

    納力接著說道:「汗王的下達徵召令的時候,柳定郡自願從軍沒有多少人。因為數額徵召不齊,州府官員下令各地一定要召滿人。我們村有十五個名額,他們看我生的強壯,便挑選了我。」

    「為什麼你們那兒的青壯年不想從軍?」比克十分好奇,他曾經一直以為他身邊的戰友都跟他一樣仇視漢人。

    納力坦白的回答,使他非常震驚。「因為我們與漢人沒有仇。」

    「沒有仇?怎麼可能?」比克覺得不可思議。

    「第一次獨立時,我所在地柳定郡沒有參加,所以也沒有人因那次戰爭喪生。」第一次獨立戰爭中,柳定郡的人沒有參加。當時汗王的父親拒絕與劉度合作,因此漢朝廷很滿意。整個戰爭期間。漢軍甚至沒有踏進柳定郡一步,柳定郡的百姓也因此逃過了一劫。

    原來他們的親人沒有死在漢人手上,沒有感受過家破人亡地悲痛,當然不會切齒痛恨漢人。比克終於明白納力作戰時不積極的原因。他覺得應該提高納力的覺悟,讓他堅定地反漢人。

    「納力,漢人從來沒有把我們當人看待,只會掠奪我們的財產。你看看,我們繳的稅,要比漢人多得多。」可是……可是現在汗王收的稅比漢人還多。」

    比克暗自搖頭,納力的這話要是被軍法處的人聽去。只怕會送了命。不過他能坦誠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表明了他非常信任自己。比克繼續開導道:「那是因為現在處於戰爭期間。不多收些稅,拿什麼養活軍隊?等趕走漢人後。汗王自然會把稅率降低的。你要相信,只要獨立成功,我們就再也不用看漢人地臉色,再也不用聽漢人擺佈,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起來。」

    納力兵不相信比克的話,他家住地村莊附近有一座阿巴亥的行宮,他親眼看見過行宮的豪華建築。那該耗費多少錢才能建造出來呀?納力曾經估算過,結果算了很久也沒有算出具體的數字。

    還有。他從軍前暗戀鄰家的女孩,那個女孩好像對他也有些意思。他夢想有一天娶她為妻,可惜好夢不長。從軍兩年後的一天。家裡來信告訴他,那個女孩出門時被遇到了阿巴開,結果被搶了去。

    後來,還聽說那個女孩被阿巴開獻給了汗王,並且被汗王立為了妃子。想到年輕的女孩被糟老頭凌辱。納力就禁不住怒火中燒。可是他不得不忍受。別說對方是汗王,就算是一般的官員。他也招惹不起。從那時納力就悟出了一個道理,什麼獨立、自由都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都是誘騙老百姓賣命地幌子。即使有一天漢人被趕走了,新上任的官老爺一樣會欺壓百姓。反正都擺脫不了受欺壓的命運,誰當政還不都一樣,何苦為汗王拚命?

    當然,他地這些想法,沒敢對任何人講,就連他最信任的比克也不敢說。這不,才說了一句汗王的不是,比克就賣力地為汗王辯解,唉,早就知道比克與他不是一路人。比克很能幹,又受到特安達元帥的注意。只要這次大難不死,他的前途應該很光明,獨立成功後,很有可能成為新一代地當權者。所以,他掏心掏肝地為突忽賣命,也可以理解。可自己情況不同,自己永遠只是一名微不足道地無名小卒。

    話不投機半句多,納力中止了與比克的交談,又呆呆地出神。比克以為他在反思自己所講地道理,也不再多說,靜靜地坐在地上休息。直到樓下傳來嘈雜聲,他們倆才站起身來。比克從樓梯拐角處探出半個腦袋,向下面望去。結果什麼也沒有看見,漢軍應該沒有在房子裡。

    「發射!」樓下一名漢軍軍官高聲下令。

    比克和納力不知道漢軍將要發射什麼東西,但出於本能迅速地趴到了地上,盡量把身體蜷在一起。從天而降的不是石塊,也不是巨型弩箭,而是黑乎乎的油。油是從半邊倒塌的地方拋灑過來的,淅淅瀝瀝落下,像是下了一陣黑雨。

    「是火油!」納力驚叫起來。比克渾身上下沾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摸,才知道這並不是火油,而是黑油。黑油在南北波斯州很多地方都有,因為雜質太多,所以燒著燒著會突然熄滅。而火油是從黑油中提煉而來,雜質少了許多,能充分燃燒。不管是火油還是黑油,在熄滅前都足夠燒死他們。

