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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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54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3 06:59
第三百七十章

    就在馬騰親兵將河東信使送出府外並沒有過多久,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也悄然潛出了後門,左右盼顧,並沒有見有人跟蹤,這才小心翼翼的將手中一道紙絹裝作隨意的扔在地上,又重新轉回了馬騰府內。

    而就在片刻後,牆角處一名乞丐顫顫巍巍的將那團絹紙捂入懷中,又是病怏怏的向著長安城另外一端走去。

    「……馬騰暗中會見了他人?」韓遂輕輕的敲打著案几上,眉宇陰冷道,「不知道是哪來的人?」

    那團紙絹便在韓遂手中,只是上面的隻言片語並不能給他太多有用的消息。

    從韓遂入主長安後,便對馬騰起了防範之心,收買府中下人以作監視內應,自然是早便準備妥當。可畢竟馬騰也知道韓遂對他防範戒備頗深,一切小心翼翼,除了自己心腹外,什麼事情也不會對外人來講。

    引入入府,雖然做得隱蔽,但終究還是瞞不過有心人的查探,雖然不可能知道馬騰與他人交談的內容,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足夠引起韓遂的重視。

    「你且退下……若有人與馬騰暗中密謀,必然有書信坐證,暗中聯繫馬府內應,憑證偷出……!」韓遂繼續輕輕的敲打著案幾,凜冽道。

    階下扮作乞丐的親信有些擔憂道,「倘若馬騰毀去憑證亦或是對方根本沒有紙面上地東西。若如此,豈不是驚動馬騰,暴露了主公的安排?」

    「馬騰看上去精明無比。實際上不過優柔寡斷之輩,若有什麼東西,他即便有心要毀滅,也必然不會即刻施行……哼,我對我這個義兄可是清楚得很呢!」韓遂冷笑一聲道,「即便他把東西銷毀,那內應被查出也無妨……他既然已經和外人接觸,便是有了反心。留他馬騰也無用了!」

    「小人遵命……!」那扮作乞丐的心腹當即低下頭,肅然告罪,便退下了。

    等人隱去,韓遂這才斟酌了少許時間,抬起頭來,道,「來人!」

    門外閃出兩員親兵,恭敬道,「主公有何吩咐!?」

    「可速速拿我手令,往長安四門查探可有形跡可疑之輩。若有,便當場生擒回我府中!」韓遂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當即取出一枚小令,道。

    接過韓遂手令,親兵肅色退走,「小人尊令!」

    韓遂再靜靜地看了看,那內應送來的書帛,不禁冷冷一笑,「馬騰……!果然還是留你不得!」

    想了想,韓遂還是將此信暗中收好。這才起身,看了牆壁上掛著的佩劍取下,拔出是一片鋒利青光閃耀,冷冽非常。韓遂不禁微微歎息了口氣,「卻不知道這劍,到底還能再飲多少鮮血?馬騰之血,衛寧之血,又或者是我的血?」

    河東的探子自然是沒能逮到,出了馬騰府邸,幾轉便繞回了河東在長安埋布的暗中據點,根本便沒有出長安而去。韓遂也絲毫就沒料到。馬騰他是除之而後快。同樣卻也是河東想要殺的人,不過正是為了借他韓遂的手而已。所謂馬騰地回書。也根本沒有帶回城外的價值……而這封書函,才是利用韓遂殺馬的一個重要籌碼。

    一連數日,韓遂在馬騰府邸中的內應暗中查探許久,也再不曾見有人來訪馬府。韓遂收買的人,雖不是馬騰的鐵桿心腹,但也是跟隨多年的近侍,事實上,說到最根本處,早在韓遂希望利用馬騰在羌氐中的威信來涼州時,老謀深算的他便早就在馬騰身邊埋上了釘子,多年來內應表現的忠心耿耿,在韓遂暗中助力下,反被馬騰數為提拔,那近侍卻是始終沒有受到馬騰地懷疑。

    正如韓遂所言,馬騰看上去精明,實際上,骨子裡還是粗獷不羈,根本也沒想到過銷毀證據防範韓遂拿捏,一來那畢竟是馬超受擒之後給他的文字筆跡,如今身在險境,卻也算是一種心理安慰,而另外一層次,反而還有意要借這書信來要挾河東達到上面所說的許諾。

    即便隱藏得再隱蔽,也終究難以防範住親近之人。花了數天時間,那韓遂內應才摸清楚了馬騰藏匿罪證所在。

    上面通敵之心幾乎已經昭然若顯,不管是馬超投降了河東,還是河東許諾的官位條件,無一不是驚得那內應冷汗淋漓。最讓那內應膽寒的是,在馬騰的房間另外一個不隱蔽處,還找到了一封馬騰遞出河東的信件。而上面馬騰臣服河東之心在字裡行間早便有了反意,那內應只道是馬騰還未遞出,卻根本不知道,這封信實際上,分明便是馬騰交給河東暗探身上的那封!

    即便是馬騰也不知道,在如今長安亂象中,河東圍城,韓遂猜忌,他如履薄冰,卻也偏偏是這場戰事中人人矚目的焦點,他的府邸不僅僅是有韓遂地內應,實際上,府中也早有人被河東暗探收買了幾日。將一封書函,偷偷放進他的臥室,並不困難……

    那韓遂幾乎是握著那信箋,便逃也似的向著韓遂府中而去。

    事實上,馬騰暗中聯絡舊部,卻也未曾想到,韓遂竟然早便將他一舉一動查的清楚。而得到了這封書信,幾乎讓韓遂背芒一片冰寒。

    韓遂毛髮怒張,他自然是見過馬超地筆跡,衛凱臨摹太過以假亂真,別提韓遂,便是馬騰也不曾分辨出來。而馬超既已經投降了。馬騰在長安城中,要亂,哪還如何能成?

    韓遂咬牙切齒。當即便差調成宜,楊秋,馬玩三人領兵一千,將馬騰府邸圍得水洩不通。

    驟然間地驚變,馬騰根本便來不及反應,饒是他武勇非凡,但府邸防衛薄弱,哪能當得住上千凶悍甲士的圍剿。當即便被眾軍生擒。

    隨著程銀等三將,將馬騰拖回府邸,面對著韓遂拿出的鐵證,馬騰地臉便如死灰一片。他給河東軍的信,聽韓遂聲色俱厲下,不管真假是否是從他的房間內搜出,卻也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過,不僅僅韓遂想要他死,河東先頭許諾的空話,其實也是他地催命毒藥。

    韓遂將書信宣揚。還趁機借此激勵起了全軍同仇敵愾。

    馬騰被斬首,懸屍掛於長安城頭。

    他地死,終究是死在他對涼州的影響力上,而這與他如今衰弱地實力毫不匹配地影響力,無論是韓遂還是河東,都是決然無法容忍。

    沒有人會甘願看他回到涼州,再一呼百應……

    韓遂需要借口,要殺馬騰,而河東便給足了借口讓他殺,兩家互惠互利。卻是詭異的用各自的方法,除去了眼中釘。

    馬騰的首級懸掛在長安城門上,幾乎是瞞不住河東的眼睛。暗地裡,滿營歡喜鼓舞。早便有人將消息帶回了河東而去。

    自然,準備許久的說客,自然便是將馬騰之死的消息送進了馬超的耳中。

    現在的馬超,不過十八歲,遠沒有繼承他父親的野心,更沒有繼承他父親地基業。被韓遂徹底連根拔起,馬家除了還有在涼州的孤兒寡母以及他馬超那遠不及父親的威信外,便是一無所有。

    而現在的馬超也終究只是一個好勇鬥狠的熱血少年。頭腦也並沒有多麼深沉。馬騰被殺,自是不共戴天之仇。

    在一干說客鼓足嘴皮下。一字一句皆是深深刺到了馬超的軟肋上。

    馬騰的死,是因為他自己好勇鬥狠,輕舉妄動,先觸怒河東而後又輕敵冒進,以至於手中實力急劇削弱,才讓韓遂有可趁之機。

    馬騰的死,便是讓他身上背負了一層濃烈的血債,為人子,不為父母報仇,則為不孝,年紀輕輕的熱血少年,稍加挑撥,便是渾身殺氣騰騰。

    馬騰一死,他遠在涼州地老娘,兄弟姐妹,便是無依無靠,弟弟多未成年,馬氏一族的未來,只能靠他一人肩負扛起,而他若再死,馬氏一族,幾乎便再難有翻身的機會。

    能給他馬超復仇,保護家庭,甚至是繼承他父親的功績,揚名立萬……如今,只有河東,能給他馬超一切!

    出乎意料之外,準備了許久地說客們,驚訝的發現,根本沒花多少時間,馬超便答應投降了衛寧。條件便是讓他領兵南下,為父報仇。

    不得不說,馬騰當初決意求死,以借自己的血喚醒馬超的成熟,後來雖然有所改變,但終究在河東的陰謀下,確是達成了他的願望。

    十八歲的馬超,顯然比起當初成熟了許多。

    馬超的投降,自然讓河東高層一片欣喜,就算他不提出要南下長安,衛寧也必然是要差遣他南下地……馬騰雖死,馬超地影響力卻也還算不錯,長安城中,不過三萬兵馬,其中一萬人便是馬騰的舊部,馬超一來,韓遂敢擅用?就算他不敢用,那又敢殺?

    留而不敢,用而又懼,反而便該是韓遂進退兩難了!

    衛寧加封馬超為騎都尉,調令馮翊守軍兩千與他,南下匯合徐榮,同時差人與他,好言寬慰,只道求聖旨追封馬騰為涼州牧,長安令,槐裡鄉侯。

    人都死了,這些追封有什麼用?馬超雖然將仇恨轉嫁到了韓遂身上,但對於河東來說,也談不上有多少好感,真心實意地臣服也是決然不可能的事情。不過衛寧這大方的表示,至少也還算讓馬超找到些微的安慰,涼州牧,長安令這些實質的官位,他也知道必然不能子代父爵,但鄉侯之位,卻還是能夠繼續添加在他頭上。

    而在馬騰被韓遂處死幾日後,衛凱便拿出了早便準備好的聖旨大大咧咧的走向了長安城外。這不過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實際上也是為了給長安再添少許心裡壓力……

    韓遂被衛寧打入反賊行列,於情於禮,也斷然沒有朝廷約束他的理由,衛凱便是兜了一圈,便在上千河東甲士的簇擁下,擺開了陣勢,推出高台,數十名甲士扛盾將他保護的滴水不漏,生怕城牆上有人放冷箭。實際上,衛凱卻也赫然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便當著城牆上心驚膽戰的涼州軍攤開了聖旨,朗朗念出聲來。

    衛凱每說一句,便是十數聲音洪亮之人,齊聲再重複一遍,滿城上所有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隨著一字一句下來,先是譴責韓遂不識君恩,犯上作亂,霸佔皇宮京城等等罪行,還將他昔日聚眾作亂等等劣跡宣出,大有其罪滔天,罄竹難書之樣,而後,話音一轉,赫然,再加罪韓遂擅殺忠良大臣馬騰,表示憤怒和痛悼,繼而河東追封馬騰為涼州牧,長安令,槐裡侯的聖令,而到了最後……聖旨明言,殺韓遂者賞封爵,賜千金,投降者一概赦免,卻終究不由得讓城牆上所有人齊齊一變。

    不提韓遂如今的逆賊身份是如何也洗脫不了了,在河東糖衣炮彈的攻擊下,就算他韓遂的嫡系沒有造反的可能,那麼剛收並的馬騰舊部呢?還沒徹底將他們收復,這一道聖旨,毫無疑問,便是真正將矛盾激化了出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3 07:08
第三百七十一章

    很多時候,即便明知道有些事情,做了,會讓自己陷入困境,但不做更會讓自己深處危險,尤其一件事情放大,到關乎性命安危上來說,尤其進退兩難。

    韓遂並非不知道殺馬騰會帶來的窘困,但不殺馬騰卻始終是他心中耿住的一根銳利的刺。不拔除,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化膿潰爛,要了他的性命。

    河東的激化才讓他狠下心來,斬殺馬騰。

    倘若能給他喘息的時間,他或許能徹底將軍心掌握,但現在那一紙詔書,正將他先前的作為付之流水,甚至壓迫的氣喘吁吁。

    卻不知道河東的應對為什麼會來得如此兇猛,甚至讓他都還來不及部屬,對方便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反擊的異常凜冽。

    從頭到尾,韓遂不過都被某只無形的大手掌握在手中握捏,難以跳出,難以自知。

    「主公銀將軍求見!」就在韓遂心煩意亂的時候,親兵推開書房大門,稟報道。

    「……讓他進來見我吧!」韓遂疲憊的揮了揮手,道。

    「喏!」沒幾時,親兵便放程銀入內,後者半跪抱拳行了軍禮,臉色卻是異常凝重,「參見主公!」

    「……有何要事?」韓遂勉強正了正身子,被河東一搞,確是讓他焦頭爛額,臉上是難以散盡的擔憂和疲憊。

    程銀猶豫了一下。還是吞吞吐吐道,「軍中馬騰舊部似乎暗中有所變化……」

    「什麼!?」韓遂兩眼睜開,凜冽非常。「莫非想反我乎!?」

    程銀一嚇,險些踉蹌跌倒,緩了緩氣才道,「反心還未可知……但恐怕卻是河東前日那聖旨下來,使得軍心動盪……」

    「呵……呵呵!」韓遂兩眼殺氣逼人,冷笑連連,「好個河東,好個衛寧。我現在便是想得透徹……我殺馬騰恐怕便是其暗中推波助瀾,好個借刀殺人之計!又好個亂我軍心!」

    程銀微微一愣,疑道,「河東暗中聯絡馬騰,不正是欲借馬騰之手,而奪長安?怎會……?」

    「涼州如今亂作一片,各郡各縣一群鼠蟻各自割據,我怕馬騰在涼州聲望,河東何嘗又能忍他馬騰?還不如掌他馬騰之子馬超來得合算,可服羌氐。但卻又不至於使羌氐齊反……」韓遂冷冷大笑,竟是有些癲狂,「他故意露出破綻,使我搜查馬騰罪證,而又借我殺馬騰之仇,使得馬超甘於為其鷹犬……可想,我殺馬騰不過兩日,那河東聖旨便來,還是宣召追封謚爵,不是擺明了便早有預謀?如今馬騰舊部各有詭譎。亂我軍心,倘若其舉兵強來攻城……哈哈,當真好算計也!」

    程銀臉色煞白,當即道。「主公!既然馬騰舊部不安,不若殺之,以絕後患!」

    「若殺之,寒我軍心,反而逼反其眾,更何況長安本就不過三萬人馬,若失這近萬人,防備空虛。河東軍兵臨城下四五萬。如何能殺……又如何能擋!?」韓遂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倘若再給我些許時日,打散其眾,換防送於咸陽,扶風,加以約束……也必然不會讓我如此束手!可惜……如今我若稍有過激,這便使得馬騰死鬼舊部以為我疑心要害於彼……反而激化軍怨!」

    程銀臉色卻也隨著韓遂越講越是慘淡,驀然腦中閃過一絲靈光,欣喜道,「主公!末將有策,不知可行否!」

    韓遂疑惑地看了程銀一眼,卻是不知道自己這個腦子裡有大半是肌肉的的部將有什麼好辦法,卻是道,「你有何策?可說!」

    「馬騰帳下,除去他馬氏親族能服眾軍,實則還有一人,也頗有威望!」程銀嘿嘿一笑,對韓遂驚訝地表情很是得意,接著又道,「此人號白馬將軍,正是馬騰麾下宿將龐德!卻不知道主公忘記否?」