    「上面的人聽著,給你們一分鐘時間。不投降,我們就放火了。」他倆正驚恐萬狀之時,下面又傳來漢軍的叫喊聲。

    「怎麼辦?怎麼辦?」納力緊張地盯著比克問道。

    比克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對納力說道:「兄弟,今日就是你我戰死之日。不能被白白燒死,我們衝下去,能殺幾個漢狗算幾個。」

    「你瘋了,我們要是這樣下去,漢軍會用火箭把我點著的。」納力反對道。

    比克復仇的火焰似乎被點燃,他冷笑道:「哼!難免一死,爭取多殺幾個漢狗當陪葬!我們衝下去,如果被火箭射中,也要拚命向前跑,臨死前拖住漢狗同歸於盡!」「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納力可不想送死。

    比克走到納力的身邊,說道:「別傻了,兄弟,難道我們不下去,漢狗就不會放火嗎?既然都是一死,就要死得值!」

    在臨死前,比克想與納力告別。擁抱他,說道:「但願我們來生還做好兄弟。」納力哽咽地說道:「來生再見,兄弟。」

    比克正想分開時,突然覺得下腹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猛地推開納力,低頭向下看去,小腹上插著一把短刃。比克不敢相信,自己的「兄弟」會捅了他一刀。他抬頭疑惑地問納力道:「為什麼?」

    納力低聲抽泣道:「我不想死。」

    「為什麼?」比克咬著牙憤怒地問。

    納力用手揪著自己的頭髮,猛烈地搖著頭:「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不想死。」

    比克眼中充滿了血絲,怒喝道:「為什麼?」

    納力聞言瞪著比克的眼睛,聲嘶力竭地叫道:「因為我不-想--死--」

    「我殺了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比克朝著納力衝了過去。

    納力一直在防備著,他敏捷地閃身躲過了過去,然後退開比克數步的距離,小心翼翼地看著比克的一舉一動。

    比克撲空後,正想回身,猛然覺得一陣頭暈。手中的刀也拿不穩,咣噹一聲落在地上。他盡力支撐起身體不要倒下,艱難地朝納力走過去,目露凶光。納力一步步後退,終於被逼到牆角。比克忍痛拔出小腹中的短刃,對著納力刺去,高呼道:「去死吧!」

    可惜,納力的躲閃的速度比他刺殺的動作靈活,納力的短刃再次走空。納力轉身閃到比克的身後,又把距離拉開。比克這次撲空後,重心失穩一下子撞到了牆上,然後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他曾經多次想過自己的死法,就是沒有想到會被「自己人」殺死。他非常後悔,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有看出納力真面目。

    「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比克竭盡全力地怒吼道。喊過之後,他就陷入了迷離狀態,隱約間,聽見納力在大聲呼喊:「別放火,我投降!」

    比克覺得好笑,投降就能活命嗎?真是個傻瓜,等戰事結束後,漢人一樣會把你殺了。我會在地獄等著你的,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

    隨著這個念頭閃去,比克圓睜著雙眼,停止了呼吸。他沒有看見納力高舉著雙手投降的樣子。而與此同時,昏迷了數天的特安達終於甦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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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百二十三章    賭博

    特安達醒了,他感覺自己睡了一大覺,睡得很踏實。自從漢軍進攻後,他就沒有這樣安穩地入睡過。

    看見長子正趴在床邊假寐,推醒他說道:「去,給為父拿些點心來。」

    兒子見他醒來,又驚又喜,激動得眼淚差點奪眶而出:「父親,您可醒了!您把孩兒嚇壞了。」

    特安達不悅道:「咋咋呼呼地幹啥?為父不過是好好補了補瞌睡而已。」

    「那麼,孩兒這就去取吃的。」長子見父親惱怒,忙應了一聲轉身跑去。

    特安達起身坐起來,試了幾次也沒能成功,只能放棄無用的努力。不大一會兒,兒子回來了,金卡也跟在他身後,面帶驚慌之色。

    「出了什麼事兒?」特安達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心裡堵得慌,盯著金卡問道。同時朝兒子擺擺手,示意兒子將食物暫時擱在桌上。

    金卡忙接過食物,親手遞給他,勸道:「元帥,您還是先吃飯吧,這些天您都昏迷不醒,沒好好吃上一頓飯。」

    「快說,是不是漢軍進攻了?」特安達預感形勢不妙,急切地問道。

    金卡見他執意不肯先用飯,只得把食物放到一邊,回答道:「不錯,漢軍正在攻城。」

    「漢軍推進到哪兒了?」

    「漢軍已經攻克了第二道防線了,現在正在攻打第三道防線。據前方傳回來的消息,估計天黑前,第三道防線就會失守。」

    「是哪個方向丟失了兩道防線?」特安達這樣問,是因為以前漢軍進攻時,會選擇一個主攻方向。弄清楚漢軍的主動方向後,特安達就能調集其他地方的守軍。在夜裡反擊。

    金卡沮喪地回答道:「漢軍除了沒有攻擊北城外,其他三面在同時進攻。元帥,這次他們攻勢很猛,而且還用了大批的火油彈和黑油先焚燒我們防守陣地,因此我們的人員傷亡慘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步步逼近。」

    特安達心如刀絞般疼痛,其實這也是他早就料想到的,結果不出所料。幾天前他昏迷不醒地原因,就是看見漢軍前段時間沒有攻城,估計他們準備火油去了。兩年前,剛剛佔領北波斯的時候,他就命人提煉火油備戰。可是火油的提煉技術要求很高,目前只有極少數人才會。這些人都被漢帝國嚴格控制起來,隨時隨地有人監視著,旁人無法接近他們。更不要說偷學技術了。

    他們的人試了一年左右,也沒能成功,還有幾個因為實驗失敗而丟了性命。他也曾想過用黑油直接做成油彈。但是實驗了幾次效果不是很好,特別是遠距離投擲,很不容易點燃。無奈,特安達只能放棄。

    「漢軍用什麼方法在遠處把黑油點燃的?」特安達好奇地問道。

    「漢軍遠處投擲地是火油彈,近距離點燃的是黑油。」

    「近距離?」特安達越發不解。

    「他們做了一些像水龍車的車輛盛黑油,待火油彈燒了我們的陣地後,跟進的漢軍會推著水龍車上來,發現有倖存者。便噴射黑油放火焚燒。將士們即使能躲過火油彈的攻擊,也無法繼續堅守,他們還沒看見漢軍的人影就會被燒死。」

    特安達聽完後。氣血上湧,嗓子發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金卡和兒子嚇了一大,大聲叫著「大夫!快叫大夫。」

    「別折騰了。」特安達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制止他們去找大夫。然後又指著長子說道:「孩兒先出去避一避。為父要與金卡大人說幾句話。」

    長子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房內只剩下特安達與金卡兩人。特安達問道:「我們還剩下多少人?」金卡猶豫著不敢說,怕他受刺激再次吐血。

    「你就是不說。我也會從其他人那裡知道的。」

    金卡想了想,也是,他叫副官進來一問,什麼都知道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瞞著他了。「兩個小時前,我做過一次統計,我們還能聯繫的上地只剩下兩萬三千人了。」

    特安達得知損失了一半的人,劇烈地咳嗽起來。金卡一邊為他捶背,一邊勸解道:「元帥,您保重。您昏迷了四天,將士們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士氣也低落了不少,所以您千萬不能再出意外了。」

    特安達原以為自己只睡了一天,漢軍是在昨夜開始進攻的,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昏迷了四天。同時心裡有升起了一絲希望,對金卡說道:「四天,漢軍才奪取了兩道防線。照此看來,我們還能守上一周時間。你傳令北城地預備隊集結出動,我們今夜發起反擊。你看那個方向的漢軍比較薄弱?」

    金卡知道他誤解了,但又不好再次打擊他,只能沉默不語。特安達見他不作聲,又問了一遍。金卡被逼無奈,只好說道:「漢軍雖然進城了四天,但前三天他們沒有進攻,一直到今日凌晨三點時,才發起攻擊。」

    特安達目瞪口呆,只用了不到一天時間,漢軍就突破了兩道防線,而且剛才金卡也說了,入夜前第三道防線也會丟失。按照這樣的迅速,別說守一周了,最好的結果也只能守三天,也許明日夜間,漢軍就會抵達他呆著的這間房間。如此巨大的反差,讓他不能接受。

    等了好半天,金卡見他還是沉默不語,輕聲問道:「元帥,今夜我們還反擊嗎?」

    「反擊,一定要反擊!今日哪個方向的漢軍攻勢較弱?」特安達咬著牙說道。

    金卡想了想,說道:「相對而言,城南的漢軍攻勢稍弱。」

    「傳令,讓城北部隊地部隊,到南面的第四道防線後集合,入夜後就反擊。」城內的五千人。是他專門留下地最精銳部隊,也是最後地希望。如果這次反擊失敗,就再沒有一絲希望了。

    金卡領命走後,特安達叫長子進來,為他穿好軍服。又吃了一點東西。感覺精神好了許多。但他試過之後,還是不能單獨行走。於是叫人拿來一張軟轎,準備坐在上面出門。長子攔住去路,勸道:「父親,您有什麼事兒,交給部下去辦吧。」