    韓遂眉頭一挑,眉宇間卻是也泛起了一絲欣喜,「龐德!?」

    「正是龐德!早前曾聽,馬超被河東所擒,馬騰恨龐德兵敗丟失霸陵,不能勸阻馬超,本意便是要將龐德處死,但又得馬騰麾下諸將勸下,方才解送天牢,如今還不曾放出!」程銀嘿嘿一笑,道,「其人在軍中便素有威望,馬騰要殺他,心中必有怨氣,主公若將他放出,收歸麾下,加以籠絡,一可得一員大將,二更可借龐德之力,收馬騰舊部軍心,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

    韓遂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眼睛炯炯有神盯著程銀半晌,只讓後者覺得渾身不自在,這才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程銀肩膀道,「竟是不知將軍還有這般機智!?若非你此計,我便是手足無措也!」

    程銀愣了愣,這才賠笑道,「也是末將適才巡營,放才從馬騰舊部口中探知……」

    「好!好!好!」韓遂撫掌大笑,連叫三聲,這才道,「你可速速打開天牢,帶龐德前來見我!」

    程銀抱拳,大喜退下,「末將這便前去!」

    等程銀退下,韓遂欣喜連走幾步,兩眼精光閃耀,暗自道,「若能得龐德為我壓制那馬騰舊部……以這三萬人馬,要拖住你河東大軍,未必不能!便是馬超南下來了,又當如何!?」

    有了程銀那撞上狗屎的獻策,卻使得韓遂正是茅塞頓開,來回踱步下,卻也是不甘忍耐,也不待程銀將龐德救出,便親自出了門外,領了數十兵馬,便向著長安天牢而去。

    韓遂自然是籠絡人心頗有一套,既知道馬騰怨怒龐德,如今他以救世主的身份現身,禮賢下士,打動龐德也有了好幾分把握。

    秉持了涼州軍的囂張跋扈,一如當初董卓,李郭之流,韓遂赫然便與身後數十騎飛馬越市,弄得雞飛狗跳,飛揚起塵土,沒幾時,便來到了天牢之外。

    自從馬騰佔據了長安後,這個牢房裡,也並沒有多加看管,除去了必要嚴防外,也便沒多少注意。前見有韓遂麾下親信程銀前來,此刻又眼見現任長安主人韓遂驀然殺出,天牢獄卒慌忙獻媚上前,歌功頌德。

    韓遂卻也沒有心再去管他,正要入去,卻見程銀捂著鼻尖苦著臉走了出來。

    驚見韓遂親來,程銀心中雖是一個咯噔,還是硬著頭皮上前道,「不想那龐德竟是死硬脾氣,末將勸解半天,他卻兀自不答我半句話!」

    韓遂皺了皺眉頭,心中卻浮起一絲讚賞,若龐德就被你區區一個部將便說動了,他韓遂恐怕還不敢用呢!

    當即淡淡揮了揮手,韓遂道,「且讓本公進去見他一見!」

    程銀臉上一變,皺眉道,「主公……這天牢年久失修,髒亂不已,惡臭連連……主公身份尊貴……」

    韓遂能算梟雄,哪會顧忌這些,當即道,「此乃小事,比我大事何足掛齒!」

    程銀也不再勸,但一想到自己也要跟隨韓遂進去再聞那地牢中的腐爛霉味,不禁又哭喪著臉起來。

    韓遂也理會他,兀自便進了牢中,還沒進去,一股撲面而來的腐臭味,惡臭漫天,加上空氣不暢,幾乎便險些讓人當場昏死過去。而一路走過,地面龜裂,不知道什麼水跡灑滿過道,粘稠噁心無比。

    天牢經過歷代皇帝,不知道關押過多少犯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裡面,加上桓帝,靈帝腐敗奢靡,哪還會去關注被他們打入牢獄的囚犯們的生活條件?

    隨路走過,赫然便有無數囚房面貌猙獰瘋狂地隔著柵欄伸出手來,狂呼亂叫,紛紛被獄卒打回籠中。

    韓遂皺了皺眉頭,捂著鼻子,終於來到龐德所在。

    事實上,韓遂與龐德也算是頗為相熟,而此刻見牢中那個披頭散髮,身體消瘦極點的人,便險些讓自己眼花,認不出來。

    且看龐德滿臉蒼白無色,散亂髮髻披散開去,渾身髒不垃圾,手腳鐵鏈捆縛,一身消瘦,頹喪不堪,哪有他印象中,那個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氣度不凡的白馬將軍模樣?

    龐德越慘,他韓遂心中卻越發欣喜,當即叫獄卒打開牢籠,拱手恭謹哀痛道,「令明兄,你受苦了!」

    龐德扶了扶眼角的亂髮,瞥過頭來,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喜色。

    韓遂殺馬騰,他又何嘗不知……?他等的便是韓遂親自前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4 08:41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得不說,在韓遂看來,程銀在危機關頭確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在他盡表禮賢下士下,或許是出於對他有識人之名的感恩,又或是出於對馬騰的怨恨,龐德稍微推脫了一下,終於還是答應出營相助於他。

    但同時,龐德依舊沒有宣誓效忠他韓遂,只道是要報馬騰冤囚要殺他的舊恨,助他抵擋馬超,等擊退河東再做計較。韓遂心中雖然不喜,他已經盡用了尊敬之意,卻還是沒得到龐德的臣服,可畢竟一想到能暫時緩解長安的困境,也便沒再說什麼了。

    在暗中派人監視下,龐德似乎很快便融入了自己的職責,並沒有絲毫不妥或者異心,當馬騰舊部看著龐德重歸軍營時,全軍不少人歡喜慶幸。龐德軟硬皆施下,很快便掌控住了馬騰舊部的蠢蠢思動,平穩住了軍心。

    暗潮退去,無論是對馬騰舊部還是對龐德,韓遂終究還是勉強放下心來,能得到龐德幫助,平定馬騰舊部,無形中,也鞏固了長安守軍的軍心。以這三萬人來守長安,衛寧若沒有三倍於他的兵力和足夠的糧草,韓遂有十二分把握,能夠擊退對方。

    所謂的拖字訣,也便正式納入了行程,每日裡,便高鎖城門,堅守不出。但讓韓遂覺得驚疑不定的便是,自己守城不出戰,而河東方面赫然也沒有要攻打長安的打算。

    韓遂多疑,卻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又有什麼圖謀,或是等候馬超到來,勸降長安城中的馬騰舊部?又或是分兵繞過長安去攻打咸陽,扶風,陳倉三郡?

    可自己擊敗張燕一萬兵馬,城外長安四萬,加上近日來源源不斷從雍東而來地另外一支兵馬已經到達。城外赫然已有了六萬之數。

    再加上天水那三萬兵馬,衛寧投放在雍州涼州二地的兵力,赫然便達到了十萬。韓遂絲毫不會認為,衛寧如今佔據了整個司隸,雍州,并州偌大地盤的同時,除去了守備的兵力。還能再出動多餘的軍隊。

    長安城外的河東軍沒有絲毫調度的跡象。也沒有圍城地打算,就這樣詭異的停在城外,源源不斷的押運糧草車隊從關東而來,韓遂思索半點,才覺得,河東定然是在積蓄力量等待爆發。

    修葺城牆,操練軍士,韓遂便在這暴風雨前的寧靜下,隱隱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內心的不安。在河東軍詭異的表現下,沒有因為龐德的出面平定馬騰舊部而微微有所緩解,卻反而還越發覺得不安。

    但時已至此。韓遂既然決定要拖,拖到河東地敵人反應過來,拖到涼州那些各自為政地小軍閥發現衛寧無力將手伸到涼州,便是他這一場戰爭勝利的契機。

    勉強平復了些許心情,韓遂分開心神注意到其他,一方面以長安堅城為前哨抵擋河東軍前進的步驟,韓遂自然也決然不會忘記自己的背後天水,安定。秦川還有衛寧的三萬孤軍。如今自己長安擋住了衛寧大軍。那麼天水的河東軍,未必沒有強自東進合圍長安的打算。天水糧草已失,那麼自己作為應對的扶風,陳倉,咸陽三城則必須要長安源源不斷的運送糧草。

    韓遂自然不會有絲毫馬虎,八部將中,以楊秋為守將,坐鎮陳倉,以馬玩為守將,鎮守扶風,又以程銀守護咸陽,咸陽近長安,又以成宜作為運糧大將,重建渭水行轅,與程銀互相調防。

    河東畢竟是不敢分兵去攻打長安腹背,更沒有絲毫調度兵力地行跡,從長安小心翼翼的送糧往三城之間來反,也並沒有受到阻擊,這無疑讓韓遂鬆了老大口氣。

    而在自己小心謹慎佈置下來的防禦鏈下,韓遂少有地恢復了幾分信心,自覺這場戰爭的天平是緩緩向著他傾斜而來了。

    韓遂卻不知道,河東才十里外的軍營中,卻絲毫沒有因為這場戰爭而有半分沮喪的心情,大營中,無數大小,會宴賓客,衛凱在次席上,哈哈一笑,驀然道,「好個奉孝……!奉孝仿先賢留侯暗度陳倉之計,卻是恰逢其時,恰逢其地啊!恐怕,那韓遂如何也想不到,奉孝有此一計吧!」

    徐榮在主席處,卻是也呵呵一笑道,「不想,衛侯卻也在最後關頭才告知郭祭酒……我看祭酒與我書信中,也頗有怨氣畢露呢……」

    衛凱輕笑道,「族弟也正苦惱,等奉孝返回河東,恐怕也少不得被他一陣報復……呵呵,不過有了奉孝定計,那韓遂也再是無力回天了!」

    徐榮想了想,側過頭來對下位趙雲問道,「子龍!我軍詐兵來回進出,十數次,恐怕也該有兩萬之數了吧?」

    趙雲最是恪忠職守,即便滿營歡宴,他卻也是沒動多少酒水,等徐榮發話,毫不停頓,便回道,「奉將軍之命,末將每日夜調度兩千人馬分撥潛出,再以每日白晝領兵而回,反覆已有十二次,算起來,卻是有兩萬之數了!」

    徐榮點了點頭,摑弄了一下鬍鬚,這才爽朗笑道,「那麼在韓遂眼中,我軍便該有六萬之數了……呵呵,子龍,此事便可稍緩了!且等奉孝好消息罷!」

    趙雲抱拳應諾道,「末將知道了……」

    卻在這時,陳宮想了想,微微出聲道,「我軍若依舊就這般停駐在城外,韓遂恐有所疑,倘若被他看出端倪……郭祭酒之兵。恐怕有所不妥……」

    「唔……?」徐榮微微一愣,想了想,看了衛凱等人一眼道,「卻是如此……!不若從明日起,虛張聲勢,攻打長安,以躁韓遂之心!」

    「末將請戰!」一聽到有仗能打。麾下數將本是在那喝得興高采烈,卻也沒聽清楚徐榮說的不過只是虛攻,自以為有功勳可拿,無數人便當即請戰起來。

    徐榮微微一愣,這詐敗虛攻城池地喪氣事,也有那麼多人搶著要來,但看韓暹。李樂。胡才等人皆是滿臉紅光,心中暗笑諸將定是沒聽清楚自己的意思。

    徐榮這才道,「我使人攻打長安,乃是詐攻而已……又非廝殺,若傷亡過重,反而還要治罪,諸位將軍,你們何人願去?」

    幾人這時聽得清楚了,不禁大為喪氣。從剛才的熾熱霎時褪去,皆看對方,指道。「他去!」

    趙雲微微一笑,見諸將推搪,這才上前道,「還是末將去吧!」

    趙雲謹慎有度,恪盡職守,徐榮自然是放一百個心,事實上,這種技術活。讓韓暹這幾個盜匪出身地人去。徐榮還不放心呢。

    當即輕輕拍案,徐榮才道。「我明日便撥一萬兵馬與你在城外搦戰,不可強攻,以減我軍傷亡為重要,若敵軍堅守不出則罷了,若有人不服出戰,子龍,你手中長槍,大可飽飲鮮血!」

    趙雲依舊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末將尊令!」

    軍令下完,徐榮這才拍了拍手掌,驀然道,「恐怕明後日,那涼州馬超便該南下匯合我軍了……呵呵,便看此子還有用否!」

    趙雲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馬超的槍法確是強悍,讓他起了愛才之心,否則當日一戰,便可直接將他殺死。趙雲也知道對方那日與他一戰,乃是傷勢未好,如今也該恢復了十成戰力,即便不如他,恐怕,也算是一個好對手了。

    似乎看出了趙雲地躍躍欲試,平常都是萬分冷靜地模樣,也難得流露出那少許的激動,徐榮微微一笑,道,「那馬超恐怕對敗於將軍手中,心有不服,子龍,你可好好讓他見識一下,我河東大將真正的威勢,此子年少氣盛,鋒芒畢露,還需敲打敲打,否則,便還真不放他人如眼中了……」

    趙雲微微抿了抿小口酒水,點了點頭。

    「什麼!?」韓遂大怒拍案,對堂下來報之人,喝道,「成宜糧草被劫掠?還是在咸陽城外!?」

    信馬驚懼,慌忙道,「對方不知從何而來,等成宜將軍領兵追來時,糧秣大多被運走,剩下的也多被燒燬……」

    「對方兵馬多少?可有能認出身份!?」韓遂怒容滿面,在咸陽城下被人劫走了糧草,不單單是給了成宜一個響亮的耳光,便是讓他也臉面無存。而更深一個層次來說,在這個敏感時期,他從長安運糧到咸陽城,被人打劫,會是什麼干的?

    而兵馬竟然已經到了咸陽,若是河東軍,不由得讓韓遂一個後背一涼。

    「對方兵馬不過千人……倒不不知是何處兵馬,只知道對方領兵人馬首領,魁梧不凡,武藝驚人。」信馬老老實實回稟,想了想,又道,「聽逃散者說,對方行軍調度毫無章法,人人穿戴衣甲也凌亂不堪,好似……恩,那些兵甲武器好似是也是從眾州郡劫掠而來的……小人斗膽猜測,恐怕該是山林綠匪……」

    河東軍行軍調度皆有陣勢,殺氣凌然,韓遂心中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想著河東軍若有能耐潛入咸陽,也斷然不會只有那麼點兵馬,何況自己派遣人馬晝夜監視,對方六萬兵馬,可沒有絲毫調度跡象。

    不過如今韓遂被河東兵臨城下,涼州也被衛寧攪得一片混亂,根基丟失,就算日後能擊退河東,返回涼州,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精力和時間重新整頓攻伐,失去了馬騰。即便再能統一涼州,也還需要想方設法安頓羌氐,元氣必然是大傷了。

    就在韓遂如今心煩意亂地時候,竟然連周邊地小蟊賊也敢在他的頭上撒野,韓遂的憤怒絲毫不比河東軍潛入咸陽要好得了多少。

    「傳我軍令!讓成宜,給我速速將那支盜匪剿滅,給他五日時間!」韓遂猛然拍案。再是厲聲做喝道。

    「喏……!」信馬心中微顫,卻是無奈苦笑,對方既然是山賊,來去如風,五日時間,又如何能夠?