    特安達大怒,罵道:「混賬話!什麼事都交待給部下去辦,還要我這個元帥有何用?現在都什麼時候,你還讓我擺譜?」其實勸言,完全是為他的身體著想。沒有想到會遭到父親的痛罵,長子甚覺委屈,又不敢出言頂撞。便默默站在一邊。

    特安達叫人把他抬到預備隊集結的地方,等待著他們地到來。沒過多久,陸續有部隊來到。每支到來部隊地將士們看見元帥親臨現場,都驚訝無比。而後都在想,看來傳言不實,元帥並沒有昏迷,只是病了。不過他老人家被人攙扶著,還來出來見我們。足以證明他對這次任務的重視程度。

    天黑前,全體人員到齊。特安達拋開攙扶著他地人,獨自朝部隊中間走去。說來也奇怪。之前他站都站不穩,現在竟能行走。雖然步履蹣跚,但他還是一步一步艱難地走著。將士們看到他的這個舉動,都非常感動,有的甚至掉下了眼淚。

    平時不到一分鐘的距離。他足足走了五六分鐘。站在隊伍的中央。特安達用盡身體力氣高聲說道:「今夜的任務,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成功了。我們還有守下去的希望。失敗……沒有失敗,我相信你們會成功的。出擊!」

    「突忽萬歲!汗王萬歲!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五千人同時高呼。特安達望著一張張年輕地面孔,上面都閃爍著堅毅。你們一定要回來,我就在這裡等你們歸來,我們天亮時再見。

    在特安達鼓舞士氣的時候,在南城門上,張銳正與幾個將領商議事情。宇文歆抬頭看見天色已暗,問張銳道:「叛軍今夜或許會反擊,但能保證他們一定進攻南城?要是他們從別的地方反擊怎麼辦?」

    張銳回答道:「不能保證。」

    宇文歆愕然,問道:「那麼,你為什麼只命令南城做準備?」

    張銳笑著說道:「說起來這就像是一場賭博。賭贏了,咱們就能在三日內結束戰鬥。賭輸了,就準備好打上為期一周地硬仗。」

    「這……」宇文歆又好氣又好笑,憋了半天,說道:「全靠賭也不是辦法,還不如讓其他方向也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沒有必要,俺看叛軍一定會向南面反擊的。」范明接口說道。

    宇文歆反駁道:「雖然我們故意讓南邊的行動慢一些,但叛軍也可能會起疑心。他們要是反其道而行之,奈何?」

    「憑俺的直覺,叛軍不會進攻其他方向。」范明堅持自己的意見。

    「一個靠賭,一個靠直覺。這是在打仗,不是在做兒戲。」宇文歆喊道。他說話一貫如此,從不分對象是誰,所以即便是這樣大聲喊叫,也沒有人會怪罪他。

    張銳見他急了,便拍著他的肩膀安撫道:「小竹,我所說的賭博,也是直覺。打仗時,指揮官要靠直覺來判斷敵軍的行動。以後,你遇到不能斷定敵行動地時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宇文歆嘿嘿笑了兩聲,開玩笑地說:「我天生像是沒有直覺似的。怎麼辦?」

    張銳打了他一拳,笑道:「那麼,我勸你早點退役吧。勉強從軍,是沒有前途地。」

    「我以後努力培養不就行了,還打擊我。說起來,我很佩服你想出這個法子,對付叛軍的反擊。」宇文歆討好似的誇獎道。

    張銳不吃這套,說道:「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辦法。」

    宇文歆不信,挖苦道:「除了你,還有誰能想出這麼狠毒的點子來?是誰?說出來,讓我看看。」

    張銳從身後拉過許士基,說道:「你還別不信,點子就他想出來地。」

    宇文歆上下打量了許士基一番,雖然口中不言語,但心裡不相信。心道,一個小小地侍從官,哪能想得出這個計謀來。張銳看見他的表情,知道他不信。暗想,如果沒有經過百花樓地那件事,我也不相信許士基是個人才。經過那件事後,我才真正瞭解他的智慧。目前的職務,是委屈他。以後有機會,可以讓他單獨領一支部隊。我相信,憑能力,他一定會有一番作為。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48
第五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反擊

    晚上八時,負責城南攻擊的漢軍將領張旭義總算鬆了一口氣。叛軍的第三道防線終於攻破,自此城南攻擊部隊的任務全部完成。

    張旭義沒有親自到第一線搏殺,但他的疲勞程度遠遠超過一般將士。緊繃的神經一直不敢鬆懈,使他感覺精疲力竭。各部將士可以輪番換上陣,他卻必須時刻關注戰事進展情況。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指揮有非游騎團參與的部隊作戰,以前沒有先例可循,他擔心因為人員的統合調度不適當而影響戰績,所以心情格外緊張。

    十幾個小時下來,他感覺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從危險性方面看,高級軍官基本沒有生命危險,但從智謀和協調能力方面看,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先不說什麼智謀,單是協調各部的關係,就大費腦筋,會讓多數人不知所措。

    張旭義自認不是聰明能幹之人,所以做事總是一絲不苟、傾盡全力。今日也不例外,從凌晨開始,每支進攻部隊的進展情況、傷亡情況、俘獲了多少叛軍、損耗了多少物資,他都要一一過問。他的認真負責的態度,讓許多臨時歸他指揮的軍官都很怕他,也更加努力地管好自己的。

    此時將士們都開始吃晚飯,張旭義想趁著這個機會巡視一遍部隊。在巡視過程中,張旭義看見大多數將士低著頭默默吃著飯,偶爾抬起頭,在他們臉上也看不到一絲勝利的喜悅。他知道將士們為何悶悶不樂,原因是將士們都聽說,負責攻擊城東和城西的兄弟部隊,在五點剛過,就攻下了叛軍地三道防線。他們整整晚了三個小時。與兄弟部隊相比,似乎有點自慚形穢,所以沒有什麼興奮、自豪的感覺。

    來到三營,老遠就聽見程節在高聲叫罵:「***,要不是那些預備役拖了老子們的後腿。老子怎麼會輸給羅濟他們!」

    張旭義哈哈大笑地說道:「你贏羅濟的時候有多少次?」他與程節地關係不錯,彼此都能隨便地開玩笑。要是換了關係稍差點的人說出這話,以程節的火爆脾氣,只怕要跳起來罵娘。

    果然程節見說話的是張旭義,剛到嘴邊的罵娘地話,又嚥了回去。搓著手,嘿嘿地笑了兩聲:「老張,你別老揭我的短處。其實,我與羅濟的實力是差不多的。我不如他,只是運氣背罷了。那小子就是比我運氣好。每次出戰他都能撈到好任務。可憐我啊,命比紙薄。」

    張旭義搖頭罵道:「操,再說下去。你快變成紅顏薄命了。以前是誰不斷地在說,老子的運氣好?」程節見他提起這事,也發覺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過頭。說起運氣,他是比一般人好多了。上次喝酒時,偶然歎息自己還沒有成親,塔兒就主動上來說願意嫁女給他。當時他也沒有太認真,只是隨口的答應。

    結果第二天,塔兒拉他去家裡。見自己的女兒。程節想拒絕,他認為既然塔兒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兒嫁掉,自然長不咋的。他哪能為了嫁妝。就娶一個不認識地醜女為妻呢?所以他便想找理由說今日有事,以後有時間再去。但塔兒死活不幹,非要當天就走。

    兩人正鬧著,被張銳聽見了。於是張銳下令,專門放程節三天假去相親。程節再找不到理由推辭。又見張銳在一直對他使眼色。無奈。只好與塔兒一起上路。不過當日他離開的那個情景,像是被押赴刑場一樣壯烈。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架勢。

    結果讓他喜出望外。等他到了碧溪縣塔兒地家裡,眼前的出現的女孩,如仙子般美麗,兩個迷人的酒窩,一雙明亮的大眼,瞬間迷住了程節。等塔兒單獨與他談婚事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女孩的身影,無論塔兒說什麼,他一律回答是。就這樣在昏昏沉沉中,確定了婚期。

    回來之後,眾人見他一臉幸福狀,便不斷地在他耳邊「數落」他,專門提起他走的那天地表現。程節也不怕他們嘲弄,反而得意洋洋地對眾人說道:「老子運氣就是好,既能娶到漂亮老婆,又有大筆的嫁妝到手。咋的,羨慕了?」這番話,讓眾人恨得牙癢癢,只恨自己沒有此等艷福。

    今日一時忘了,張旭義就依次反擊,他也無可狡辯。哼哈了幾聲,說道:「我說地戰事,又沒有說私事兒。」

    張旭義見他還在狡辯,於是接著問道:「那你說說,羅濟的運氣怎麼就比你好了?」

    程節氣憤地說道:「以前就不提了,單說這次。一營和我們三營被分配到南城,羅濟的二營和宋金剛的五營去了東城,鄧三耀的四營和秦書地六營去了西城。結果,他們東城和西城都有正規師團地步兵配合,只有我們南城,是三千預備役配合。你與我一樣背運,戰事結束後等著他們笑話我們吧。」