    沒等那信馬離去,韓遂想了想。又斷然作喝道。「候選!」

    「末將在!」帳下一將閃出身來,高聲道。

    「與你三千兵馬,親自押運糧草去咸陽……若有賊寇來,殺無赦!」韓遂殺氣騰騰,咬牙切齒道,「我便要看看,到底是哪方神聖,竟然敢來找我麻煩!」

    「喏!」候選抱拳,正待要歸入列中。又聽韓遂道,「另外,沿路多加小心。多注意動向,恐防有河東軍偷襲而來……恩!你即刻便去調撥兵馬,不用再與我告退!」

    候選微微一愣,這才又抱拳一聲,退下而去。

    卻不說長安城內,韓遂在那大發肝火,咸陽城中郡守府內,同樣是一陣噼裡啪啦。杯盞木椅碎裂聲音此起彼伏。

    成宜那憤怒的聲音響徹滿屋。「該死的盜賊……***!」

    滿堂副將,裨將。偏將都不敢接話,卻是成宜小舅子湯廣在軍中,賊眉鼠眼看了自己姐夫大發雷霆,眼睛轱轆一轉,獻媚上前道,「嘿嘿……我說姐夫,不就是區區幾個蟊賊麼,有什麼值得發這般大火的?且等明日,我隨姐夫親自出城,便將那賊首抓來城中,千刀萬剮,以平姐夫怨怒……」

    「你懂什麼!?那賊首劫了主公糧草,那便是我鎮守不利,遲早派人前來訓斥,如今我鎮守咸陽,哪能出半點馬虎!」成宜眼睛一瞪,看了自己這個沒半分本事地小舅子一眼,不過卻是轉念一想,道,「你的話,也並沒有錯……老子領兵去追,竟是連個賊影都沒現,你明日便領五百兵馬四處查探,若有形跡可疑之輩,便給我當場擒下!」

    湯廣大喜,忙不迭道,「小弟辦事,姐夫大可放心……」

    末了,湯廣眼睛賊眼一轉,嘿嘿笑道,「姐夫……我近日聽那咸陽城外,有個滕家村,那有個小姐可聽是花容月貌……嘿嘿……小弟此次出城,不如將她擒來,或給姐夫降降火咧?」

    「我讓你出去巡查,你便給我想些什麼?!」成宜怒目一瞪,環顧左右,這才臉色稍緩道,「不許告訴你姐!否則……」

    「嘿嘿,小弟自然曉得……」湯廣淫笑一聲,道。

    成宜這個妻弟,行軍打仗,個人武藝統統不堪,別說能當上如今裨將之職,若不是榜上成宜這個姐夫,便是混入涼州普通士兵都資格缺缺。平日裡,什麼不好學,偷雞摸狗,調戲婦女到是十足地成就,初跟成宜到咸陽,沒過多少時日,便弄得城內雞飛狗跳,而對哪裡有美女更是上心。

    如今成宜將這般好差事叫他手上,哪不尋個好機會討好討好他這個姐夫?

    與此同時,在咸陽城外,某隱秘山谷中,一彪兵馬各自散亂躺在樹林之中。或三五成群聊天打屁,或五六人埋鍋造飯,更有少數部分人,小心翼翼的擦拭手中的兵器衣甲。且看人人衣甲花樣繁多,雜七雜八,四處散放兵器便見紀律異常鬆散。

    中央處,一個高頭猛漢看著眾人表現,不由地微微歎了口氣,只有當那雙如猛獸般的眼睛掃過那擦拭武器默默不言地少許百人,才咧開一絲笑容。

    走了幾步,想了想,那猛漢兀自取出腰間配掛地雙戟,便隨便撕開衣袍,小心翼翼的擦拭保養起來,不過那雙戟上造便是烏黑一片,並非鋼鐵色澤,赫然便是鮮血澆灌,積年沉澱,這雙凶兵,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性命。

    這批人馬,自然便是典韋了!

    忽而有一人急跑而來,當即道,「典君……我等劫掠的那批糧草如何處理?」

    典韋抬起頭來,放下雙戟道,「帶不走?」

    「這哪帶得走啊?」來人白了一眼,道。

    「恩……?那我下令的時候,你怎麼不給我說?」典韋眼睛一瞪,道。

    「……!」來人眼角浮起無數黑線,道,「我不是以為典君留之有用麼!」

    「你白癡啊!都帶不走,那不早說!」典韋自覺得很是無語,這才道,「既然我軍留之無用,便將他發給其餘窮苦百姓吧!反正老子就是來他韓遂後面搞破壞地,他來多少糧,我就搶多少,以後就直接放火燒了!」

    「哦……」來人終於是點了點頭,「那麼此處向西三四里有個村落,喚作籐家村,那明日便將這些糧草送去救濟他們罷!」

    「你自己做主便是了!」典韋無所謂地揮了揮手,又將雙戟拿起愛護的小心翼翼擦拭起來道。

    那來人便是唯一跟隨典韋地宿衛,喚作楊式,自跟隨典韋出沈嶺繞道咸陽後,一直對典韋那愣頭愣腦實在很是操心,事實上,便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往日裡只懂殺人打仗,這段時日,典韋萬事都直接拋給他,赫然便讓他處理事務地本事高上了老大一截。

    楊式看著典韋那無所謂的模樣,幾乎就快苦著滴水,環顧周圍左右,這才道,「典君……我軍這多是山民出身,不過千人,又未經操練,紀律如此散漫,敵軍畢竟乃是涼州驍勇,昔日衛侯也曾多誇讚,說其戰力不在我河東強軍之下……就拿這些人馬遊走劫掠,倘若對方反應過來……恐怕,我等便是落入險境了……」

    典韋放下動作,抬起頭來,同樣環顧了左右,道,「這些山民久經山林狩獵,涼州兵不過馬上作戰強橫而已……我等遁入山林,他一樣耐我不何……不過嘛,嘿嘿,你沒看那邊那堆人馬,已經開始似模似樣了麼?」

    楊式微微一愣,順著典韋目光放眼過去,正是那百來各自莫言擦拭兵甲的人馬,道,「這百來人,算是可堪一戰了,倘若再稍加訓練,整頓軍紀,未必不可成精銳……就算放在河東軍中,也能算是中等水平了!」

    「嘿嘿,他們每人,從跟隨我起,手中所殺,不止百人,能有那身血腥,煞氣,對陣中,可以一當十,無人敢當!昔日我訓練你等,不也是放到大漠,殺了無數蠻夷麼……等讓這千人都染紅了手,我看涼州軍也沒什麼可怕地了!」典韋眼中煞氣騰騰,笑道,「只要,我永遠比他們強,他們自然便不會忤逆我!」

    想起當初典韋那暴烈手段,宿衛如今能人人以一當十,卻是人人從地獄深處爬出身來,楊式吞了口唾沫,這才狠狠點了點頭。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4 08:43
第三百七十三章

    「將軍……!」

    「滾開!」

    正是咸陽城外,一彪涼州兵窮凶極惡的衝進村子,大多村民自然能看出對方那模樣分明來者不善,有人上千便要詢問,卻被湯廣親衛粗暴推到再地。

    湯廣那猥瑣模樣,帶個頭盔都是歪到一邊,趾高氣揚的環顧了周圍聞風而來,圍在一起的村民道,「昨日,有盜匪四處劫掠,甚至殺我軍中勇士,我聞有報賊影在這莊戶有所出沒!城守大人讓我引兵前來,你們這些刁民私藏賊匪,還不快快交出!?」

    「將軍!我等世代在此謀生,不與人爭,每年供奉皆不曾少,何有藏匿盜匪之說!恐怕是有所誤會罷!」當即有人便出聲,辯駁道。

    「沒有藏匿?」湯廣冷笑連連,當即道,「沒有藏匿不是你們說了算的,既然你們不肯招供,那我便讓軍士搜上一搜了!」

    「大人……!」人人臉色大變,這無疑便蓋了偌大一頂帽子上來,還要有人爭辯,卻見湯廣身後數百凶神惡煞的涼州兵衝將出來,有人出聲便被一拳打倒在地。湯廣讓三百人守在莊外,不放進出,兀自便領了剩餘兩百人,大步流星便直剌剌向村中而去。

    眾人大駭,驚若寒蟬,但看湯廣別家不看,便直向村中大戶滕氏老宅大步而去。

    這莊中,滕氏有女。名英,年少美名多傳四方,被他湯廣留意。自然是不會放過了,早便打聽好了虛實。

    而眾莊戶村民一看湯廣架勢,人人心驚,跟隨上去,「將軍……那是滕老爺地莊子,他不可能藏匿什麼賊寇打呀!」

    湯廣心中微喜,臉色卻是冷哼,「你這區區小村。怎會有如此堂皇之宅?!分明便是與那盜賊私通,銷贓財物方能有資建造!」

    人群中早有人暗中便跑回滕府後門入內,將涼州兵蠻橫衝來之事一說,滕府之主,滕璜大驚失色,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滕氏一族世代居住於此,怎會與盜賊有所關聯?不行……我得親自出門,去與那軍官辯解,以正我滕氏清名!」

    卻在這時。後院內,驀而響起一清脆英氣之音,道,「父親!你怎會還如此糊塗,那韓遂本被當即皇上打為逆黨,又怎會念我滕氏一族世代忠順。他們涼州先有董卓,後有李郭,哪個不是殺人如麻的惡徒,那韓遂也是好不了多少的……我看那涼州軍官,本就是不懷好意。才初進莊戶,便直來府上……父親若去爭辯,還不是於事無補!」

    滕璜微微一愣,回轉頭來。正見自己女兒出來,沉聲道,「你還不速速回去內院,若被來人看見,為父如何能保?」

    滕英年方十八,正是少女清華,美名傳四野,自然是清燕麗人。渾身上下娉婷玉立。而一舉一動卻並非那往常深閨仕女,反多了幾分英爽之氣。

    滕璜頭卻是痛了。自己這個女兒自幼便不喜女紅,反愛舞弄刀槍,自她十四,便為她廣尋媒家,卻總被她拿著刀劍趕跑,咸陽一帶有名士子才俊,有才高八斗者,有相貌不凡者,有富甲一方者,皆不入她眼中。而滕英揚言,便是要嫁天下英雄,非沙場名將不嫁了……便是讓滕璜頭痛不已,每每勸解怒罵,皆是無法,索性一氣,便由得滕英去了。

    聽得父親呵斥,那滕英沒有半絲怯懦,杏眉橫立,道,「父親!那韓遂本就不過是一反賊……我聞河東如今起大軍十萬來攻打長安,韓遂覆滅不過旦夕而已……父親還懼怕他作甚?依女兒看,便不如就組織鄉鄰,將那賊將亂棍打出莊外!」

    「胡鬧!」董璜怒極,當即道,「那成宜領兵千人鎮守咸陽,我這莊戶若敢作此行徑,大軍所來,還有什麼退路!?」

    「來人!速將小姐送回內院,切莫讓他人瞧見!」董璜也不等滕英反駁,當即一揮手,便有數名丫鬟上前,將滕英請了回去,後者也不掙扎,無奈地撇了撇嘴,扭轉腰身,便向氣惱往回而走。

    滕璜這才平復了一下心情,大步匆匆趕往府外,卻渾然沒察覺到他的那個女兒美目流轉,閃過一絲狡黠。

    等滕璜出得院外,正見了不遠處,湯廣領著數百凶神惡煞的兵將氣勢滔滔而來,當即賠笑上前,道,「將軍所來何干……?」

    湯廣見正主出來了,便也是賊眉鼠眼道,「你便是那滕璜!?」

    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祇讓滕璜心如鼓響,咯噔狂跳不停,勉強賠笑道,「小老兒,正是滕璜……」

    湯廣便就這般踱步圍著滕璜走了一圈,賊眼上下打量滕璜渾身綾羅綢緞,玉帶配飾,這一身裝備,也並非普通人家可受,兩眼轱轆一轉,驀然臉色冰寒大喝道,「滕璜!你私藏賊匪,可知罪否!」

    滕璜臉色大變,惶恐道,「不知將軍此話怎講?小老兒未曾見過什麼賊寇啊!」

    「嘿嘿,有人密報你這府內藏有賊子,你既抵賴,那邊容不得我搜了!」湯廣冷冷一笑,當即斷喝一聲道,「來人,給我搜!」

    滕璜臉色更是越發蒼白,那老邁的身子一把閃將出來,拉著湯廣盔冑,哀聲道,「將軍……這宅中卻是沒什麼賊寇!」

    滕璜一咬牙,便從自己玉帶上摘下一塊玉璧,討好的遞到了湯廣手中,「將軍定然是聽從了小人污蔑……」

    湯廣嘿嘿一笑,拿起玉璧對著陽光穿透,晶瑩剔透,卻是價值千金的貨色,心中不禁貪念大氣,那眼睛中便不單單是對滕英美色的慾望,面對滕氏不知從何而來地財富也充滿了搶奪的意味。

    滕璜見湯廣將玉璧揣入懷中,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卻驀然聽得湯廣一聲斷喝道,「好賊子,如此千金之物,你這區區偏僻農莊怎會有?還欲以此物來賄賂本將,定是逆黨無疑了!來人,將此賊拿下,其餘人進屋內搜拿逆黨!」

    周圍圍觀的滕莊之人,無一不是臉色大變,滕璜在這個莊戶中,無疑便是領袖般的人物,湯廣將他擅自打入反賊,人人皆義憤填膺。

    滕璜更是臉色蒼白,老邁的身體一個踉蹌險些便跌落在地,手指顫抖的指著湯廣,連連劇喘不已,「你……你……」

    而一干虎狼之士,哪管那老頭的氣憤,當即便上前欲將他拿下。

    「誰敢拿我爹爹!」而卻在這時,一聲清脆英氣逼人的女叱驀然響起,眾人回頭,正見滕府外牆驀然閃出一道銀亮秀麗身影,銀槍在手,女甲在身,胯下一匹烏黑駿馬,好個英姿颯爽,不是滕英還是何人?

    湯廣回頭時,見來女將那俏麗容貌,不禁霎時便是口水橫流,尤其滕英此刻一身緊湊女甲在身,一身婀娜窈窕身段進展無疑,更讓眾涼州兵心癢難耐,兩眼充滿了駭人淫慾。

    滕璜瞳孔微縮,臉上早便是蒼白如紙,雙眼死灰,胸口一口血險些噴出口中。

    湯廣淫笑一聲,大叫道,「竟敢以兵器行兇,叱喝我等,定是逆黨無疑!左右,快與我拿下!」

    滕英看著那百人噁心的眼神,早便氣急,尤其見了自己父親癱軟趴在地上,銀牙一咬,殺氣騰騰。

    那嬌聲大喝一聲,長槍揚起,滕英勒開馬韁,胯下烏黑駿馬霎時便揚蹄直向湯廣殺去。

    那湯廣,本不過酒囊飯袋一個,見滕英殺來,煞氣騰騰,卻是心中一慌,連忙呼道,「擋住她,將她拿下……!」

    滕英畢竟只是一人一馬,還是個女流之輩,即便那看上去的威勢不凡,又如何能入得一干涼州兵地眼中。

    當即便有數十人衝將上去,擋在前頭。

    滕英不喜女紅,好弄刀槍,滕璜無奈受不得哀求,只能請了武師教導了些皮毛,看上去固然似模似樣,但沒有實戰經驗,學的也不過只是三流雜耍,自以為自己武藝不俗,卻不知道對面這撲來的兩百人馬,乃是成宜領兵沙場精兵。

    差距是天差地別,那數十人才一上前,不敢接馬力衝擊,長槍銳利,或三五人接住長槍,或五六人在後擋住馬匹衝力。

    馬聲嘶吠,赫然便被數十人擋將下來。女兒身終究少了多少氣力,那長槍便連別人的毛髮都未刺落半根,便被眾人圍字圈中,左右衝突不得。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4 08:50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女人,最多只能是幻想,又如何知道真正的戰場當是怎樣?滕璜為她那女兒請的,也不過就是普通的末流武師,教的不過只是些花拳繡腿而已,而成宜也是害怕他這個小舅子出事,身邊所領兵馬皆是咸陽城中的宿練老兵。

    那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沒想到自己那如此威勢不凡的衝擊,便被敵人輕而易舉接下,滕英跨在馬上幾經衝突,依舊不得殺出,俏臉細汗漫出,便是臉色也越發慘白。

    她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所學的武藝竟然沒了半點用處,即便對方數十人,自己有馬,有槍,怎麼也能殺奔出去才對啊。常聽行腳商人多言,天下英雄,哪個不是萬人敵,她就算是女流,學了武藝也斷然不會被這些人所難倒吧。

    渾然不覺,女子的體力本就不堪,那數十西涼兵,便好似貓戲老鼠一般,將滕英圍在圈中,污言穢語不絕,只讓她面紅耳赤,心中怒不可言,卻終究無奈,那長槍每刺出,對方反都能輕易躲開。

    圍觀的滕氏族民,不禁咬牙切齒,此起彼伏怒聲道,「欺負弱質女流算什麼本事!?」

    那話音剛出,湯廣閃過一絲殺意,冷冷一笑,一揮手,便有周圍戒嚴的剩餘涼州兵將出言者拖拿出來,大刀橫過,便是慘叫一聲,血濺當場!