    張旭義笑了笑,沒有答話。程節又繼續說道:「那些預備役作戰是什麼稀鬆樣子,你也看見了。如果不是他們進攻時耽誤了時間,我們早就完成任務,哪還需要等到現在才結束?老張,依我之見,明日進攻時,咱們乾脆撇下這些預備不讓他們上場了,我們兩個營輪番上陣,推進速度應當比今日快程節說罷,見張旭義低頭不語,以為他在考慮自己的建議,於是趁熱打鐵繼續鼓動:「咱們兩個營,三個小時一輪換。這樣既能保存將士們地體力,又能使攻勢持續沒有間斷。至於那些預備役,安排他們與前師和利西族人一起運送物資好了。」

    「眾人退下,閒雜人等不許過來!」張旭義對自己的親兵下令,程節見狀也命自己的親兵退下。

    待親兵們退下,張旭義附耳低聲對程節說道:「喜子,我對你透個底吧。今夜咱們必須敗一場。」

    「敗一場……」程節說話聲稍大,被張旭義一把摀住嘴。低聲喝道:「你就不能小聲點兒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太激動。」程節知道張旭義避開眾人單獨對他講,自然是軍事機密。自己卻按捺不住驚呼出來,話一出口就深感愧疚。

    道過歉,程節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我猜,給我們配備預備役,也就給叛軍一個錯覺,覺得我們這路比較弱,他們反擊時,必定會選擇從我們這面反擊。」

    張旭義誇讚道:「你小子很聰明,一猜就准。沒錯,為了全殲反擊的叛軍,我們必須敗退。」

    程節搖頭道:「假裝失敗很不容易掌握火候。尤其是在夜裡。敗得太快,會引起叛軍的懷疑,敗得太晚。又可能耽誤殲敵計劃,而且還會造成重大的人員傷亡。」

    張旭義不由感歎,游騎團的這些營長沒有一個是平庸之輩。就連這個平日看起來粗魯無知地程節,遇到大事腦子也動得飛快,又膽大又心細,打起仗來眼睛賊亮、心如明鏡,哪有半點兒大大咧咧、傻里傻氣的樣子。殿下的眼光可不一般,一看一個準兒。老早就看出了他的優點。

    張旭義見程節還在想辦法,笑道:「這些事情,殿下早有安排。你有沒有看出來。我們的陣地是怎麼佈防地?」

    程節皺著眉頭想了想,便呵呵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了,咱們兩營在陣地兩側,預備役的人在中央。叛軍反擊時。我們兩營拚死不退。而預備役支持不了多久。他們退卻後,攻擊我們的叛軍會從中央向後面突去。這樣我們就安全了,而且他們過去之後,我們還可以斷他們的後路。」

    張旭義搖頭笑著說道:「我想對你說的,都被你說完了。好了,就照這個計劃行事吧。記住多用火油彈和黑油,盡量不與叛軍肉搏。」

    程節把胸脯拍得噹噹響,保證道:「放心吧,吃虧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要是戰事敗在我手裡,團長還不扒我的皮?」

    兩人商議妥當,張旭義迅速回到自己的陣地,讓將士們悄悄準備。同時,程節營也馬不停蹄做準備。而據守中央的預備役,沒有得到任何通知。

    午夜十二點,數千突忽人如幽靈般突然從漢軍把守地第三道防線的陣地前冒了出來,齊聲高呼殺光漢人的口號,潮水般湧了過來。他們發起衝鋒地地方,距離漢軍防守的陣地,只有不到百米。一分鐘之內,他們就能接觸到漢軍。

    見突忽人雷霆萬鈞般直衝過來,沒有防備的預備役將士頓時慌了手腳,軍官們奮勇迎戰,並鼓舞部下迎戰,但大部分士卒,卻驚慌地往後逃跑退卻。突忽人順利地衝入戰線中央部分,一陣拚殺後,又順利地拿下了陣地。

    而兩翼戰線上,突忽人的運氣便沒有那麼好了,他們經歷漢軍為他們準備的三場雨。第一場迎接他們的是火油彈,三十餘台小型投石機在突忽人發起衝鋒,便不斷的投擲火油彈。熊熊燃起的烈火,阻隔了後面突忽人地進攻。

    繼續往前的突忽人,接著迎來第二場雨。漢軍陣地上的二十輛水龍車不斷地射出黑油,讓漢軍陣地前方八十米到三十米之間下起黑雨。隨著黑雨而來地還有火箭,頃刻間,這段區域變成了一大片火海。

    再前往,是如雨點般密集的箭羽。突忽人懷著必死的決心,他們身上燃著火,高呼前進,如同地獄中出來的惡魔一般。可惜的是,他們終究還是人,能咬牙堅持下來地,能躲過箭羽地人少之又少。即使有個別人衝進陣地,也不敵眾多漢軍的圍攻。

    指揮突擊地突忽軍官看見這樣的情況,馬上改變了戰略,他命令部隊從中央陣地突入,繼續往南攻擊。他已知道,敗的是漢軍預備役部隊,堅守的是漢軍游騎。飛騎軍游騎在大多數突忽人心目中,是惡魔的化身。能不與之交戰,誰也不願意主動出招惹他們。

    游騎強大的戰力,他們已經見識到了。沒有必要再繼續死攻,增加傷亡。只要繼續向南,就能把漢軍的後衛隊擊敗。如果擊敗了漢軍的後衛隊,游騎的戰力再強大,也不會單獨死守在此地。

    突忽的反擊部隊,追趕著潰敗的漢軍預備役朝南而去。他們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死亡。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0 11:49
第五部       第二百二十五章   覆滅

    漢元794年7月7日凌晨,突忽軍從城南的第三道防線發起反擊。在第三道至第二道防線間,與數千漢軍展開激戰。經過三個小時的奮勇拚殺,他們擊潰了數個漢軍預備役營,拿下了第二道防線。

    為了拿下第二道防線,突忽軍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其戰鬥力幾乎減少一半,每個營200--300人,每個連20--40人成了普遍狀態。按常理,都屬於失去戰鬥力的部隊,不宜繼續進攻。但今日下了死命令,目標是要奪回第一道防線,所以無論戰力如何,也要硬著頭皮撐下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特安達下這樣的命令也是迫不得已。他知道,如果要整合部隊,便會給漢軍留下調集人馬的時間,反擊計劃就很可能以失敗告終。當他們再次鼓起餘力向前衝鋒時,發現前面防守的還是漢軍預備役。突忽指揮官心中燃起了希望,只要面對的不是正規漢軍,就有把握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顯然漢軍預備役的將領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沒有想到突忽人還不收手,還一個勁地繼續進攻。按先例,叛軍奪回兩道防線,應該結束攻勢修整一下了。因此,他們只忙著集合剛才潰散的將士,沒有佈置縱深防禦陣地,所有人都擠在一條戰線上。

    當突忽人又一次高呼著發起進攻時,預備役不可避免地遭受了今夜第二次慘敗。雖然將士們一度拚死與突忽人搏殺,意圖阻止他們繼續突進。但各部之間都各自為陣,絲毫談不上協作配合。

    預備役團長見局勢危急,黯然下令全體後撤。一名部下勸道:「前面游騎還在抵抗,我們如果後撤,失敗的責任必定會落在我們身上。瘋虎軍法甚嚴。回去後我們也難逃一死。依屬下之見,還是拚死作戰吧,倘若戰死,也好歹有個英烈之名。」

    團長歎息道:「我們依次而退,還能保證部隊相對完整。如果不主動後撤。待到潰敗時,就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為了大多數將士們的性命,必須撤退!命令是我下達的,事後瘋虎要怪罪,都由我承擔!」

    「可是我們撤了,那些游騎怎麼辦?」部下還在猶豫,他們不忍看著游騎陷入敵軍包圍。

    「放心,游騎有大批的投石機和水龍車跟隨,叛軍奈何不了他們。天亮後,瘋虎必定會派援軍去解救他們。」團長在突忽人發起第一次攻擊的時候。就看見陣地兩側地游騎在用火油彈和黑油阻擊敵軍的進攻。因此他不用為游騎的安全擔憂,現在只需考慮自己部下的安全。

    命令下達後,預備役將領們帶著自己的部隊依次往後撤退。一支部隊撤下百餘米後。停止後退,開始設置新地防禦陣地,同時,前面的部隊往後撤退,一直撤到新的防禦陣地後的百米,又設立一處陣地。

    這樣交替退卻,總算保住部隊沒有全面崩潰。即便如此傷亡也很大,往往最後擔任阻擊的百餘名人都會陣亡。特別是將領。幾乎每撤退一次,就會損失數名軍官,因為各級軍官會率先留下阻擊。數次之後。營長以下的軍官都已戰死。

    不得已,營級軍官又頂了上去,直到最後,那名團長也帶著自己的親兵擔任阻擊,結果也戰死了。三千預備役。能撤到第一道放線的木橋後的。只剩下不到五百人,最高的軍官是一名營長。他也身負重傷,被部下背了下來。

    這時,驚恐未定地預備役將士們透過月光,看見前方有上萬名飛騎軍前師將士和利西族人正嚴陣以待,同時陣地上還擺放著大批的投石車。

    河對岸的突忽軍將士們高聲歡呼勝利,對與他們來說,今日地任務已經完成,現在是享受勝利喜悅的時候。劉文常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高聲下令:「開始攻擊!」他的話音剛落,號角聲四起,同時如雨點般的火油彈飛向河對岸。