    見了血。這才是真正讓人冷汗凜冽,村民不過皆是農人,早嚇得心驚膽戰。人人恐懼踉蹌退後,驚若寒蟬。

    湯廣陰沉大笑一聲,狠辣道,「窩藏賊孽,便是反罪,擋我抓捕,與賊同罪!」

    滕璜哭喪著臉在滕府下人扶持下,蹣跚靠前。淒聲道,「大人,快住手吧!那是小女糊塗……只要大人能放了小女,放了我滕氏一族,我這家財可全贈與大人!還請……大人開恩拿!」

    說著,滕璜索性便雙膝跪倒在湯廣跟前,老皺地頭顱屈辱埋下,連連磕頭道。

    湯廣皺了皺眉頭,冷笑連連,一腳便將滕璜踢開。道,「你如今被我查獲身為賊匪,還敢於我討價還價?這滕府既然是賊窩,便該充公,還能買回你性命!?」

    滕璜被一腳踢倒,口角滲血,胸口連連急喘,雙眼是灰白一片,到了現在,他才算明白。對方根本便不是要來勒索,而是看中了他歷代祖宗留下的家財,看上了他那個貌美的女兒。

    「姬姓……列祖列宗在上……今日籐國最後一支君族,便毀在了我滕璜地手中!我無言再見祖老……啊!」滕璜老淚橫流。激動下,伏倒在地上,赫然再嗆出一口血來。

    「父親……!」滕英隔得老遠,但卻也看見了滕璜那吐血蒼白模樣,臉色是卡白一片,驚呼一聲。

    涼州兵凶神惡煞,自己孱弱無力,更因為一時任性自大。反而被對方玩弄在鼓掌之中。周圍滕氏族人手無寸鐵。更不懂沙場武藝,如今……滕英心中霎時也是灰冷一片。

    湯廣重新將目光掃到了滕英身上。嘿嘿一笑,此刻卻也是看出了對面那個俏麗女子,不過只是表面上看去勇悍而已,實際上,沒有半點經驗,武藝也粗糙不堪,女流之輩無甚氣力,湯廣自然再無所畏懼,心中卻是頗為惋惜,「嘖嘖……那身段,那容貌,還懂得舞槍弄棒,在床上肯定是別有風味,便是可惜……先要送給姐夫……唉……!」

    想到此處,湯廣,當即出聲大喝道,「好了!將那女子擒下吧,小心,不要傷了他,要不我姐夫可饒不了你們!」

    得了一聲令下,周圍貓戲老鼠一般的那數十兵將,終於開始認真了起來。

    滕英本就不堪,渾身氣力便要消失殆盡,香汗淋漓,霎時間便壓力大增,眼見便要抵擋不住了。

    終究……這個時候,情勢驀然發現了轉機。

    「哈哈!公子說常做善事便有回報,今天老子難得發了下好心,卻真是讓我有了驚喜!涼州崽子,受死吧!」只聽的滕氏莊外,一聲爆喝響起,那聲音彷彿能穿透雲霄一般,響如洪鐘,震若驚雷,即便是在內裡處的眾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單單便是那一聲震喝,彷彿猛獸般從喉嚨中吐出的聲音,便足夠讓人心顫,更別提那話裡中,對涼州軍飽含的敵視?

    湯廣臉色大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不過數息間,便見剛才派在莊外的守軍屁滾尿流,臉色鐵青的哭喪道,「將軍!莊外不知道從何處殺出上百來人,兇惡異常,有一大漢,尤其猛不可擋,莊外三百兄弟,快擋不住了!」

    湯廣霎時臉色一白,驚慌得結結巴巴道,「什……什麼!只有百人!?外面可有我三百涼州勇士……!」

    「那當頭大漢,面貌異常兇惡,好似厲鬼般,兩個雙戟舞在手上,兄弟們沒人能接下那一戟便是吐血倒地了!將軍!」來人顯然臉色也是好不了哪去,心驚膽戰,甚至讓他渾身都是劇烈顫抖,「那傢伙不是人!不是人!」

    湯廣愣在當場,當即叫那數十人速速將滕英擒下,便大叫一聲,「你等快速速去增援莊外!」

    「……不用了!」卻在這時,一聲斷喝響起,在近處,尤其聽得那聲音轟隆,鼓膜也一陣震動。

    正見小道上,驀然走出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壯碩無比,一臉鬼神容貌,凶神惡煞。

    那雙眼睛微微泛紅,提著兩個黝黑鐵戟,泛著無匹煞氣。一路走來,戟上鮮血流個不停,拖出老長一條血跡。伴隨著那濃稠殺氣,視線所過,人人心中膽寒。

    只此一人……便讓所有人齊齊倒退了三步。

    即便是圍攻滕英地那數十人,也驀然心中狂跳如鼓,停下了動作。卻堪堪緩下了搖搖欲墜的女子,卻不知道胯下戰馬恐懼的騷動不已,若不是背上是相處幾年地主人,便早拋下逃生了。

    湯廣吞了口唾沫。強忍著蒼白臉色,顫抖結結巴巴努力讓自己鎮定的喝道,「你……你……你是何人!莫不知道……我們是咸陽守軍!?我……我姐夫是咸陽成宜,你若猖狂……必要你插翅難飛!」

    典韋默然彷彿沒有聽到一般,雙眼微紅如猛獸,依舊大步向前,每走一步,西涼兵便退後半步。

    事實上,典韋心中卻是微微一動,為了湯廣那話。「成宜?成宜是他姐夫……那麼說!?」

    嘴上微微咧開一絲煞氣騰騰的笑容,不過他那兇惡面貌,配上這一絲淡笑,卻讓人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沒有人敢再出言了,所有人如臨大敵的看著典韋一人手提雙戟走來,那戟上的鮮血灑滿一地,彷彿永遠沒有滴盡的樣子……一滴殷紅,便是無數乾嚥地聲音。

    而這個時候,典韋才注意到一角處那個早已經被他殺氣震懾地渾身僵硬的女子,再回頭看了看圍在他身邊。卻恐懼的看著自己的數十來涼州兵,又是一聲嘲諷。

    「……哈哈!」典韋仰天而笑,「就算成宜在我面前,也不敢出氣!你們這群亂匪。還是快快授首吧!」

    右手長戟橫直,讓湯廣渾身背頰冷汗如雨,那黝黑閃亮的戟尖,正是指著他的咽喉。

    湯廣淒厲,瘋狂的揮舞手腳,連滾帶爬的妄圖躲會人群,歇斯底里的大聲吼道,「上啊!你們這群廢物!他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外面肯定有人前去稟報了。等我姐夫引大軍殺來,還怕他不死!要是我死了。姐夫一樣饒不過你們!」

    眾軍心寒,正是如湯廣所言,若他死了,成宜也斷然不會放過他們,而對方卻是只有一人,他們兩百涼州兵,竟然被對方一人嚇成這樣,還有何臉面!?

    終究有膽量大地人,怒喝一聲,帶頭提刀率先瘋狂衝了上去,而後有了人當先,其餘人也不再猶豫,霎時間,便有上百人,猛然便向典韋殺奔而來。

    典韋身著地依舊是當初衛寧贈送與他的半身鎖子甲,他卻也是喜愛無比,從沒換過,兩臂露出,握緊雙戟,氣力運使,便是肌肉虯張,駭人無比。

    隨著人流衝來,典韋冷然不屑大笑,大步便跨前一步。

    當先衝來數人,帶著歇斯底里的吼叫,彷彿這樣便能抵擋住典韋渾身釋放地駭人煞氣一般,三把刀猛然揮舞而來。

    一點黝黑寒光閃過,三人赫然發覺自己揮出的力量彷彿泥牛入海,難進分毫。

    左手擎天,霸王之色,一柄小戟是那麼輕描淡寫,便將三人渾身氣力所擋下……

    典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冷笑一聲,還沒等對方從驚愕中察覺過來,右手那大戟便橫來揮舞。

    「卡嚓……」那是血肉骨架斷裂的聲音。

    三個涼州兵,便被這橫無一戟,擠成抱團,又化作一枚炮彈般向著典韋的左側轟然飛去。

    土石橫飛,那三人七竅流血,雙眼死灰,顯然便是在這一戟之威下,再沒了生機。

    而典韋,彷彿只是做了點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繼續上前跨了一步。

    兩條黑色匹練劃過,再一次,擋在他身前的涼州兵,便連舞動兵器招呼向他的資格也沒有,又翻飛而去。

    鮮血,紛紛如雨一般,稀里嘩啦。而在中戟剎那便成了屍首,更是漫天飛舞。

    刺,劈,砍,踢,躥,典韋便是這簡單地動作,無論任何人地攻擊,都被他輕而易舉地擋下,反手一戟,便是致人死地。

    血跡流滿了他的一身,身後倒下了無數地屍身。更有甚至被那一戟巨力從頭劈下,斷裂兩半,五臟六腑流得滿地。

    彷彿厲鬼。彷彿惡神。渾身浸滿了鮮血,典韋卻沒有半分不喜,聞著那熟悉的血腥,才讓他渾身熱血沸騰。

    圍觀的滕氏一族族民,早便嚇得臉色虛白,看著滿地地血腥,無人還有勇氣站立,乾嘔著不計其數。

    涼州兵。沒有任何人還能有資格能讓典韋出第二戟,他們此來沒有任何人帶有弓弩,即便有弓箭,那顫抖著難以拉滿的弓弦,對典韋又哪能有半分損傷?

    地面混雜著泥土,早已經變成紫色,而典韋每踏走一步,必定帶走數條性命。不過一刻……涼州兵,戰死者便有百來人,剩餘者。雙腿瑟瑟發抖,看著那個渾身染滿鮮血的厲鬼,唯一的矜持只能是讓他們還能勉強站立,不至於癱軟倒地。

    而湯廣,早便已經嚇得失禁,惡臭傳來,倒在地上,兩眼瞳孔鼓出,不可置信,就眼前那一人便在短短時日內。殺了他上百涼州精兵……

    而他再沒有了說話的氣力,只有無窮無盡地恐懼……

    典韋頓下了腳步,沒人再敢上來,那雙猛獸般地眼睛掃過。駭人的殺氣終究讓那早已經心裡崩潰地殘餘人馬怪叫一聲,丟開了武器,淒厲慘叫著,四散亡命而逃。

    整個村子,已經是一片血色煉獄……

    縮在牆角下的滕英,兩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那股血腥味是她從來未曾聞過,眼前這駭人景象。更讓她大腦一片眩暈。只是骨子裡的倔強,使她還能勉強趴在馬背。

    而那雙美目直直的盯著典韋。彷彿要從他身上,找出半點非人類的特徵,隨之而來,典韋側過腦袋,那一臉染滿鮮血,凶神惡煞的樣子,又駭得她嚇了一跳別開臉去。

    大腦嗡嗡直響,一片空白。

    正當滕英以為典韋將目光移走時,轉過頭來,只見典韋已經近在咫尺,幾乎讓她驚落下馬。

    卻聽得典韋嗡聲道,「名字!?」

    「滕……滕英!」

    「哦!」典韋瞭然,將頭側過來,看了看地上早已經掉落的銀槍,拾起在手,皺眉道,「槍還算不錯,可惜卻跟錯了主人……若在我另外兩個好友手中,必能流芳千古……」

    滕英卻沒能想到,剛才還殺氣騰騰的傢伙,渾身血跡都沒幹,竟然還有這般懷念的語氣,彷彿典韋那身血跡地褪去了不少紅色,氣惱道,「這槍在我手中,未必辱沒了它!」

    典韋不以為意,便將長槍遞到滕英手中,一指癱軟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湯廣,道,「那你拿這銀槍,將他殺了!」

    滕英一愣,看著典韋鄭重的模樣,卻是猶豫的看著因為典韋雙手血跡而染紅了的槍柄,最後銀牙一咬,怒聲道,「殺便殺!」

    在剛才的掙扎下,身上沒了多少氣力,滕英倔強的從馬上跳下,典韋卻也沒有要扶她的意思,咬著牙齒,提著手中的長槍,典韋殺敵留下的血跡通過他地手留在槍尖,還有餘溫,便在滕英蔥白的手上,沾住,卻怪異沒有絲毫厭惡……

    蹣跚的走到湯廣的身前,後者早已經嚇得惶恐,掙扎著想退後,想求饒,卻驀然發現一股兇惡地殺氣將他凝固,不能發出聲音,手腳也沒有絲毫氣力。

    眼中是絕望,一片死灰。

    滕英猶豫一咬牙,顫抖的回頭看了典韋一眼,終究狠下心來,將銀槍猛然插進了湯廣的心臟……

    鮮血飆飛……

    典韋看著那女將倔強的背影,微微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滕英顫抖著,努力不讓自己丟開手中的兵器,驀然回過頭來,蒼白的問道。

    「河東,典韋!」典韋抖了抖手上雙戟的血跡,插回腰間,「呆會成宜便要來了,我還要廝殺,你先找個地方躲起……稍後,我可顧不了你!」

    滕英默默的念著典韋二字,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推崇地虎牢關揚名大將,便在自己地面前。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5 07:57
第三百七十五章

    內裡典韋雙戟殺百人,血濺滿地,而莊外,率領來的近兩百人馬,也恰是結束了戰鬥。除去了典韋認為的已經有了戰士模樣的那百人外,剩餘的也是典韋有意提出栽培而隨從身邊。

    事實上,典韋此來也不過是乘機晃悠晃悠,觀察下地形,順便發點善心,卻是也沒想到正好有人送上門來祭刀。

    兩百對三百,除了典韋這個變態百人敵,能一無所懼,莊外的戰鬥,局勢本該是向劣勢發展。

    好在這殺人狂,率先衝殺,卻是讓那三百人膽寒不已,才有了潰敗之說。

    剩餘的人不過殺的都是膽寒無戰心之輩,戰鬥的清理也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事實上,在莊外廝殺的涼州軍,傷亡也不過才近兩百而已,剩餘數十人,早便窩蜂逃竄走了。

    「……報!」將軍楊式清點了一下傷亡,便領了諸人入了莊內,卻看滿地殘肢鮮血,彷彿煉獄一般,唯有典韋牛逼哄哄的負戟而立,人人卻是嚇了一跳。

    不用懷疑,這裡堆滿的屍首,除了典韋這個變態,還有誰能做的出來,看那九尺身材,從頭到腳,能找出多少非紅的顏色?就如同鬼神一般,人人心中大凜。

    更多的人,卻是無以倫比的崇敬,能有一個如此兇猛的大將領軍,無形中,便讓所有人地膽氣漲了無數。事實上,這樣一支少操練,而缺軍紀的人馬。若不正是憑借典韋那恐怖的武勇,能拉扯起來,才奇怪呢。即便是典韋那暴烈地德行,這支隊伍也明顯要散漫許多。

    聽得楊式報告,典韋招了招手,後者卻是膽戰心驚的靠近他,他倒是知道自家這個老大本事如何,自己也是殺人如麻。可乍然見到這般慘烈模樣,也還是頗為膽寒,尤其典韋全身,那層濃烈的血腥味,便是他這樣一個宿衛,都隱隱有些害怕和恐懼了。

    「叫所有人,都給我準備好了!我殺了成宜妻舅,再過不了多久,想必咸陽他便要暴怒殺來,嘿嘿……我正愁找不到機會殺他呢!」典韋也知道自己渾身鮮血有些嚇人。伸出手來想拍楊式肩膀,想了想還是作罷,沉聲道。

    「啊!?」楊式臉色一變,當即道,「可是如今我等不過兩百人,又非宿衛將士……若敵軍所來甚多,恐怕……?」

    「嘿嘿,我等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區區盜賊而已,他又如何能上心來?放心,咸陽重城。他決然不會傾巢而出,只要所來兵馬不過千,憑借這兩百人,便是足夠了!」典韋哈哈一笑。信心勃勃道。

    典韋固然有千軍萬馬斬將奪首的本事,可現在人馬畢竟稀少,又沒經過訓練,楊式還是頗為擔憂當即道,「將軍武藝,小人不敢懷疑……不過,這兵馬始終少了點……不若差人,去調度另外一批兵馬趕來!?」

    「來不及了!」典韋揮了揮手當即斷然道。「其實,我便正由主意讓你去辦!」

    「將軍請說!」楊式微微一愣。卻是嚇了一跳,他怎麼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老大居然也有動腦的時候!?