    四點五十分,反擊的突忽軍遭到毀滅性的打擊。火油彈不僅從前方飛來,而且左右兩個方向也同時出現大批漢軍,用水龍車潑灑黑油。瞬間,出現了一個長寬都在一兩里的巨大片火海。

    突忽人完全沒有防備,喜悅瞬間就化作了驚恐,歡呼聲變成了慘叫聲。陷入火海裡的人四處亂竄,呼喊聲、哀號聲此起彼伏,彷彿人間地獄一般。只有後部地數百突忽人,逃過一劫其中有他們的指揮官在內。

    突忽軍指揮官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漢軍早有準備,就等著他們的到來,可現在為時已晚。眼睜睜看著兩千餘名部下被熊熊烈火包圍而無能為力,淚水如湧泉般奔瀉而出。「撤退--」他如先前地漢軍預備役團長一樣,與心不甘地下達撤退命令。

    數百人在他的帶領下,飛快地往回跑去。到了第二道防線時,兩個本應該在第三道防線的漢游騎營突然出現在前方,攔住他們的歸路。那名突忽軍指揮官,知道硬闖肯定必定過不去,於是把部下們召集到一起,對他們說道:「我們的歸路已經被漢軍切斷,現在我們只能分散逃命。祝你們好運,都能回去。」

    部下聽見他地話後,便四散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只留下指揮官孤零零地一人。他站立了一會兒,然後拔出自己的佩刀,喃喃自語道:「是為汗王盡忠地時候了。」說罷,橫刀自刎而亡。

    熊熊烈火一直燃燒到天亮,才漸漸熄滅。進入搜索的漢軍,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燒焦的屍體隨處可見,有的還相互抓扯在一起,其面目早已扭曲變形。不過還是有幾個倖存者活了下來,他們躲入勾縫中,把臉緊貼著地面呼吸。

    雖然性命無憂,但他們完全喪失了戰鬥意識,甚至已經被嚇傻了。對他們說話,有時數次才能有所反應。當他們出來後,看見戰友們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時,幾乎都歇斯底里地驚叫起來。幸好,負責押送他們的漢軍軍官心腸頗軟,沒有因此殺了他們,而是等他們哭叫夠了,才押著他們返回。

    特安達與金卡在突擊隊出發的地點整整等了一夜,天亮前遠處升起的火光,讓特安達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他暗自安慰,攻擊最初的時候,也有火光出現。但部隊仍在繼續前進,也許這次只是漢軍的抵抗又猛烈些,但願他們能堅持下去。

    可是等到天色大亮,也沒有見前方派人回報。他與金卡交換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不安。「還要繼續等待嗎?」金卡忍不住問道。特安達堅定地回答道:「等!我對他們保證過,回來之時,我會來這裡迎接他們。所以無論多久,我都會等候。如果你累了,就先休息休息吧。」

    特安達不走,金卡怎能離去?只好耐著性子接著等下去。直到上午九點過,第四道防線的將領帶了寥寥數人回來。當金卡聽這幾人說,整個突擊隊就剩下他們時,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而後幾個倖存者講述了昨夜的經歷。聽了他們的述說,金卡明白了,昨夜的反擊行動,漢軍早就預料到了,或者說漢軍是故意引誘特安達上當的。

    他唯恐特安達為此激憤。偷眼看去,卻見特安達一臉平靜,情緒沒有表露出來。他正感奇怪,就見特安達朝那幾名突擊隊倖存者敬禮,說道:「你們攻到第一道防線,完成了任務。你們,還有陣亡的將士們都是汗國的勇士,我向你們致敬!」在特安達的帶領下,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朝著幾名倖存者敬禮。

    安撫好將士們後,特安達與金卡回到指揮部。一進門,特安達就流下了眼淚,在眾人面前,他一直強忍住悲痛,這時終於忍不住了。

    金卡勸道:「元帥,您也別自責了。誰都有失算的時候,何況這次是漢軍早有預謀的。」

    特安達哭了一會兒,擦乾淚水,對金卡說道:「我要去安排一下家人了。」

    「安排家人?」金卡猛然一驚,他從這句話裡嗅出了不祥的味道。

    「是的,現在是安排他們上路的時候了。」特安達平靜說完這句,便往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問了金卡一句:「你不去嗎?」然後不等金卡回答,就出了房間。

    金卡明白了特安達問話的含義。城內唯一一支機動部隊沒漢軍消滅,剩餘的萬餘人都分散在各處。如果漢軍加緊攻勢,也許今夜這裡就會失陷。他與特安達的家人都在這裡,如果要動手就趁著現在最好。

    金卡雖然早就做過最壞的準備,但想到要親手送最親近的家人上路,心就如刀攪般的疼痛。特安達已經去做了,自己又該怎樣抉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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