    「唔……也罷!呆會我率眾拒敵,你便趕緊潛回林中,召集那剩餘八百來人,等那成宜殺來,你便饒道後方,斷他退路!」典韋本來是想讓楊式直接領那八百人偷襲咸陽城的,但一看他眼神擔憂,再加上那八百山民的戰鬥確是不堪,心中寬慰,也改口道,「倘若我不勝,成糾纏之勢,你便引人從後掩殺,首尾夾擊,敵軍必敗!倘若我勝,敵軍潰敗,你便放過前軍,從中殺出,尾隨潰兵,衝進咸陽,這此城可奪!哼……咸陽不過才三千兵馬,這便被我等除去了數百,我看那成宜還能領多少人來!」

    「可是……將軍孤軍奮戰,不過兩百人馬……小人還是擔憂……」楊式猶豫了一下,還是吞吞吐吐道,「將軍還是派別人去吧,小人武藝雖不入將軍眼中,但也可當一個助力,隨將軍衝陣殺敵!」

    典韋正要開口,卻聽得一聲清脆俏麗聲音驀然響起,「我滕氏一族,還有一百死士,三百莊戶,可助將軍一臂之力!」

    楊式愣了愣循著聲音望去,卻看一俏麗女將,身作銀甲扶著一華服老者,蹣跚而來。那杏目直視典韋,殺氣騰騰,卻讓後者有些莫名其妙。

    「將軍……她是」楊式張了張嘴巴,疑惑道。

    「哦……似乎是這莊戶中地大族宗女!」典韋撇了撇嘴,大大咧咧的指著滕英甲冑,道,「別看她穿的整齊,似模似樣,不過繡花枕頭不中用的!」

    「典韋!我敬你是個英雄,你怎如此無理,欺負女流麼?」滕英大怒,讓下人接過滕璜,英眉揚起,美目橫瞪,別有一番風味,小跑上前,赫然一腳便向典韋屁股踹去。

    恩……很野蠻。

    楊式卻是愣了半天,典韋這般渾身浴血模樣,便似個煞神,自己連靠近點都心如鼓響,那不過區區女子,哪來這般膽量?

    而當他看到滕英一腳向典韋屁股踹去,臉色無以倫比的怪異,當即斷喝道,「大膽!你可知我將將軍是何……」

    「算了!沒事!」典韋止住他的話頭,拍了拍屁股,回頭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半晌才道,「恩……這一腳還算有點氣力了!」

    滕英鼓足了腮幫,杏眼怒目而視。

    楊式眼睛便好似鼓出來一般,實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地一切。

    這還是軍中號稱鬼神的男人?這還是敵人稱呼為猛獸的猛將?退一萬步說。便是他那身上濃烈地血腥味,那從頭到腳都還沒干地血跡,殺氣騰騰。那女子又哪來的膽量?

    而典韋最後那一句話,更讓楊式一陣眩暈,弄了半天,那侮辱的一腳,反而讓他覺得享受!?

    楊式只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

    卻還是滕璜那老邁的聲音驀然響起,何止了自己女兒放肆的手腳,咳嗽兩聲。當即道,「英兒!不得無禮!給我退下!」

    滕英卻還是不敢違背父親,怒哼一聲,便重新回到自己父親身邊,搭過手來將他扶住。

    典韋如今的形象確是駭人,饒是滕璜知道眼前這個大將是他滕氏一族的救命恩人,也不敢太過靠前,都不知道自己女兒怎麼會無視典韋那渾身煞氣地。

    滕璜咳嗽了一聲,便作揖道,「小老兒。多謝將軍救命之恩,若非將軍……小女,恐怕,也被那涼州兵所擄走了……」

    被滕璜這一說,滕英臉上卻也是微微一紅,想到自己卻連那點兵馬都打不過,卻還是兀自不服道,「爹爹……我未必趕不走他,若有家中死士出來,還哪容那些賊人猖狂……」

    「住嘴!你還嫌給我惹的麻煩不夠麼!?」滕璜眼睛一瞪。當即教訓道。

    滕英鼓了鼓腮幫,只能無語。

    而說到此處,滕璜又將視線轉到典韋身上,道。「我聽小女所言,將軍莫非便是河東大將,典韋,典君!?」

    典韋木訥的點了點頭,道,「嗯!我就是河東典韋了!」

    滕璜終究是長歎一聲,韓遂與河東大戰,如今兵圍長安。他又如何不知?一方面殺了涼州兵。滕氏一族恐怕,便是難逃報復。另外一方面,被河東軍所救,便也是脫不了干係了。

    如今擺在他面前地,卻也是就得一條路可走。

    「小老兒,如今莊中卻還有百來家兵護衛,加上莊戶數百,或可助將軍一臂之力……」滕璜面色悲慼,搖了搖頭,這才道,「唉……如今莊中殺了涼州兵馬,又死了咸陽鎮守成宜妻舅……我這滕氏一族,恐怕也再難在此立足了……」

    「哼!區區成宜何足掛齒……」典韋不屑冷哼一聲,當即道,「雍涼兩州遲早為我家公子所得!」

    滕璜初窺天下,也還是知道如今河東兵強馬壯,聲勢浩大,有了典韋這話,暗中所潛藏的意思,便是有他在,滕氏一族可報無恙。

    倒是一旁滕英看典韋那牛氣沖天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嘴巴就是不肯饒過,撇了撇嘴,道,「你們河東不是連長安都沒拿下來,還談咸陽……?哼……」

    「哈哈!」典韋大笑一聲道,「現在長安不在我河東手中,韓遂也只是苟延殘喘,我顧不了長安,不過這咸陽,卻是馬上便要易主了!」

    「憑什麼?」滕英依舊冷哼一聲,當即道。

    「就憑我雙戟在手!」典韋一拍腰間雙戟,豪氣干雲無比。

    滕英語氣一滯,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別樣色彩。

    「將軍!若再有數百人在此……那麼便不懼那成宜了!」楊式乾笑一聲,當即便上前道。

    「呵呵……有無都是一樣,莫非你還信不過本將麼?」典韋哈哈一笑,當即向著旁處,那滕英所騎的烏黑駿馬而去。

    看了看,典韋輕輕拍了拍馬鬃,壓下那馬匹對他地懼意,當即道,「這匹馬雖比不上公子,但也還算可戰!哦……已經送給趙雲那傢伙了……」

    微微一笑,典韋當即便跨上馬背,稍微熟悉了下,才發覺頗為稱身。

    「喂!那是我的戰馬!」滕英不幹了,當即便怒聲嬌叱道。

    「現在它是我的了!給你不過是裝扮花樣,給我,卻正用它生擒成宜!」典韋渾然便不理他,摸了摸馬鬃,得意洋洋道。

    「混蛋!你去死吧!」滕英怒髮衝天,咬牙切齒。

    「英兒!不許胡鬧……寶馬配英雄。依我所看,此馬能從典將軍這等猛將,反倒是它地福氣了!」滕璜呵斥道。

    典韋便勒馬近前。縱深跳下,「許久沒騎戰馬作戰了,我正愁涼州軍皆為騎兵,難殺那成宜,如今有這馬相伴,何愁大功不成!哈哈!」

    「楊式!你還不快快前去調兵?」典韋這才道。

    「啊!?」楊式卻是一驚,暗怪自己怎會如此不知體統,當即道。「小人該死!既有滕老相助,將軍便可安全許多……小人這便去了!」

    「快去,快去!唔,叫那兩百人馬過來,整兵列隊!」典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當即道。

    「慢!」滕璜這時卻又出身道,「壯士軍令緊急,小莊還有良馬七匹,可送於將軍!」

    當即,滕璜便回過頭來。對家僕道,「快速速將馬廄馬匹牽出!」

    沒幾時,滕氏家僕便將七匹戰馬牽來,楊式大喜,謝道,「如此,便可省去不少時辰了!」

    典韋揮了揮手,楊式便選了一匹戰馬揚長而去。

    事實上,跟隨典韋逃亡沈嶺的還有近十日,除了楊式宿衛出身。本是步戰,其餘皆是當初跟隨典韋南下長安地精銳驍騎,本就是騎兵,馬上作戰遠比步戰強上不少。

    如今有了這幾匹戰馬。加上外面繳獲的數匹涼州戰馬,那數人便可重歸馬背,對於典韋來說,無疑便是如虎添翼。

    典韋疑道,「我觀這些馬匹,皆為戰馬,卻不知道你這些從何處得來?」

    滕璜微微一笑道,「我家中還有長子。曾在咸陽任過司馬。犬子知道,我這女兒喜歡武藝。便從軍中暗中送下……」

    「哦?」典韋眉頭一挑,當即道,「卻不知道你那長子,如今還在咸陽否?」

    滕璜搖了搖頭道,「自從張濟昔日掌管咸陽後,犬子便被調令於漆縣任縣尉,不在城中……」

    顯然滕璜也頗為擔憂,當即道,「我這莊上出了變故,倘若成宜……」

    「成宜急於報仇,我如今身為盜匪身份,恐怕也沒那麼多心思!」典韋擺了擺手,當即道。

    而這時,典韋舊部幾紛紛前來,看了戰馬人人歡喜,在典韋允許下,當即各自挑選了馬匹,習慣了一下,只覺得一下子,便漲了不少武力一般。

    「老爺!莊上莊戶和私兵都已經集結了!」而滕璜家僕護衛,也當即道。

    「都跟我出莊吧!」典韋這時便一縱跳上馬背,環顧那群義憤填膺地滕氏莊戶,當即道。

    集合地莊戶大多農戶,也不過區區三百來人,而滕氏的家族護院,除去十來名頗有威勢,其餘地,也不過稍懂些武藝,典韋自然是不會將希望放到他們的身上。

    不過,這樣一算下來,便該有了六七百之數,只要人數相差不大,對方若只來千人,典韋也有信心,能將成宜斬於馬下!

    「……父親」滕英驀而出聲,柔色呼道,卻被滕璜怒極打斷,「想也別想,來人,給我把小姐看住!」

    「是!」眾護院,卻也知道自家這個大小姐到底是什麼德行,紛紛將滕英圍攏在圈中,不讓她有絲毫空隙。

    滕英固然是女子中地異數,可再異類,卻也沒有人認為她能夠對典韋那凶神惡煞,渾身染血地模樣視而不見,更別提,現在這滿場視若欲嘔的血腥地獄便是典韋一手造成。

    事實上,這便連滕英的沒曾發覺,有什麼不妥。

    滕璜看著自己女兒哭喪著臉地模樣,驀而心頭一動,但一想到典韋那兇惡模樣,不禁有微微歎了口氣,一切便讓他順其自然吧……」

    典韋畢竟不是專業的謀士帥才,他能猜到成宜必然震怒,興兵而來,卻還是算錯了人性推諉過錯的本事。那些被他殺散逃回的涼州兵,不敢說對方只有兩百來人,反而誇大了幾倍,致使成宜領兵而來,除了留守咸陽的幾百兵馬,赫然便有一千七八之數。

    面對那滾滾煙塵漫天飛舞,身後數百人皆臉色卡白,唯有典韋雙戟當前,凜然不懼,事實上,反而因為敵軍滔滔氣焰,讓他越發熱血沸騰,彷彿身上那層血跡也開始流動了一般。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6 08:49
第三百七十六章

    「誰殺我妻弟!?」隔得老遠,成宜那怒聲喝叫,便大聲傳來。

    典韋一彪人,能看到對方殺來,對方自然也看著莊外數百人稀稀拉拉的站到一片。

    事實上,成宜卻是從來沒想過那賊匪竟然如此大膽,即便是劫掠了他的糧隊,也可以理解為生活所迫,但明知道是他成宜的親眷也敢殺,那這群賊匪便當真是膽大包天。

    當然,如今他怒火攻心,也沒有想過,自己領大軍殺來,對方怎麼會竟然還在這片地方停留。他的眼睛便只看著前面,那數百人稀稀拉拉的結陣妄圖抵擋,嘴巴上怒極反笑,當即一揚馬鞭,大聲怒喝道,「都給殺!一個不留!」

    涼州軍卻是重資歷和個人武藝,湯廣這般不成器的傢伙也能坐上裨將一職,成宜也覺得不妥,但奈何他老婆心疼這個小弟,加上湯廣阿諛奉承也頗合他心意,才不得不壓下議論和不滿破格提攜,如今湯廣被賊人所殺,不管他老婆那關如何去過,臉上也無疑被人打上狠狠一把掌。

    倘若是有敵軍殺來,也便罷了,如今他奉命鎮守咸陽,區區一夥盜賊也敢如此猖狂,一念及此,成宜才有如此旺盛殺心。

    麾下諸將雖然心中對湯廣之死不以為意,但在主將面前還需表達忠心。而對面那數百人,一波分明便是農夫普通平民,一波身上著裝五顏六色,看上去就是鐵板上的山賊模樣,隨著成宜那一聲令下,所有人哇哇大叫義憤填膺便各自率領了本部人馬,衝了上去。

    對方山賊如何能擋得住他們這些正規軍?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既然對方如此不堪,那麼這難得討好主將又輕鬆的好事。還能去哪尋找?

    不得不說,被典韋殺散的那批潰兵雖然因為自己的無能,害怕追究而將典韋的兵馬誇大了許多,以至於成宜殺來一看。對面莊戶外湊足人數也算是那麼回事,也便不知道,典韋那兩百來從屍堆裡爬出來地人雖然沒有正規軍的模樣,但真打起來,卻也是悍不畏死。

    所有人只道對面那群匪徒不過是軟柿子。各個奮勇搶先,良久保持的軍紀隊列也便分了開去。這個時候,有功勞不搶,那是傻子,互相起了攀比爭功的心思,哪還有往常與其餘正規軍作戰地配合?

    看上去,不過是氣勢滔滔,但以典韋行軍多年的眼力。一眼便看出對面那群撲來的士卒。便有了無數的破綻和斷鏈。

    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典韋哈哈一笑,回頭對那十來親衛嘲諷道。「這便是涼州軍?我看比那馬超小兒的部隊,可差了太多了!」

    所有人附和地大笑起來。事實上,所有人對馬超的偷襲,到了此時此刻,也沒有往日的怨恨,轉念回頭一想,那日,敗得也不算冤枉。氣力消耗殆盡。奔馳大戰幾場,若見了人率大軍往長安殺來。典韋也決然不會多想,直接殺了就是。

    他們這前頭十來人自然是沙場老兵,而身後百人雖也是從屍堆裡爬出來的,卻也依舊被對方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微微有些震懾。更別提那群莊農了,臉色卡白,還能勉強保持鎮定,不至於轉身哭喊逃跑便已經殊為不易。

    典韋自然知道自己身後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份量,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環顧左右,便當即道,「你等可敢與我從敵軍走上一圈!?」

    「願為將軍效死!」那十來親信,當即抱拳恭敬應道。

    典韋嘴角咧開,濃烈殺氣渾然畢露,從腰間探出雙戟在手,當即大笑道,「好!今日,便讓我等殺個痛快!」

    「傳我軍令,全軍從敵軍側翼突襲!」典韋當即便對身後那百人小分隊的山民首領下令道。敵軍強攻爭先,左翼分開間隙太過,且以典韋眼中,左翼的那群步卒戰鬥力分明便高不多少。

    「遵命!」能被典韋看重提拔,那山民隊長卻是沒有半分懼意,當即回令道。

    「我等便直衝中軍!斬將奪旗,何不痛快!」典韋再對身後十名親隨騎兵,大聲道。

    「殺個痛快!」眾人紛紛從腰間取出鋒利馬刀在手,自從失了馬匹長槍,身上馬刀多是用來步戰,此刻方能重現寶刀的價值。

    於是,便在那數百莊農眼睛不可置信下,典韋雙戟在手,厲聲一聲爆喝,胯下烏黑戰馬或是感應到了背上騎士那澎湃無匹地戰意和氣概,一聲響亮地馬鼻絲毫不遑多讓,揚起前蹄,嘶吠一聲,後蹄發力,便席捲塵風,猛然衝向了敵軍而去。

    身後十名騎士,臉無半分畏懼,同樣勒起馬韁,虎吼一聲,隨同衝將上去。

    事實上,成宜也分明眼紅衝在前頭,看著對面驀然衝出十來騎,便讓他大腦一嗡,愣是不知道,對方想幹嘛。

    而對面為首帶兵殺來的那領頭之人,渾身九尺,一身殷紅,凶神惡煞,胳膊舞起兩根鑌鐵戟,卻讓成宜心中驀然閃出一道傳聞中的影子。

    心中咯噔一條,成宜不知不覺便拉住了衝前地馬韁,死死盯住典韋起來。

    而便在這時,前面那因為搶功鬆散的兵馬終於便與典韋十騎,撞了上去。

    霎時間,那一聲猛獸般的爆喝驀然響起,兩個鑌鐵戟掄起兩圈黑光閃耀,用了十成氣力,擋在前頭,半米內,只要是人,無論擠在一起多少,皆吐血翻飛。兩戟大開大合,當者披靡。

    加上胯下戰馬,那強橫的衝擊力,以典韋為首的十人箭頭,赫然沒有半分去勢,直指成宜所在!

    雙戟過處,人人難受一戟,或被戟身月刃攔腰斬斷。或是被戟尖刺透身體,又或是被那重戟催動,吐血翻飛。

    而麾下十人也皆勇士,馬刀舞起便是一條條匹練。即便一個月來沒有坐騎訓練,功夫也沒有絲毫落下,精準的刀工,每每帶起無數人頭翻滾天上。

    怪便怪人人搶攻,陣型霎時便鬆散開去。對於十騎強橫的衝鋒中,沒有連綿而堅固的人牆,要減弱馬力,無疑妄想。

    正面千人,無人敢當一合之威,典韋縱馬馳騁,殺氣濃烈,赫然便衝進了腹地。若在過幾道人牆。便該是直指成宜所在!

    慘叫聲,怒吼聲,恐懼聲。哭喪聲,此起彼伏,千人之軍,被典韋等人衝將進去,卻彷彿虎入羊群,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尤其典韋那惡鬼般地模樣,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未曾染血地地方。胯下烏黑戰馬。同樣染滿了血跡,赫然油光發亮。詭異無匹。

    每當典韋弄戟,只待他怒喝一聲,那兇惡暴戾模樣,無人還敢上前阻攔,濃烈的殺氣,方圓十米內,人人心中膽寒,空白一片。成宜臉上大驚失色,便在那短短數百步中,死在典韋戟下何止兩百來人!?

    如今看典韋如此兇猛異常,成宜腦中那個記憶霎時便和典韋重逢在了一起,「攔住他!攔住他!他是典韋!」

    眾軍齊駭,典韋那凶名,從當初大戰呂布開始,卻是廣傳天下了。而事實上,成宜麾下諸將也發現了不妥,可如今典韋衝進散亂中軍處,那一攪,要收束抵擋,卻更是難上加難。

    倘若在典韋衝鋒之前,千人保持連密陣型,典韋能衝進百步,便是再難進分毫,可分散下,有了足夠地空隙讓他衝擊,而不至於被人用屍體攔下,那麼典韋便如同魚入大海,席捲血雨腥風了。

    而隨著成宜那一聲歷吼,反而讓還有一絲勇氣的人霎時膽寒萬分,配合上典韋那猶如鬼神附體般,一身血紅殺意,反倒是見了典韋衝來,便惶恐驚叫哭喪逃開。

    哪還有勇氣能上去阻攔。

    而這個時候,有了典韋那麼一攪,後面那數百人聽從先前吩咐,一聲令下,猛然便向左翼殺出。

    軍心被典韋衝進,打入谷底,而後,數百人地衝殺上來,便使得成宜之軍越發散亂。

    成宜也知道自己叫破典韋身份正是無比愚蠢,且看眾人紛紛躲避,不由得臉色鐵青一片,眼看典韋便要殺將上前,一咬牙齒怒聲喝道,「媽的!老子不信你沖了那麼久,還有多少氣力能夠逞兇!」

    話到此處,成宜猛然便提起長槍,厲聲大喝便向著典韋撲去。他為韓遂八部將之一,在涼州也是頗有名氣,武藝自然不算弱,即便典韋名震天下,但此刻,他還覺得,典韋殺了無數人,還能多少氣力再戰?即便衝到了前頭,馬力不濟,也必然不堪再戰了!

    若殺了典韋,他便該是名震天下了!

    成宜眼中也浮起一絲戰意和濃烈殺念,厲聲大喝一聲,「典韋休要逞兇,涼州成宜,便來回一回你!」

    典韋沖了兩百來步,馬力卻也是衰弱不堪,麾下跟隨十來騎,只剩三人,眼看成宜那囂張模樣,殘存者當即大聲喝道,「典君!我等為典君擋道,將軍可直上前去,殺成宜為我等兄弟雪仇!」

    如今局勢如此,典韋也不做拖沓,當即將擋道在前的數名兵卒砍死在地,沉聲道,「你們的血不會白流!」

    三人眼中微紅,霎時擋在典韋身後,卻有壯烈之色。

    「成宜!領死!」有了三人在後拖沓,典韋一聲爆喝,胯下黑馬雖疲,卻感受到了典韋猛烈的戰意,鼓起最後地餘力,瞪開馬蹄,又提快了幾分。

    成宜挺槍上前,便與典韋相隔不過二十來步,周圍士卒不敢上前,反倒是留下了一道空隙。他謀算典韋如今氣力喪失不少,卻也不敢怠慢,鼓足了十層力量,準備將典韋挑落馬下。

    而後者那雙眼鼓起,血紅一片,沸騰殺意濃烈無匹,赫然便不顧那伸來長槍,雙戟高高揚起……

    兩馬交錯,一道滾熱鮮血飆飛,那熟悉的刺透敵人的感覺通過長槍傳到成宜手心……在他不可置信的眼中,長槍便深深的穿透了典韋的胸膛。

    但很快,便讓他察覺了不妥……

    長槍再無半點能進或退的力量,而典韋胯下黑馬,轟然嗚咽一聲,倒地起塵,再也無法承受,成宜戰馬的衝力被它接下了一半,而典韋卻好似穩如泰山般,夾住槍頭落在地上,反而成宜地手心一片火辣,因為那短暫地改變而使得槍柄掙脫手掌。

    可是,依著戰馬的衝力,另外一半的力量,竟然在推動典韋倒退幾步後,便再難撼分毫。

    成宜卻沒有資格再去考慮……

    那一條黝黑大戟,猛然便向他揮舞而來。

    「……吼」典韋猛然將扎進身體地長槍拔除,滾熱鮮血飆飛,仰天一聲猛烈的嘶吼,彷彿野獸。

    割下了成宜倒在他戰馬低下而死不瞑目的腦袋,典韋臉色蒼白,高高舉起,厲聲大喝,「成宜以死!降者不殺!」

    矮丘上,所有人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彷彿地獄爬出來的當世惡神高舉成宜首級的模樣。

    一片血紅,一片猙獰……

    膽寒,發自骨髓裡的恐懼,沒有人還能再有半分動作……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6 08:56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成宜已死,逃者,戰死者近千,降者五六百,典韋帶來的那兩百來號人,更是殺紅了眼,在對方軍心潰散時,幾乎人人手上兵器都沾滿了血跡。便是那股血腥,周圍百米內,皆可聞得濃烈非常。

    倒是滕氏莊戶那四百來號人,倒真成了擺設,也不說他們沒什麼用,至少,數量放那,還是給不少人帶來了不少心裡安慰。至少典韋那親自培養出來殺性濃烈的兩百號人,敢衝上去與敵兵肉搏也算是借了身後那四百號莊戶的膽。

    不過最後清點傷亡來說,典韋這部分,卻也算是傷亡慘重了,沒經過軍事訓練,平日裡也只殺過雞狗的普通農夫,四百人便少了近兩百,大多是在亂軍中,被人砍死。

    而典韋那兩百來號,卻也折損了近五十人,而隨同衝陣的十來親衛,更是只有兩人活下,還有三人身上皆帶重傷,其中一人眼看便也活不了了。

    將軍難免陣上亡,更別提這次凶險的斬將奪旗,典韋也不是那種婦人之仁,雖是有些哀傷,卻還至於亂了心神。

    而己方傷亡折損,卻也在他心中能夠接受,事實上,這一戰,不過用了兩百五十人左右的傷亡,便擊敗了對方一千來號,卻算是戰果頗豐了。

    正所謂將是兵魂,兵是將膽。典韋的膽量是足夠,那麼他的武勇,便是麾下所有人靈魂,他不倒,除非是壓倒性的廝殺,那麼便還有寰轉的餘地。

    典韋身上,被那成宜一槍洞穿,看上去異常嚇人,但實際上。典韋憑借猛獸般的直覺,還是躲開了致命的傷害,當然,免不得還是介乎重傷輕傷之間。再來個廝殺肯定是不行了,但卻還是能騎馬行走。

    讓許多人驚訝萬分,一直被護在莊內的滕英,倒是比所有人都來得緊張,家兵們見了戰事已經了結。倒也不再阻攔。滕英臉色卡白,美目中儘是一片哀怨和焦急,渾然不顧滿場鮮血煉獄,大步便跑到了典韋身邊,看上看下,又取了白布紗帛為典韋包紮了幾圈。

    那雙漂亮英氣十足的大眼睛,便是盯著典韋,有擔憂。有崇拜。有關切,還有責怪,但偏偏就沒有那其餘數百雙眼睛中恐懼!

    察覺到典韋還不至於就這麼蹬腿掛掉。滕英在幫他包紮好了傷口,隨後,在所有人驚恐地眼神中,小腳一踹狠狠的踩在了典韋臉上,還順便蹂躪了兩下……

    「以後你在這麼莽撞,我便讓你好看!」

    比起典韋那碩大的臉來說,滕英的腳算是小巧,正以為猛獸要發怒。卻聽得典韋只露出地半張嘴巴。嘿嘿一笑,

    眾人無語。圍成一圈,眼眶瞪得老大。

    「看什麼看!?」滕英杏目圓瞪,環顧左右。

    眾人驚若寒蟬,頓做鳥散。

    孤軍衝陣殺成宜,主將一死,卻是真正決定了這一場戰鬥的關鍵。

    那五六百號降卒,典韋也沒有就地處決,這些涼州兵能投降也大多是懦弱怕死之輩,在他凶威下,至少暫時是沒了反心。

    而在很快,成宜死守,大部分降卒逃走,又被潛伏在後面的楊式大殺一通,又擒下了不少,率兵前來匯合。

    如今咸陽成宜已死,兵將殺散者眾多,加上他凶威赫赫,典韋索性,便直接整頓了下兵卒,打鐵趁熱,當即便將自己所領的一千餘山民,七八百降卒,並上滕氏莊戶殘存兩百來號,合共了近兩千人馬浩浩蕩蕩殺奔向咸陽城池而去。

    經過他這一番屠殺,咸陽城中,便只剩下幾百號人馬,即便逃卒返回咸陽城,也只會將那層白色恐怖迅速的蔓延在城池之中。成宜身死,咸陽城便沒了主事者,便是有,也決然不敢在典韋近在咫尺下跳上前去。

    先前胯下所乘滕英那匹烏黑駿馬,幸而不是一場遲久大戰,只不過脫力倒地,不過至少沒個十天半個月地料理是斷然不能再騎乘了,而成宜帶軍殺來,卻是繳獲了不少戰馬可供他挑選。

    涼州馬身高體闊,韌性十足,皆為良馬,典韋便選了一匹,分發給軍中懂騎術的人,勉強能拼出個百來號慘不忍睹的「騎兵」,不過,他卻也不在乎,兩千人,浩浩蕩蕩的殺奔咸陽城下。

    典韋躍馬而出,用戰戟挑著成宜首級高高舉起,來回兜了一圈,咸陽城,看他渾身一片血腥,從頭到腳幾乎都被染成另外一個顏色,加上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以及後背人數龐大的「軍隊」,早嚇得不知所措。

    成宜一死,城中恐慌瀰漫,加上典韋凶威在此,幾乎沒用多少時間,便看得城門大開。

    卻是有咸陽本地士族見機不對,聯合起來殺了成宜派遣鎮守城中的偏將,放了典韋入城。

    於是乎……這座昔日大秦帝國的國都,竟就被典韋這區區兩千來農民赫然攻破了!

    典韋傻愣愣地便在一堆咸陽當地仕宦地簇擁下入了城池,他還真沒想過,便就這樣攻下了咸陽。

    當初讓楊式在後面,準備尾隨潰兵衝進咸陽城搶得大門,但後來潰兵實在太多,投降之人不少,便放下了打算作罷。

    典韋原本還以為要來個攻城又或是在城下再來個大戰一場,卻是忽略了士族在這個時代的重要作用。

    哪個有名有姓的望族沒個幾百私兵?想當初,衛氏一族,一場逃亡便赫然拉出了數千人馬,還別提衛寧親手訓練地那彪以一當十的宿衛精銳。即便隨著軍閥的擴張,這些士族的武力有所壓縮,但合在一起數目便還是頗為強大了。

    先前是韓遂成宜在城中有著絕對的優勢,這些士族自然投靠偕同幫助,可在河東如今強勢輝煌的時候,又有典韋這個殺神在此,這些當地的小士族本就是牆頭草。調轉槍頭來也是狠辣迅速。

    典韋自然是沒什麼心情去搭理這些敬奉阿諛奉承地傢伙,如今咸陽初定,也不知道這些士族什麼時候又會調轉槍頭往他身上招呼,要處理地事情很多。當務之急,便是將自己信得過地人全部安插在咸陽的要害位置。

    可他本就不擅長處理這些東西,說道底身邊除了個楊式便再沒了可用之人。倒是看到那群萎靡地滕氏莊戶,典韋到是眼前一亮了起來。

    當即便差人將那滕璜從城外接來,比起城中的那些人來說。倒是滕璜反而讓典韋頗為信賴。

    典韋一邊差人將涼州降卒打散分撥開去,一邊重新整頓咸陽防務,沒過多久,楊式便領了滕氏一族到了城中。

    倒是那滕英死活不願在城外,也隨同她老爹入了城中。

    典韋幾步上前,當即道,「我聽滕老有子曾在城中任過司馬,現在在漆縣。我可召他前來。為我挑選可用之人!還望你修書一封!」

    如今典韋取了咸陽,不提他本身在河東軍中的地位和名聲,便是典韋此話分明便有提攜之意。滕璜也不敢怠慢,當即叫人取了紙筆,連連道,「將軍只需一聲招呼便可,我那犬子還怕不敢效犬馬之勞?!」

    滕璜長子名榮,典韋看著階下那青衫文弱之士,身材削瘦,文質彬彬。言行舉止多有幾分儒雅。眼睛情不自禁的瞪大了許多。看了看滕英,再看了看滕榮。搖了搖頭,除了面貌輪廓有幾分相似,典韋還真不敢將兩人當作兄妹。

    「下官見過將軍!」滕榮做了一稽,恭敬道。

    事實上,說起來,典韋卻是最討厭這種儒生氣質,比起衛寧骨子裡的淡薄,以及郭嘉那股浪子德行,滿河東文人裡,還真挑不上幾個讓他對眼地。

    典韋淡淡的擺了擺手,當即道,「滕老書信,你該知道我為何召你前來吧?」

    滕榮當即恭敬道,「家父書信,下官收到便馬不停蹄趕來……既然將軍信得下官,下官又如何敢有所怠慢?」

    典韋粗中有細,只是平常不太喜歡動腦,滕榮眼中閃過的喜色卻是沒瞞過他來,道,「我只是一武人,便不管你滕氏一族是否藉機崛起,不過還是警告你一聲,莫以為可以大肆安插親信,若是酒囊飯袋的話……哼哼!」

    滕榮心中一驚,當即惶恐道,「將軍多慮了!下官怎敢?」

    「你明白便好……」典韋接著道,「人當看往高處,區區咸陽而已,能有何作為?」

    滕榮這時才驀然驚醒,典韋的身份,可正是河東那個真正權利掌控者的親信,自己若能辦得妥當,能借典韋得到那個大人物的賞識才是平步青雲的捷徑,反之,典韋也終究只是衛寧地親信,日後河東後軍前來,自己就算苦心積慮營造勢力,也必然會被摧毀得支離破碎。

    「下官受教了!」滕榮當即頓首,再沒半點貪心地意思。

    典韋能夠提點,卻還不過是看了滕氏一族相助他的情誼,再往遠點說,也或許是看了滕英的面上。

    既然滕榮沒了那點小心思,典韋便當即任命滕榮為代州郡別駕,讓楊式偕同幫助選拔官吏處理咸陽政務。

    摸了摸身上那層白帛,典韋不嘿嘿一笑。自己強忍地傷勢終究還是倒了忍耐不住的時候,與成宜一戰,那槍頭雖被他避過了心肺,卻終究還是帶走了太多血液,即便以他魔獸般的體質,大腦終究還是有些眩暈了過去。

    而恰巧這個時候,滕英抬著一盤酒菜進來,看了典韋臉色有些蒼白,不禁快步上前,嗔怒道,「早讓你歇息,你便還在這作甚?餓了麼?這裡有些酒菜!」

    「你做的?」典韋嘿嘿一笑道。

    「廢話!」滕英便將酒菜取出,放好,道。

    「會喝酒麼!?」典韋自顧自的斟滿了一杯,皺眉道,「就是酒樽小了點。」

    滕英微微一愣,旋即輕蔑的看了典韋一眼道,「就怕嚇著你!」

    典韋眼睛越發熾熱了,哈哈一笑道,「來!陪我飲酒!」

    這個時候滕英才急了,搶過酒樽,道,「你身上有傷,不許飲酒!」

    典韋任他搶走,看著滕英驀然道,「等我回了河東,便讓公子做主!嗯,你是我的人了!」

    滕英手一抖,赫然落在地上,難得的羞赧道,「誰說我要嫁你!」

    典韋卻也不答話,只兀自傻笑。

    當初衛寧讓人為典韋尋媒,治下州郡,倒是無數人願意將家中女子嫁給典韋。後者卻偏偏不喜歡那些嬌滴滴地仕女,同樣也知道,這些所謂地仕宦之家,不過是為了借他的身份而搭上衛寧這棵大樹,那些女子也未必是真心實意對他,更談不上什麼意氣相投,就算娶了也不過是個洩慾工具,那還比不上自己府中地侍女呢。

    天下諸侯門閥皆將女子當作玩物,隨意贈送取樂,而衛寧雖然無法改變這個現狀,即便是河東境內,也只能是默許,自己卻獨善其外,所以論到此處,衛寧卻也沒有賞賜過什麼貌美姬妾給典韋,也尊崇典韋的審美愛好,便沒強求,而典韋到了此刻卻還是孤家寡人。

    滕英的出現,卻真正讓典韋動了心。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6 09:06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典韋自沈嶺出發,沿路殺過了,直接北上便渡過渭水,直接殺入了韓遂的腹背咸陽。

    而就在典韋取得了咸陽的之前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另外一彪兵馬,近萬馬步,也從殺出,直接向西面繼續深入而去。

    「先生!既然典韋的蹤跡直入咸陽,為何我軍不去匯合?就算以我軍這萬人,潛入敵後,也能打破咸陽吧!?更何況,典韋如今深入敵後,身邊所帶的不過區區農夫,要是敵軍察覺過來,引兵圍剿……」黃忠出聲向身邊那青衫文士問道。

    「呵呵……沿路觀察,典韋所帶兵馬不過千人,又缺少軍紀訓練,沒有攻城略地的能耐,卻反而有騷擾周邊的實力。對方雖是正規軍,戰力不弱,但別忘了典韋所帶的人馬,可是從秦嶺蜀道中帶出的,只要隱入山林,就憑咸陽那點涼州軍要殺他,無疑做夢而已!」郭嘉微微一笑,這才又道,「典韋看上去愚鈍木訥,卻實則粗中有細,大智若愚,只是平日不喜自己動腦,反而讓人忽略了他的智慧!嘿嘿……你便看典韋在咸陽弄得雞飛狗跳吧!」

    黃忠只能點了點頭,道,「只望典韋可以平安無恙了!」

    郭嘉這才肅然道,「正是典韋在咸陽騷亂,我軍才可輕易偷渡過河,攻取扶風!若得了扶風,以我一萬兵馬在此,左陳倉。受天水夾擊,要破不過易如反掌,右咸陽。再與典韋聯合,取之不難!」

    「正該是讓敵軍措手不及,才可建奇功!」郭嘉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做著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瞞過了韓遂才可脫身西進,還望黃將軍慎重。務必在短時日內攻下扶風了!」

    黃忠肅然,拍了拍胸脯道,「區區扶風不過三千兵馬,我有萬人,何愁不破?」

    「嘿嘿,我只能分將軍七千兵馬,剩餘三千人,我留之還有用處!」郭嘉搖了搖頭,當即又道。

    「七千人馬也是足矣!」黃忠一愣,卻還是信誓旦旦道。「不過,先生留三千人馬,還有何用處?」

    「想必如今咸陽成宜正為典韋焦頭爛額,渭水要偷渡過去,實則不難!若是我軍攻打扶風,陳倉需要防天水衛三,毋丘興不敢輕舉妄動,而咸陽成宜,恐怕會調兵前來增援!」郭嘉這才淡淡地揮了揮手,「此三千人。我以千人半道伏之,再以兩千人馬,偷襲咸陽!兩城可得!」

    黃忠拍了拍頭,抱拳道。「末將必然不辱使命!」

    「……報」正當兩人議論間,一騎快馬到來,高聲道,「稟報將軍,先生,前面便是渭水渡口!不曾見有咸陽守軍在此把手!」

    郭嘉與黃忠相視一笑道,「哈哈!看樣子典韋卻是在咸陽攪得風生水起呢!」

    「傳我軍令,速速搜集渡船。務必快速渡過渭水!」黃忠一聲令下。當即道。

    整整花費了數個時辰,才過了渭水。而就在這段時間裡,依舊不見有半個咸陽守軍前來偵查,卻反而讓郭嘉頗為疑惑,不是怕成宜有什麼埋伏,而是怕典韋攪動的動靜太大,惹得大軍征攪就麻煩了。

    直到現在,郭嘉也不認為,典韋憑借那一千山民便能奪得咸陽,成宜有三千軍馬守住城牆,再大能耐也只能含恨收場。

    可偏偏他就不知道,這個世界總就有那麼一次兩次的巧合。

    善心送糧滕氏小村,湯廣前來劫色是巧合。

    典韋殺了湯廣,惹怒成宜前來報復是巧合。

    潰卒誇大典韋軍力,滕氏莊戶填補人數,使得成宜部曲強攻亂了陣型是巧合。

    殺了成宜,使得咸陽城中人心私動,反亂獻出城牆也是巧合。

    偏偏這麼多巧合結合在一起,就讓郭嘉認為絕對不可能地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出來。沒有任何謀略,沒有任何詭計,順理成章下來,卻又偏偏就成了引蛇出洞的謀略,成了趁虛奪城的詭計。

    郭嘉自然不知道就在他們渡河之後,咸陽便已經改了姓名。雖然心中還擔憂典韋弄的動靜太大,惹動了韓遂增兵前來圍剿,卻還是兀自下令,當即西行。

    既然渡過了渭水,便已經身在敵營。一萬兵馬的數量還是太過龐大,時間稍長,便必然暴露了行蹤。

    黃忠當即分出了三千騎兵,四千兵卒,向郭嘉告別一聲,飛馳上馬,便領了諸軍揚長殺奔向扶風而去。

    七千人,比起情報中,扶風的三千兵馬來說,數量上是佔據了優勢,而要奪城,便必然伴隨著驟然發難,才能盡快的結束戰鬥。

    黃忠的軍令只是一道軍令,三千兵馬飛速馳騁,沿路上,只要有人經過,皆擒下不使走散,讓後軍接過只等戰事瞭解再做釋放。

    馬玩自從受命鎮守扶風後,卻是最為安逸。西面陳倉為楊秋坐鎮,需要面臨天水威勢,而東面咸陽,還需要防備河東可能偷渡渭水,他夾在中央,卻是沒了那些顧慮。

    隨著時間過去,扶風沒了半點壓力,而等陳倉楊秋向他借兵地時乎,便索性調撥了近兩千人往天水,協助楊秋抵擋天水的壓力,短視的他,自己便樂得在城中享樂,越發怠慢。主將如此,失了約束,下面的卒子每日裡也便有樣學樣,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即便是當日值班的守軍,也有不少人偷懶不幹正事。

    正是應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扶風地地處在這個時候算是安全。卻不知道,人的短視,卻很容易陷入那短暫的安定之中。所以馬玩注定。只是韓遂麾下地一個小將,即便擁有了所謂八部將的名號,卻永遠不如呂布麾下地八健將能出個張遼這樣的蓋世名將。

    等黃忠領了三千鐵騎,氣勢滔滔殺奔而來,甚至看著扶風城門洞開,防守士卒稀少散漫,便是馬玩疏於防範的功勞了。

    黃忠眼中大喜,當即提刀大喝一聲下令道。「全軍隨我衝鋒,務必搶在敵軍關上城門時,衝入城中!」

    時正值正午,熊熊烈日煎熬,沒有多少人願意在大太陽下干堅崗位,扶風大半守軍皆躲散偷懶去了,即便是城門口把手的士族,也皆三兩成群,躲在陰涼處,閉眼打起盹來。

    而驀然間只聞地面猛烈震動。剛細微處或許還沒有什麼,只待得三千兵馬齊齊殺奔到近處,如雷鳴地震,那十來城門守衛,才驀然驚醒。

    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一片灰塵漫天,出身涼州軍系,自然不會對那股濃煙和震動趕到陌生,分明便是大股騎兵奔馳的模樣。

    城門守衛。臉色霎時變得雪白一片,或有人恐懼而不知所措地不停呼喝,「敵襲!敵襲!」

    或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叫,「快去稟報將軍!該死!人呢!」

    終究有人反映過來。才驀然對所有人呼道,「快關城門!快關城門!」

    楊秋借兵,馬玩調撥了兩千人馬西進協防,扶風本就不過一千來人,而後主將耽於享樂,下面的人有樣學樣。本來該有兩百來人把守的城牆,竟然只得寥寥數十人,大多受不了晚秋最後地酷熱而躲回了城中。

    而在這轉念間的驟然變化。讓人不知所措。即便反應過來要關上城門攔截黃忠殺來,卻也耽誤了許多工夫。

    眼看那些守卒便要關閉城門。黃忠猛然將大刀插回馬鞍的套口,取下背上硬弓,搭上箭矢,眼中精光畢露。

    一聲斷喝,弓弦拉做滿月,應弦而出,只化作流星一閃,直向城門口射去。

    大門正關到一般,有不慎露出頭來的守卒,猛然慘叫一聲,便應聲而倒。巨大地力量帶動箭矢,赫然還把那中箭者直接帶飛,釘死在了城門之上,入木兩分!

    那十來反應過來的小卒臉色卡白,便是呆立在了當場,腦袋一片空白。隨後,又是嗖嗖數箭而來,那些還在因為震驚恐懼發愣地守卒,猛然又是幾聲慘叫,死倒當場。

    箭無虛發,而人心更是隨著這箭矢跌落到了最底層,比起對面萬馬齊喑的殺氣騰騰,那些守卒當即便將身子縮在城門後,使勁了渾身氣力妄圖將城門關上。

    而城牆上,控制護城河吊橋的兵卒也紛紛轉動絞盤,意圖將吊橋拉上。

    可這個時候,卻也來不及了。

    「將軍!」猛然間,副將掏出一串鎖鏈,便拋向黃忠。

    大手接過鐵鎖勾爪,黃忠猛然跳將下馬,狂奔幾步卸下慣性,便站穩身子,大喝一聲,將勾爪甩出,硬是將吊橋拉扯難動分毫!

    「斬鎖鏈,前隊,下馬,搶佔城門!」黃忠肌肉虯張,怒吼一聲,當即令道。

    早便有百壯士提斧上前,紛紛向吊橋鐵鎖斬去。根本沒花多少時間,鐵鎖鏗鏘斷裂,那吊橋木板也是轟然落下。

    而這個時候,沉重的城門,還差些許便要關上,卻終究難擋數百人游河而來,生生頂開了城門去。

    黃忠大喜,慌忙再度上馬,城門赫然得手,竟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算憑借自己這三千兵馬,要佔下扶風,也不過是花費少許廝殺時間而已!

    等馬玩從屬下稟報中得知消息,從女人肚子上爬起身來,臉色幾乎是鐵青一片。穿戴甲冑,提了兵器,上馬調兵殺來,卻看著城門被奪下的最後一幕!

    「該死!」馬玩心中大駭,城門被奪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而看對方魚貫湧入,只讓他臉色幾乎是青得發黑,當即怒不可揭下令道,「給我將他們趕出城外。搶回城門!」

    麾下那數百來號人也終究是倉促中召集而來,眼看對方已經搶了城門,人人也是懼怕不已。隨著馬玩那一聲怒吼。人人皆心中冷寒,強打著精神,隨同主將衝了上去。

    而這個時候,只見敵方軍中,赫然便殺出一員大將,負弓握刀,殺氣騰騰,驀然一聲大喝只讓人人心中膽裂。「河東黃忠在此!」

    馬玩心中便正是霎時跌落到了深淵而去,河東四猛,黃忠,典韋,趙雲,徐晃,哪個不是揚名天下地猛將?

    黃忠那一出聲,配上那殺氣逼人地模樣,城門數千騎兵還擺出了準備衝鋒架勢,馬玩固然是嚇得膽戰心驚六十無主。可終究還是一咬牙齒殺奔上去,厲聲吼道,「城門才失,對方兵馬不多,還可速速將他們趕出城去!」

    黃忠冷冷一笑,大喝一聲,「找死!」

    拍馬舞刀,赫然便撲將上去。

    只看黃忠直接向自己殺來,麾下步卒更是嚇得肝膽俱裂,馬玩臉色死灰。卻也只能咬住牙齒擋在前頭。

    兩馬交錯,一刀磕得虎口迸裂,鮮血淋漓。

    第二刀,長槍離手拋飛。馬玩已經是心如死灰。

    第三刀,陣斬馬玩,一片血雨漫天,頭顱橫飛,滾落街邊。

    馬玩甚至連投降討饒地機會,也沒有,三合中,死於黃忠刀下!

    「馬玩已死!降者不殺!」黃忠舉起血腥十足地大刀。瞠目躍馬。厲聲大喝。

    戰鬥已經沒有絲毫懸念了,若有人敢不降。身後已經整隊擺出衝鋒姿態地上千河東騎士,絕對會毫不猶豫撲將上來!

    庸西三城,再陷其二,黃忠三合斬馬玩,盡降其眾!

    而另一廂邊,郭嘉本意是坐地埋伏等候截殺成宜,本來他謀算自己領一萬大軍渡過渭水,勢必會報在成宜耳中,那麼自己大軍繞過咸陽直取扶風,成宜也斷然不會坐視不理,而引兵前來救援。

    可等了許久,才有探馬回報,帶給了郭嘉一個震驚無比地消息……咸陽城已被典韋攻破!

    郭嘉甚至不敢相信的揉了許久的耳朵,又在探馬重複了幾遍才確定,典韋真的就憑借那批不過千人地山民,奪取了成宜三千人鎮守的咸陽,而戰果不僅僅是咸陽雄城,還連帶著近千人地俘虜!

    郭嘉固然對典韋的評價是粗中有細,大智若愚,卻從沒想到,典韋跟隨了衛寧之後的氣運比起他另外一個時空的遭遇赫然是天差地別。

    即便他在亂軍衝陣斬殺成宜凶險萬分,但一系列的好運也足夠讓人眼紅不已。

    以至於後來,衛寧莫不是暗歎,本該長壽的廖化卻反而因為他介入而早死,本該早死地典韋卻因為他地介入而好運連連。

    事事弄人。

    郭嘉這唯一一次算錯,卻也是他人生最大的污點,讓他無語了許久。

    渾渾噩噩地領兵入了咸陽城,郭嘉看著典韋渾身包地團團圓圓,卻也算是安慰了許多。而當看典韋身邊還站在一個俏麗的穿著銀甲的女將,和典韋間曖昧無比,眼睛也情不自禁的圓鼓鼓了一圈。

    「好個典韋!」郭嘉頹喪無匹的上前,氣惱道,「等你回河東,我必讓兄長好好罰你!」

    他自然是趁機報復,而旁邊的滕英驀然而閃出身來,道,「大傻!這小白臉瘦的跟個竹竿似的,是誰?」

    郭嘉臉色霎時一黑,卻聽典韋嘿嘿一笑,將滕英拉往身後,道,「他便是我軍中祭酒郭嘉郭先生,不得無禮!」

    說完,典韋寰轉頭來,對郭嘉賠笑道,「呃……她是我媳婦!」

    郭嘉終究是兩眼一黑,看了看滕英那俏麗的容貌,再看了看典韋那野獸的長相,不禁仰天長歎,淚流滿面「天下間竟有此等奇女子!壯哉!裝哉!這莫非就是兄長所言地,美女和野獸麼!?」

    郭嘉在這一刻很無語,卻被滕英的審美觀徹底感動了,在河東混跡花叢的他,兩眼花花。

    眾人齊聲一歎……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27 08:28
第三百七十九章

    郭嘉的暗度,幾乎就將韓遂的計劃弄得支離破碎,誰知道他派遣出去的所謂八部將之三,硬生生便碰上了河東四猛其二?嘩啦啦,便是砍卦切菜,快刀斬亂麻。

    咸陽和扶風的陷落,便讓整個局勢成了五層蛋糕。最外兩層厚實無比,在西便是衛三,毋丘興二將三萬兵馬,在東也便是河東那實際上的四萬兵馬。往裡兩層餡料,卻正是苦澀無比難以入口,長安韓遂三萬人,其中一萬馬騰舊部還不敢放心大膽使用,而陳倉唯有楊秋在那五千兵馬,更成了孤軍之勢,外無援兵,內無糧秣。而最中心一處,則便是扶風,咸陽,這兩座新取之城,將長安和陳倉的聯繫攔腰斬斷。

    實際上,也正是因為郭嘉這暗度之計。霎時間,便將長安和陳倉真正打入了孤城一座的模樣。

    隨後,陳倉的陷落,幾乎沒花費多少時間。在天水三萬兵馬的雄威逼迫,以及腹背處,黃忠數千兵馬的強猛突襲,有了成宜,馬玩的前車之鑒,又有了如今韓遂越發慘淡的局勢,陳倉楊秋投降獻出城池。

    至於此,從天水起,到秦川,安定,北地,上郡,平陽,安邑圍繞成了一道碩大的弧圓,這是衛寧一手訂造下來的大戰略。而在南,以大陽,弘農,潼關,武關,沈嶺,,咸陽,扶風,在郭嘉早前的佈局下恰恰又形成了另外一個半圓,南北兩道弧線合圍,便成了一道精鋼的枷鎖,深深套上了韓遂的脖子!將他如今唯一可以保留的長安,團團圍在中央,硬生生被打入了孤城一座,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事實上,即便沒有典韋突襲逃亡沈嶺方向,郭嘉的戰略佈局。也正是要以長安為中心,步步蠶食,將除了長安以外的雍州四方全部納入手中,以桎梏四肢的方法徹底廢掉作為中樞地大腦。典韋卻是幫了郭嘉一個大忙,也省去了許多麻煩。始料未及,更是沒想過典韋能夠奪取咸陽城。

    當黃忠。衛三二人引兵召回,看著郭嘉垂頭喪氣,頹喪無匹的模樣,人人還疑惑萬分。

    可正當看了典韋和滕英出雙入對,兩人眼睛卻也如同郭嘉初見時候,還要瞪得巨大。

    美女與野獸的組合。放在哪都可以殺死大片……事實上,讓他們理解為典韋強搶民女還微微可以接受,但偏偏那女人還佔據了主導地位,每每對典韋呼喝捶打,後者還依舊嬉皮笑臉……這便不得不讓人讚歎世間萬事,千奇百怪,無奇不有了。

    比起對郭嘉地蔑視,滕英反而對同樣粗壯無比的黃忠充滿了尊敬和崇拜,說話間也沒有那半分的無禮。只讓郭嘉當場便要吐血眩暈,捶胸頓足不堪。

    對他蔑視的理由只有一條,就是他是個小白臉!

    郭嘉只能自己收拾鬱悶,自以君子不與女人爭執,打起精神來收拾如今勝負越來越偏教與河東的戰事起來。

    韓遂西面最後抵擋地壁壘已經被徹底擊潰,與南,可直接走沈嶺,出兵。走北。可過北地,秦川。兩路皆可直入涼州,他妄圖以長安來拖住河東軍的陣腳,而讓涼州那群還在觀望地小諸侯按耐不住再跳將出來的打算便是徹底告罄。

    十月初,郭嘉整合長安以西四萬兵馬,以黃忠為大將,領兵一萬為先鋒,出咸陽,渡過渭水,直破了韓遂的渭水行轅,兵鋒直指長安。又親自提兵兩萬為中軍,以典韋,衛三為副將,三日內,趕到長安城下,與徐榮四萬人馬合圍長安!

    與衛寧出兵的時候,絲毫不差,整整七萬人,兵臨城下。但結果卻比起衛寧那隱瞞自己真意的命令造成的局勢,卻是天差地別。

    涼州一片散沙,韓遂根基盡失,馬騰死,威信不再,而馬超投降河東,為了日後平定涼州無疑便是一道絕好助力。加上司隸還有徐晃等將領兵兩萬駐守,天水毋丘興一萬兵馬統合降卒六七千人震懾涼州,這一戰,河東除去了張燕那抹污點外以及典韋那五千兵馬地損傷,便再沒有花費多少傷亡,可謂是賺得盆滿缽盈!

    而這個時候,馬超也領兵南下,匯合了徐榮,聽受節度差遣。

    徐榮自然知道馬超年少氣盛,心性還未定型成熟,即便因為馬超身死讓他長進了不少,但驕躁的性格也並未完全磨滅。

    馬超對於被趙雲殺敗生擒,便一直耿耿於懷,初來營中,那鋒芒畢露的德行,便按耐不住,找了趙雲便要重新來場較量。

    趙雲看上去對萬事淡薄清心,實際上卻還是有對武道的熾熱,馬超年輕,他早便有了愛才之心,再加上徐榮有意讓他來壓制住馬超的驕縱,也不推搪,當即便欣然應諾。

    聞得趙雲和馬超要來比武較量,赫然河東軍便沸騰了起來,除去了當日值勤戒備的人惋惜無比,其餘者皆蜂擁往中軍校場前去觀摩。整個校場外圍赫然便是人山人海,群起澎湃沸騰。

    趙雲何人?乃是衛寧親自授予許多榮耀的河東四猛之一,那一身雪白裝束,幾乎便成了河東獨立特行的風景線,尤其那桿白色的軍旗上書常山趙雲,硬是分外搶眼。而他孤軍千里奔襲救衛寧家眷,鄴城一戰敗文丑,用計破涼州軍,打傷涼州宿將龐德,生擒馬超,一切都宣告,他對得起衛寧賜給他地榮耀!

    加上趙雲在軍中對待軍卒多寬厚,俊俏的臉上總是掛著淡薄微笑,沙場身先士卒,與兵同吃同住,更頗受愛戴,軍中士卒多封趙雲為偶像,加上他平常也多是銀甲銀槍,白馬白袍,出身常山,便有了和典韋「典君」齊名的「常白」之稱。

    軍中有好事者,便將典韋,趙雲。黃忠,徐晃各自封號合稱河東四猛,並成典君虎膽。鐵壁常白之稱。

    虎膽自然便是黃忠,其勇猛無匹,射呂布,一箭驚落破膽而逃,虎膽雄風。深入草原,殺無數鮮卑蠻夷。正是有猛虎膽色。而這膽,也並非單單指他的膽量,憑借那一手虎牢關前名震天下的神射之術,面對他的人,無形間,心中的膽氣便會弱上幾分。正是破膽!

    鐵壁為徐晃,昔日陳留擋顏良,與河北大將戰個難解難分,河東擋徐榮,使得涼州宿將也不能東入河東,而後又擋曹操,使其破不了安邑,才轉北先攻衛寧。

    當馬超昂然提槍殺出校場的時候,還為全軍圍觀。自提了一腔熱血要在軍中好好立下威風,殺殺河東大將地氣焰,好使他人不敢小覷於他。

    正是得意洋洋地時候,趙雲淡淡挺著銀槍,緩緩走出,霎時間,整個校場便沸騰了起來,比起馬超出列。那歡呼聲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便讓這個小年輕人,臉色霎時難看了許多。

    趙雲並沒有騎上場。而是從軍中挑選了一匹白色戰馬,既然是要打壓一下馬超,那便要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才是。以他的眼力,與馬超打過兩場,除去了傷勢問題,趙雲也能推敲出,現在地馬超年少沒走上巔峰狀態,比起黃忠,典韋等人還是要弱了一線,大概也就比涼州龐德高上一分微弱的優勢而已。

    要打敗馬超,趙雲的信心自然是十足。

    馬超要一雪被生擒之恥,趙雲要好好打磨一下對方,自然皆是全力以赴。

    徐榮本就是有意促成這個局面,作為中間人出場,一聲令下,兩將各自便殺向了對方。

    騰出來的校場寬闊,兩馬在場中馳騁,並沒有太多束縛。而兩將皆為用槍強人,重在比試槍法技巧,也沒必要將馬力拉扯到最大,又非以死相搏。

    便在諸軍鋪天蓋地的歡呼下,兩將槍來我往,銀光閃耀,時而一聲咋喝,時而一陣金鐵交鳴。

    觀眾們隨著二將交手開始,歡呼聲越見低沉,二十合後,幾乎人人屏氣凝聲,三十合,凶險環生,時而一聲驚懼,時而一片驚呼。

    而在場中地二將,似乎也早忘了剛才的主意,沉浸在了對方那精妙槍法帶來地玄奧。所有不相干的東西都拋出了腦中,唯有擊敗對方的信念。

    而從三十合前,兩將戰得難解難分,不分上下,三十合後,便看出了兩將的差距。馬超驕躁的性格,即便沉浸在了武道之中,卻也還是忍不住浮起了一絲浮躁,手中的兵器一如以往地剛猛,卻偏偏隨著求勝心而槍法漸漸顯得有些凌亂,反觀趙雲依舊氣定神閒,每一分力量,每一刺出招皆有型有度,卻是暗中引導著馬超的槍勢按照自己的想法而運使。

    趙雲便是那種越戰越猛,最善遲久作戰的武將,馬超本稍遜趙雲一籌,在爆發中能與趙雲打個難解難分,但後面浮躁的心思,便使他開始越發衰敗。

    第六十合……

    終究是趙雲狠狠的一槍刺破了馬超的纓盔。盔如首級,被挑飛,戰果不言而喻。

    出乎意料外的,馬超並沒有趙雲或是徐榮等人預料中的暴跳如雷,呆立了許久,驀然才抱拳對著趙雲躬身行了一禮,這才勒馬而回。

    沉默了許久,觀戰地河東軍士,驀然爆發出遠比兩人入場還要煊赫的聲音。

    趙雲一如既往的保持著他強大的人氣,而馬超那出眾的武藝也贏來了河東軍無數人的尊重。

    馬超從這一戰學到了許多東西,那是趙雲用自己手中的長槍,一手讓他頓悟。即便在前一刻,認為趙雲擒下他,不過是趁他身受戰傷而佔得的便宜,而現在,在對方捨棄了優良戰馬與自己站在一條起跑線上,卻還是沒能撐過六十回合,便知道,自己被生擒,敗得不冤。他有武者地驕傲,敗了便是敗了,決然不會是所有人以為地那種驕橫和不知臉面。

    對趙雲的那一禮,代表了自己對他指點地謝意,同樣也有對河東大將表示的敬重和服氣。

    而在這一場較量中,本就是用槍王者的趙雲,給他的指點,帶來了太多的好處,倘若他能融會貫通,要想正式登入天下武道頂峰,距離便也該大大的跨前一步。

    而趙雲已經如此強大,和他齊名的河東另外三員大將,又該如何?認清了自己,認清了他人,在馬超人生行走的軌跡上,無疑是邁出了很大一個步子,隱隱開始熱血沸騰,年少的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在河東軍爭上那一席之地,至少,要追上趙雲,建立起和他們四將一樣讓人讚歎敬畏的功勳!

    沒有人能夠想到,憑借這一戰,反而讓馬超心向著河東的心思,靠近了許多。

    長城中,如今已經開始了愁雲慘淡,咸陽三城的陷落,無疑便是一道驚天噩耗。韓遂八部將,二死一降,河東七萬大軍困住長安,水洩不通,而馬超南下,更讓韓遂疑神疑鬼,他最親近的八部將之一楊秋的投敵,連帶著其餘幾人也人人自危,生怕韓遂因為如今這個險惡局勢而猜忌懷疑。

    不得不說,昔日在涼州攪風攪雨的韓遂,如今卻是真正走到了窮途末路。

    最後的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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